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非正常办案科
临渊市非正常办案科法医室。
“有什么发现吗？”楼星澜严肃地看着布金语。
如果不是死者家属死活不让法医解剖，他们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布金语轻轻将尸体上的白布盖回去，靠坐在一旁，眉头微蹙，出神的看着略显苍白的手上还不能平息的幽蓝色电流。
楼星澜每次看见那些流窜的电流都会感到心惊，不管他是否已经熟悉这种场面。
过了一会儿，布金语整理好了思路：“三具尸体，除了尸检报告上已经存在的内容，我唯一发现的就是第二具尸体残存有非常微量的单胺氧化酶。”
“抗抑郁药？这姑娘有抑郁症？”楼星澜皱起了眉。
布金语不置可否：“可能吧，另外她们几个身体内的胃溶物没什么异常，解不解剖都一样。”
“行吧，辛苦你了，我得先去开个案情会，你也一起吧。”楼星澜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跟上。
“……嗯。”布金语沉默片刻还是跟在了他身后。
非正科的同事见他们一过来都纷纷安静了下来，等着听新的线索。
“开个会。”楼星澜拍拍手，众人拿笔拿本子利落的进了大会议室。
布金语一如既往的和新人一起坐在了最后面，安静的听着他们讨论。
楼星澜站在投影仪旁简单概述这次的案件：““413”连环杀人案在一个小时前才转过来，资料也都发在你们手上了，根据目前下级公安局调查的资料来看有几点值得注意。第一，凶手是每隔一周杀一次人，距离下次作案还有四天；第二，凶手的目标都很随机，受害者之间没有任何重合的人际关系，凶案现场目前呈三角状分布在临渊市，彼此间的距离不下30公里；第三，法医报告里提到第一起案子的受害人伤口处有一组不属于她的血液组织以及防止刀具生锈的防锈油，初步判断是凶手留下的。”
“第四，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凶手的作案手法在升级。第一起案子的受害人致命伤在颈部，一刀毙命，凶器是大号的水果刀，长20厘米，宽8厘米，但死者的头颅却差点被整个切下来，脸被划了三刀，身上被捅了七刀；第二起案子受害人状况与第一起案子大致相似，缺少了身体上的七刀，手法也更利落，没有像第一起案子一样差点把头切下来；第三起就更精简了，只有颈部致命伤。”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想收手了？”阮萌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不。”楼星澜摇摇头：“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只要没被抓就不可能放弃杀人，他的手法越精简就说明他杀人时的心态越平静，杀人或许已经快要满足不了他了。”
此话一出，大家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如果杀人都满足不了他，那会做什么？无法想象。
顾西风带着犹豫的问了句：“还有一个问题，凶器上还有防锈油，却沾上了凶手的血液，是在什么情况下沾上的？试新刀锋不锋利？还是揣在衣服里去现场意外划伤了自己？”
“这个就是接下来需要调查的方向，当然也不排除那组陌生的血液不是凶手的。”楼星澜摇摇头。
布金语静静地听着他们对于案情的分析，再结合自己在法医室看到的那三具少女尸体，有种奇怪的感觉，凶手似乎有点愤世嫉俗……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想法，毫无依据。
“针对目前已有的线索我们可以大胆的假设一个范围，凶手是个女性，年龄在20到30之间，身高不低于160，范围是有点大，但已经没有更多的线索来缩小这个圈子。”楼星澜总结了一下，随即开始安排工作。
“接下来，老规矩，阮萌排查凶案现场周围摄像头里经过的人，凡是可疑的人都一一排查。顾西风去第一起案子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器来源，杀人可能是蓄谋已久，但挑选目标却是临时起意，第一起案发现场应该是凶手比较熟悉的地方，不排除他的家就在那儿。司屿再去查一遍三个受害者的人际关系，或许是个突破口。”
“是，老大。”三人齐齐应了声，领着自己的队员执行任务去了。
楼星澜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下级公安局转过来的资料仔细看着，布金语见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走到楼星澜办公桌前，刚要开口辞行，就被他塞了一沓资料。
“帮忙看看，一会儿你再跟我去第一个现场看看，那是凶手第一次作案，漏洞会比较多。”
“……好。”布金语愣了一下，认命的接过资料仔细看起来。
第一起案子，4月13日晚10点，青巷街，死者林素，18岁，高三毕业生，家庭普通和谐，人际关系干净，无仇家。
第二起案子，4月20日早6点，城隍街，死者秋彤霜，20岁，酒店前台，家庭普通和谐，人际关系干净，无仇家。
第三起案子，4月27日晚7点，河悦路，死者付妮，20岁，大二学生，家庭普通和谐，人际关系干净，无仇家。
三名受害者没有重合的关系网，互不相识，相同点是年纪相仿，家庭普通，父疼母爱。再深挖也只有长相普通，丢进人群很快就会找不到人那种，真正的普通，没有突出点。
这样一总结，凶手的杀人动机和目标的选择就变得清晰起来，但这个条件范围太广，还是无法再进一步确定。
幸好这个案子一开始就被全面封锁了消息，不然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对于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太有代入感了。
布金语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她的本职工作是医生不是警察，让她分析案情实在太为难人了：“楼警官，我能回医院了吗？我在这里已经帮不上忙了，出现场的话有法医室的专业人士，总比我这个半吊子好。”
布金语一直都很清楚楼星澜强行将她留在特调科的原因，除去帮助他们检查那些家属死活不愿意解剖的尸体，最重要的就是监视她，防止她利用自己身上带着的异能去害人，成为他们的敌人。
对于这点，楼星澜真的想多了，如果不是他要求，布金语可能永远都不会再使用异能……
“你能帮上忙的。”楼星澜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们现在就去第一个案发现场看看，多年来的办案直觉告诉我那里会有发现。”
楼星澜站起来向着她伸出手。
布金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无声的叹了口气，避开他的手：“走吧。”
楼星澜对此习以为常，也不尴尬。
非正科全名非正常办案科，主要处理各种惨案血案，比如连环杀人案，比如灭门惨案，离奇又诡异的案子，当然偶尔也会查些普通的案子。
非正科独立于临渊市公安局，由局长成立，不受任何部门管辖，却和各个部门紧密联系，里面上到科长下到实习警察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手上至少有一项在国内甚至国际上排得上名号的特长，科室里的设备也是优于其他部门。
为此市公安局里专门开辟了一栋大楼给他们办公，一句话总结，干着最累最危险的活，受着最羡慕嫉妒的眼神洗礼。
楼星澜去停车场把自己的已经豪车开了出来，载上布金语就往青巷街赶。
偶然间一瞥手表才发现已经中午12点了，从早上忙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布金语也是在被叫过来后一直在忙，说不定已经饿得不行了。
楼星澜这么一想，突然觉得有点愧疚：“金鱼，你饿了没？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布金语摇头，半个小时前还有点饿，现在已经饿过头了：“不用，我不饿，先去现场吧。”
楼星澜沉默片刻，趁着等红灯之际，扭身在后座拿了一盒饼干出来：“先吃点垫垫肚子，去现场还要一会儿。”
布金语神奇的看着他，这人实在不像会在车里准备小熊饼干的人。
楼星澜笑笑：“这是上周接我侄女出去郊游给她买的。”
“哦。”原来如此，就说他不像是会在车上准备这些的人。
布金语撕开包装沉默的吃着饼干，一开始没什么胃口，但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后，饥饿感席卷而来，她礼貌的问了句：“你要吃吗？”
“你喂我。”楼星澜理所应当的说道。
布金语挑挑眉沉默片刻，面无表情的喂他。
楼星澜觉得此时气氛正好，可以谈论一些不太美好的事了：“金鱼，商量件事呗，把医院的工作辞了，正式加入咱们非正科这个温暖的大家庭，福利保证比医院丰厚，怎么样？”
布金语想都没有想就摇头拒绝了：“专业不对口，没必要。”
三年之期一满，她的人情就还完了，届时不管什么理由也留不住她了。
楼星澜闻言还是想再垂死挣扎一番：“可是你不来的话，我就没办法给你申请非正科的福利，不能让你白做事呀。”
布金语不再说话，把手里的饼干放在一边，闭目养神。
楼星澜无奈，只能暂时不再提起这件事，但不管怎样，都要在三年之期满时想办法留下她，或者再增加个三年？
一个小时后，楼星澜在青巷街案发现场处停了车，此处的警戒线虽然早已经撤了，但毕竟发生过命案，巷子又很偏僻，平时就少有人经过，现在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楼星澜一停车，布金语就睁开了眼，她一下车就感到一阵热浪袭来，这个季节不该这么热，所以这是晴朗了很多天快要下雨了的闷热，一看天上，果然阴云密布，下雨是迟早的事。
也幸好从案发到现在都没有下过雨，案发现场对他们来说才有再次过来调查的意义。
第2章 突破性的进展
楼星澜带着布金语往巷子里走了走，边走边环顾着四周的环境：“这里就是第一起案子的现场。”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个案子的现场，却都有着同样的感觉，这个幽深僻静的巷子真的是杀人越货的最佳场所。四周都是老居民楼，没有装监控，没有路灯，墙上写着大大的猩红的“拆”字，里面的住户基本上都搬走了，剩下的也都是一些老人。
走近受害人林素遇害的地方，地上还有一滩暗红的血迹，渗透到了石板路下，在血迹上标记着死者倒地时的姿势。
林素仰躺在地上，在失去气息前惊恐而痛苦的任由凶手划伤她的脸，将刀捅进腹部又拔出，如此反复，无力抵抗。
布金语屈膝半跪在地上，将手掌紧紧贴在地上，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林素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无力的脸，太脆弱了，可又是那么顽强，多么想要活下去。
指缝间用力抓着地下而嵌入的泥土，胃里还没有完全消化的甜甜圈……
这也是她竭力想要离开非正科的原因，总是要面对太多的遗憾，有时候会让人窒息。
楼星澜在一边的墙上靠着，如鹰般锐利的眼神在附近打量审视着。注意力最后还是落在了布金语身上，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这么大范围的使用自己身上的电流，第一次是他们初相遇时……
布金语身上的电流通过她的手掌缓缓往她周围流淌，幽蓝的已经具象化的电流看起来格外诡异可怕，这样的电流想要杀人太简单了。
楼星澜看着布金语额头上渐渐渗出的汗水，突然想到，这样高强度的使用电流，她会不会很痛苦？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凡体肉胎都无法承受这样的电流。
良久，布金语缓缓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楼星澜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你怎么样？”
“没事。”布金语摇摇头：“我发现了一点次氯酸钠的痕迹。”
她就着楼星澜的手走到距离尸体位置大概五米的位置处，指着一块石板旁边的泥土。
“次氯酸钠？消毒水，我们刚才在来的路上并没有看见附近有大型的酒店，有没有可能是凶手遗留的？”楼星澜单手扶着布金语往巷子外张望着。
布金语想了想还没开口，楼星澜便大手一挥果断的决定了：“不管是不是凶手留下的，都要查！”随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了：“喂？老李吗？你赶紧安排人到青巷街这边的现场来一趟，把血迹正前方第三块石板附近的土挖回去做痕检。”
布金语不太听得清李主任的话，但总感觉他在抓狂，挖土啊……
阮萌的职责是取回监控录像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无异于大海捞针，案发现场都没有监控，但一出了那里道路四通八达，监控录像不少，官方的，私人安装的。
她将录像拷下来交给实习警察拿回去开始逐帧排查，自己则沿着道路走着，想看看能不能遇上藏得比较隐秘的监控，万一就撞上了呢？
阮萌顺着路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第二起案发现场，她突然回过神往后看了看，她刚刚走的这条路过来一直都很僻静，如果她是凶手，她会选这条路，幽深僻静，不会遇上什么人，完美的避开了被路人发现的可能。
“赌一把吧。”阮萌定定神，沿着这条路再往回走，同时拿出手机搜索附近装了哪些监控。
意料之外的，阮萌发现这里曾经还真的装了监控，但那时三年前的事了，当时这边还是环城高速，后来道路改道，这边就被弃用，大范围改成了居民楼，现在都还隐约能看出当时高速路的风貌。
所以不出意外，这边应该是还有监控的，不过她看不到，这样也好，随便就看见了，凶手一定不会走这边。阮萌一想到这一层，赶紧打了车往交通管理局那边跑。公家的监控只有那里才能查到。
时间一点点滑过，各自就着仅有的一点线索不断深掘，就连布金语都被再次拉进了法医室，寄希望于尸体上还有发现。
相比于密室杀人案，这种随机杀人案是最难破的，就像是在大街上随便杀个人，完全不知道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密室杀人案好歹会去布置密室，做的越多，漏洞就越多，也越有迹可循。
距离凶手再一次作案还有两天，然而目前他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就只有，凶器是新的水果刀，凶手的血液，第一个案发现场留下的消毒水。
消毒水不是什么特殊的品牌，大多数酒店都是用的这一款，楼星澜他们只能暂时只能以案发现场为中心，慢慢往外调查会用消毒水消毒的大酒店。
以惯例来看，凶手在第一次犯案时都会选离自己住的地方比较近的地方，这会给他带来安全感。
楼星澜在排查酒店的时候把布金语也带上了，凶手每次作案使用的都是同样的凶器，所以凶器一定被他藏起来了，这也很符合变态杀人凶手的侧写，享受杀戮和虐待。
有布金语在，很快就能“看出”有没有问题，最大程度提高了他们的效率。
“紫香槟酒店，第一个案发现场方圆十里地内最后一家没有排查的酒店了。”楼星澜将车停在了酒店外，和布金语还有另外两个小警员走了进去。
“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前台看见他们礼貌的笑着。
“我找你们经理。”楼星澜也不废话，亮了证件。
“好的，稍等。”前台拨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走了出来。
楼星澜表明了来的目的，经理安排了一下就带着他们去了员工宿舍。也幸好，一般酒店员工都有员工宿舍，他们也都住在里面，不然一个个找起来还真是很费劲。
紫香槟的员工宿舍距离酒店不远，走五分钟就到了，是一个新建的小区，一个大工厂给自己的员工修的，没住满的就租了出去。小区里住的人大多是外出务工的人，房租便宜，上下铺，像学校那样的构造，只是多了一个厨房而已。
紫香槟租了一层楼，三单元一栋的整个六楼都是他们的。一行人坐了电梯上去，经理拿着钥匙开了门：“楼队长，就是这里了。”
楼星澜刚踏进这个房间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的鼻子比常人要敏锐一点，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他和布金语对视一眼，布金语微微点头，率先走进房间。
后面的两个小警察也跟着进去观察着里面，只有楼星澜拉着经理在一边聊着：“你们酒店的员工你熟不熟？”
经理尴尬的笑着：“楼队啊，我们酒店人真的不少，我不可能都清楚的。”
楼星澜沉吟片刻换了个方式问：“那你感觉一下就在你还算熟悉的员工里，有没有那种做事很认真，但总是沉默，不喜欢与人交流来往，甚至可能有点古怪，年龄在20到30之间的女性。”
经理皱着眉仔细的想着：“楼队，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这让我想我一时间肯定也想不到……”
“事关一起命案，我只能说这么多，你还是再想想有没有符合我描述的人选吧，早点说清楚早点摆脱嫌疑。”楼星澜只是模糊的说了一点。
一听是命案，经理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再想想，再想想啊！”
经理绞尽脑汁，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浮现在脑海中：“楼队，我想到了，我们酒店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她叫陈娇，是负责客房卫生的，平时基本上没什么话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的，唯一的爱好就是拿着手机打游戏，有空就打，不太讨人喜欢，但工作做得还不错，我也就没管。”
“偶尔她那些同一个班次的同事会把自己的事情交给她去做，她也没有怨言，默默地接过去做了。我曾经好心提过两句，让她不要总是把别人的事接过来做，但见她没什么改变就懒得再说了。”
楼星澜闻言站直了身体：“你知道她的详细情况吗？”
“这个……”经理有些为难：“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她入职时的简历给你。”
“行，你一会儿给我吧。”楼星澜点头：“那她今天还在酒店上班吗？”
“在的，需要我现在把她叫过来吗？”经理问。
“不用，我一会儿直接去找她。”免得打草惊蛇。
布金语看着这跟她高中时很像的四人间宿舍，恍惚间就像回到了那个十七八岁的时候一样。
她避开所有人，将手掌轻触在地上，不一会儿，她微微瞪大了眼睛，在她右边的那张床下有三个受害者的血液。
她飞快的站起身走到楼星澜面前：“可以抓人了，床下有东西。”
经理紧张的看着他们，但愿查出来的东西不会影响酒店正常营业……
陈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恰巧忘了拿手机充电器，可以回宿舍看看，今天还要值夜班，手机没电可过不下去。
她等了一会儿电梯，见直接上了顶楼24楼，就去走楼梯了。刚上六楼楼梯，马上转出去就到宿舍的时候，他隐约听见有人声，似乎是经理的声音。
听不太清楚，只能听到一些词句，什么打游戏，不讨人喜欢，简历……
陈娇心里一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转身往楼下走，尽量不发出声音。
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布金语所说的话上，没有人知道他们找的疑似凶手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3章 证据
“你俩过去把陈娇扣下来。”楼星澜拍拍一个小警察的肩膀让他门先去把嫌疑人控制住。
“是，老大。”两人匆匆跑出了门。
随后，楼星澜和经理两人合力将床移开，露出了下面干干净净的地板，相比另一边的地板，这边简直干净得让人发指。
他戴上手套在地板上挨个敲了过去，在靠近墙的一块地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楼星澜熟练的将地板撬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把水果刀，刀身干净锋利，还有一件沾满了暗红色血迹的衣服。
布金语所感觉到的含有三个受害者血液的东西就来自那件血衣。
强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经理当时就忍不住冲进厕所“哇”的吐了起来。
楼星澜将血衣和凶器一起装进了证物袋：“看来我们可以结案了。”
话音一落，电话就响了起来：“什么事？”
电话那头声音挺焦急的：“老大，那个陈娇跑了！我们过来问陈娇在哪儿，她的同事说刚刚回宿舍拿东西了，我们之前就在宿舍也没看见人回来，现在酒店也没人，我们怀疑她已经听到风声跑了。”
楼星澜皱了皱眉：“不急，你们就先在酒店等着，去问问她同宿舍的人，有没有发现她平时的一些异常行为，既然确定嫌疑人了，一切就简单了。”
“现在怎么办？”布金语看着楼星澜的表情就知道人怕是已经跑了。
“先回非正科，找人阮萌是专业的。”证物也需要带回去。
在经理的帮助下，楼星澜拿了陈娇的身份证复印件回去，留下两个小警察在那儿盘问陈娇的舍友。
“你们平时和陈娇住一个房间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警察问。
“也没什么，我们班次几乎都是错开的，同时在宿舍的时间很少，就算是在一起，也是她玩儿她的，我们玩儿我们的没什么交集。如果一定要说异常的话，那就是她喜欢打那款最近很流行的杀人游戏，叫什么凶手是我，我有次无意间看了一眼，场面好血腥的，不知道她怎么会喜欢这种游戏。”小姑娘说起来还有点厌恶，看来那个游戏是真的血腥。
“还有其他的吗？”他们唰唰地记录下了信息接着问。
“嗯……”另一个姑娘沉吟片刻：“就是她偶尔身上会喷很多香水，香到整个房间都是闷人的。”
两个小警察想起房间里藏的东西，不由得寒毛直竖，但还是礼貌谢过三个小姑娘：“谢谢你们提供的线索。”
楼星澜在第一时间就将信息共享了，非正科里的同志们立刻有了明确的侦查目标。
阮萌开始筛查紫香槟酒店附近的监控录像，遗憾的是，陈娇的反侦察意识挺强，知道避开监控，甚至就连一些安装得比较隐秘的监控都避开了。
不过，就算监控找不到她，她也能在其他地方下手，总会抓住她的。
顾西风还在调查凶器的来源，他拿着陈娇的照片走进了紫香槟酒店附近的一家超市找到收银员：“阿姨，你有见过这个人来买刀吗？”
阿姨仔细看了看照片皱着眉：“我没印象，每天超市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我不可能记得住。”
也是……不过顾西风没有放弃，因为在他出门的那一刻他想起了一件事，陈娇身份证上写的地址是临渊市出了名的一个贫困村，所以会不会比起超市乡下的那种贸易市场更让她熟悉，更让她放松……
这么一想，顾西风就转身往旁边百米不到的大型综合贸易市场走过去，还在门口就闻到了各种异味，里面鱼龙混杂，四周都有叫卖声。
他走到了一户专门卖刀具的小商贩面前，拿出照片给老板看：“你好，请问你有没有见过她？”
老板看了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态：“是她啊！记得，她在我这里买了一把水果刀。”
见他似乎记得很清楚，顾西风倒有点怀疑了：“她来这儿买刀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吧，你能记得这么清楚？”
老板嘿嘿一笑：“警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来买刀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沉默，几乎没说过什么话，感觉很阴沉。试刀的时候还把手指划伤了，挺深的一个口子，流了不少血，我都以为她不要了，甚至会让我送她去医院包扎，没想她什么都没说，拿出卫生纸包了一圈，付了钱，就把刀带走了。”
“这样的人太少见了，我对她印象格外深刻。”
“嗯，原来如此。”顾西风点点头，意料之外的找到了凶器来源。
楼星澜把布金语送回非正科，一进门就被阮萌招手给呼唤过去了：“老大，证据出来了！”
“什么？”楼星澜一边往她那儿走，一边跟布金语嘱咐：“你先休息一会儿，无聊可以去法医室找纪主任他们。”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布金语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这边，阮萌将三个案发现场，不同路段的监控拍到的陈娇的身影单独截屏了出来：“在确定是陈娇之后，我就知道我在哪段监控见过她，分分钟就把她给找出来了。”
“嗯，那她现在人呢？”楼星澜看着那些虽然模糊但能明显看出人物特征的陈娇，每张截图她都拎着一个环保袋，水果刀很有可能就藏在里面。
阮萌闻言推了推已经滑到鼻梁上的眼睛：“人我还在找，她估计是学过或者就是电视剧看多了，反侦察意识还挺强。”
楼星澜语重心长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加把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虽然她已经知道我们在拘捕她，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犯案。”
“嗯，我们一定会尽力的！”阮萌坚定地敲着键盘，再次回到视频数据的海洋。
楼星澜看了看手表，晚上六点了，办公室里还没有人动，大家都在熬着，晚饭没吃，更不要说下班回家了。
他一边拿起手机飞快地给他们定了外卖，一边往外走，还要去一趟陈娇的老家，拜访一下她的父母，什么样的家庭会培养出一个连环杀手。
“咦？老大，你要出去吗？”司屿刚从外面会来，两人迎面遇上了。
“嗯，去一趟乡下，你一起吧。”楼星澜将人截住，一起去陈娇老家。
司屿无奈，只能转身跟着往外走，顺手在一边的超市买了面包和水，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车上，司屿把给楼星澜买的扔在一边：“老大，我太饿了，我先吃，吃完了再替你啊。”
“嗯，你吃吧，我还不饿。”楼星澜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司屿三下五除二的快速把面包吃完替过了楼星澜，然后开始汇报他这几天的收获：“我这两天差不多将三名受害者的亲属、朋友、同学都跑了一遍，与之前的资料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值得一提的是，你之前跟我说的第二个死者秋彤霜在服用抗抑郁的药。”
“我问过，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秋彤霜在她们眼里，虽然算不上多开朗，但绝不会抑郁。”
“嗯。”楼星澜应了声。
“不过我觉得，抑郁症有时候并不是表面就能看出来的。”司屿像是深有体会一般。
整整开了三个半小时的车，才抵达陈娇的老家临渊市桐梓镇永宁村，市上重点扶持的贫困村。
他们找到了村长，请他帮忙带他们去陈娇的家里。
村子里没有路灯，村民们又睡得比较早，路上陷入了一片漆黑，村长举着手电筒走在前面，一边走还一边叮嘱着：“两位警官小心一点啊，这里的路不好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好。”楼星澜和司屿两人应了声，默默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刚刚走没几步就差点把脚崴了，这路也太难走了。
他们三个人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家人户还亮着灯光，村长指了指那里：“陈娇家就是那里了。”
“他们为什么还没休息？”司屿好奇的问了句。
“应该是陈娇她妈白天上山采草药，晚上回来在清洗吧，她家现在就全靠她和陈娇支撑着了。”村长叹了口气。
司屿闻言感觉有点同情这一家人，但他同情的心理还没升上去完，就掉了回来，因为他听见了陈娇家里有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骂着街。
听音色，应该是陈娇的父亲。
“这贱人死哪儿去了！果然啊，女人都是赔钱货！老子辛辛苦苦把她养这么大！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别让我找到她，不然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男人的话音一落，里面就传出了一阵打砸东西的声音。
村长略带尴尬的看着楼星澜和司屿：“让你们见笑了，这个陈富贵自从一年前把腿摔断之后，脾气是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对他老婆孩子又打又骂，我们都来劝过好几次了，他依旧我行我素，毫无改变。”
“没事，我们进去看看。”楼星澜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推门而入，走进了那个低矮的院子。
陈富贵坐在轮椅上，愤怒的抽着烟，陈娇的母亲李玉芬沉默的坐在旁边清洗着药材，表情冷漠而麻木，地上还躺着摔碎了的药碗的碎片，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你们是谁？大半夜的来我家干嘛？”陈富强充满敌意的看着他们。
村长怕他得罪人，连忙站在中间做介绍：“这两位是市区里过来的官人，找你问点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回吧。”陈富贵明显不愿意与他们多说。
楼星澜冷冷地看着他：“有关你女儿陈娇的事，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吗？”
陈富贵闻言顿了顿，抬起头怀疑的看着他们：“你们知道那贱人在哪儿？”
第4章 做过的事总要承担代价
楼星澜几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司屿完全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狠狠地皱着眉：“我们就是不知道她在哪儿，才来找你的，你最好把她的详细情况告诉我们。她有没有亲近的朋友同学，多久回一次家？”
李玉芬听了司屿的话，不知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脸色苍白的放下手里的活，紧张的看着他们。
陈富贵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那小贱人是不是在外面惹祸了？”
“是我们问你，还是你问我们？”司屿冷着脸。
“哈哈哈！”陈富贵突然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这贱人在外面迟早得出事，要是听了我的话，安安心心嫁了人不就没事了吗！”
“怎么回事？”楼星澜沉着声音问，锐利的眼睛凝视着陈富贵。
陈富贵被注视着突然感觉自己压力倍增，笑声卡在了喉咙里，讪讪地说：“去年，我在矿场上班的时候意外被落石砸断了双腿，矿场虽然赔了医药费，但七七八八的花费下来也就没剩了，这么大一家子人还得生活，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挣不来钱，孩子他妈挣的钱顶多也就基本维持生计，儿子上学也要花不少钱。”
“说来说去，就是没钱，恰好隔壁饶家来说媒，让我把陈娇嫁给他家儿子当媳妇儿，他家儿子虽说是个傻子，但家底不错，陈娇过去未必会受委屈。只是这贱人死活不愿意，跟我大吵了一架跑了，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回来了。”
说白了就是想要那丰厚的彩礼钱，陈富贵说完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两位官人，要是陈娇这贱人在外面犯了事儿，牵扯不上我们吧？”
“你就那么笃定陈娇在外面惹事了？”楼星澜不解的看着他。
“那可不，你们不知道那贱人有多狠毒，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满上遍野抓蛇玩儿了，抓住了就狠狠地揪住它的脖子，直到活生生把它拧断，太狠了！如果不是家里面没有养猫猫狗狗的，恐怕都遭了她的毒手。”陈富贵说起这段往事还是有点诡异的不舒服。
楼星澜和司屿对视一眼：这个姑娘有点可怕……
但她的家庭更可怕，从小就面临着被家暴的威胁，母亲懦弱无能，护不住她，长大了还要被当做商品一般卖出去，可悲的是，她的父亲居然觉得理所当然。
楼星澜压着心底的不快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告辞离开。
在返程的路上，司屿实在憋不住问了句：“老大，你说陈娇有没有可能是被她爸给逼疯了才犯下这几件案子的啊？”
楼星澜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家庭因素占主导地位吧，但应该不止这些。”
凌晨近两点的时候，楼星澜和司屿才赶回非正科，风尘仆仆的回到办公室，里面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司屿也在车上就联系自己的线人四处撒网，也不管这个时候打电话会不会扰人清梦。
“老大，局长来了，在你办公室里等着。”阮萌悄悄的凑到楼星澜旁边提醒：“脸色很不好，你完了！”
言辞间竟然还有幸灾乐祸之意。
楼星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个月的奖金不想要了？陈娇找到了？还是你中大奖不需要我们公家这点微薄的工资了？”
阮萌看着他佩服的竖起了拇指：“你厉害！”
忍无可忍只好再忍的化悲愤为力量，继续跟电脑较劲。
楼星澜正了正衣冠正经的敲着自己办公室的门：“局长？”
“进来。”清晰明朗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看来没睡觉，是清醒的，楼星澜有点无奈，打开门走进去：“局长，你怎么来了？”
五十多岁依旧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的林奇局长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猜不出是因为什么事把这尊大佛给请来了。
“413连环杀人案破了？”林奇声线毫无起伏的问了句。
“破了，现在就只剩下抓凶手了。”楼星澜靠着门站好了军姿，向来吊儿郎当的性子在这位大神面前收拾得干干净净。
“嗯。”林奇点点头，还算满意：“听说你们非正科请了个外援？”
楼星澜心里一惊，这怕是才是他亲自过来的真正目的，在心里暗自擦了把不存在的汗，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是的，她叫布金语，是市人民医院里的一位内科医生，她在尸检方面有不亚于专业法医的素养，所以我便做主让她过来协助法医进行尸检，除了正式入职的手续，其余的保密协议都已经签过了。”
手续问题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这位布医生的来历？家庭背景以及详细的成长状况？”
“局长，我这又不是挑媳妇儿，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我只知道她的家庭背景简单干净，符合规定就行了。”楼星澜不明所以的说着。
林奇沉思片刻：“好吧，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手续得走齐全了，免得落下话柄。”
“我知道。”楼星澜暗松一口气，对于布金语，就像他说的一样，只了解了基本情况，之所有把人留在非正科原因是很复杂的。幸好，局长没有准备深究。
“那你先去忙吧，413连环杀人案虽然被压制的很好，没被曝光，但有些论坛交流群里面已经讨论得热火朝天，难说不会引起恐慌，你们得加把油。”转了一圈，林奇还是回到了案子上。
“是，我们一定争取今天就把犯人捉拿归案！”楼星澜正义凛然的应着，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看来局长没有看见他们抓到凶手是不会离开的了。
林奇看着关上的门低语了一句：“会这么巧吗？”
楼星澜出门后晃悠到了阮萌那边：“还没找到陈娇？你这技术有点不行啊。”
阮萌恨恨的咬咬牙：“再给我一个小时！我一定能把人揪出来！”
“那你加油。”楼星澜拍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司屿忙里偷闲的过来靠在阮萌办公桌上：“你猜老大去哪儿了？”
“法医室。”阮萌想也不想的就回了。
司屿笑了起来：“还真是……”
“413连环杀人案已经破了，找人也是分分钟的事了，他自然要跑到布医生哪儿献殷勤。”阮萌想翻个白眼，奈何一直看着电脑屏幕没时间，只好又补了一句：“呵！渣男！”
有案子没破的时候整天抓着人家布医生当牲口使，案子一破又赶紧巴巴的凑上去求原谅，辣鸡。
阮萌一直都替布金语觉得委屈，如果是她就一定不会跟楼星澜来往，直接断绝一切关系好吗。
现在又正赶上看了一整天的监控都没有发现，正是脾气暴躁的时候，逮谁骂谁，楼星澜才又遭了秧。
阮萌有些烦躁的抓了两把原本就很乱了的短发：“这陈娇到底躲哪儿去了？怎么找不到呢？”
她已经在电脑前坐了一天一夜了，眼睛熬得比兔子还红，怎么说当初也是个萌妹子，现在已经成汉子了。
“歇歇吧，这样熬下去身体吃不消。”司屿忍无可忍地替她顺了顺头发，跟鸡窝似的，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是来自强迫症最后的倔强。
阮萌摇摇头：“不用，我大概知道该怎么找到人了。”
楼星澜先去法医办公室看了看，纪主任看见了他调侃着：“哟，稀客呀，楼队长怎么有空过来呀？”
“说的就好像我没有来过一样。”楼星澜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他自然明白纪主任是什么意思，法医出的报告，大多时候都是他们自己送过去，除了紧急的时候楼星澜叫人过来取，这是布金语来之前的常态。
现在有了她这个作弊神器在，法医报告倒是变成辅助了。
“你是来找布医生的吧？”纪主任好笑的看着楼星澜打量他们办公室找人的样子：“布医生不在这里，现在应该在解剖室里。”
楼星澜笑了笑：“是吗？那我先过去了。”
纪主任无奈的摇着头，他的观点和阮萌差不多，都觉得这厮不太靠谱。
楼星澜敲了敲紧闭的门，然后步履自若的打开走进去，只有布金语一个人出神的坐在一边的工具台上，手上毫不避讳的流淌着幽蓝的电流：“我以为你都回去了。”
布金语回过神没有理会他无意义的话：“抓到陈娇了吗？”
“还没有，但有阮萌在，应该也就这样一两个小时的事。”怪不得楼星澜如此自信，但凡是陈娇身上有点子设备或是接触到电子设备，阮萌都能想办法把人揪出来。
“嗯，那就好。”布金语点头，继续看着面前蒙上白布的三具尸体。
“你在想什么呢？”楼星澜靠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
“……我在想这三个女孩还那么小，大好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这么离开了，太可惜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成了刀下亡魂，是不是很不值？
楼星澜眉头轻蹙：“是很不值，所以为了能让死者安息，让这些不值少一些，我们才需要马不停蹄的找到凶手，将其绳之以法，给她们公道。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你说呢？”
布金语难得笑了笑：“是的。”
楼星澜愣了愣，走到布金语面前，和她直视着：“你不用想这么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犯过错就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这下换布金语愣了，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
“怎么了？”楼星澜担忧的扶着她的肩膀：“你脸色很差。”
“没事，突然有点不舒服。”布金语避开了他关切的目光，摆摆手，跳下工具台。
楼星澜还想再问问，但看她不愿意多说的样子，还是咽了回去。
第5章 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阮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大，你在里面吗？我找到陈娇了！”
“知道了。”楼星澜应了声看着布金语：“一起去看看？”
“嗯。”布金语跟在他身后一起除了解剖室，在关门的时候她手上的电流才消失不见。
阮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想要从中yy一些美好的事出来，但可能是场合不太对，她愣是什么也没发现。
楼星澜被她看得很不是滋味，转身瞪了她一眼：“看什么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阮萌向着楼星澜的背影不满的撇了撇嘴，但说的话却是另一回事：“顾西风已经带着人去抓了，很快就能回来。”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注视着投影到大屏幕上的监控，阮萌一边在她顶配的电脑上调试着一边跟他们解释：“陈娇这人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寻常手段根本找不到人，但我在你们带回来的笔录里知道她居然是个游戏迷，喜欢玩那款很火的杀人游戏，顺着这条线很容易就查到了她的ID，居然还是个骨灰级玩家。”
“这样的人一般不会放弃自己的账号，只要她一登录，我立刻就能锁定她的位置，这个游戏凌晨五点的时候有个活动，果然还不到五点我就看见这个ID上线了。我调了电脑上的摄像头，只是她很快就发现把摄像头盖住了，不过没关系，网吧的监控录像她总盖不了，就这么找到人了。”
阮萌的鼠标箭头放在了屏幕上一个将黑色衣服帽子盖在头上的人那里，看得出那个人就是陈娇，即使是一个不太清晰的侧面。
布金语惊讶的看着阮萌，眼中饱含深深的佩服之情。
阮萌收到了布金语的眼神，感觉要飘了……不过她还是没忘记正事，看了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算算时间，顾西风应该要……”
话还没说完，网吧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混乱，以顾西风为首的非正科的同志闯了进去，直奔陈娇的位置。
陈娇还没缓过神来分析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是怎么被找到的，就已经被押解上车了。
完事后，顾西风向着网吧的监控点点头，示意他们很快回来。
“终于抓住了，可以回家睡觉啦！”想着能躺在自己的大床上随意翻滚，软萌觉得心情格外的明媚。
“想什么呢！还没审，审完再回家！”楼星澜不客气的拿起一本资料敲了敲她的脑袋。
“啊！你个渣男！”阮萌劈手夺过那沓资料就想打人。
楼星澜灵敏的躲开了：“你完了，辱骂上司，殴打上司未遂，罪上加罪，我跟你说阮萌，你这个月工资没了，不仅如此，你今天还得是最后一个走，关灯关门。”
“……”凶手已经抓到了，办公司里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都在一边看笑话。
阮萌看着楼星澜气得牙痒痒。
楼星澜挑衅的笑了笑，拉起布金语就走。
林奇听着外面的声音，看样子是抓住凶手了，也该去看看了，刚打开门只看见楼星澜拉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子的背影。
“局长！”阮萌看见林奇出来，赶紧把准备朝着楼星澜扔过去的资料背在身后，跟个军人一样站得笔直。
其余人一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站端正，一脸严肃。
“你们抓到凶手了？”林奇满意的看着他们。
“是的。”阮萌应了句。
“嗯，不错。”林奇点点头。
“哎，你要带我去哪儿？”布金语反手拽了拽楼星澜，让他停了下来。
楼星澜看了看手表：“最多还有五分钟，顾西风就会把人带过来，你要不要听听？”
布金语抬头看了看，这不就是审讯室吗，她轻轻靠在了门口：“这好像不合规矩吧？”
“没事，非正科里，我就是规矩，手续我会给你补上的。”楼星澜完全不在意。
“……”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就像楼星澜说的一样，顾西风五分钟后将陈娇带到了审讯室，这次还是由楼星澜和顾西风两人主审，其余人都在单面玻璃外的小黑屋里，包括林奇，他也在场。
楼星澜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被铐起来的陈娇，开门见山：“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来帮你说？”
陈娇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楼星澜无所谓，像是没有看见那挑衅般的眼神一样，这样的人他们见多了，自以为自己布置得天衣无缝，警方不可能找到证据。或是迷之自信，觉得那证据无法将他们定罪。
顾西风适时插了一句：“主动交代和被动交代在量刑上是不一样的。”
陈娇依旧是不屑，反而舒适的靠回了椅子上，全身心的放松，但她的心里是不是这么放松就不知道了：“长官啊，我什么都没做，你要我交代什么？”
楼星澜冷笑一声：“什么都没做你跑什么？”
“不想在紫香槟干下去就走了啊，这有什么奇怪。”陈娇语气平淡，就像事实确实如此一般。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在你宿舍床下搜出带着你指纹的凶器水果刀，以及一件沾染了三个不同的人血液的衣服。在离紫香槟酒店不远的一个综合贸易市场里，一个卖刀具的小贩能证明你在他那儿买了这把水果刀。三个案发现场在命案发生的时候附近的监控里都有你的身影，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楼星澜将铁证一一摆在了她面前。
陈娇沉默了下来，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是她的战利品，不过如果一开始她可以抛掉这种“蝇头小利”，那现在肯定是不一样的……
“4月13号是你第一次作案，心里也没什么底，只有满腔怨气怒气想要发泄，所以你就等在青巷街里的一条小道里，这时，刚下晚自习回家的高中生林素恰好为了早点回家抄了近道。你伺机而动，趁其不备，一刀划伤了她的颈动脉，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你满头满脸。”
“由于你第一次杀人，怕力道不够杀不死，所以那一刀你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头都差点被你整个砍下来了。几乎是一瞬间，林素便失去了意识，你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又在她的脸上身上划了数刀。”
“我说的对不对？”楼星澜锐利的眼睛直视着陈娇，迫人的压力让她无处可逃。
楼星澜的话带着陈娇回到了那个夜晚，他说的与真实情况分毫不差……
“4月20日早上，遇上换班，你独自出门，乘车到了城隍街，早上6点，一些偏僻的街道里还没有什么人……”
陈娇等在那里，看着一个女孩拿着手机开心的笑着，不知道在看什么，但那样的笑容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就是她了，陈娇毫不犹豫上前像杀那个高中生一样，一刀毙命，这次她准确的割破了女孩的颈动脉，看着她在地上抽搐，恐惧绝望的眼神让人很兴奋，鲜血渐渐流尽。
这次她只在女孩脸上划了几刀就没心情在往下做了，她的内心已经平静了，不需要再发泄，她突然发现身上越干净越能让她兴奋，血淋淋的反而不好看。
那一刻，陈娇看着女孩尸体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
于是，在她第三次杀人的时候，她只是在颈动脉那里划了一刀，什么都没做了。还是有点不满意，血液流淌在地上看上去就很不完美。
“下次……下次一定要想个完美的杀人方式。”陈娇还在想着下次杀人，突然传来一声狗吠，惊了她一下，她回过神来想离开却被一颗石子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衣服上沾上了不少的泥，她烦躁的将摔倒的痕迹处理了一下，拍着衣服上的泥，原本是沾不上的，这一片都很干燥，只是她衣服下班的时候衣服不小心被洒了一整瓶消毒水，湿透了……
陈娇回忆完了自己杀的三个人，有点不满，她还没有制造出一具完美的尸体。
楼星澜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有点恼火，只好来点猛料了：“临渊市桐梓镇永宁村，你不会忘记的吧？”
陈娇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楼星澜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十五岁就出来打工维持家里的生计不容易吧？同龄的小姑娘都在上学，是不是不甘心？就连家里才十岁的弟弟都可以无忧无虑的上学，什么都不需要管，不需要操心。”
“不公平一直缠绕着你，家里重男轻女，陈富贵还经常动辄就打骂你。原以为逃到外面就能彻底甩开那些蛀虫，但意外来得太突然，陈富贵突然丧失了劳动力，只好再次将主意打到你身上，只要你嫁人，他们就能拿到一笔不小的礼金。”
“在外打拼了五年，却抵不过这样的意外，寒心吗？”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我最应该杀的人是陈富贵那一家人啊！”陈娇接过了话头阴冷的笑着。
布金语看着他们里面就像是打太极一般的你来我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走上前拍拍看着监控的信息员：“能接通楼星澜的耳机吗？”
他们审讯有时候比较急，这边线索证据还没到位，那边就已经开始审了，为了随时接到外面新的线索，通常都会带着通讯设备。
信息员看了看她，再看看另一边的局长，林奇犹豫一下点点头。
信息员这才回答她：“可以的。”
布金语看着里面的楼星澜说道：“楼星澜，她杀的人都是看起来活得比较轻松快乐的，但第二个死者秋彤霜患有抑郁症。”
楼星澜在里面听见布金语的声音还愣了一下，突然就懂了她的意思，从心理上摧毁陈娇的杀人信仰。
第6章 短暂的宁静
布金语找到司屿：“你那儿有秋彤霜家里的照片和亲属的笔录吗？”
秋彤霜的父母朋友一致否认她有抑郁症，导致布金语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秋彤霜服用抗抑郁症的药并不是因为本身有抑郁症，以至于没有了解这件事，但就陈娇的态度来看，这会是个突破口。
司屿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有。”说着就将手机递给她，为了方便调查，所有资料他都在手机上存了一份，案子彻底结束才会删。
布金语接过手机一看就皱起了眉，就算她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也能看出来，秋彤霜房间的布局让人很压抑，整个房间都很暗沉狭窄，从窗帘到床上的传单被套颜色都是暗沉的蓝色，四处都堆满了杂物，留给人通行的地方很少。
更让人心寒的是秋彤霜父母的笔录：我家霜霜从小到大都很乖，特别听我们的话。我们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小到今天的衣服穿什么，大到她的将来，我们都帮她规划好了。她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绝不会招惹仇家的啊，长官……
旁人看到这样的对白可能只会想到秋彤霜的父母挺疼孩子的，前方可能出现的困难都替孩子扫清了。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秋彤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自由人，她有自己的思想，怎么会甘于沉浸在被父母安排好的世界里，父母给她的压力让她感觉透不过气。
布金语拿着手机靠近话筒简明扼要的跟楼星澜说着秋彤霜的情况：“秋彤霜被父母安排得死死的，没有一点自由，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从穿衣打扮到婚嫁都被规划好了。”
楼星澜学着布金语习惯性的动作食指在桌子上轻轻点了两下，别人看不明白，但习惯做这个动作的布金语却知道他是在传达他知道了的信息。
楼星澜定定神看着陈娇：“你妒忌甚至恨那些每天都过得很快乐自由的人，你觉得她们的普通生活是梦寐以求的，得不到就要毁掉是吗？”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其实和你一样痛苦，不断地挣扎，却逃不脱？”
“怎么可能？”陈娇不屑的看着他。
“你杀的第二个人叫秋彤霜，她患有抑郁症，一直都在服用抗抑郁药，知道为什么吗？”
陈娇不相信：“这是不可能的事，患有抑郁症的人不可能笑得那么开心，你就不要编谎话来骗我了。”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她从小到大的大小事宜都被她的父母安排好了，比如今天穿什么衣服，挽一个什么样的发型都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你觉得像是囚犯一样被管的死死的能快乐吗？”楼星澜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娇。
他看见秋彤霜父母的笔录时也没想这么多，或者根本没往抑郁这方面想，现在才知道自己忽略了多么重要的事。
陈娇低下了头沉默着，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她突然爆发了，拼命地挣着手铐：“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生活得不自由！不可能！一定是你们编来骗我的！”
“抓住她！别让她自残！”楼星澜和顾西风赶紧上前稳住陈娇，这样不要命的挣法，手腕是不想要了吧，现在就已经见血了。
门一开，两个警员上来谨慎的把陈娇带走，接下来就没有他们非正科的事了。
林奇在出审讯室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布金语，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楼星澜出了审讯室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感慨着：“天亮了啊。”
“是，天亮了。”布金语走到他旁边：“陈娇一直认为自己杀的人都是同一种人，但出了秋彤霜这个“败笔”，她剩下的时间可能都会在懊悔，怨恨中度过。”
“嗯，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想她还会沉浸在自己的“壮举”里不可自拔。”楼星澜点头。
布金语不置可否，向他身后看了看：“局长好像在等你？”
楼星澜疑惑的转过头，果然看见局长站在一边，其他人已经排排站好了。哎！结案总结吗？
“我先过去，你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布金语没说话，目送着他过去，然后转身离开。
楼星澜刚站好就看见布金语已经在往外走了，有点急，不过好在，林奇话不多，大致说了两句就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原则上，楼星澜作为这一屋子人的头儿还要做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但他追人心切，风一般的冲了出去，余下的人大眼瞪小眼愣了一会儿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回了。
楼星澜到了楼下才追上布金语，人家已经打好车准备上车走了，他二话不说拉开车门硬挤了上去。
“你……这是？还有事？”布金语震惊的看着他。
“没事，我车坏了，蹭个车呗，反正顺路。”楼星澜厚着脸皮：“师傅，开车吧。”
被“坏”的楼星澜的豪车还在停车场里默默流泪，负心汉！
“好嘞！”师傅应了声，驱车离开了警局。
布金语回过神后，就沉默了，她住在世纪花园小区，楼星澜住在相隔一条街的九龙庄园，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前者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寓小区，后者却是市里有名的别墅区，里面住的人全都是有钱人，有权都不行，必须要有钱……
“这几天辛苦你了，累不累？回家先好好休息一下，医院暂时不忙着过去上班。”楼星澜没话找话的嘱咐着。
“嗯。”布金语轻声应了。
楼星澜看着布金语的侧脸，很奇怪，在人多的时候她跟他说话不会这么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但在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却格外沉默。
布金语回家后神经质的把所有窗户的窗帘都拉上了，这样才能让她安心，自从养父母死后，就总是能感觉到有人在监视她，这种感觉从来没有断过。
她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大致能猜到他们因何而来，因为她身上除了那诡异的异能就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惦记的了。
她将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去洗了个澡准备睡觉，她现在困得不行。
一觉睡到晚上六点，起来下了碗面，吃完，打开电脑逛了一下医学院的论坛，都是在讨论各种疑难杂症，有几个教授提出的论点还挺稀奇的，但实践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一整天，电话上没有一个未读信息或是未接电话，也不知道楼星澜是怎么跟院长说的，她就这么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也没人问一声。
次日清晨，布金语早早的收拾好去了医院，先去主任那儿报了到，然后才回到感觉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的内科办公室。
刚一坐下就有个长得胖胖的阿姨拿着诊卡走了进来。
“阿姨，您哪儿不舒服？”
阿姨环顾了一下办公室皱着眉问了句：“小姑娘，就你一个人吗？王医生呢？我想让他给我看，你年纪太轻，我怕你给我看不准确。”这阿姨说话挺直接的。
布金语闻言哭笑不得：“阿姨，你不能以貌取人啊。”
王医生就是他们内科的主任，一个小老头，看起来是比布金语要靠谱许多，但他本人很少会出门诊，基本上是在手术台上待着。
这阿姨也不知道是在哪儿看到还是听说了王医生，坚持要让他来看诊：“我不管，我就要王医生来帮我看病。”
布金语无奈的靠回了椅子上，左手食指尖一下一下的在桌上敲着：“行，那你出门右转，下楼去挂个王医生的专家号，预约一个时间过来看诊。”
阿姨不满的瞪着布金语：“我都这么不舒服了，你还让我重新挂号预约时间下次来看，这不是草菅人命，坑钱吗！”
布金语摊摊手真诚的看着她：“阿姨，你也知道王医生资历深，他只看专家号，时间还得他定，我就是一普通医生，你要不想让我看，只有这么个办法。”
阿姨静默片刻似乎是想通了，不耐烦的摆摆手：“行吧，行吧，你看就你看，你可得好好给我诊断啊！”
“好。”布金语笑笑：“那你是哪儿不舒服？”
“我就这小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疼。”阿姨皱起眉揉着下腹。
“是这儿吗？”布金语将手轻轻放在上面，在阿姨看不到的角度，丝丝缕缕的弱电流窜进了她的腹部。
阿姨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这个年轻的小医生在把手放在上面之后，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疼痛都减轻了。
布金语感觉了一下阿姨的情况才收回手确诊：“阿姨，你这是盆腔炎，我给你开点药，平时注意饮食，注意卫生就行了。”
阿姨怀疑的看着布金语：“这就看好了？不需要照个片什么的？”
“不用，你这个症状很明显了，当然如果你还是觉得有必要做一下的话，我可以给你开张单子，你缴费后去三楼放射科做一下。”布金语一边开药一边解释着。
阿姨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不去了，那个太费钱，我就吃点药就行。”
布金语把诊卡递给她：“药已经开好了，你下楼取把费交了等着拿药就成。”
“好，谢谢你啊。”阿姨接过卡，想想还是道了声谢。
在别的医院看病，医生只会让她去做这个那个检查，一通流程下来要花不少钱，但这个医生却直接就诊断出来了，也不知道是技术太好还是根本就是在蒙人，不过毕竟是市里最好的一家医院，医生应该不至于会这么不靠谱……
阿姨一边走一边安慰着自己，她实在是不愿意花那么多钱去做这个那个感觉完全没用的检查，就是心疼钱。
送走了阿姨，布金语舒展了一下身体，这个阿姨还算是比较好的了，以前遇见的那些怎么说都说不懂，脾气还很暴躁的才让人头疼。
第7章 灭门案
“下一位。”布金语向着门口叫了声。
“我觉得你之所以平时不怎么喜欢跟我们说话，是不是因为在医院把耐心消磨得差不多了？”一个熟悉的带着调笑的声音传进布金语的耳朵里。
布金语抬起头看了看，对他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辩驳：“你怎么来了？”
楼星澜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扬了扬手上的诊卡：“既然是到你工作的地方来找你，肯定是因为我不舒服啊。”
布金语挑了挑眉，不太相信，但还是问道：“你哪儿不舒服？”
“我这胸口最近老是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布医生，你帮我看看呗。”楼星澜笑吟吟的看着她。
布金语考虑着他话里的真实性，无果，缓缓把手放上去：“你有没有心脏病史？”
“没有。”楼星澜非常确认的摇头：“不过我曾经这里中过枪，跟我的心脏很近，差点就没救回来，据说当时可是抢救了整整一天两夜！”
楼星澜抓着布金语的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说着不知真假的话，感觉着电流进入身体的感觉，还挺舒服。
布金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默默感受着他胸腔内的异常。
楼星澜趁热打铁，厚着脸皮说着：“金鱼，你说这是不是触电般的心动感觉？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对不对？”
布金语叹了口气：“不对，那就是我当时没控制好身体里的电流，一不小心电着你了，不是什么触电般的心动感觉。”
“我说是就是！”楼星澜在这件事上格外执着。
布金语不再说话了，仔细探查着他的状态，良久才皱着眉收回手，他说的话倒是不假，抢救一天两夜能救回来都是运气：“你这是后遗症，之后要注意休息调养，熬夜什么的还是尽量避免吧。”
这些话她自己都不信，职业决定了楼星澜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按时休息。
楼星澜倒是没想太多，愉快的点头答应：“行。”
布金语看着他：“你的病我看完了，你是不是应该……走了。”
她话未说完，楼星澜的手机就响了，同时响的还有布金语的电话，两人对视一眼接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挂完电话之后，楼星澜沉默了两秒：“我想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嗯。”布金语点头：“走吧。”
她想她确实是需要辞职了，这样坐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太不负责了。
布金语跟着楼星澜上了车才问：“你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案子吗？纪主任只说雅风小区出了命案，具体就没说了。”
“灭门案，一家三口全死了，死状很诡异。”楼星澜简单说了一下，他也只从电话中得知这些消息。
雅风小区是临渊市仅次于九龙庄园的一个小区，里面住的人也差不多非富即贵，能让非正科集体出动的除了死者本身的身份尊贵之外可能就是他们的死状太过惨烈诡异，不然这样的案子派不到他们这边。
一路上，楼星澜都在想这件案子因为什么而被派到了非正科，但他到底还是没有打电话过去询问，他需要第一时间直观地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别人的叙述或多或少都会加入自己的判断以及情感，这个有时候会影响他做出准确的判断。
市人民医院到雅风小区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楼星澜和布金语很快就赶到了现场，死者一家住在13楼，楼下已经停了几辆警车，穿着白大褂的法医还在进进出出拿着仪器，和他们一起坐电梯到了13楼，整层楼都被拉上了警戒线。
在外面给死者录口供的司屿率先看见了他们打着招呼：“老大，布医生，你们来了？他们都在里面。”
“什么情况？”楼星澜只是站在门口就已经闻到了非常浓郁的血腥味，像他这样嗅觉比一般人要灵敏的人简直要吐了。
他一眼就将里面的现场看得七七八八，这样的作案手法确实是可以归纳为变态杀人了，难怪会被转过来。
里面法证、法医都在拍照取证，做简单的尸检，有条不紊。
司屿扫了眼笔录：“死者分别是柯兴业，乔娜，柯诗琪一家三口，报案的是他们隔壁的邻居，据说早上在他准备下楼买菜的时候，路过死者的家门口闻到了很浓郁的血腥味，他凑上前去看，刚要敲门，就发现门其实是虚掩着的。”
“于是，他礼貌的敲了两声就进去了，眼前的景象把他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好半天才回过神，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报警，然后出勤过来的兄弟一见现场直接就给我们转过来了……”
司屿对此很是郁闷，现在好像但凡碰上死的人大于等于三就会把案子转到他们这边，凭什么！他们是非正科，专门调查非正常死亡的案子，其中不包括一般的谋杀案。
楼星澜听了个大概点点头：“嗯，我和布医生进去看看，你继续给附近的人录笔录，里面的各种摆设看起来并没有错位损毁，应该是熟人作案，都没有发生过挣扎。”
“好。”司屿应了，继续去找刚刚的大爷录口供。
楼星澜和布金语踏进了柯兴业的家里，他家是个复式，而柯兴业就躺在进门不到五米的地上，脑袋几近被砸到无法辨认，鲜血流淌了一地。
另一边的楼梯上依旧流淌着不少鲜血，并且顺着楼梯流了下来，楼星澜和布金语对视一眼，避开血迹往楼上走。
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楼星澜顿住了脚步，阶梯上面居然放着一只被砍下的右手手臂，看指关节以及皮肤能判断出那就是个中年女人的手，是女主人乔娜的。
布金语跟在楼星澜身后，见他停了下来，疑惑的越过他往前看，然后就狠狠地皱起了眉，纵使见过了比这还要惨烈的现场也依旧让人不舒服。
但她还是很快就恢复了，继续跟着楼星澜往上走。
在楼梯的尽头放着一颗人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让人感到惊悚，她的视线方向就是楼下柯兴业的地方。
在离头颅不到一米远的地方躺着她的身体，乔娜的尸体被肢解成了三部分，分散开来，她的死状是三个人中最惨烈的。
看来凶手在行凶的时候对她抱有极大的怨恨，憎恶。相比之下，她的女儿死状便显得要安详许多。
在卧室里，柯诗琪安静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那刺眼的血迹，她安详得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头上虽然有明显的击打伤，但致命伤却是胸口的那一刀，流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床单。
布金语看着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眼中饱含惋惜，深吸一口气，调节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楼星澜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掌心捏了捏，无声地安抚她。
布金语轻轻摇头：“我没事。”她缓缓走到柯诗琪床边蹲下。
法医室的一个男生看见她打着招呼：“布医生。”
“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布金语点头，轻轻将手放在柯诗琪手上，没有人看见手套下那些电流在缓缓流淌。
一口气将三具尸体看完，布金语才收手，有些疲惫的靠在门框上，脸色显得过于苍白了些。楼星澜适时的走过来：“你还好吧？”
“还行。”布金语淡淡地应着。
楼星澜微微皱起了眉，开始有点后悔遇上案子一定要把她带出来了，在过电的时候她一定很痛苦。
布金语避开了他担忧自责的眼神缓缓叙说着：“我没有发现什么有意义的线索，除了他们昨晚吃得不错。”
“嗯……”楼星澜沉吟着：“吃得不错？是不是可以代表他们昨晚在宴请什么人，或者昨天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值得纪念有意义的日子？”
虽然他并不关心他们昨晚具体吃了什么，但布金语还是详细的跟他解释了：“他们昨晚是定的聚宝斋的私房菜，那里的菜普通情况下是不会外送的，这个你查查那边的订单就清楚了。”
聚宝斋的私房菜是临渊市最有名的一家，里面的菜肴几乎没有差评，服务态度也是一流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每天只出一定数量的菜，并且没有一样是重复的。
如果想要定聚宝斋的菜就必须要提前一个星期甚至更久……
楼星澜在听见聚宝斋的时候脸色有点怪异，但他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开了：“这个你也看得出来？”
“我曾经吃过那边的菜，配方是独家的，跟一般用料有本质上的差别，一看就知道了。”布金语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还有一件事，柯诗琪的脖子上有几滴眼泪的痕迹。”
“眼泪？谁的？”楼星澜皱起了眉。
“不清楚。”布金语摊摊手，推理不在她的专业范畴里。
非正科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看着投影仪，布金语依旧是坐在最后，听着他们梳理案件。
司屿拿着自己的笔记本一边翻阅一边详细地介绍着死者的情况：“死者有三个人，分别是柯兴业，46岁，男，创投公司董事长；乔娜，40岁，女，家庭主妇；柯诗琪。14岁，女，初二学生，就读于城南附中。”
“我走访了死者附近的邻居，都声称这家人向来为人和善，不像是会结仇家的样子。”
顾西风顺势补充自己的调查方向：“我去柯兴业的公司看了，经济状况良好，不存在亏空欠债的情况，竞争公司有是有，但利益的争端不大，还不至于下杀手。”
司屿赞同的点点头继续说：“据邻居说，昨天晚上柯兴业是跟自己的大哥柯兴华一起吃的晚饭，柯兴华下午和柯兴业一起到家，晚上才离开，但中途似乎是起了争执，只不过没一会儿就平息下来了，现在我们已经派人去请这个柯兴华回来谈谈了。”
楼星澜点点头看向阮萌：“阮萌，说说你的发现。”
“好。”阮萌故作深沉地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根据纪主任给出的死亡时间，昨晚10点前后，所以我查看了昨天一整天的监控录像，发现了两组比较可疑的嫌疑人。”
第8章 神秘的双生花
阮萌将监控录像调到了电脑上：“第一个是柯兴业昨天晚上请客的人，他的大哥柯兴华；第二个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莫轻飞和莫轻舞。前者10点26分离开小区，后者10点46分离开，中间间隔了二十分钟。”
“这两姐妹是什么人？”楼星澜问。
“稍等。”阮萌敲着电脑，投影上立刻显示出了有关两姐妹的资料，看起来挺文静的两姑娘，长相完全一样，不是熟悉的人几乎分辨不出她们谁是谁。
“莫轻飞和莫轻舞是柯诗琪的家教老师，这两姐妹人缘很不错，柯家附近一整层楼的人差不多都认识她们，关系还挺好，我们这边也已经有人去请她们过来了。”
“另外我还查到了这两姐妹在教育中心的情况，意料之中的是，她们的同事对两人的评价也很高。”
阮萌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总感觉有点奇怪，查了这么多资料，几乎没有查到这两人的负面消息。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还没有查到，忽略了什么，总之就是奇怪，正所谓物极必反……
“就目前的线索来看，凶手可能就在柯兴华和那两姐妹中产生了，也或许是共犯，具体的还要等人回来了才知道。”
“不过，我们在柯诗琪脖子上发现了眼泪的痕迹，推测是凶手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眼泪，是不是代表他对死者是有感情的，她的死让他难过？”
楼星澜将布金语的发现分享了出来，大家都很默契，没有问这个线索为什么会在法医给出报告之前出来。
“但如果说到感情的话，不管是身为大伯的柯兴华还是身为家教老师的莫家两姐妹，似乎都有为她流泪的情感趋向。”顾西风蹙眉，对此存在疑虑。
“不管是谁留下的眼泪，不管凶手是不是真心想要杀人，但只要他杀了人，我们就得把人抓住。”楼星澜敲了敲桌子，掷地有声。
先被带到非正科的是柯兴华，莫家姐妹紧随其后，三个人分成了三个审讯室询问。
楼星澜申请了搜查令交给顾西风:“你去柯兴华和莫家姐妹家里看看。”
“好。”顾西风也不拖沓，接过搜查令带着人就出去了。
楼星澜在去审讯室的时候看见还坐在角落没有离开的布金语，难得没有再挽留:“你要不要先回家？”
布金语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他，这不是她认识的楼星澜:“……不用，我等会儿再走。”
“嗯。”楼星澜不再说什么，轻车熟路地带着她进了1号审讯室的小黑屋，里面现在坐着的是柯兴华。
柯兴华坐在椅子上焦躁不安，不停地动来动去，楼星澜和记录员一进去，他立刻就激动的前倾着身体:“你们带我来非正科干什么！我作了什么让你们非要带我过来！我要找律师！”
柯兴华算的上是名流人士，对于非正科的存在还是略知一二，他们的权限大到能跟局长叫板，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没有人愿意进非正科的门，但凡进去的哪一个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变态。
楼星澜貌似温和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们做的一切事都符合正常程序，你告不着。”
“昨天晚上10点，你在哪里？”
柯兴华愤怒的瞪着他，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但是迫于他身上越来越强的气势，他还是败下阵来。
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在朋友家谈事情。”
“叫什么名字？住哪儿的？”
“姚超，雅风小区一栋二单元1002，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柯兴华再笨也能猜到是昨晚出事了。
楼星澜看了一眼单向玻璃，外面立刻有人去核实柯兴华说的。
“这个你一会儿就会知道，你昨天是去柯兴业家里吃过饭是吧？几点离开的？”楼星澜并不急着告诉他实情。
柯兴华狠狠地皱起了眉，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我9点就离开了，姚超9点半就要哄孩子睡觉，我必须在那之前把事情谈妥，但一直没有谈拢，直到十点左右，他才松口说愿意考虑一下，我才离开的。”
“听说你在柯兴业家里和他发生了争执，因为什么？”楼星澜步步紧逼，连旁边的记录员都感觉压抑了。
柯兴华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唰”地就白了:“楼队长，是不是兴业出事了？”
“你为什么会联想到柯兴业出事了？”楼星澜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柯兴华苦笑:“你一来就问我昨天的行踪，主要还是围绕着兴业，不是他出事了还能是怎么回事？”
楼星澜看着他没有说话。
柯兴华顿了顿:“我昨晚上确实是和兴业吵了起来，但不是什么大事。”
“原因都是我母亲，我母亲这人……怎么说呢，有点尖酸刻薄，事儿又多。没有人能跟她合得来，她现在就在我们两家里，一家住三个月，现在本来该去兴业家的，但他迟迟不过来接人，搞得我老婆孩子都回娘家了。”
“说我母亲什么时候走，她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昨晚就是想找他把老人接过去，谁曾想他一点也不愿意，还推脱说诗琪现在要上学不能被打扰，诗琪外婆家又不在本市很不方便。”
“就为这事，我们吵了几句，他也答应今天过来接老人过去，长官，兴业到底怎么了？”
柯兴华切实是在忧心柯兴业，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
布金语在外面看得明明白白，再加上这边已经确认了柯兴华的不在场证明，她就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默默起身出了1号审讯室，也不知道莫家姐妹审的怎么样了。
她一拉开门就看见正一脸深沉的靠在门框上的阮萌和司屿:“你们这么快就审完了？”
两人无奈地摇头:“没有，这两姐妹什么都不肯说，不管我们说什么做什么她们都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
“还有这种情况？我能进去看看吗？”布金语有点好奇。
“来吧。”阮萌走在前面打开了2号审讯室的门，里面坐着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孩儿，20岁上下的样子，微微埋着头，眼神无光。
阮萌看着玻璃后面的女子磨磨牙:“这个就是姐姐莫轻飞，看她们俩这样就知道肯定是凶手，就算不是也一定知道些内情。”
“真是神奇啊，她们回来的时候都还有说有笑，会跟我们的人交流，现在却这个样子，确定不是故意的吗？”
布金语走近单面玻璃静静地看着里面，突然，莫轻飞像是若有所感，转过头目光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她的位置。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虽然他们知道莫轻飞在里面不可能看见外面的情况，更不可能听见什么，但却意外的都相信她确实是在透过那玻璃看向布金语。
布金语在和莫轻飞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有些心慌，有些恐惧。
莫轻飞的视线并没有在单面玻璃上停留太久，可能是因为在她转过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自己。
“布医生？”阮萌轻轻拍了布金语肩膀一下，她的脸色太苍白了，病态的苍白。
布金语回过神:“我没事，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抛开她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看着莫轻飞现在木然的神态，她脑海中划过一篇几年前看见的论文。
“什么可能？”楼星澜刚过来恰好听见她的话，于是不耻下问。
“老大，你审完了？”司屿问。
“嗯，不是柯兴华，他的不在场证据很明确。”说完看向布金语:“你想到了什么？”
布金语眉头微蹙，沉思着，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因为这个结论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她们两个人可能只拥有一个人格。”
“什么意思？她们是一个人？”阮萌突然打了个冷噤，怎么有种恐怖片的既视感。
“也不完全是这样。”布金语轻轻摇头:“她们两个人只有在一起的时候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格，一旦分开，人格就会被撕裂，无法形成正常人的行为反应。”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第一次听见这样的理论。
过了一会儿，阮萌才茫然的问了句:“你的意思是我们想要审她们就得让她们待在一起？”
“应该是的，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这种情况我是在很久以前的一位著名精神病学专家的论文上见到的，目前还没有实际的临床实验来证明他所说的，但双生子本身就具备许多天赋以及各种神秘的默契。”
布金语对此也没有更好的建议，她所学专业并不是精神病学:“最好的办法就是相关专业的专家过来做测试，才能得出结论。”
“行，专家的事就交给你了。”楼星澜拍拍阮萌的肩膀:“不过现在暂时只需要把她们俩凑在一起就能看出问题了。”
阮萌向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就去找市区里最权威的专家了。
司屿将妹妹莫轻舞带了过来，莫轻舞一见莫轻飞就冲了上去紧紧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姐姐！”
莫轻飞也紧紧环抱着她:“没事的，有我在。”低下头亲了亲莫轻舞的头发。
“这两姐妹感情也太好了。”司屿感慨了一句。
然而布金语却微微皱起了眉。
楼星澜见状问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看着她们俩？”布金语犹豫着说出口，她看着紧紧相拥的容貌身材几乎一致的两姐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楼星澜茫然的摇头:“没有啊，你指的哪方面？”
布金语没有回答他，只是皱着眉抿了抿唇:“这样吧，我再去找乔娜和柯诗琪的朋友聊聊，这个猜想太……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到时候有结论了我给你打电话。”说完就想走。
楼星澜赶紧拉住了她的手:“我陪你去？”
布金语拒绝了:“不用了，我所要问的事，你可能不太方便在场，你要实在不放心我一个人去，那就找个女警陪我吧。”
“那行，陆炎你过来。”楼星澜向着外面恰巧路过审讯室的一个小实习生招招手。
“老大，什么事？”陆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楼星澜看着她总感觉此人有点不靠谱，但还是没法儿了，非正科向来女的就少:“你陪布医生去找几个人问问情况。”
“好的！”陆炎高兴的点头，有点兴奋，布医生可是她们非正科官方盖戳了的外援，特别神秘，有好几次都是她率先发现了关键线索或是建议才让他们迅速破案，真是让人崇拜！
“不要勉强。”楼星澜想了想还是嘱咐了布金语一句。
“嗯，我们走吧。”布金语点头带着陆炎离开了。
第9章 表里不一
布金语拿着楼星澜的车钥匙到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接上陆炎，准备先去最近的乔娜的好友付雯家。
陆炎拿着一些资料和一个笔记本坐在副驾驶有些紧张，于是尽可能找着话题跟布金语聊聊，让她不觉得那么尴尬:“布医生，我们现在去找这些人主要是为了什么？”
她看见资料里很全面，差不多所有的细节都在上面了。
布金语直视着前方，稳稳的开着车:“主要是问问她们有没有听乔娜和柯诗琪说过莫家姐妹的事，她们当时提起的时候态度是怎么样的。”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甚至想去她们生活的地方看看。
“这样啊，明白了，你是怀疑她们其实是表里不一的人？”陆炎点头，收好资料，拿着自己的笔记本严阵以待。
过了一会儿，车上重新恢复了宁静，陆炎又觉得尴尬了，主要是布医生看起来太生人勿近了，自带的疏离感让人不敢靠近。
于是只能斟酌着找一些安全的话题来聊聊:“布医生，你在医院是负责哪个科室呀？”
“内科。”布金语语气淡然，并没有想就此深聊下去的欲望。
“内科？感觉好像是最忙的一个科室呢。”陆炎由衷的感到佩服。
“还好。”布金语摇摇头，一般忙吧。
“我每次陪我妈去医院照片，最后拿出来的结果，我都看不懂，就觉得你们医生太厉害了。”
“隔行如隔山，如果你们外行都能随便看懂，那我们学过的还拿什么吃饭？”布金语笑了笑。
“也是哈。”陆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陆炎看着布金语精致的脸，心想布医生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冷，只是不爱主动找人说话，不是不搭理人啊，而且有问必答，果然人不可貌相。
“到了。”半个小时后，布金语在一个小区外停了车，付雯家就在里面。
付雯现在是一个人在家，丈夫在上班，孩子在上学，老人在外面散步，这是她们走进她家发现的现状。
“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还是因为乔娜吗？”付雯给她们倒好了水后，便安静地坐在她们对面。
“多谢。”布金语接过水直入正题:“是的，关于乔娜，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帮忙。”
“好的，你们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都告诉你们，只希望你们早点抓住杀死乔娜一家人的凶手。”付雯说到乔娜眼中溢满了哀伤。
“好，凶手我们一定会尽快抓住的，现在我想知道，乔娜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家的那两个家教的事？”
付雯点点头:“说过的，她说诗琪的数学成绩太糟糕了，一直想找个家教老师给她补补，后来就找了莫轻飞，应该是那个双胞胎姐姐，但是妹妹也一直跟着姐姐一起，形影不离的。”
“刚开始她还担心会有影响，后来发现妹妹画画得特别好，于是就将妹妹一起请了教诗琪画画。”
“乔娜说那两姐妹看着年纪不大，但水平却很高，诗琪的成绩上升了不少，因此她还给她们俩涨了补课费。”
“那最近呢？最近乔娜还有提起过她们吗？”布金语接着问。
付雯皱着眉想了想:“最近倒是提得比较少了，不像之前一样整天在我面前炫耀，就跟捡了宝一样。”
“就在前天，她来我家，我顺口问了一句，她能不能把那两姐妹介绍给我，也给我儿子补补课。她当时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不但拒绝了我，还说已经把那两姐妹辞退了，具体原因也没告诉我，我当时也没想着多问。”
“你说，是不是她们杀了乔娜一家人啊？”付雯有点激动，从布金语的问话来看，她们显然已经在怀疑莫家那两姐妹了。
布金语摇摇头:“现在有关我们的办案细节以及一些猜测都不能告诉你，但你要相信所有事情只要发生过就终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随后起身道别:“今天多谢你了，付女士，我们先走了，案子有了新进展我们会通知你的。”
付雯见状也站了起来:“好……那就麻烦你们尽快抓住凶手了。”
出了付雯家，陆炎才问布金语:“布医生，莫家姐妹早已经跟乔娜有了矛盾？”
“应该不止是矛盾。”布金语的猜测已经被证实了一些，确认的话只要再去找找柯诗琪的同学就知道了。
楼星澜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已经恢复正常的两姐妹:“你们还是什么都不打算说吗？”
莫轻飞平静的看着他:“楼队长，你要我们说什么？我们已经很明确的说了昨天晚上失去柯兴业家里拿补课费的，很早就已经离开了。”
“你说你们很早就离开了，那为什么监控会显示你们是10点46分才离开的小区？这段时间你们在哪儿！”楼星澜突然一拍桌子。
“……”两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莫轻舞才轻笑着看向楼星澜:“楼队长，是不是柯家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以为是我们做的啊？做事要讲证据哦，你们不能因为我们出现在一个巧合的时间里就判断我们有罪吧？”
“我什么时候说你们有罪了？作为一个合法公民，协助我们调查难道不应该？”楼星澜同样不甘示弱。
双生花默契的一笑，一致往后一靠，打定主意不说话了。
楼星澜皱起了眉，一旁的司屿看不下去了:“你们一天不说清楚那天晚上那段时间你们去了哪儿，就一天也别想摆脱嫌疑！”
“是吗？那请你们带上证据来指认我们，不然你们是没有权限拘留我们的哟。”两姐妹齐声挑衅着他们。
看得楼星澜他们刺眼极了，楼星澜和司屿出了审讯室就接到了顾西风的电话:“老大，没有任何发现，柯兴华家和莫家都搜完了。”
“嗯，意料之中，你现在去深挖一下莫家姐妹的事，我总觉得那两姐妹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无害。”楼星澜叮嘱了一声。
“好。”顾西风挂了电话继续去寻找线索了。
楼星澜回到办公室就看见阮萌在向他招手:“老大，你过来看，我找到了一位权威的精神病学专家，刚好就在临渊市，我已经通知人去接他过来了。”
“嗯。”楼星澜应了声，拿起外套就想往外走。
阮萌拦住了他:“慌什么呀？老大，我还没说完呢！”然后拉着他走到电脑前。
“我查了柯兴华和莫家姐妹回家路上的所有监控，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阮萌眨眨眼，想让楼星澜主动开口问。
“什么？”楼星澜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很上道。
“我发现莫家姐妹在去柯兴业家的时候都是穿了外套的，但是在到她们小区外面的时候就只穿了一件短袖，你说外套去哪儿了？”阮萌继续卖着关子。
“……”楼星澜沉默的看着她。
阮萌眼睛眨啊眨，眼见楼星澜接收不到她的信号，只好丧气的和盘托出:“我查了不少的监控，发现她们昨天晚上穿的都是深色外套，加上是晚上，所以就算有血迹，短时间也不会有人发现异常。所以她们一直到了护城河的那一段监控盲区换下衣服，应该是扔河里了。”
“嗯，一会儿让人先带着警犬去找找，也不一定就是扔河里了，当然河里也得打捞。”楼星澜安排好就离开了非正科。
在阮萌的这条线索下，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莫家姐妹俩在出小区的时候并没有拿任何东西。
也就是说凶器还在小区里，法医鉴定的凶器是一把菜刀和一把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铁锤。这么大的东西是带不出去的，而柯家已经被反复检查过两遍了，不可能有遗漏。
另一边，布金语和陆炎找到了柯诗琪的同学白梦兰。
办公室里，白梦兰虽然不是第一次和非正科的人交流，但还是有点紧张:“姐姐，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要怕，我们就是问你一些关于柯诗琪的问题，你只要如实告诉我们就可以了。”陆炎安抚着她。
“好……”白梦兰怯生生地应着，她还是有些害怕，同学的死确实是吓到她了。
尤其是，还听说她们家是被灭门，这样也太可怕了！
布金语看着她语出惊人:“你们平时看一些彩虹系列的小说吗？”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白梦兰先是愣了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埋着头，布金语从她的神态就知道了结果。
“没关系的，我这么问不是在责怪你，嘲笑你，不管你们看什么样的小说什么样的漫画都是你们的权利，不用为此不好意思。”布金语安慰了她一下。
随即便问道:“柯诗琪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在现实生活中也遇见了？”
白梦兰皱着眉想了很久才犹豫着开口:“有……有的，她在上个星期还特别兴奋的告诉我，她身边就有一对女性恋人，她还说她们关系很要好，不仅是恋人更是亲人。当时我也没太听明白……”
白梦兰的话别人可能听不明白，但沿途一直跟着布金语的陆炎可谓是刹那间就反应过来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布金语，用疯狂的眼神询问布金语:是我想的那样吗？
布金语好笑的看着她瞪大眼睛的样子，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陆炎感觉自己被雷到了，外焦里嫩，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顶着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呆着。
布金语没有理会三观受到冲击的陆炎，看向白梦兰:“那柯诗琪对她们的态度是怎样的？”
第10章 新世界的大门
“诗琪说她一开始也很不适应，毕竟小说漫画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但她很快就放开了，并且表示支持她们。”白梦兰想，就算自己在现实生活中遇见了这样的人也不会马上就适应的。
布金语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白同学。”
“不用谢，姐姐，你们能抓住那个凶手吗？”白梦兰真挚的看着布金语和陆炎。
“能，你好好学习，别想太多。”布金语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着。
“好……”白梦兰还是有些低落。
陆炎一直跟着布金语出了学校，一路上都沉默着，直到上了车才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布医生……你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是怀疑莫家两姐妹不仅是亲人还是恋人吗？”
“是。”布金语平淡的点着头，一边开车一边接上耳机给楼星澜打电话。
“天啊！”陆炎觉得自己好像活在了幻境里一样，太不可思议了:“她们可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啊！”
“有什么问题吗？”布金语不太理解的看了她一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们杀人也就不难理解了。”陆炎不好意思当着布金语的面说那两人有病。
布金语在等电话接通的空隙里，抽空给她解释了一下:“杀不杀人跟她们是不是恋人从心理方面来说没有直接关系，不管她们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亲人还是陌生人，都跟她们成为杀手没有关系。”
“可是……”陆炎还是觉得很怪异，但也理智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布医生，你是怎么看出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的？”
“在她们两人遇见相拥亲吻的时候，她们看彼此的眼神已经不是普通的亲情了。”布金语话音刚落，电话就接通了。
“金鱼？怎么了？”
“我这边有个很重要的线索，也许可以让她们主动坦白。”
“好，我现在在雅风小区，凶器应该还在小区里，我想办法再找找。你回去直接找人陪你一起审，手续我回来补。”楼星澜的呼吸有些急促，看来是有点急。
“好，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十分钟后就能到。”布金语看了眼手表。
楼星澜牵着从警犬大队借过来的警犬——正正，警犬队的宝贝，立过的功勋比他还多，能借到他实属不易……
“正正，嗅嗅，成败在此一举了啊。”楼星澜牵着正正在小区里转悠着。
正正低着头努力的分辨空气中不同的气味，这是他作为警犬的职业素养！
就在柯兴业家的那栋楼背后，正正忽然坐在了地上，坐的笔直。
楼星澜疑惑的往前看去，只见前面的一个花坛里落满了枯树叶，一只米黄色的小奶狗正在那里奋力的刨着什么。
正正就这么吐着舌头盯着那只小狗的方向，瞅了一眼楼星澜，像是再说:就是那里，愚蠢的人类。
不知为何，楼星澜好像确实是在正正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丝嘲讽……当然，有可能是他的错觉。
小奶狗刨着刨着突然停了下来，浑身僵硬，转过圆鼓鼓的身体，前脚往下伏，龇牙咧嘴，做出一副预备攻击的状态。
楼星澜不屑一笑，牙都没长起还敢耀武扬威的，他走上前轻轻一脚就将对他狂吠不止的小奶狗掀开，然后蹲在它刨过的地方看了看。
小奶狗被掀开很愤怒，爬起来锲而不舍地跑过去咬住楼星澜的裤脚，使尽全身的力量撕扯着。
楼星澜懒得去理会它的不自量力，在旁边找了根树杈接着小奶狗刨过的地方继续挖。
正正百无聊奈的看着他，没精打采的趴在地上小憩，感觉像是这种程度的小事也要请他出面，让他非常没面子。
“呵！找到了。”楼星澜轻笑一声，带上手套将里面的铁锤以及菜刀拿了出来，虽然已经被清洗过了，但他相信法医有办法复原，也相信凶手没有那么专业的知识和时间去处理。
他拿好证物牵起正正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发现脚上的重量好像有点不对劲，他看了看裤脚，这才想起来还有只精神可嘉的小奶狗咬着他的裤脚不放。
楼星澜简直要被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哭了，蹲下来单手将它兜了起来:“我不就是轻轻踢了你一脚吗？你至于吗？”
“汪汪汪！”小奶狗愤怒的瞪着他奶声奶气的叫着，没有一点威胁，反而还让某人更想逗它了。
楼星澜看着它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布金语，她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人也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浑身都是刺……
想远了，不过，他是真心想要这个小东西了。
他单手托着小狗走到小区门卫那里问:“大叔，问个事儿，这只狗有主人吗？”
端坐在门卫室里的大叔瞅了眼小狗摇摇头:“没有，我看见它好久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附近会有一些有爱心的小姑娘给它带吃的。”
“嗯，那就好，那我就把它带走了。”楼星澜很满意。
大叔看了看小狗，再看看楼星澜，最后看向正正问:“你是想把它培养成警犬吗？”
楼星澜笑了起来:“不是，送人当宠物。”
楼星澜上车后，先给非正科的人打了电话说了他这边的情况，然后就是去警犬大队归还正正，最后才是把车上的小东西先送去宠物医院杀杀虫，洗洗澡，检查检查。
至于证据暂时可能是不需要的，他相信那边布金语一定会让她们缴械投降。
布金语回到非正科，顾西风正在跟阮萌说起莫家姐妹的事:“我今天又去问了她们的同事，发现了一个问题，从侧面上印证了布医生的推断。”
“什么问题？”布金语站在顾西风身后问了句。
“布医生，你回来了啊？”阮萌看着她笑了笑。
“嗯，刚刚你们说发现了什么？”布金语点点头，继续问。
顾西风定了定神，刚才布金语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说话，他毫无防备的被吓了一跳，还好他收住了。
“我再去问她们的时候，她们有提到这两姐妹有时候情绪会不好，表现得和平时大不一样，不爱与人说话，只和彼此说话。”
“但她们并没有在意，毕竟谁还没有不开心的时候。所以上次她们也没提，所以这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你所说的关于人格的问题？”
“是的，不过我们现在有了更多的证据，不需要再毫无根据的猜测了。”布金语肯定了他的说法。
“对，老大那边传来信找到凶器了，司屿刚刚也回话，他们那边在护城河里打捞到了疑似昨晚莫家姐妹穿的外套，只要拿回来验一下证据链就齐全了。”阮萌点点头。
“那就太好了，这可能是我们有史以来最快破案的一次。”布金语笑笑:“那现在我们就去会会这两姐妹吧。”
“行，走着。”阮萌爽快的拿起笔本子走在最前面。
布金语和阮萌走后，顾西风好奇的看着陆炎:“你和布医生有得到什么新的线索吗？”
“有啊……”陆炎有气无力的说着。
“你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顾西风有些狐疑的看着萎靡不堪的陆炎。
“你要想知道布医生还发现了什么，你就自己跟进去看吧，我需要去好好整理一下我的三观。”说完，陆炎就晃晃悠悠的像个幽灵一样飘走了。
顾西风微微皱了皱眉，不明所以，于是跟着进了审讯室。
布金语平静的坐在桌前打量着莫家两姐妹，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又来了。
莫家两姐妹也在打量着她，突然两姐妹对视一眼，皱起了眉:“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布金语摇摇头，她很肯定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她们都沉默了下来，良久，布金语才缓缓开口:“你们可能杀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理解你们支持你们的人。”
“什么？我们不明白你说的。”莫家姐妹话虽如此，但脸色却意料之中的难看了起来。
布金语轻笑一声:“我说你们这段违背伦理纲常的感情并非没有人理解。”
阮萌听到这里，手上不由自主的一抖，一个字就被写坏了，这是什么剧情？
外面的信息员以及旁听着审讯的人都是一脸诡异的样子。
只有布金语还是面色如常的看着她们:“或许柯诗琪那个小姑娘还曾明确的跟你们说过，她不会歧视你们，反而会支持你们追求真爱？”
莫家姐妹沉默了一会儿，姐姐莫轻飞突然开口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嗯……”布金语沉思了一下，放松的往背后靠:“四舍五入的话可以约等于你们所有的事。”
“说说看。”莫轻飞看着她，眼神很平静，像是已经看淡了。
“这件事该从何说起呢？”布金语确实有点苦恼怎么起头:“就从乔娜发现你们俩的情侣关系开始吧。”
“双胞胎向来就要比一般的兄弟姐妹要更亲近，也要更默契，这无可厚非，乔娜虽然奇怪于你们平时过于亲密的搂搂抱抱，但也并未多想。”
“直到有一天，大概是半个月前，你们照常去帮柯诗琪补课，恰巧乔娜也在家，刚好就撞见你们亲密接触的场景，应该是接吻吧？”
“这样的场景就算是神经再粗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了，更何况还有柯诗琪各种漫画小说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就是你们矛盾的开始对吗？因为乔娜接受不了你们俩是情人的关系。”
布金语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们。
莫轻飞冷笑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算我们现在就承认人是我们杀的，你又能怎么办？找不到证据一样没办法定罪。”
布金语笑笑:“你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真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不过在我们亮出证据之前我还是想听你们描述一下整个过程。”
第11章 同类的气息
“让我猜一下，在乔娜发现你们的时候肯定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骂你们也许都还是给了面子，这让闻声而来的柯诗琪也知道了，于是你们就被赶了出去？”布金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阮萌看看布金语又看看莫家姐妹，深感震撼，这还是她认识的布医生吗？气场全开，咄咄逼人。
莫轻飞和莫轻舞的眉头紧蹙，布金语所说的猜测几乎就是当时的情况:“你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乔娜的朋友？还是柯诗琪的同学？”
“你们觉得一个异常反感这种事的女人会拿着它四处宣扬吗？或者一个决定要支持你们的小姑娘会主动暴露你们吗？”布金语有些失望的看着她们。
“真正让我怀疑的是你们俩看着彼此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亲情了。”
“如果你们仔细看过身边的正在热恋中的朋友，就会发现她们看情人的眼神和你们俩看彼此的眼神并无不同。”
莫家姐妹沉默的同时还有点迷茫，似乎是对她们的感情开始正视起来，究竟是不是有那么深刻……为什么会有变质的亲情？
一时间，审讯室内外都寂静无声，外间小黑屋里的人都挂着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太意外了，根本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一个走向。
阮萌就比较惨了，因为她正在审讯，只能压抑住自己快要扭曲的脸，一脸严肃，但其实内心戏已经开唱了，堪比海啸！
布金语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审问昨天晚上案发的具体细节:“昨天晚上，柯诗琪约你们去她家吃饭，也想就此缓和你们和乔娜的关系，努力让乔娜理解你们，不再反感。”
“你们答应了，过去吃过饭后，柯诗琪就带着你们去楼上，你们其中一个人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据我们后续的调查所知，那个花瓶是乔娜已经去世的母亲送给她的陪嫁品，很贵重。”
布金语话未说完，剩下的已经不需要说明，明白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阮萌一边记录一边疑惑，当时在案发现场并没有人特别在意地上的那些碎片？布医生是怎么知道那个花瓶很贵重的？
再说了，就因为失手打碎一个花瓶而起严重的争执，这似乎并不合理，但她还是选择保持沉默，有疑问一会儿再问。
“你比我们意料之中知道的还要多。”莫轻飞开口了，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嘲讽。
“不错，人是我们杀的。”莫轻舞直接承认了，很爽快。
小黑屋里的人都振奋了起来，就连布金语也调整了坐姿，认真的看着她们，这是打算招供了。
莫轻飞和莫轻舞其实一直都很感激柯诗琪对她们的支持和理解，但是正如她的理解与支持一样，乔娜对她们也是厌恶、恶心。
所以在柯诗琪邀请她们过去吃饭的时候，她们也犹豫了很久才答应，不想让柯诗琪觉得为难。
但如果她们一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说什么也不会过去。
在她们到了柯诗琪家后，意料之中的乔娜没有给她们好脸色看，就连什么都不知道的柯兴业都感觉到了她的不满，还说了她几句。
她们在不尴不尬的吃过饭后，柯诗琪怕她们跟乔娜待在一起会不自在，于是拉着她们往楼上走，说是辅导她的作业。
柯诗琪一边走都还在一边解释:“你们别生气啊，我妈就这样，不太想得开，我会慢慢给她做思想工作的。”
莫轻飞和莫轻舞笑笑:“其实你不用这样，这个世界上不能理解的人占了大部分，你这样没有太大的意义。”
“不会啊，让你们知道其实还是有许多人支持你们理解你们，这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不是吗？”柯诗琪挂着灿烂的笑容。
就在柯诗琪带着她们进书房的时候，莫轻舞不小心绊了自己一跤，扑过去就把桌上的花瓶撞到地上摔碎了。
当时柯诗琪的脸就白了。
莫轻飞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关心莫轻舞有没有被碎片划伤。
这个声音本来不大，楼下的乔娜不至于会听见，但就是那么巧，乔娜不放心柯诗琪和那两姐妹单独待在一起，正在上楼的路上。
一听见这声音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书房里她最宝贝的花瓶被摔坏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书房，就看见地上的碎片，一脸呆滞的柯诗琪，迷茫的莫家两姐妹。
乔娜当时就崩溃了，她心疼的捡起了一块碎片，颤抖着手愤怒的指着她们:“你们给我滚！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滚出去！”
说罢，还想要动手去推搡她们，她手上的指甲有一点长，抓得莫轻舞皱起了眉。
莫轻飞在看见莫轻舞皱眉的那一刻就失去了理智，她用一种充满冰冷的眼神看着乔娜。
柯诗琪回过神，还想要劝一下她:“妈，你别怪莫姐姐她们，是我不小心……”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娜打断了:“你给我闭嘴！不管是谁摔碎的，她们都别想再进我家的门！一会儿再收拾你！”
乔娜抬起手反手给了莫轻飞一耳光，准备把那两姐妹赶出去，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超脱了所有人的控制。
莫轻舞从地上捡了一块碎片狠狠地扎进了乔娜的颈动脉里，鲜血喷射了她一脸。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柯诗琪来不及反应，莫轻飞反手劈在她的后颈，顿时人事不省了。
“你……你们……”乔娜捂着脖子，瞪大眼睛，嘴里也开始冒出鲜血，然后慢慢地滑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
此时，楼下的柯兴业已经听到了楼上的争执声，正在上楼查看的路上。
莫轻飞和莫轻舞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决绝，莫轻飞转身跑到了二楼工具间里拿了一把铁锤出来。
和莫轻舞躲在拐角处，静静等着柯兴业出现的那一刻。
事后，因为莫轻舞憎恨乔娜打了莫轻飞那一巴掌，所以残忍的将她肢解了，就是到了最后，乔娜的手中依然紧紧拽着一块花瓶的碎片，这也是后来布金语推测的依据。
现场就呈现出了后来他们所看到的那样，血腥，残忍。
但她们却因为愧疚于柯诗琪，而在她死后落了泪。
对于同性恋人来说，这个世界上能真正理解她们的人并不多，更不要说支持了，更重要的是莫家姐妹还是有着血缘至亲的人，已经违背了伦理纲常，更不会有人理解了。
莫轻飞和莫轻舞握紧了彼此的手，沉默着，她们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但是在看见莫轻飞挨那一巴掌的时候，莫轻舞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瞬间涌起一阵恶意，只想把眼前的人毁掉。
布金语看着她们俩，皱起的眉一直没有舒展过，她在这两姐妹的身上发现了同类的气息，这不是好兆头，有一种很可怕的可能。
她们其实有可能在最初的时候是正常的，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才让她们变得这么异常。
“布医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阮萌见她一直盯着那两姐妹看，也不说什么，于是出言提醒。
“嗯。”布金语点点头:“你们小时候是怎么成长的？”印象中，有关她们俩的资料都很少，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其余的资料也没有能印证她想法的。
莫轻飞和莫轻舞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布金语绽放出了最灿烂的笑容，异口同声:“原来你也是啊。”
“什么你也是？”阮萌听得云里雾里的。
“没什么，我们走吧。”布金语摇着头离开了审讯室。
阮萌迷茫的跟在她的身后。
布金语拉开门就看见了楼星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说热恋中的人看向所爱之人的眼神会完全不一样的时候。”楼星澜深情的看着布金语:“你现在对我看你的眼神有什么想法吗？”
在布金语身后站着的阮萌闻言克制的翻了个白眼。
布金语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理智的转移了话题:“你找到的凶器呢？”
“嘻嘻……”周遭传来了窃笑声，很明显是嘲笑楼星澜撩妹失败了。
楼星澜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们一眼，虽然遗憾于布金语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还是如实相告:“已经送去给法医法证他们比对检查了，很快就能出报告。”
“嗯，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布金语点点头，带着他往外面走。
“什么事啊？”楼星澜颠颠的跟在后面。
布金语没说话，一直到楼梯间里她才开口:“我发现会异能的可能不只是我一个。”
“什么意思？”楼星澜闻言立刻郑重了起来。
“我在莫家姐妹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我很肯定她们和我一样，只是我不知道她们的异能是什么。”
楼星澜没有马上说话，如果布金语说的是真的，那么是不是还有不少的异能者游荡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他们不受律法约束，那这个世界一定会乱套的。
“除了她们，你还感应到过其他人吗？”楼星澜问。
布金语想了想摇头:“暂时没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楼星澜拍拍布金语的肩膀安慰着:“不想那么多了，等我有空的时候，我再写个预案，反正现在只是你的猜测，而且事情也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好。”也只能这样了，说实话，她都不确定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和她一样拥有特殊的能力。
如果有，那种特殊的能力能给她们带来快乐吗？或者还是痛苦。
莫家两姐妹被押送离开了，在她们上车之后，离她们不远的街边站着两个看起来就很极端的人，一个就像不良少年，染着红不红黄不黄的头发，一身朋克的装扮，但是脸很耐看。
另一个穿得很正式，合身的西服衬托出了挺拔的身材。
穿着正式的那个男子拿着平板画了一个鲜红的叉，上面莫家姐妹的头像暗了下去。
“0015号失败。”
不良少年嚼着口香糖:“怎么都失败了？就不能成功那么一两个吗？”
“你以为呢？”西装少年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夹着平板转身离开。
“哎……”不良少年长叹一口气，也跟在后面走了。
第12章 布布
布金语和楼星澜商量好回办公室的时候，阮萌和他们已经在讨论这次假期去哪儿玩儿了，五一碰上了“413连环杀人案”没放成。
本以为结束后就能愉快的补回来，万万没想到又被一个灭门惨案给拽了回来，这次！这次一定要休假！
阮萌一见楼星澜他们过来了，立刻自告奋勇的上前建议：“老大，我们这次一起出去玩儿呗，好久没有团建过了。”然后避过布金语悄声在他耳边嘀咕着：“你还可以邀请布医生一起哟~”
楼星澜刚要义正言辞的拒绝，闻言只好先咽了下去：“你们有什么打算？”
说到玩儿，所有人都很开心：“新马泰？”
“出国啊？还是算了吧，万一又有什么紧急案件根本赶不回来，而且手续什么的也很麻烦。”
“那就在周边玩儿吧，不用去景点，现在天气不错，找个环境好的地方露营，晚上能看星星，最好是能烧烤的那种地方。”
“这个主意好！”
“就这么办了，我知道一个地方不错。”
就这样，这个相当接地气又相当浪漫的建议被大家一致通过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关于地点和时间，以及需要准备的东西一会儿在群里讨论，现在你们可以下班了。”最后，还是楼星澜拍案决定，才让他们不再漫无边际的讨论。
楼星澜看了看一直埋着头玩儿手机的布金语，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布金语条件反射的要拒绝，但显然楼星澜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布金语：“……”
楼星澜笑了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布金语知道她的拒绝约等于零，所以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她跟着走到车子边上，拉开副驾驶的门时发现座椅上放了一个纸箱：“这是什么？”
“送你的礼物。”楼星澜上车接了过去让布金语坐上车：“拆开看看？”
布金语坐好之后狐疑的接了过来，感觉好像是活的，在动。她迟迟没有解开上面的礼花：“你不会放一些吓人的东西在里面吧？”
“不吓人，你打开就知道了，我保证！”楼星澜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
布金语最后看了她一眼，轻轻解开礼花，拿起盒盖，然后就笑了：“原来是小狗啊。”
“汪汪！”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布金语有缘分，它一看见布金语就疯狂的摇着尾巴，兴奋地叫着，如果不是盒子太高蹦不出来，它都要扑进她的怀里了。
“可爱吗？我看见它的第一眼就觉得跟你很像，我是说脾气，这也是缘分，就给你带回来了。”楼星澜伸手想摸摸它的头，却被它龇牙咧嘴的避开了。
“可爱。”布金语现在注意力都在小狗身上了，她把它从纸箱里抱了出来，托在手里，一下一下地温柔的顺着毛。
楼星澜虽然对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奶狗无可奈何，但一见布金语很喜欢，也就放心了。
就在他送布金语小狗的这个间隙，群里已经讨论好地点了，作为管理员的阮萌发布了公告：明早10点在九龙庄园外汇合，一起出发去城南的那个湿地公园。由于有露营这个项目，所以大家需要各自准备自己的帐篷，其余的东西由我和陆炎准备，资费老大报销。
楼星澜看了看不留情面的拆了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报销？”
然后就不再理会他们了，专心开车送布金语回家。
一直到了布金语小区外面，楼星澜才开口：“我送你上去吧，后面还有许多养狗必备的东西。”
布金语看着怀里的小狗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那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楼星澜笑得春光灿烂，高兴的从后备箱里拎出两大袋东西，有高级狗粮，还有宠物奶粉……简直是应有尽有。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布金语家里，以前顶多也只是送到门口就回去了，在踏进她的家那一刻，楼星澜感觉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完全和外界隔绝了一般。
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一片漆黑，但在打开灯的那一瞬间，整个空间就像是通话里的奇幻森林一样，很惊艳。
“金鱼，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楼星澜惊讶的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壁纸，里面的飞鸟麋鹿就像是随时会动起来一样。
布金语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童话书有感而发。”
她不会告诉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不敢打开窗帘，是因为这样虚拟的环境却是她的保护壳，保护她自己，也保护别人……
“看来我也该看看书了，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也把我家换个装修。”楼星澜真心觉得这样的布置非常有意思。
就连那只小奶狗都颠颠的跑去地毯上镶嵌的一只和真兔子一般无二的兔子那里玩儿了。
布金语把小狗放在地上让它自己玩儿后，就去洗手给楼星澜倒水。
“金鱼，你不给它取个名字吗？”
“……嗯，我不知道该叫它什么。”布金语对此有些苦恼。
“我帮你。”楼星澜自信的看着她：“就叫布布，一般给小东西取名字都是以主人的姓氏或者名字来冠名的。”
“可以。”布金语倒不是很在意小狗叫什么，只要在她呼唤它的时候，它能有所回应就好了。
楼星澜又坐了一会儿，见布金语脸上已经带着明显的困意了，这才起身告别：“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9点，我过来接你一起去买帐篷，还有露营的时候需要准备的东西。”
“好，路上小心。”布金语点点头，将他送出门。
布金语开心的抱着小布布蹭了蹭：“小布布……”
在她洗漱后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小布布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她去找了一下楼星澜拎上来的东西，这才发现里面有一个简易的拼装的小房子，足够这样大小的小奶狗睡觉了。
她飞快地将小房子搭建起来，铺上垫子，把小布布抱了进去：“乖，以后这里就是你睡觉的地方了，等你长大了再给你换大房子。”
布金语给它顺了顺毛，这才回卧室睡觉。
一夜无梦，清晨的时候，大概8点，布金语就接到了楼星澜的电话：“起床了，金鱼。”
“……你昨晚说的是9点，现在才8点。”
“我这不是怕你忘了吗？我9点准时过来。”楼星澜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布金语无奈的起床，开门看见小布布正在和地毯上那些仿真玩偶玩儿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不太需要那些玩偶了，因为她有了小布布，而它是活着的。
她先给小布布喂了狗粮，冲了奶粉，这才去洗漱，做早餐。
出门的时候，布金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用那种简易的小笼子把小布布装了进去，今天晚上肯定是回不来的，只有把它带在身边才行。
下楼的时候，楼星澜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她打电话，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面不改色的收起了手机，接过手里的笼子。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户外用品专卖店，我带你去。”
“嗯。”布金语点点头。
两人在老板专业的帮忙下挑好了露营所需要的东西，其实也不用带这么多，湿地公园那么有很多店，不够可以在那边买，只是价格可能略高。
在临走前，楼星澜看着里面的双人帐篷恋恋不舍……
他们慢慢踱步走到九龙庄园外的时候，非正科的同事差不多都到了，清一色全是年轻人，极个别年长的都拖家带口的。
楼星澜在群里问了声：还有没有人没到的？
都回答他：已经到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六辆车陆陆续续开了出去。
布金语看着明显很兴奋的人群，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她的印象中，她好像从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集体活动，很新鲜的感觉。
阮萌和布金语都在楼星澜的车上，刚上车的时候，她还特别开心的和小布布玩儿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布布都腻了，躲在布金语怀里不愿意出来。
阮萌这才没有继续摧残小布布，转而拿出自己的顶配摄像机开始录像拍照。
两个小时的车程才抵达城郊的湿地公园，还好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双休，公园里也没什么人。
其实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楼星澜得知他们要在这边活动的时候，已经打过招呼了，今天的湿地公园已经被他承包了……所以管理员严格控制了进园的人数。
司屿作为唯一一个真正在野外露过营的人，理所当然的担任了大家的向导，寻找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
“就这里吧，临近小溪和池塘，地势平坦，取水方便，视野也很开阔。”
“行。”大家把手上的东西一扔，就开始装帐篷了。
楼星澜飞快的把自己的帐篷装好之后，一看布金语，果然还没有装好，于是凑了过去：“我来帮你吧，这个比较复杂。”
“不用，我会。”布金语摇摇头，她只要看看说明书就成了，只是第一次装，有点慢而已。
“没关系，我来要快一点，这边有点晒。”楼星澜不由分说的接了过来。
“那好吧。”布金语抱起小布布，退到了一边安静的看着。
第13章 莫名其妙的落水
这个时节的太阳虽然还算不上有多热，但一直在太阳下的话不一会儿也会出汗。
楼星澜一边装着帐篷，抽空看了眼布金语，见她脸色变得红润了不少，虽然看起来健康多了，但这很明显不是她正常情况下会有的。
她的脸永远都是带着病态的苍白，让人心生怜惜:“你先去那边树下乘凉吧，我这一会儿就好了。”
布金语犹豫了一会儿问:“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吗？”
“放心吧，soeasy！”楼星澜露着大白牙比了个“OK”的手势。
布金语笑了笑，抱着小布布走了。
“布医生，这儿！坐这儿！”陆炎看着布金语往她们这边走，连忙招手。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布金语坐在长椅上，任凭她们把小布布接过去玩儿。
“外面太晒了，等有云把太阳遮一遮的时候我们再出去。”
非正科里的小姑娘差不多都在这儿了，只余下那些男士还在太阳底下奋斗，然而，从他们逐渐懒散的动作里可以看出他们已经要准备放弃了……
布金语坐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热之后，才往阮萌那边走去，她一直在前面拍照，脸蛋儿被晒得比红苹果还红，脸上也全是汗，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热的。
公园里有一个相当大的湖，差不多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里面都是遮天蔽日的荷叶，绿油油的，看起来相当赏心悦目。
阮萌就拿着自己的摄像机蹲在湖边拍，发现有鱼过来了，不是那种锦鲤，而是一般大河里的那种灰灰的鱼，很有警惕性的那种，野性难驯。
布金语轻轻地靠近阮萌，怕吓跑了她正在观察的鱼。
过了大概五分钟，阮萌终于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摄像机，这才发现布金语在她旁边:“布医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看你拍得太认真就没打扰你。”
“嗯，你看，我拍了好多照片。”阮萌开心的把手里的相机递给布金语看。
布金语接过来扫了一眼，全是那种灰灰的小鱼:“你很喜欢鱼？”
“还好。”阮萌笑了笑。
“你先去乘会儿凉吧，一头的汗。”布金语把相机还给了她。
“行，那我先过去了。”阮萌拎好相机蹦蹦跳跳的就过去了。
布金语往前走了走，靠近岸边，看着浅水滩上的水草时不时会飞快地游过几条小鱼，还没有小指长。
她看了一会儿发现楼星澜已经把她的帐篷搭好了，于是打算过去看看，顺便把小布布的东西收拾进去。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推力，在把她往湖里推。
一瞬间，布金语的冷汗就下来了。
那种熟悉又恐怖的感觉来了……
布金语拼命地挣扎，脸上都开始出现电纹了，但依旧挣脱不开，反而还顺势把自己推到了水里。
“布医生！”一个正对着她的非正科小姑娘看见她落水，立刻惊呼了起来。
落水声加上她的惊呼声让所有人都往湖边看过去，湖面上泛起了涟漪，楼星澜不由分说直接冲了过去，后面还跟了一连串的人。
楼星澜的位置距离布金语落水的位置不到百米，但在他冲到岸边的时候，布金语依旧没有浮起来的迹象。
他们都知道岸边的水并不会太深，最多齐腰深，可是为什么布金语还没有站起来？
如果是别人掉下去，他们还能归咎于是开玩笑，可布金语会是喜欢开这种玩笑的人吗？
布金语仰躺在水里，手脚都被束缚了，动弹不得，仓皇间不知道呛了多少水。
她想，这应该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恐惧的感觉袭满全身，一种无力的愤怒感油然而生。
一瞬间，她的全身都布满了幽蓝色的电纹，看起来诡异极了。
“099号成功了！”在距离湖泊不远的一簇灌木丛后的长椅上，染着发的不良少年激动的看着平板上的不断往上攀升的指数。
“嗯，先报上去，看看上面准备什么时候回收。”西装少年点点头。
“好。”不良少年在平板上点了点上传了有关布金语的一切参数指标。
随后，两人看了一眼混乱的岸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楼星澜跑到岸边拦住了想要跟他一起下去的人:“我下去就行了，你们就待在岸上。”
因为他太清楚布金语一旦控制不住自己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他敢保证现在整个湖泊里都是通电的。
果然，在他一脚踩进水里的时候，触电的感觉瞬间让他差点抽回脚。
楼星澜咬咬牙，快步走到了布金语落水的地方，潜下去。
他看见布金语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他游到她的旁边，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她，将她托出水面。
明明感觉身上疼得像是皮开肉绽一般，但切实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布金语出了水面还是紧紧皱着眉，像是在做噩梦一般。
“金鱼！金鱼！醒醒！”楼星澜摇着布金语的双肩。
不一会儿，布金语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先是迷茫的看着楼星澜，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一样，埋下头再次紧闭双眼，这一次连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好了，没事了，有我在。”楼星澜连忙抱住布金语安慰着。
岸边的人看得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情况，齐腰深的水还能淹着人？而且布金语落水也很奇怪。
如果不是大家都比较相信布金语的为人，她们都要怀疑是她故意想引起楼星澜的注意了……
布金语缓了一会儿，理智逐渐回笼，她轻轻的推开楼星澜:“谢谢。”
然后便绕过他往岸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今天发生的事确实需要好好的想想了。
以前她一直在有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已经不能不去想了。
“布医生，没事吧？”布金语一上岸，他们都围了过来。
布金语摇摇头:“没事，不用担心。”
他们都给她让开了路，让她去换衣服。
楼星澜紧随其后，但他却被拦住了:“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楼星澜是苦不堪言，被布金语电过之后，现在浑身酸痛，但是他又不能实话实说，只好搪塞道:“我是在救人啊！哪儿有那么轻松！让开，让开，都让开，我得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众人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不太明白剧情的走向。
阮萌平时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心细如发，不然也当不上技术员。
她一直都觉得布金语很神秘，同时还伴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感觉。
今天尤甚，莫名其妙落水，莫名其妙沉在水底起不来，就连她现在的状态也很不对劲。
更可疑的是，在布金语第一次到非正科的时候，她就调查过她，但所显示的资料寥寥无几，就像是被人精装过一样，毫无细节。
所以，布金语究竟是什么人？
楼星澜快步追上了布金语，开车带着她去最近的商场买衣服来换，原本的计划是明天回家，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带额外的衣服。
车上，楼星澜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一问:“金鱼，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外放电流？”
“我不清楚，应该是遇上同类人了。”布金语苦恼的捏着鼻梁。
“同类人？”楼星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像我一样的不正常的人。”布金语自嘲的笑着。
“金鱼，别这么说……”楼星澜不赞同的看着她。
布金语却不再说话，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在楼星澜和布金语离开后，众人疑惑了一会儿，但到底还是没有去深思，很快就接着投入到之前的工作里，准备烧烤了。
唯有阮萌，独自坐在一边无神的把玩着手里的相机，她还在想布金语的事。
“阮萌！过来帮帮忙！”司屿正在搭自己的帐篷，看着说明书一筹莫展，恰好看见阮萌闲着，赶紧叫她帮忙。
阮萌闻言愣了一下，回过神放下相机走过去，沉默着开始帮忙，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你觉不觉得布医生和老大有事瞒着我们，而且还不是小事？”
“不觉得，人家小两口的事，没必要都告诉我们。”司屿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阮萌再次沉默了，放弃了和他交流的欲望。
司屿把帐篷搭好后就去另一边帮忙做烧烤了，陆炎神秘兮兮的溜到了阮萌边上:“萌姐，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
“是啊！你也发现了吗？”阮萌见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一点，很开心，决定和陆炎深聊下去。
只是她们两人对布金语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聊着聊着就跑偏题了。
最后，楼星澜和布金语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都准备好了，只需要动嘴吃就是了。
“老大，布医生，快过来！”司屿举着烤串向他们招招手。
楼星澜从车的后备箱抱了一箱啤酒出来，拒绝了布金语想要帮忙的手，然后过去使唤人:“酒在车上，要喝自己过去抱。”
“得嘞！”司屿装模做样的敬了个礼，领着人搬酒去了。
酒一到，所有人都嗨了起来，轮着敬一圈的酒，几轮下来不少人都醉了。
女生吃饱喝足之后退到了一边悠哉悠哉的聊天打游戏，男士那边就拿着个酒瓶，天南海北的吹，感觉天上全是牛……
过了一会儿，楼星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司屿瞅见了他迷茫的问了句:“老大，你去哪儿？”
“我上厕所也要跟你报告吗？”楼星澜回过头白了他一眼。
他走着走着就偏离了厕所的方向，走到了布金语那边，此时，布金语还在跟小姑娘们科普医学知识。
楼星澜似乎是踩到了散开的鞋带，绊了自己一跤，直直的扑到了布金语面前，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两人靠得极近。
“哇！”布金语身边的两个小姑娘都捂着嘴一脸娇羞的跑开了。
“你喝醉了？”布金语皱着眉看着他。
楼星澜摇摇头:“没有，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楼星澜定定的看着布金语的眼睛，视线缓缓下移，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慢慢靠近她，就在他快要亲上布金语的时候，布金语像是回过神了一般，突然扭开了头。
楼星澜只能苦笑着停了下来，顺势靠在她的肩膀上:“金鱼，你还真是……”
他已经能听到周围毫不掩饰的窃笑声了，不过让他难过的不是这个，而是布金语拒绝了他……
第14章 精确的枪击案
布金语就那么安静的等着他，看着前方的灯火明灭。
楼星澜顿了顿，突然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抬起头轻轻碰了碰布金语的额头，语气饱含无奈:“金鱼，你就不能不这么直接吗？”
布金语动了动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楼星澜叹了口气，然后步履稳健的站起来离开，一点也看不出是喝醉了酒的。但不知是布金语心虚还是怎么的，她看着那个背影竟然觉得有点萧瑟。
布金语是真的有点不太明白楼星澜的意思，他们之间一开始只有戒备和警惕，现在却似乎跑偏了。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楼星澜的事，今天的事让她意识到她的存在或许就是个定时炸弹，稍不留神就会炸伤身边的人。
楼星澜伤感的去了厕所，恰好看见顾西风蹲在外面抽烟:“你在这儿干嘛呢？”
“……”顾西风抬起头忧伤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蹲着。
“失恋了？说出来我乐乐呗。”楼星澜也点了根烟，蹲在他旁边。
顾西风忍住想揍人的冲动，轻哼一声:“应该是把你告白失败索吻失败的经历说给我听听。”
“你都看见了？”楼星澜很惊讶。
“废话，我就比你早到一会儿。”顾西风终于白了他一眼。
“是啊，失败了。”楼星澜深吸了口烟。
顾西风看着他这失意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也能给他当感情顾问了:“你是真的喜欢布医生？”
“你以为呢？”楼星澜反问。
“我觉得……”顾西风沉吟片刻:“我觉得你可能没那么喜欢布医生，至少喜欢的程度还没到能让人家做你女朋友的程度。”
“为什么？我都这么明显了还不够吗？”楼星澜听见这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你看看你平时做的，人家布医生一正经内科医生，好好的在医院上班不好，偏偏要跟着你四处奔波，见到了这世间极致的邪恶，要是换做是我，能答应你才怪！”
“换句话说，如果我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我肯定舍不得让她去见识接触那些邪恶的人和事。你说呢？”
顾西风认真的以过来人的姿态看着他。
楼星澜对此只能摇头苦笑:“这其中的原因太复杂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不知道布金语有异能之前，他可以让她就跟普通人一样生活，可知道之后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现在，他只能尽量想办法慢慢的让她退出非正科这个圈子，只是希望，到时候她还能留在临渊市……
“哎！不说我了，你怎么回事？今天看起来就怪怪的。”楼星澜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
“我？不就是失恋了吗，有什么好说的。”顾西风嘲讽地笑笑。
“唉……”楼星澜同病相怜的叹了口气。
他们非正科的同事差不多都是内部销售，但向来狼多肉少，所以从上到下差不多都单着，顾西风之前交往了一个大学老师。
他们全科的人还庆祝了一番，没想到这还没多久就散了。
两人在厕所外长吁短叹一番才往回走。
营地里大部分的人都躺在帐篷外看着天上的月亮星星，只有阮萌和几个比较爱闹的人坐在一边拿出扑克牌玩儿。
楼星澜看了看布金语帐篷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帐篷里面微微有亮光。收回了视线，钻进自己的帐篷休息，头有点晕。
次日清晨，他们一行人早早起床收拾好东西，去了旁边的饭店吃饭，然后就回去了。
但愿没有什么案子派到他们这边，那样就可以多休息几天……
返程的路上，他们和来时一样，兴致很高。
布金语坐在车上一如既往地玩儿游戏，在进闹市区等红灯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反光的东西晃了一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什么，一声枪响吓得路上的行人都静止了两秒。然后就是慌乱，纷纷找遮掩物躲起来。
“怎么回事？”阮萌惊慌失措的抓着布金语的手臂。
顾西风已经在第一时间下车穿过车流往旁边的一栋楼上冲过去，这是他作为专业狙击手的素养，不需要特别去查看，仅仅通过枪声就能判断方向，距离以及枪的型号。
绿灯亮起，大多数的车都开离了现场，唯有一辆车静静地停在路中央，阻挡着来往的车辆。
“你们先不要下车，我去看看。”楼星澜看着后座的布金语和阮萌两人嘱咐着。
然后锁好车门，下了车，身后跟着非正科的其他同事。
“老大，这枪声听着好熟？”司屿凑到前面皱着眉，总感觉这把枪应该是他用过的，但突然又想不起来。
另外这里是闹市，如果不快点疏通，这条路可能会被堵死。
司屿这么一说楼星澜脑海中瞬间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是我们官方配的狙击枪——dark-12。”
“对！就是这个型号的枪！可是为什么会流落到市场上来？”
“不清楚，先看看有没有人受伤？”楼星澜摇摇头，带着一众人往出事车辆跑过去。
布金语和阮萌的坐在车里，不知道前方状况如何。
顾西风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顶楼，一脚踹开了那把形同虚设的天台锁。当他走到天台边的时候，果然在地上发现了一枚弹壳。
这个是他们曾经训练时使用的dark-12狙击步枪，射程是五百米。
顾西风将弹壳装进证物袋，狠狠地皱起了眉，dark-12是严格把控的一种枪支，国内的每一把都记录在案。
如果不是国内流出的，那就是国外偷渡进来的……如果是这样，那就复杂了。
他站在天台边看着下方慌乱的人群，再看向那辆被击中的车子，这个精确程度显然是专业狙击手才能做到。
现在已经有好几辆警车过来了，按照这个距离，这样的出警速度明显很不正常，瞬间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在顾西风的脑海中浮现。
“我们也过去吧。”布金语看着大量的警车开过来，打开车门和阮萌一起往楼星澜他们那边走去。
“布医生，我觉得有点怪怪的。”阮萌走在布金语身后有点不安，尤其是看见了这么多辆警车:“我感觉这不是第一起枪杀案……”
果然，阮萌话音一落，她手机上的推送消息就来了。
“临渊市市区内四个小时接连被枪杀五人！望各位市民减少外出！”
阮萌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在这消息过来之前已经推送过了，她居然没看见:“这……这也太可怕了，四个小时杀了五个人！就目前来看，还有可能再杀，而他们居然现在都没抓到人！”
布金语也皱起了眉，但她还是尽可能保持着冷静:“别担心，冷静一点，保持最好的状态，记者已经过来了，谨言慎行，别引起恐慌。”
“嗯。”阮萌抓着布金语的手臂不放，她只是个技术员，不想成为目标。
“你们这次怎么这么快？”司屿惊讶的看着非正科隔壁的那栋楼里的同事们。
齐敏齐队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们都不看手机的吗？”
“这跟手机有什么……”司屿话没说完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上新闻了？”
“是啊，这已经是第五个死者了，就今天一个早上，四个小时，你说凶手想干嘛！”齐敏也很恼火，接连发生的枪杀都在闹市。
各种消息，各种现场图片在网上疯传，压都压不住，网监那边都快疯了。
楼星澜看了齐敏一眼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去看车上的死者。
子弹击碎了驾驶室的玻璃，贯穿死者的头颅，巧合的是，现在子弹卡在了死者的太阳穴上，处于一种要落不落的状态，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掉下来。
楼星澜还在怀疑这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的时候，齐敏有些恼羞成怒的声音从旁边传出来：“又是这样！这是凶手在示威吗！”
“怎么说？”楼星澜问。
“前四个死者也是这样的死法，子弹卡的位置很微妙，只差一线就掉下来了，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夸赞他的手法了。”齐敏叹了口气。
这如果不是相当专业的手法怎么可能做到每一具尸体都这么精确，子弹刚好就卡在那里。
“现在有什么线索了吗？”楼星澜习惯性的问了句，问完才想起来，这个案子没有派到非正科来，理论上他是不能插手的。
但齐敏现在正被顶头上司以及媒体压得透不过气，根本顾不上流程，急于找楼星澜帮忙：“线索少得可怜，只知道凶手所使用的枪的型号，以及被害人的身份，其余的都不清楚了。”
“随机杀人？”楼星澜问。
“有可能，但具体的还要深入调查。”齐敏遗憾的摇着头，这个他现在还没有办法排查。
楼星澜皱起眉看了一眼躲在布金语旁边贼眉鼠眼的阮萌，吼了她一声：“阮萌！”
“什么？怎么了？”阮萌如惊弓之鸟一般被吓得差点跳了起来，随即幽怨的瞅了一眼楼星澜：“干嘛？”
“去帮齐队长的技术员深入调查一下这五个死者之间的联系。”楼星澜克制的白了她一眼。
“哦，知道了。”阮萌不是很情愿的应了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身回车上取电脑了。
齐敏感激的拍拍楼星澜的肩膀：“楼队长！大恩不言谢！”
楼星澜笑笑没说话，远处顾西风带着弹壳跑了过来：“老大，在天台上发现了一枚弹壳，是军用狙击枪dark-12的子弹。”
“嗯，你把子弹拿回去做个痕检，顺便叫阮萌进内网查一下国内有没有丢失补办的dark-12，没有结果再找找黑市里的。”楼星澜接过证物袋里的子弹仔细看了看没什么异常就还给了顾西风。
“好。”顾西风把子弹揣回衣服口袋就开车回非正科了。
齐敏见楼星澜都在积极的安排手下的人去调查，也不好意思让自己的人干看着，让他们都去摸排走访，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现场出没。
“你有什么建议吗？”楼星澜看向一直在一边沉默的玩儿手机的布金语，仿佛昨晚的尴尬完全不存在了一般。
“嗯……”布金语抿了抿唇：“我建议你可以看看网络上那些网友对这个案件的分析，有的看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楼星澜无话可说。
第15章 遗失的dark-12
布金语看了看社交软件上那些网友对于案件的分析，摘取了一些说得还挺有道理的给楼星澜看:“你看，有个网友说他看到了凶手。”
“嗯？”楼星澜终于有了点兴趣，凑近布金语的手机。
上面一个叫“今天十四度”的网友晒了一张图称:我今天九点的时候刚好在宏光大楼取景，想不到竟然拍到了这一幕。
配的图是一张像素很高看起来很清晰的城市图，作者站在了宏光大楼的顶层，往平行线的方向拍摄，在右下角的位置，作者特意圈红了。
那是宏光对面的繁花似锦酒店，大概是24楼的位置最右边的一个窗户那里站着一个人，只能看见他的眼睛，其余的地方都被衣服帽子口罩遮了起来。
能清晰的看见他手上端着的那把枪，就是dark-12！
“这张图的真实性有多高？”齐敏也过来看了眼，但他却怀疑是有人故意蹭热搜。
不然清晰度不可能这么高。
“百分之九十。”布金语很肯定，因为专业的摄像机即便是拍远景清晰度也一样高，而且这张图没有看出什么修过的痕迹，甚至是放大了的。
“咦？你是？楼队，你们非正科又招新人了？”齐敏听布金语说话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很面生啊。
顿时就像是一坛陈醋一般酸了起来，这非正科待遇也太好了，随便招个人也是美人……
“对啊。”楼星澜理直气壮的承认了:“让你手下的技术员调查一下这个ID，找到这个目击者，他可能真的看见了凶手。”
“好。”齐敏带着手下的人去查那个目击者，按照照片上显示的，这个现场应该是第三起案子。
他们也去繁花似锦的24楼看过，除了一个弹壳，确实没有留下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指纹什么的都没有。
齐敏走的时候，还一个劲的打量布金语，真希望他们队伍里也能有这么一个美人……
楼星澜不满的瞪着齐敏，站到了布金语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布金语把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来疑惑的看着他。
“还有什么别的吗？”楼星澜面不改色的问。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齐敏不屑的看着楼星澜竖起了中指……
“齐队……”他的队员们无语的看着他，真不知道自己队长会这么幼稚，这么不文明。
“挺多的，不少人似乎都看见了凶手。”布金语皱起了眉:“就我们刚刚看的那张图被顶上了热搜，其余的真真假假，我也分不清。”
“嗯，我找人专门筛一筛这些所谓的现场图，十张里总有一张是真的吧，那样线索慢慢就会多起来。”楼星澜拿出手机开始安排人进软件里查。
法医已经把尸体抬走了，现场拍了照，车子一会儿也会被拖走，这里的路很快就会被疏通。
“你现在是回家还是……”楼星澜试探着问了一句。
以前他可不会问，直接拉着人就走，现在经过顾西风的一番“过来人”之谈后，他决定先问问布金语的意见。
布金语微微蹙眉:“先去法医那边看看这几具尸体吧。”
楼星澜喜忧参半的应了声:“好。”
庆幸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再发生枪击案了，不过，楼星澜他们却不会因此感到开心，反而愈加恐慌。
凶手没有再杀人，原因有很多，不过目前他们更倾向的原因是凶手今天杀的人已经让他满足了，明天或许还会继续。
电视台的新闻已经开始滚动播放今天的枪击案，民众开始陷入恐慌，这样的恐怖袭击，没有人能确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社交媒体上的言论比官方电台给出的还要偏激，根本控制不了，删也删不完。
非正科的人接到局长的命令，整个科室的人都搬到了隔壁办公室协助齐敏。
这次不是因为案件诡异离奇，只要时间多一点，齐敏也能带领团队抓到凶手。但是时间不多，正好非正科现在手头上没有案子，局长就让他们过去协助齐敏。
更重要的是，这次的枪杀案社会影响太恶劣，舆论完全一边倒，刚开始都在骂这个凶手，现在却转过矛头来骂他们没用。
这么久了都抓不到凶手，白交了那么多年的税……
总之就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们的身上，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恐慌。
大家的压力都很大，一方面是来自舆论的压力，有那么一丢丢的愤怒和寒心，但一想到民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又不好再生气了。
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的亲人朋友会出事，他们最不希望的就是有一天接到自己同事的电话，让他们去认尸。
布金语挨个看了看五具尸体，实在是很难在他们身上找到共同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健康的，也有身患绝症的，有在路上走着突然被击杀的，也有开车被杀的，职业也完全不一样。
看上去就是真正的随机杀人，看谁顺眼或者看谁不顺眼就杀了。
这样几乎不可能推断出凶手的心理状态。
布金语遗憾的看着楼星澜:“抱歉，我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没关系，不用勉强。”楼星澜心疼的看着布金语苍白的脸色，伸手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布金语僵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避开了:“现在也只有看看网络上有没有值得追查下去的线索了，有时候也得相信万能的网友。”
“对。”楼星澜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他现在明白顾西风所说的，如果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舍得让她受苦，就不会愿意让她看见人间那些极恶。
齐敏所带领的刑警队在人数上完全碾压楼星澜带领的非正科，但非正科几个大佬一过来都是可以直接带领各部门的人分工调查的。
比如，阮萌一过来立刻就体会到了一呼百应的感觉，手底下有十几个人听她的调遣，太爽了！
非正科加上她一起，做视侦这一块儿的才五个人，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么的孤单。
于是，现在的阮萌成了土皇帝一般的存在，端着一杯奶茶在视侦办公室走来走去，时不时提一句:“哎！你看看编号0896的那个摄像头，刚才好像有个黑衣人一闪而过。”
“哦哦！好的！”明明是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却像是小了很多辈的晚辈一样，激动的点着头。
阮萌满意的看着这群对她很是敬畏的视侦晚辈。
“……”楼星澜无话可说的看着阮萌，自我怀疑的问布金语:“我平时有压抑过她的性格吗？”
“不知道。”布金语淡淡的摇头。
楼星澜轻咳一声:“阮萌，过来。”
“来了。”阮萌为了显示自己非常威严，郑重，是慢悠悠的走过去的，不像从前，小跑着过去。
楼星澜见状气得咬牙切齿:“阮警官，你是不是有点飘了啊！”
“哪儿有，我不就是过过瘾吗？”阮萌见状连忙讨好的笑着，把她调查出来的资料递到楼星澜手里。
楼星澜白了她一眼，翻开资料开始看，紧接着就皱起了眉:“dark-12丢失过两把？”
“是的，其中一个还是我们的熟人。”阮萌意外的严肃了起来:“其中一把是老徐的，两年前的那场混战里，老徐的枪就不见了……”
两年前，老徐？布金语在脑海中搜索着两年前的大新闻，但是却一无所获。
不过想想也是，两年前，她还不认识楼星澜他们，如果发生过什么，也一定会被封锁起来，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是不会知道的。
“还有一把呢？”布金语问。
“还有一把是烈士郝嘉的，他的那把狙击枪一直都放在自己家里，他的父亲是退伍回来的，所以格外珍重那把枪，也算是对儿子留个念想，不太可能流出。”阮萌解释着。
“不管可不可能也要去郝家找老爷子确认一下以防万一，另外老徐的枪也要查。”楼星澜话音刚落，顾西风就带着报告回来了。
“不用查了。”
“什么？”他们同时疑惑的看着他。
“那边痕检的报告已经出来了，就是老徐遗失的那把，子弹都是，全是上过档案的，一查就出来了。”顾西风把报告递给楼星澜。
“所以，是当年那伙人吗？”阮萌皱起了眉。
“不知道，但愿就是他们！”楼星澜攥紧了手里的纸质报告。
布金语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看他们的样子也能猜出来些什么，两年前必然是发生了极为惨痛的事，才让他们至今都还念念不忘。
距离最后一起枪杀案过去了五个小时，所有人都有些疲惫，但还是坚持在电脑前查阅着，视侦的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查社交软件上晒出来的疑似现场图，一部分根据那些没有作伪的现场图登上天网系统找凶手。
司屿带着人穿着便衣，拿着阮萌给的地址，找到了热搜第一名的那个晒出高清现场图，ID名叫“今天十四度”的人。
是一个长相气质都很文静的男生:“你们有事吗？”
男生警惕的看着他们，打开了防盗门，铁门却依旧锁得死死的，安全意识不错。
司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拿出证件给他看:“我们是警局的人，现在想找你了解一下今天的情况。”
男生看着他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有些生气:“你们调查我！”
司屿有些哭笑不得:“你误会了，我们只是通过你的IP地址找到了你而已，其余的都没有调查，希望你能帮我们尽快找到枪击案的凶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就像真的一样，就像办公室里躺着的那一沓资料是空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