148.披着狮子皮的尸骸
这男人须发皆白,偏偏容颜俊美,只比芦屋良差了一点。
拥有十分强烈的反差感。
不仅如此,他此刻的动作,比他的相貌要粗犷得多得多得多!
“砰!砰砰!”
沉闷的响声,从他身前传来。
只见他的双拳接连不断的向前轰出。
拳速之快,就连肉眼都无法看清。
而且每一拳,都是全力以赴,胳膊、手臂上的肌肉鼓起,骨骼像是杠杆,充当力的传输纽带。
甩开周围的空气,连空气都无法成为阻碍,每一拳都突破了音障。
此情此景,充满了暴力的美感。
如果要芦屋良用一句话形容这景象,那一定是——
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
这种俊美和暴力相结合的画面,既充满反差感,又充满难以言说的魅力。
“这家伙,一定也很好吃!”
就在面对这画面时,倒是雪女率先叫了一声。
目光炯炯的盯着那男人。
‘天人之体?又是天人之体?’
土御门莲华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那份能和天地之力沟通,将它们化为己用的气质,和一般的武道家泾渭分明,一眼就能分辨。
和粪坑边上的水仙花似的,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什么时候天人之体和大白菜似的,刚见一个又来一个?’
土御门莲华吐槽道。
作为一种极其罕见的体质,土御门莲华本来只在长辈的描述和书本里,见到过天人之体这种存在。
但是现在,这么短时间里就冒出了两个?
芦屋良的关注重点,则是在另一个方面。
这个男人......
是在和什么战斗?
在芦屋良的视野中,只能看见俊美男子连续不断的向一片空气挥拳。
空气里震荡开一层层的涟漪。
像是水波那样向前传递。
‘不,那并不是空气。’
短短一秒时间内,芦屋良便发现了异常。
那奇特的波动,在达到一个距离后,便会突然消失。
而那响亮的“砰砰”声,也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以芦屋良现在的感知能力,自然能判断出,那里有一个肉眼、灵感都看不见的存在。
【芦屋家的小子,就是那个!】
【靠近它,杀死它,吃掉它!】
【玄灯就能全部点燃。】
墨染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激动、欣喜。
就这,都是她压抑后的结果。
芦屋良能体会到她的心情,和学生在放假前最后的一节课,哪怕身体还坐在教室里,但是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墨染的灵魂还留在勾玉当中,但是心思完全飘到了那无形之物上。
‘全部点燃?’
芦屋良被这描述吸引。
要知道,哪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吸收彼岸花的新域能量。
但是到目前为止,也才总共点燃了六盏玄灯而已。
且这个速度还在不断放缓。
即便一直吸收彼岸花灵很爽,但是同样的燃料吸收得太多,玄灯也有点审美疲劳了。
点燃玄灯的效率大幅度下降。
而且按照这趋势发展下去,恐怕把这整片花海都吸收了,也未必能点燃全部玄灯。
可现在,墨染竟然说出了这样的提示。
即便她只是个很不可靠的勾玉,但在事关玄灯、事关她自己的情况下,还是有相当可信度的。
‘那东西是......’
芦屋良再次看去。
这一次,他看得不再是空荡荡的空气,而是那些震动的波纹。
在波纹消失的地方,那些线条也形成了一个形状。
虽说不太清晰,但芦屋良还是能窥见它的全貌。
伸展的花瓣,如触须般的根茎......
毫无疑问。
那是一朵彼岸花。
且它的大小,足足有三人多高。
是当之无愧的庞然大物。
它也是彼岸花灵?
为什么没有形状?
为什么就连灵感都看不见?
芦屋良迅速惊觉。
这其实才是正常的情况。
在这片花海中,能有其他强大生物存活,才是咄咄怪事。
再结合墨染的提醒,不难猜出——
这只“透明”的彼岸花灵,乃是这些彼岸花的母株
也就是说,它便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这气味是?’
在这种关头,芦屋良突然看向彼岸花灵后面,在那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
在男人身旁,还有两只化为原型的狐狸,对他呲牙咧嘴。
两只狐狸,一只娇小,一只健壮。
幻和豪?
芦屋良心中疑窦丛生,她们是怎样穿过这片危险的花海,来到这森林深处的?
还是说,她们俩只是单纯的倒霉蛋中的倒霉蛋,从一开始就直接被传送到这鬼地方了?
即便这猜测很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但并非是不可能的。
就连他芦屋良,都能碰上这么一大片宝藏,再借助勾玉,在短时间内蹿升到B级。
这两只狐狸,遇到这样的低概率事件,还真有那么一点可能。
芦屋良的注意力,又放在那黑色西装男人的身上。
这身西装的打扮,不出意外,乃是极道们最喜欢的。
而那张脸,芦屋良隐约有些印象。
哦不。
不只是有点印象!
原来,是他?
芦屋良怎么可能忘记这张脸呢?
既然下定决定对丸山社动手,芦屋良又怎么可能不去调查他们的相关信息。
找到他们现有领头人的照片,不算特别困难。
尤其是身为丸山社社长的丸山一马,芦屋良自然是见过的,且深深的刻在脑子里,把他当做心腹大患。
眼下,不远处的西装男的面容,和照片里的丸山一马,至少有七分相似。
而芦屋良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的原因,也很简单。
憔悴!
现在的丸山一马,实在太过憔悴了。
脸颊向下凹陷了数公分,歡骨高高突起,眼眶深陷。
眼珠子像是死鱼那样凸出来,能看见上面遍布的血丝。
瘦得几乎只剩皮包骨。
肌肤干瘪,透着不健康、不自然的苍白。
要不是他的口鼻中还有呼吸,芦屋良估计都要以为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僵尸了!
在芦屋良印象中,在他看过的照片里,丸山一马可全然不是这幅形状。
照片里的丸山一马,神色阴鸷似水,鹰顾狼视,身后一众小弟排场惊人,一看就是极道大佬的派头。
是会说出——
“我认为,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谁赞成?谁反对!?”
这种台词的角色。
可现在,丸山一马就像是失去了那股身为枭雄的精气神,沦为了一个普通人。
不,就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上。
‘这是......’
芦屋良心底升起浓浓的错愕之感。
自从得知了丸山实验所的存在,他便一直把丸山一马当成一个极具挑战性的敌人。
而对方的反应、决策,在一开始也的确十分不错,就连赤羽老师都像是深陷泥潭一样。
可现在,展现在芦屋良面前的,竟是这样一个锐气尽失、比死人没好上多少的家伙?
这段时间,这感觉就相当于“我还没用力呢,你就倒下了”或是常说的“一拳打在棉花上”。
老实说。
这会儿,芦屋良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既是为这个心腹大患将近废掉而高兴,又有种无处发泄的烦闷感。
他所背负的那些仇恨、那些痛苦,这时要向谁宣泄呢?
“我......我是最强的......”
“你们,全都是......我的养分!”
“既然是养料,就乖乖的做好养分该做的事情啊!”
突然,丸山一马嗤嗤的笑了起来。
口中呢喃着一些不正常的、像是疯子的言论。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反抗我?”
“成为我成长的土壤,不是很幸福、很美好的吗?”
丸山一马环顾四周,像是对芦屋良他们说道,又像是对着那些仅仅存在于他记忆里的人物吼道。
在这瞬间,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地下世界的皇帝。
无数人的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就好像是......
沉睡的雄狮,再度苏醒。
两只狐狸都被这样的气势一慑,毛茸茸的身子,微微一颤。
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看似如同雄狮的男人,视线空洞,双眼没有焦点。
只是注视着那些空气。
沉浸在他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芦屋良迅速明白了丸山一马的处境。
对方此时,已经色厉内荏,不再是那只丸山社的雄狮,而只是一只披着狮子皮的尸骸。
如果芦屋良没猜错的话,真正的丸山一马,其实已经死了。
杀死他的,不是别的什么。
而正是丸山社赖以壮大、发展的彼岸花灵。
作为一种超凡事物,彼岸花灵确实具备其他存在没有的优点。
例如它的普适应。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都能借助彼岸花,提升身体素质。
且在这个阶段,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
彼岸花灵的影响,可以说微乎其微。
对普通人来说,它具备着惊人的诱惑力。
从高层的议员,再到一些财阀家族,之所以会放任丸山社的举动,甚至愿意为其提供多方面的便利。
就是因为,一旦品尝过这样变强的滋味后,就再也难以摆脱。
它们的诱惑力甚至胜过DP。
永远不要小看人性之恶。
尤其在日国这样的社会,阶级固化,上层家族的“天龙人”们,又哪里会在意底层平民的死活。
他们只是用来牟取利益的工具而已。
彼岸花还能量产中高端战力。
别看在这片森林里,好像变成“B级遍地走,C级不如狗”的状况,事实上在东京乃至于整个日国,C级都是一个不低的门槛。
能达到C级,都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然而丸山社药剂,却能量产这种高手,即便是暂时的,这种效果也很夸张。
但人性的贪婪,最终会把人送入最深沉的地狱。
芦屋良能感知到。
在“无形彼岸花”和丸山一马之间,存在着一条条管道似的联系。
从前的丸山一马,早已死去。
只有一个被彼岸花灵当做寄生土壤的傀儡,还存活于这个世上。
就连彼岸花子株,都具备强大的寄生能力,更别说是它们的母株。
至于丸山一马的虚弱、瘦骨嶙峋的现状,就更好理解。
在这段时间里,他说不定一直都在这片彼岸花海中,没有离开寸步。
没有进食、没有晒到正常的阳光,全靠彼岸花灵的供应,吊着他的一口气。
长此以往,要是不虚弱成这幅鬼样子,那才怪呢!
或许从很久以前开始,丸山一马的思维,就受到彼岸花潜移默化的改变。
驱使他在实验所里的一系列行动,包括用更残酷、更没有人性的手段进行实验。
可以用这一点来解释——他连人都不是了,哪里还有人性。
但又或许,那些事情,本就是丧失人性的丸山一马所做的。
不论是与不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芦屋良很明白他现在要做什么。
消灭这“无形”的彼岸花灵母株,关上裂缝,消灭这些罪恶的根源!
‘那么,请你彻底去死吧!’
芦屋良手中禅杖嗡嗡作响,上方泛起一阵血色的光晕。
他能感受到这把禅杖的兴奋。
它曾饱尝妖魔的鲜血,也曾碾碎过怪异的骨血。
它是天生的驱魔兵器,杀死妖魔对它而言,就像是吃饭喝水般简单。
而在花悠绮宝库里休眠的岁月,它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
它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更多、更多、更多“魔”的鲜血。
下一秒。
芦屋良的身形,便来到了丸山一马面前。
禅杖高高抬起,随后向下一挥。
“咚!”
极为沉闷的回响,乍然响起。
随后是“刺啦——”的宛如指甲在玻璃上划过的声音,能令人不可遏制的头皮发麻。
但芦屋良却面色一沉。
他看向丸山一马的身边,这西装男仍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要说有什么变化。
芦屋良能看见,在他身边无形的、透明的空气中,像是呈现出一道道裂缝。
像是玻璃被打碎又没完全打碎的状态。
下一瞬。
极端的冰冷感,从芦屋良脑海里升起。
“预读”在疯狂预警......会死会死会死会死绝对会死!
往常的“预读”,即便在极度危险时,都会出现出许多“死亡CG”,和其中极少一些避开危险的画面。
但是这次......
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纯黑的空白。
还没等芦屋良回过神,“预读”中又出现一线曙光。
白发男子的背影出现在他身前,男人放肆而张狂的笑着。
“喂喂,你的对手,是我啊!”
149.做我的徒弟吧!
对这出现在身前的白发男子,芦屋良先是有些错愕,但是迅速理解了状况——
正是这个男人,救下了他。
说来也奇怪。
芦屋良明明应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却是莫名产生了几分亲切感。
而且对方这行为举止、这语气,让芦屋良自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后藤武!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白发男和后藤武,似乎都有一定的相似程度。
——当然,颜值这点,不在其内。
“咚!”
像是心脏在胸膛内重重的跳动,男人向前挥拳。
可分明只是质朴无华的直拳,动作根本没有花哨之处。
就只是单纯的积蓄力量,再到把这力量尽数灌输而出。
就是这样简单、自然、朴素到极致的一个动作。
和人们要吃饭喝水,要呼吸空气一样自然。
可落在芦屋良的眼中,却像是一瞬间张开了绚丽繁华的画卷,恍若有无数画面蕴藏在其中。
很难用语言形容这种美感。
对土御门莲华这样的局外人来说,这只是干巴巴的一拳而已,除了很快很强,再也看不出别的内容。
但在芦屋良看来,这一拳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暴力的美感。
就好像理工男偏爱精细的仪器,阿宅对手办更感兴趣。
同为武道家的芦屋良,能从这一拳里看出更多东西。
怎么说呢......
精准,仿佛工厂里机械般的精准,齿轮传动着扭矩,将力量从一端传递到另一端。
白发男的身躯,似乎就变成了这样一台精妙无比的机械,将每一份力量利用到极致。
就连空气,四周那些冰冷的黑暗,恍惚间都在同他呼应,成为这拳头威力的一部分。
“砰——”
随后,是更沉闷的撞击声。
沙包大的拳头,如同撞上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墙壁。
且这墙壁的材料,绝对比钢铁还坚硬。
可能只有那些用于军工的高端合金,才能比拟。
空气中的裂痕,开始不断扩大。
从裂痕的形状中,反而能看出一些属于彼岸花的形状、脉络。
芦屋良能看出来,不管是对丸山一马的保护,还是方才他心底涌现的致命杀机,都是那朵彼岸花灵的手笔。
说实话,芦屋良到现在还没能理解这朵彼岸花灵究竟是怎么回事。
肉眼上看不到这一点,倒没什么出奇的。
眼睛从来都不是那么值得信任的器官,不管是光学拟态,还是幻觉,都能达到欺骗视觉的效果。
可问题在于。
就连灵感,即精神力构成的感知当中,也对彼岸花灵的存在一无所觉。
简直就像是......
它其实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视线中看到的空气波纹,其实才是芦屋良产生的幻觉。
不过来自彼岸花灵的反击,则是证明,不管它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它都能对处在这世界的人们造成影响。
也因为彼岸花灵母株这样的特殊性。
芦屋良一向以来一直依靠许多的“预读”,便失去了他应有的效果。
因为所得知的信息太少。
“预读”便无法见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景象。
说到底,“预读”实际上是对各种感官、信息的利用,例如视觉、嗅觉、触觉,就连皮肤表面感受到的空气流动,都能成为信息的来源。
而通过对这些无数信息的分析,最终达到近似于“预知未来”的效果。
但是“预读”毕竟不是真正的“预知未来”,还是要讲究基本法的!
就好像看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在脱下裙子之前,你也很难判断出“她”会不会掏出来比你还大。
这也是它的局限性所在。
在面对情报、信息不足的处境时,便不能再像平日里那样准确“预读。”
“小子,你很不错。”
在扩大裂纹之后,挡在芦屋良面前的白发男突然开口道。
“有我当年的风范!”
芦屋良:“......”
在这时候说这种话,是不是太不合时宜了?
那只彼岸花母株,可还在面前虎视眈眈呢!
“......嗯?”
正这么想着的芦屋良忽然诧异起来。
过去了数秒,彼岸花灵依旧没有发起攻击,而丸山一马则是呆立在原地,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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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经被击碎了吗?’
芦屋良先是这样想着,但是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因为被无形无色的屏障所笼罩的丸山一马,仍然有着呼吸,胸膛在上下起伏着。
而白发男的目光依旧直视前方,气势就像是一座山岳,没有丝毫松懈。
灵感虽然无法判断彼岸花灵存在的有无,但是对危机感的预感还是准确的。
这会儿的危机感,就好比在澡堂里,有十来个肌肉壮汉围在周围似的,括约肌微微缩紧的紧张感。
比起先前随时可能会死的感受,好上不少。
但是有另一种层面上的可怕感。
“它,到底想要做什么?“
芦屋良忍不住自语道。
眼下这种情况,比刚才还要诡异。
像是暂时藏匿起来,又没有彻底逃离。
“我不知道!”
白发男子或许以为芦屋良在向他问话,很是直爽的回答道,嗓门还异常响亮。
这种事情,不用这么骄傲也可以吧?
‘为什么不趁现在攻击它?’
芦屋良本想这么发问,但是仔细观察他就发现,空气里的裂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它们倒不像是直接消失,而是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去。
在这种状态下,是攻击不到它的吗?
芦屋良感觉更加棘手了。
如果堂堂正正刚正面的话,芦屋良其实并不怕。
就不久之前提升的实力,大大加强了他正面作战的能力,再加上旁边的土御门莲华,以及这位性格古怪的男人,正面对抗应该不是问题。
可这只彼岸花灵,似乎真的具备人类的灵智。
狡猾,阴险。
还具备实施的条件。
阴狠的恶狼,有时比凶蛮的雄狮更加可怕。
从这一点来说,对方的确是非常难缠的对手。
不过这本来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倘若这一系列事件、无数无辜者受难的恶性案件的罪魁祸首,是个可以随便消灭的家伙,那反而才显得滑稽可笑。
“它暂时藏起来了。”
白发男子淡淡开口,看向丸山一马,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把他先给干掉。
只是与此同时,那个形容枯槁的家伙,身形也是呈现是一种半透明的态势。
和虚影、幽灵那种存在不同,他的“透明”,像是在摆脱现实世界的束缚。
灵感当中,关于丸山一马的存在,也迅速稀薄起来。
起码现在,想干掉他也做不到了。
‘这就是......裂缝的力量?’
‘还是裂缝那边的世界能做到的事情?’
芦屋良想着。
也是在向心中的墨染发出提问。
在这方面,墨染应该是拥有相当权威的,起码对“新域”的了解,她远远胜过自己,也超过这世上的很多超凡者。
毕竟关于“新域”的信息,在现在恐怕是隐秘中的隐秘。
就连赤羽佑太都只知道一点皮毛,更别说其他人。
——当然,土御门家族的人要被排除在外。
可以往还会很骄傲说出“你果然没有墨染大人就不行呢!”这种话的墨染,在这时却是意外的缄默,没有在脑海中给出任何回应。
与其说她不想回应芦屋良,倒更像是,她沉浸在某种难以自拔的情绪中。
像是激动,像是迷茫,又像是沉醉。
和喝了假酒似的,迷迷糊糊的。
‘这家伙是指望不上了。’
芦屋良叹息一口。
怎么老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我是芦屋良,请问前辈是......”
现在他们貌似只能作为一个看客,静静目睹事态的演变,芦屋良索性向白发男子问道。
这样一个强大的武道家,肯定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再加上那种奇妙的熟悉感和既视感,芦屋良也需要证明他的猜测。
“芦屋良?!”
白发男的语气更加兴奋。
他扭过头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像是艺术家在雕刻前揣摩细节那样细致,把芦屋良打量了一遍。
“你就是芦屋良?”
“果然......果然......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啊!”
他的眼神和岩浆一样炙热,比起后藤武像火焰般炽热的热度,还要更胜一筹。
还没等白发男继续开口,芦屋良就算是彻底确认了他的身份。
——这种眼神,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所以说,不愧是师徒吗?
“老夫名为宮丸斗,是后藤武的师父。”
宮丸斗向芦屋良说道,眼神非常满意。
“阿武那小子,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在信里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对你大加赞赏。”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居然在这个年纪就修成了天人之体,比我当年还年轻了三四岁。”
芦屋良略微脸热。
虽说他的脸皮并不薄,但是被这样直白的夸奖,还是在有旁观者的情况下,还是有点......
话说你最后一句话,真的不是在炫耀吗?
“而且......阿武还一直想做你的师父吧?”
宮丸斗话锋一转,语气略微严肃起来。
芦屋良一听这话,正想说他还没接受后藤武的请求,就听到宮丸斗接着说道。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同意他的请求。”
“但不管同不同意都没关系,你......”
“来做我的徒弟吧!”
芦屋良:“......”
果然,很有后藤武的风格,你们师徒传承的东西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而在一旁,土御门莲华则是美目略微睁大。
宮丸斗丝毫不掩饰的声音,自然是传递到了土御门莲华的耳中。
作为经过精英式教育培养的土御门莲华,她自然知道“芦屋”这个姓氏代表的意义。
那可是他们先祖死对头的家族。
但是这几年以来,那种仇恨和矛盾,早就在潜移默化之间,差不多消失不见了。
毕竟芦屋家族现在已经孱弱到不能再孱弱,就连超凡者都没有出现过。
连基本的实力都对等都没有了,所谓仇恨肯定不复存在。
或者用“忽视”来形容更加合适。
属于没必要关心、没必要在意的程度。
‘而且,芦屋......良?’
土御门莲华终于把芦屋良的名和姓联系在一起。
说实话,土御门莲华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芦屋良”这个名字。
在土御门家族里,总有些年轻人对外界的超凡者感兴趣。
说是感兴趣,实际上是以一种稍微居高临下的态度进行评价。
——以土御门家的身份,有些“居高临下”才是正常的。
而芦屋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入他们的视线,“芦屋”这个姓,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但是比起芦屋良的实力,传播得更广的,乃是他的“美貌”。
毕竟,他充其量还只是个C级而已,而且还是刚入C级的程度。
——土御门家的情报网,还没有达到能实时监控的地步。
貌似还有他身穿柔道服的照片,在家族里流传。
所以,土御门莲华只是偶尔听过,有一点印象。
在芦屋良自称“良”的时候,也没有联想在一起。
在得知了真相后,土御门莲华......
也没有特别惊讶。
‘原来他有那么多秘密的原因,和芦屋家有关吗?’
‘可是那家族,不是早就没落了吗?’
‘不对,他肯定还有别的秘密!’
少女心里像是猫爪挠痒痒似的感觉更强烈了,恨不得逮着他问个清楚。
‘还有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土御门莲华也并非什么都知道。
比如那“透明”的彼岸花,又比如丸山一马的透明化。
这些情况,也同样出乎她的意料。
应付完热情的宮丸斗,芦屋良看向豪和幻。
这两只狐狸的状态,好像有些异常?
“肥料......肥料......肥料......”
身体半透明状的丸山一马,口中开始喃喃起一些怪异的话语。
像是疯子的呢喃。
“你们都是我的肥料!”
“更多,还要更多.......”
他属于人类的那部分意识,仿佛也在被另一个存在所替代。
毫无疑问,那就是彼岸花灵。
“呃啊!!!”
丸山一马捂住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面容扭曲,不似人形,在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更加剧烈的震动,猛地传来!
150.成为更伟大的一部分
只是这一次,芦屋良终于能感受到剧烈震感的来源。
原来,这足以让地面震颤,高大乔木枝叶掉落的地震,并不来自于这透明的彼岸花。
也并不是宮丸斗的手笔。
而是来自于另一个方向。
一高一矮两只小狐狸对视一眼,跳到了恶虎的背上。
恶虎稍稍抖了抖肩膀,倒是没有对此表示反抗。
芦屋良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她们身上,而是略带紧张的看向了那个黑暗中的方向。
不只是芦屋良,土御门莲华和宮丸斗,都暂时放弃了对他的关注和好奇,神情凝重的转过头。
作为式神的雪女,表现得最为剧烈。
本就白皙的小脸上,当真可以用“雪白”来形容。
“这股气息......”
“是怎么回事?”
“好可怕!”
雪女的话语里,已经不自觉的带上了颤音。
要是在平时,土御门莲华说不定还有心思调笑一下她的反应。
但现在,她的眼眸也像是冰雪般冰冷,又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一样深邃。
“这是......‘裂缝’的力量。”
芦屋良听到这话,惊讶问道。
“裂缝的力量?那这朵彼岸花又是......”
土御门莲华:“它也有一部分裂缝的力量,但是更大的那一份,在那个方向上。”
对土御门莲华和芦屋良交谈的内容,宮丸斗毫不在意。
他只是眼睛一亮,爽朗的笑起来:“肯定,是个很强大的家伙!“
“这次,总算能打个痛快了!”
宮丸斗的武痴特性,比后藤武还要强烈数倍。
但换个角度来说,如果不是他对武道有这样强烈的热情,他也未必能达到现在这种地步。
话说回来,芦屋良本来还对他如此年轻俊美的相貌感到惊讶。
比起后藤武的老师,大约有五十多岁的身份,他其实更像是芦屋良的同龄人。
细细一想,这可能是“天人之体”的效果。
既然能连通天地之间的“气”,那么借此保持年轻、健壮的体魄,也是可以想象的吧?
“咔嚓!”
随着震动越来越剧烈,突然,头顶上传来清脆的声音。
像是树干被折断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迅速的连成了一片。
随后,一抹微弱、但明显的光线,从上方投下来。
往常都是阴影投在树冠下,但这会儿情况却是反了过来,光线透入了这片黑森林中的缝隙,微微照亮这个如同地狱的地方。
原来,是一棵高大无比的乔木,树干从中部开始折断,然后向一旁倒去。
随着堆积在一起的树冠,出现一道缺口,阳光也就这样悄悄的溜了进来,趁虚而入。
这样的缺口,就像是被撕破的伤口那样,飞速扩大。
原因在于,一棵棵高大的乔木,被折断了,它们向两边倒塌、分开。
透过缝隙里穿过的阳光能看到,一只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那真是当之无愧的“庞然大物。”
先前的三米、五米、十米级巨人,也能被这样称呼,但是和他一比,这样的形容词就立刻就要易主。
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而且它的形貌,着实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看着像是一个人类的轮廓。
但是仔细看去,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比如它的足部,分明是如同人类那样脚掌的形状,可除去放大了数倍的体积之外。
在那皮肤表面鼓起的鼓包,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却全然给人一种非人的感触。
它体表长着很浓很密的毛发。
和原始猿人有些许类似。
可那些,真的是“毛发”吗?
芦屋良很快就察觉到了更多的异常。
那哪里是什么哺乳动物的毛发,完全就是八爪鱼、章鱼的软体触须,触须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堆积着的,也不是吸盘。
而是......
眼球!
一个又一个,布满血丝的眼球!
所有的眼球,都在注视着芦屋良等人的方向。
或者说,它们在对鲜活的生命产生兴趣。
毫无疑问,畸变。
具备这些特征的事物,只可能是畸变后的生物。
可问题在于,这只身高很可能达到了五十米——所谓“超巨型巨人”这称呼,也一点都不过分——就是这样的存在,它竟然没有像其他的畸变体那样,陷入难以言喻的疯狂处境。
而是还保持着一定的思维、意识。
最起码,在按照某种命令,去执行它的行动。
畸变了,但又没有完全畸变?
可不管怎样,那种他迎面走来的压迫感,却是实打实的。
体型,确实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
在面对三米级、五米级巨人时,芦屋良还能与之战斗。
但在对付十米级巨人时,芦屋良只能说有那个勇气去作战。
——就这份“勇气”本身,就已经是弥足珍贵的事物。
普通人,在面对那种家伙时,恐怕早就被吓得肝胆剧颤,只想着逃走了。
都说“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但这样一座高山般的敌人站在眼前,又有几人能升起这份勇气呢?
再者说,就算拥有“勇气”,也无济于事。
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太大了。
在场众人,都已经算是超凡者中的佼佼者。
但是,在见到畸变巨人显露出一角时,仍是忍不住短暂失神。
就好像是站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之前,随时都可能坠入其中,永无天日。
对方的压迫感,就是有这样的地步。
狐狸身上冒出了汗珠。
土御门莲华脸色苍白。
芦屋良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他一向是个诚实的人,尤其对自己诚实。
现在的芦屋良,哪怕经过了数次强化,但在这家伙面前,仍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大约还是会被一指头碾死的那种程度。
“它,竟然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这就是【裂缝】的可怕之处?”
土御门莲华摇摇头:“不。”
“不只是这样,它还是一个富集体。”
“富集”这个词语,芦屋良很久之前就听过。
用个简单的造句能便于理解它的含义——某些螃蟹因为长期食用钉螺,体内富集了大量毒害物质。
即因为吸收、吞食的事物,存在一些无法消化、也无法排除的物质,长此以往,就会堆积在体内,变成一种隐患。
而这巨人的富集......
芦屋良自然想到了丸山实验所的实验体。
这片彼岸花海所在的地方,显然不是实验所的位置。
倘若把实验所建在这里,其中的研究员和实验体,怕是早就被彼岸花灵吞吃干净。
也就是说,最大的可能性是。
这只巨人,是把其余的实验体全部吃掉,消化吸收了它们的力量,才最终变成这幅模样。
而“富集”的,便是“畸变”的力量。
才让它没有完全畸变,却又存在畸变的特质。
这和养蛊的过程如出一辙。
将数只强大的蛊虫养在一起,最后搏杀、竞争而出的那只,便会是最强壮的。
或许还能具备其他同类的能力。
芦屋良视线向上移动。
看见在这巨人的胸口上,还长着几张狰狞的面容。
面容有大有小。
小的只比正常人大一点。
大的则是和一辆小轿车似的。
他们张开大嘴,隐约能看见锋利的獠牙。
那痛苦的神情、活动的眼球、开开合合的大口,就好像......
他们还活着!
哦不,不是“好像”,它们就是活着的!
被这只格外高大的巨人吞食,对它们来说,仿佛并不是一种苦难、一种折磨。
而是一种使命、一种宿命?
是它们生命中必须要进行的一环。
不管是它们被它吃掉,又或者是它们中的某一个“它”把其他的“它们”都吃掉。
这都是无可更改、命中注定的。
它们能决定的是,谁成为主导的那个“它”。
这让芦屋良莫名想到了一句话——成为更伟大存在的一部分。
眼下这只巨人,便是有这样的趋势。
所有畸变后的实验体,它们都在为了成为更高级、更伟大存在而努力。
而为了这个目的,它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忽然,芦屋良瞳孔一缩。
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带着银灰色镜框的赤羽佑太。
他在森林中快速奔行。
与其说是“奔行”,其实更像是在被那只庞大的巨人追赶。
只是赤羽佑太现在的姿态,却是令芦屋良稍有惊讶。
一向能保持温文尔雅神态,衣服上似乎都不会出现褶皱的他,此时的神情相当黯然悲观,像是某种极端恶劣的情况,已经发生。
且走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
在芦屋良发现他的同时,赤羽佑太也看到了这一行人,脸上的表情愈发错愕。
‘良,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这也在她的算计里?”
赤羽佑太的身影在阴影中连续闪动,飞快的来到了芦屋良面前。
他的能力与阴影有关,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以说再次被增强。
“赤羽老师......”
芦屋良向他惊喜道。
赤羽佑太顺带观察了旁边的几人。
他很轻易就能认出土御门莲华的阴阳师身份,还有式神雪女,至于宮丸斗,他们之前曾经见过一面,算是有些眼熟。
而很快,赤羽佑太发现了恶虎背上的两只狐狸。
眼神一凝。
都没有开口交流的意图,阴影直接呼啸而出。
要把她们直接吞没。
这样的异变,令芦屋良他们都始料未及。
但是芦屋良出于对赤羽佑太长此以往的信任,知道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
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再者说,芦屋良对狐狸们的信任,也确实有限。
幻暂且不提,豪那个疯女人,是真的想把他吃掉的!
——就豪的态度来看,她肯定吃过其他人类。
再加之花悠绮先前的举动,很难让芦屋良相信它们。
“嘻嘻......”
少女的轻笑传出。
如同风铃般动听,带着难以形容的妖媚,只想继续这样听下去。
“果然是瞒不过你呢,赤羽君。”
两只狐狸身形变化,在众人眼前,变成了人形。
她们依旧是豪和幻的身段模样,但是樱唇中吐出的声线,却无限的接近于芦屋良一直深深警惕的女人——花悠绮。
而两女微微伸手,汹涌的阴影便停在了身前。
“她们,都是你的化身?”
“还是说,你已经连自己的同类都不再放过,将她们变成傀儡了?”
赤羽佑太冷冽的说道。
“我说的对吗,花——悠——绮!”
“赤羽君,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我们刚才,不还合作得很愉快吗?”
两人同时张口,笑道。
哪怕是从两人口中吐出来的声音,却像是一个人在说话。
或者说,此时占据这两具身躯的,便只有花悠绮一个人的意识而已。
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土御门莲华等人都是一头雾水。
没能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花悠绮?
那不是狐妖之主吗?
她和这件事,也有关联?
芦屋良得知的信息,比土御门莲华要多上不少。
就赤羽老师这份敌视的态度,芦屋良想到了他之前的猜测。
难不成这群狐妖,其实才是所有事情的幕后黑手吗?
他心底,升起深深的寒意。
倘若真是如此,花悠绮也太过可怕了。
她从一开始,就把所有人算计在里面。
而且还能推算到现在这一步。
这就是坏女人吗?
玩战术的心都脏!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领。”
似乎是看穿了芦屋良心中所想,花悠绮笑道。
“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努力,继承了这份丰厚的遗产而已。”
丰厚的遗产?
听到这个词语,芦屋良能想到很多。
包括彼岸花的利用技术,还包括那只超级超级巨大的巨人。
芦屋良其实在一开始就有所担心。
如果把丸山社消灭了,但是他们所拥有的技术、能制造出新的超凡者的药剂还依旧存在的话。
是否还会出现丸天社、丸地社,或者叫着别的名字的组织。
这种事情从来都不罕见。
人们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归根结底,人类就是一种欲望的生物,人们因为欲望才会有所追求,会想要吃美味的食物、赚取更多金钱、想要和优秀的异性交往。
如果没有欲望,整个社会就是一滩死水。
那应该算是彻头彻尾的“躺平。”
但是导致人们走上歧途的,也同样是欲望。
丸山社药剂的效果就摆在这里,肯定会有人对它动心。
而最先倒戈的,果然是花悠绮吗?
“花悠绮”又开口:“我想,你们好像对我有些误解。”
151.新世界的卡密!
“误解?”
赤羽佑太冷笑一声。
“早就在丸山社内部做下手脚,只等着我们踏入陷阱,那只巨人,恐怕只听命于你一个人的指挥吧?”
“这样的谋划,你现在和我说,是误解?”
赤羽佑太的态度很冷淡。
任谁知道自己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蒙骗,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且在他的印象当中,原本的花悠绮,虽然也是一个坏女人,但是应该还没到那种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地步。
原先的她,应该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否则,每次和花悠绮见面时,他便不会和对方交流,而是直接动手了。
这说明花悠绮本来在赤羽佑太心中的印象——
坏,但是坏得有限。
仍在一定的规则范畴之内。
从狐狸们开的牛郎店、风俗店就能可见一斑,要真是那种把客人榨到一滴不剩的妖怪,这些店铺哪里还能开得那么长久?
真要说的话,赤羽佑太对花悠绮还有种似敌似友的微妙情绪。
而花悠绮的背刺,则是彻底断绝了这份情谊。
人心是会变的。
狐狸心也是一样。
赤羽佑太再次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花悠绮的意识,占据着豪和幻的身躯——也有可能她们本就是她的身外化身,这种奇诡的手段,放在她身上,倒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不......”
“幻”轻轻的摆了摆手指,那张俏脸上泛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光彩。
像是一种与现实相隔绝、相分离的气质。
她分明站在那里,但是实际上存在的位置,又仿佛不再属于这个物质世界,进入一个抽象的领域。
这种气质,使其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精致的人偶。
一个被人操控的人偶。
美则美矣,却有种不真实的冰冷感。
似乎盯得稍微久些,背脊都会升起寒意。
“我说的误解,可不是指这一点。”
“花悠绮”笑了起来。
即便不想去承认,但是她展露出来的笑容,的确具备独特的感染力,和魔力一样,吸引人挪不开目光。
不仅是男性,就连土御门莲华和雪女都微微失神。
男女通杀!
只有宮丸斗的反应,比较平淡。
很快就摆脱那种魅力。
在他心中,女人哪有武道好玩?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你们真以为,我说的遗产,会是丸山社的药剂吗?”
“那种东西,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副产品而已。”
赤羽佑太:“你到底......什么意思?”
芦屋良则是忽然一惊,隐隐猜到花悠绮真正想说的事情。
土御门莲华也是面色微变。
“这份与那边世界相连接的裂缝,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啊!”
“花悠绮”抬起头,痴迷的看着高处慢慢走来的巨人。
“你们难道就不好奇,‘裂缝’,还有裂缝那边的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她的视线移向土御门莲华。
“土御门家的大小姐,在你们家族里,那片世界应该是被叫做......”
“新域吧?”
花悠绮自顾自的自语道。
“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全新的世界,全新的领域。”
“不只是地理位置上的,更是......实力、境界上的。”
短短几句话,花悠绮便吐露出许多常人难以知晓的隐秘。
“赤羽君,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你的实力越来越难以进步,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寸进?”
“就如同,达到了一个瓶颈,且是终身无法突破的瓶颈。”
赤羽佑太变了神色。
即便他很快恢复瓶颈,但是熟悉他的芦屋良知道,露出这种表情,正是说明了花悠绮一语中的,命中了他心底的软肋。
“你就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还是说你真以为自己的天赋就只能到达这种程度?再也无法窥见更高处的顶峰?”
上一秒还是婉转温和,下一秒就变得和雷电风火一样爆裂。
花悠绮:“别开玩笑了!”
她的美目中,终于闪过了如同兽类的残酷神情。
“我们其实是一类人啊,赤羽君。”
“极度专注于自己的欲望,不管前方有多少阻碍,都会一脚踹开。”
“倘若不是我们的贪婪,又哪里能达到现在的境界呢?”
“而阻碍我们继续攀登的,不是天赋、不是资源,更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事物,只是因为......这个世界。”
“......”
赤羽佑太沉默良久。
“这个世界?”
“是啊,就是这个养育我们,供我们生活、成长的世界。”
花悠绮继续说道。
“在为我们提供各类资源的同时,它也成为了我们的......限制。”
“土御门家的大小姐,你应该也知道,这几百年以来,已经没有一个A级超凡者出现了吧?”
土御门莲华所知道的信息,和花悠绮的话语不谋而合。
触及到超凡界最深处的秘辛。
她无法开口反驳。
而且猜到了花悠绮接下来想说的话。
“所以,你想要进入新域,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清冷的少女,宛如盛开的冰莲。
“恕我直言,这是不可能的。”
“就土御门家内的记载,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抵达新域。”
“因为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保护、供养,那么理所应当的,你早就被打上了本世界的印记。”
“天然的就会受到‘新域’的排斥。”
“强行挤进去,只会粉身碎骨而已。”
花悠绮轻轻鼓掌。
“啪啪......”
“没错,你说得很对,但有谁说过我打算进入新域呢?”
土御门莲华面瘫似的俏脸,终于出现了巨大的波动。
一秒破功。
“你......你难道是想?停下,快停下!“
“那么做,会毁掉整个世界的!”
花悠绮:“毁灭?不,那才是新生的开始。”
“一切的秩序被重组,人类也不再是世界的主人。”
“混乱、血腥、杀戮......”
“光是想一想,就美丽得不行,让人......想快点见到那幅画面。”
这时的她,捧着脸颊,面色红润。
美目眼底满是盈盈水光,赫然是一幅沉浸在幻想里的模样。
用“病娇”来形容此刻的花悠绮,十分恰当。
花悠绮表露出来的情绪、姿态,全然是芦屋良陌生的状态。
即便芦屋良和她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也不排除她刻意表演的可能性,但一个人的性格,真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改变这么多吗?
“这个女人,疯了。”
宮丸斗认真的说道。
他是众人中最冷静的那个,除去实力的强横外,他的心中只有武学、再无他物,可能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我最后问你们一次。”
花悠绮看向赤羽佑太等人,张开双臂。
“你们愿意,来到我这一边吗?”
“和我一起,构建新世界的秩序,成为......新世界的神!”
在听花悠绮劝说话语的前半段时,赤羽佑太的确有过短暂的犹豫。
但是他一向以来坚守的信念,还是战胜了被花悠绮勾起的欲念。
魅惑、催眠,本就是狐妖的拿手好戏。
一不留心就会中招,且会被欲望一点点吞没进泥潭般的深渊。
“但是,我拒绝。”
芦屋良冷冷说道。
没有比这简短的话语,更合适来表达他此刻的态度了。
宮丸斗和土御门莲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冰冷的视线,也证明了自身的态度。
说到底,能成为B级超凡者的人,哪个不是意志过人、精神强韧之辈。
哪怕花悠绮的话语里蕴藏了这个世界的秘密,也展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他们的意志力都足以抗衡这份诱惑。
“那么,只好请你们去死了。”
花悠绮嘴角勾起微笑。
像是最纯真最甜美的高中少女,美好得不可方物。
又好似繁樱盛放。
可其中隐藏的阴森寒意,却胜过这周围的空气数倍。
话音刚落。
豪和幻的身躯软软倒下,像是昏迷了过去。
有极大的概率,是附身在她们身上的“花悠绮”意识,已然离开。
还没有决定该怎么处理这两具失去意识的躯体,山崩海啸的压力,就猛然降临而下。
压迫感的来源,正是那高大到看不清面目的巨人。
他迈出脚。
就只是迈出脚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
但地面上传来的震动,就足以让芦屋良他们站立不稳。
高大的实验体——既然它吞食了其他所有的同类,那就用“零号”来称呼它好了。
零号开始奔跑起来。
它原先只是在“缓慢”的行走。
说是“缓慢”,只是由于它的体型过于庞大,看起来缓慢而已。
这和在高处观察高楼的爆破,如出一辙。
可就只是行走,都能在森林里造成巨大的破坏,零号一开始奔跑,当真有种地震之感。
每一步踩下,森林都在为之震颤。
诸君,是否有人见过水牛群的冲锋?
它们不断加快的速度,积蓄而成的气势,浩浩荡荡的奔涌而来。
而此刻,零号实验体的奔跑,便比那种画面还要震撼人心。
正如花悠绮说的,“所有挡在面前的阻碍,都会一脚踹开!”
零号巨人甚至都不用“踹”,凡是路途上经过的事物,全都向两边分开。
树干间的分割其实不算太小,可对零号的体型来说,还是太过狭窄了。
树干本身也是极其坚固的。
任何事情,都要看对比。
被零号横冲直撞,树干直接应声而断,更多的树木向旁边倒下。
上方的光线,更多的洒进了下方的漆黑冰冷。
仿佛,它就这样碾过芦屋良众人,也不会比碾碎树干来得困难多少。
“来得好!”
最先出声的,是存在感不高的宮丸斗。
他朗声长笑:“哈哈哈,就是要你这样的家伙,才够劲啊!”
说完,白发无风自起,男人身边有无形的气势在积累。
等到零号巨人靠近之时,也就是他气势累积到最顶点的时刻。
然而在那惊天的碰撞发生之前,意外骤生。
把丸山一马包裹在其内的透明彼岸花灵,突然再度于空气中显现。
而且拦在了零号的面前。
“轰!!!”
巨响声震耳欲聋。
这猛烈的冲击力,让森林内的所有生物都为之颤栗,那接触之处的空气,仿佛都因此震碎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似乎有无形的碎裂声传来。
空气中,半透明物质呈现出蛛网状的的裂痕,连成一片,看着极为凄惨。
可这张大网,却仍能将零号的身躯包裹在其中。
最起码,减缓了它前进的步伐。
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样的阻碍,是暂时的。
可光是做到这一点,就已经极为不易。
“你!为什么要妨碍我?”
能听到花悠绮暴虐的声线,从零号高高的头顶传来,想来她正身处于那里,堪称最安全的区域之一。
她愤怒的责骂着,宣泄着不满。
“明明只是那片花的灵智而已,连你也想反抗我?”
她的情绪非常古怪,充满狂暴和怒气。
和狂躁症患者没什么两样。
这再度令芦屋良产生无法说清的违和感——能说出这种话的花悠绮,和之前那个她,差别真的太大了。
至于彼岸花灵站在他们这边,这点一开始也令芦屋良等人感到意外。
但稍加思索,不难想到。
拥有了这零号实验体的花悠绮,肯定不会放过这朵彼岸花灵。
即便它们都和裂缝相关,也同样具备了裂缝的力量。
可二者还是存在很大差别的。
彼岸花只是通过裂缝,来到了这个世界而已,可没有想对这里做些什么。
不断壮大自身、繁衍后代,才是它们的目的。
而花悠绮,大概的确是彻底疯了,只想看到无尽的混乱,消灭一路上所有的绊脚石。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彼岸花灵知道,如果放任它杀死这些渺小的人类,下一个,就要轮到它了!
所以,才会在此时出手。
可彼岸花灵的阻碍,毕竟是暂时的,如果无法真正解决零号巨人,他们还是会死!
而花悠绮的目的,终究还是会实现。
“有什么办法,能打破这种局面呢?”
雪女神色茫然,低声自语道。
“有的,方法是有的。”
土御门莲华开口,可语气却十分黯然。
“只不过,我们做不到而已。”
芦屋良认真看向她:“请问,那种方法,是什么?”
拍毕业照惹(拉胯条)
无心码字,拉胯一日。
话说回来,弄完毕业这些事后,感觉真想放肆玩两天,感觉是人生中最后的放松了,以后面对的就是真实且残酷的社会。
和高考后出考场时的心情如出一辙,但要更加沉重一点。
再见了,我的青春。
虽然感觉很对不起大家,但是,请允许咸喵稍微放纵一下吧。
(鞠躬!)
——还有,虽然应该没有高考生在看我的书,还是要说一句,高考加油!
152.零号巨人BOSS讨伐战
“咔嚓!”
随着空气里传来不堪重负的脆响,由某一个点率先发出。
透明的彼岸花灵构成的屏障和阻碍,终于在零号力崩山摧壮士死的雄浑力量之下,被蛮横的撕碎。
就像是可怜娇柔的少女,被壮汉撕碎了身上最后的衣物。
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被进入其中。
彼岸花灵似乎向芦屋良这些人类传递出幽怨的情绪......这帮家伙,就这么没用吗?
来点作用啊!
别光在旁边看着!
双方无疑是身处唇亡齿寒的状态。
无需交流,率先有所举动的,仍是宮丸斗。
他似乎真的把此时的处境,当做难以遇见的珍贵情形,想要好好的享受。
只能说,“武痴”的想法,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先前一直积累的气势,灌输进他这一拳中。
有如一枚火箭弹,直冲零号的身躯。
蓄意轰拳!
身边的空气,反而成为了一种冥冥中的助力。
令他达到了一种短暂滞空的效果,在旁人看来,更是和“飞行”没有差别。
要是有人问起,这是武道能做到的事情吗?
只能用一句“人体,很奇妙吧!”来回应。
这一拳势头之猛,就连一直毫不畏惧、横冲直撞的巨人,都表现出想要闪避的意图。
由此也能看出,零号实验体并非彻底失去了意识,他可能还保持着一定的思维和本能。
只是那部分意识,却被花悠绮操控。
过于庞大的体型,使得零号其实根本无法躲开这小小的拳头。
但它仍有防御的手段。
纷乱的滑腻触须,疯狂的生长起来。
它们狂乱的舒展着身躯,上面大大小小的眼球,全都带着残忍的血光。
这些畸变产物,成为了他天然的屏障。
和拳风相触的地方,数条触须径直被碾成碎肉。
可是下一瞬,就有更多的触须伸出。
“嗤——”
黑色的阴影,像是刀刃,从难以被察觉到的角落悄然划过。
恰到好处的切割掉,那些企图对宮丸斗攻势造成影响的触须。
让他这一拳的精气神,不会被削弱得太厉害。
赤羽佑太的能力,在阴影中更容易发挥。
比起正面战斗,他更适合于起到辅助效果。
简单而言,宮丸斗是这次“零号巨人BOSS讨伐战”副本的战士或坦克,而赤羽佑太则是辅助,减轻宮丸斗的负担。
“咚!”
闷响在人们耳边响起,震荡的力量,让心脏都恍惚跳停了一拍。
而在一旁,冷厉似冰的刀光闪过。
土御门莲华从恶虎的背上跃起,挥刀!
刀刃上的光华,比起先前更胜一筹。
别忘了,土御门莲华的真实身份,可是阴阳师。
剑道,只是她能力的体现之一。
少女的看家本领,还是在阴阳秘术上。
【气血燃烧】
【身躯强化】
【刀刃锐化】
【冰寒附着】
数种秘术加持于身——和芦屋良的“青冥印”有相似之处。
使得她能在短时间内使用出远超她体质范围的招式,爆发出强劲的杀伤力。
代价,自然也是有的。
但在此时,都可以暂时抛之脑后。
而压榨全身潜能,释放出的一剑,光华也注定璀璨耀眼。
冰蓝色的刀光中,带着些微的血色。
和热刀切割开黄油般,轻而易举的划开零号体表的触须,割开藏在深处的皮肤、血肉,甚至是......骨骼!
“嗤!”
乌黑的鲜血喷溅而出。
由于无数次的实验,零号体内的鲜血,早已变成非人类的状态。
要是触碰到正常人的肌肤,恐怕能把它们瞬间腐蚀。
这是一道极深的伤口。
几乎贯穿了零号的身躯,要把他从中间一分为二。
而挥出这一刀的代价是,土御门莲华面如金纸,纤手不断颤抖,就连手中的“冰华”都要握不住了。
接二连三的战斗,体力、精神力的消耗,对土御门莲华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像是这样的刀光,她最多只能再挥出两次!
而令在场所有人类,都稍微升起绝望的是。
即便快被切成两截,但在最后一点连接的地方,却是仍有着一丝一丝的血肉,顽强的粘连在一起。
下一秒。
丝缕、蛛网状的血肉,便像是极具粘合力的胶水,把分为两半的身躯黏合起来。
若是放在常人身上,这样的伤势定然是无法愈合的。
可就零号的细胞活性,只要在给它一段时间,这样的伤势就能消除。
‘芦屋君,现在就看你的了。’
土御门莲华的视线,落在空气里一处隐秘的角落。
趁着巨人腰腹被划开的时机,一道气息被掩盖得几近于无的透明身形,同时悄然进入它的体内。
执行这项任务的,便是芦屋良。
******
把时间退回到彼岸花灵的屏障还没被零号撞开的节点。
芦屋良向土御门莲华询问,破局的方法。
就少女和赤羽佑太共同的观点,零号实验体之所以能如此强大,除了经过千锤百炼的实验,以及养蛊似的培养方式,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
它,已经和“裂缝”结合在一起了!
它们形成了一个奇诡的状态。
使得零号能借用“裂缝”的一部分力量,而零号的实力越发强大,“裂缝”张开的程度也就越大。
简单来说,随着时间推移,“裂缝”和零号都会不断变强。
直到变成另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存在。
那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一个灾难!
而破局的方法,便是进入零号的身体,封闭或是摧毁“裂缝”。
可这种“裂缝”和生物结合的情况,哪怕是专门负责关上“裂缝”的土御门家族,也是头一次遇见。
这意味着,常规的“关门”方法,未必适用于现在的零号。
在这时候,芦屋良表示,他有可以一试的方法。
*******
正是因为这样的商谈,最终才有了此时的局势。
赤羽佑太、土御门莲华、宮丸斗同时出手,就是为了创造出这样的机会。
让芦屋良得以进入零号的身躯。
还是先前那个比喻。
如果把宮丸斗比作在正面吸引注意力的坦克,土御门莲华是战士,赤羽佑太是隐藏在暗中的辅助、刺客,那么......芦屋良就是直接去偷家的那个!
游戏的性质,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赤羽佑太早就分享了零号极强再生力的情报,想在正面战斗中杀死它,几乎不可能。
现在,压力来到了芦屋良身上。
只是刚一进入零号的身躯,芦屋良就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四面八方的血肉,像是全都拥有它们自己的意识那般,宛如一座大山挤压而来。
疯狂的排斥着芦屋良这一外来存在。
人体是有排异性的。
这么大一个异物进入身体,自然会受到排斥。
土御门莲华为芦屋良施展了掩盖气息的秘术,这是为了让花悠绮尽可能迟的发现他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战术确实卓有成效。
发现异物入侵的,只是零号实验体,而并非是负责操控的花悠绮。
这说明他们二者之间,并不能进行感知的传递,而是近似掌控与被掌控的关系。
芦屋良必须承认,他的这一计划,有赌的成分。
好在,他赌赢了。
只要不被花悠绮提前发现,芦屋良便有破局的可能性!
‘现在,要尽快找到【裂缝】的大致位置。’
芦屋良于心中想着。
手中的禅杖向一旁挥舞,恶虎也用利爪撕开不断压下来的肌肉,保持一个可供芦屋良移动的空腔。
没有停留,芦屋良便向危机感最强烈的方向,破开血肉墙壁,迅速前进。
在墨染暂时无法联系的当下,直觉是芦屋良唯一能信任的感知。
既然在直觉中最危险,就证明——那道裂缝,也应该在那个方向。
起初。
禅杖挥舞之下,便有一片血肉被碾成肉泥,从而形成可供通行的通道。
在吸收了那么多彼岸花灵,三维属性全都突破100之后,芦屋良实际上已然迈入B级的门槛。
在许久没有A级的世界,B级,已然算是超凡者中的顶尖力量。
只是零号体内的血肉,不能算是太大的阻碍。
可很快,随着直觉中的危险越来越强烈。
芦屋良能察觉到,身边肌肉的强韧程度,明显要上一个档次。
有种深陷泥潭之感。
恶虎的推进,开始逐渐困难起来。
每一次利爪的切割,都像是碰上了软绵绵的棉花——那些体内的肌肉纤维,仿佛锻炼出了一种卸力的技巧,能以较小的代价,承受利爪和禅杖的袭击。
再加之强盛到夸张的生命力,假如芦屋良的脚步停留了一刻,说不定就要被彻底包围、被细密强韧的肌肉束缚住,从而......永远成为零号的一部分。
零号的腹腔内,早已没有正常人类的胃部、肠道,它的嘴巴本身也更像是一个摆设。
它的每个细胞,每一条肌肉纤维,都具备消化吸收的功能。
它们会本能的吸附上接触到的外物,如同植物汲取土壤中的养分般,汲取外物中的营养。
所以,芦屋良只敢用禅杖和恶虎作为攻击手段,而不是直接用拳头。
只不过,与这些相比。
耳边传来的呢喃声,恍若是某种人类的语言,又像是单纯的、无意义的声音。
它们宛如活着的小蛇、蚯蚓,顺着耳道,隐秘且诡谲的钻进耳蜗,乃至更深处的脑海。
“完形崩溃”的景象,再度浮现于芦屋良的视网膜。
禅杖和恶虎,都仿佛变作全然陌生的形态。
前者像是一条粗壮的、长满毛发的长蛇。
后者则是变成八条腿、三颗头的某种异形生物,头长在腿上,八条腿拼接在一起,只让人毛骨悚然,且生理性的感到不适。
一条条触须,从血肉里伸展出来。
上面睁开残酷的眼眸,将他视作蝼蚁、猪猡。
哦不,它们或许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畸变景象。
芦屋良暂时压下所有的负面感受,只是......
前进、前进、再前进!
现在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宝贵的,都是由外界的赤羽老师他们争取的。
芦屋良的潜力被不断的压榨,即将到达极限之际。
他终于抵达了......
一颗跳动的心脏前!
153.该结束了
“咚!咚咚!”
沉闷如擂鼓的声响,从眼前硕大的心脏、也从芦屋良的胸腔内传出。
二者在此时,竟是形成了奇妙的共鸣。
简直就像......
它引导着芦屋良的心脏在跳动。
不会错的,就在眼前!
就在这颗足足比三个人还要大的心脏当中,“裂缝”就在那里。
芦屋良脑海里疯狂钻出来的危险预警,以及胸口烫得好像连皮肤都会烧起来的勾玉,都可以作证。
在突破无数血肉,来到这里后,芦屋良的体力被消磨至接近极限。
衣衫褴褛,呼吸粗重。
血液的流淌中,都不再拥有最初那澎湃的力量。
就连恶虎身上的毛发,都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可与之相对的是,芦屋良和恶虎的双眸,格外明亮。
在被血肉包裹着的黑暗里,仍然闪着难以言说的光芒。
肉体储存的能量,将要被耗尽,使得精神仿佛被打磨的钻石般,熠熠生辉。
老实说,芦屋良这时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无数纷乱的幻觉——像是狂乱的触须、猩红的眼球、节肢状的昆虫,纷至沓来,涌向他的双眼,涌进他的脑海。
混乱的、邪恶的、阴冷的气息,灌输进他的身躯。
在芦屋良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面板上的畸变值,已经来到了(9/10)。
再有一步,他的精神,就要彻底迈入畸变的那边。
和血肉们的袭击相比,这种无形的侵染才更加可怕。
可现在的芦屋良,全然没有在意这种小问题。
或者说,他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目标——关上那条“裂缝”!
于是,芦屋良伸出手......
而在零号巨人的身躯之外。
战斗,也来到了最白热化的地步。
零号实验体的身上,有数道大大小小的伤痕。
最深的那道,仍然是土御门莲华留下的。
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血肉,没有完全黏合在一起。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在这点时间里,就能把堪称致命的伤势修补成这样,这般的恢复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其余的伤势中,有用拳头强行砸开的,也有残余着阴影气息的。
前者是宮丸斗的成果。
他每一拳,都有撼山动地的力量,竟是能和零号正面硬碰硬。
而后者,则来自于赤羽佑太。
那些阴影看似并不起眼,但是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制止零号的攻击,或是协助宮丸斗造成更大的伤害。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被阴影侵蚀过的血肉,它们的愈合能力,明显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简单来说,就是挂上了一个“重伤”的效果。
所以,零号实验体身上大部分还存在的伤口,都是赤羽佑太的手笔。
只是有个问题,赤裸的摆在他们面前。
零号的身躯,实在是太大了。
这样的伤口看着很可怕,遍布他大半个身子,但是究其根本,仅仅是皮外伤而已,没法真正将他斩杀。
而且,双方的体力也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
他们对零号造成一点伤害,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而对方想碾死他们,却只是一次挥手、一次践踏而已。
这是体型带来的天然劣势。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们体力耗尽,从而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看现在身为主力的宮丸斗,脸上都明显出现了疲态。
事实上,这都是赤羽佑太一方增添了新的援手的结果。
——身穿熨帖西装的管家,赶到了现场。
管家名为土御门小林,最初和土御门莲华一起进入森林,只是他被传送到了非常偏远的地方,花了很长时间,才赶到这里。
他也拥有和零号正面对抗的能力。
但也只是“抗衡”而已,众人合力,都只能勉强占据上风。
距离杀死零号,还有很大的差距。
“你们,就只有这点手段吗?”
从零号的头顶,传来了花悠绮轻蔑的笑声。
“赤羽君,你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吗?”
“看来是我弄错了,你其实连成为我同行者的资格都没有。“
赤羽佑太藏身于阴影中,就像是没听见花悠绮的嘲讽一样,神色不改。
此乃攻心计。
花悠绮无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把他逼出来而已。
土御门小林、宮丸斗虽然有和零号正面对抗的能力,但却没法成为真正的杀招。
只要拖着时间,他们自然会因为体力的消耗而落败。
而花悠绮知道,赤羽佑太有可能会成为捅进心窝的一把涂毒的匕首。
拥有真正斩杀零号实验体的可能性。
即便这可能性极其微弱,但是不得不防。
所以花悠绮才想要尽快把他逼出来。
而赤羽佑太能做的,便是等待,等待一个出手的时机。
他并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芦屋良身上。
真正的强者,拥有对自身的信任。
宮丸斗同样如此。
土御门莲华的第二剑也已经斩出,只是在零号实验体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并没造成太大的伤害。
现在的她,连站立都有些困难了。
雪女守护在土御门莲华身边。
‘这家伙,还真是强到夸张啊......’
土御门莲华在心底感慨,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两分悲观的念头。
她的美目看向零号胸膛附近的位置。
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因为她方才施展的秘术,还是能隐约感受到芦屋良所在的位置。
而且那层用于掩盖气息的能量,也差不多要被消耗殆尽。
土御门莲华不免升起忧虑。
那芦屋家的后人,现在还好吗?
管家小林,则是在此时萌生出了退意。
老者看了眼土御门莲华......必须得把大小姐送出去才行。
继续拖下去,也不能杀死对方,只会让他们连逃生的力气都丧失。
至于这裂缝和生物融为一体的情况,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恶果,但那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这时,宮丸斗大喝一声:“你的对手,是我!”
随后,轰然一声撞向零号巨人。
赤羽佑台也下定决心......是时候出手了!
花悠绮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
“是该结束了。”
“终于......不用再和你们这些小虫子纠缠了。”
但在下一刻,花悠绮的脸色大变。
154.门,被推开了
“呃啊————”
沉闷的、恍若雷霆的嚎叫声,从零号巨人那硕大的头颅中发出。
光是声音造成的震动,都令四周的空气呈现出粘稠的状态。
那张畸变后丑陋不堪的面容,扭曲成痛苦的表情。
以“表情”来形容这种神态都不够准确,因为零号的面容早就不再是人类应有的姿态。
更像是......
直接把“痛苦”明明白白的写在那张脸上!
倘若芦屋良站在这巨人的脸庞,就一定能认出来,这张扭曲过度的面容,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极具威慑力的眯眯眼。
便是那位负责和“黑”交易,而后又被花悠绮种下玉牌的身高两米的男人。
眯眯眼在那时,便已经经过了数次实验,塑造了他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
而在之后,眯眯眼也是被丸山一马投入到新的、强度更大的实验中,成为了所谓的“零号”。
也即为实验体中最强的那个。
至于这过程中,究竟是丸山一马的本意,他本就残酷到可以把任何手下都作为利用的薪柴。
还是那会儿,他就已经被彼岸花灵取代了灵魂?
这个问题的答案,无人知晓,也没有谁在意。
不过,也正因为花悠绮在很久埋下的伏笔,让她能够操控畸变后的零号,成为螳螂捕蝉在后的黄雀。
但就在方才,玉牌控制的那一端,竟是传递来了极其强烈的痛楚。
痛楚恍若来自于灵魂!
连带着身为主体的她,都不免为之失态。
差一点。
只差一点,花悠绮和零号间靠玉牌建立起的联系,就要因此断开。
花悠绮死死咬着牙,双目赤红,一向整齐的发丝散开。
竟有点像是街头骂街的泼妇。
一点都看不见从前优雅精致的模样。
“是赤羽佑太?”
“不,这个气息......”
花悠绮看向零号巨人胸膛的部分——零号的身体构造,早已和一般的人类截然不同。
没有肠胃、也没有其他任何消化道,生殖系统什么更不用多说。
但只有一处,还和普通人有着相似之处——
心脏!
常人的心脏,用于提供血液的压力,使血液能在全身循环,堪称是动力的来源。
而零号的血液,早就失去了正常人的功能,转变为一种更纯粹也更污浊的畸变之物。
它之所以还维持着心脏这一器官,是因为那里,正是和“裂缝”相融合的地方。
“是那芦屋家的小子。”
花悠绮眼眸里的疯狂之色更甚。
属于土御门莲华的秘术,其效力已然消失。
芦屋良的气息,如同黑夜里的明灯一般晃眼。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
“区区一个稀薄的血脉背负者,居然敢......”
与此同时,来自赤羽佑太等人的攻击也到了。
宮丸斗的精气神,都不复最初的强劲,但在这样的危机面前,他像是爆发出了全新的力量。
一头白发无风自舞,出拳的气势有如游龙。
而赤羽佑太的阴影,则如跗骨之蛆,隐藏在视线难以看到的角落。
在往常,这样的攻击是很难被察觉到的。
但眼下不同,只是因为,翻腾的阴影......太多了!
在高大乔木的遮蔽下,在零号背对阳光之处,就连它身上生长的触须附近,都有漆黑的阴影在弥漫。
它们,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
这,便是赤羽佑太一直隐藏的杀招。
作为代价,赤羽佑太的脸色,也变得像纸一样苍白,有如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唉,只是无力的挣扎而已。’
‘虽然很抱歉,但我要带小姐离开,不能和你们一起拼命了。’
在另一旁,管家土御门小林,则是对此不抱有太大希望。
这些搏命的手段,看似夸张,但最多只是伤到零号而已,想要杀死它,还有很大差距。
正是认清楚了这一点,土御门小林才最终决定放弃。
‘要是我再年轻二十岁,应该也会选择殊死一搏的吧?’
管家自然也有出手,只是没有拼尽全力。
“唰!”
冰蓝色刀光划过。
土御门小林微微睁大双眼......小姐?
这是土御门莲华最后的一刀了,她很清楚,这刀过后,自己恐怕不禁要脱力,还会直接昏厥过去。
但是啊,她可是土御门莲华!
土御门家族最骄傲的冰莲!
怎么会选择后退或逃跑?
土御门小林在心中默叹一声,已经做好动用最后手段,带小姐离开。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面对众人的协力攻击,零号竟是没有任何反抗和闪避的动作,只是呆呆的站立在原地,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这就使得攻击造成了卓有成效的伤害。
腹腔径直被宮丸斗轰出一个大洞。
阴影则撕裂开一道又一道深深的伤口,愈合速度大大放缓。
“你们竟然敢......竟然敢......”
在零号头顶,泼妇状的花悠绮,喃喃着这句话。
“既然如此,就一起去死吧!”
她的神色忽然冷静下来,但那冷静,是疯狂到极致的表现。
花悠绮准备驱动埋藏在零号体内最后的手段,可能整片森林,乃至整座屋久岛,都会因此毁灭。
在这时,赤羽佑太等人都发自内心感到极度的危险,好像下一刻就会突然死去。
这份预感戛然而止。
‘够了。’
只有花悠绮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她的神色重新恢复了正常,哪怕,只有短短几秒。
下一刻,花悠绮重新怒发冲冠:‘你要妨碍我?为什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没有为什么,这样,就足够了。’
整个零号巨人,矗立在原地。
裂开......裂开......裂开......裂开......裂开......
一层层的血肉,一层层的畸变触须,就像是掉漆的墙壁一样,被一层又一层的剥落下来。
最终什么也不剩。
可空气里,弥散出一种不属于此界的气息。
裂缝,在发生着诡谲的变化。
恍惚间,有一道大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扇门很高很高。
只是站在门前,都会忍不住心生敬畏。
无法形容的压力,降临在人们身上。
不管是赤羽佑太,还是宮丸斗,亦或是土御门小林。
所有人,都无法动弹。
可隐约的。
他们能看见,在高门前,有一道看似渺小的身影,伸出了手。
向前一推。
门,被打开了。
‘良?’
赤羽佑太满心讶然,又有种莫名的骄傲感。
‘他真的做到了!’
宮丸斗看得双眼发直:‘那小子,真想和他打一架啊!’
土御门小林更是不敢置信。
‘那扇门,那扇门是......’
‘这怎么可能?!’
世界,包括但远远不限于这片森林,似乎都因为这道门的开启,发生了难言的改变。
土御门莲华则是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牵引力。
在引导着她,进入另一个世界。
这力量无法阻挡,无可避免。
仿佛,来源于血脉深处!
“小姐!!!”
“良——”
她只听见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随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高门重新闭合,只留下一片狼藉。
155.要变天了!
随着庞大的血肉怪物,像是雪崩那样崩解在眼前。
土御门小林等人的心情,却并未就此彻底放松。
原因在于,方才还站在那高门前的渺小身影,以及土御门莲华,都消失在人们的眼前。
而且,再也察觉不到他们身上的气息。
就好像......
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小姐?小姐?!”
土御门小林脸上满是震惊,很快又带上了后悔和恼怒。
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宁愿不让莲华小姐进入这片森林,更应该早些时候就带她离开。
回想起那扇高门,哪怕是他,都不免心生敬畏。
“赤羽君。”
这位严肃的管家,尽可能的克制住自己的心情,避免表现出太大的怒意,向旁边倚靠在大树边上的赤羽佑太问道。
“这就是你那位徒弟的手笔?”
“你身为他的老师,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说到最后,土御门小林的语气愈发尖锐起来,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煞气。
“不。”
赤羽佑太的目光也停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缓缓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从没和我说起过,只是说他有办法能解决‘裂缝’,却没想到,是这种方式......”
赤羽佑太的语气,有些黯然。
同时还有些自责。
他明明身为师长,最后竟是依靠弟子才摆脱险境。
‘如果......我能更强一点的话......’
只不过,现在还有残局,需要他们来收拾。
在零号巨人消失的地方,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还残余在那里。
“花悠绮,死了吗?”
赤羽佑太皱着眉。
有传闻说,狐狸和猫都有九条命,每一条尾巴的脱落,都表明它们已经死去一次。
当然,传说只是传说,未必就是现实的状况。
但是就赤羽佑太来说,再怎么警惕那个坏女人,都不过分。
拖着疲惫的身躯,赤羽佑太靠近了白色狐尾的所在。
在狐尾上,还有一块如同玉石的玉牌。
这便是花悠绮的“神符“,也是她用来操控变成零号实验体眯眯眼的手段。
玉牌上,凝聚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息与能量。
但却好像无根之萍,失去了与它主人的联系?
一滩小小的黑色阴影,慢慢向玉牌攀附。
哪怕在这个过程中,赤羽佑太仍是小心翼翼的,随时都能断开和那段阴影的联系,生怕这玉牌上残余着花悠绮留下的后手。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随着阴影接触到玉牌后,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异常的改变、影响。
就好像它仅仅是一块死物,确实是安全的。
随即,赤羽佑太竟是从中“读取”了一段信息。
想来是属于花悠绮的。
‘赤羽君,想来能捡到这枚神符的,应该只有你了。’
‘当你捡到它时,我应该已经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花悠绮了。’
声音直接在赤羽佑太脑海里响起。
声线温和中带有些许的媚意,这才是花悠绮原本应有的声线。
赤羽佑太表情一变,却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
就连芦屋良都能感受到花悠绮的性情大变,作为老对手的赤羽佑太,又怎会不清楚?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的花悠绮,都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姿态。
而像是,一个人的两面。
又或者是,一具身躯内的不同人格。
而在这段信息里,则是说明这背后的原因。
原来,为了尝试突破B级的界限,花悠绮采用了一种极度危险的秘术。
【分神炼魂术】
顾名思义,便是通过分开精神、意识的方式,磨炼出更强大的神魂,或者说【灵】。
花悠绮认为,他们这些卡在B级顶端的超凡者,之所以无法寸劲,始终没法触碰到A级的门槛。
最核心的因素,就是因为【灵】达到了一个上限,遭遇了这个世界规则的限制。
那么,只有另辟蹊径,提升【灵】的层次,才有突破的契机。
可惜的是,花悠绮在修炼的过程当中,出了岔子。
也就是所谓的“走火入魔。”
她一共分出了九道意识,在逐一吞噬消化后,最后剩下两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的限制仍在发挥作用,在这最后一步上,两道意识始终难以融合。
一方是偏善良守序的意识,另一方则是纯粹的混乱暴力主义者。
而就在这片森林里,后者占据了上风,才有了后来这一系列的战斗。
现在的花悠绮,大概率是死了。
还有很小的可能,一起去到了高门的另一边。
想到这里,赤羽佑太心情复杂。
“高门那边,是新域?”
“那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现在想来,自己的徒弟芦屋良,在最后的手段,便是打开了一道通向新域的大门。
把那道裂缝,还有他自己一起,关在了门的那边。
“裂缝”本就是不该属于这世界的存在,会受到强烈的影响并不出奇。
至于土御门莲华也被送到门的那边,这恐怕只是一个意外。
也可能,和她土御门家的血脉有关——顺便一提,土御门小林乃是被“赐姓者”,体内并没有土御门家的血脉。
——说起来,芦屋良开启高门的手段,未尝不和他芦屋家后代有相当的关联。
但不管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而且现在的赤羽佑太,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芦屋良他们能在新域里存活下来,并且回归这个世界。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
在这时,一旁恢复体力的宮丸斗,忽然开口说道。
“我们,在变强!”
“......嗯?”
赤羽佑太两人先是一愣,但很快神色一变。
这个白发武道家,绝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人。
低下头,略微感受自己的状态,赤羽佑太真的震惊了。
他能感觉到,一直阻碍着他继续成长的那个瓶颈,像是宽松了一些。
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但这改变,也足以令他重视。
说明,他们真的有突破到A级的可能性了!
这到底是新域气息的改造,还是那扇高门的影响,或者二者都有,赤羽佑太就不得而知。
而倘若这样的变化,是针对这世界所有超凡者的话,那就意味着......
要变天了!
156.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唔姆......”
土御门莲华缓缓从昏迷中醒来,慢慢睁开美目。
只是刚一睁眼,她便愣在原地。
只因为,眼前并非是某个陌生的天花板,也并不是方才漆黑诡谲的森林,而是只有......
雾气!
浓郁无比的白色雾气!
浓郁到仿佛这里只剩下这么一种存在。
能见度很低,再加上土御门莲华刚刚醒来,就好像在这雾气里除她以外,再无其他。
雾气裹挟着突如其来的恐惧和孤单,直冲她的内心。
“哦?你醒辣?”
就在这时,雾气边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伴随着一句说话声一同响起。
一张不算太熟悉但印象深刻的脸,闯入土御门莲华的视线。
不太熟悉,是因为她和对方相处的时间很短,拢共加起来还不到一天。
印象深刻则是因为......
这么好看的一张帅脸,大脑都舍不得去忘掉了!
“芦屋良?”
到了这时,土御门莲华的大脑,才把先前昏迷过去的记忆,和现在她的处境联系在一起。
现在的芦屋良平安无事的站在自己面前。
也就是说,那种恐怖的零号巨人......
已经被消灭了?
还是说,他们从那个鬼地方逃走了?
土御门莲华眼神微动。
她毕竟不是一般家庭的女孩子,而是土御门家族的冰莲,见识胆量皆为过人。
所以还是很快平静下来问道。
“我们现在,在哪里?”
芦屋良:“新域。”
土御门莲华:“......嗯?”
“我们在哪里?”
这个少女不由得再度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就是新域,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世界。”
芦屋良颇有耐心的解释道。
只因为他对土御门莲华有点歉疚,他本来的打算,是推开那扇高门,从而消灭掉“裂缝”的存在。
可芦屋良万万没想到,高门那边像是对他有某种来源于血脉的吸引力。
强制牵引着他来到了门的那边。
老实说,芦屋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至于土御门莲华,那完全是无妄之灾,她也莫名其妙受到了牵连,被卷入高门的引力之中。
不过芦屋良认为,这很可能不是巧合。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大概和他们两人体内特殊的血脉有关。
芦屋良还好理解,他是通过墨染打开的高门,说是有芦屋道满留下的后手也说不定。
那么土御门莲华......
难道说,芦屋道满的牛头人属性?
芦屋良不敢多想了。
【才不是那样呢!】
墨染清脆悦耳的声音,忽得在芦屋良心底传出。
【土御门家的血脉虽然讨厌,但本就和芦屋家来自一个地方,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芦屋良一听到墨染的声音,倒是先皱起了眉。
‘你现在不装死了?’
‘知道说话了?’
对墨染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行为,芦屋良自然有两三分怨气。
要不是他机智过人,猜到了高门能对裂缝产生特殊的效果,恐怕怎么也找不到破局之法。
极有可能真的死在零号实验体手下。
况且,开门后产生的副作用,先前墨染也没和他说清楚。
导致眼下这种局面。
实在是一等一的坑货。
要不是现在墨色勾玉已经和芦屋良融为一体,芦屋良都想把它砸了。
【这个......那个......】
【其实吧,我那时候受到了‘裂缝’的压制,越是靠近‘裂缝’,我的意识就越模糊,所以才没能提醒你的!】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墨染信誓旦旦的发誓道。
【我们可是一体同心的伙伴啊!怎么会坑你呢?】
‘我信你个鬼!’
芦屋良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是稍微相信了这一说辞。
于情于理,墨染都没有坑害他的理由。
但是!
墨染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次数,属实是太多了。
以至于芦屋良现在都有点不敢信任她了。
‘那么关于新域,你又知道多少?’
芦屋良在心里问道。
墨染不靠谱归不靠谱,但毕竟知道一些常人难以得知的隐秘,尤其是和芦屋家血脉、新域相关的事情,她的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就是墨染似乎隐隐的不太想告诉他?
【新域是个很大很大很大的地方。】
【我只是对部分区域比较熟悉,像是这里......好像是被叫做‘雾城’的附近?】
墨染老老实实的解说道。
她也有点心虚......要是芦屋良真生气了,她怕是又要睡个好几百年了。
‘雾城?’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和这周围的雾气分不开关系。
可问题在于,光知道个名字有啥用啊!
身边这些雾气,不光能遮蔽视线,就连神识、灵感都能屏蔽,将它们压缩在一个极小的范围。
唯有脑海深处一阵一阵的传来刺痛,向他发出危险的预警。
实际上芦屋良也没比土御门莲华知道得多多少,他也就刚醒而已。
暂时选择呆在原地不动,避免被暗中的危险伤害。
比起这些,芦屋良其实还对放置系统新冒出来的提示感到好奇。
【外接模组限制解除!】
【解锁放置地点:玉中界!】
【(注:此地点为长期探索型地点,收取规则与常规地点、特殊地点不同)】
比较坑的是,大概是因为与零号巨人作战时,他并不属于战斗的主力,最后也是通过取巧的方式,才解决掉对方,所以并没有解锁新的放置地点。
只是收获了一些属性、熟练度的加持。
但是这个“玉中界”地点的解锁,则也是超出了芦屋良的预料。
罕见的有一条注明的提示。
还叫“长期探索型地点”?
听起来就很不一般。
“新域?我们来到了新域?”
土御门莲华这会儿都还没从得知这一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住喃喃道。
但这震惊很快就变为了另一种情绪......
好奇!
少女瞪大美目,直勾勾的盯着芦屋良,满脸都写着“我很好奇!”
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你最后的破局手段是什么?”
“为什么我也来到这个地方了?”
“小林叔和你的师父呢?”
“......”
她一口气提了十多个问题。
芦屋良:“???”
这高冷少女的形象,逐渐在他眼前彻底崩塌。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
157.生存与探索
无意间窥探出土御门莲华的真面目,这对芦屋良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想来,是土御门莲华认清楚了现在的处境,知道在短时间内极有可能回不到原本的世界。
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很可能都要与芦屋良相处,加之维持那样冷冰冰的人设太累,远不如直接不装了、摊牌了——这才是我的真面目!
于是,土御门莲华便在芦屋良面前展露出这样的姿态。
虽说心中无奈,芦屋良还是相当有耐心的解答了土御门莲华的问题——当然,也只是一定程度上的解答,涉及到他自身核心秘密的信息,还是保留了很大一部分。
即便他们先前共同经历了危险,也算是并肩战斗过的战友。
可说到底,两人的所有接触经历,仅有这么小半天的时间。
要说真的彼此信任、亲密无间,不要说土御门莲华,芦屋良自己都不信。
可想而知,土御门莲华肯定也有所隐瞒。
他们只是维持最低限度的信任而已,且由于在这“新域”目前只有他们两人的缘故,不得不抱团取暖。
所谓“吊桥效应”,便是这么一回事。
至于芦屋良对她很有耐心的缘故,自然不可能是因为见色起意,纯粹只是出于意外将她带到这边的愧疚感在作祟而已。
“所以说,我被卷入其中,是因为我们都有阴阳师家的血脉?”
“还是说,只有芦屋家和土御门家,是特别的?”
土御门莲华的美目亮晶晶的,充满了对这些问题的好奇。
在卸下了冰冷美人的面具后,她表露出了相当真实的姿态——对各种问题,都抱有极大的好奇心。
尤其是对芦屋良身上的秘密。
在之前的对话中,几次三番的试探,想要从芦屋良口中知道更多。
要不是芦屋良口风很紧,搞不好还真让她给得逞了。
“这些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们......吃什么?”
芦屋良打断了土御门莲华的问话,并且提出了一个非常严肃非常现实的问题。
土御门莲华:“......诶?”
少女环顾四周,肉眼可见,只有浓到化不开的雾气,就连脚下的道路都看得不太清晰。
芦屋良这话也是瞬间提醒了她。
不管这人身上有多少秘密,也不管她能不能把这些秘密挖出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
活下来!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类存在的新域活下来。
而芦屋良说得很对,食物便是此时的头等大事。
土御门莲华尝试使用身上的储物道具,不出所料,全都失效,无法联系到储物道具那边的事物。
这极有可能是因为身处新域,空间上的某些法则或者是连接,都已经被更改。
储物道具暂时失效,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这失效的范畴,其实并不包括墨色勾玉。
墨染虽然不靠谱,但是她本体的特殊性也是毋庸置疑的。
要是没有它的话,芦屋良也不可能推开高门,吸收裂缝,并且来到这个鬼地方。
遗憾的是,芦屋良可没有在墨色勾玉中存放太多的食物。
他事先哪里想得到会有这样类似孤岛求生的环境。
所以墨色勾玉中的食物和饮水,只有很少的一点而已,最多两天就要弹尽粮绝。
“先去找点食物吧。”
芦屋良如此决定。
“你把这个绑在腰上。”
芦屋良拿出一条布料缠成的绳子,递给土御门莲华。
这周围的雾气诡异得紧,它隔绝的不仅仅是视线,就连超凡者赖以生存的灵感都受到影响,倘若一不小心分开一定距离,搞不好就再也找不到对方。
他俩的关系又没到牵手、搂搂抱抱这样的程度。
用绳子连接在一起,这种办法听起来挺笨的,却是最适合现在的方法。
土御门莲华也不矫情,绑上绳子,就跟在芦屋良身后前进。
从墨染那里得到的信息极其有限,除了知道这附近可能是个叫“雾城”的地方,其他信息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也难怪,墨染都沉睡了数百年,谁知道新域里发生了多少变化。
要是真完全相信她的情报行事,那才可能不知不觉就踩进坑里。
搞不好,这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还不一样呢!
在雾气里行走了五六分钟。
四周的景象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一直都是白茫茫的单调雾气。
一望无际,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哪怕以芦屋良的心性,也忍不住升起一两分的烦躁。
重复的景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这样的重复中,芦屋良很难看到希望——摆脱这个鬼地方的希望。
加之他本身就经历了一场大战,各项状态都不算好。
好在,芦屋良并不是孤身一人。
即便土御门莲华某些时候简直和个好奇宝宝似的,但有个人交流,总好过一个人承受这样的孤寂。
芦屋良忽然产生有点卑劣的庆幸,高门把土御门莲华送到这边,倒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也稍稍紧密了一点。
终于,在这雾气里行走了总共二十分钟。
芦屋良见到了......
一面墙壁?
准确来说,是一面残破不堪的墙壁。
大约只有半人多高,用的材料像是石块又像是金属。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这面墙绝对不是自然产物,而是人工造物——至少,也是智慧生物的手笔。
它是由一块一块砖块构成。
得知这个消息,芦屋良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原本还担心,新域这边其实根本不适应生物生存,那无疑是最糟糕的处境。
有人、有智慧生物的地方,他们就能生存下去。
就在这时。
【检测到“玉中界”放置地点——废弃遗迹!】
【是否开始放置?】
芦屋良一挑眉头。
以往的放置地点,都是通过战斗然后解锁,但现在......
这貌似和“玉中界”这个长期探索型地点有关?
即便获得放置系统这么久,芦屋良仍是没有完全真正挖出它的秘密。
今天才像是解锁了一种新的使用方法。
没什么好犹豫的,他果断选择了“是”。
“吼!!!”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身后低声的咆哮。
迟到的道歉和新书《从神父开始克苏鲁》
首先,咸喵还是先要向大家道歉。
由于我个人的一些心理和精神上的问题,加上现实中的不可抗力,这本书只能到此为止了。
咸喵知道,在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恐怕都是难以得到原谅的。
但是,还是想对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说一声——
对不起。
(砰砰砰!)
然后,是新书。
纠结了许久,还只能是这样一个中规中矩的书名,真是抱歉。
咸喵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写得也不够好,但还是会尽全部努力对待自己的作品的。
主要是克苏鲁风格,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咸喵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