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九死一生!
姜书栋在墓中已经待了四天三夜,并不知道现实发生了什么。
赵老夫人已经被家人安排出院了,私人医生和护士后天将会随飞机抵达蓉城,别人指明了要见姜书栋这个恩人,刘公玄必须把他找出来。
刘公玄此刻正在柏树林,探查了许久。
姜书栋带他发现的盗洞已经坍塌,在下方的坟包附近发现了不少烟头,而盗墓贼却不知所踪。
他今日给姜书栋卜卦的内容是:“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从款来左顺遂,急促反惹不自由。”
看着卦象,刘公玄皱起了眉头。
这是八卦中的第三卦也是下下卦,水雷屯!
震为雷,喻动;坎为雨,喻险。雷雨交加,险象丛生,环境恶劣。
卦象意味着姜书栋现在处境不妙,生死存亡之际,物极必反也算是美好的开始。
“希望你小子能扛住啊!”
扛过现在的处境,小心躲避遇到的危机,死后重生一定会欣欣向荣。
刘公玄离开树林后,酒足饭饱的莽哥过来和麻杆儿交班守候,听见麻杆儿的呼噜声就踢了一脚。
“谁他娘不想活了?”麻杆骂骂咧咧的醒来,看到莽哥正一脸怒意的看着他。
“我才睡着三分钟,莽哥你放心,没得一点动静,这娃绝对没跑脱。”
姜书栋在墓里一哆嗦,从梦中惊喜。
肥橘不时的跑出墓穴带进来食物,节约点会让他在墓中安然度过20天以上。
姜书栋列出了挖洞的方案,第三条甬道的耳室并不适合挖掘,雨水让坍塌的泥土更重,流体状的泥土很容易在挖通糯米层后倾斜灌满甬道。
很可能就把人给活埋了,姜书栋只能从入口处想办法。
搜集了十几颗弹壳,绑在上端,能够清除盗洞上湿滑的苔藓。
姜书栋睡醒之后就开始行动,盗洞被雨水浸润,清除的进度很快。
盗洞是扭曲的形状,无法清楚看到上方,真不知道这伙盗墓贼是怎么想的,打洞也不挖直线。
将衣物捆在脚上增加摩擦力,不多时他已经离地面一米了。
出去的希望在增加,希望不会出其他岔子。
外面很快就入了夜,麻杆儿跑来盗洞处撒尿,他打着电筒照了眼盗洞就开始脱裤子。
“坏咯,不对劲啊。”
盗洞能够看到的底部没有了绿色的苔藓,这就说明他们守候的姜书栋在往上爬。
麻杆儿连忙唤来莽哥,后者打着电筒趴在洞口看了又看,弹头挖掘的痕迹就跟手指在挠一样,全是一道一道的。
“咋办?莽哥,这小子要是出来了,我们这事儿就被别人知道了。”
莽哥点了一支烟,抿着嘴长长出了一口气,“填了。”
“这可是杀人啊!”
“我们从没来过这儿,也不知道下面有人,怎么叫杀人呢?”
盗洞下方的姜书栋此刻正在休息,补充完体力正要继续扩开盗洞,突然从洞口流下泛黄又冒着气儿的尿液。
紧接着,大量湿润的流土涌入盗洞,逐渐开始堆积。
姜书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些盗墓贼还没有离开,他们要堵住姜书栋最后的生路。
发疯似的刨开流土,扔掉自制的工具,直接用手刨。
身边的流土越来越多,上面的盗墓贼见着洞口久久没有堆积,也明白姜书栋在下面刨。
“你包个车,去买这些东西过来,加价也买回来!”
莽哥唤走麻杆后,拿着工兵铲不在填土,他只要守住洞口,姜书栋绝不可能跑出来。
“小子,你死定了。”
莽哥趴在洞口前,叫嚣着自以为是的话。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姜书栋知道此番算是凶多吉少了,他的处境实在太被动,对方收拾他不要太简单。
靠在石壁上,十根手指已经溢满了鲜血,手指缝全被填充了砂砾和泥土。
无力感席卷而来,姜书栋紧闭着双眼。
“凭什么,凭什么是我。”
父母先后去世,本以为有了智多星的帮助,日子会越来越好。
学习兢兢业业,生活积极向上,怎么偏偏是他遭受这些苦难。
姜书栋长出了一口气,鼻翼微微抖动,身子也跟着不受控制的起伏。
也不知过了多久,麻杆儿买回来莽哥吩咐的水泥,标号买的是最高的,调制好了之后,倾斜而下。
虽然自知要死在墓穴了,姜书栋也没有做出无力的怒吼。
他在暗暗发誓,“若是我能出去,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水泥流动的速度很快,麻杆儿身子一颤,对着莽哥说道,“我怎么听到有人说不会放过我们?要不咱们......”
“填!”
莽哥说完这话,水泥已经把盗洞封死了。
姜书栋无力的走出甬道,看着满地的陪葬品不由得想笑,本是一介书生,居然落得和盗墓贼一个下场。
肥橘此刻已经醒了,舔了舔爪子后伸了个懒腰。
“大橘啊,反正你也是兔子变得,就看你能不能活着出去了,我应该是没希望了。”
肥橘并不知道它进出的盗洞被封死了,可是情绪却会传染。
胖乎乎的脑袋在姜书栋身上安慰般的蹭了蹭,就蹲在一边开始吃火腿肠。
姜书栋的胡须现在很深了,头发也油乱不堪,沧桑感如同老叟。
他不想死,他想要做最后的尝试。
挖掘垮塌的右耳室是最后的机会,坐以待毙肯定没有生机。
决定好了之后,姜书栋继续开挖。
手臂伸的老长,挥舞着自制的挖掘器,唯恐糯米块松动造成二次坍塌将他活埋。
焦虑和紧张让他每一次睡眠补充体力的时间减少,梦中会击溃心理防线,惊醒之后马不停蹄继续开挖。
坍塌的糯米块已经被他移除到了甬道外,堆砌了有外面坟包那么大。
土层中早就没有了雨水浸润,姜书栋估算大致的时间。
外面的大雨应该停了有3天左右,九月份的天气会继续干旱。
糯米土层上部分是死黄土,缺水会皲裂,并且结块。
只要他耐心等,出去的机会还是有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赵家老夫人已经抵达了蓉城,赵家在珠港是大户人家,很顺利就和李氏族老认了亲。
一行人来到祖坟,却发现二代始祖的墓葬被打了盗洞。
作为后人,一切手续合法,修缮祖坟已经提上了日程。
有钱,办事儿就快。
唯一的生路,似乎也在阴差阳错中,被断绝了。
016 忠仆
墓室中不见天日,也不知年岁,姜书栋只能从食物的消耗来猜测在地下待了接近10天。
睡觉时抱着肥橘取暖,每次睡醒都是因为低温。
姜书栋醒后立马做热身运动,身体的新陈代谢现在十分缓慢,缺乏阳光浑身发软无力。
“我怎么老觉得睡着后有冷风呢?”
姜书栋也是纳闷,明明洞穴都已经被封存,怎么还有空气对流的幻觉。
睡醒之后肥橘没了影,姜书栋急着挖开耳室,也没有太在乎肥橘在干啥。
墓室被隔绝之后,鼻腔已经习惯了越发浓郁的霉味儿。只是空气越发稀薄,消耗体力最大的时候肺部很辣。
耳室的糯米层已经彻底梳通了,中间是薄薄一层砂石土。
“怎么有股水泥的味道?”
姜书栋终于还是发现耳室上方已经被修复,估算了一下时间,看来赵老夫人已经到达蓉城很多天了。
无力感席卷而来,姜书栋瘫坐在陪葬坑不知所措。
肥橘这时从左耳室跑出来,迈着轻快的步伐,如同不知忧愁的孩童。
肥橘跑到姜书栋跟前,在他膝盖间蹭了又蹭。
“你又来安慰我吗?”
姜书栋抚摸了肥橘的头,这猫的毛发油光水亮的,听到姜书栋的话,抬起头看了眼他。
一人一猫对上眼,姜书栋无奈的咧起嘴角,自嘲般的笑容还没出声。
“我草,你这胡子怎么这么多油。”
姜书栋凑近肥橘,这肥猫身上还有卤肉的味道。
天天吃火腿肠,嘴巴都淡出鸟了,卤肉的气味实在太容易分辨了。
“你怎么出去的?”
怪不得火腿肠数量不见少,原来这肥橘每天都出去给自己加餐,给姜书栋带火腿肠啊!
肥橘似乎听懂了姜书栋的话,立马起身跑进了左耳室。
姜书栋将信将疑的跟着走进甬道,这猛虎雕像居然被吊起在了空中,肥橘蹲在石板旁边,似乎在说,“从这儿出去的。”
原来这墓中还有一道机关,而且肥橘也知道!
姜书栋后背发麻,全是因为激动带来的颤栗,肥橘能够通过机关出去,他未尝不可。
猛虎雕像的下方是黑暗的洞穴,姜书栋克制住身体的抖动,走到那洞穴跟前。
居然还有人为布置的悬梯!
风呼呼的往进灌,姜书栋不再犹豫,下了悬梯。
等到姜书栋完全进入了机关地洞,肥橘也跳下了地洞。机关下的空气比墓室中更加纯净,肺部也舒缓了不少。
悬梯大约有六米高,等姜书栋跳下地面,肥橘跑向远处。
“咔咔”声就像是链条响动,悬梯折叠到头部上空,猛虎雕像再次封死了上方的耳室。
原来刘公玄说的丧葬制度没错,姜书栋发现的麒麟门也没错。
这赵家始祖墓葬一分为二,自己的墓室延续武将传统,而下方则是公侯格局的墓葬。
这处墓葬面积差不多有八十平米,高有六米,两边放置的全是木质的箱子,正中央立了一块碑,很可能又是一块墓志铭。
目前还不知道肥橘是怎么跑出去偷食的,但是出路一定能在这里找到。
木质的箱子已经有腐烂的迹象,甚至有很多的箱子已经被虫给蛀垮了。
姜书栋走到木箱子跟前,震惊已经无法形容他的心情了。
这里面居然全部放置着金锭!
金锭的形状像是人类的腰部,首位两端凸出,中间是半圆形的凹槽。
姜书栋颤巍巍的拿起一块金锭,金锭底部还刻着宋体小字。
“随驾银作局銷镕,玖成色金贰拾两重,永樂贰年。”
随驾银作局是明朝宫廷内府制作的皇室官银,相当于造币厂。
这刀刻的小字儿意思是说,20两重一块纯度为90的皇家金锭造于永乐二年。
接连探查了好几个木箱,里面都是官银,只是制造的年份不同。
这赵从康怎么会有皇帝赏给蜀王的金块,而且数量还这么多?
姜书栋走到石碑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小字儿,肥橘蹲在碑上舔舐爪子。
“幸甚陛下见此书,微臣命已休。当日与君别,吾知此生恐难再遇。为尽陛下所令,微臣得已保先王遗存之巨。将军镇明图,臣子守万金,恭祝陛下早日复明!”
石碑原来是一封信,姜书栋结合上方赵从康的墓志铭,大致知道了这些话的意思。
“很高兴陛下能够见到这封碑书,我赵从康应该已经死了。当初为了完成陛下的指令,和陛下分别时我就知道,这一辈子恐怕不会再见到陛下了。幸运的是,我已经替陛下保住了先王留下的巨万黄金。希望陛下得到这些钱财之后,能够早日复兴明室。”
这番话说的有几分悲凉,赵从康也应该知道蜀王后人来取财物遥遥无期,不然一定不会把书文刻在碑上,纸和竹简保存的时间可并不长久。
臣子守万金的意思倒是能猜个几分,应该是赵从康让自己的子孙世代守护这个地方,直到有朱家人来取走为止。
“将军镇云图?”姜书栋碎碎念出这段话,这是什么意思,赵从康也算是将军,怎么还提及别人呢?
肥橘听到这段话,眼前一亮,跳在姜书栋的肩上,舔了一口他的脸。
“怎么,你是将军?”肥橘又舔了一口姜书栋。
“你还真是将军?”肥橘再舔。
“将军?”肥橘继续舔。
“将军!”肥橘高兴的又一口舔在姜书栋脸上。
“哈哈哈哈哈!”姜书栋忍不住笑,肥橘果真名叫将军,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肥橘镇守地下墓室,了解墓室的一切构造,没有人会想到守护财宝的是一只肥猫。
而赵从康的后人则世代生存在这个镇上,地面的祖坟也是刻意为之,守护财宝时更加名正言顺,可谓是双保险。
姜书栋忍不住鼓掌,这赵从康好一个忠臣!
肥橘见到姜书栋时并没有表现出野猫的野性,甚至把墓中的猫眼石带给姜书栋。
肥橘很可能认错了人,把姜书栋误认为了蜀王后代,才带他来取走宝物。
而赵家又已经破败,出了个盗墓贼的后代让赵家蒙羞不说,看守祖坟的直系后代也远走他乡。
尘封的秘密被姜书栋误打误撞的揭开了!
“将军,怎么走出去啊?”
肥橘听懂了姜书栋的话,灵活的爬到墓室顶部,触发了第三道机关。
面前缓缓降落下一个石盘,赵从康居然还设了第三道保险!
017 重见天日
赵从康身为武将,考虑如此周全着实让人佩服。
石盘有生日蛋糕大小,两端的金属块连接着头顶可折叠升降的金属架。
姜书栋看着机械结构连连称奇,这精密的构造和技术放在现代也不过时。
古人的智慧在这些艺术品上展现的可谓淋漓尽致。
弩机和战车之类的古代武器也都是华夏古代机械史的瑰宝,姜书栋端详了好一阵,赞不绝口。
“将军,这机关咋弄啊?”
肥橘盯着姜书栋,好似在说,“对啊,咋弄啊。”
肥橘也不知道这机关咋打开,它进出都是通过自己挖的小洞。
“滴血在石盘上。”
智多星很多天都没有出现了,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似乎沉睡了许久一样。
“啥工作原理啊?”
姜书栋希望获得科学的解释,等了半天也没换来回复。
难道这石盘可以检测藩王血脉?
姜书栋将信将疑的伸出手,肥橘睁大了眼,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也对,这金库建起时就已经和蜀王失联了,肥橘也不曾见过有人开启这道机关。
身边没有合适的物件划开手指,伸手咬也没咬破。
“你可真磨叽。”
智多星骂了一声,姜书栋也不生气。
黑暗中突然闪过一道银光,姜书栋手指已经见了血。
肥橘收回指甲,若无其事的舔了下爪子。
姜书栋将血挤压在石盘上,咔的一声响,石盘稍微一转又没了动静。
“我本来就不是朱家人,无法启动机关也是应该的。”姜书栋语气平淡,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验的血。
智多星又骂了几句,姜书栋听完默不作声,伸出手对着肥橘指了指左手掌心。
能够清楚听到肥橘指甲划过手掌的声音,血快速就冒了出来。
姜书栋握紧拳头,掌心的血就像是流水滴在石盘上。
石盘如同饥渴的猛兽,贪婪的汲取着。
姜书栋看到自己的血带着荧光,渐渐地,荧光附满了石盘。
血液在石盘中央汇聚,呈发散式放大着圆圈。
最终荧光色的血流在石盘一分为二,分别流向石盘两端的机械上。
荧光流淌过的位置会发光闪烁,姜书栋和肥橘一脸不可思议张大着嘴巴。
一人一猫同时抬头,只见两道荧光朝着升降的机械逆流而上。
“哄”的一声响,能够清楚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震动。
远处刻着告知文的石碑隐入地下,尘封的地道第一次派出用场,也是最后一次。
姜书栋不可思议的看了眼自己的左手,他姓姜的怎么和藩王扯上关系了?
而石盘少了姜书栋的血液,渐渐失去了光泽。
石盘中央亮起最后一道闪亮的光芒,姜书栋似曾相识,这光芒的纹路和肥橘项圈上的玉扣纹路一样,看来这些机关都是出自一个工匠。
进入地道前,姜书栋特意返回了赵从康的墓穴,清理了自己遗留的痕迹。
智多星出口问道,“不带两块走?”
“不。”
一块金锭20两,明代的一斤等于16两,怎么说也有小600克了。
“以后可进不来了。”
“就让它和历史一起尘封吧,毕竟不是当初那个时代了。”
地道是向上的阶梯,姜书栋连走带爬,出去的路就在地道中,如何压制得住内心的激动?
我姜书栋活着出来了!
地道连通赵氏祖墓上面的山洞,姜书栋推开朱色麒麟门,肥橘挖的洞就在眼前。
姜书栋回过头看了一眼地道,缓缓合上麒麟门。
外面还是夜晚,等姜书栋和肥橘钻出地洞,山体震动激起了灰土。
蜀王金山被永远封存在了地下,历史的秘密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
姜书栋稍感失落,继而隐入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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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已经是两天之后,姜书栋躺在别墅的大床上,死后余生的他此刻十分无奈。
智多星请来了私人医生和看护,给他打点滴输营养液,3个看护8小时换一次班。
精心服务伴随着高额的账单,本来欠智多星60万,这次完成任务就抵消5万块。
拼着老命执行完守夜的任务,差点没活着出来不说,60万账单现在不减反增,还多欠了2万块钱。
“给你请医生你不能不接受啊,不接受你就没命了,没命了谁给我还钱?”
每天还有体能恢复训练,智多星对姜书栋的食物也有了严格的要求,不能对付着顿顿吃素面和馒头。
一天三顿科学搭配,碳水粗粮、纤维水果、脂肪、全脂牛奶一应俱全。
连带着肥橘也跟着大鱼大肉,下午就在阳台打盹儿,乐得眼睛就没睁开过。
而且,还必须配合大量的运动,连祖传的姜家拳也得每天早起打一套,增肌又减脂。
姜书栋只能接受剥削,谁让别人是债主呢。
智多星给姜书栋奖励了一部手机,总算人道了一次,国为的顶配折叠旗舰机外面得卖小两万块呢。
将电话卡插进手机后,十几条短信滴滴滴的接连响起。
“书栋,你去哪儿了,有人在学校找你。”——陈丽丽发来的短信依旧带着关切。
胡柯也发来了三条消息,先是提醒食堂兼职,又提醒姜书栋有人在学校找他,最后一条是让姜书栋不要重蹈覆辙。
怎么这胡柯和陈丽丽的短信是话里有话啊。
最后一条是刘公玄发来的,“去你们学校也没找到你,钱转你支付宝了。”
连忙打开支付宝一看,果然有十万块的余额,姜书栋内心难免激动了不少。
真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这胖子仗义,现在说到做到的人不多,这朋友算是交下了。
“你打算怎么支配这个钱?”智多星的语气平淡,他想知道姜书栋的安排。
见微知著,这可以看出姜书栋对未来的规划。
“先还你7万块,剩下的3万块我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思考了片刻,姜书栋补充了一句,“我的学分早就修够了,但是我需要很多钱买资料书籍,因为我想要考博士。”
智多星没有任何异议,从支付宝划走了七万块。
目前欠智多星55万,身上还有3万块可以支配。
恢复好了身体,已经是九月下旬了,姜书栋准备写一篇考古学的论文,标题是《古代遗迹与古人心理博弈的客观联系》,这是赵从康的家族墓给他带来的方向。
赵从康的墓与其他发掘的遗迹不同,敞开陪葬品任由取之,提醒你进了主墓室就得死,由此来增加人的恐惧。
之后利用人性的贪婪,让盗墓贼铤而走险,触发机关后恐惧到达临界点,最终自相残杀。
古人对人性的把握,逻辑之缜密由此可见非同一般。
这个月智多星没有继续发布任务,姜书栋重返校园,同学们看到他都是一怔。
姜书栋的气质发生了飞跃的变化,本就眼窝深邃鼻梁挺拔,放下眼镜后目光如炬,健康的生活更让他活力十足。
“姜书栋不是被一个道上混的艺术家追债追到了学校吗?怎么变化这么大?”
个别同学给姜书栋说出了实情,说是一个胖子梳着长发长得那叫一个凶神恶煞,到了学校就急匆匆的要找他。
人言可畏,明明是送钱,被传成了追债。
走出教室漫步在校园,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书栋,是你吗?”
018 花蛇
校园已经有了秋天的痕迹,道路上不时飘下黄色的枫叶。
姜书栋听到有人唤他,转过身就看到了陈丽丽。
对方身材高挑,穿着粉色的短裙,长发披肩稍显文静,淡蓝色的眼影让她少了韶华女子的灵动,多了几分妩媚。
“成熟了,比以前更好看了。”
姜书栋与她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办理休学时,久别重逢之后,姜书栋不免也回忆起了过去。
大一入学时,父母尚在人世,没有生活负担,也没有债务压力,有大把精力在课余追求陈丽丽。
好在自己已经挺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现在的一切都蒸蒸日上。
陈丽丽此刻见到姜书栋,发现他的变化越来越大,举手投足的从容和自信完全没有过去文弱的书生气。
在陈丽丽的世界,人的气质是受金钱影响的,姜书栋当初追她时就表现出家境殷实,如今更是让她确定了姜书栋继承了财产。
陈丽丽走到姜书栋跟前,眼圈发红。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在你最难受的时候陪着你。”
姜书栋喉结一动,看着对方楚楚可怜一副自责的模样,内心的柔软被触碰到了。
“没事的,都过去了。”
听到姜书栋的回答,陈丽丽捏着裙角,“你真的不会怪我误会了你吗?”
姜书栋长呼出一口气,母亲去世的时候,四处求人被拒不说,村里的远亲也不顾情面来诓骗钱财,追求很久的陈丽丽也发短信责怪他,当时确实有些不忿。
父亲在世时教育姜书栋,以恕己之心恕人。
现在一切都好过了,没必要因为陈丽丽的误会就继续生气,成大事的男人要有容人之心。
陈丽丽咬着嘴角,水润的双眼让人动容,“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过去?过去也是姜书栋求而不得啊,这话模棱两可暧昧不清,姜书栋不知道怎么回答。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见到女的娇滴滴的模样就智商下线。
“切。”智多星不免嗤之以鼻,一阵腹诽,你个250有你好受的。
见到姜书栋半天没回答,陈丽丽伸手戳了下他,“我请你吃饭吧。”
二人走在校园的羊肠小路上,郎才女貌频频引得别人的瞩目,姜书栋却在想到了小镇上吃点啥。
来到镇上的小龙坎火锅店,陈丽丽正在点菜,嘴上念道,“我记得你喜欢吃毛肚鸭肠。”
陈丽丽居然连自己的饮食习惯都还记得,姜书栋感动的同时也不得不审视两人的关系,看来陈丽丽以前对他是有好感的。
火锅店的蘸碟得自己打,陈丽丽拿起姜书栋的碗,让他不要动,“我知道你不吃蒜,吃小米椒会胃疼,但是你和阿姨一样喜欢吃香醋。”
陈丽丽体贴入微,展现的如同温柔细致的女朋友,比很多人都了解他。
不过姜书栋不是不吃蒜,是损友在他每次约陈丽丽时都告诫他,吃了蒜口气重,万一发生点啥......
陈丽丽打好蘸碟,走来时嘴角含笑,姜书栋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如果能和她谈一场恋爱也挺好的。
服务员上好菜,二人有说有笑的谈着过往。
“你记得你送我第一份礼物是什么吗?”陈丽丽喝了一口酸梅汁,媚眼如丝。
“是你的生肖雕像。”
“你还记得啊。”
怎么不记得,这件事被室友追着笑了两年。
姜书栋在网上精挑细选,货比三家精挑细选,花了一千多块买了个紫铜小老鼠。
自己觉得很满意,这个老鼠也太好看了!
造型可爱,手感厚实,一看就上档次。
雕像有一个巴掌那么大,老鼠是陈丽丽的属相,这礼物能跟着陈丽丽一辈子,保存妥当还能当传家宝。
而且打造的工艺用的是失蜡法,“青龙尊盘”这件文物也用的是失蜡法,正合姜书栋的心意。
网店老板为了感谢第一个客人,还给姜书栋赠送了红色的锦盒。
陈丽丽当时拿着这锦盒只觉得太有分量了,装的是啥首饰啊,这么重。
打开一看,气氛短时间都沉默了。
一同回忆起了过去,姜书栋挠了挠脑门,自从那次之后就已经明白,送礼物得投其所好才行,不然钱都白瞎了。
“书栋,你打算毕业后干什么啊?”陈丽丽今年大四,即将面临着毕业。
姜书栋把考博的计划告诉了陈丽丽,顺便反问了一句。
“我就先工作呀,然后等他从燕大博士毕业。”
姜书栋自然是明白陈丽丽的言下之意,来的太突然了,神经都呆滞了。以前也只是幻想过,当真切的发生时才难以抑制激动。
叮叮叮,姜书栋手机响起打破了暧昧的气氛,姜书栋看了眼拨号人,给陈丽丽示意要去接个电话。
陈丽丽了解很多奢侈品品牌,从箱包到数码就连汽车也有涉猎,姜书栋刚摸出手机她就注意到了,国为折叠机的预售价都是两万多,几个普通学生买得起?
姜书栋的种种表现都坐实了继承财产,陈丽丽咧起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像他这样没经历过女人的男生,比那些久经沙场的老油条方便拿捏多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姜书栋本来就对她有好感,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正是最好的金龟婿。
温柔乡英雄冢,世间几个少年郎逃得脱花蛇的毒。
满以为收获爱情的姜书栋走到火锅店门口,接通了刘公玄打来的电话。
“玩消失呢,收到钱也不回个信。”
“忙着写论文,有什么事儿啊。”
“待会儿见面说。”
和刘公玄约好之后,姜书栋回到了饭桌,陈丽丽已经把单买了。
两人在镇上漫步,姜书栋把陈丽丽送回学校门口,后者体贴的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儿,她自己回宿舍。
告别之后,陈丽丽笑着做出了电话联系的手势,“忙完了记得给我说一声,我给你发消息不许不回!”
看着姜书栋离开之后,陈丽丽打了一辆车扬长而去。
刘公玄约姜书栋去市里小酌一杯,心情尚好欣然接受,只是不知道这胖子有啥事儿要说。
019 将装X进行到底
【套路玩得深,谁把谁当真。智多星提示,最新任务伪装者已触发。】
【伪装者任务2.1,加入红酒爱好者协会成为会员,每周参加聚会。】
【任务完成奖励,减免10月份五万元最低还款额。】
智多星让姜书栋去见刘公玄之前,去别墅三楼的衣帽间换上西装。
姜书栋推开衣帽间的门,暖色灯光瞬间亮起,手包、公文包、西装、衬衣、领带、皮鞋、腰带一应俱全,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这衣帽间的物品如此丰富且价值不菲。
随意挑选了一套灰色双排扣西装,衬衣却让人犯难。
清一色的碎花衬衣最是考究人的气质,有的人穿上这些像剪头发的托尼,有的人穿上就像达克。
姜书栋换好衣服,智多星让他拉开了表柜任意选择一块机械腕表佩戴。
“这,这坏了我可怎么赔得起?”
姜书栋是见过世面的,他父亲在世时也才戴着十多万的劳力士,智多星居然让他从百达翡丽这一级别的奢华名表选一块。
选择时智多星也不提个建议,只能随手选一块看起来最便宜的。
不多时,别墅车库驶出一辆黑色法拉利812,智多星提前把姜书栋的话给封死了,开车不要他出油费和租金。
很快就到了市区的酒吧街,超跑的轰鸣声引得很多人的注意,他们都想看看车上下来的到底是谁。
是大腹便便的油腻大叔,还是帅气的欧巴呢?
姜书栋下车后把钥匙交给泊车员,给小费的时候一阵肉疼。
和刘公玄约定的酒吧在电视塔顶楼,全透明电梯快速上升,姜书栋看着繁华的城市有些迷茫,智多星为什么要让他完成这个任务?
刘公玄订的卡座上摆满了啤酒,看到服务员带着姜书栋走来,微微一愣,这小子怎么变化这么大。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刘公玄给姜书栋倒了一杯啤酒,“喝的惯这个酒吗?”
姜书栋点点头,他父亲以前在法国留学,最常喝的就是1664,玫瑰味的啤酒冰镇后入口回甜唇齿留香。
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此时酒吧的DJ正在暖场,声音还不是太嘈杂。
“你去哪儿了?”刘公玄瞟了一眼姜书栋佩戴的手表,这小子这么有钱的吗?那之前说他做兼职都是装的?
“盗墓去了。”姜书栋知道刘公玄在打量自己,“才把宝贝出手。”
刘公玄哈哈大笑,“我知道你遇到了危机,庆幸的是你走出来了。”
姜书栋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刘公玄说的没错,他差点就当陪葬了。
“赵家人已经来过了,没见到你这个恩人又急着回去给赵老夫人治病,你应该知道吧?”
姜书栋闻言点点头,那日才从地道逃出来,就看到赵家祖坟已经重新修缮了一番,想到这个就让人憋屈,第二个逃出生天的希望居然是被赵家人给浇灭的。
“没抓到盗墓贼,只有你见过他们,那晚我喝醉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没联系到姜书栋,自然就猜到是那晚上产生了变数。
姜书栋端着杯子微微颤抖,双眼看似迷离的盯着舞池,深呼出一口气之后,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冷峻的气势。
犹豫再三,姜书栋还是没有说出实情,“我不想回答。”
呵,莽哥和麻杆儿,你们应该想不到我还活着吧!
“接下来啥打算?还盗墓吗?”
此时酒吧氛围已经被调动,年轻人的荷尔蒙在酒桌和舞池散发。
“你大点声,我没听见。”姜书栋说话全靠吼,酒吧声音太大,身子都跟着音响一起颤。
“出去说!”
刘公玄是想跟他好好喝一场,那天被灌醉实在丢面儿,今天才发现啤酒这一块儿他属实不行。
而姜书栋就觉得刘公玄脑子有毛病,既然要说事儿干嘛找个这么吵的地方。
姜书栋走出酒吧时,隐约看到陈丽丽进入了厕所,转念一想并没有追上去确认,人姑娘才给他发了消息说晚安。
两人走到酒吧一条街,刘公玄开口问道,“以后打算干啥?”
“你说我干啥,学生不读书我天天盗墓呗?”姜书栋气没打一处来。
刘公玄被呛了好几句也没有生气,“燕大的考古专业不错,有兴趣转学吗?”
“来年考博就行了。”
刘公玄得到姜书栋的回答若有所思,二人刚好走到一家酒庄前。
“老弟,红酒你行不行?”
姜书栋正打算拒绝,突然想起了智多星的任务,他需要加入红酒爱好者协会,有刘公玄出资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酒庄服务员见到二人走来,连忙推开门迎接。
酒庄在国外是酿制和储存葡萄酒的地方,在国内因地制宜,成了喝红酒休闲聊天的轻吧。
姜书栋现在进入陌生区域会下意识的观察环境,这是离开墓穴留下的习惯。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橡木味,酒庄的装潢和内部构造也一览无余。
两边的酒架上放着不同的酒水,葡萄酒种类不如白酒多,分类要么是根据颜色要么是根据甜度。
在国内大多是根据价格区分,进口酒庄的原产地直接影响利润。有钱人哪儿知道什么口感味道,钱的味道才最是香甜。
姜书栋二人选择了吧台的位置,服务员撤去后,会有品酒师提供服务。
智多星补充了任务要求——将装X进行到底,彻底伪装成一个放浪形骸的公子,他会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
“两位先生没有会员卡吧?”品酒师开口说话,姜书栋这才抬起头仔细看了眼对方。
这女的相貌上乘,一席长裙将曲线勾勒的清晰,美艳不可方物。
姜书栋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对方也不逊色几分,跟姜书栋对上了眼眸。
“难道是因为你记得每个会员的长相吗?”姜书栋语气平淡,一旁的刘公玄没搭话。
品酒师婉约一笑,撩起耳边散落的红色卷发,“我是这儿的老板薛玉凝,很高兴认识二位。”
“玉鳞熬出香凝软。并刀断处冰丝颤?”
薛玉凝闻言微微睁大眼,这首宋词知道的人并不多,不免对姜书栋好奇了几分。
姜书栋哪儿记得住那么多宋词,全靠智多星抬了一手。
“新到了玛歌酒庄的红酒,二位帮忙品鉴下?”薛玉凝旨在请二人喝一杯,换了个让人容易接受的说法。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这是笼络富人的极好方式,毕竟吃人的嘴软,受了恩惠就会促进消费。
消费得起高端红酒的人家境殷实,高端服务行业资源整合确实很便利。
姜书栋斜着头,“买不起吗?”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刘公玄也没想到姜书栋会这样冲着美人说话。
继而又补充了一句,“直接醒两瓶,先拿点饮料漱口。”
“抱歉先生,我们这儿没饮料。”薛玉凝回答时有些错愕。
姜书栋稍一叹气,指着墙边一排售价上千的干红说道,“那些不是饮料是什么?”
“就不用办会员了,直接刷卡。”补充完这句话,就看着刘公玄。
“这小子装了X,就让我付钱?”刘公玄忍着没发作,摸出了自己的银行卡,他想看看姜书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姜书栋进来时就摸清了这家酒庄的消费情况,外面的一排酒并没有采用恒温保存,价格自然不会过高。
薛玉凝恢复了笑容,服务行业什么人都会遇到,对姜书栋捉摸不透也不会有情绪表露。
行业素质让她照着要求开了两瓶“饮料”,接着就转过身醒那价格昂贵的玛歌。
“吹了。”姜书栋说罢就要举瓶,怪不得没让薛玉凝倒酒。
“吹了?”刘公玄面露难色,还是举瓶碰了下。
吨吨吨吨,姜书栋一饮而尽,掷瓶时还打了个嗝。
薛玉凝转过身一看,刘公玄也喝完了,两个人指定是性格狂野的富二代。
她一个女性能在寸土寸金的地段开酒庄,自然有丰富的阅历。
一眼就认出了姜书栋的服饰品牌,看到他佩戴的手表后微微错愕,百达翡丽价值不菲,但也符合富二代小开的身份。
“开酒。”
“开酒。”
“再开。”
红酒有个特点,喝的时候不会让你感觉难以下咽,醉的时候让你感觉自己还能喝。
还没有喝玛歌,姜书栋已经有些晕了,虚眯着眼看东西都有些模糊。
看着薛玉凝站在吧台里,正要移开视线,后者撩了下发丝,姜书栋居然看到她佩戴的玉镯在发光。
姜书栋晃了晃脑袋,玉镯还是亮着光。
“我一定是醉了!”
姜书栋起身去厕所洗了个脸,让自己保持清醒,等他走回来时,刘公玄已经趴在吧台打呼噜了。
“我草,”玉镯真在发光,而且还是被丝线缠绕着的。
020 良禽择木而栖
薛玉凝被姜书栋的目光看的有些发麻,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复杂,深邃又难以揣摩。
姜书栋还处于疑惑中,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能看到对方手镯上的棕色丝线?
这时候酒庄里就剩下他们两位客人,刘公玄像一滩烂泥,靠哪儿倒哪儿。
“先生,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
说完,姜书栋一把扛起刘公玄,这猪可真重。
“先生,玛歌红酒还没有品尝,我替您重新封存好,请尽快来本店饮用,以免失去口感。”
姜书栋微微点头,扛着刘公玄走出了酒庄。
此时是凌晨2点,酒吧街依旧灯红通明,帅哥靓女三五成群走出酒吧,今夜酒店又是锣鼓喧天。
喝了酒不能开车,也不可能喊个代驾就把刘胖子丢在地上。
姜书栋扛着刘公玄在街上走,引得人频频侧目,一个大胆的女孩大声喊道,“帅哥,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走过路口的转角,刘公玄立马从姜书栋背上挣脱,平稳的跳在了地上,看模样完全没有醉意。
“醒了?”
“我就没醉。”
“没醉你装什么?”
刘公玄左右看了一眼,“跟我来。”
说完就朝着路口的尽头走去,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神色凝重的说道,“这个老板不对劲。”
姜书栋闻言想起刚才看到薛玉凝手镯上的丝线,难道刘公玄也看到了?
“哪儿不对劲啊?”
刘公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女的身上有死气!”
“啥玩意儿?”姜书栋一脸疑惑,手镯上的丝线是死气吗?
“嗨,说了你也不懂,这女的接触过尸体。”
“这不挺正常吗,万一家中长辈去世,才服完丧呢。”姜书栋是唯物主义者,想到对方的身份连忙补了一句,“别整天传播封建迷信嗷!”
刘公玄一副果然你要这么说的表情,“啧,这死气就相当于是尸体腐烂后的气味,只是说法不一样。”
“你确定?不是你喝多了?我怎么没闻道呢?”姜书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也确定了这薛玉凝不对劲。
“让你闻到我还干啥?”刘公玄一脸高傲,“我跟我师父曾经受政府邀请,迁了一座清朝王爷的墓,那王爷的棺椁损坏了,尸体上就是这味道。”
说完这话,刘公玄和姜书栋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说道,“我好像......”,“你先说。”
过去王侯将相死后,会有特殊的方法保存好尸体,在尸体内装填药物以及一些化学品,能够让尸体不会腐烂。
“你确定你这鼻子没闻错?”姜书栋嘴上这么说,一个猜测也油然而生,那薛玉凝的镯子难道是墓里出来的?
刘公玄肯定再三,“不信咱们今晚上再来一趟。”
为了避免酒精上头导致判断错误,二人约定好了今夜再会酒庄,姜书栋也乐得有人出钱买酒,反正他需要完成任务。
“你跟着我干啥?”两人朝着一个方向走,随即又一起回答对方,“我取车。”
代驾把刘公玄的陆巡越野车开出停车场,姜书栋笑道,“你们这行挺挣钱啊。”
刘公玄一脸得意,“一般一般,为人民服务。”
紧接着,法拉利812也驶出了停车场,看着姜书栋上了副驾驶,刘公玄骂了一句,“我草,装穷!”
轰鸣声响起,姜书栋叹了一口气,他这是狐假虎威,是真的穷!
第二天一大早,姜书栋起床例行锻炼,跑完步回来神清气爽。
现在的姜书栋身体素质开始加强,新陈代谢比以前快,昨晚上喝了那么多红酒也没有宿醉。
吃完早餐去书房,肥橘还躺在地上打呼噜,这胖猫又肥又懒,脖子都胖没了。
前些天制作的拓本还放置在书桌上,姜书栋这才想起肥橘的纯金铭牌。
这铭牌上的明图还有其他人知道,会不会是藩王的后人?
连忙起身打开保险柜,姜书栋惊奇的发现,他确实能够看到一些特殊的东西。
纯金铭牌和项圈上也有着丝线缠绕,只不过是白色的!
而酒庄老板薛玉凝的镯子是棕色的,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吗?
“纯金铭牌是传世古董,难道那玉镯也是古董?还是像刘胖子说的那样,是墓里的文物?”
有了假设之后,姜书栋迫切的需要对比一下其他文物古董。
不多时,姜书栋已经换好衣裳出了门,目的地古玩交易市场。
正巧刘公玄打来了电话,这胖子一天到底有多闲。
两人见面之后,姜书栋上了刘公玄的越野车,胖子揶揄了几句,“还跟我装穷,咋不开你的法拉利呢?”
姜书栋皱起了眉,“我说你没事儿就缠着我干啥?”
“想听真话?我说了你信吗?”刘公玄说话的口气一本正经。
“信。”
“师傅说我命中有贵人,跟着他就能干大事儿。”刘公玄说起他的师傅一脸自豪。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你的贵人?”刘公玄的话在姜书栋耳朵里,算是另外一种恭维。
“贵人遇事能够逢凶化吉。”刘公玄把车停在路边,兴奋的补充道,“前些天我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给你卜了两卦,第一卦是你凶多吉少。第二卦是你如果能够逢凶化吉,日后飞黄腾达。”
姜书栋闻言一愣,他一个学历史和考古的学生,以后飞黄腾达也就做个博物馆馆长或者教授,值得刘公玄这么吹吗?
看着姜书栋似乎不相信,刘公玄补了一句,“你要做的事儿一个人办不了,必须得有我帮忙。”
如果姜书栋日后继续从事田野考古工作,那刘公玄确实还是有助力。
在哲学范畴中,这个世界是由物质构成的,而物质是有规律的,规律是可以被人为发现的。
刘公玄会风水同时也是建筑系的高材生,风水在古代可以被认作是物质的规律,而建筑就是物质。
通过赵氏祖坟刘公玄展现的能力来说,他确实能够在考古中给姜书栋提供帮助。
“你也知道,风水不是迷信,只是古人没有科学的概念,而普通人也不知道风水在现代科学中的解释,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哪怕自己无知。”
刘公玄这番话说的有些无奈,然而也是事实。
“既然要跟着贵人,那你还不开车?”姜书栋权衡了一番利益关系,刘公玄这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对钱财的态度还是能看清为人,至少言而有信。
“去哪儿?”
“古玩市场。”
021 五行八卦
周末的古玩市场人头攒动,交易场面也是热火朝天。
市场两边是店铺,中间是地摊,地毯往地上一铺,摆上工艺品就开始营业。
在古玩界有个说法,“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老板们用低价押宝,等待贵客用成倍的价格购买。
二人走进了古玩街,刘公玄不忘提醒保护好财物。
“现在生意不好做啊。”
小说里的人有各种异能,去了古玩街就有捡漏的奇遇,100块博10万的桥段比比皆是。
可是能在古玩街做生意的老板都是人精,认不准的东西也不会摆出来卖。
刘公玄侃侃而谈,姜书栋只觉得自己被看穿一样,他真实的想法就是像小说的主角一样,来捡个漏赚点钱。
还别说,地摊上摆放着的物件儿样式那是一个古色古香,不少东西还能看到上面的泥土。
然而姜书栋很失望,他并没有从这些物件上看到丝线。
“难道目前看到的东西全都是现代的吗?”姜书栋稍一叹息,能从古董文物上看到丝线会不会是自己判断失误了。
古玩街现在有转行的迹象,早二十年确实能够买到古董,随着社会发展民智也在提高。
以前有农民从地里干活,挖出来一只碗,到了市里铺一个蛇皮口袋,蹲着就有人来问价。
后来骗局越来越多,监管也越发严格,这种桥段已经变成了卖人形何首乌。
如今的古玩市场卖的最多是串儿,盘串儿在现代很流行,成本几十能卖出几千,比假古董利润还高。
“我说你到底想看什么啊?”
刘公玄跟着姜书栋也饶了好几圈,连目标都不知道。
“我想看看传世古董。”
听到姜书栋的回答,刘公玄先是错愕,紧接着开始憋笑,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这里面能有什么古董,那些店铺里兴许有,但是也不会把宝贝放在店上。”刘公玄说的话看起来对古玩颇有了解,“现在流行一对一服务,贵客都是上门挑选,这些店里即使有古董也是近代的,都不值钱。”
“你怎么不早说?”
“你不也没说吗。”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走向停车场,刘公玄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一句,“你看古董干什么?博物馆不是有吗?”
“最近在研究玉器。”姜书栋只能瞎掰一个理由,捡漏的想法告诉对方会被笑的。
“那我帮不到你了。”刘公玄这是话里有话啊。
“咋,你有古董?”捡漏只是目的之二,最主要的还是想确定自己能不能看到古董上的丝线。
“嗯,就在我身上。”说完二人一同上了车。
姜书栋闻言眼睛睁大了不少,“哪儿呢?给我看看。”
刘公玄犹豫片刻,在后视镜中确定没有其他人在附近之后,深呼一口气开始脱衣服。
“干啥...”姜书栋话音未落,刘公玄已经解开了夹克里的衬衣,只见他胸口挂着一面镜子。
怎么看,都像是电影里面道士抓妖用的八卦镜。
“你师父还教抓鬼呢?”嘴上虽然揶揄,姜书栋也不忘下细的观察。
刘公玄佩戴的八卦镜有掌心大小,正中央是凹进去阴阳鱼圆圈,圈外有八个阶梯式的符号。
刘公玄自称这是师门传下来的先天八卦镜,怕姜书栋不懂五行八卦,还作着解释。
最上方的三条长横对应乾,对应的最下面六条短横对应坤。以此类推,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玉的五行是什么?”
姜书栋粗通八卦,对五行不甚了解。
刘公玄纳闷儿为啥姜书栋提这个问,“玉为石中美者,山石五行属土。”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刘公玄佩戴的八卦镜不简单呐,姜书栋居然从上面看到了五种不同颜色的丝线交织在一起。
八卦镜上乾卦属金是白色,离卦属火是红色,震卦属木是青色,坤卦属土是棕色,坎卦属水是黑色。
肥橘佩戴的纯金铭牌属金,姜书栋看到的丝线是白色。
而酒庄老板薛玉凝带的镯子是棕色的丝线,姜书栋这才问了玉石的五行,果然是属土。
这刘公玄的八卦镜合着就是五行对照表啊!
姜书栋进而推测,他能看到的古董丝线,是材质的五行颜色。
“你这八卦镜用了多少材料,是不是五行俱全?”
听到姜书栋的话,刘公玄怔怔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有了刘公玄的肯定,姜书栋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他看到的丝线颜色确实对应古董材质的五行属性。
“去博物馆。”
等到二人走出博物馆,姜书栋眯着眼脸色凝重,他的判断没错,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那薛玉凝佩戴的玉镯,确实是古董,结合刘公玄昨夜的推测,从墓里出来的可能性已是十之七八。
“我知道你为什么问我玉的五行了。”刘公玄沉吟片刻,“酒庄老板的镯子就是玉石。”
姜书栋点点头,他也越发疑惑,为什么智多星给他发布这个任务。
上一次坟山守夜,本以为很简单,没想到发现了赵从康隐藏的金墓,他自己也差点被埋葬在地下。
而这次,看似简单伪装成一个公子哥儿,结果一开始就发现了猛料。
难道这一次,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事情吗?
很快就入了夜,繁华的城市一片喧嚣,酒吧街附近就是美食城。
蜀郡人喜欢吃辣,两人晚上吃的是美蛙鱼头,美蛙肉质紧实Q弹,花鲢鱼头的脑髓像豆花一样滑嫩,麻辣鲜香好不畅快。
“你为什么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装穷啊?”刘公玄吐出骨头,“难道你身边很多人都是奔着你的钱财来的吗?”
树大招风,在刘公玄认为,有钱的坏处就是他人接触自己的时候目的不纯粹,只有地位财富相等时才会有友谊。
“我是真没钱,跑车不是我的。”姜书栋说的也是实话,“这些东西是我表叔出国前让我照看的,不得已的时候我才会使用。”
昨天那副模样是不得已吗?华贵的西装衬的姜书栋气质明朗,开超跑戴名表完全就是富家公子嘛。
“这是你家人在锻炼你吧,我见过不少有钱人,有你这气度的你是第一个。”
姜书栋听到这番恭维的话是哭笑不得,这刘公玄总是过分解读。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二人走在街头,红酒庄就在百米之外。
022 邀请函
街道人声鼎沸,街拍达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去寻找素材,姑娘们抓住余夏的尾巴,穿着清凉只求在镜头里更加光鲜夺目。
“网红经济不好做啊。”
姜书栋感慨了几句,刘公玄站在一旁早已经看入了神。
年轻的女孩子们为了在镜头前博出位,没有音乐也能扭跨原地蹦迪,要是配上月亮之上的音乐,舞步也能踩点合拍。
美女总是能吸引眼球,时间长了就会审美疲劳,耍宝等更加吸睛的行为让更多的网红前赴后继。
“辉煌时刻谁都有,别拿一刻当永久,寄个烧鸡,法克儿。”
红酒庄门口的网红对着镜头说完这些话,自带的音响放出电音就开始扭跨。
四周的看客多数是男人,网红也乐得这些人驻足观看,刘公玄跟着拍手,“说得好!漂亮!”
姜书栋开始质疑这小子的能力了,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违背了经济学的基本原理,见到女的就走不动道,完全就是一猪哥。
得,我先进去喝点,不打扰你雅兴了。
服务员迎进姜书栋,不巧的是薛玉凝目前还没到店里,另一位男性品酒师正在吧台。
“先生晚上好,我是陈林,很高兴为您服务。”陈林面带微笑,穿着白色衬衣看起来很干练。
姜书栋坐下后报以微笑,“昨天存了两瓶玛歌,劳烦帮我取一下。”
陈林微微一怔,新到的2000年玛歌居然是眼前这个衣着素净的年轻人买走的?
姜书栋今天出门没有西装革履,智多星也没有要求提醒。
在陈林看来,姜书栋属于低调的有钱人,确认了电话号码之后,陈林打开冷藏柜取出了昨天封存的玛歌红酒。
红酒的最佳储存温度是10到15摄氏度,如果没有一次性喝完,抽掉瓶中的空气,重新加上橡木塞就可以封存3天而不影响口感。
“先生,昨天的品酒师跟您介绍过这款红酒吗?”
这两瓶封存的玛歌红酒并没有饮用就开封了,陈林出于职业素养开口提醒。
“不用她介绍,这酒也就一般。”
陈林听到姜书栋的话稍显迟滞,继而开始解封,看来姜书栋对红酒颇有了解。
2000年的玛歌干红在国内售价是一万出头,原产地法国波尔多,和世人皆知的拉菲同为法国五大酒庄。
玛歌红酒在国内的销量并不是很好,营销手段不如别人,客户追捧力度也低了很多。
因为对玛歌缺乏了解,所以选择这款酒饮用的客人少之又少。
姜书栋倒谈不上了解,现在互联网发达,一查啥都知道,再不济还有智多星在关键时候提供助力。
酒庄此刻还没有其他客人,趁着醒酒的功夫,姜书栋开口问道,“请问昨天那位女士今天为什么不在?”
“您如果需要指定品酒师服务,可以提前预约,或者我现在联系她。”陈林脸上除了笑容,看不出有其他情绪。
“不不不,我不是说您不够专业,而是。”姜书栋迟疑片刻,“而是那位女士很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说明白了吧?”
姜书栋很直白的说出了这番话,陈林连连点头,“您之前在法国留学吗?”
“为什么这么问?”
“法国的文化是浪漫而直接,您恰好选择的也是小众的玛歌红酒,很容易让人以为您是受其他文化的影响。”
姜书栋摇了摇手指,“浪漫在任何人身上都可以体现出来,并不一定是因为国籍。”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姜书栋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却也证明他受过高等教育。
作为历史学生,文化的自我认同并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悠悠五千年的底蕴!
当然姜书栋并没有去留过学,只是小时候父亲在法国工作过一段时间,他也在那儿成长了一段年岁。
陈林没有继续提问,托起了酒瓶,在醒酒器中倒入少量的紫红色酒液,用白色的毛巾拖住了瓶口避免酒液散落。
洗好醒酒器之后,倒出废弃的酒液,继而参入更多的红酒。
姜书栋鼓了鼓掌,“专业,有练习过很多次吧?”
陈林微笑着点点头,给姜书栋面前的红酒杯斟上了红酒。
姜书栋慵懒的伸出手,两根手指夹着酒杯底部在吧台上的桌面晃了晃,酒液并没有撒出去,反而是挂在杯壁缓缓下滑。
端起酒杯长出了一口气,呼吸着酒杯内红酒散发的气味,情不自禁的眯了下眼。
酒液入口也没有急着喝,反而是像咀嚼一样。
味蕾先是感觉到微微的酸度,青涩让人分泌出更多的唾液,饮下一口甜度袭来,先酸后甜如同奋斗的自己。
品酒何尝不是品位人生?
姜书栋一饮而尽,掷杯时神色悠然,浓郁的香味充斥口腔,情不自禁的说出一声“不错!”
此前喝红酒只当是酸酸甜甜的饮料,姜书栋按着智多星的方法喝了一杯,才感受到滋味。
法国盛产红酒,看来还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嘛。
“切,装什么X嘛。”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听到他的吐槽。
姜书栋闻言回过头,刚进来的男顾客就是冲着他说的,他带来的女伴一脸高傲似乎在等姜书栋反驳。
刘公玄跟着这一男一女同时进来,在外边儿看了老半天的网红居然跟着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一起进来喝酒。
姜书栋不恼不怒的转过身,陈林给他报以歉意的微笑,姜书栋展现的大度在他看来就完全是有底蕴的富家子弟。
“一瓶几百块的红酒也能装的这么自然。”这小子继续开口嘲讽,姜书栋还是没生气的迹象。
他刚才打量了一番姜书栋的穿着配饰,没有大牌logo,也没有昂贵的名表。
酒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品尝价高的红酒时,一般会落座在卡座或是包间,像姜书栋这种穿着普通坐在吧台的人,很容易让人猜到消费并不高。
看到姜书栋没有反驳他,以为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脸上神气了不少。
刘公玄走到吧台,一脸不忿,“不生气?”
姜书栋摇摇头,陈林很聪明的给刘公玄也添了一杯红酒。
出言不逊的年轻人走在放置红酒的酒架附近,对网红女伴开始介绍红酒的历史。
“这瓶酒是法国波尔多酒庄产的红酒,07年的味道只能说一般吧,我在法国留学的时候经常喝82年的拉菲,那味道叫一个纯正,下次带你一起去试试。”
说完这话,网红女连连点头,“嗯嗯,能跟着欧巴做什么我都开心。”
刘公玄没忍住冷哼了一生,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被这小子给听见了,只当是姜书栋发出的声音,眉头立刻皱起,感觉自己丢了面子一般。
“诶,我说你哼什么哼,你买得起吗你就哼。”这话说的雄赳赳气昂昂,底气十足像公鸡。
“我..”刘公玄正要发作,就被姜书栋拍了拍手背给制止了。
气度上已经完爆了这小子不说,后者居然没有自知之明,叫嚣着走到姜书栋跟前,“我TM跟你说话你聋了是吗?”
一而再,再而三,老被不知轻重的人蔑视任谁也坐不住。
姜书栋转过身一脸歉意的说道,“Jesuisdésolé.”
这话说完,陈林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姜书栋留学法国没得跑了。
而刘公玄则更加笃定,这小子家里指定是富豪,连法语都给安排上了。
“说的什么J8鸟语。”年轻人一脸愤懑,只当姜书栋在骂他。
这小子不是吹嘘留学法国吗,连法语都听不懂?
姜书栋转过身不再理会,对方段位太低跟他计较反而落了下乘,同时还感慨自己太久没说法语口语有些生疏了。
“嚯,朋友,放尊重点行吗?”小王八蛋自己先轻看别人,反倒恶人先告状,是谁先不尊重人的?
姜书栋抿了一口酒,头也不回的说道,“Quiesttonami?”
“你叽叽咕咕骂什么玩意儿呢,说中文,OK?”这小子说完话,一旁的网红女伴也跟着义愤填膺,“就是,说中文。”
“能麻烦你翻译下吗?”姜书栋也不理会,反而是问向了陈林。
陈林稍稍一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后响起了薛玉凝的声音,“我可以代劳。”
薛玉凝到了有一阵子了,刚进门就听到这年轻人装逼,关键还想踩着姜书栋在女性面前展现自己与众不同。
姜书栋今天名表不戴,西装没穿,她正想看看姜书栋会是什么反应。
等了老半天,姜书栋也没有怒不可遏,反倒是这年轻人先坐不住了。
薛玉凝拿着信封手包,一席长裙艳丽动人,走在了众人面前。
姜书栋笑道,“那就麻烦小姐翻译下了。”
薛玉凝微微颔首,不夹杂任何情绪,对着年轻人说道,“这位先生第一句话的意思是,‘那可真抱歉’。第二句话是,‘谁是你朋友。’”
说完不忘补刀,“这位先生的法语很纯正。”
年轻人的喉结明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吧台喝酒的人居然会说法语。
眼见他脸有些红了,一侧的女伴也对他寄予希望,希望他能够扳回一城,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太丢脸。
“呵,喝几百块钱红酒的人,怕是在说笑,”年轻人基于找回颜面,“把他喝的这个酒给我拿一打。”
陈林听到这话有些为难,红酒一打?12支?头回听到这个喊法。
见得陈林没有反应,年轻人怒火中烧,“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无能的人总是喜欢在普通人跟前找自信,档次太低了。
薛玉凝给陈林报以一个微笑,后者连忙反应过来了,对着年轻人说道,“先生,这支00年的玛歌红酒本店单价1万2一支,您确定要购买12支吗?”
“啥?”这小子只以为自己听错了,1万2一瓶红酒?开什么玩笑。
他只当这酒充其量1000块一瓶,买12瓶也就小一万,这样不仅能够在网红面前彰显豪气,也能挽回颜面,哪知道姜书栋坐在吧台喝的是这么贵的酒。
年轻人有些骑虎难下,网红妹子还等着他刷卡呢。
“什么酒1万2,你们这是黑店吧,玛歌我听都没听过,还1万2,我要到工商局告你们。”这话说的声音很大,但是很明显底气不足了。
说完还对着网红妹子补充了一句,“老妹儿,这家是黑店,咱们走。”也不等妹子反应过来就自顾自的朝着门外走去。
二人刚要走出门,姜书栋喂了一声,年轻人回过头,“波尔多不是酒庄,是产地。”
年轻人咬着牙推开门,无地自容。
刘公玄看着网红妹子也跟着走了,一脸叹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瞎了。”
网红有几个家境好,有底蕴有见识的?趁着网络时代享受了一点红利罢了,以后的门槛会更高的。
“也不知道是谁一边叫好一边鼓掌的。”姜书栋吐槽了一句,眼神和薛玉凝正好对上了。
两人用法语交流了一番,刘公玄听不懂只能自顾自的喝酒。
“很抱歉,这个门店的客人素质良莠不齐,打扰到您雅致了。”
“你现在请我喝一杯的话,扯平。”
薛玉凝莞尔一笑,“下周我和朋友举办了一场红酒品鉴会,希望您和朋友能赏脸。”
023 叫我男神
姜书栋欣然接受了薛玉凝的邀请,后者对他的身份也有了大致的猜测。
昨天微醺时姜书栋展现的性格恣肆豪放,红酒说干就干,单从昨天的穿着打扮,无疑是家境极其优渥的富家子弟。
而今天姜书栋的表现又是不同,衣着素净却展现出超脱旁人的修养,一口流利的法语衬着优雅的举止。
面对他人的挑衅无动于衷,再一再二再三之后才开口说话,唤作其他小开早就火冒三丈了。
差异让薛玉凝对姜书栋更加好奇,一旦女人想要了解一个男人,也就是产生情愫的开始。
“美丽的姑娘,此刻有幸和你碰杯吗?”
姜书栋掐着手指说出这句话,第一次这么大胆,还是智多星怂恿的。
一旁的刘公玄闻言微微睁大眼,心里暗暗点个赞,姜书栋的面板还点了撩妹属性。
薛玉凝莞尔一笑,“当然。”
撩起卷发时,姜书栋目光瞟了一眼她手上佩戴的玉镯,果然被棕色的丝线缠绕着,昨天判断无误。
刘公玄努了努嘴,他也确定了薛玉凝身上的气味,尤其在佩戴玉镯的手部最为浓郁。
薛玉凝落座在姜书栋身侧,陈林已经在她面前斟了一杯玛歌红酒,后者放下手包,纤细的手指白如羊脂,夹着杯底微微一晃。
“干杯。”
姜书栋应声举杯要碰,薛玉凝却突然收回了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姜书栋接下来的行为让刘公玄大惊失色,他居然让薛玉凝把手机解锁,在通讯录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以及名字。
“哇,这是高手。”刘公玄恨不得鼓掌,“狗日的还跟我装穷,有几个穷小子敢这样做。”
他哪儿知道姜书栋是装的,忍着没手抖而已。
“姜书栋。”薛玉凝默念了名字,脸上笑意连连,抿着嘴碰杯后一饮而尽。
吧台上的陈林内心也是有些震撼,薛玉凝可是远近闻名的美女,慕名而来的追求者那是一个络绎不绝,身份都是非富即贵,但这是他第一见到自己的老板和客人喝酒。
刘公玄也笑着跟薛玉凝碰杯,“美女,我是他同学,刘公玄。”
薛玉凝干杯之后问道,“你也在法国留学吗?”
刘公玄挽起发髻,看模样确实像搞艺术的狂野派画家,“我们是本科同学。”
姜书栋还没来得及解释,薛玉凝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现在彻底认为姜书栋是在国外留学了,而且还是读研。
“姜先生..”薛玉凝话没有说完,姜书栋打断说道,“不用一直这么见外称呼我为先生,我们都才18岁。”
薛玉凝笑出了声,“那你说我叫你什么。”
刘公玄心里呸的一声,“长得好看又多金,打断人说话叫有情趣,换别人这样就是不尊重人。”
姜书栋淡淡的说道,“叫我男神吧。”
说完这话,姜书栋恨不得把头埋进肚子里,这智多星也太恶臭了。
刘公玄呛了一声,陈林更是直接愣住,薛玉凝笑意更甚,“男神,你之前在法国哪座城市生活?”
刘公玄闻言捏紧了拳头,陈林也是没想到自己的美女老板会听从姜书栋的话。
“东京下雨。”姜书栋早就无地自容,这些话全是智多星给安排的。
薛玉凝接了下半句,“泪湿巴黎。”
“成了,这两个人土味都安排上了。”刘公玄一阵腹诽,看来自己单身是有原因的,连尬聊的勇气都没有。
这天晚上大概是刘公玄人生中饱受煎熬的一夜,姜书栋一晚上都惹得薛玉凝发笑,只有在他掏钱买酒的时候才显得不那么孤独。
道别之后,代驾将越野车开出停车场,刘公玄沉默了许久,上车后才开始说话。
“我寻思我一晚上都在当冤大头,你撩妹,我给钱,太不厚道了。”刘公玄一脸不忿。
姜书栋沉吟片刻,安抚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钱财乃身外之物,你还记得道门中人的职责吗?”
“自然记得,惩恶扬善,尽人不能尽之事。”刘公玄一脸高傲,“不对,这跟我花钱有什么关联。”
姜书栋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想想,你昨天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一些违法犯罪的苗头?”
刘公玄点点头,姜书栋又补了一句,“身为道门弟子,这难道不是你的职责吗?这可是你的专业方向。”
“言之有理。”刘公玄很认同这句话,他只以为薛玉凝的玉镯是他最先发现的端倪。
这玉镯是土里出来的没的说,惊扰前人谋财有悖天道不说,更是违法的行为。
代驾已经缓缓将汽车驶进了姜书栋所在的小区,刘公玄这小子前几天就在同一小区租了房子。
等代驾离开后,姜书栋补充了一句,“咱们不可能发现了端倪就去报警吧?”
刘公玄点点头,“说了别人也不信。”
“对嘛,你这鼻子跟哮天犬差不多一样灵性。”姜书栋揶揄了一句,“那咱们一起去寻找线索,然后在报警,这样你不就尽责了吗。”
刘公玄若有所思,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咋总觉得不对劲呢?”
“哪儿不对劲?”姜书栋脸色如常,一本正经。
“你差点把我绕进去,我花了那么老些钱呢。”刘公玄恍然大悟,“你小子可真抠。”
“你给我玩碟中谍是不?惩恶扬善是你道门弟子的初衷,你花点钱怎么了?对得起你师父对你的谆谆教诲吗?”
姜书栋说的刘公玄没法开口反驳,说完就要下车,刚打开车门又停住了。
“我的老师说过,冥器不入室,古玉不上身。薛玉凝怎么会把这东西戴在手上?”
姜书栋说完,刘公玄也反应过来了,“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了。”
“会不会她本人压根不知道?”
姜书栋继续假设,刘公玄回答道,“很有可能。”
埋在地下的古玉会附着尸气,尸气用科学解释就是微生物以及霉菌,人佩戴之后会受到霉菌的影响,进而引发皮肤病等一系列疾病。
刘公玄解释完之后,姜书栋很是认同,“光猜也没用,人家邀请我们下周参加红酒品鉴会,慢慢接触总能发现些什么。”
说完话姜书栋就下了车,刘公玄还在琢磨。
怪不得这两人之前在吧台嘀嘀咕咕的,原来姜书栋已经打入内部了,高!
024 金石学家
第二天一大早,姜书栋和往常一样锻炼完回到家,肥橘难得清醒了一次,老实的蹲在饭厅等着姜书栋投食。
门铃被按响,姜书栋通过门禁看到门外站在刘公玄。
“你小子是不是有病,这么早找我干什么?”
姜书栋打开门,冲着刘公玄一通数落。
刘胖子脸皮厚,摸了摸鼻子就往进走,“咱闲着不也没事儿做嘛。”
刘公玄打量了一番别墅的格局,好小子开超跑就算了,住的还是豪宅。吐槽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看到了蹲在地上啃鸭子的肥橘。
“啧啧啧。”刘公玄咋舌不已,堪比哮天犬的他使劲嗅了嗅鼻子。“哟,品位独特呢,还养猪呢?”
姜书栋听到动静转过身,刘公玄脸上浮现出错愕震惊的表情,伸出手颤巍巍的指向猫咪时手指都没打直。
“你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
“这这这这这。”
“这什么这?”
刘公玄紧张激动居然会结巴,姜书栋嘴上虽然揶揄,心里却是一紧,“这小子看出什么了?”
肥橘低着头啃食烤鸭不为所动,早在刘公玄进来时,它就注意到了,三角形的耳朵一抖连头都懒得抬。
“你这猫有,有有些年龄了吧?”刘公玄勉强说完整了一句话。
“一岁不到。”姜书栋是根据肥橘跟他回家开始计算的年龄。
“一岁能长这么大?”肥橘这体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胖出来的,接着又补充道,“它身上的气味有些年岁了。”
姜书栋不置可否,从冰箱拿了瓶水扔给了刘公玄,等他一个人慢慢絮叨。
“你听过犬无八年,鸡不六载吗?”姜书栋摇了摇头,刘公玄补充道,“有些动物随着年龄的增长,智商也会成长。”
人类随着成长大脑会发育更加健全,而动物也有大脑。刘公玄的说法还是能够接受,毕竟很多犬只的智商就很高,还能够帮助人类工作。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刘公玄闻言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在他进来时就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死气,无疑也是墓中附着的气味,而且气味在肥橘身上很是浓郁,否则他也不会判断肥橘的年龄不小了。
姜书栋也不解释,聪明人点到为止。
不过一个想法在刘公玄心里更加明确,姜书栋之前的消失和这肥猫脱不了干系,而且姜书栋很可能就进入了墓穴。
“我很好奇一件事,你到底是怎么辨别气味的。”
姜书栋也不是傻子,刘公玄能闻到薛玉凝玉镯的气味,自然也能闻到肥橘身上的气味。
解决疑惑的最好方式就是问当事人,比胡乱猜测直接有效。
刘公玄稍一叹息,“生命的个体差异,我生下来就和别人不同。”
“没了?”姜书栋能看得出刘公玄话也没说完整,只当他有隐情不愿意提及。
刘公玄点点头,扭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今天你有什么事儿做吗?”
“写论文,我觉得你应该能帮到我。”姜书栋心想,免得你小子没事儿就来骚扰我。
姜书栋说出了自己的论文标题,《古代遗迹与古人心理博弈的客观联系》,刘公玄听完一阵头大。
“方向呢?你这个方向也太概括了吧,我帮不到你。”
“来了还想走?”
完犊子了,进虎窝了。
姜书栋的论文核心内容是墓穴机关术,通过墓葬的防盗手段来论证古人的博弈智慧。
刘公玄透露过他和师傅迁过王爷的墓,肯定对古墓有了解。
“我觉得你该确定一下墓葬的年代,每个朝代的科技不同,防盗的手段也会有变化。而且很多墓葬都是吸取被盗墓穴的经验,改进了防盗手段。”
刘公玄说的没错,姜书栋点头赞同,继而又补充道。
“你不仅要确定时代,更要确定墓穴主人的身份,平民墓葬可没有那么多宝贝,也不会设置什么机关。”
刘公玄的话也侧面说明了姜书栋的野心,他这儿哪是什么论文,完全是一个课题。
要是姜书栋能够完成这个课题,考博都是手到擒来的小问题,怕是自己都能够当博导带学生了。
防盗手段目前发现的有很多,想要完成这个课题,必须切身实际的参与到考古工作中。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古人已经故去,想要应征对方的博弈智慧,必须要了解墓主人和同时代的名人。
泱泱华夏历朝历代人才济济,每一代王侯将相故去,都会有工匠替他们建造陵寝。
这些工匠采用工家的技术打造墓葬中的机关,水利学家根据山川河流给墓葬铸造天然的屏障,建筑学家把墓葬建在险要的地段,化学家利用水银保护墓葬......
还有更多数不胜数的墓葬,防盗手段层出不穷,在今时今日也属于高端技术。
帝王的陵寝更是复杂,朝堂中的官员亲自主持建造,墓中不仅可能有机关,甚至连墓葬的位置都找不到,疑冢比比皆是,曹操墓的特色就深谙博弈。
想要研究帝王陵寝,还得研习史料,考究墓葬主持人的本纪列传。
“能不能换一个方向?”刘公玄感慨姜书栋的目标之远大,想要实现基本痴人说梦。
姜书栋摇了摇头,大丈夫行事要迎难而上,别人能突破困难为什么他不能。
“行,身为贵人你有这样的目标也是应该的。”
两人拿出纸笔,梳理了时间线和墓葬等级,从明清时期王侯公爵的墓葬往前推。
当然这个课题还是有很多便利的,毕竟很多墓葬已经被发现并且挖掘了。
“看来我得帮你一次,你知道金石学家吗?”
姜书栋闻言双眼一亮,这可不要太熟悉,金石学家就是现代考古学家的前身!
金是青铜器,石是碑。
青铜器是国之重器,是经过氧化才变成的青绿色,刚做出来一般是金色。
碑是石刻碑碣,不仅有历史文献档案,也有书法。
金石学就是研究青铜和石碑等古文物的,而且青铜器和石碑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古人在这上面记载了大量史料。
如风调雨顺,王权更迭,平定战事等历史记载。
换言之,金石学家就是古代考古学家。
“我有一本金石学残卷,上面记载了部分镇墓兽和石刻。”
又是镇墓兽?!
025 金石残卷
金石学的萌芽可以上溯到东周时期,在宋朝正式成为一门独立的研究学科,乾清时期最为鼎盛。
北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也是金石学家,刘公玄师门收藏的金石残卷据他说也是宋朝的。
“我让师傅拍点残卷的照片过来。”
他师傅还挺新潮啊,刘公玄说完就拿出手机拨打了视频电话。
不多时刘公玄的师傅接通了视频,姜书栋坐在客厅,二人的对话刚好能听到。
“师傅,吃了吗?”
“我身体还可以。”
“师傅,师兄在吗?”
“我才做完早课。”
“师傅,你注意休息。”
“啥子?又没钱了?”
听得出刘公玄的师傅上年纪了,耳背听不清,回答说话也比较刻板机械。刘公玄尴尬的笑了笑,姜书栋报以理解的笑容。
挂断后接通了师兄的电话,不多时收到了金石残卷的图片。
“就三页?”
满怀希望的姜书栋看着图片顿感失望,保存倒是得当没有被虫蛀,三页总共就六张图也能算残卷?
刘公玄小时候每天都要翻阅师门的藏书,当他看到这本残卷的时候也去问过师傅。据他回忆,师傅对这事缄口不言,他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第一页上面画着一只蟾蜍,背上麻麻赖赖的全是点儿,大嘴长得很开,画的很传神。
右边写着四个宋体大字:三足玉蟾。
这页残卷的背后记载着三足玉蟾的介绍,“玉蟾生于极北,淮南奇人捕之,沉巨富之墓,钱财莫不能出。”
姜书栋沉吟片刻,带着询问的口气翻译成白话文,“淮南有个奇人捕捉了极北地区的玉蟾,将玉蟾陪葬在巨富人家的墓里,没有盗墓贼能带走陪葬品?”
刘公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页画着一尾黑鲤,胡须很长,双眼好似铜铃,名字叫登天鲤。
登天鲤的文字介绍是,“九幽深海中,恶龙触犯天条,化为登天鲤。葬天子之陵,永享太平。”
这段介绍颇有些神话性质,登天鲤应该就是一尾变异的巨型鲤鱼,葬在天子的墓中,能让天子死后也保持着生前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
第三页则是一块碑碣,碑碣上的字应该是复制了拓本,拓本不清晰,接近五十个字的碑碣根本看不清全部内容。
放大之后也不能看到全貌,末尾的后四个字是金石XX,XX已经抹去了,但是金石二字却是楷书。
第三页的背后就全是空白,只是有一些浅白的墨色线条,有点像书写时小拇指沾上了墨水留存的痕迹。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这是金石残卷?”这残页也没有封面,这些图片颇有神话的意味,普通人拿到手上一看,恐怕会当成山海经一样的奇异生物录。
刘公玄切了一声,“你是不是傻,我师父既然能告诉我,就说明他看过呗。”
这话一说完,姜书栋还没有反驳,二人不由得神色一凝。
这说明这本残卷以前完整的时候被他师傅翻阅过,刘公玄先前说他师傅没有回答为什么残缺,更加说明另有隐情。
刘公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兴许是六七十年代被当做封建迷信,给毁了呢。”
确实迷信,墓里埋葬蟾蜍倒是可能,毕竟很多蟾蜍的习性就是在潮湿的土里冬眠。
恶龙化作鲤鱼太不可能了,目前还没有在水里发现帝王墓葬的记录。
“谁说得准啊,万一下次去考古就挖出来了呢。”刘公玄说这句话时也没有想到自己一语成谶,日后果真遇到了。
姜书栋把手机正要递给刘公玄,突然想起一个不得了的事,最后一页的墨迹线条好像似曾相识!
姜书栋再次打开第六张图片,放大一看,这线条好像和自己制作的拓本一模一样,而拓本就是肥橘的项圈玉扣。
他前些日子从金墓中逃出来时,第三道用血液打开的机关,开启后的线条形状也一致!
姜书栋连忙起身上楼拿出纸笔,照着图片上的墨迹线条开始临摹,一连费了好多张纸。
刘公玄在一旁笑道,“笔墨这块儿,你不行,我来吧。”
刘公玄自幼练习画符,对线条的掌握能力要强上不少,等他把线条画好之后对比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也没什么嘛,跟树根一样。”刘公玄吐槽了几句,姜书栋正好递给了他一张拓本的复印件。
拿在手里一看,放射性的线条并没有统一规律。
“你画好了不早说,害我那么认真。”刘公玄的话没说完,反应了过来,“我草,你哪儿来的?”
单一一张图没有规律,数量多了就变成了规律。
姜书栋也没法说出实情,“老师带队从墓里挖出来的文物。”
刘公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兴许是文物太过珍贵才做了拓本,“宋朝的墓?”
姜书栋否定的回答道,“明末清初。”
“我草,不会吧,我这残卷是宋朝的啊,穿越了?”刘公玄这脑子确实有时候绕不过弯。
从时间线索来看,确实相悖。
宋朝时期的书籍怎么能够记载后世的文物呢?
刘公玄并不知道这线条是工匠留下的痕迹,而姜书栋却是清楚。
任何文化和物质的延续方式有两种,文明和野蛮。
野蛮是入侵盗取,比如窃取宝物埋在自己墓穴中。
文明就是继承,子承父业延续下去。
“父死子继。”姜书栋的假设很中肯,“明末这物件儿的制造者,是编纂金石残卷作者的后人,这是他们的家族符号,每一件作品都会留下这个符号。”
姜书栋解释了之后,刘公玄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你这脑子就是聪明。”
夸完不忘补充一句,“刚开始还觉得你做的课题不切实际,现在看来跟着你能把这课题做完。”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要想好。”
姜书栋虽然希望有人帮助他,但是也不希望刘公玄耽误自己的正事儿,考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一处遗迹的挖掘需要成年累月的功夫,坚持很重要。
刘公玄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姜书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项圈是戴在肥橘身上的,肥橘的铭牌拓本被他上传到论坛之后,有人联系他说这是镇墓兽的配饰。
“我觉得你务必要问下你师父残卷丢失的部分,你这残卷的前页应该还在这个世界上!而且,在别人手里。”
“你怎么知道?”
姜书栋拿出手机登录论坛,过往的私信记录还留存着。
刘公玄看完二人的对话,脸上大惊失色。
金石残卷有后世文物的符号标志,恰好有人认得拓本的配饰来自镇墓兽,这要是没关系怎么说得通?
026 残卷的下落
刘公玄拨通师兄的电话前,姜书栋教了他一套说辞,还让他留意师兄的表情神态。
师兄年长刘公玄二十多岁,更像是父子,接通电话笑骂道,“这么快就没钱了?前些日子不是帮赵家寻墓赚了50万吗?”
好小子,跟我玩碟中谍呢,50万谎报成20万。姜书栋就纳闷儿呢,这企业家会这么抠吗。
刘公玄干咳了几声,连忙抢回话题,“师兄,师父这时候在干嘛?”
“去休息了,你有事儿就说。”
“金石残卷是被谁夺走了。”
师兄沉默了片刻,脸上很是纳闷,刘公玄怎么知道是被夺走的?
“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和姜书栋的假设一样,姜书栋先前让刘公玄套话,直接问残卷的下落很可能被回答不知道,用肯定和假设去套话就坐实了残卷形成的原因,的确是被人夺走的。
刘公玄努了努嘴,“你直接说是谁不就行了。”
“师父不让说。”
“嘟嘟嘟嘟。”电话传来忙音,师兄不知道怎么应付,干脆挂断了电话。
“就知道欺负老实人。”刘公玄瞥了姜书栋一眼,“师兄神色很紧张,你猜对了。”
刘公玄也是纳闷儿,青城派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怎么还有人直接来抢?
姜书栋继续假设,先前听刘公玄和师父的对话不难知道他师傅已经上了年纪,“你师傅今年高寿?”
“僧不留名,道不问寿。”刘公玄拒绝之后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师傅头都没白,但是肯定比我师兄大。”
“废话!”
刘公玄的师兄接近五十岁,他师父最低也是七十,倒推时间,应该在最为动荡的岁月。
“你师父大你那么多,怎么不是你师兄收你为徒?”姜书栋不清楚青城派的习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刘公玄一脸得意,“师父道法精深,师兄当年三十岁,师父的真传不得其一,他自己都琢磨不明白怎么教我?”
“那你师父继承你太师父的衣钵时,年龄也不小了吧?”
刘公玄闻言点点头,“那是肯定的,你把咱们青城派就当成是学校,知识的积累不仅要靠天赋,还需要时间。”
姜书栋如果猜测没错,刘公玄的师傅应该不会低于80岁,至少也是三十年代出生,这样一假设更加符合了时间,在那段岁月被抢夺也是很有可能的。
“你觉得夺走金石残卷前页的人会是谁?”刘公玄知道姜书栋聪明,分析的也很有道理,至少目前他的假设都是成立的。
“你的同门,不是师叔就是太师叔。”姜书栋的话未免有些太脱离现实了。
“不可能,离经叛道背弃师门,这是世仇。”刘公玄连忙反驳。
然而不可能也恰好是最可能的,这些古籍存世都是孤品,在动荡的岁月不值钱却也是师门传下来的收藏。
这样的宝贝对于青城派来说,绝不可能摆在外面任君翻阅,绝对是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能够夺走残卷的前页,自然熟悉这些藏品存放的位置。
所谓盛世珍宝乱世黄金,夺走这本金石卷,就能打开墓葬获得大量的财宝。
从动机来看,夺走的人必定是同门。
听完姜书栋的分析,刘公玄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看问题太独到了,从师傅和师兄沉默的态度来看,这事是同门所为的可能性很大。”
青城派都是道门中人,学识渊博堪比读书人,气节高傲是必然的。
缄口不语,很可能就因为这事儿是师门之耻。
远在百公里之外的青城山上,老君阁背后的厢房中,中年男子拿着手机跑向正房卧室。
“师父,小师弟发消息来了。”
“拿来我看。”
刘公玄的师父接过手机,黑色道髻一丝不苟,神色凝重的看着刘公玄发来的短信。
“烦请师兄转告师父,公玄定会严惩师门叛子,重现青城荣光。”
师兄一脸焦急,黑色的道袍还占着米粒,正在吃饭的他看到消息就跑来师父的卧室,“师父,他怎么知道的。”
师父没有立刻回答,深呼吸闭上双眼,右手掐着指诀,“他遇到贵人了。”
睁眼时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终是庄周梦了蝶,你是贵人亦是劫!
“日后他再打来电话寻求帮助,你一一应允吧,能跟着贵人干大事,是劫难也是机遇,未来是年轻人的咯。”
别墅中的刘公玄打了个喷嚏,豪情壮语之后突然觉得力有不逮,仅凭借陌生人的私信,怎么确定对方就是叛徒?
姜书栋没有决定回复这个陌生人的私信,双方不曾谋面,目前的立场却是对立的,贸然回复会打草惊蛇。
“你说,这叛徒拿着金石卷,进过墓葬吗?”刘公玄长叹了一口气,有点找不着话题了。
姜书栋眼睛一转,“没进去也惦记着,没进去的几率很大。”
陌生人手里的金石卷只是记载着镇墓兽,但是年限和位置却很模糊,只是记载了墓主人的大致身份,想要定穴根本找不到确切的位置。
“我明白了。”姜书栋推测道,“这位工匠的后人,是延续了祖宗的习惯以及记载,把之前墓葬找到的文物埋入了后世的墓穴。”
刘公玄琢磨了一阵,“所以出土的文物发现于明清时期,的确合理。”
金墓只有姜书栋进去过,若是被夺走残卷的叛徒找到,怎么还可能剩下宝藏。
对方认得这些镇墓兽的铭牌,应该是源自金石卷的记载,可是对方根本没能找到墓葬的位置。
更何况肥橘是活体镇墓兽,而猛虎雕像是石头,任谁能想到镇墓兽是活的?
想要应征自己的猜测,只有得到金石卷残缺的部分,看看到底记载着什么文字。
思前想后,这陌生人似乎必须得联系上。
好在姜书栋已经发现了金墓的秘密,并且活着离开,还永久的封存了金墓。
他具有先天优势,对方拿着残卷也找不到位置,怪不得对方会立马联系姜书栋,这纯金铭牌就代表着金墓的下落。
求知欲让姜书栋很是犹豫,恨不得立马拨通对方留下的电话号码,刘公玄待在一旁许久都没有说话。
“要我说。”
刘公玄欲言又止,姜书栋连忙投去目光。
“咱们先把饭吃了,再从长计议。”
027 柳暗花明又一村
姜书栋二人走在小区的林荫小道上,迎面就撞上了陈丽丽,后者脸色绯红。
“丽丽,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了。”
周末这几天,姜书栋一直都和陈丽丽在手机上联系,居然在小区内碰见了。
“啊,书栋,我我来找同学拿三方协议。”陈丽丽抬起头就看到了姜书栋,稍一打量了刘公玄,紧张之色立即散去。
“你吃饭了吗,没吃咱们一起吧?”
姜书栋说完顺便介绍了一下刘公玄,双方点头微笑。
“这女的身上好重的淫乱之气。”刘公玄的鼻腔很不舒服,看着陈丽丽还觉得有点眼熟。
“啊,不了,我约了闺蜜一起吃了,下次吧。”陈丽丽浑身都是软的,就想回宿舍好好休息。
姜书栋点点头,说了再见之后就和刘公玄走出了小区。
刘公玄欲言又止,看姜书栋和对方似乎没啥瓜葛,也就没有太在意。
二人走进川菜馆,姜书栋喝了一口茶水,沉吟道:“听说你前些日子赚了50万,那赵家肯定和我知道的赵家不是一家吧?”
姜书栋原以为十万块赚的挺轻松,掉进墓穴差点没活着走出来,刘公玄这小子居然还留了一手。
“嘿嘿,我那啥,先点菜吧。”刘公玄尴尬一笑,姜书栋也并没有打算追问。
点到为止,如果换姜书栋自己,说不准最多给刘公玄分2万。毕竟都是第一次认识,刘公玄算是很仗义了。
趁着上菜的功夫,姜书栋还是在纠结,到底联系那个发私信的人吗?
“你抽空回青城山把残卷拿过来吧。”
刘公玄点头应允,“吃完饭我就出发。”
是个办事儿的人,有效率。
“书栋,下午有文物分析的课,来蹭不?”短信是胡柯发来的,姜书栋看到消息连忙给了肯定的回复。
蓉大博物馆的馆藏大多来自小型墓葬,在原址上建博物馆太浪费物力人力。
经由批准之后,教授带队发掘遗迹,将文物根据材料、功用分类整理,文物分析就是其中一个步骤,旨在研究古人生产以及生活工具的物质结构。
姜书栋走到实验室,里面只有十来个学生。
考古系有很多分支,如动物考古、民族考古等,很多学生都会根据自身能力以及兴趣爱好选择更为具体的专业,衍生的还有博物馆学。
本来学生就少,细分之后就更少,大一时整个考古系新生才80多个,现在更是寥寥无几。
姜书栋专业是田野考古,当初选择的朝代是南北朝,如果想要完成自己定下的目标,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学习。
胡柯受到姜书栋的消息,从实验室递出来一套无尘静电服给他。
“什么朝代的遗迹?”姜书栋换好静电服,戴上了手套。
“去年实习发掘出的宋代商贾墓葬。”胡柯低声回复,“盗洞有十二处,很多东西都被盗了。”
姜书栋深呼了一口气,又是盗墓贼!“盗洞什么年代的?”
“元明清到现代都有,最近的应该是二十年前。”胡柯补充道,“村民家的羊掉进盗洞,找羊的时候发现的。”
十二处盗洞,应该剩不了什么东西了,走进实验室,陈教授带着手套正好拿起了一块象牙,象牙上有很多放射性裂纹。
姜书栋嘴型说出老师好,并且微微弯腰,陈秉一教授颔首后指着屏幕上的挖掘现场俯瞰图说道,“这枚象牙出土于T3探方。”
把发掘区划分为若干相等的正方格,依方格为单位,分工发掘,这些正方格就叫“探方”。
探方就相当于“田”字,每一个“口”的面积是4*4,以老师去年带队发掘的18ZJSIVT3探方为例。
18是2018年,ZJS是遗迹的地址赵家山,IV是第四发掘区,T3是3号探方。
“这处遗迹被多次盗掘,抢救性挖掘时,我本人都不报希望了。在此不得不表扬下胡柯同学,他在墓道的左侧发现了墓室隐藏的暗格。而这次的发掘出来的文物,也都来自这个暗格。”
胡柯被陈教授夸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墓主的骨骼虽然被毁,但是墓志铭记录了墓主的身份,宋代的大商人。出土的这枚象牙对宋代历史有着深远的意义,佐证了宋代和其他欧亚国家的通商事实。”
陈教授说完之后,补充道,“现在请助教给大家讲讲物质分析。”
助教是工科的硕士学长,本科是物质分析专业的。
“赵家山的土壤是以燥红土为主,这块象牙刚清理出来时,表面有很多土壤颗粒,通过显微镜观察象牙会发现很多空隙,这就是颗粒吸附的原因。”
助教学长继续补充道,“象牙是白色硬质物体,主要成分是牙本质,和骨头的成分相似。”
学长采用等离子体质谱对象牙中的微量元素Zn、Sr、Ba、Ca进行了分析,与原子吸收光谱(AAS)对照,确定了象牙来源于非洲象。
学长介绍完之后,姜书栋也跟着做记录,陈教授继续补充历史文献。
宋朝时期国际贸易异常繁荣,与之通商的国家有:占城、木兰皮等欧亚地区58个国家。
宋朝出口的货物包括丝绸、瓷器、纺织品、糖、茶叶和五金。
进口货物有象牙、珊瑚、珍珠、玛瑙、琉璃、玳瑁、乳香、没药、安息香、胡椒等几百种商品。
宋元时期,设立了市舶司,是古代专门管理海上贸易的机构,这件文物的出土代表着当时和外国的对外贸易。
一下午都在进行物质的具体分析,放松时天都快黑了。
同学离开后,姜书栋跟着胡柯帮陈教授收纳文物。
陈教授今年五十来岁,毕业于燕大历史系,考博到考古专业。
“姜书栋,你以后专业方向是怎么打算的。”面对教授的提问,姜书栋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的目标近乎不可能完成,说出去会被当做是疯子,也就刘公玄这个傻子乐得跟着他。
“我想自己带队从事田野发掘工作。”姜书栋说出了让人能够接受的目标。
胡柯在一旁没开腔,姜书栋落后了一年时间,在这期间,胡柯已经得到了保研的资格。
“有需要帮助的,你可以联系我,我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吧?”
陈教授说完就报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姜书栋只觉得这串数字有些熟悉。
和老师道别之后,姜书栋想请胡柯吃饭,后者拒绝道,“下次,我现在要去兼职,对了,你还兼职吗?”
姜书栋摇了摇头,目前不缺生活费,食堂兼职薪资太低,好好学习拿奖学金也比这个收入高,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这胡柯倒是缺钱,年年拿了奖学金还不够,每天坚持做兼职,又忙又辛苦,学习没落下确实让人敬佩。
和胡柯分开后,姜书栋想起了陈教授留下的电话号码,拿出手机一看,姜书栋咽了口唾沫心跳都加快了。
论坛里给他私信留言的人,号码就是陈教授的手机号。
028 残卷往事
姜书栋万万没想到,给他留言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师,陈秉一教授。
难道陈教授手里有金石卷的前页吗?思前想后也没琢磨明白。
不过目前有一个优势,陈教授自己绝不会料到,他想联系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学生。
敌明我暗,没有确定对方的目的和立场时,姜书栋并不打算打草惊蛇。
幸好当初忘了带着拓本去找陈教授,否则就是他陷入了被动。
姜书栋坐在书房看着纯金铭牌沉思,既然陈教授认识这是镇墓兽的配饰,说明肥橘才是秘密的核心。
而胖猫随时都在睡觉,吃了饭就躺地上贴秋膘,“将军啊将军,你到底什么有什么秘密。”
第二天中午,姜书栋下课回小区,刘公玄抱着大箱子正在别墅门口等候。
姜书栋眼前一亮,连忙开门,这胖子究竟带了多少宝贝。
“这是山下香客送的腊肉。”
“这是蒙顶甘露茶。”
“师傅还特意吩咐了,让我多带点虫草和人参。”
刘公玄如数家珍,合着这一大箱子都是他师傅让带过来的礼物,奢侈的补品用的是蛇皮口袋装的,上面还写着尿素两个字。
“替我谢过你师父了。”
姜书栋倍感失望,还以为能够看到青城派其他收藏的书籍。
“没事儿,师傅说了,只要我跟着你干事儿,啥都支持我。”
这番话说的姜书栋倍感压力,刘公玄神叨叨的要跟着他,未曾谋面的师傅也寄予厚望。
目前毫无建树,怎么受得起这番礼遇。
“金石卷呢?”
刘公玄闻言从怀中掏出了布包,姜书栋接过来之后戴上了手套避免沾染上指纹。
小心翼翼解开布包后,姜书栋皱起了眉头,残卷上连米粒都沾的有,甚至能闻见一股子饭菜馊了的味道。
将残卷平铺在玻璃桌上,拿着放大镜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肥橘听见动静就跑下了楼,蹲在刘公玄跟前,后者摸了一把肥橘,这胖猫为了吃的什么都能忍。
“师傅跟我说的和你推测的差不多,他还夸你聪明,连叛徒是同门都能猜出来。”
刘公玄一边说一边拿出腊肉清洗,顺便泡发了一些干豇豆。
“民国初年,我师父和师叔受命下山济世。
这位师叔在北方救了一户人家,那家姑娘跟师叔互生情愫。
这家也算望族,赠予了师叔钱财,但是这门亲事死活不同意。
你也知道门当户对的说法,师叔文武双全但是无父无母,没有家人给他撑着。
这家人就把姑娘许配给了一位校官,姑娘死活不从,就想着跟师叔私奔。
这位校官知道了师叔的身份,了解到师叔会风水之后,就提出了要求。
只要师叔能帮着他们定穴,就让姑娘嫁给师叔。
师叔也是纠结,虽然当时制度混乱,但是我道门弟子自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价值观没任何问题。
大丈夫仗剑天涯,何患无妻。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妥协,师叔忍痛拒绝了,今生既然无缘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校官看师叔内心坚定,打不了爱情牌,就用折中的方式诱导师叔。
校官让师叔找一本古书,只要是金石学的都可以。
师叔一想,咱青城派不是收藏的有吗?
师叔回到门派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师公,咱师公是谁?是料事如神运筹帷幄的高人,他说师叔此生注定有情劫,堵不如疏,就让师叔好生权衡。
校官的目的是昭然若揭,先前让师叔定穴就是为了求财,寻求金石卷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饶是如此,我师公还是让师叔带走了金石卷。”
“你能不能不夸了?我知道你全家都是优秀的人才,你能说重点吗?”
姜书栋听着刘公玄墨迹了半天,全在自吹自擂。
刘公玄喝了口水,一脸怨念。
“师公让我师父暗中跟着我师叔,若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先救人。
师叔拿到金石卷后,走走停停一直在迟疑,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做交换。
走了半拉月到了校官那儿,对方立马就摆桌宴请。
我师父蹲墙...隐在暗中,看着他们好酒好肉还是忍住了。
没曾想,这是鸿门宴啊。
酒过三巡,不少人都晕了,师叔知道有人下了蒙汗药,假装晕厥之后。
就有三个人出现在宴席上,他们翻兜也不求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师叔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双眼一睁如怒目金刚,当即就使出了我青城派看家绝学。
恶人被击毙之后,另外两人掏出了烧火棍,啪啪就开枪射击。
师叔轻功一流,饶是如此还是没躲过一颗子弹,千钧一发之际,师父如天神下凡出场就把贼人拿下了一个。
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贼人被尽数丢翻。
这时候,校官和食客也醒了,误把师父和师叔当成了幕后主使。
这群人兜里都有家伙,还没拿出来,师父二人就翻墙跑了。
校官就在背后喊,你跑了姑娘还在我这儿呢,十八房姨太就她了,明天就同房。
这校官作恶多端,已经挖了不少墓了,他的手下全是靠墓里的钱财募集的,那三个下药的是江湖人,当了替死鬼。
师叔当即要回去救人,师父拉也拉不住只能陪同一起去。
校官就等着师叔自投罗网呢,枪比划在姑娘头上,上演了堪比泰坦尼克号的悲壮爱情。
姑娘失声痛哭,让师叔别来救她,只愿来生嫁给师叔伺候他。
就连我师父都快听哭了,师叔也不含糊,冷静的和校官做交易,‘你要敢碰她,你什么都得不到。’
校官让师叔拿出金石卷,之前下药的事既往不咎,师叔也懒得解释这事儿不是他所为。
师叔把金石卷扔给对方,校官接过来递给了背后的手下,这才知道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助纣为虐。
确认了金石卷无误之后,校官居然很耿直的把姑娘放过来了。
师叔跟着姑娘还没叙旧,娘家人却来了。
校官跟着背后喊了一句,‘你走了你娘家人怎么办?’
娘家人身上灰扑扑的,原来这狗日的早就囚禁了姑娘的娘家人。
师叔当即就要崩溃了,试问哪家姑娘会不顾及家人跟着人走,而且还事关家人的安危。
师叔长叹一口气,对着姑娘说道,‘今生实在无缘,你回去吧。’
纠结了许久,哭成泪人的姑娘只能妥协。
就在她往回走迈步的时候,校官邪魅一笑,‘你当老子是收破烂的?’
墙边立马涌起一伙人,全是校官的手下,举着烧火棍瞄着在场的人。
‘砰’的一声,姑娘身上中弹,师叔当场就愣住了。
砰砰接连几枪,姑娘已经倒地了,在她最后一刻,看着师叔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娘家人一拥而上,喊着姑娘的名字,然而也是于事无补。
师叔仰天长啸,就要冲上去弄死校官。
后者比划了一个手势,墙边的人子弹上膛,砰砰就开始射击。
当时如同人间炼狱,全是哭喊声,一家人眼看就要团灭,师叔身上也多处中弹。
千钧一发之际,我师父再次神兵天降,用精湛的道法困住那些恶人,救走了师叔。”
姜书栋头都快大了,这小子还在吹,一直避轻就重,“你能不能说关键。”
刘公玄歇了口气,把腊肉和干豇豆放进高压锅压制。
“师父带着师叔寻医,只以为不能活,师叔身上还有血海深仇,奇迹般的醒了。
调养好身子之后,师叔留给师父一封书信就走了,师父自然明白他是去报仇去了。
师父回了青城山,把这事儿告诉了师公。
在之后就听到了消息,说是有一伙盗墓贼被炸死,同时间师叔回山。
带回了金石残卷不说,还带回来了大量财宝。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师叔从校官那儿抢来的,但是师公却让他把文物全部捐给临时设置的文物局。
师叔就不乐意了,被仇恨懵逼双眼的他价值观有了极小的偏差,认为在乱世中应该有财物傍身。
师公让他带着财宝滚,并且将他逐出师门。
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礼崩乐坏,挖墓的不止校官,我师叔被逐出师门后,一边行侠仗义,宝贝也照单全收。
师公仙逝之后,师父继承掌门大典,师叔当年要是没走错路,也没有我师父今天。
在之后,就没有了师叔的下落。
你说,师叔算叛徒吗?”
刘公玄说的故事太曲折,这位师叔有错,错在寻仇后迷失了自我。
况且,道门中人是断不能打死人主意的,入门前就重视道德品行的培养。
报仇算是行侠仗义,那些盗墓贼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然而带走文物被逐出师门也是师门法则,这个世界是有规则的,打破规则必须受到惩罚。
“其行可诛,其情可恕,时代不同了。”
姜书栋惋惜的说出这番话,残卷既然是被师叔带回来的,说明残缺的部分当时并没有找到。
到底是被毁了,还是在其他人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嘿,你跟我师父说的话一样,他也是这么说的。”
刘公玄说完这话,高压锅也上了气,戚戚的响着。
029 红酒会
“对了,你这位师叔姓什么?”
“周。”
姜书栋闻言略微有些失望,当年这本金石卷被周师叔遗失了一部分,而知道镇墓兽线索的是陈教授,可目前有关陈教授的推断全是假设。
“咋了?”姜书栋的表情被刘公玄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疑惑。
“我就是感慨你师叔的爱恨情仇,你先切腊肉吧。”
姜书栋对陈教授更加好奇,连忙查了学校网站上老师的履历信息。
陈秉一教授,现年52岁,西北人。
23岁毕业于燕大历史系,主修南北朝历史。
29岁博士毕业,专业南北朝考古,同年参加工作,进入西北省文物局。
37岁进入蓉大成为考古系老师,之后的信息就是陈老师一步步晋升教授。
单从陈教授的履历来看,没有任何问题,那他是怎么知道镇墓兽的?
姜书栋在网上查了好几天,网络文献检索中有关镇墓兽的记载,都和这本残卷不同,排除了从文献记录获得信息的可能性。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残卷流传在世,陈教授不仅看过而且还对镇墓兽的记载很确信,否则绝不会在论坛联系姜书栋。
陈教授的课姜书栋一堂不落,从对方的教学质量以及处事态度来看,完全无法和盗墓贼联系上。
难道陈教授是当年校官那群人的后人?
迟疑了几天,姜书栋从论坛回复了私信。
“阁下如何知道这是镇墓兽的配饰?”
消息如石沉大海,并没有得到回复。
时间一晃到了周六下午,刘公玄来的比谁都早,薛玉凝邀请的红酒品鉴会就在今晚上。
智多星请了理发师上门给姜书栋设计发型,换个说法收费增加了十倍。
给钱时虽然肉疼,不过大背头的确很适合姜书栋,双眼深邃的他看起来气质硬朗,健硕匀称的身材撑起西装,与精致的成功人士无异。
刘公玄也换了一身休闲装,艺术家的装扮总是让人琢磨不清楚。
“让我摸摸法拉利。”刘公玄站在别墅门口,这话还没说出口,车库居然驶出来一辆黑色宾利慕尚。
姜书栋摇下车窗,“愣着干啥,要不你来开,我坐后面。”
刘公玄坐上副驾驶,摸着宝石深蓝色真皮内饰左瞅又看,赞赏的点着头,“真漂亮。”
“诶,你这表叔啥身份啊。”刘公玄看了一眼仪表盘,2020款的慕尚才行驶了50公里,交给姜书栋的时候恐怕才从4S店开出来。
智多星啥身份?他也不知道,智多星如何在脑海里跟他对话也让姜书栋好奇。
“一个有钱人。”姜书栋沉吟道,“性格捉摸不透的有钱人。”
“废话!”
汽车刚驶出小区,薛玉凝就发来短信,“男神,你没忘记今天的约定吧?”
回复之后,汽车慢悠悠的行驶在主干道上,等红灯的时候后车车距至少预留了十米。
“我刚拿驾照的时候,在路上开30码,被人追着骂。”刘公玄深出了一口气,眼神复杂。
晚上七点,姜书栋驾车准时赶到了维多利亚酒店。
慕尚停稳在酒店门店,姜书栋付给泊车员小费顺便把钥匙也给了对方,刘公玄跟着屁股后头连连赞赏,瞧这气质就不是一般人。
薛玉凝举办的红酒品鉴会在酒店的餐厅,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她。
今天的薛玉凝穿着红色的露背礼服,成熟的韵味带着魅惑。
看到姜书栋和刘公玄走来,薛玉凝脸上笑意更甚,“男神,你今天好帅。”
“绿叶衬您这朵娇艳的玫瑰。”姜书栋的笑容是在镜子前练习过的,如今的气度是越发从容自信。
薛玉凝和刘公玄也打了招呼,让他们两人先进去,她还需要接待几个朋友。
餐厅内部已经撤去了不少桌椅,悠扬的小提琴声让人内心舒畅。
刘公玄嗅了嗅空气中的清新剂气味,“不错,用的东西都还挺贵的。”
姜书栋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改名叫道犬算了,啥都闻得出来。
酒会的四周摆放着甜品和小吃,进来时薛玉凝也没有给姜书栋酒单,但从临时的法兰西式装潢来看,今天的品酒会应该是以法国红酒为主。
服务员手里举着托盘,提前醒好的红酒已经倒置了几杯,供当前的二十多位嘉宾聊天饮用。
姜书栋一个人也不认识,也懒得认识。
这些受邀的嘉宾衣着体面却带着不同的目的,姜书栋刚一进来就有人注意到了他,把他的穿着打量了一番,心想这又是哪家的青年才俊。
姜书栋被这些目光看的有些难受,缓步走到甜品区正好还可以背对别人。
来的时候没吃饱,这时候不免有些饿了。
“你怎么能吃甜品呢?”
姜书栋刚夹了一块蛋糕在餐盘,刘公玄就低声制止他。
“我怎么不能吃?”
“你看看别人谁吃了?”刘公玄语气有些不解,“别人来这儿都是扩宽资源认识更多人的。”
在这种酒会,很多人哪怕饿也不会吃会场的食物,因为每个人的吃相不同,会让人觉得不够优雅。
避免食物浪费成为摆设,厨师索性就把食物做的更小也少油,进食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吃相不妥。
“本末倒置,东西摆在这儿不就是让人吃的吗,”姜书栋直接把蛋糕喂进了嘴里,“我不想去认识他们,你要乐意当交际花你去。”
刘公玄见他拦不住,自己也上了手挑自己喜欢的甜品。
“原来如此,我说你下午怎么不让我吃气味重的东西,准备了挺久是吧?”
刘公玄被姜书栋看穿了也不恼,“你倒是跟薛玉凝有机会了,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万一在这儿遇到个姑娘......”
他一进来就看了一圈在场的女子,身边不是有男伴就是相貌着实有些惨不忍睹,干脆放飞自我填饱肚子。
薛玉凝?有机会?
刘公玄完全误会了,姜书栋的目的很纯粹,那就是完成智多星给他的伪装者任务。
毕竟有喜欢的女孩了,人要专一。
姜书栋吃了几块蛋糕勉强垫了下肚子,也不可能指望吃饱,在托盘里拿了一块毛巾擦手,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先生您好,方便认识一下吗?”姜书栋闻言回过头,面前的男子穿着考究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苍蝇都站不住。
“我叫张正明,”姜书栋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顺带和对方握了下手。“姜书栋。”
“姜先生是做哪行的?”张正明完全就是来探底的,他和在场很多人都认识,过来搭讪不过是想知道姜书栋的身份。
学生这话还没说出口,智多星提示让他说自己从事私募投资的金融行业。
刘公玄打了个饱嗝,姜书栋还有这层身份呢?这些天他随时跑来找姜书栋,后者不是在写就是在看书,从气质和自律的行为来看,确实像是金融业上层人士的子女。
“我是律师,很高兴认识您,希望以后多交流。”张正明说完与刘公玄也认识了一下,只不过两人都没有名片和张正明互赠。
等张正明回到了人群,姜书栋不用猜也知道他去给那伙人透他底了。
不多时,薛玉凝走进了酒会现场,参加酒会的人差不多来齐了,有三十人左右。
薛玉凝接过话筒,这次酒会她自己担任主持人。
“很高兴各位朋友能参加玉凝的红酒品鉴会,借这个机会跟大家分享一件喜事,那就是本人拿下了法国玛歌酒庄的华夏西南片区总代理。
为了感谢大家的到来,稍后会有一场小游戏,拔得头筹的朋友可以获得本人准备的一个小礼物哟。”
薛玉凝说完这番话,大家都一起鼓掌,不少男士都是薛玉凝的追求者,能够在游戏中取胜自然可以脱颖而出。
“参加吗?”刘公玄脸上全是戏谑的表情,他注意到了很多男人看薛玉凝的目光带着狂热,姜书栋的竞争者不少。
薛玉凝的年纪应该在30以内,作为相貌极佳的女强人无疑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能得到这样的贤内助睡着了都能笑醒。
“不参加。”姜书栋一脸无所谓。
“你不是喜欢她吗?”
“谁说我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你还调戏别人。”
姜书栋被说的哑口无言,前两次见面自己在智多星的裹挟下,表现的确实有些狂放,没曾想就让刘公玄给误会了。
隔了有十分钟,穿着衬衣系着领结的服务生在大厅的中心搭起了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不同的酒杯。
这场活跃气氛的游戏名叫选酒,盲品不同价位的红酒,参与者品尝后在酒单上写出红酒品牌和年限。提前醒好的红酒有十种,答案最为接近的人就是头筹。
姜书栋不感兴趣也懒得看,刘公玄倒是凑进人群想要看看这场比赛。
薛玉凝看到姜书栋背对人群站的老远,内心稍感失落。
“你,必须参加!”
姜书栋并不喜欢抛头露面,听到智多星语气凝重的提示只能朝着人群走去,谁让自己欠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