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生异象
“老爹,你下次能不能注意点,砸坏我的脸怎么办?”
一个不足九岁的小女孩,粉雕玉琢,婴儿肥小脸,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弯,自带讨喜的笑脸,人见人爱。
她自己没事的时候,也总是喜欢照镜子,对镜自怜。
原本还坐在桌前的儒雅男子,素衣素袍,留有络腮胡,平白的将他一身的书生气,减了七八分。
这就是人人称赞的曹公,所谓的天鹅书院院长大人,八房妾室的多情种,却是个宠女狂魔。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砚台,向前招了招手。
他的这位宝贝女儿,什么都好,却也什么都不好,委实让他这个当爹的操碎了心。
“我在咱家书院后,给你种了一大片的莲花,你可去看过啊?”
“哦,瞧着不好吃!”
曹公当即黑脸,满脑黑线,顺手就将宝贝女儿捞到桌上,确认小人儿坐稳之后,他的大手都仍不放心的搭在桌沿。
说到了吃,谁又能吃得过他这个女儿?
“等它长出莲子和莲藕,还不够你解嘴馋的?”
“还说我呢?您这是又发哪门子邪火?又是哪位姨娘来烦你?还是我惹了什么祸事?”
说到这儿,小女孩低下头来,瘪着小嘴巴,眼睛上飘,暗想自己最近都做过哪些淘气事儿。
一见到自己的乖女儿萌萌哒的样子,曹公的心情便好得不得了,捏着她精巧的鼻子,说“:你没淘气,在爹的眼里,小安宁做什么事都是对的!”
没错,老爹姓曹,他的女儿自然也姓曹,小名安宁。
曹安宁!
自她长到这么大,也算是一生安宁,没遇到什么坎。
这也是她爹总喜欢叫她名字的原因,不为亲切,为的是他心里的愿望,希望小安宁能一生安宁。
“那我前些天因嘴馋吃光铁伯伯家的菜,也没事吗?”
“又是这个家伙!定是他为了勾你这只小馋虫,才特意种了菜!哼,我还不了解他,他哪会种什么菜!”
“八姨娘家的酒,尝着味道不错……?”
“嗯,我娶她回来,不就是为了让你吃……?不对!你喝酒了?”
安宁哧溜的蹿到桌下,猫着小身板,逃到了房门口,趴在门边,龇牙咧嘴的做鬼脸。
她以为自己胜利了,总算在不靠谱的老爹面前,扳回一局。
却没有看到,在她一溜烟的跑出去之后,她老爹的房间里,多了一位蒙着面纱,穿着廉价的紫衣纱裙,却透着神秘而高贵气质的美人儿。
在这位美人儿的面前,一向浪荡不羁又风流多情的曹公,竟拘谨起来。
“往后,再小心些。”
“我记下了。”
美人儿已离去,香味仍存。曹公一边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迷醉在这芬香之中,无法自拔。
他这身冷汗,有一部分原因是为着自己再次见到梦中女神,而燥热难耐;另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差点就误伤了宝贝女儿。
凌乱不堪的地面上,有的不只是差点砸中小安宁的带松香砚台,还有各类笔墨纸砚。
它们都不像是被人扔出去的样子,而更像是被人从桌上,急躁又不留意的推下桌去。
曹公嗅着指尖残留的余香,暗恼自己竟不知道她竟又回来了,还回到他的身边。
是他有福了!
“奇怪,老爹房间里的香味,都不像是大姨娘她们身上带的胭脂俗粉味,像是……?”
别看小安宁人还小,但她鬼灵精怪,在她老爹的苦心教导之下,耳濡目染,已经懂得了很多事情。
她光顾着想事,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她老爹所说的莲池边上,自己都没发觉。
“扑通”一声,她毫无预警的一脚踩空,掉落莲池内。
就在她挣扎着往岸边爬的时候,一个桀骜不驯又稚嫩童音的笑声,从莲池的中央向外扩散。
这还是小安宁在自家的地盘上,头一次听到如此好听又狂傲的声音。
“哎呀,救命啊,救命,快来人……?”
“闭嘴!”
跳过来的小男孩,像一只花花绿绿的蝴蝶,从百平方米的莲池中央,左蹿右跳的踩着莲叶一路行来将开口吵嚷的小安宁,一把拎上岸。
正值暑热的天,小安宁都仍裹得像个打肿的馒头,又多了一身水,她自己都嫌笨重,险些爬不起身来。
需要人帮忙的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小男孩看,却给人一种想吃人的错觉。
“你个胖馒头,看什么?小爷是长得帅气,但……不好吃!”
这么幼稚的话,一脱口而出,小男孩自己都被吓住了,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接受无能。
倒是小安宁咯咯吱吱的笑了,迈着笨重的步伐,小步小步的往自己在莲池附近的阁楼走去。
在小男孩的认知里,还从没有人敢无视自己的话,而他又是个厌恶跟女孩子接触的人,不懂与人之间的平常相处。
见小安宁居然敢不理他,火气上头,追了上去。
“喂,胖馒头,我跟你说话,你聋了?”
又是胖馒头!
小安宁对着阁楼一楼内的落地镜,环视自己一圈,是挺肿。
再看向挂在落地镜旁的衣架上,摆放整齐的衣服,清一色的白。
这会儿,她一心想的都是自己该穿哪套衣裙,全然忘了小男孩的存在。
小男孩打量着整座青色砖瓦的阁楼,分三层,就这一楼,入口之处劈为两个房间。
以目前他所在的这个房间看,除了一面镶嵌宝石的落地镜之外,一面接着一面屏风后,都堆放着数不清的白色衣裙。
这些衣裙都摆放整齐,想来是有专门人来负责打理。
“胖馒头……?”
“你,出去!”
小安宁在费劲的给自己换衣服,笨手笨脚,才会花了不少的时间。
一心想为自己讨回面子的小男孩,循着花红柳绿,绣功精绝,栩栩如生的屏风找,直到了一道莲叶屏风后面,他才找到了小安宁。
但同时,他也被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吓得呆了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小女孩不是怪胎,又是什么?
一出怪胎,天生异象。
要么,此人必然是个修炼奇才,要么她就是个世间难容的“~娃~妇”!
“花蝴蝶,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到外面去乱说,我就…我就告诉我爹!”
“你爹?这破事儿,跟你爹有关?他不是你亲爹?”
“你爹才不是你亲爹,呜呜,你个烂了心的花蝴蝶!”
……
第二章 凉玉石
小男孩孤傲的抬起下巴,以审视的目光,盯着小安宁。
而他眼里的杀意,足以掩盖他心内难言的不安及伤痛。
这个女孩,她的话……该死!
“既然被你看到了,那我就跟你大大方方的摊牌!”
“牌?”
一声牌,一生牌!
随着男孩的意念,一张背面有璀璨太阳盘踞在一弯明月之上的金色牌,浮现在小男孩的脑袋上方。
小安宁没有这种牌,她的手上,甚至都没有一点光芒。
狡猾的她踮起脚尖,趁小男孩愣神,没有下一步行动之前,向金色牌发起进攻。
“啊……?”
金色牌调皮的一转动,不仅从小安宁的手中逃脱,还割伤了小安宁的手。
沾上血迹的金色牌,竟一下子活跃起来,主动飞到小安宁的面前,对她点头扭腰,逗她笑。
奈何,小安宁是揉着眼睛,哇哇大哭,没看到金色牌也会有滑稽搞怪的一面。
红了脸的小男孩,低喝道:“给我回来!”
他只顾着收回金色牌,想着如何收拾这混乱不堪的场面,完全没有留意到金色牌有了惊人的变化。
沾在金色牌上的血迹,已然消失不见。
而小安宁坐在地上,一只小手来回揉搓淌泪水的眼睛,另一只小手则指着小男孩站着的方向。
一贯装老成的小男孩,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深沉的看着小安宁哭到嗓子都沙哑的地步,也没见他有下一步动作。
这就太没劲了!
“你个臭花蝴蝶,人家都哭了!”
“我看到了。”
“然后呢?”
小安宁忘了哭,也忘了疼,更忘了金色牌,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希冀的看着老神在在的小男孩。
这么一看,小男孩的长相不赖,剑眉星目,微肉的圆脸,亚麻色的短发,尾处有一小扎的长发。
本来,小男孩还挺冷静的脑子,都因小安宁过分的注视,乱了乱,还引得他的心脏也不太好受。
“你看我做什么?”
“看在你长得还不赖的份上,我们交个朋友吧!安宁,曹安宁,我的名字。”
“曹家?是约百年前,不知为何没落的曹氏大家?你没有牌之力,定是还没到年龄觉醒。”
小男孩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引起小安宁的在意,她只一心想交个朋友。
要好的朋友。
“喂,你叫什么名字?”
“君(jun第四声)不是,是朗君(第二声)。”
“郎君?这年头,还有人起这种名字,想占小姑娘的便宜?”
她长到这么大,见过像她老爹那样不靠谱,风流成性的臭男人;也见过不要脸到家的铁伯伯;就数小男孩离谱到不要脸,给自己起名为:郎君。
她掰着十根手指,嘀咕道:“五……七,八?还有三天,我就九岁……我九岁了,你几岁?”
“九岁!”朗君不耐烦的答道。
随即,他又在小安宁好奇宝宝般的眼神中,不自觉的补充道:“九岁,两个月零五天。”
“你还这么小,就懂得用自己的名字沾小姑娘的便宜,可想而知,你就不是个好人。”
“我,我也就是名字起得不太好!倒是你,你这肚子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可听没错,你还不到九岁!”
小安宁的脸色一白,小手放在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上,这是她的秘密,要命的秘密。
这也是她极少出门,常年住在自家后院,甚少见外人的原因。
反正,她已经藏不住这个肚子,不如把这个事讲清楚。
她不想自己难得交到的一个朋友,误会她是个小小年纪就不洁身自好的坏女孩。
小安宁费劲的脱掉几件厚重的衣裙,仅着凉薄的一套衣裙和披着一件不起眼的白色斗篷。
“就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打小开始,它就一直这样。你别不信,我没骗你。”
看朗君没变化的表情,小安宁当他是信了,也就没想太多。
她抹了把眼泪,再次展露出笑容,主动邀请朗君跟她一起玩。
她领着朗君往二楼走,楼梯的两旁,俱是一个房间,楼梯对上的是空阔的走廊。
在这走廊的尽头,是一圈围栏,看这一圈圈叠加上去的栏杆,每一截都比下面的要新。
想来,是每年都会有人来专门修葺这座阁楼。
“坐,我去给你拿好吃的。”
既然,这个名叫“郎君”的家伙在看到她的肚子之后,没有流露出厌恶惧怕的眼神,那他应该是她可以交心信任的朋友。
在这空荡荡的走廊上,摆着三张矮凳子,围在中间的是一张玉石凉桌。
朗君的手一搭上去,就能感觉到一股沁心凉。
凉玉石,最低阶的玉器。
但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的家里,有这样的玉器,也已经属于一件很反常的事。
看来,他没来错。
这个所谓的天鹅书院跟宁家,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许,答案就藏在小安宁反常的大肚子里。
小安宁走进左边的房间里,里边堆放的都是瓜果蔬菜,她随手就捡了一桶水果,提到桌边。
“少说也有十来斤,你就……?”
朗君想随手提起,却发现自己提不动。他讶异着端下身,才发现这竟然是个拿凉玉石做成的桶,外边还被人有意掩盖的刷一层棕色的漆。
凉玉石没有别的用处,唯有冰镇之用,却有一个让不少仙者望而止步的弊端,它很重!
一般拳头大小的凉玉石,就有十斤之重,何况乎,这半个小孩儿大小的凉玉石做成的桶,少说也有几百斤重。
朗君正心惊自己的发现,却又一次被桶里的水果打败。
里边都是极为平常又普通不过的水果,不是苹果,就是香蕉,再就是他爱吃的百香果。
“你坐呀!”
小安宁从右边房间拿出的食物,又多是精致的糕点,再没有奇异之处。
“你家,就这样?”
朗君顺着小安宁的话,挑了一张看着很新,像是从没人坐过的矮凳子,坐下。
直至小安宁坐到自己常坐的矮凳子上,才发觉朗君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不是啊!我偶尔才到这儿住几天……心情不好的时候。”
强调自己心情不好的话,小安宁反以欢脱的语气,显得她小小年纪也会有诸多不如意之处。
这一点,她也没说谎。
对她来说,没人作陪的几个月时间和几天的时间,也没什么两样。
“是么?我以为,你家人对你不好。你家都有什么人?哦,我就随口问问。”
“嗯,我家就我和我老爹,还有八个姨娘。”
“这么多?那她们,我的意思是,她们对你好不好?”
朗君想问的直接点,但又怕自己问的太直白,会引起小安宁的怀疑。
毕竟,他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天鹅书院跟宁家有来往。
而且,他总有一种已经被小安宁看透了的感觉。
“挺好的呀。花蝴蝶,你家人会对你不好?”
……
第三章 它就是条虫
小安宁抓起一个苹果就啃,她啃得极其小口,速度却是惊人的快,像是小虫子在吃东西。
被问及自身,小男孩脸上堆出来的假笑,有些挂不住。
他挑拣出两个百香果,放在手里,来回的敲击,谁也读不懂他此刻的心境。
半天过去,他都没有言语,眉眼皱成一条线,神色复杂,似有肃杀之意。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本着这念头的小安宁,吃得津津有味,自娱自乐。
她不仅没有感染到朗君的负面情绪,还调皮的塞了一口香蕉到朗君的嘴里。
“……?”
“好吃吧?哎呀,你的嘴巴可真好看,我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小安宁借着朗君嘴上沾有香蕉屑为由,上手就要摸他的嘴巴。
被此举吓呆的朗君,做出的反应也是有够小孩子气。他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无声拒绝小安宁的咸猪手。
见此,小安宁一手捂嘴笑的同时,另一手也没收回来,而是点了点朗君的额头。
“你真可爱!”
“可爱?你才可爱!”说着,朗君不自在的放下自己的手,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却又不自觉的说出真心话。
他喜欢看小安宁做各种奇奇怪怪的表情,如他话里的意思,他觉着小安宁很可爱。
这给了他另一种体验,与不同的人交往,也有愉快的感觉。
“你,你吃这……?”
朗君忘了自己搁在凉玉石桌上的百香果,又觉着自己身为男子汉,就该寻个话题,解决自己跟小安宁之间,窘迫的气氛。
但他的手一探,空落落,视线跟着转移过去,一看桶里边,什么也不剩。
桌上的糕点,也就剩下些许残渣余沫。
再看自己的面前,也就只有两个百香果,细细密密的香味,飘进他的鼻子里,让他甚是为难。
“呆蝴蝶,你还饿?”
“我,这个给你。”
朗君微红着小脸,乖觉的将手中的一个看着更为皱,又丑的百香果,塞到了小安宁的手里。
在两人触及手的那一刻,朗君生出那么一点欣喜。
原来,交个朋友的感觉,也挺不赖!
小安宁楞楞的拿起百香果,再看向朗君手里的百香果,那一个百香果看着很是漂亮又新鲜。
她咽口水道:“要不,我跟你手里的百香果,换过来?”
“它?不好吃!”
朗君捂着手中仅有的一个百香果,不舍得再让出去。
他坐了这么久,还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呢!
“我知它不好吃,就是它长得像挺好吃的样子。你不愿意换,那就算了。给你,都给你。”
小安宁使性子将手里的百香果,也学着朗君之前的做法,塞回到朗君的手里。
但她的动作,比起朗君原先的不好意思,更显得粗鲁一些。
朗君没接,他也赌气的摔过脸,说:“你都吃了那么多,我就想吃这一个百香果,也不行么?跟你做朋友,真没意思!”
说罢,他跺了跺脚就想起身离开。
从未处理这种尴尬场面的小安宁,情急之下,为了留住朗君,她想起身拉住朗君,但因她的幅度过大过猛,而朗君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本就想逗小安宁玩,他的动作极慢极稳,所以当小安宁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他是下意识的抱了抱。
最令小安宁脸红的是自己顶着的大肚子,尴尬到无地自容!
“那个,我不是有意要……要抱你的!我就是想拉住你,不让你走。跟我来,我带你去吃更漂亮又香甜的百香果。”
“……?”朗君没有说话,不露痕迹的收回自己扶着小安宁的手,同手同脚的跟在小安宁后边走。
他敢发誓,自己绝不是那种会为了吃百香果,就跟别人乱走的小破孩。
他只是,只是想找一个台阶下,仅此而已。
小安宁带朗君走到左手边的房间里,还没推开门,就有微弱的冷意袭来。
再看里边放着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是百十种不重复的瓜果蔬菜。
朗君多心的摸了摸架子,如他所想,依然是凉玉石。
这些凉玉石制成的架子,也是逐年往上增一层,像这么大手笔的低阶玉器,更不可能是普通人家所有。
“这儿放的是百香果,你可以随便吃。”
小安宁走到最末尾的架子前,找到搁置在架子顶层上的百香果,邀请朗君过来吃。
她惯性的踮起脚尖,就想要抓个百香果下来,亲手送到朗君的面前。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高,以及百香果摆放的位置,都已不足以她再够的着一个百香果。
朗君的心思都放在观察这房间里的东西,分析这些东西有无问题上,没有留神听小安宁说的话。
等他一面走神分析,一面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安宁在努力够百香果而急红了脸的傻样。
“让我来。”
温润的嗓音,在小安宁的身后响起,是比她还高出半个头的朗君。
小安宁不死心的想再试试,她往常想拿样水果,都没有这么难。
难道,这些水果放的时间长了,也有了灵智,学会刁难她?
“这么多,你吃得完?”
朗君拿下一个又一个百香果,不想主动说话的他,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还是说了伤人自尊的话。
在他还懊悔的时候,小安宁扬起嘚瑟的笑脸,拍着自己的肚子,说:“有它在,我就是大胃王!”
“它?”
“你下来,我偷偷的跟你说,就跟你一人说。”
小安宁为了跟朗君说悄悄话,放任自己怀里的百香果,散落一地。
一门心思听“悄悄话”的朗君,虽对一地翻滚的百香果,流露出不忍的表情,但为了完成自己此行的任务,他只能视而不见。
“有一位紫衣仙子说,我这肚子里,藏的是条虫!”
“怎么会?”不可置信的事,朗君更是想都不想的反问。
这让他怎么相信?
一只虫子躲在一小女孩的肚子里,有这种荒唐不经的事?
“它就是条虫!”小安宁以为朗君不信她说的话,又特意强调了一遍。
她交的这位新朋友,好生奇怪,信了她大肚子的原因,却不信她肚子里的是条虫?
“哪儿来的紫衣仙子?”
“紫衣仙子就是……?”
小安宁也没有多想,就要回答朗君的话,但在这时,一连串的脚步声,引起了朗君的警觉。
他拉着不明所以的小安宁,蹲下身来,留心听外边的动静。
……
第四章 老铁上线
“我们这是要玩躲猫猫?”
“嘘!”
为了不让小安宁再出声,惊走来人,朗君不带一丝犹豫的拿自己的手捂住小安宁的嘴。
小安宁不够安分的脑袋,就窝在朗君的胸前,听着他加速的心跳声。
她想,这只花蝴蝶的心跳声,未免也太快了些。
却不知因自己的乱蹭,又乱了朗君的冷静,他轻叹着按住小安宁的脑袋,抵着胸口。
当他触及到她柔软的头发之后,心底的那些不安,全都消散不见。
谓我心安,唯你矣。
等到朗君意识到不妥,黑影已将至,他眼前一黑,只用心的感知到来自小安宁的担忧。
他想告诉她别怕,却什么都来不及做,眼睛里的光就已完全消失。
“哦豁,捉到一只死老鼠,完美!”
再之后的事,他全然不记得。
等他醒来,人已经坐在一间红彤彤的屋子里,环顾一圈下来,也就是猫在桌边的那团红球,格外的引人注意。
熟悉的吞咽声,让神经紧绷的朗君,渐渐地放松呼吸。
他这是被人打晕,强行婚配了吗?
不愧是心智比一般小孩要成熟的朗君,遇到这种事,依然镇定自若,摆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花蝴蝶?”
“嘘!这是哪儿?”
对于吃货小安宁,朗君还是打心底里相信。
要不然,他也不会上来就坐到小安宁的身边。
小安宁等的就是朗君醒来,告诉他实情,也想请他谅解,她的铁伯伯对他没有坏心。
而她不比朗君,她所能给出的解释,也不过是:“我干爹看你抱着我,他就以为你坏蛋大流氓……才想对你做一些不太友好的事情。但我有帮你说话,然后不知他哪根筋搭错,竟说让你娶我……?”
越说到后面,小安宁的声音就越是小声。
甚至,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懂男娶女嫁的意思,也知道这个事是在朗君不清醒的情况下发生,实非他的本意。
要是朗君为了这事,不跟她玩,也不跟她做朋友,那她岂不是亏大发了?
讨厌的铁伯伯,以及不靠谱的老爹,没有一点坚定的立场!
“你的意思是,我们俩拜堂成亲了?”
这事是要有多离谱,而且是有多么不靠谱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
朗君拉着小安宁的手摇了摇,急切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哦,哦,然后他就去喝我老爹的喜酒……?”
“我问的不是这个!”
小安宁看着朗君急得团团转,有话说,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
她想了想,才组织好语言道:“你要是在意这个,那我们大可以把它当成一次过家家,多有意思。”
“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再成熟的心智,在听到小安宁说把婚姻大事当成儿戏之时,他的心也会浮躁,也会急昏了头脑。
很快,他又恢复冷静,继续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门不是开着吗?”小安宁指了指门窗,都没有关上,想出去就走出去呗。
这能是多大的事?
她看朗君没有反应,以为他还是没能接受这种过家家酒的游戏。
她灵活的跳起身,就要走出去,给朗君做一个示范。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朗君的眼中,整个屋子都被牌之力笼罩,一般人休想轻易的走出去。
看来,这天鹅书院也有修炼者,极有可能就是小安宁嘴里所说的“干爹”。
“别动!我信你的话,我们就坐在这里,一起吃点东西。”
“那,也好。这个,给你哦。”
是一张婚书。
上面有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大意是说:贺喜花蝴蝶跟白馒头喜结连理的吉祥话。
“这也……挺好。”朗君表现得很平静,接过婚书之后,随手就把它塞到自己的衣襟里。
看似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却让小安宁很吃惊,他们不是在玩游戏吗?
“呐,这是玫瑰糕,你尝尝。”
大半天过去,就是个大人也会饿得前胸贴后背,又何况是伪大人的朗君。
他跟小安宁认识以来,也就吃过一口香蕉!
小安宁没好意思说,这是她特意给朗君留的玫瑰糕点。
但从她羞涩的表情来看,不难发现,她还是有心记着朗君大半天都没吃过东西。
“就这个?没有肉?没有酒?”
“肉?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像百香果那样香甜?还是像苹果嘎巴脆?还是像你的手一样,摸着又滑又嫩,看着就很美味!”
“你也想吃肉?”
说到了肉,小安宁的眼睛都在发光,她也想吃肉!
被小安宁抓在手的朗君,有些不能理解小安宁的心情。
肉而已,她都吃了那么多的瓜果蔬菜,还能缺了肉?
“嗯嗯!老爹,干爹,他们都不让我吃肉。”
“这又是什么原因?”朗君能想明白,小安宁的长辈安排他跟小安宁成亲,为的是帮小安宁防外面那些人的风言风语。
毕竟,小安宁的这肚子,看起来就跟快要生了一样,按在一个快九岁女孩的身上,看起来是又滑稽且荒唐。
再说,不让小安宁吃肉,他这就完全不能理解了!
他就是因为多吃肉,才能长得这么帅气,健康,头脑聪明。
“因为它,这条虫子只爱吃瓜果蔬菜,我也就只能跟着它一样,只吃素食。”
“它,不一定是条虫!”
闻言,小安宁急了,小手拍着肚子,如敲鼓一样发出“咚咚咚”的巨响。
这一瞬间,朗君有些被小安宁的天真,打败的感觉。
他上手去捏小安宁的肉脸,想着她都不吃肉,怎么能有这么多肉可长?
小安宁的脸被朗君捏得有点疼,她张口就想要咬一口。
“啊……?”
两个中年男人坐在离小安宁所在房间外,不远处的凉亭里,偷听小安宁和朗君在房间里的动静。
其中,皮肤黝黑,声如洪钟的男人,玩笑道:“冲进去?”
“老铁,你的心可不能像你的脸一样黑,以为人人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曹公淡定的站起身,微微抖落粘在自己一身红衣上的糕点沫。
这是他抱小安宁的时候,不小心被蹭到衣服上,在红衣上,一点异物都会显得特别显眼。
跟他相比,坐在他对面的铁蛤蟆,花红柳绿的装扮,更为惹眼。
“小曹,你走的方向反了!”
……
第五章 紫衣仙子上
“咳咳,管好你自己!”
曹公收回不太规矩,不听使唤的双脚,动作略显僵硬的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迈步。
又一次坐回到凉亭中的他,显然没有先前表现的那样沉着。
“我跟你就不一样,没你那么急躁,什么情绪都写在自己的脸上。”
“你不张嘴,谁知道你是个穿着衣服的大活人?”
“你花心!”
“你不张嘴说话,谁能知道你全身上下黑得就剩一口牙白?”
“你花心!”
“那也比你好,十年不近女色,不正常!”
“那是因为我只想娶那个女人!”
若不是两人吵得太激烈,曹公的身子也不会倾斜到铁蛤蟆这边,脸几乎贴着对方的脸。
也是在这时,曹公发现了一个被自己忽视许久的细节,那就是铁蛤蟆也老了!
“爹,干爹,你们这是要玩咬耳朵游戏吗?”
甜糯童声一响,将神思飞远的曹公和铁蛤蟆,都拉回到现实。
曹公赶在铁蛤蟆张开双臂之前,想要抢先抱住自己的宝贝女儿。
谁知,小安宁调皮的往后躲了躲,还做了个鬼脸。
“他不是你干爹,你没有他这样变态的干爹!”
“铁伯伯什么时候有老爹你变态了?”
虽说是孩童稚气未脱之语,不可当真,却也很伤曹公的心。
他都不需要看铁蛤蟆,也知道铁蛤蟆正一脸得意,等着看他的笑话。
“我已经长大了!”
小安宁以一句话,拒绝了她铁伯伯的抱抱。
同样不得小安宁抱抱的曹公,这才露出点笑意。
“你个小鬼头,才多大啊?你就是活成个千年老妖精,也是我的宝贝女儿!”
“都说姑娘嫁了人,就不能算是娘家的人,而是夫家的人,夫君的人。我都嫁人了,那就是个大人,也不再是爹爹家的人。”
“哪儿来的这些屁话?你老爹我,娶了这么多房夫人,也没见她们都死守在我们家!”
这一刻,曹公很后悔。
他就不该听从铁蛤蟆的建议,让那个不知来历的臭小子嫁给自己的宝贝女儿!
跟曹公过于失落又神伤的样子比起来,铁蛤蟆仍是一块雕塑脸,没有一丝情感。
“那是因为你爹花心,又时常跟你那些姨娘说这种没良心的话,才误导了你,你不要信。”
“老铁!亏我把你当成好兄弟,好哥们,你居然敢在我女儿的面前,说我坏话?谁花心?我不是招惹一个,就娶一个进门了吗?”
立马炸毛的曹公,指着铁蛤蟆就是一顿控诉,也为自己辩白。
小安宁根据自己的理解,理解出些意思,说:“爹,铁伯伯也是在帮您说好话。您做的那些荒唐事,都不算事的话,二姨娘又怎么会天天以泪洗面?”
“小安宁,你是我女儿,不是他铁家的女儿,你应该帮你爹说话。”
“作为您的女儿,我已经很帮着您说话了。这一回,您娶的又是哪家的美娇娘?”
“这……大人的事,你小孩子的就不要多问了!”
曹公飘忽不定的眼神,明显心虚,还要装出一副“今天我最大”的派头。
只见铁蛤蟆鬼影手一掏,就当着小安宁的面,生打曹公的脸,啪啪响。
“老铁,你别闹,快把钥匙还回来,我一会儿还要……还要那个呢。”
“哪个呀?”
任凭曹公如何挤眉弄眼,手拿钥匙的铁蛤蟆,就是不给他这个面子,有意看他着急上火,抓耳挠腮的样儿。
对于铁蛤蟆这等不厚道的行为,比打他两嘴巴子还要折辱。
“去去去,你个小丫头凑什么热闹?”
“我也想听你们说的悄悄话嘛。”
就在曹公扭扭捏捏的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凑近到铁蛤蟆的耳边,两人正要说话之际,一小脑袋探过来,将心虚做贼的曹公吓得够呛。
小安宁气嘟嘟的一手扒拉着一个爹的脑袋,将这黏合在一块的两大老爷们分开。
仍是曹公先一步妥协,举手投降,哄着自己宝贝女儿,说:“你不回房去陪你的小……小朋友啊?”
“什么小朋友?他叫郎君,跟我一样是大人了!”
“什,什么狼?他个小不丁点儿玩意,说他是只小猪,那都委屈了猪呢。”
先前,曹公听小安宁为朗君求情的时候,叫的都是花蝴蝶,他才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听自己宝贝女儿刚刚说的话,分明是对那小子有意思,还什么狼君!
铁蛤蟆也怪不是滋味的补充道:“小流氓!”
“铁伯伯,怎么连你也这么说花蝴蝶?”
“对,你以后就叫他花虫子,可不能再叫那臭小子的狼名!”
眼见着小安宁要哭鼻子,曹公和铁蛤蟆都很默契的做出决定,必须要给占他们女儿便宜的小子痛揍一顿。
小安宁将自己老爹的话,当成了对朗君的认可,这才不再哭闹。
也是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两位爹爹,女儿想吃肉!”
“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两个大男人的反应,甚至是语气里的坚决,都是一模一样。
只要他们俩都这个态度,小安宁就知道这是她哭闹也不会有所改变的事。
甚至,小安宁都没有问一声,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吃肉。
她相信自己的这两个爹,平日里就是有再多的不靠谱,他们所给她安排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她好。
因此包括仓促安排她跟朗君拜堂成亲一事,她也没有多想,只是乖乖的听话行事。
“那……花蝴蝶想吃,可以给他准备吗?”
“不可以!”这一回,摇头出声的是曹公。
他很耐心的解释道:“这几天,你都跟他住在一个房间里,他要是偷吃肉,你闻到味,能不馋?”
“那我就和他分开住,我……?”
这时,又黑又冷脸的铁蛤蟆,也跟曹公一样蹲下身来,尽可能的放柔语气,说:“要是他不陪着你,我就把他当成死老鼠,埋进蛤蟆果园里,给那些果树当肥料。”
“死,死老鼠?”
小安宁分不清这话的真假,但她是真的有些害怕,而且她最怕的就是死老鼠。
“所以,小安宁听话好吗?”
“从你这蛤蟆嘴里冒出来的话,又难听又阴冷。小安宁乖,不要理他这个脑子注水的……蠢人。”
曹公万分嫌弃的说道,他就很讨厌有时不会说话的铁蛤蟆,专会吓唬小孩子玩。
好在,小安宁一向心大,从不在意铁蛤蟆开的“玩笑”。
也因此,她才没有感到惊恐,也没有畏惧,更没有感觉到自己两个爹之间的相处,存着一丝怪异。
曹公好不容易将难哄的小安宁哄回房去,还要应付难缠的铁蛤蟆。
“快说,那人是谁?”
“不是你想的那个人,是……是紫衣仙子。”
这不是他想说,是这傻蛤蟆逼着他说,他才说的。
当即,铁蛤蟆看向曹公的眼神竟随之变了变,窝火。
……
第六章 紫衣仙子下
貌若天仙的紫衣仙子,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这么一个花心之人?
这是铁蛤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事。
他也不说废话,推开拦路的曹公,就要亲自找到紫衣仙子,把话问清楚。
“老铁啊,她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你不能再去见她!”
“你给我滚开!”
情急之下,曹公一把抱住铁蛤蟆的腰,声泪俱下的恳求道:“算我求你了,成全我一次吧,啊?”
铁蛤蟆一招锁手,将假装可怜的曹公扣在自己手中,双眼冒火,像是在辨别曹公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本该是兄弟反目,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的戏码,却见曹公又留下两行清泪,握住铁蛤蟆的手,情真意切又深情款款的说道:“老铁,我知你的心里有我,可你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让人看了笑话啊!”
“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听见。”
朗君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在新房里久等不来小安宁,他也就没法沉住气。
他走到房门口,试着触碰笼罩在整个房间外的牌之力,似是对他不起一点反应。
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将信将疑的迈出第一步,穿透半只脚,也依然不见有一点变化。
于是,他大胆的迈出第二步,也正是这一步,蓝色牌之力迅速做出反应,将他死死的困在原地。
不止如此,这种蓝色牌之力似乎是谁整出的恶作剧,内设无形的重力如一座山,竟想把他像猴子一样一点点的压趴在地。
“花蝴蝶,你这是在玩什么游戏?练形体吗?我也要来玩,哈哈。”
“别过来!”
小安宁边跑来边想的是,自己该为朗君准备什么食物,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若她没在这个时候,看一眼门口的话,她必会跟朗君撞上。
再看朗君撅着小翘臀,做着滑稽又费力的姿势,俊郎的五官都挤成一团。
绕是如此,他也不想服一次软。
小安宁没听清朗君的话,蹦蹦跳跳的来到他的身旁,低下头去问:“你不是饿了吗?走,别练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啊……?”
小安宁无一点压力的伸手去拉朗君的手,就想拽着朗君跟她走。
哪知,因她的这一小动作,困住朗君的牌之力离奇消散,重心失衡的朗君反倒拽着小安宁,毫无预警的朝地面摔趴。
脸先着地的朗君,鼻子一热,血流的猝不及防。
“花蝴蝶?你流血了!”
“一点鼻血而已,没事。”
朗君在小安宁爬起身之后,也自顾自地的爬起来,仰着脑袋,往前走。
谁知,自己一走来撞破的是两个老男人的“奸情”?
“哈哈,这丑老头就是我老爹,这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大哥哥,是我铁伯伯。”
小安宁上前去分开这不成样的老男人,不自在又不失礼貌的笑着向小伙伴介绍自己的家人。
不等朗君静下心观察曹公和铁蛤蟆,及时的做出反应前,这边的曹公已经炸毛了。
“凭什么?你长得又黑又丑,又不会讨女人喜欢,还暗恋我……?”
“胡扯!”
铁蛤蟆得到小安宁夸赞,心里美滋滋的说不出话,都不想再看缺心眼的曹公一眼。
朗君强逼自己不要跟着这些无脑之人滑稽,想着小安宁的爹长得是不赖,但跟小安宁的样貌不太像。
准确来说,小安宁的长相偏向于甜美,再见倾城的标准。细长柳眉,凤眼丹唇,婴儿脸给她增添了几分甜美。
而曹公的长相,属于书生之中,一看就比较花心的类型,身板较为瘦弱,颧骨微突,外双眼皮的眼里,总不自然的流露出含情脉脉之柔。
比起曹公,更让朗君觉得有问题的是,深藏不露的铁蛤蟆。
“你小子长得是漂亮,就是你这脑子不太好使,哪有你一小屁孩盯着长辈,瞎分析的道理?”
“你怎知我在分析你?”
“我不单知道你在瞎分析,还知道小安宁已经看出你挺喜欢我。”
只一句话,居然能把朗君的小脸蛋惹红成猴屁股。
被点名的小安宁,眨了眨眼,想出一个更好玩的招。
她拖着铁蛤蟆的右手食指,请求道:“我要去看新姨娘,铁伯伯带我去看看嘛。”
这一下午,她看到的人多是她的铁伯伯,甚少见到她老爹的身影。
她这个老爹,八成是为了娶新夫人,就忘了她的存在。
既如此,她不仅要为了朗君出气,也要给自己出出气,必须到自己老爹的新房去闹一闹,这口恶气才算了!
“好。”铁蛤蟆也想去看看,有小安宁在场,相信他这位兄弟就是再无赖,也不会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太过分。
“她一小孩子胡闹,你个大人也跟着胡闹?咳咳,小安宁乖,你带着这臭小子回你们新房去玩哈。”
曹公是没耍无赖,但他懂得借别的事转移小安宁的注意力。
“这……?”小安宁看向已不再流鼻血的朗君,她是想捉弄自己老爹,却也要懂得体谅自己的朋友。
朗君张嘴就要说话,却被铁蛤蟆撇开脑袋,插话道:“小安宁,你现在要是不缠着他,等明天醒来,你还能见到他?”
“也是哦。”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安宁不再迟疑,拉上朗君就走,看她这架势,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之势。
“小样!”铁蛤蟆颇为得意的迈开步子,稳重的跟在两小孩子的后边走。
他一想到曹公土青色的脸,这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畅快之意。
“老铁哎,小安宁就算了,那小子要是跟着去,说不定会坏事呀!”
曹公拽住铁蛤蟆的胳膊,话里有说不尽的哀求和自寻的苦恼。
“你不是说,那女人是紫衣仙子吗?”
“是,她是紫衣仙子,但小孩子也不便跟那种地方的女子见面吧?”
“那种地方?”
已明白哥们意思的铁蛤蟆,拍着曹公的肩膀,要他放心。
他们俩是铁哥们,在任何事情上,都会是一条心!
“铁伯伯,你快来开门呀!”
“哎,我这就来!”
只留曹公在那儿跺脚叹气,祈祷一切如自己所愿,不要出一点意外才好。
甚至,他都没勇气往那边多走一步,直接来个原地消失。
他还是等事情平息下来之后,再回来吧!
……
第七章 一阵阴风
在推开门之前,三人都能感觉到屋子里安静得可怕,没有一点声响。
朗君想的是,这不太像是个有活人的房间,又或者说,他认定里边根本没有人!
倒是贴心的小安宁扯了扯铁蛤蟆的衣袖,小声说道:“铁伯伯,新姨娘会不会已经睡下了?”
铁蛤蟆没顾上回答小安宁的问题,下意识的找寻自己的哥们来圆场。
没耐性的朗君,嘴里嘟囔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顺着他这话,拉着小安宁就往前闯,唬得铁蛤蟆未及多想便推开了房门。
一屋子的紫色物品,大到铺在地上的毛毯,小到桌上摆放的茶杯。
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本该是大红的婚床喜被,也换成紫檀木大床加紫红被。
“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财力,做到这么夸张的地步吗?”
来自小小男孩,朗君的疑问,他没法理解这等宠溺女人的男人,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铁蛤蟆见怪不怪的摇头道“:我认为,这还不算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极爱的表现。”
若换做是他,他愿意将自己的心,献给自己心爱的女人。
朗君紧追着问道:“那要是两个人在一起,谁也不想看到对方,这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个人小鬼大的小子,心里没爱。”
铁蛤蟆一改到嘴边的话,弹了格外认真的朗君的额头,嘲弄的语气,说出的大实话,却是此时的朗君和小安宁都听不懂的话。
若干年后,也是朗君听到这话之时,他才开始懂得谅解。
爱,是什么。
忽然,一道来自女人的笑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谁?”
坐在梳妆台前的紫衣女子,背对着他们,与这满屋的紫色融为一体。
再加上,罩在烛台上的灯罩,也都是紫幻纱制成。
若进这屋子的人,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边有人的话,是很难在这种暗淡房间里,注意到里边有人。
朗君的小脑袋歪到小安宁的肩膀上,小声的问道:“她又是谁啊?”
“你小子站后边去,离我女儿这么近,是想热着她啊?”
铁蛤蟆不由分说就将一脸懵逼的朗君,推到后边去。
这小子就是个时时刻刻都想着占他女儿便宜的色胚,他稍微不留神,又让这小子得了手。
小安宁没太在意这些,她只留心到了房间里一股熟悉的清香味,却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闻到过。
“紫衣仙子,你不是跟我说过,誓死不嫁人吗?”
铁蛤蟆的视线一转,又一心移到他面前的紫衣仙子的身上。
被他抓住双手的紫衣仙子,略显气愤的挣开道:“铁公子,还请你自重!”
“我就是太自重,才失去了你。你说,小曹有哪儿比我好?你跟他,不跟我?”
说着话,话里都带着酸溜溜的哭腔,这还是小安宁记忆里以来,头一次见到这样伤心又难过的铁伯伯。
她钻到这两人的中间,来回观察这两人的表情,铁蛤蟆是真情流露,满脸都是泪,而紫衣仙子不能说是无动于衷,只能说是深深的无奈加无言以对。
当然,这仅是小安宁孩子般的见识。
这落在不懂情爱为何物,又自以为是大人的朗君眼里,铁蛤蟆就是个失败的男人,而面无表情的紫衣仙子就是个水性杨花又成功的女人。
“那漂亮又美丽的姐姐,你是我家的新姨娘?”
“你就是小安宁,曹公的千金吧?你好,我是你家的新姨娘,名为紫衣。”
在看到小安宁的那一刻,紫衣仙子露出来的笑容,有着直击人心的温暖美感。
为这一幕呆怔出神的朗君,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紫衣仙子?
随即,他将不信任的目光,投向赖在紫衣仙子怀里,不肯离开的小安宁。
“好孩子,等你睡醒了,我给你做莲子汤喝。”
“哇,那我可以喝……这么多,这么多……?”
小安宁比划着一张床那么大的容器,意思是她想喝非常多非常多的莲子汤。
最好是喝饱为止!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你的选择是他?”
“我是被他绑来的。”
紫衣仙子本不想说,可她又不愿当着孩子的面,撒谎。
她想着,小孩子未必能听得懂这话。
谁知,不单是朗君听懂了,就连小安宁也听懂了,她还做出抱抱的动作,想要安慰紫衣仙子。
“紫衣姐姐,你不要怕,有我保护你,我老爹是不敢再乱来的。”
“你懂什么?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是小孩子,怎么能插手大人的事?”这就是朗君的观点,他认为小安宁为了明哲保身,最好的做法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哼,那你不也插嘴了吗?”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已经是个男子汉,没有我不懂的事。”
“羞羞,吹牛皮大王!”
小安宁吐着舌头,皱着小脸,做了一个猪头的表情。
看着小安宁可爱又萌的小表情,铁蛤蟆忍俊不禁的说:“只要是小安宁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想要吃的食物,人人都只会无条件满足,而不会对小安宁有一星半点儿的怨言。”
“大叔,你在扯谎!”朗君叉着腰,一副主持正义的姿态。
他都听不下去了,这个姓铁的黑脸大叔,说的都是人话吗?
哪儿会有待小安宁这般好的人,存在?
“你小子再敢来拆台,老子就拆你的嫩骨头!”
“铁伯伯,我不准你伤害我唯一的朋友,花蝴蝶。”
小安宁是个讲义气的人,她说了拿朗君当朋友,就一定不会不顾他的死活。
“你该叫我……朗君!”
“我呸你个死小子,竟然敢让我女儿叫你郎君?今天看你老子,不教训教训你一把,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又被铁蛤蟆的铁掌推开的朗君,险些栽倒在地。
朗君倔强的仰着头,如一头孤狼,在忍耐之中,蓄势待发。
“住手!他一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我也不准你打花蝴蝶,他是我的朋友!”
紫衣仙子也就罢了,倒是小安宁一再帮相交不深的朗君说话,才是最让铁蛤蟆受不了的事。
忽然,一阵阴风吹进屋里,感受到这阵风的在场所有人,个个反应都不一样。
铁蛤蟆随手扯来一床单,披在小安宁的身上,而恍恍惚惚的小安宁,抓着朗君的手,倒在铁蛤蟆的怀里。
“你对她做了什么?”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你今晚就守着小安宁,切勿……自找苦吃!”
铁蛤蟆神色凝重的将睡过去的小安宁,推到朗君的怀里。
在朗君发问之前,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小安宁。
……
第八章 冷傲女夏小籽
只要一想到自己来天鹅书院的目的,再联系到他刚才所感受到的那阵阴风,他就想抛下怀里的人儿,前去查看。
阴风一起,牌灵异生,今夜是谁在觉醒?
这看似普通的天鹅书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会不会是我的目标?
朗君摸着小安宁的脸,想着自己这一天之内,所遇到的种种怪事,似乎都与小安宁这肚子里的东西有分不开的微妙联系。
从小安宁见到紫衣仙子的情形来看,她们分明是第一次见面,那小安宁又为何会跟他说,是紫衣仙子说她这肚子里的是一条虫?
又是一股风吹来,不同的是这次的风,带来一股清香味,确切的说是莲花的香味。
朗君想着自己白天入莲池取莲子,竟跟掉入莲池之中的小安宁来了个不期而遇,嘴角一勾,未见笑意,朦胧睡意却已将他包裹。
“你不该来!”
“谁?”
如梦似幻的声音,在朗君的耳边响起,惊得他立刻坐起身,环顾房间内的一切。
什么都没有,唯有他的右手因放在小安宁的嘴边,被她的香舌舔得满是口水。
小安宁呓语道:“吃,好吃……蹄子,猪……?”
“傻丫头,睡着觉还在想着吃肉!”
朗君一手揉了揉小安宁的柔软的头发,另一手仍放在小安宁的嘴边,他不怕疼。
这么美的新娘子,叫他怎么舍得不宠着她呢?
而且他所需要寻找的答案,都得从她的身上找。
后院的阁楼之上,临窗而立的铁蛤蟆,在月光的衬托之下,多了几分神秘感。
主要是,他太黑!
“她来了,你为什么瞒着我?”
“谁瞒着你?这一天下来,我过得也是乱糟糟的,到现在都没理清自己为什么要陪你站这儿吹冷风!”
曹公很委屈,委屈得跟个小孩子似的,都快哭了。
这阁楼便是小安宁带朗君来的地方,但此处是小安宁没带朗君上来过的三楼。
在这月黑风高夜,两大老爷们窝在偏僻又冷寂的阁楼房间里,要被人瞧见了,还不定会被说舌成什么样不堪的风流韵事。
铁蛤蟆一听曹公跟他闹委屈,他自己更觉憋屈,走到坐在床上的曹公身旁,张了张嘴巴,还是没能挤出一滴眼泪。
见自己装不出假哭的样,铁蛤蟆干脆又换了一个方式,指着曹公便问:“那你说,你们俩偷偷摸摸的在这儿,是不是幽会?是不是?”
“你这问话的语气,也太……就像是来捉情的奸夫。我又怎么了?”
曹公细想想,话在嘴边一停留,什么话都变得没滋味了。
他解释跟不解释,都已经一个样,什么也改变不了!
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儿,就差捂着脸,跺着脚,娇羞嗔怪一句:讨厌!
铁蛤蟆被依旧装委屈无辜的曹公,气得是脸都绿了,一屁股跌坐在曹公的身侧。
小小的一张孩童床,险些容不下他二人。
“这就是你们办的好事?”
清冷的声音,夹带着无处发泄的怒火,一股脑砸在曹公和铁蛤蟆的心上。
从窗户外,飘进来一位蒙着面纱,穿着廉价紫衣纱裙的女子,是曾在曹公的书房,与曹公见过一面的神秘女子。
“什么事?你是指小安宁跟那小子的婚事?这我能解释。”
曹公条件反射的站起身,紧跟其后的是铁蛤蟆。
他们俩一改先前的轻浮,两人的脸上,俱是不苟言笑的神情。
在解释之前,曹公忍不住多瞟了一眼,紧盯着神秘女子不放的铁蛤蟆。
铁蛤蟆的心和脑,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就只想着装着念着眼前的神秘女子。
“事情有变,等她无恙了,我还是得离开。”
“怎么会……?那你,还会再来吗?”
神秘女子没有回答,她转身去看窗外的夜色。
莲池在月光的照映之下,美如一副沉寂千年的画,见不得天日。
也指不定在下一个初夏,不复生机。
一如,她的处境。
“安宁还能不能活,我都……没法确定,又怎知以后的事。”
“怎么会?有你在,她是绝对不会有事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男人都想为女人撑起一片天,不愿她独自悲痛。
而在这房间里,曹公和铁蛤蟆都有心想给神秘女子一个肩膀,但他们又都不敢轻举妄动。
唯有他们的心知道,他们自己对她的真心实意。
“是呀,我瞧着小安宁近来的气色很好,胃口也很好,人也很活泼好动,比往年的这个时候还要好。”
铁蛤蟆接着曹公的意思,补充道。
他的语气有些急,看得出他也很关心小安宁。
也正是因为曹公和铁蛤蟆对小安宁的好,神秘女子的语气才不再幽怨哀愁。
“明早,你们就把花绿衣服还给他,安排他离开。”
铁蛤蟆拽住想要跟神秘女子辩驳的曹公,带着他,一同离开阁楼。
若这是神秘女子的下一步安排,那他们也只能照做,别无选择。
“嘎吱”的响声,从隔壁的小房间传来,惊醒了望着曹公和铁蛤蟆远去的背影,而出神的神秘女子。
紫衣仙子满脸是泪的走过来,二话不说就已经跪倒在神秘女子的脚下,给她行大礼。
“有话就说。”
“我想,想求你,求你帮我,让曹院长收留我女儿。我不求她和曹家小姐一样,只求她能干干净净的长大。”
这就是她,身处在肮脏之地,卑微母亲的乞求。
也是她左思右想,寻到的最切合实际又对自己女儿未来有益的去处。
“那可是你女儿,你舍得让她离开你的身边?”
“贱妇舍得!”
“我,舍不得。”神秘女子这话不像是在紫衣仙子说,而更像是在跟自己说。
她可一点也舍不得自己女儿离开自己的身边,舍不得呐!
没有一个母亲会舍得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的身边。
除非,自己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又或者是孩子已长出翱翔天空的翅膀,说自己不再需要母亲的庇佑,自己也能安然无恙的活得更好。
“求您了!”
紫衣仙子就在窗户底下,跪着吹了一夜的冷风,也没有得到月光的怜惜。
初出的太阳,给了她耀眼的夺目,绽放最后的光彩。她赌对了,也赌输了。
她还没坠落到楼底之前,是一股阴冷力量救了她。
“要死,也不能死在这儿,污了别人的地方。”
“有点意思。”随即,神秘女子也从窗口飞落而下,扫了一眼紫衣仙子的女儿。
瘦黄小脸,没遗传她娘绝美的容颜,应该跟他俊秀的五官相近,她的眼里还透着一丝孤傲。
紫衣仙子什么也不想,甚至没想是谁救了自己,按着自己女儿夏小籽的头,逼她给神秘女子下跪磕头。
夏小籽执拗不肯低头,仇视着神秘女子,以及她这肮脏又下贱的娘。
她是个有自尊心的孩子,自尊也懂自爱。
“小籽?你可知,一粒种子长期埋在潮湿又阴冷的地方,要么根本发不了芽,要么活不长。你,想选择什么样的死法?”
这么长的一通话,神秘女子也没给九岁的小女孩理解的时间,转身就要走。
她还要去熬莲子汤,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她来了解这里的一切。
紫衣仙子又想跪下来,苦苦哀求,留住神秘女子。
但她还没跪下,她的女儿已经先一步朝着神秘女子跪下,磕头道:“请您收下我!”
“什么?”这个话,对于紫衣仙子来说,那就是一个晴天霹雳,预示着她跟女儿骨肉分离的征兆。
神秘女子没给一点反应,依旧朝着莲池的方向走去,熬莲子汤,又怎么能没有莲子呢?
“为什么?你留在这儿,娘还能时常来看你,你……留下来吧!啊?”
“离开你,我能过得更好。这不也是你的……期望吗?”
孩子的话,总能一再的触动其母亲的心。
但母亲的乞求,往往都进不到孩子的脑袋瓜子里,得不到一丝回应。
这是夏小籽自己做出的决定!
她宁愿跟着神秘女子彻底离开她的母亲,也不愿意被自己的母亲送给别人养。
而且,在她梦里的母亲,很自重!
……
第十章 好戏上演
夏小籽反手甩开小安宁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扬起手来就想打意图接近她的人一耳光。
但她的手还没下来,就被外边的声音喊停,不得已收回手。
是她娘来了。
紫衣仙子一贯在人前摆出冷若冰霜面孔,以维持自己容貌自带的那点超凡脱俗的仙气,这才让她在天香阁里占得一席之地。
独有在自己女儿面前,她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小籽,你听为娘跟你解释……?是……是小安宁啊?”
“紫衣姐姐,这是你女儿?”
“是,姓夏名小籽,她是跟她爹姓。哦,对了,我都忘了。小籽,这是小安宁,你院长伯伯的千金。这位是……?”
轮到一旁的朗君,紫衣仙子却还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还是小安宁的脾气好,知道等不来朗君开一次口,便主动介绍道:“花蝴蝶,我的夫君。”
一听是“夫君”二字,不禁引得紫衣仙子母女俩侧目,便是生闷气的朗君,也跟着傻眼。
“切!”夏小籽斜视小安宁的大肚子一眼,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小籽!你不能对小安宁这么没礼貌,你以后可是……?”
“你要我跟你说几遍,我不要留在这种小地方,背着你的脏名,窝囊的受一辈子气!”
“夏小籽!”
紫衣仙子还没抬起手,一向鬼心眼多的夏小籽,已经快步逃走。
她就是死在外面,也不愿意留在这种地方!
这是她想给自己挣来的命运,而不是卑躬屈膝的任人践踏。
“紫衣姐姐,你不要太着急,我相信小籽她会想明白你对她的好,回到你的身边。”
“嗯,谢谢小安宁。我……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哎?”
紫衣仙子扔下没头没脑的话,小跑着去追自己女儿。
小安宁看向朗君,不解道:“紫衣姐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她对她女儿不抱任何希望吧!”
“那……?”
“快吃,你再不吃,它就不好吃了!”
朗君将一碗莲子汤移到小安宁的面前,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无论是仙子,还是人,都难逃一死,注定逃不过落入泥土的一天。
而他只希望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能得偿所愿。
他看着埋头苦干的小安宁,嘴里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隔壁的房间里,曹公猫着腰,监视着小安宁和朗君的一举一动。
“紫衣仙子的女儿,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我看她为人还挺懂事,知礼节,才……?”
“你看上她的原因,可不是因为这一点,而是因为她长得像……她!”
一说到这点,铁蛤蟆就憋不住心里的火气。
当年如此,年年如此,今年也如此?
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被命运女神彻底抛弃,伤得体无完肤。
“你这人,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真没劲!都说你是个面黑心冷之人,也就我看的最清,你这人……你?”
“闭嘴!”铁蛤蟆最讨厌的就是曹公的声音,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扎心。
这不,他都红了眼圈,也没人看得出来。
既然她就在这儿,那他就更应该好好表现,也许能有一次机会也不一定。
曹公又缠上来,搭着铁蛤蟆的肩膀,坏笑道:“不如这样,我们想办法让那小子知难而退?”
“这个法子好,不过这一次,你跟我……分开行动!”
“不是,你还想跟我争出一个输赢啊?有意思吗?”
“有!”
这件事情对于铁蛤蟆来说,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他不容有失。
还不清楚铁蛤蟆内心活动的曹公,不明所以的嘀咕道“:这老小子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画面一转,神清气爽的铁蛤蟆已经来到隔壁房间,就等着小安宁接下来的安排。
小安宁豪迈的干光一桶莲子汤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朗君的存在。
“那个,我都习惯了……?”
“没关系,只要你开心,想怎么样吃东西都可以,我不介意。”
当着铁蛤蟆的面,朗君表现得很温柔,又刻意夹带着某种挑衅。
看着朗君握着小安宁的手,铁蛤蟆很不自然的捂嘴,哈哈大笑。
“哈哈,小安宁,你要不要去我的果园玩两天啊?”
“可,我想出去逛街买衣服。”
回话之前,小安宁看的是朗君,她答应过朗君,要一起出去逛街,给他买新衣服。
朗君面上仍保持当自己不存在的微笑,手上的小动作却不断地给小安宁施以影响。
他来到天鹅书院也有一天的时间,都没机会与外界取得联系,他绝不能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这有什么?我果园里边也有卖东西的街,随你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可我也去过几次蛤蟆果园,没见有东西卖啊?”
“傻丫头,那还不是因为小曹总拦着不让你逛,你爹我也就有意把果园里的街道都藏起来,不让你知道。”
“我爹他没这么说过吧?铁伯伯,那我……?”
“哎,我是谁?”
“干爹,那我可以带着花蝴蝶一起去玩吗?”
唯有在铁蛤蟆的面前,且是在曹公不在场的情况下,小安宁才称呼他为干爹或者是义父。
并且,这件事对曹公是绝对保密,万不能让他知道。
朗君看着在铁蛤蟆的面前,撒娇卖萌的小安宁,顿觉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才更像是一对父女。
不像他,什么都没有。
小安宁伸手拉过朗君的手,嬉笑着跑走。
她要亲自带着朗君出去玩,在她的地盘上,任意玩耍,驱散他眉头上的那一抹愁绪。
“哈哈,干爹,我跟花蝴蝶先过去,你一会儿再跟过来哦。”
“好。小心脚下,千万不要被石头绊倒。”
说实话,铁蛤蟆的眼角又有一些湿润,看不得自己养大的女儿,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手里的鲜花。
但,做爹的总会老,还是该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寻一个如意郎君,护着她一生。
“我也去看看。”
清冷的莲花香一闯来,便意味着神秘女子也在这儿附近。
铁蛤蟆朝四周转了个遍,没有找到神秘女子,却找到了没个正型的曹公。
“你的好戏,不是要即将上演了吗?我通知她来看看,你不介意吧?”
“我……?”很介意!
……
第十一章 我想飞去你家
敢情他的费心忙活,都是在为兄弟做嫁衣?
在心仪的女人面前,什么狗屁兄弟?
“别笑了!”
“啊咧咧,说我呢?”曹公反手拿食指指着自己,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只有一脸的懵逼。
他这老哥们又在抽什么疯?
神秘女子深深的看了铁蛤蟆一眼,什么也没说。又或者说,她现在对这些情情爱爱之事,暂时无话可说。
只要她关心的事,不出一点差错,一切都还能维持原样。
“白馒头,我们不是要到铁伯父的果园去吗?这儿,不就是我们初相见的莲池?”
“嗯,我们是要到蛤蟆果园去。告诉你一个秘密,从莲池后边绕过去,有这后院的小门,小门一出去就是铁伯伯的蛤蟆果园啦!”
小安宁一副“我很聪明,快夸我”的样子,又一次逗笑了朗君。
如果他只是个平常人家的小公子,就这么拉着她的手,平安随意的过一辈子,似乎也是不错的人生。
忽然,朗君的心念一动,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为了表扬你,我也跟你说一个秘密,如何?”
“好呀好呀,你说来听听听。”
小安宁在前边走,脸上依旧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唯有走在后边的朗君,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
接下来,他要说的事很重要,他需要时刻关注着小安宁的表情变化。
“你想玩水……啊?”
在朗君的牵引之下,他拉着小安宁各坐到一片莲叶上,与这芳香四溢又神秘的莲池,融为一体。
小安宁一动也不敢动的坐在莲叶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失足落水,白糟蹋这莲池的美。
朗君笑看着小安宁咬唇,不安的眼神,四处乱飘,唯有她的小身板硬邦邦的跟谁在斗气似的。
清风拂面,花儿轻颤,小鱼争相欢舞,都把小安宁吓得不轻。
“别怕,有我保护你呢。”
“花,花蝴蝶,我们这是在哪儿呀?我是不是在做梦?呜呜呜,我好怕呀!”
没听到朗君的声音还好,一听到朗君的声音,小安宁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再也装不出自己很强大的气势。
一如昨日,在她以为自己无人可以依靠之时,她会想要自救。
“这就是牌之力,它可以保护我,也可以保护你,还可以保护所有需要保护的人。”
在朗君的头顶,浮现出一张金色牌,随着他的意念发动,它放出力量来托着两人屁股下方的莲叶。
只要他的力量不断,金色牌也会持续散发出牌之力,这就是牌之大陆的修炼者。
凡是牌之大陆的修炼者,在其年满九岁之日,不定的某个时辰,就会觉醒。
一旦觉醒成功,他不仅拥有牌之力,掌控一张主牌灵。
金色牌就是朗君九岁觉醒时,掌控的主牌灵。
此后,每个修炼者都会在自己长一岁的同时,都可随机再次觉醒。
每觉醒一次,都将意味着这名修炼者的体内多一道脉门。
一道脉门,可容纳十张牌灵。
现在的朗君,只有主牌灵。
而他步入修炼的时间不长,能随心所欲掌控的牌之力,仅一弹指而已。
“那我也会有牌之力吗?”
“不出意外的话,你也会有。”
“那我也能像你一样,想飞去哪儿,就飞去哪儿吗?”
原是朗君一时冲动之下的试探,但他没有想到,人人都对牌之力或多或少有些许了解的事,到了小安宁这儿,竟成了一张白纸。
看来,他要想在小安宁这儿,套出一点半点的有用信息,是没希望的事。
“嗯,你想飞去哪儿?王家?还是宁家?”
“你家!”
“为什么是我家?”
牌之大陆上,兴旺的三大家族:君家,宁家,王家。
还有早已没落的曹家,它们都曾有过密切的联系,掌管一方天下。
俗语称之为:东曹,西宁,南君,北王。
这本是朗君有心的试探,故意漏掉“君家”,哪知小安宁无心的回答,却让他多了心。
“去他娘的孙子,我一脑瓜子掌死他!”
“这有什么,也值得你大动肝火?”
“他跟咱闺女胡说八道,老子再不发飙,不就……?”
“安宁已经不小了,她终究是要离开我们,出去闯荡世界,活出她的精彩。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的困住她一辈子,害她得不到成长。”
长久以来,这还是神秘女子头次发火,她不是冲护女心切的曹公,而是无能的自己。
身为孩子的母亲,她永远都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痴痴的望着自己的女儿。
她又何曾做错了什么?
“那我们也不能看着一个来路不明的臭小子,拐走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疙瘩啊!”
不等曹公闹委屈,铁蛤蟆就是头号闹情绪的人。
任他怎么看朗君,都瞧不上这小子当自家的女婿。
曹公也眼巴巴的望着神秘女子,求她给他们兄弟俩解解惑。
“你们不是派人去查了吗?”
因为有朗君在,神秘女子就是再想一刻也不放过的盯着小安宁看,也不得不放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步棋,是对,还是错?
若她这步棋走对了,那她此生将无憾!
“我们……这不是不放心嘛!那小子的来历,我们都不清楚,怎么能放心的把小安宁交到他的手上?”
曹公亲自上来给神秘女子倒了一杯茶,又亲手捧到她的面前。
她没有接下这杯茶,一时也没有说话,像是有什么难言的顾虑。
“你跟我们透露一下,我们也好放心啊。”铁蛤蟆接到曹公求助的小眼神之后,也不再装哑巴,语气恳切的说道。
“呵,我要是说你们要的放心,需要拿你们的命来换,你们可还想知道?”
“想!”这一次,俩难兄难弟倒是异口同声,态度也是相当的坚决。
他们是一条心,但神秘女子有的时候,还是更喜欢看到他们鸡争鹅斗的假象。
“不必我说,你们跟他多多接触,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听神秘女子这么说,曹公跟铁蛤蟆的眼神自然而然的合计到一起,但他们才刚对上一个眼神,再看向神秘女子站的位置,已没了她的踪影。
“看来这小子的身份,没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
“呸,什么小子小子,那是我家的女婿,请你放尊重些!”
……
第十二章 果园惊魂 上
说变脸就变脸的人,指的就是曹公不要脸的人。
再看他拽得跟个二百五的步伐,以厚脸皮著称的铁蛤蟆,都禁不住“叹为观止”。
什么玩意儿!
“爹?铁伯伯?”
小安宁再低头看时,自己已不知何时坐在草地上,而她的面前,仍坐着朗君。
朗君笑着给小安宁眨眨眼,是要她别说出金色牌的秘密。
若换成往前,曹公是指定不会给朗君摆好脸色,还会暗搓搓的想法子整治他。
但是嘛,为了他的宝贝女儿,他想在明面上,胜这年轻气盛的小丁点儿一回。
“小把戏而已,也就只能糊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玩玩,你就把这当你的本事了?”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这泡妞手段不高明……哎,你抱走我干嘛?我还没把话说完呢?喂……?”
就在曹公一时计痒,按耐不住的想跟傲娇的朗君分享自己泡妞心得之际,却被中途杀出来的铁蛤蟆,拦腰抱走,就差堵住他这乱嚷嚷的嘴。
朗君见了这状况,眉头紧锁,好似在担忧什么?
唯有小安宁在一旁笑得乐不开支,扶着朗君,说:“我老爹跟干爹就是这么不对付,你以后看习惯了就好。”
“那他们……不会打架吧?”
“安啦,他们比我们俩还要相亲相爱呢!”
小安宁拽着朗君的胳膊,示意他跟着她走,却没想过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跟着小安宁迈开步伐之前,朗君看着铁蛤蟆强行抱曹公离开的方向,邪魅一笑道:“那可未必!”
“唔,什么?”
“我没说话,是你的肚子在说话,它说它饿了!”
“嗯,它总喜欢吃,完了也没见它剩下过什么东西……?”
小安宁不经意间说出的话,总是会引起朗君莫大的兴致。
这一次,他的目标,改为小安宁的肚子里。
“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要非礼我啊?老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恋我,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女人,女人!”
“呸,你个死不要脸的老东西,这种事情是谁喊的声音大就算谁占理吗?再说了,这不是老子的意思,是……?”
“不是你的意思,还能是……?”
话到嘴边,曹公已经猜到是神秘女子,让铁蛤蟆这么“羞辱”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这是想干嘛?难道我做为那小子的岳父大人,就不能点拨点拨他?”
“你点拨他什么?教他泡妞?教他如何娶一个又一个女人?那小安宁怎么办?”
“我……我,我拿自己当反面教材,不行啊?”
哪怕是自己错了,在兄弟的面前,曹公还是希望自己能给自己留有那么一丝丝的面子。
但在铁蛤蟆眼神的震慑之下,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道:“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嘴贱,可以了吧?”
“你光跟我承认错误有什么用?”
“那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一听铁蛤蟆要抬杠的语气,曹公就来气,他又不是有意为之,至于揪着不放吗?
要让他辩解的话,他就想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他离圣人的距离,也就差那么一丢丢,是可以犯错的那一丢丢……?
“你少跟我横,别以为我愿意搭理你!”铁蛤蟆也是个有脾气的大老爷们,他要不是为了小安宁着想,焉能受这气?
更重要的一点是,真不是他有心拆台!
余怒未消的曹公,看铁蛤蟆还恼上了,他这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暗想自己没说错什么话吧?
就在他想事情想到快要咬到自己手指之时,神秘女子的出现,打乱了他二人的诡秘气氛。
“不必说,我已知晓。由他来转述外面的事,更恰当。毕竟,孩子跟孩子之间的沟通,总是比大人之间的交流,要简单许多。”
“可我们不能放任不管,尽由着他带坏小安宁啊!”
哪怕曹公再努力克制自己的高嗓音,也改变不了他遇事就急的臭毛病。
神秘女子仅一个白眼,就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再不敢吵吵嚷嚷着说话。
虽说,一旁的铁蛤蟆绷住笑,但这笑意的背后,他又不免觉着自己是个局外人。
“你们待小安宁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也会感念你们一辈子。”
“这自己女儿,做爹的不对女儿好,还能对谁好啊?是吧,老铁?”
“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感谢话,还是出自神秘女子之口,曹公的脑子有点懵。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却也不敢随意靠近到神秘女子的身旁。
铁蛤蟆的做法很干脆,反手就给了好兄弟一拳头,听到他疼的嗷嗷叫的声音,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们不用慌,就当这一次和以往一样,都存着未知的变数。不管是什么样的变数,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
“死!”这是曹公非要得到的答案,也是神秘女子不愿说破的事。
“哈哈,死而已,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
“你留下。”
被罚留下修栏杆的曹公,嘴里不停地嘟囔:老铁不配做他过命的兄弟,不讲义气!
连打几个喷嚏的铁蛤蟆,明知是曹公在抱怨,依然在神秘女子的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有小安宁在前面带头小跑,久未欢快跑过的朗君,一跑起来,还挺皮。
他为了在小安宁的面前卖弄,不惜浪费自己的牌之力,造出一路的泡泡,围绕在小安宁的身边起舞。
“花蝴蝶,前面就是果园的入口,我拉着你的手进去。”
“嗯。”
这一回,是朗君主动牵着小安宁的手,在前面走。
直到他迈进蛤蟆果园的那一刻,本就陌生的环境一下子变得更为奇特。
在他们的前面,每一棵果树下面,都放着一个小摊,上边摆满了各种东西。
“这就是铁伯伯说的秘密街吗?哇,好多东西呢!”
“这是……秘密街?”
朗君说出口的话,更像是在他的脑子里,不断回响的噪音。
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街道,人人都长有一张大嘴巴,且他们的个子还都很矮,不像大人,更像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他一恍惚,没拉住小安宁的手,当他想走近到小安宁的身边,又发现小安宁出现在下一个小摊前。
最奇特的是,有一小贩当着他的面,探出老长的舌头,就为了吃一只……飞虫?
“花蝴蝶,你看我拿的是什么?哈哈,是花花绿绿的你,你看它多像呀?”
“泥……泥人?”
偏是在朗君想聚精会神之际,小安宁的声音又一次闯进他的脑子里,引他分神。
……
第十三章 果园惊魂 中
他伸出手来,想依靠声音辨明小安宁所在的方位,但他每移动一步,都似乎变得离小安宁更远。
无论他怎么用力追赶,在他面前笑靥如花,天真烂漫的小安宁都像是一个幻影,追又追不上,抓又抓不着。
“看来,他也没什么奇特之处。”
“我倒不这么认为。”
于神秘女子来说,观看朗君在园中的种种表现,分析他的性格,才是首重之重。
唯有充分的了解一个人,她才敢把自己最珍视的宝贝,交到这个人的手中,托他照拂。
“你看嘛,这是我给你挑的红衣,穿在你的身上,一定很好看!”
“是啊,很好看!”
朗君接过小安宁递到他手里的红衣,还没贴身对比,他便发现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这红衣……是给他的手感真实,不像是他的幻觉。
可当他再次想触及小安宁的时候,却又发觉小安宁在离自己很远的小摊上,挑选小饰品。
“花蝴蝶,你快过来呀!你怎么这么讨厌,说好的出来陪我逛街,自己却躲得那么远?是不是怕我挑的东西太多,你没带够钱啊?”
“钱?”朗君摸着自己的身上,确实是摸到了一袋子钱。
可他不记得自己身上,什么时候有这么一袋子钱?
难道说……?
“白馒头,你总说要我过去,你就不能主动过来一回?”
“小男孩就是娇气,我这就来啦!”听到朗君叫自己过去,小安宁也不疑有他,如风一般的跑过去。
挂在她身上的大肚子,竟像是不存在一般,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
看到了这儿,铁蛤蟆有点瞧不眼的说道:“这小子鬼机灵,却没一点儿男子汉的担当,让女孩子主动,没劲!”
“你不懂,在他家里,女人也能独当一面。”
铁蛤蟆没出声反驳,而是在联想神秘女子以及朗君无意间跟小安宁说的话,不难猜出朗君的背景。
只是,神秘女子不挑别家,专挑这家的小男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办点事,等我回来。”
“好。”
对于神秘女子的话,一向痴心的铁蛤蟆,又何曾不是通通照办?
这场果园游戏,本来是铁蛤蟆为了整蛊朗君,才特意设局的。
但因神秘女子的一番话,他只能稍加改动,转为一场测试朗君的小游戏。
对他们来说,这或许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小游戏,可对于小孩子来说,又会是什么呢?
当朗君真真切切的拉住小安宁的手之时,他的心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他喜欢这种真实的感觉,而她就在自己的身边,笑得格外灿烂。
“白馒头,闭上你的眼睛,听我数数,好吗?”
“数数有什么好玩?”
“你听我的话,乖。”
时间在滴滴答答的过去,很慢又很快,在朗君和小安宁舒心相处的时间里,时间过得格外的慢。
但在神秘女子这儿,大半天的时间过得太快,快到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遮掩一切。
虽说天鹅书院在这鱼儿小镇,可以说是数一数二又保质量的书院,但对于初到鱼儿小镇的人来说,这儿很乱。
西马是头一次到鱼儿小镇来,人生地不熟,身为一名需要隐藏身份的修炼者来说,要在这种地方打听一个地方,是一件遭罪的事情。
特别是一个生人,打听的还是天鹅书院,免不了吃点亏。
“钱包被人偷了,你也不去追?”
“是哦,我这就去追!”
西马站在这人潮拥挤的集市上,反复思考着自己这次的任务,该如何办妥当。
于是,当他听到有人好心提醒他,钱包被偷之时,他还是心怀感激滴。
不过片刻,他便回过味来,反过来追好心提醒他的人。
“大小姐!”
“瞧瞧,咱家的老马就是能干,眼珠子贼精,这么快就认出你主子我啦?”
“小的只是不明白,您为何要耍着小的玩?”
这会儿,神秘女子跟名为西马的老仆,在别人家的屋顶上,聊得挺随和又熟络。
只除了一样,那就是西马看似憨厚老实的外表,却学不会隐藏他那双带有杀意的眼睛。
“老爷子都出动您来杀我了,您又何必装憨?”
“大小姐说笑了!小的一向都是个憨厚老实的人,要不也不会被人偷了钱包,都没有察觉。”
“您要是不装,又怎么对得起您笑面佛的美名呢?”
一提到自己在外的名号,西马才不再低着头,却仍装出一副恭顺无害的样子。
他还没查清楚自家大小姐到这种鱼龙混杂,不,这儿只有小鱼小虾的地方,为的是什么事。
在此之前,他都不想撕破脸,做无谓的杀戮。
“大小姐,为了大家好,还请您跟小的回家,听候家主发落。”
“你说的是真心话?”
忽而,神秘女子凑近到西马的身旁,想要看清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谁知,西马移动的速度更快,眨眼间,他便退到离神秘女子八丈远的地方。
也是这时,神秘女子腰身轻舞,一动便没了踪影。
正跟小安宁逛得兴起的朗君,金色牌在闪动,意味着这附近有高手出没。
“白馒头,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
“我没事,我们走!”
“走?往哪儿走啊?”
朗君拽着小安宁,随意挑了一个方向,就想飞身离开。
看到这一幕的铁蛤蟆,心都揪到一块儿去了,碎碎念道:“这傻小子又想干什么蠢事?你要死就死,可别牵累到小安宁!”
原以为自己带着小安宁,能极快的破解这果园幻阵,没想到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天真了!
小安宁只觉着自己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弹回到地面,这似乎就是朗君说过的……牌之力?
“花蝴蝶,你疼不疼啊?我来给你揉揉屁股,揉揉就不疼了!”
“别,哎呦!我说你别碰我屁股,我是一个男孩子,你是一个女孩子,要懂得男女有别!”
“可,你已经是我夫君了呀!”
“傻瓜!你已经也说过了,那是假的,过家家,过了就不算了!”
朗君想给自己揉摔疼的屁股,但又碍于面子,硬撑着装无事人。
再看向小安宁,也和他一样从半空中摔到地面上,他有牌之力护体,都差点把屁股摔成蒜瓣。
小安宁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照样蹦蹦跳跳,活力四射。
“你又不说话?”他想着自己随口说的气话,怎么还会有傻瓜当真?
“花蝴蝶,你看!”
“什么呀?这……这,那些矮土豆小贩都去哪儿了?”
仅是一摔,他们所熟悉的环境已变了一个样。
不止是长相和身高成谜的小贩都不见了,连那些货物和摊子也都一并消失。
……
第十四章 果园惊魂 下
“花蝴蝶,是不是我们太吵闹了?”
“什么?”
“我们说话声音太吵,才惹恼了大人们,丢下我们走了。很多大人都不喜欢吵闹不听话的小孩子,我老爹跟我说的。”
小安宁拉着朗君的手,跟着他在果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儿似乎变成了她最不熟悉的地方,桃子树没有桃,李子树也没有李,树木不再绿意盎然。
周围都飘洒着各种花瓣,成阵飞舞,又都眷恋的跟在她的身边,不舍离去。
所谓情不自禁的随风舞,与落花相伴,身处其中的她,也成了这落花与风的一员。
一道无形的力量,像是要从她的身体里,破茧而出。
“不好!”还是朗君最快发现小安宁的不对劲,飞身上去,将昏迷的小安宁抱在怀里。
在小安宁的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放我出去,我愿意陪着你玩,陪着你笑,陪着你哭,陪着你……?
“陪着我?”
“好,我陪着你,我一直都陪着你。安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我是谁啊?”
多情的风与无情的落花,不甘失去玩伴,又看上了为小安宁而哭泣的朗君。
它们围着两人,一个不甘心的借着落花,表达自己的躁怒之情;一个不死心的随着风儿,展现自己最后的芬芳。
随着朗君闻到诡异的花香之后,眼皮子渐沉,不多时,他也失去了意识,歪倒在小安宁的身上。
“哇哇哇”的哭闹声,像是婴儿在啼哭,睡得正香的小安宁,就是被这一阵一阵的哭声吵醒。
她还没睁开朦胧的睡眼,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异常的沉重,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推不开。
小手一摸,软绵绵的触感,完全使不上力的感觉,吓得小安宁跟着啼哭声,颇有节奏的哇哇大哭。
朗君也是被婴儿的啼哭声惊醒,但他看到的却是尚处在襁褓之中的自己,才刚降临到人世,却得不到一点父爱。
他被所有的人遗忘在角落里,再响亮的啼哭声,都没有人去看他一眼。
这些人都在说,少爷不过来,少夫人又在怄气,这要是出点什么,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是了,哪怕是他的降生,依然缓和不了他爹娘的关系,他爹是不来看他,可刚生下他的娘,为了赌一口气,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
“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那人是你爹,不是洪水猛兽,你不用怕他!”
“可那些人都说,我不是我爹的儿子,我怕……?”他是真的在害怕,什么都不懂的他,正需要的是他娘的安慰。
他娘当时的表情,他到现在都不愿意回想,也不愿看清。
身穿华衣的女人,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随手一推,不耐烦的嚷道:“你跑来问我?你来问我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才五岁的他,脑袋磕到床脚,又摔倒在地,也不敢哭。他默默的蜷缩成一团,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也不知疼痛。
“你别过来,我不喜欢你这种又白又软绵绵的虫虫!”
“娘~么?”
也是这个时候,小安宁才看清趴在自己身上的是一条大白虫!
她是不讨厌虫虫,却也不代表她待见这么大的虫虫,趴在自己的身上,推都推不走。
而且,她只是顺着婴儿的啼哭声,想着自己以后要能跟花蝴蝶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该有多好。
前提是,那得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而不是一条虫!
“别过来,我叫你别过来……啊!”
如噩梦一般,白虫不仅黏着她叫娘亲,还想来舔她……?
此时的小安宁,明明已经触摸到自己平坦的小腹,却完全没有留意。
连着几下的“啪啪啪”,再加上一脚蹬,朗君敢说自己是被小安宁打醒的。
“不是我说你这小子,占尽便宜就想溜,哪有这么好的事?”
铁蛤蟆一手提溜着想逃的朗君,一手捏着朗君的脸,他也看到朗君被小安宁打肿的左脸,却仍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他只看见朗君趴在小安宁的身上,流着鼻涕眼泪的喊爹叫娘。
“放开我!”朗君只恨自己的动作不够快,要不然凭这铁蛤蟆的四条腿,也都难以抓住他。
“要我放开你也行,你小子得先说说,如何赔偿我这万亩果园?”
“你这不是蛤蟆果园吗?”
“死小子,别想在我的面前装无知,我知道你什么都懂。”
大半个果园,都因朗君的发狂,尽数被毁。
若非如此,他要想从幻境之中清醒,简直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朗君傲娇的一拧脖子,不服气的嚷道:“活该!”
“你小子说什么?”铁蛤蟆被气得不怒反笑,按着朗君的小脑袋,对准着他的双眼,问道。
还没一个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嚣张!
铁砂掌还没举起,就在朗君圆睁又镇静的眼神之下,不得已的放下,他还没法收拾一破小孩,憋气!
“那我闺女咋办?”
“你的蛤蟆妖不是挺牛逼吗?让它们来叫醒白馒头,白馒头挺喜欢它们的。”
“别看你人小,还懂得吃醋,了不得!”
“你又在乱扣帽子,说谁吃醋?小爷才不吃醋!小爷就是吃饺子的时候,也从不蘸醋!”
敢说他吃醋?
也不看看他是谁,会为这么一点小事,吃醋?
他想着,小安宁就算是喜欢那些歪鼻子斜眼又臭嘴的蛤蟆妖,那也是因为它们在冒充小贩,小贩嘛,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女孩子去购买。
等他以后收集到更多的宝贝之后,一定也能吸引小安宁主动来到他的身边。
“喂,你小子这么大个人,该不会还要我抱你回去吧?”
“……我在想什么?”
铁蛤蟆抱着沉睡不醒的小安宁,正要抬脚走,却看到朗君站那儿嘀嘀咕咕,脸上还挂着特别阴险的笑。
这小子又想勾引哪家的小姑娘?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施主请留步,老衲有事请教。”
“何事?”
人未开口,面带三分笑,杀人不眨眼,是为笑面佛。
朗君的小脑袋里,快速筛一遍自己所掌握,且符合眼前此人装扮的名号,只有西宁大家的笑面佛符合。
……
第十五章 我不要钱袋
朗君主动拉住铁蛤蟆的衣服,像是有几分面对陌生人时,小孩子该有的怯意。
虽说铁蛤蟆跟朗君接触的时间不长,天还没暗,暂且算是他们才认识一天,但他多少了解朗君的性子,绝不是个看到生人就会胆怯的小孩。
“你谁啊?我没听说鱼儿镇有大和尚,就算有也不长你这个样!”
“老衲……西马!”
“哦,没听说过。”铁蛤蟆抱着小安宁的手,微微收紧。
他拉过朗君的手,转身就要走,没工夫陪大和尚神神叨叨,他还得看朗君吃饺子呢。
见状,西马反倒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强行留下他们,而是特显眼的紧跟在他们的后面。
“你们玩得开心吗?”迎面就撞上没有眼力见的曹公,上来就想抱回小安宁。
铁蛤蟆换了只手,没让嬉皮笑脸的曹公得逞。
“嗯,寸草不生的果园内,整一日游,也就这两个小鬼头玩得高兴。”
被铁蛤蟆趁机拍了脑袋,朗君也没发飙,他可是个懂事的孩子,比大人还靠谱!
曹公见了也跟着欺负大人样的朗君,不是揉他的头发,就是捏他的脸,又或是扛起他转圈圈。
这种乐趣,只有生有小男孩的大人,才能玩的乐趣。
“哈哈,我女儿都没你小气,笑一个都不行?”
朗君板着的小脸,皆因曹公提起小安宁,他不自主的一笑,更有小孩子的模样。
倒是一步步走来的西马,被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彻底无视。
谁也不知道西马看着曹公和铁蛤蟆玩闹的场面,想的是什么,又是什么东西迫使他抓着沾满血腥的法杖离去。
“那个人……?”
朗君等西马一走远,又恢复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样,想说那人的来历。
可他的话还没完,欺负他的曹公已经将目标转移到铁蛤蟆的身上,他想抱回小安宁!
“那是我女儿,我女儿!”
曹公涨红着书生脸,咆哮道,大有不得手不罢休的架势。
不管他喊什么,铁蛤蟆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朗君笑看这两人争夺,同是有孩子的家,为什么他的家没有一点温暖?
“你们又在吵什么?老爹,铁伯伯,你们不乖哦。”
小安宁一醒来,就被曹公和铁蛤蟆围着,不是探手摸额头,就是检查她的舌头,又或是拉她的小手……检查指甲?
面对如此关心自己的老爹及干爹,小安宁只想说,她的压力好大呀!
“花蝴蝶呢?”
“小安宁,你老爹在这儿,你倒是再多关心关心你老爹呀!”
“不对,小安宁应该关心的是我,我……?”
小安宁没有理会这两个戏宝,径直跑下床去。
圆圆的桌子上,摆满一碗又一碗的饺子,香喷喷的味儿,都能飘到里屋去了。
朗君独自坐在桌前,了无生趣的吃饺子。
“给你,醋!”
“我不要,你……?”朗君还在为自己说过的话,而耿耿于怀。
他说了不蘸醋吃饺子,那他就应该做到,这才是男子汉!
小安宁夹起一个饺子,蘸醋后,塞到朗君的嘴里,笑道:“好不好吃?”
“嗯。”这样不算,不算是他出尔反尔,他是“不情愿”吃!
不多时,一大碗的饺子全都进了朗君的肚子里,却不见小安宁吃一个。
“你不吃吗?”
朗君做势就要学着小安宁的动作,也喂她吃。
谁知,小安宁腾地站起身,小脸都挤成一团,为难的说:“我不饿!”
“不饿?你已经大半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又和我在果园里逛了一个时辰,你说你不饿?”
“是呀,我不觉得饿,也不想吃东西。”
小安宁摸着大肚子,像以往一样感知肚子里的虫有何反应,但显然是徒劳无功。
虫是去哪儿了吗?
这一大桌子的素菜饺子,主要是为小安宁准备,小安宁不想吃,那就只有浪费的份。
“这样,我们趁老爹和干爹都不在,把这些饺子端出去,分给过路人吃。”
“不好吧?”朗君一想到笑面佛就在鱼儿镇,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说不好,笑面佛也是冲着天鹅书院而来。
小安宁说干就干,端起一碗饺子就往外走,还不忘催促道:“花蝴蝶,你快点跟上来,要不你又找不到我啦!”
“等,等等我!”
既是小安宁要做的事,他又怎么能不陪着?
看得出来,小安宁没少背着曹公做这种事情,七拐八弯的走廊,又有数不清的肠道小门,到了她这儿,轻车熟路,门儿清。
便是朗君,也时常被这高楼台阁,水榭花房,迷乱了眼。
直到小安宁带着朗君来到一处高墙之下,他都还在恍惚。
“老和尚,我不就是不小心拿走你的钱袋吗?大不了,我让我弟兄还你一个钱袋!”
“我不要钱袋。”
西马抓着一个半点不大的孩子,掩人耳目之下,带这孩子来到天鹅书院附近。
不管这个书院有没有问题,他都要对它有一定的了解,方能清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孩子一瞅就认出自己在天鹅书院外,他很想进去读书,却苦于自己没有钱,进不去。
“老和尚,你动作轻点,我是欠你一个钱袋,没欠你的命!”
“说,这天鹅书院都有些什么人?”
“一个浪荡不羁的院长大人,两个狗屁副院长,再就是一群狗不识的教书先生和笨头笨脑的野孩子。”
这孩子一口气说完话,也不管西马有没有听懂,绕着高墙有了一圈,他才辨明方向。
再往前有百来步,就会有一个狗洞,里边时常会有一只鬼手往外送东西。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他得去狗洞蹲守,期待会有收获。
“没有女人?”
“有啊!”孩子头也不抬的答道,一找到狗洞,他就在那儿旁边坐下,静候鬼手送出来的食物。
一听天鹅书院里有女人,西马的脸上又多了一分笑意。
他一点也不介意的就地坐到孩子的身旁,接着问道:“长得什么样?”
“特好看!个个都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又香又凶又温柔,哈哈。”
“可见是你胡扯,老衲活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有女人是又凶又温柔的类型!”
……
第十六章 饺子有馅人有情
“哈哈,你一个和尚能见过什么女人?”孩子指着西马的鼻子,大笑道。
难怪有些大人说,和尚不和尚,尼姑不尼姑,也是有深层次的含义滴!
在一个普通孩子的面前,西马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想怎么胡说就怎么八道。
“那你个小东西,又能见过几个女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天香阁里的夏,夏天仙是青梅竹马,常去那儿看她,我路爷也就顺便开一开眼睛呗。”
“小路子,是大开眼界,不是瞪大眼睛。”
西马没有拆穿的是,一看小路子这副少年怀春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心上人。
再看小路子的个子,摸一把他的骨头,也知他的年龄在九岁上下。
“就这?”
“就是这里,我的秘密之一哦。”
小安宁随地捡了一块大石头,将一碗饺子放在上面,确认稳当之后,她才将大石头从狗洞口往外推。
看她这个做法,很容易打翻碗里的饺子,朗君看不下道:“我来帮你。”
“没事,我常做这样的事,也没有出现过一点意外,你不要太紧张啦!”
“那这两个碗……?”
“安心啦,我自有话回我老爹,他才不会起疑呢。”
小安宁抢过朗君手中的碗,也一并从狗洞口,送到外面。
她蹲在那儿看了会儿,也没有人来拿,有些沮丧。
“白馒头,你再不回去,当心你爹知道了,他又要说我没看住你。”
“你很烦哎,花蝴蝶!”
小安宁最受不了的就是以爱之名的过度看管,偏生朗君跟她相反,似乎格外享受长辈的管辖。
当小安宁和朗君一前一后,有说有笑的离去之后,猫在狗洞外的小路子,迅速的捧起一碗饺子,抓上手就要往自己的嘴里塞。
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乖觉的将手中的饺子,递到西马的面前。
“见者有份,这是你应得的那份。”
“小路子……?”
“你可以叫我一声路爷,又或者是小路,但绝不能是什么小路子,太难听!”
西马还没见过这么狂妄又无知的小孩,都落在他的手上,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的情况下,小路子依然跟个没事人似的,跟胁迫他的人谈笑风生。
他自己就是这一类人,心宽之人才好混刀口舔血的生活。
“老衲西马,愿收你为关门弟子,赐我之姓,给你命名为马小路。”
“哈,哈哈!我在这儿混的不错,干嘛要跟你出家当和尚?我喜欢吃酒喝肉,你们佛门也会收我这种小乞丐做弟子?还关门,我才不给你关门!”
小路子三两口撸完自己碗里的饺子,心里在暗骂,这鬼送出来的食物太晦气,一点荤腥都不沾,抠门!
他这肚子也不争气,一碗饺子下去,半点饱腹感都没有。
忽然,西马将自己手中的饺子,转到小路子的面前,说:“吃下这碗饺子,你认我做你的师父。”
没接过那碗饺子之前,小路子就只想笑,冷笑。
真香的是,他还管不住自己的手,捧过来就开吃,特诚实。
小路子打着饿嗝,舔着碗,流里流气的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勾当的额?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干!”
“巧了,我是个杀手。”
西马不是个杀手,但笑面佛是杀手。
他收小路子做徒弟,为的是给“笑面佛”找一个替身。
这也是西马只告诉小路子,他是个杀人的身份。
小路子被西马的话,呛得说不出话,要他杀人,是开玩笑吗?
“我在这儿有喜欢的女人,不能…不能跟着你瞎跑,那对她多不负责任啊。”
“杀了她!”
“啥?”
“杀!”
西马说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跟小路子开玩笑的样子。
没看见他不苟言笑的表情吗?
“艹,了不起,老子回头还你一碗饺子,这事就算扯平了!”
“你反悔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别想赖上我,我就是死,也不会伤害我的心上人。”
扔下这些话,小路子夺路而逃,恨不能自己会飞,赶紧远离疯和尚!
西马才露一分笑意,他的头顶上,已升腾出他的主牌灵。
在这一刻,他对不识相的小路子,动了杀念。
可当他的眼神,不经意间的扫过墙壁上的狗洞时,想到小路子狼吞虎咽吃饺子的蠢样,他才收回自己的主牌灵。
“哟,您老在这儿啊?让我好找,求您赏个光,一起去吃个饭?”
“大小姐,小的不敢。”
“凭老爷子对你的信任,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也罢,既然您不肯赏脸,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神秘女子的心情不错,还有闲情来逗西马开心,可见她已有足够的信心来对付杀她的西马。
对此,西马并没有急着做出回答,回想刚才的事,他是不是一心都放在小路子的身上,都忘了留神周边的情况。
看来,此行的任务,任重而道远,他不能太心急!
“好,大小姐发话,哪有小的不从的道理?”
“算你知趣。”
这,也是西马的聪明之处。
如果他家的这位大小姐,并没有藏着秘密,那她仍然是笑到最后的人。
“花蝴蝶,我这眼皮子跳得厉害,是不是要瞎了?”
“不是,是你太累了。”
朗君拉住小安宁的手,不让她又跑到外面去。
在他还没把这里的事情,全都搞清楚之前,天鹅书院还不能出现变故,不能。
小安宁挣脱朗君的手,揉着手腕,撒娇道:“你都把我的手抓红了,还不放我出去玩玩啊?”
“不能!”突然出现的曹公,摆出一张臭脸,说什么也不放小安宁再出去胡闹。
这里再有不好,那也是在他的身边,他还能在出事的时候,拿自己的性命来护小安宁的周全。
朗君猜曹公这反常的言行,十有八九跟笑面虎有关,考虑到自己在鱼儿镇也是势单力薄,也就不便在此事上,逞英雄。
英雄变狗熊的事,还少吗?
小安宁拽着曹公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这衣服上抹,也够解气了。
“你对我们来说,才是这世上最宝贝的存在。小安宁,你乖乖听话,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