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断更。
梳理下剧情,明天补更。
对不住了。
001 借钱葬母
盛夏的傍晚褪去了酷热,姜书栋却觉得八月飞雪全是心寒。
当初奢华富贵的老家院落已经破败不堪,墙角的青苔枯了又绿,杂草窜得老高。
屋檐下挂着白色“奠”字白花,一阵阵哀乐从正房传出。
姜书栋跪在灵堂前,遗像上的中年美妇似乎在看着他微笑,母亲生前饱受病痛折磨,现如今已经和父亲相聚天堂。
“姜家还有人没有?”灵堂外响起了男人的呼喊声。
母亲下葬不过两天,来的人是一茬又一茬。
可是人们全都不是来吊唁怀念的,他们的讨债如同催命符。
姜书栋站起身续了三炷香,香蜡混着房屋的霉味呛得他眼睛干涩,泪水早就流不出来了。
还没有出门迎接,催债的人又聚了一波,这时已经进了门。
明天就要撤了灵堂,姜书栋万一拍屁股跑了可咋办。
“姜书栋你也是读书人,父债子还的道理你明白吧?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吧?”
世态炎凉,来的人也不做戏去灵堂前上香祭拜,直接摆明了要钱。
“对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跟着附和的村民眼里哪儿有往日邻里的情谊,全在凑热闹。
姜书栋推了推眼镜也不含糊,“空口无凭,拿出借条,债我全认。”
拳头已经捏的紧实不少,牙关一咬补充了一句。
“至于说我母亲二十年前借了你家几百几千的,好好想想当年我家的情况在来行骗。”
跟着附和的人哪儿有什么法律意识,看到真债主拿到钱离开就眼红,编的故事连自圆其说都不行。
天见犹怜,原本在大学深造的姜书栋两年间接连失去血亲,这些人连骨油都想榨几分走。
父亲去世后,母亲变卖了省城的产业平了不少债,只是母亲因为痛失丈夫一病不起。
姜书栋当初缺乏社会经验,借钱无门,只能在小额贷款和网贷上筹钱给母亲治病。
9出13归,贷款50万到手35万,姜书栋思考再三还是拿了这些吸血钱,没曾想刚到医院就听到噩耗。
就在前几天,这笔救命钱已经平了正主们的债,姜书栋现在只差贷款公司的钱!
原以为呵斥会让这些人退去,没曾想人群中又站出来一个人。
“我这儿有借条!”
那人拿出一张借条,借着堂前的光,甚至看到了上面的油渍。
姜书栋接过借条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道。
“今借到蔡三刚人民币2万元整,借款人周微紫,日期2002年3月8日。”
字迹扭曲像虫爬就算了,连母亲的名字都写错了,母亲原名是周薇止,外公当年借鉴于《诗经·采薇》。
姜书栋是又气又笑,指出对方的错误之后,顺道拿出了母亲生前的散文本。
“蔡三刚,你伪造名字错了就算了,你这字别人看不出来吗?”
姜书栋的妈妈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80年代的大学生,字迹一对比高下立判。
要说起这蔡三刚,还是自家远方亲戚,沾亲带故的人都这样不顾情面,其他人又好得到哪儿去。
姜书栋将假借条扔向对方,蔡三刚来不及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捡起假借条就跑的没影了。
人群正要散去,村长的声音又从远处响起。
“你们这些狗日的在做啥,又来欺负小娃娃是不是?”
村长穿着一件破洞的红背心,大肚子盖也盖不住,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还反着光。
等他走到人前,人们已经不作声了。
“侄娃子,你以后咋个打算你要想好啊。”村长打了个嗝,全是酒味,酒劲儿上头脸红扑扑的。
这几天村长帮了姜书栋不少忙,让他家的儿子来帮着搭设灵堂,请先生办法事都是村长一手安排的。
只是钱一分没少收,办白事收的帛金还不够花销开支。
姜书栋也在犹豫未来的路怎么走,之前他在蓉城大学学习考古和历史双学科,不出意外以后会考博到燕大。
母亲的意外让他不得不休学,迫不得已欠了五十万,以后该如何选择?
世人常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姜书栋的专业并不挣钱。
拿了毕业证混个饭碗,要么当个老师要么做文物修复或者考古,这五十万怎么在短短两年时间还完?
“你们先走吧,我跟侄娃子摆会儿条。”听墙根的村民被村长唤走,满脸意犹未尽。
看着村民离开,村长点了一根烟,吐出烟圈后说道,“待在村里也没钱还那些债,要我说你还是得去读书。”
父母虽然去世了,可他还活着,衣食住行样样都是钱。
况且网贷积压,每天都是新的还款日,姜书栋饱受压力。
每个月还款数额高达6万多块,工地上下苦力一个月撑死了七八千,去当销售更是旱涝保收,卖不出去产品底薪都拿不到。
读书,钱谁还?
“去年有人打听你家祖屋,干脆卖球了。”村长双手环抱,打量的模样似乎在替姜书栋为难。
当事人沉吟没有回答,变卖祖屋?母亲重病时都没提这件事,怎么可能卖。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祖屋是父母给姜书栋最后的退路,以后没出息就回家种地,老天爷不会饿死勤劳的庄稼人。
先活着,在考虑怎么活。
似乎看出了姜书栋的想法,村长叹了口气,“别说当老辈子的不仗义,要不这样......”
听完村长的话,姜书栋嘴角虽然含笑,指甲却已经抠进了手掌心。
财狼方走,虎豹又来食人。
村长提议让姜书栋把祖屋抵押给村里,付给姜书栋120万,以便他还债求学。
一年后归还本金和利息之后,就可收回祖屋所有权,然后再抵押给村里,120万还是拿走。
表面上是循环先息后本,却全是险恶。
利息哪怕就两三万,可本金120万去哪儿找。
资金过桥?又去被贷款公司压榨?祖屋到最后别连100万都拿不到了。
到时候找不到本金,空有利息,在纸面上已经算违约,对方可以直接处置祖屋。
“好狠!”
村长的笑在姜书栋眼里无比恶心,装着体谅来帮忙,目标却是祖屋。
若不是撸了网贷了解了这些圈套,他就差点被村长套进去了。
120万博价值200多万的祖屋,比贷款公司还黑。
“我好好考虑下吧,谢谢了蔡叔。”
打法走村长后,姜书栋关上了宅院的大门。
空荡的院落恢复了冷清,姜书栋坐在躺椅上,看着母亲的遗像,陷入了迷茫和无助。
“叮”。
手机响起了短信声。
“XX金融提示,本期借款已逾期一天,逾期金额2541.32元。”
“借款人姜书栋逾期3204元,违约金200,请及时还款,守护您的信用,XX金融。”
正要关闭手机,看到发短信的人姜书栋不由得点了进去。
“姜书栋,你丢人不丢人,别人还说你家条件好,原来全是你装的。你这么虚伪的吗?撸了小贷不还钱,催收还打电话骂我。”
抿了抿嘴,姜书栋鼻翼微抖,眼圈已经红了。
当初大一他追陈丽丽送了不少礼物,没有情谊也不至于刻薄的羞辱吧。
落难时四处求人,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就罢了。
现如今拿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欠你钱了吗?
“对,我有错,我姜书栋错在把你们的号码存进手机,让你们受到骚扰。其他的,我不欠你们的。”
世人都热衷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人寥寥可数。
姜书栋明白,他必须要挺过去,姜家人没有废物。
人活着就有希望的曙光,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这般梦幻。
晴空一道蓝色闪电亮起,他耳中响起了一句话。
“我可以帮你,你出力,帮我做事。”
“你是谁?”姜书栋左顾右盼,没发现身边有任何人。“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做。”
“呵,好。对了,叫我智多星。”
【智多星契约签订成功,宿主:姜书栋!】
002 纯金铭牌
万芳陵园位于蓉大西边的无名山岗,陵园内种植着高大的松柏。
一座座公墓毗邻,由下至上形成了类似阶梯的格局。
说来也是神奇,办完母亲的白事之后,就有资金汇进账户,替他还完了所有贷款。
姜书栋此刻就走在石板阶梯上,这是他为智多星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坟山守夜。
【坟山守夜任务执行中,任务概要:坟山守夜20天,每晚12点到早上6点为一天。】
【当前资金总额负六十万元,每月最低还款额5万,完成任务可抵消当月债务。债权人:智多星】
他相当于把债务总合了,免去了还款日的压力和不择手段的催收,而且完成任务就能抵债,何乐而不为?
最主要的是智多星还让姜书栋重回校园,为了他执行任务方便,以及彰显阔气,还提供了一套三层楼高的豪华别墅。
稍微悲催的就是,除了睡觉,使用别墅内的所有电器都实行收费制,电脑10块钱一个小时,冰箱里的食物比酒店收费还高。
地下车库还停着三辆豪华车,一辆宾利、一辆法拉利、一辆奔驰大G。不过使用费按月算,月租8万。
然而,姜书栋身上就20块。
此刻姜书栋已经巡视了一圈公墓,公墓就一面坡,半个小时就能巡视完。
“也不知道这地儿有什么好守的。”
任务太简单,完全没难度。
只是他听不到智多星的腹诽:“不怕你笑的欢,日后给你拉清单。”
姜书栋坐在石阶上翘着脚,嘴里嚼着根狗尾巴草。晚饭吃了仨馒头,这时候不免有点饿了。
在他右边是立着一块黑色的墓碑,下面就是前人休息的阴宅,这家后人白天过来烧周年,坟头上摆着新鲜的祭品。
卤猪头在月光下泛着油光,两旁还放着苹果香蕉。
蛐蛐在叫,姜书栋的肚子也再叫。
“想吃就吃呗。”智多星的话让姜书栋很心动。
“不行,这未经允许就是偷。”
“真他娘迂腐,你掘地三尺挖出来问呗。”
姜书栋没有回答,站起身上了阶梯,消瘦的身形略显孤独。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啸威震山林,姜书栋后背发麻完全是来自食物链的压制。
“这,怎么有老虎的咆哮呢?”
姜书栋颤巍巍的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原来是幻觉啊。
抬脚要走,不对劲,这家坟头上的猪头肉咋没见了。
姜书栋一直惦记着猪头,没有下手是因为没有说服自己,可这心念念的猪头肉咋就当着他面没了呢。
虽然近视,不代表瞎啊。
姜书栋连忙四处看,居然看到猪头在移动,方向居然是坟坡后的树林。
下细观察,只看见一只黑灰色的小型动物叼着猪头跑。
这小动物有手臂长,身子无比肥硕,扭着大腚也不影响灵活的步伐,眼看就要没入密林。
是小野猪叼着猪头在跑吗?!
姜书栋连忙上台阶追,等他跑到坡顶时,已经看不到那小动物的身影了。
公墓坡顶连接着无名山岗,眼前几百米高的山岗内种着高大又密集的阔叶树,深处还泛着两道颜色不一又竖直的幽光。
竖光一道蓝、一道黄格外显眼,如果猜的没错这应该是小动物的眸子。
姜书栋擦拭眼镜儿时也不忘嘘眯眼聚焦,密林却又恢复了漆黑。
深呼吸平复心跳,朝着小动物所处的位置跑去,密林中接连响起细微的进食声音。
等姜书栋跑到目标地时,地上只剩下一颗被啃食的干干净净的猪头。
捡起来手上能感觉到滑腻,气味也是卤肉的香味。
娘的腿了,这才几分钟,这小动物就把猪头肉给吃完了。
“让你吃你不吃,被人抢了吧。”
无视智多星的嘲笑,因为身后又响起了树枝断裂声,回过头一看,它居然朝着公墓跑下去了。
这是明着面偷食啊!
姜书栋连忙折返跑,气喘吁吁的跑到坟坡,那小动物正灵活而欢快的奔跳在墓碑中,一个跨越就是三米多,嘴里还叼着其他坟前的刀口肉。
是猫没错了,仗着猫科动物的天生优势,顶着水桶身材也能行动自如。
没敢在公墓里大声呵止,这肥猪反而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两道异瞳似乎在嘲笑。
追不上了,姜书栋大喘着气,它要偷吃祭品就偷吧。
瘫坐在墓前的草地上等肥猫自由发挥,后者发现姜书栋没有追逐它之后,胆子放的更大。
跳进跳出,当着姜书栋的面就啃食祭肉,香蕉等瓜果也没落下,还懂得科学补充膳食营养,怪不得这么肥。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这头猪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坟前上贡的吃食儿全让它嚯嚯了。
先前情绪紧张加上剧烈运动,此刻倦意伴随清风席卷而来。
姜书栋还没睡着,身边居然传来一阵呼噜声。
“呼~哈~哼~呼。”
顺着呼噜声望去,合着这胖猪就躺在自己旁边呢,还睡着了。
动物呼吸频率高,身子起伏也很快,它把自己围成一个圆圈,活脱脱一个巨型汉堡。
长长的毛尾巴在空中扫来扫去,借着月光,还能够清晰的看到它身上一层一层的花纹。
姜书栋向它的脑袋投去目光,感知敏锐的胖猫已经睁开了眼。
一人一猪对视良久,它也不怕姜书栋把它怎么着,无所谓的舔了下毛。
这头胖猫长的像电影里的鳌拜,水桶一样的圆柱身材随时有撑开的意味,嘴边的胡子油光水亮,伙食比姜书栋好多了。
打了个哈欠,露出尖利的虎牙,身子在地上舒缓的伸了个懒腰。
脚掌的爪子毛茸茸的像个肉垫,撑开的时候还能看到利爪。
胖猫打了个盹窝在姜书栋旁边又要准备长膘了。
姜书栋尝试着伸手去摸它,后者也不抗拒,任由rua捏。
“好爽啊。”
胖猫的肉又紧实又厚,撸了两把,姜书栋手上全沾上了灰。
下细的闻了闻,一股子霉味儿。
“哟,还给摸脱色了呢。”
这肥猫不恼不怒,可姜书栋却看到了肥猫原本的颜色,黄白相间的话......
就是一只中华田园猫没错了,异瞳顶配加长加粗版!
黄袍加身不说,还餐餐大鱼大肉。
原以为它就是普通的野猫,靠着坟地的祭品催肥。
没曾想却摸到了它脖子上的项圈,原来是有主人的肥猫,怪不得不怕人还让摸呢。
仔细一看,项圈上还挂着一块明晃晃的金色铭牌。
现在养宠物都兴整个身份证,猫咪本来就容易乱跑,铭牌上很可能有主人的联系方式。
姜书栋推了推眼镜,只见那铭牌上有花纹,中间似乎是一个字儿。
“哟,这家人挺讲究,给猫主子戴着大金牌呢。”
伸手刚摸到铭牌就能感受到质感非凡,纯金打造的铭牌得有小几十克,连纹路都是雕刻的。
然而这铭牌的中间也不是字儿,既像一个抽象符号又像是一个象形字,由好几个不规则圆体发散组成,姜书栋总觉得熟悉却又忘了在哪儿见过了。
也不知这肥橘去哪儿撒了欢,铭牌另外一面全是黑泥,看不清字符。
没等姜书栋擦拭,智多星已经提醒今天的任务结束,必须马上离开。
抬头一看,天边发蓝已经见了亮。
姜书栋离开时一步三回头,满脑子雾水。
而肥橘则眯了眯眼,两个飞机耳微微一晃,又准备积攒今天的脂肪了。
003 苟富贵,勿相忘
姜书栋上午没课,待在别墅补瞌睡。
饿醒之后下意识的就去一楼的饭厅,打开双开门冰箱,食物应有尽有。
“可以提供米其林三星私厨服务,海鲜珍馐随便造。”
智多星的提示让姜书栋毫不动容。
玻璃瓶装的依云矿泉水就收费20元,方便米饭25元,连康帅傅泡面也卖15块。
还米其林三星私厨上门服务,不是不想吃,是条件不允许。
洗漱完之后灌了两口自来水就出了门,要说还是学校食堂便宜。
一荤两素八块钱,尽管阿姨们舀菜的时候手一直抖,饭却可以随便加。
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不长久,姜书栋还在想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回过头正好看见老同学,瘦瘦高高的胡柯系着围裙,正在整理餐盘。他家境不好,经常在课余做兼职,食堂的7块钱时薪也不少了。
“真是你啊。”胡柯脸上带着笑容,欲言又止,“你的事儿,我听说了一些,节哀。”
姜书栋抿着嘴点点头,“谢谢。”
“对了,你当初离开前托我帮你的找的‘碑学’资料,我一直给你留着的。就是联系不上你,你手机还在用吗,我抽空拿给你。”
姜书栋性格寡淡,之前家里没出事,胡柯是极少数和他关系好的人。
二人也是竞争对手,学习成绩不分伯仲,最关键的是胡柯从没有落井下石。
“对了,食堂兼职还缺人吗?你以后兼职能带上我吗?”
班上有流言说是姜书栋欠了不少网贷,也不知道真实与否,胡柯更不知道他现在连吃饭都难。
胡柯也是才回学校没多久,姜书栋去年大三休学,正巧错过了现场发掘的实习机会。
“这会儿饭点,我忙过了咱们QQ联系。”
......................
下午的课程是考古系的实操课,教室里全是以前的学弟,姜书栋也乐得没人认识他。
实操课是将田园考古运用到实际中,规范化专业化,极大限度的保护和发掘现场。
老师模拟出当年的蜀王陵发掘现场,让学生们带着必要的相关工具,参与到发掘工作中。
考古发掘并不是发现了遗迹就让专人带队挖掘,而是建立在不影响城市规划、没有暴露遗迹,以及能够尽力保护遗物时,发掘工作才会被批准的。
远近闻名的十三朝古都,就多次在进行城建时发掘出王侯将相的墓葬。
地铁轻轨等城建是方便现代人类的,一旦修建时挖出了古墓等遗迹,建设进度就要延期。
当地生活的人们也因此笑称自己住在皇帝王爷的头上。
而之所以有些陵墓不能挖,是因为文物保护技术的不成熟,享誉全球的兵马俑刚被发掘出来时,人物栩栩如生色彩鲜艳。
而就在短短数小时之内,曝露在空气中的文物开始氧化褪色,珍贵的文物毁于一旦。
实践出真知,这些宝贵的经验都说明了考古手段对文物的影响。
陈秉一教授讲完以上案例和原因之后,站在实操教室的讲台上,拿起了小铲子。
“你们以后在挖掘现场,有工科的同学配合你们,从仪器辅助断代到地形勘测以及土壤分析都是分工协作。所以,用好你们的铲子,这就是你们的武器。”
讲完使用方法就开始上手演示,屏幕上还放着当初发掘现场的照片。
老师边用刷子清理土层,一边讲着明代蜀王的历史。
第一任蜀王朱椿是朱元璋的十一子,就藩于锦绣蜀都。
别的皇子爱金银美女,朱椿唯独喜欢读书,博学强记深得太祖的喜爱,是出了名的秀才皇子。
相传朱棣夺嫡朱允炆时,朱棣就曾问过庶弟朱椿的意见,后者说出了“忠孝为藩”四个字。
然而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聪明和勇气会随着富贵消散。
凤凰生了孔雀,孔雀生了大鹏,到最后竟然是鹌鹑麻雀儿一流。
1644年燕京沦陷,朱至澍身为朱椿的九世孙也岌岌可危,身为蜀王守着蜀道天险,以及多年积存的金银财宝。
却被张献忠轻易的攻破蜀都,并且在历史上留下了厚重且惨痛的一笔,“张献忠屠川。”
朱至澍守着财富无从抵抗,最终落得个投进自尽的结局,妃子家眷也没有好下场。
学生们都清楚明代末期的历史,让人唏嘘也无奈,陈教授继而补充了一句。
“相传朱至澍的儿子朱平樻还活着,有人说他逃亡北方和其他大明宗室建立了南明政权,还有人说他带着宝藏消失意图复国。未来是属于你们的,希望你们能揭开尘封的历史。”
陈教授的话慷慨激昂,这也是考古和历史系学子的初衷,了解发现和保护过去是历史工作者的职责。
而姜书栋则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那只肥猫佩戴的纯金铭牌。
那铭牌的符号日中含月,分明就是日月旗上的符号,老师展示的出土文物照片,上面就有这个符号。
一个大单的想法在姜书栋心中产生,“这猫不会戴的是传世古董吧!”
极少数有钱人会给宠物佩戴昂贵的物品,可佩戴文物的纯金铭牌的却是第一次见。
这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
这肥橘的待遇是深得主人喜爱,怎么会让它成为流浪猫在坟地偷食过活呢?
姜书栋无比期待今夜的坟山守夜任务,原以为这任务只是听起来吓人,却隐隐间透着不简单。
下了课看了眼时间,胡柯正巧发来了短信,说是要把“碑学”的资料书籍交给他。
到了约定的教学楼前,胡柯的女朋友唐欣辰也在一旁,后者穿着时髦,咋看都不登对。
胡柯衣着虽然廉价却很是干净,而女友唐欣辰则稍微有些清凉露肉,妆容也很是精致。
人人都会变,姜书栋记得他们二人高中就是情侣,那唐欣辰早就没了淳朴天真的模样。
笑着跟对方打了招呼,姜书栋目不斜视微微颔首,接过了三本有些年岁的碑学资料。
道别之后,姜书栋去食堂买了8个馍馍,拎着就回了别墅。
“今天吃饱了,明天咋办,后天吃啥?”
无视智多星的嘲讽,姜书栋翻看起胡柯给他的资料。
碑学起源于宋代,篆刻文字的石块就称为碑,像庙碑、墓碑、墓志铭等都是碑学,碑学主要研究的是南北朝的石碑以及拓本。
文人雅士通过拓本来研习书法,历史学者则通过内容来了解历史。
王羲之是著名的书法家,他的行楷形体方正、笔画平直、结构严谨、字形定型,代表作《兰亭集序》就刻在石碑上。
胡柯准备的资料他自己也看过,不少地方还有注释,甚至连引申资料都注明了。
翻着翻着,突然散落出几张百元大钞,足有五百元。
五百块对别人来说可能就是小数字一顿饭,对现在的姜书栋至少是20天的饭钱。
一张纸条夹在里面,“苟富贵,勿相忘。”
姜书栋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语,胡柯家境他是清楚的,一个月挣点生活费还要给女朋友准备礼物。
下午看胡科的衣裳,领口袖口磨得发白,就这还省了500块钱主动帮助他,这番情意怎么让人受得住啊。
004 五指山下的猪
很快就入了夜,姜书栋背着双肩包出了门。
蓉大所在的小镇此刻行人很少,路上风大隐约要下雨,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包里有晚上多买的馒头,对于胡柯的帮助,姜书栋并不打算接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500块钱花完了,又吃什么?
姜书栋也差不多摸清了智多星的套路,富足的衣食住行可以给,但是不劳而获可不行。
要么等价交换,要么就付出行动。
姜书栋走了二十来分钟,穿过公园就是万芳公墓的位置。
树木被风吹得来回晃动,巡视了一圈,今天并没有新客入住,也没有后人来祭拜。
姜书栋坐在阶梯上靠着墓碑不远处的常青树,智多星不许他使用电筒,想看书根本不行。
闲得无聊就开始打拳,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教授了他拳脚功夫——姜家拳,只是因为母亲病重才渐渐放下了拳法。
幸好今夜公墓里没人,不然看见一个半大小子在公墓里打拳跑步,不得把人给吓坏了。
姜书栋一直在等肥橘的现身,眼看时间就是凌晨两点多了,肥橘还是没有出现。
“兴许是今天没闻见祭肉的味儿吧。”
练完拳之后休息了好一阵,凉开水就着馒头补充体力,不吃肉不行,运动了这一会儿就脑子晕。
长时间缺乏营养,身高一米八出头的姜书栋体重才130多斤重,光吃馒头不利于营养均衡。
“馒头都吃不起了,又去哪儿吃肉嘛。”
如果食堂真的缺兼职的同学,时薪虽然不高,但是管饭啊,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山雨欲来风满楼,晴天突然一声霹雳,大雨紧随而至。
姜书栋拿起背包就上了坡,阴差阳错的就去了昨天肥橘躲藏的松柏林避雨。
“谁?”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虚影,姜书栋却看得极其模糊。
闪电在长空划过,那虚影又从眼前闪过。
作为唯物主义者,一切非自然现象都是因为未知,而恐惧也来源于未知。
姜书栋深呼出一口气,朝着虚影闪过的位置走去,发现了解才能打破恐惧。
密林深处一片漆黑,越是深入树木的种植越是密集,而那虚影出现的频率降低了。
四周的树木粗细都差不多,姜书栋有些方向感失衡。
大雨穿过密集的树丛,不多时脚下已全是泥泞。
“吼”!
姜书栋听到虎啸声,连忙朝着声音方向走去。
虎啸和昨夜一样,只不过今夜却来自于密林上坡。
智多星不许他使用手电筒,在树林摸索前进只能借助声音和闪电。
走了半个多小时,黑暗更甚,耳边却响起了潺潺的流水声,脚下本来踩着树枝和粘鞋的泥土,突然的平整踏足感让他低下了头。
这山中有溪流,还有人用石板铺设搭桥。
雨水把石板冲刷出了棱角,定睛一看,石板上刻着字。
蹲下身用手拨开残余的泥土,姜书栋一个激灵差点坐在地上,这居然是一块墓碑!
墓碑中间刻着:显祖妣祖母赵李氏太夫人之墓。
从右到左是生卒年限,“生於光緒元年,XX月XX日。歿於中華民國贰拾玖年,XX月XX日。”
最左侧的小字儿刻得是孙儿赵XX,孙儿是长房老大儿子的儿子。
光緒元年是公元1875年,中華民國贰拾玖年是公元1940年,显祖妣是殁(死)者去世时,家中已经没有任何长辈,立碑的后人是其直系子孙。
赵李氏的意思是,丈夫家姓赵,娘家姓李。
这是谁把别人家的墓碑铺设搭路了?
姜书栋平复着紧张的情绪,闪电划过,看到远处惊了一身的汗。
眼前全是坟包,密集程度如同瓢虫背上的斑点。
姜书栋连忙起身走去,唯恐自己看错。
坟包没有墓碑,占地大约六人围坐的餐桌大小,高有一米多。
“无心打扰。”
这可不是迷信,说完作了个揖,蹲在坟头捏了一戳土。
坟上的封土用的是死黄土,干旱时皲裂像是龟壳,多雨又会粘合。以前没有复合肥,这死黄土很难耕种农作物。
坟包四周有一道道沟壑,立碑的地方最是明显。
如果姜书栋猜的没错,沟壑曾堆砌着防止坟包垮塌的石块砖头,人为因素导致砖头和墓碑都被挖走,而墓碑被拿去铺了路供人踩踏。
“这得多大仇啊!”
接连探查了几座坟,都是同样的痕迹,姜书栋还发现了坟包的规律。
从下至上,都是两座坟毗邻,紧靠在一起的坟封土一高一低。
没错了,这是家族墓葬。
最上面该是始祖的墓葬,男左女右,封土高的就是男性墓葬。横向的坟墓是同辈兄弟,纵向就是每一代的长房儿子儿媳,而且纵向呈一条直线。
这家族墓规格不低,还是照着风水来的。
而溪流旁被铺路的墓碑是清末民国时期,应该是家族墓中墓碑之一,年代距今不过几十年,家族墓被毁,这家怕是已经断了香火了。
为了印证判断无误,姜书栋朝着墓葬的中轴线向上走。
按理说始祖的墓葬最有格局,封土也会远比子孙后代的高,等他走到家族墓地上方,却看到了山壁。
“太狠了吧,连老祖宗的墓都给毁了。”
也不知道这家后人与别人结下了多大的仇,正在感慨时,山壁上两道幽光引起了姜书栋的注意。
这幽光一蓝一黄,分明就是肥橘的异瞳。
走到山壁前,姜书栋不由得想笑。
“你是孙悟空吗?压在山底下。”
肥橘肉肉的脑袋嵌在山壁上,身子全在山壁里。
姜书栋捏了两把肥橘的肉脸,肥橘也不吵。说来也是奇怪,他从来没听见肥橘喵喵的叫过。
“你怎么卡里面了。”
肥橘没事儿就在山里撒欢,怪不得佩戴的铭牌上全是泥。
正打算把肥橘掏出来,姜书栋突然失去了笑容。
肥橘卡住的位置正好对着下方家族墓的中轴线,“嘶,”姜书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家始祖的墓不会就在山壁里吧,没有立刻把肥橘掏出来。
姜书栋绕着山壁走,拨开一米深的杂草,山壁上赫然是一个凹槽印,大小正好能放进一块墓碑。
这家始祖的墓也被人毁了,来不及惊讶,姜书栋连忙跑去挖肥橘。
昨天肥橘身上不仅有灰,还有股子霉味,它该不会挖进别人祖坟了吧!
“好你个胖橘,长得虎头虎脑的,吃人家肉还挖人坟啊。”
姜书栋一边说,一边拨开杂草。
肥橘脖子上的铭牌和杂草缠绕,它越挣脱使劲越套的严实。
铭牌项圈已经有脱落的痕迹,姜书栋心一横,干脆给它取了。
项圈上有卡扣,类似于木结构的榫卯,横向一搓,项圈连着铭牌就被姜书栋拿在了手里。
而肥橘双眼则闪过一道光,晃了晃脑袋,脸上的肉也跟着抖。
猫都是水做的,没有项圈缠绕,实心胖的肥橘从山壁里蹬了出来。
屁股身上全是灰,霉味比昨天见到它还浓郁。
这肥橘肯定挖进了人家的祖坟,没跑了。
“下山,快走。”
智多星一夜没说话,这时候突然让姜书栋离开,后者以为是到了六点,稍显迟疑还是选择了离开。
而肥橘则一直跟着姜书栋下坡,今夜的疑惑比昨天更多。
005 拓本
山中雨小了不少,雾气氤氲笼罩着山岗。
姜书栋手上拿着肥橘的项圈铭牌,后者乖巧的跟在他身后,似乎认准了他。
仔细确定了铭牌上的花纹图案,正好是课堂上见到的日月图,擦拭干净之后,才看到正面的字儿。
一个雕刻的繁体行楷字,“鎮!”
铭牌的确是纯金打造,可是这个字儿是什么意思?
镇有安定以及镇守的意思,“小家伙,是你镇守这里吗?”
肥橘很通人性,听到姜书栋的话高傲的扬起了头,干脆跳在了他的肩上。
“压的好痛,咋看你也是头猪。”
嘴上虽然这么说,姜书栋却知道这小家伙来历不凡。
等到走出公墓,天已经亮了不少,旅馆前的霓虹灯牌还在闪烁,早点摊正在冒烟儿。
想吃肉的念头冒起之后,闻见香味更走不动道。
肥橘早就跳进了姜书栋的背包,乖巧的伸出个脑袋,姜书栋回过头胖猫正好在看他。
肥橘嘴角上的胡子沾着馒头屑,这胖子连馒头也没给姜书栋留下。
姜书栋在动摇,兜里还有508块,要不奢侈一把吃碗牛肉面?
犹豫再三,还是把整数存进了卡里转给了胡柯的支付宝,大家都不容易,挺挺就过去了。
回到别墅之后,姜书栋和胖橘都吃的饱饱的,那8块钱全买肉包子了。
睡醒之后,肥橘还瘫在地上,哈赤哈赤的打呼噜。
姜书栋拉开书房的窗帘,戴着白手套坐在书桌前仔细的观察着肥橘的项圈和铭牌。
项圈采用的是黄金拉丝工艺,金丝有头发那般粗细,捏着两头轻轻一挤就变成了几十根细丝,拉直又拧成一股绳不易折断。
如果这物件儿真是传世古董,可见当初的工匠水平之高超,要知道古代可没有高频率震动发热的机械。
连接两端的榫卯结构采用的是墨绿色的玉石,姜书栋拿起放大镜,原来这指头大小的玉扣也暗藏乾坤。
玉扣一边凸出,一边是凹槽,凸出的一端毫无规律,扣在一起时用蛮力也拽不开。
不清楚这玉石的具体种类,却知道这榫卯扣合处的微雕有多难,如果这真是传世古董,那这价值可就说不准了,得找到主人把东西还给别人。
这就是感同身受,没人对财物不动心,但是如果自己丢掉了贵重的物品,又何尝不希望别人还回来呢?
姜书栋站在阳台边借光,把项圈扣合之后,连接出的细缝似乎也是一个文字。
任何时代的工匠都会留下印记,“你看这东西牛吗?我做的!”
显眼的位置不能留下痕迹,工匠们就会找一些不起眼的位置留下信息。
只要有任何细节,就必须把可能性考虑进去,说干就干,姜书栋找出一张方便做拓本的白宣纸。
宣纸质地绵韧、光洁如玉,拓制出的拓片线条会更加清晰。
拓制前拿刷子弄干净玉扣上的泥灰之后,扣合时更加轻松和平滑。
拓本做了有一个多小时,地上全是废纸。
因为玉扣太小,使点劲就穿透了,不使劲又拓不上。
做好拓本之后,姜书栋无比疲累,第一次做拓本费时不说更加消耗精神。
人不怕努力,就怕错了方向,任何结果都要正确面对。
拓本上的墨水已经干透了,姜书栋用放大镜端详了好一阵。
这拓本并不是字儿,而是像树根一样的扩散线条,这匠人也太费神了吧。
如果把玉扣的雕成规则的线条,也会省不少时间吧,您费这么大工夫图什么啊!
姜书栋只觉得头大,白忙活了却也不气馁,考古这类细致的工作打磨人的脾性,能够坚持才难得可贵。
休息之后,把纯金铭牌也做了拓本。
纯金铭牌反面的边缘雕刻的是云朵,中间是日中抱月,颇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意味。
正面的“鎮”字苍劲有力,雕刻书法极其考验工匠的功力。
铭牌和碑不同,碑经历了书法家和工匠的二次创作,书法家笔力深厚,工匠技术高超,才能留下精品碑文。
铭牌更小,只需要工匠自行完成,“鎮”就是出自那个雕刻师。
姜书栋多做了几张拓本晾干水墨,留底一份,打算去问问陈秉一教授。
肥橘这时候跑进了书房,蹲在姜书栋跟前舔舐脚掌。
“你饿了?我也饿了。”
放下金丝项圈,姜书栋的肚子在咕咕叫,肥橘扭着大腚又跑了。
“猪跟着你都得瘦。”
智多星一番嘲笑,也不忘记用大餐诱惑姜书栋。
吃了就得欠钱,只顾眼前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去坟地守夜,仅存的时间要睡觉补充体力,现在又要操心生计,该如何兼顾呢?
就在这时,胡柯给姜书栋发来了短信:“第三食堂下周缺个兼职。”
大家都是聪明人,姜书栋拒绝了好意是出自长远考虑,他也知道胡柯是换方式帮助他。
人得记恩,这番情谊算是承下了。
也不能总饿着,姜书栋打算出门去镇上看看需要兼职吗,最近送外卖挺缺人。
刚打开门,姜书栋吓了一跳。
门口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死老鼠,从小到大依次排序。
圆乎乎的肥橘蹲在地上,一脸得意似乎在说:“它们全家都在这儿了,你吃吧。”
不能拒绝肥橘的好意,可老鼠一家身上还带着血迹,姜书栋摸了摸肥橘的脑袋。
“谢谢你哦,我不饿你吃吧。”
肥橘歪着脑袋,姜书栋补了一句,“我去给你整点吃的。”
目送姜书栋离开,肥橘紧接着钻入了树丛不知去了何处。
就在姜书栋走出小区后,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子在确认他的身份,她就是姜书栋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当初那个喜欢还追求过的女孩。
陈丽丽刚从高层住宅区的表哥家补完课,顶着瘫软的身子就看到了熟悉的姜书栋。
“是他没错了,不是说亲妈去世还欠了钱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是从别墅区出来的。难不成回去继承了财产,催收电话都是他故意安排的试探?”
走在小镇的姜书栋并不知道自己被误会成了扮猪吃虎的公子哥,一连找了好几家餐饮店都不缺人。
眼看时间就要到上课时间了,姜书栋饿着肚子进了学校。
食堂前围着一圈女生,似乎在围观,来网红还是明星了?
“哇,好可爱的猫咪啊。”
“好肥的橘子啊。”
“猪猪我爱啦!”
姜书栋投去目光,只见肥橘蹲在地上,任由女同学抚摸。
它一脸冷漠,甚至有些憎恶。
似乎感受到了姜书栋的眼神,扭过头对上了眼。
直到女生给它买来火腿肠和其他食物,姜书栋才发现肥橘的坚持。
等姜书栋看手机短信的时候,肥橘已经叼着食物跑没了影。
短信是陈丽丽发来的,内心忐忑的看了内容。
“抱歉啊书栋,当初给你发那条信息是因为被网贷骚扰的有点多,你现在在哪儿,你还好吗。”
称呼省去了姓氏,让人倍感亲近,姜书栋只觉得受到了关怀。
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是姜书栋信奉的一句话。
现在很多人借贷消费,陈丽丽兴许是被骚扰多了也是无心伤害他,这番话减少了姜书栋心中的怨气。
只是他并不知道,对方已经得知他回了学校,此刻就在不远处看着他。
“一切都好,我才回学校。”下意识的打出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发送。
智多星提示道,“临时任务即将开启。”
006 猫眼石
晚上十点,一辆宾利轿车缓缓驶进小区。
智多星给安排的任务是给汽车送去贴膜,搭载V8发动机的慕尚一路龟速行驶,代驾收入才100块,万一磕碰剐蹭赔的更多。
姜书栋买了两只烤鸭,啃着馒头就去了公墓。
夏去秋来,昨天下过雨天气已经凉了不少,姜书栋一直在等肥橘。
这胖猫让姜书栋感觉到了温暖和关怀,白天还给他准备老鼠,虽然他没法吃。
等的无聊就开始锻炼打拳,一束手电筒的光让姜书栋连忙就近躲藏。
白色的强光手电穿透力很强,姜书栋躲在墓碑后,看到了一高一瘦两个人朝着公墓走来。
“会是谁呢?”
看不清对方的穿着,待得对方走后,只以为是巡逻的人员。
过了半个钟头,肥橘扭着大腚,蹦跳着跑到了姜书栋跟前。
摸了摸肥橘的脑袋,把烤鸭放在了肥橘跟前。
肥橘眼睛一亮,吭哧吭哧的就开始吃,姜书栋还没来得及拆开自己的那份,却看到地上两颗发亮的珠子。
拿起一看,这两颗珠子和肥橘的眸子很相似,一蓝一黄,中间还有一道类似竖瞳的变色。
“这可是宝贝啊。”
智多星提醒了一句。
极品猫眼石?
捧在手里时,月光穿过桂圆大小的猫眼石,折射的光覆盖了整只手。
这肥橘哪儿来的宝贝?姜书栋联想到了昨天把肥橘挖出来的一幕。
等他把目光投向肥橘,它已经把烤鸭吃了一大半。
肥橘浑身蒙上了一层灰,白天消散的霉味在它身上又散发出来了。
“好你个肥橘,居然......还是那里面的,你跟谁学的。”
肥橘闻言抬起头,肉乎乎的脸上全是不解。
“给人家还回去!”
与此同时,姜书栋并不知道自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等他低下头,那猫眼石却不见了,先前还拿着手里,怎么就没了呢。
眩晕紧随而至,姜书栋晃了晃脑袋,眼前的肥橘至少多了七八只。天旋地转,到处都是肥橘,就连四周的树和墓碑也浮在空中。
唯恐自己看错,姜书栋摘下眼镜准备擦拭,眩晕感骤然消失。
“我..我怎么不戴眼镜,也能看得清了。”
姜书栋颤颤巍巍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居然连毛囊也能看得无比清晰!
简直不敢相信,姜书栋连忙揉了揉眼,等他看向四周时他才发现,他不仅能够看得清,还能够夜间视物。
百米外的树梢上,还有一只猫头鹰眯着眼打盹。
等他低下头,肥橘已经啃食完了烤鸭,舔着舌头。
三角形的飞机耳突然一抖,肥橘立马警觉地站起了身,它的目光居然是山坡后密林。
姜书栋还处于加强视力的震撼中,肥橘已经奔向了坟坡上方,姜书栋也连忙跟上肥橘的脚步。
密林中的一切都无比清晰,肥橘率先跑在前面,不多时已经来到了昨天的家族墓地。
溪流潺潺,本应该漆黑的墓地中,却泛着微黄的光。
烛光随着微风跳动,姜书栋和肥橘躲在暗中,静静的观察着30米外亮着烛光的位置。
那烛光旁蹲着两个人,手里拿着铲子,一旁的背包满满当当的。
两人所在的位置在家族墓的上面靠西北方,与一座坟相距差不多2米。
姜书栋踮脚朝着上坡的山壁移动,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在他轻手轻脚的移动时,那两人停下动作,开始交谈。
“莽哥,白天整对没有哦,祖师爷那个书上咋个写的啊?”
“老子堂堂摸金校尉西北陈八爷的侄儿,你居然怀疑我的专业能力。”
“不是这个意思,我总觉得挖现代的坟有点不好。”
“第一,这不是现代的坟,洛阳铲挖出来的土有三层,最下面有夯实的土,这是墓穴回填的五花土。第二,我们这是练手,要有足够的经验,不然第一次就去王侯将相的墓穴只怕有去无回。”
“莽哥说的对,有道理。”
“麻杆儿,我问你,我们的理念是啥。”
“只求财,不伤人,用心挖好每座坟。不乱整,长远光,敬重里面的古人。专业守规矩懂感恩。”
“嘞就对了,我们要跟上时代,才不会被淘汰。赚了钱我们就回去潇洒,你就可以娶村里的胖妹儿了。”
两人的对话让姜书栋无比气愤,合着这两人是历史界最让人痛恨的盗墓贼!
盗墓贼为了钱财,在墓葬上方打洞进入墓室,破坏墓室的结构,无数历史隗宝遗失损毁。手段更恶劣的,直接炸开墓室,就连墓主的尸首都曝尸荒野!
这两个盗墓贼一胖一瘦,胖的叫莽哥,自称摸金校尉的后人,瘦的是村里从小跟着他混的麻杆儿。
而莽哥嘴里的五花土,是古人在建造墓穴时,破坏了结构清晰的土壤断层。
土壤最上层是有机物残留层也就是常说的天然化肥,再往下是颜色较深的淋溶层,更下则是颜色逐渐变浅的沉积层和母质层。
古人挖掘墓穴会挖的很深,十几米比比皆是,在修建完墓室之后,颜色不一的不同层次土壤已经混合变成了五个颜色,回填夯实的时候用的就是五花土,是受人为因素干扰的土质。
莽哥一旁放着洛阳铲,洛阳铲是盗墓贼发明的工具,能够有效辨别土质层,年份越久的墓穴土质断层越严重,洛阳铲在现代也是考古学者必不可少的工具。
姜书栋昨天就知道这片家族墓不简单,按照坟墓的数量和上下的延续顺序,这家族墓应该始于明清年代。
联想到肥橘叼来的猫眼宝石和佩戴的纯金铭牌,种种迹象都证明家族墓的陪葬颇丰。
姜书栋内心在纠结,什么时候报警。
真让他们进了墓室,肯定是贼不走空。
可是如果立马报警,贼就惦记上了,让更多人知道了,反而打扰了前人长眠。
“先抽杆烟,歇哈。”莽哥说完话就摸出了烟,分给了麻杆一支。
他们从地表打洞,说明白天就来踩过点了。
橘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闪烁,两盏蜡烛把两人的模样照的清清楚楚。
莽哥个子矮胖,眉心有颗痦子。麻杆高瘦,下巴有道疤痕。
“球了,烟头熄了。”麻杆使劲抖着烟头,烟头连着火星掉在了地上。
“老子给你一脚,啥子球了卵了,祖师爷赏碗饭吃,蜡烛不灭就没事。”
莽哥骂了一声,干盗墓这行最是迷信,他在给自己找自信壮胆。
密林中吹过一阵风,烛光跟着摇曳,莽哥浑身一哆嗦,紧紧盯着蜡烛,好在没有熄灭。
“烟钩子不准乱甩,打洞一天完不成,莫遭别个发现了,要专业,晓得不。”
麻杆儿听到莽哥的话应声点头,拿着锄头继续挖。
姜书栋在暗中观察着两个盗墓贼,一连几个小时都在重复着挖掘,看的是直打盹儿。
凌晨五点,两人停止了挖土,这时候需要把挖出来的土转移地方,最好的方式就是倒入溪流让溪水冲刷。
两人用簸箕将挖出来的土分散洒在不远处的树下,人站上去踩了又踩,夯实了颜色较浅的生土。
天麻麻亮,莽哥二人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还用干枯的树枝伪装了他们打的盗洞。
姜书栋确定他们走后,等了半个小时才去查看洞口的深度。
盗洞是根据莽哥的身材挖的,麻杆儿虽然身体适合入洞,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经验,第一次需要结伴而行。
这两个废物噗嗤噗嗤忙了一夜,挖了半米深。
肥橘这时候浑身湿润走出了密林,舔爪子说明又饿了。
姜书栋咧起嘴角,可算让他找到最好的解决盗墓贼的方法了。
一开始直接报警,别人问他怎么知道的也说不通,反正这两个蠢贼短时间打不通盗洞,不如让其他人出面。
连横合纵!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007 博物馆
下山的路上,姜书栋梳理了下当前需要解决的问题。
其一,肥橘的主人,给它佩戴纯金铭牌身份可见一斑。拓本直接关系着肥橘原主人的身份信息。
其二,家族墓地,虽然不知道盗墓贼怎么确定墓地有陪葬品,但是家族墓的前人身份却有迹可循。
自从在溪流上发现了被踩踏的墓碑,姜书栋晚上巡视公墓时,就下细的观察着前人的姓氏。
被当做路基的墓碑上书赵李氏,说明墓主是李姓的妇女,而公墓中的墓碑也大多有李姓。
这公墓所在的小镇大多是侨居在此的客家人,客家人尊“礼”重视前人先祖,墓葬最是能体现出。
姜书栋初步判定,当初生活在本地的夫家赵姓男子,娶了李家的闺女。
夫家可能断了香火,可是娘家没有。
那墓碑是民国末年,距今不到百年,旁支后人就应该在这个镇上!
能防止盗墓贼去盗掘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娘家人出面解决。
这样,既不用暴露自己,也可以保护好前人的陵寝,何乐而不为?
找到了解决方法,姜书栋的步伐轻快了不少,橘猫钻进背包,把姜书栋的烤鸭也吃了一半。
回别墅之前顺道买了不少米面和菜,自家做饭虽然要缴水电气费,也比下馆子划算的多。
睡醒后习惯性的在床头柜找眼镜儿,洗漱之后才习惯自己视力的加强,这一切都太梦幻了。
肥橘早就没了影,吃了碗素面,姜书栋拿出过时的手机将拓本扫描为电子版。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见多了人情冷暖,人们不顾情面为了金钱使出各种手段想要诓骗姜书栋。
而肥橘的纯金铭牌具有双重价值,一是纯金打造,二是传世古董。
若是别人问他拓本从何而来,他该如何解释?到最后再因为利益惹上一身骚,完全可以提前避免。
把日月抽象图拓本单独上传到了雕刻爱好者以及文物爱好者的网站之后,姜书栋就出了门。
坐了40分钟的公交车,终于到了20公里外的客家人古镇博物馆。
古镇上的路面都是石板铺设的,两边的平房已经十分商业化了。
天下古镇都一样,不管你在哪儿,都能买到义务产的小商品,买到口味一样的爬虫炸串和大杯奶茶。
今天是周末,小镇上的生意格外好,饶了老半天终于走到了古镇博物馆。
古镇博物馆是当年客家人的围龙屋,呈半圆形。围龙屋依山而建,和无名山岗同属龙泉山脉。
博物馆的导游给游客介绍:“这座半月形的水塘,和围龙屋的格局就像是八卦的一阴一阳,同时也有消防和调节小气候的作用。”
围龙屋先建中堂和祠堂,子孙多了之后就开始扩建,就像是大圆里面包着小圆。
祠堂和外面围屋中间隔着一块隆起的空地,如同女人怀孕的腹部,名叫化胎。
寓意家族人丁兴旺、多子多孙。
“咱们面前的李氏围龙屋始建于明末清初,他们的祖先从两广迁徙到此处,大家看到墙上的虎皮了吗?”
姜书栋还处于兴奋中,顺着导游指的方向望去,一张三米长的虎皮挂在玻璃制的展柜中。
“明末清初,蜀地经过40年的战事,人口稀少,老虎成灾。欧阳直的《蜀警录》曾记载,‘自张献忠死后三四年,遍地皆虎,或一二十成群,或七八只同路,逾墙上屋,浮水登船爬楼,皆闻所未闻,令人难以置信。”
“这张虎皮,就是李氏先祖入川后屠虎的证明,勇敢的客家人也从此在蓉城开枝散叶立稳了脚跟!”
姜书栋也跟着游客们一同鼓掌,和人群分开后姜书栋漫步离开,一边还观察着带有广式民居特色的建筑。
他已经获得了足够的信息,这座古镇上的生意人大多都是亲戚,不是李家甥舅,就是李家娘姨。
古镇博物馆虽然没有其他文字记录,但是李家族谱一定会记载着每一代人的生平,本地发生过的大事件也会口口相传。
山岗中的家族墓也是明清时期,正好和李家始祖入川的时间相近。
假设被当做路基的墓碑是最后一代埋进祖坟的,那被毁时间一定晚于1940年,也就是死者入葬之后。
通过本地70岁以上的老人,一定能获得家族墓的信息,甚至能追溯到赵家先祖。
姜书栋离开前正巧遇到一个胖子,他背着包拿着相机,此前一直在拍摄围龙屋的照片,记录建筑特色。
胖子最显眼的特征就是头上挽着发髻,要是换上一身道袍,与道士无异。
两人对视了一眼,姜书栋抿着嘴快步离开,时间不等人,找到知情人才是关键。
“这年轻人真是奇怪,怎么会问起赵家人呢?”
胖子正好去买水,听到店家用客家话吐槽,连忙用客家话问了一句,“婆婆,赵家人怎么了?”
店家只以为胖子也是本地人,“回去问你家大人!”
胖子笑着摸了摸头,“是哪个问的赵家人哦?”
店家指着姜书栋离开的方向,胖子付了钱连忙追,而姜书栋乘坐的公交车已经缓缓驶离。
姜书栋并不知道萍水相逢的胖子驾车在后面追他,而胖子嘴角还咧着笑,“师傅,不用你教的道法,我也能替赵老夫人寻根!”
等到姜书栋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胖子初来乍到找不准方向,把姜书栋也给跟丢了。
肥橘还是没有回来,猫咪都有野性,能耐着性子跟着姜书栋几天也是不容易了。
晚饭炒了个肉片,这几天精神和体力消耗极大,不吃肉人没力气。
手机提示音响了,还以为是短信,却看到了论坛的私信。
“朋友,请问拓本是从何处得来的?”
姜书栋回复了下,“认识这图?”
差不多五分钟,对方就回复了,“正巧感兴趣,不知拓本原件的另外一面,刻着什么字。”
姜书栋这次没急着回复,给他发消息的人了解的很多。
这人的回复也很有水平,是在给姜书栋下套。
拓本都是一面多张,而扫描的电子版更是看不出拓本原物的大小,对方怎么知道拓本还有一面,而且上面还有字?
对方又追问了一条,“鎮字,对吗?”
发私信的人连这个都知道?了解的也太多了吧。
姜书栋还是没有回复,但是却给对方回馈了已读的字样。
“看来您并不知道这拓本的原物是什么,对吗?”
对方继续提问,把姜书栋的想法拿捏的很死。
双方隔着互联网博弈,姜书栋虽然不知道此物是什么,但是拓本的原件纯金铭牌在他手里!
对方虽然了解,但是也暴露出了想知道原件的意图。
“不知阁下是否知道镇墓兽?此物就是镇墓兽的标志!”
008 镇墓兽
镇墓兽多出土于战国时期,属于墓主人的陪葬冥器,目的是为避邪,以佑护死者亡魂的安宁。
目前出土的镇墓兽多是泥胎漆器,形象抽象且大胆,人身兽面比比皆是。
因此,姜书栋很难将镇墓兽联想到肥橘身上,哪怕它就佩戴着象征身份的铭牌。
镇墓兽是死物,肥橘却是活的,虽然比其他猫胖了不少。
而且年代跨越太远,战国和明清可相差了上千年。
可是发来私信的人对镇墓兽很了解,单从他知道纯金铭牌的字就可见一斑。
学历史考古的人,要有大胆假设小心论证的心。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姜书栋脑中诞生,是肥橘在镇守这处家族墓!
肥橘叼来的猫眼石虽然凭空消失,却说明家族墓陪葬颇丰,半吊子盗墓贼也阴差阳错锁定了此地,这更加说明家族墓不简单。
目前的疑惑点全来自肥橘,它不可能从明清就活到现在吧?
如果是肥橘的祖先守护这里又说得通了,可是肥橘脖子上的铭牌又是如何从上一代转移到下一代的呢?
猫咪没有手,铭牌想要转移,必须是人为的。
推断了许久,外面已经黑透了。
姜书栋走出别墅,朝着公墓区走去,路上总感觉有人跟着他。
停在一辆车跟前假装系鞋带,抬头就从后视镜看到一个人躲在电线杆后面。
“他跟着我干什么?”
跟随姜书栋的就是白天在博物馆遇到的胖子,他的发髻特征让人很难忘记。
绕过一处自建房,姜书栋贴在墙上,这胖子也走进了黑暗的过道。
“你在找我吧?”
姜书栋走出过道,看着那胖子额头微蹙。
胖子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姜书栋连忙逼上,封死对方的退路。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胖子跟着他一定有所图,只是姜书栋不知道他什么地方吸引来了这个胖子。
胖子连忙摆手抱歉道:“别紧张,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胖子名叫刘公玄,被青城派的道士收养,自称毕业于燕大建筑系,专攻古代建筑。
为了增加姜书栋的信任,连身份证都拿出来了。
“信息是真的。”沉寂许久的智多星出言提醒,姜书栋少了些防备,不过建立信任不是轻轻几句话那么简单。
“所以你跟着我干什么?”姜书栋言语中少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受人之托,替一位老夫人寻根溯源。”胖子脸上笑意不减,一直在试图减少敌意。
“与我何干?”
“夫人姓赵。”
聪明人一点就透,姜书栋正巧也在找赵家人,这胖子白天与姜书栋偶遇发现二人目的一致。
据刘公玄所说,委托他的人是赵家后人,在上世纪中旬流离失所,现在定居在珠港。
老人年事已高已时日无多,希望生前能重回故里,日后也入土祖坟。
凭什么帮你?就因为对方几句话,就该相助吗?
姜书栋的内心想法不无道理,他掌握的信息不方便透露,如果直接告诉对方,他日夜看守的家族墓是这家人的先祖,届时更多人会知道。
那肥橘以及镇墓兽铭牌该如何处置?
最重要的是,这刘公玄所说不一定是真的。
他既然被道士收养,说不准就和盗墓贼一样,有寻龙点穴的本事。
万一是假借帮忙,实则谋财呢?
墓中有宝贝是定然的,不得不防陌生人。
“这个故事体现了赵夫人一颗赤诚的孝心,以及你助人为乐的积极面貌。”姜书栋出言揶揄对方。
忙不是白帮的,你个胖子也肯定是拿钱办事。
刘公玄明白姜书栋在防范他,递给姜书栋一张名片,说道:“老夫人已病入膏肓,我辈办事也不一定是求财。”
看着他离开,姜书栋看了眼名片,“青城公玄,迁阴宅改阳宅风水,24小时服务电话......”
有了刘公玄跟踪的前车之鉴,姜书栋在镇上饶了好大一圈,进入公园时待了10分钟才进入公墓。
这夜乌云蔽月,公墓一片漆黑。
姜书栋能够夜间视物,潜心躲在暗中,唯恐刘公玄继续尾随自己。
肥橘还是没有出现,电筒光一闪,一高一瘦两个人进了墓区。
合着昨天也是这两个人来踩点,莽哥和麻杆儿背着鼓鼓囊囊的工具包,扫了一圈就去了家族墓地。
姜书栋有恃无恐,等了1个小时才进入松柏林。
密林和昨夜一样,烛光前两人还在打洞,姜书栋站在最上端的山壁上,双手环抱看着两人忙碌。
挖累的麻杆儿借着趴在烛光前点烟,脑袋上挨了莽哥一巴掌,“喊你对祖师爷有点礼貌,用不来打火机吗?”
麻杆儿嘬了两口烟,眼睛被熏的有些睁不开,“莽哥,我咋感觉有人在看我们呢?”
麻杆望的方向就是姜书栋的位置,后者连忙靠着墙,唯恐麻杆鬼使神差的射来手电光。
“锤子在看,祖师爷在看。”莽哥嘴上这么说,还是拿着电筒仔细的扫了一圈密林。
见得密林没有异样,两人继续开挖,动作一看就经常做庄稼,省力也省时。
这就奇怪了,这坟包附近都是黄泥土,怎么效率还能这么低呢。
莽哥二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找不到科学解决办法,就拿他们的祖师爷搪塞。
“愚昧。”
就在这时,蜡烛突然熄灭,姜书栋突然眼花什么都看不清。
黑暗中适应了亮光,会有几秒的视力障碍。
麻杆突然扫过手电光,姜书栋连忙后退,踩碎了不少枯树枝。
“我就说有东西在看我们,你还不信。”麻杆一脸委屈,“不是人就是动物,追上去看看。”
两人熟悉山区,经常做农活体力也极佳,向姜书栋的位置奔跑的速度极快。
“这可咋整。”责怪自己紧张发出声音已经来不及了,可身后是三米多的石壁,也没有能够攀爬借力的树,往下跑绝对会被二人擒住。
盗墓本就是违法犯罪,如果被对方擒住,说不准就会因为利益而痛下杀手。
过了差不多三分钟,两人跑到了山壁附近。
拿着电筒扫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姜书栋。
树上的猫头鹰“咕咕咕”的叫着,莽哥啐了口唾沫。
“让你给吓得,哪儿有什么人。”
009 山门
姜书栋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进入了山壁中的洞穴。
在他进退两难之时,肥橘正咬着姜书栋的裤腿,低下头一看,肥橘挖的洞已经可以供他进入了。
怪不得白天没看到肥橘,原来一直在松柏林里掘洞,它到底要干什么?
只能先钻进山洞,姜书栋秉着气息神经紧绷,被发现可就跑不了了。
洞中有很厚重且刺鼻的霉味,因为低仄的山洞缺少空气,也没有阳光,微生物和植物腐烂就产生了有毒气体。
山洞2米高的空间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面积大约有6平米。
姜书栋把外套堵在鼻子上,这样呼吸时能够过虑一部分毒气。
莽哥两人没发现姜书栋,等他们扫着电筒离开之后,姜书栋才开始下细的打量这处山洞。
洞内没有其他物件,等他放眼望向深处,居然有两扇门!
这可意味着门后别有洞天,姜书栋扫开蜘蛛网走到大门跟前,腐烂的霉味几度让人窒息,眼睛都熏的睁不开。
姜书栋没敢用手碰,木制品容易腐朽,作为考古系学生,必须要保护好遗物。
木门已经褪了色,姜书栋无法分辨原本的颜色,可是他却知道这门是正房用的。
在墓穴中正对山门,子孙应该是通过这个地方进入墓穴的明堂进行祭拜。
再仔细观察,姜书栋发现这两扇门与下方的墓葬都在一条线上,姜书栋拿出手机定位。
坐北朝南,朝西边偏移了十几度。
古代的时候把正南方视为至尊,北边象征着失败或者臣服。所以天子生前坐北朝南面对大臣,陵寝也希望能延续生前的尊贵。
而西南方则是天子的辅弼之臣,所以这家始祖该是当官的,墓里陪葬品丰富也说得过去。
等姜书栋下细的看到门上的雕刻时,又陷入了疑惑。
雕刻上方是太阳,下面栖息着一只麒麟,麒麟上的金粉还依稀可见。
“不对劲啊,这不是逾越了礼数吗?”
太阳代指真龙天子,麒麟是王公诸侯,文官武将雕刻的不是狮子猛兽就是草鹤一流。
这家始祖说破天也就是解甲归田的官儿,居然敢在墓里整这一出大逆不道的事。
但下细一想也说得通,这处墓的年限是明清时期,很可能就是明末清初那一段动荡的岁月。
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战争会导致礼崩乐坏,不少人活着都做着帝王梦,这事儿自战国起就没断绝过,逾越礼数也没几个人能管得着。
“不想进去?”
智多星提问道。
“不想。”
考古是有前提的,一切手续都要符合流程,审批考古活动前还要确定是否受到人为因素的影响才行。
姜书栋对这家祖坟也没多大兴趣,墓里无非埋着人和财宝,求知欲也不会让他做出违法的勾当。
确定莽哥二人没在山洞附近守候之后,伸出头呼吸着新鲜空气,肥橘也趴在自己的旁边。
可惜肥橘没法说话,不然姜书栋真想知道它为啥一直要挖这个洞。
密林中的莽哥二人还在掘洞,姜书栋这次谨慎了不少,再被发现总会被对方找到蛛丝马迹。
姜书栋和肥橘靠在一起,远处的挖掘二人组行进速率高了不少,莽哥的头都没入了土坑里。
“莽哥,我就说你没找准,昨天挖半夜,锄头在石头上起火星子。”
麻杆儿吐槽了一句,姜书栋忍不住发笑,怪不得昨天效率那么低,原来是遇到了混合石块的土层。
“莫球开腔,搞快挖,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要落雨。”
很快就天明了,姜书栋带着肥橘回了别墅,再不抓紧,莽哥两个250真就挖开了。
直接报警会让自己暴露,昨夜遇到的刘公玄所说的是不是真话?难道真是受赵家后人之托吗。
姜书栋想获得刘公玄的线索,后者也想从他身上得到关键信息。
大家都有利益共同点,没有理由不合作,睡醒之后立马联系了刘公玄。
接到电话的刘公玄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与姜书栋约定在了镇上的茶楼。
走到茶楼楼下,姜书栋又收到了论坛神秘人的私信,这才想起来还没把日月图的拓本交给老师看看。
神秘人发来了他的电话号码,希望能和他电话联系。
等到姜书栋进了茶楼包间,空气中也弥漫着茶水的清香,胖子煮好茶递给姜书栋一杯。
“开门见山吧,联系你的人赵家人为什么不自己回来?”姜书栋抿了一口绿茶,口舌生津余香久久不散,好茶。
“和舅舅家结了仇,战乱中和哥哥流浪到了外地,现在知情人都去世了。”胖子给姜书栋添了茶汤,感慨道,“父亲一家做了坏事儿,在六十年代被毁掉了宗祠和祖坟。”
嘶,这段话增加了姜书栋的信任,因为这家族墓确实是被人毁掉的,连墓碑都被拆去当路基了。
“赵老夫人和她的哥哥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听到姜书栋的问题,刘公玄迟疑了片刻,在他的世界里,生辰八字是不能乱报给别人的。
“赵老夫人生于33年,老夫人的哥哥已经去世很久了,但是赵老夫人说过她哥哥比她大十岁左右。”
十岁也就是公元1923年,姜书栋回想着被当做路基的那快墓碑,上面有立碑赵姓后人的名字。
“名字呢?”
得到回答之后,姜书栋已经确认了十之七八,委托刘公玄的应该正是赵家后人,名字和年限都与墓碑上的信息一致。
“我方便知道结下了什么仇吗?”
听完刘公玄的话,姜书栋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合着赵老夫人的父亲去盗墓还夺了宝,被人寻仇波及了舅舅一家,两家心生嫌隙,之后就有了宗祠祖坟被毁的报复,进而造成今天这幅局面。
“你收了赵老夫人多少钱?”
“事成之后二十万。”刘公玄也不是傻子,“分你十万。”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姜书栋面带笑容,带着刘公玄走出了茶楼。
智多星笑着吐槽了一句,“学聪明了。”
二人很快就走进了公园,公墓区有人来烧纸祭拜过,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香蜡纸钱气味。
刘公玄背着挎包,手里已经拿出了罗盘。
“藏风纳水,不错!”
姜书栋看了一眼刘公玄,眼神复杂。
姜书栋将公墓李氏族人解释了一番,后者微微颔首,再差一把白胡须就更像高人了。
等到他们进入密林,刘公玄手里的罗盘开始疯狂转动,姜书栋也跟着眉头皱起神色紧张。
010 合作
等到姜书栋二人走进乱坟地之后,刘公玄手里的罗盘反而没有跳动了。
罗盘是古代的指南针,通过磁针的转动,寻找最适合特定人以及事的方位。以前没有磁场的概念,但是罗盘的功能却暗合了磁场的规律。
刘公玄确认好方向之后,拍手叫绝,“怪不得赵家能够再续辉煌,格局也太好了。”
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燕大毕业的,尽整些迷信,祖宗的风水再好也抵不过后人混吃等死。
刘公玄继续往上走,看到每一座坟都被毁也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啊。”
姜书栋跟着后面,也不发言,他只希望刘公玄能快些让赵家人回来认祖宗。
乐得一石二鸟,拿钱事小,阻止盗墓贼为大。
“啧啧啧。”刘公玄走的方向是始祖墓穴的山壁处,惊讶之余又拿出罗盘和笔记本。
确认好方向之后,在笔记本上记录数字,姜书栋装着不知道方向就跟在旁边看。
“携子抱孙墓,赵家当年有高人指点啊。”刘公玄感慨之后,姜书栋也没出声。
继而看着姜书栋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可不是迷信。”
“解释解释。”
“古建筑都有客观规律,经纬度和海拔都有迹可循,赵家的家族墓就有规律。横向的墓葬是同一年代,从左至右分别是每一代子孙的哥嫂弟媳。纵向这条线是长子延续长子,这根线的方向就有说法了。”
姜书栋装着不知道这些事儿,跟着刘公玄的脚步。
后者走到山壁前,“这下面应该有三条沟壑!”
沟壑是明堂神路,普通人的坟墓和帝王有区别,帝王陵内部有祭司区域,普通人则在外面设置明堂方便祭祀。
“三条明堂神路代表死者生前地位,天子礼仪丧葬用品数量为九,诸侯为七,大夫为五。赵家祖上是地方官,用数应该是三。”
为了验证自己说的没错,刘公玄用手拨开枯树枝和杂草。
见到明堂神路的沟壑时,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姜书栋甚至想笑。
“对,赵家是地方官,用数是三。”
地上明明有七道沟壑,按照刘公玄的说法,下面埋着王爷呢。
姜书栋不会说这赵家当初逾越礼数,建了王公等级的墓葬,毕竟山洞还没人发现,这个秘密他希望保守住。
面对姜书栋的嘲笑,刘公玄也不恼,挠着脑门一脸疑惑,咋不对劲儿呢。
等他再把罗盘掏出来,指针晃的哗哗响,磁场紊乱是最好的解释。
刘公玄来回走了好几趟,嘴上还嘀咕着没问题啊,怎么就错了呢。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些墓葬是赵家的?而且看样子你还知道很多。”找不到解决方法就希望在姜书栋身上找到出路。
“跟我来。”姜书栋带他下坡,溪流缺水已经有干涸的迹象了。
姜书栋指着赵家被当做墓碑的路基,刘公玄连忙跑过去擦拭干净,看到赵老夫人的墓碑还拍了几张照。
等他神色复杂的站起身,姜书栋连忙说道,“十万不能少啊!”
刘公玄点点头,“你也是考古系的学生,为什么会没事儿来这个廖无人烟的地方呢?”
刘公玄在试探前提,如果姜书栋出发点是假借‘考古’做些鸡鸣狗盗的事,他会重新审视合作关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只有当两人的目的纯粹,价值观接近,进而不做违法犯罪的事。
这样才能继续合作,否则就是蛇鼠一窝。
姜书栋也明白对方话里有话,继而又带着刘公玄往坡上走。
路上经过了一处泥土深黄的地方,刘公玄阴沉着目光,他知道这是才挖掘出来的新土。
很快二人就走到了盗墓贼挖土的地方,土坑距离坟包2米元,已经被莽哥二人挖了两米深。
“我兼职的时候碰到两个人,他们说的是盗墓界的黑话,我一路跟来就发现他们在挖墓。”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对啊,不报警的原因姜书栋没法说,总不能把一切都全盘托出啊。
“我懂了,你是求财才找的赵家人对吗?”
二人相遇时,姜书栋就在打听赵家人,刘公玄也不是傻子,姜书栋穿着简朴,衣服发白,家里条件不好才做兼职。
赵家人要是得到姜书栋提供的信息,肯定会提供钱财感谢他。
“诶,这都被你知道了。”姜书栋装着被发现的难为情,这刘公玄也太能脑补了。
天很快就黑了,二人去了镇上的饭馆,刘公玄邀请吃饭,实在盛情难却。
服务员端来的全是肉食,笋子烧牛肉最为下饭,铁板回锅肉端上来时还滋滋作响,地上跑的点了七八样。
姜书栋虽然吃相文雅细嚼慢咽,但是食量却是惊人,刘公玄都看傻了,心想这小子多久没吃过饱饭了。
“你得快点让赵家人过来。”姜书栋咽下饭菜,“来得晚了,人家就给挖开了。那地儿是第二代墓,清初期的墓葬绝不会超过六米。”
刘公玄点点头,他刚才已经把墓碑的照片发给了赵家后人,并且提醒了有贼人觊觎他家祖宗,快不快就看他们自己安排了。
“整点?”刘公玄提议喝两杯,也有其他想法,人喝多了会暴露本性,这样才能更好的判断姜书栋。
姜书栋也没有拒绝,今天心情太好,不仅解决了赵家墓的事儿,陈丽丽也发短信关心他:“书栋,晚上我和你一起吃个饭吧?”
拒绝陈丽丽虽然有缺钱的因素,但是并不重要,对方在关心他才是重点。
两人从六点喝到了十点过,满满当当喝了小两件啤酒。
刘公玄想着把姜书栋喝翻,后者虽然书生气浓厚,喝酒却是剽悍,还是他把刘胖子给送回入住的宾馆。
拎着打包剩下的烧鹅,姜书栋慢悠悠的走向了公园,肥橘在他睡醒后就没了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去刨洞了。
这天夜里乌云密布,明月被笼罩,天边只能见到一点微光。
微醺的姜书栋躺在公墓前打着酒嗝,缓缓入睡。
011 跌落墓穴
睡了约莫两个小时,姜书栋被炸雷惊醒,大雨接踵而至。
起身一看,烧鹅只剩下了骨架,肥橘在他睡着后来过,姜书栋连忙收拾干净朝着密林跑去躲雨。
那两个盗墓贼怎么没来?
树林里很是漆黑,只有闪电划过时才有短暂的光亮。
雨水浸湿土壤后,虽然黏糊却更加方便挖掘,莽哥二人怎么不在附近。
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姜书栋一步三回头,小心翼翼的走到盗墓贼挖掘的坟包前。
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盗洞已经挖好了!
姜书栋趴在地上,盗洞口的吹过一阵带有霉味的闷热气体,空气怎么会形成对流呢?
“遭了,他们没在下面。”
刚反应过来,身后就射来一束手电。
莽哥二人早在昨晚上就挖到了糯米层,这层人造土层是赵家二代祖宗墓葬最后的防御。
古代的工匠将糯米和熟石灰以及石灰岩混合,制成浆糊,然后将其填补在砖石的空隙中,制成了超强度的“糯米砂浆”。
熟石灰散热之后,让糯米砂浆更加粘稠,凝固之后固若金汤。
糯米砂浆多用于古城墙和墓穴封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凿开的。
说来也巧,两人挖开糯米层之后干劲十足,下方靠近墓室的土层很轻易就打开了。
按照莽哥的说法,打通盗洞要在上面等候数个小时,这样可以用诚意换来祖师爷的庇佑,实则就是散去墓穴里的有毒气体。
刚巧上来没多久,就下了大雨,二人躲雨时借着闪电居然就看到了姜书栋趴在盗洞前。
好一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麻杆儿前日发现有人暗中窥探的功劳全被莽哥揽了过去,自称是运筹帷幄。
“哪路的朋友啊?跟了我们也好几天了,真是辛苦咯。”
听到莽哥的话,姜书栋背对着二人站起了身,手电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树干上。
姜书栋没有回答,脱下外套缠住自己的面部,仅仅露出了一双眼,他也没打算说话。
如果能跑掉,相貌和声音是不会给对方留下印象的。
见得姜书栋没有回答,莽哥也知道是敌非友,“老子问你话呢!”
说完就朝着姜书栋逼近,双方一远一近开始在坟林中追逐。
手电光随着莽哥二人的奔跑来回摆动,姜书栋朝着山下跑,上山除了山洞可就没有其他退路了。
“你背着包撵得上个锤子。”
莽哥骂了一句,麻杆儿连忙放下工具包。
雨天路滑,全力奔跑一不下心就要摔跤。
踩在枯树枝上可以增加摩擦力,姜书栋全力奔跑,他知道与二人对上绝对没有好下场。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两个蠢贼都沦落到刨坟了,手段可见一斑。
原本距离在逐渐拉开,姜书栋还在暗自欣喜,突然脚下一空。
姜书栋晕厥之前想的最后一句话是,“肥橘你是兔子变的吗,到处打洞!”
“我草,人怎么没了?”
莽哥二人看到姜书栋消失,跑过来找寻了许久。
地上一个洞穴刚好容得下成年男子进入,可是这洞穴离最近的坟包也有十米的距离。
洞穴附近还有手掌印,正是姜书栋下坠前胡乱抓的。
洞口没有气味,连通地下是斜坡,莽哥打着电筒根本看不到底。
“咋办?”麻杆儿气喘吁吁看向莽哥,“咱要不也下去?”
莽哥吐了口唾沫,点了支烟,“有蹊跷,这洞,不像是现代的。”
“那也不能干等着吧?”
“这小子也跑不掉啊,守!”
麻杆儿欲言又止,还是选择了听从莽哥的意见。
而坠入洞穴的姜书栋陷入了昏迷,醒来时肥橘还踩在自己身上,“别,别踩了,痛!”
姜书栋浑身都快散了架,全是被肥橘踩的,说话也有气无力。
肥橘看到姜书栋醒来,蹲在了旁边。
姜书栋瘫坐在地上,打量起洞穴四周,右边一片漆黑拐角处似乎是一条通道。
鼻腔中有细微的霉味,姜书栋缓过劲就扶着身后的墙壁站起了身。
他踩空下坠的洞穴下层是石块,肥橘不可能挖开石块层。
应该有人把洞穴挖开之后再给填上,肥橘再次打通了洞穴,地上全是松土。
尝试着钻进洞穴向上爬,不到2米就滑了下来,洞穴不仅是扭曲的斜坡,还很湿滑,根本无法向上攀爬。
这洞也是盗洞吗?为什么肥橘总是在挖洞?
紧张、压抑以及对未知的恐惧涌上心头,无法从下坠的洞穴离开,只能找其他方法。
“手机也摔坏了。”掏出手机,电池都掉了出来。
姜书栋深呼吸平复着紧张的情绪,手里没有任何工具以及保护设备,如果不能在黑暗的通道找到出路,那就完了。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类似于住宅区的入户花园,地上是夯实踏平的土层。
墙壁上还有锄头挖出的一道道痕迹,姜书栋扶着墙往前走,肥橘走在前面,似乎在给他带路。
过道上铺设着大小一致的石板,抬起头能看到过道上也镶嵌着石块,扣实的很紧,给人感觉像是待在因纽特人的冰屋。
姜书栋现在身处于甬道,如果第一个凿洞的人是盗墓贼,他应该直接寻找陪葬坑或者主墓室,怎么在挖这个地方呢?
深入了大约十米,没有看到墓室却看到了一处更为高阔的空地。
霉味小了很多,甚至还能感受到新鲜的冷空气。
“我明白了,这肥橘四处凿洞让空气对流了,怪不得霉味小了许多。”
高阔的空地四周摆放着不同的物件,肥橘趴在地上打盹儿,胖猫也帮不上啥忙,让他独自睡吧。
物件儿就是文物,墓葬中的文物都是有规律的摆放。
一般放着金银财宝,还有墓主生前喜欢的玩意儿以及经常使用的,就连生理用品也有过出土的记录。
左侧放置着数量不一的瓷瓶,瓶子上蒙了灰,本来的颜色根本无法看清。
姜书栋没敢用手碰,下细的观察着,等他正要去看其他陪葬品时,意外的发现瓷瓶有移动的痕迹。
而且还有不少瓷瓶碎裂,瓷瓶碎片上的灰比其他瓷瓶更浅。
根据时间先后顺序,没有移动的瓷瓶应该是墓主入葬时就放置了,而碎片和移动的瓷瓶都是人为导致的。
后来者很可能是盗墓贼,他坠落的山洞与陪葬坑直通,双方应该有联系,或者说就是同一伙人做的。
继续观察了其他的陪葬品,都有移动和破损,看来他们并没有把宝物带走。
就在这时,肥橘咬着他的裤腿,示意姜书栋跟着它走。
空地后又是三条甬道,肥橘带他走的是最左侧。
进入甬道后,肥橘突然加速隐入了黑暗,姜书栋进退两难还是选择了相信肥橘。
等他看到甬道后的情况,一个趔趄差点吓倒在地上。
012 盗墓贼
眼前的石台上盘踞着一只猛虎,张着血盆大口,如同站在山巅,气势披靡的俯视着姜书栋。
这工匠记忆高超,就连尖锐的虎牙也雕刻的无比真实。
而肥橘则蹲在猛虎背上,和猛虎盘踞的姿势一模一样,毛茸茸的脑袋一脸高傲,只是少了点霸气。
它把姜书栋当成亲近的人,第一时间就是展示自己的不同寻常,似乎它就是顶尖捕食者一般。
这下姜书栋是真没忍住笑了,“快下来吧。”
肥橘恋恋不舍得跳下雕像,姜书栋回过神才发现这石刻猛虎有些不对劲。
猛虎没有眼睛,眼部是两个凹槽。
难不成肥橘前几天叼给姜书栋的猫眼石是......
一切都让人难以捉摸,肥橘为什么要把猫眼石给他呢?
猛虎雕像应该就是墓中的镇墓兽了,可是镇墓兽一般都放置在主墓室或者墓道中央,以此保护墓主在另外世界的安全。
放置在这里的原因,暂且还不知晓。
姜书栋仔细的在这件墓室寻找有效信息,空无一物不免让人有些失望。
抱起肥橘走出墓室,高阔的空地依旧死气沉沉。
另外的甬道必须得去看看,希望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中间的墓道霉气很重,缺乏空气,刚一进入,姜书栋看到了一块石碑横在甬道中央。
“呼”。
姜书栋屏气吹向石碑,生怕附着在碑上的灰层被吸入鼻腔。
手里没刷子,想要看清石碑只能用这个办法。
怀里的肥橘眯了眯眼,眼睛几乎没睁开过。
石碑上雕刻着八个宋体字,“財寶自取,入則必死。”
怪不得,怪不得这甬道外空地上散落着财宝,合着就是让来到这儿求财的人自己去拿。
入则必死是带有诅咒性质的警告,盗墓贼在历朝历代都很猖獗,这是提防盗墓贼的手段之一。
石碑的警醒算是恩威并施了,求财自己拿,进去出了岔子纯粹贪心。
姜书栋抿着嘴后退,沉寂的智多星开口问道,“怕了?”
怕个屁,我姜书栋做人坦荡,不求财不害人。
宝物我不要,我也不进去。
“呵,毕竟宝贝都让你得了。”智多星的腹诽姜书栋自然听不到。
等到姜书栋走进第三条甬道,空气中的霉味减少,还能感受到清风拂面。
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舒缓了不少,似乎这条甬道能找到走出去的办法。
墓道比之前要低仄不少,同时也是上坡状。
在行进的过程中,姜书栋观察的更为细致,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第三条甬道越来越狭小,勉强行进十来米,从蹲到匍匐再也无法继续深入。
肥橘又在刨土,爪子和地上的石板划拉出响声,它看向姜书栋的眼神带着不解。
这条甬道的尽头与莽哥挖的盗洞距离接近,莽哥二人用小型破碎机打穿了糯米层。
连锁反应导致同一层的糯米硬土被震碎,眼前散落的糯米土块就是这样形成的。
坡度和土块让姜书栋大致猜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的垂直上方应该就是赵家二代祖的墓。
“这些个盗墓贼可真是不择手段。”
出于无奈的感慨并不能让他走出困境,希望被浇灭了不少,仅存的出路似乎只有中间那条甬道了。
姜书栋再次走到高阔的陪葬坑,看着三条甬道脑子里一团混乱。
刘公玄白天说这家祖上是明末的官员,祭祀用的明堂神路应该挖了三道。
当场打脸发现是七条,刘公玄不知道原因,姜书栋可是明白的。
肥橘在山壁中挖个洞,洞中有道麒麟门,原以为这家逾越礼数。
可当他真正的下了墓,发现与自己原本的想法又是不同。
刚才进入的左右两侧甬道,分别是墓葬的左右耳室。
耳室一般是存放死者生前使用的器具,食物包含酒水放置一处耳室,另一处应该放着代表死者身份的器物。
武将墓中的耳室有兵士俑、刀剑、车马器,而文官则放着文房四宝以及书籍等。
这座墓穴的左侧放着镇墓兽,这不符合丧葬的规矩。
而右侧已经坍塌,不知道原本存放着什么。
要不说盗墓贼让人憎恶呢,他们不择手段进入墓穴,毁灭掉的文物和历史记录是永远不可逆的。
原本是不想进入中间的甬道,现在是必须进去才行,活着走出去才是关键。
橘猫从姜书栋怀里跳出来,率先走进了中间的甬道。
石碑上的入则必死让人后背发麻,走过石碑才发现,石碑的另外一面也刻着字。
这石碑即是墓志铭,也是防盗的手段,姜书栋下细的看了下墓主的生平。
大致意思是:墓主名叫赵从康,蓉城华阳人,生于天启2年(1622),是蜀王朱至澍的副将。蓉城告急,赵从康携蜀王幼子出逃,辗转大江南北。
墓志铭有稍微夸张的可能性,之后的记载就是过五关斩六将,就差一哆嗦复国了。
在波折和动荡中,因为一场突袭和蜀王朱至澍失联,找了三年没找到。
不知去往何处的赵从康只能重回蜀地,这时候蜀地已经生灵涂炭,老虎结伴出现在路边,饿殍哀鸿遍野。
赵从康勇武善战,当街屠虎,救民众于水火,这时候与李家的二姑娘相遇了。
李家恰好从两广来到蜀地,在赵从康的帮扶下在蓉城站稳脚跟......
(晚点把墓志铭的文言文补上。)
单从墓志铭和墓穴还不能明确判断墓主人的生平,还得参考其他史料才增加真实性。
此刻密林外下着瓢泼大雨,甬道中也有着滴答的水声。
饶是姜书栋能够黑暗视物,能见度也不过五米。
向里走已经变成了地砖铺设的阶梯,姜书栋突然顿足停下,地下似乎躺着人。
脑子直发晕,肥橘跑到前面开道,姜书栋隐约听见一声虎啸。
后者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肥橘,大脑已经恢复了清醒。
等他往下看时,果然是人,不过早就死了。
姜书栋呼吸急促,联想到石碑上的入则必死的话,隐隐觉得非同寻常。
蹲下身仔细看,这人的尸体已经成了骷髅,眼部空洞,头部的头发很短。
这人的衣物是麻制的短打服,脚步还有绑腿。
他的身子虽然蜷缩,但是能看出是男性。
身上没有明显的钝器伤痕,骨骼也没有发黑中毒的迹象,只是张大了嘴,似乎去世之前受到了惊吓。
再没有其他可以确认年代和身份的物品,暂且将这具骨骼归类于盗墓贼。
不再纠结盗墓贼的尸首,姜书栋步伐坚定的向下走。
“世间没有鬼神,只有对未知的恐惧,发现事实真相,走出墓穴!”
013 被困墓室
肥橘对墓穴中的一切都很熟悉,之前它一定跟着其他人来过墓室。
至于它为什么要挖很多洞,以及叼出猫眼石,答案只能在眼前的墓室中寻找了。
姜书栋走下阶梯,面前是一道砖砌的拱门,上方是板瓦、筒瓦以及勾头构成的屋脊。
墓室沿用死者生前居住的房屋来布局开凿,勾头上雕刻着狰狞的“彪”。
明代的六品武将身着彪补服,彪是小老虎,代表官阶地位。
走过拱门,地上居然还躺着尸体,足有三具之多。
这些尸体上的衣物和甬道里的那具属于同一年代,而不同的是,地上有了很多证明死者身份年代的物件。
距离姜书栋最近的尸首也成了骷髅,可是他腰部的衣物上还别着木质锤形物。
木柄已经腐蚀,垂直向下散落着黑灰色的粉末,锤头上有药捻式的引线。
而他的胸下还有墨绿色的“笔帽”,笔帽是铜制且生了锈,有小拇指指头那么大。
接连看了另外两具尸体,身下都有墨绿色笔帽。
他们的身份昭然若揭,死因也很明显,全是被笔帽给击中了。
搜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发射笔帽的器械,姜书栋退回台阶上的那具尸体前。
这人的死因也一样,也不见发射器去了何处。
这些盗墓贼应该是清末时期进入的墓穴,毕竟发射器不是任何年代都有。
据刘公玄所说,赵老夫人的父亲抢了别人的宝,被人寻上了门,时间范围已经缩小到了清末民国初年。
姜书栋退回这间墓室,墙壁上没有壁画,下细的观察,能发现砖体上的小眼。
“这伙人怎么在这儿就乱开发射器呢?”
笔帽会在狭小的空间形成流弹,这全是自杀式行为。
走过中墓室,脚面能够感觉没有坡度。
肥橘爬的很高,异瞳在高出发出亮光。
这里面的霉味很重,墙边也能看到发白的霉菌菌落。
“你蹲人家棺材上干啥,快点下来!”
心里虽然有点怕,姜书栋还是呵斥了肥橘。
两方棺材停在墓室中央,棺材一左一右,长短一致。
这应该就是赵家始祖和夫人的棺材了,姜书栋捧手作揖,“误入此地,无心打扰。”
说完之后脊背上的麻意蔓延全身,在这墓穴中见到棺材,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红色的木棺没有椁,也没有其他保护措施。
木棺的红色漆皮掉落了不少,隐约可见上面有漆画,是梅兰之类的植物,受到潮湿的气体和霉菌的影响不复以前的模样。
棺头一高一低,高的这端还漆着金色福字。
这无疑就是墓穴中的主墓室了,墙角没有任何器物,墓主生前喜欢的物件应该在棺内。
江曹是姜书栋喜欢的说书人,听他说起过入殓的程序。
入殓前,死者的儿女,按长幼次序排列成行,为死者净面。
一般用净帕在脸盆中象征性地蘸一下,然后再在死者脸上虚晃几下,表示擦拭,同时对死者喊道:“给您净面啦!”净面之后,亲属要瞻仰遗容,向遗体告别。
此时如果死者是女的,一定要有娘家人在场,得不到老舅的首肯是不能入殓的。
尸体装进棺材后,接着要钉棺盖。
镇钉要用七根钉子,俗称“子孙钉”,据说能使子孙兴旺发达。
钉钉子时,亲属一齐喊叫死者“躲钉”,然后向棺盖上撒五色粮,大殓告成。
此后,每天三次烧纸哭祭,谓之“捻香”,直到出殡为止。
富裕人家还要请僧道念经,超度亡灵。
自古以来就有很多习俗,这样做也可以防潮防虫。
盖棺定论这个成语就出自丧葬习俗,想要获得墓主的随身用品,必须得打开棺材。
然而两方棺材有被撬动的痕迹,这伙盗墓贼是撬动棺材时遭遇了什么吗?
人是有贪欲的,饶是墓主已经让后人设立了钱财自取的提醒,还是不满足。
人有思维惯性,普遍认为越宝贵的物件儿越应该贴身放置,这伙人如果拿了外面的瓷瓶金银,也不会被当做陪葬品了。
姜书栋拎着橘猫就要走出墓室,门框上隐约可见一些划痕。
上面附着菌落,吹也吹不散,想要看清划痕必须用外物擦拭。
姜书栋并不希望在此处留下过多的痕迹,考古是保护,而不是破坏。
走出墓室,姜书栋压抑的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
墓室已经走遍了,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离开的出口,除了盗墓贼的尸体就是“一文不值”的文物。
姜书栋来到跌落的洞穴下方,雨水从洞口灌下来。
饥饿和长时间的紧张让此刻的他无比疲倦,“我该怎么出去?”
心越来越发慌,姜书栋抓了抓胸口,情绪压抑到了极点。
洞穴越来越湿滑,尝试了几次都滑了下来,没有上面人的帮助根本上不去。
莽哥这两个盗墓贼本来就做的违法的勾当,指望他们相救,无异于痴人说梦。
越是心慌越觉得无力,他不是猫咪,没有攀爬打洞的能力。
手上没有工具,想要打洞回到地面也不可能。
没有食物没有光亮,就连时间也不知道。
姜书栋蹲在地上抓着头发,肥橘蹲在他跟前,趁着他不注意钻进了洞穴。
陪伴也没了,姜书栋清楚的知道,如果继续保留这样的状态,他会顶不住心理压力。
人没有食物最高的存活记录是23天,没有水源最高是7天。
洞穴中面积小,姜书栋不需要耗费体力进行更高的新陈代谢。
自我救赎和心里疏导是遭遇危难时的最好办法。
雨水从洞中话落,浸湿了泥土。
水源解决了!
自己有23天的时间找到出去的办法。
不知道降雨会持续多久,姜书栋拿过来几个瓷瓶接水,喝的时候用衣物进行简单的过虑就行了。
若是能够离开,再把瓷瓶放置原处。
找到了希望,姜书栋走到陪葬品区域的空地上席地而睡。
太累了,恢复精神才能有更好的状态。
不断在做着自我安慰,宏伟目标一个没有实现,怎么能认命呢!
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姜书栋身子一阵蜷缩,地下是真的好冷。
014 第一道机关
墓穴上方的密林中,莽哥和麻杆儿已经守了两天两夜。
大雨把他们挖开的二代祖墓给冲塌了,他们目前的选择只能是守候跌入洞穴的姜书栋。
“莽哥,得不得已经嗝屁了哦,里头万一有粽子把他龟儿咬死了呢?”
麻杆说完这话,莽哥撇着嘴点了点头,“凶多吉少是真的,吓也要给他吓死。”
姜书栋进入墓穴已经两天两夜了,跌落时啥都没有,不吃不喝想必坚持不了多久。
而那刘公玄第二天给姜书栋打电话时却是无法打通,他的卦象显示姜书栋安然无恙,到底去哪儿了呢?
当事人早就被冷醒了,墓室内冷空气呼呼的往进灌。
肥橘躺在他跟前打呼噜,面前多了不少吃的,它离开是去给姜书栋找食物去了。
这猫的智商很高也通人性,知道姜书栋不能吃老鼠之类的生食,面前放的全是火腿肠。
肥橘当初在学校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被撸来撸去用尊严换来了食物,这些火腿肠获得方式应该也一致。
姜书栋吃着火腿肠补充体力,简单过滤的雨水入口有腥土气味。
恢复了精气神之后,姜书栋继续在墓室内寻找出路。
墓室在修建完成之后,会有封墓这个环节,如果能找到封墓的区域,也不失为一个出路。
姜书栋先进入第三条甬道,垮塌的糯米层纹丝不动,这里距离地面最近,如果制作工具优先考虑从这处挖土离开。
雨水从细缝中渗透,甬道内并没有积水,墙边细小的水流向下流动。
姜书栋这才发现甬道的入口处有一道排水的沟壑,排水流通的位置并不清楚。
这条甬道的耳室虽然垮塌,但是大致方位靠近二代始祖墓,也靠近着山壁。
肥橘挖通的山洞后的那道麒麟门与这间耳室连通的可能性很大!
可惜人生没有早知道,姜书栋并不后悔自己没有打开那道麒麟门。
紧接着进入了左耳室的甬道,里面除了猛虎雕像并没有其他线索。
想要制作工具掘土,只能从陪葬坑以及主墓室找合适的器材了。
姜书栋清点了一下陪葬坑的文物,这家主人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地面的痕迹逾越礼制,地下的陪葬品又太少。
瓷器除去被盗墓贼打碎的,完整的还有五十多件。
黄金器只有一件,刚好能够放在掌心的香炉。
这金质香炉纯度远比肥橘佩戴的铭牌要低,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没有下坠感,亮度也低了不少。
翡翠项链一条,珍珠项链有两条。
不值钱的陶罐有很多,有的是炊具,有的是酒具。
铜钱币有五吊,都是崇祯通宝,上面还有绿色的铜锈。
考古类型学会根据出土文物进行分类,大类通常是材质,亚类是器具的功用如生活工具、生产工具和武器,细分就是武器如刀剑,生活工具是锅碗,生产工具就是锄头和铲子等。
这家主人是副将,武官都有自己的贴身武器,想必是当做贴身物品进入了棺材。
怪不得这些盗墓贼要去主墓室,眼前的陪葬品确实不太值钱。
可是这些蠢贼也不想想,墓主人生活在朝代更迭的时期,乱世藏黄金,有钱也肯定储存黄金这类硬通货。
等乱世安定了,钱财也花的不剩几分了。
盗墓贼多是蠢笨之人,这类人不思进取只想着投机取巧,做的勾当让世人唾弃,姜书栋简称他们脑子不好使。
姜书栋用哲学的思维来分析这伙盗墓贼的行为,“澄清前提,划清界限。”
他们生活在清末,接受的文化教育不多,盗墓贼的前提就是生逢乱世只为了生存,没有道德礼法。
而界限更加清楚了,他们是破坏求财,而考古人员是保护遗迹。
清晚期,大量外国人进入中原,强取豪夺半偷半抢走私文物,这群外国强盗居然被他们的同类称为勇敢的探险家,当真蝇营狗苟蛇鼠一窝!
这些“探险家”拿着青铜器在国外换来了财物和地位,国内的盗墓贼也专门朝着青铜器这类年代悠久的文物去盗掘。
这座墓中的文物多是瓷瓶和陶罐,在当时并不值钱,一时气恼就打碎了。
而盗墓贼里面经常会跟着自称精通风水的大师,认得主墓室的墓志铭也不惧怕,被利益裹挟的他们继续前行,因为他们知道棺材中往往有着更值钱的宝贝。
而他们意外死在主墓室跟前,姜书栋是又气又高兴。
气的是这伙人无恶不作,高兴的是他们死在了这里,没有撬开棺材,也没有活着带走陪葬品。
想到这,姜书栋内心更加坚定,步伐无比沉稳。
总有些人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挖你家祖坟你就沾沾自喜,等自己受到伤害又要寻求帮助和保护。
“可笑!”
姜书栋走进主墓室,搜集盗墓贼身上遗存的器物。
火烧棍的木柄早就被腐蚀了,好在他们没有点燃引线。
落在地上的黑色粉末是黑火药,姜书栋捻了一小戳,火药受潮已经无法使用了。
他们的骨骼并没有钙化以及风化,如果需要制作挖掘工具的手柄,用到他们也不失为一条出路,算是变相的惩罚吧......
姜书栋再次进入停放棺材的主墓室,刚一踏进去就听到“咔”的一声响。
遭了,踩到机关了,怎么先前没有踩到?
姜书栋秉着气息没有敢动,主墓室后方突然响起吱的一声。
一根金属管从主墓室伸了出来,滋滋的冒出气体。
然而气体吹在姜书栋脸上全是新风的气味,并没有任何不适感。
肥橘听到声音,不知道何时跑进了主墓室,跳在了上次趴在棺材上的位置。
金属管立刻就伸了回去,咔的一声,机关回调了。
肥橘胖乎乎的脸上带着责怪,似乎在说,“你怎么乱跑!”
“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姜书栋仰天长啸,他知道盗墓贼是如何死的了。
赵家始祖墓葬是夫妻同穴,一个人先入葬,另外一个后入。
不知道后者何时入葬,家人就会做保护措施,肥橘待在的位置就是机关。
赵家后人在埋葬后死的先祖时,进入之后会先把机关关闭,这样方便停放棺材。
封墓之后,保护措施就留在了原地。
人家在墓志铭正面没说错,“求财自取,入则必死。”
这些人不知道进入墓葬之后,会触动机关。
那伙盗墓贼因为贪心,反而被摆了一道,“老子知道你肯定要进来,肯定不给你好下场。”
盗墓贼触发了机关,墓室后方的管道喷射出大量气体。
气体要么是甲烷之类的可燃气,要么菌类发酵产生的致幻气体。
盗墓贼本来就迷信,中了机关肯定要跑。
短时间呼入不知名的气体,情绪会紧张,身体也会因为缺氧而产生幻觉。
双重压力导致他们大脑失控,于是在低仄的墓道乱开枪。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中了机关的盗墓贼不甘心,他们这伙人没有奉献精神,只有被利益裹挟的自私。
他既然要死,也会拉上垫背的。
当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姜书栋之所以没有中毒,很可能就是肥橘乱打洞,把有毒气体给泄露了。
“天不亡我啊。”
等姜书栋缓过神来,看着肥橘是高兴又迷惑。
这胖猫越来越神秘了,它又是怎么知道关闭机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