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臣服？
“公主？公主？”
“怎么回事，公主怎么睡这么久？”
“要不要叫御医？”
凌笙就是被这样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见她终于睁开眼睛，宫女赶忙将刚刚放下的鞭子递过去，“公主，那奴才已经晕过去了，还要继续打吗？”
顺着宫女的视线，凌笙看到不远处的木架上绑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浑身上下不知被鞭子打出多少伤口，眼皮无力的耷着，俨然出气多，进气少，再不救，恐怕会立刻死掉。
她眯了眯眸，视线落在宫女手执的鞭子上，声音……恍惚比刚才沉了一瞬，“打，不过，我要亲自来。”
拿着鞭子走到小男孩面前，凌笙终于接收完了脑海里的信息。
很难相信，她竟然穿越了，还是穿进了一本曾经看过的小说里。
而现在，就是这本小说里关键的一环，身为炮灰的五公主鞭打了日后会成为暴君的男主，后面被异军突起的男主杀了还不算，连带整个国家也被一起灭掉了。
鞭梢抬起带血的下巴，凌笙唇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臣服，或者……死？！”
如此危险的人物，若是不能将其扼杀在摇篮里，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
墨尘慢慢睁开眼睛，剧烈的痛感让他眼前的视线都模糊起来，但他看清了，刚刚还一脸傲慢骄横的小女孩此刻眸底布满了杀意。
他直觉，若是此刻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恐怕很难逃过这一劫。
低下头，掩盖好刚刚一不小心露出的阴霾，小声道，“我选……臣服。”
“不错。”鞭子从下巴处移开，凌笙缓缓笑了，“这才是聪明人该做出的选择，来人，找御医过来。”
很快有人将御医请了过来。
两个时辰后。
凌笙抱着头蹲在床上。
直到现在，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穿越了。
书里，男主不仅黑化成为暴君，还统一了四国，诛杀了四国国君在内的所有皇族。
想起书里那些人的下场，凌笙生生打了寒颤。
她其实很清楚，她该杀了男主的。
但身为本书的主人公，有主角光环庇护的情况下，她杀不杀的了先不说，就这么因为一些还没发生的事杀那么一个幼小可怜的孩子，她实在下不了手。
傍晚了，室内已经没有一点亮光，宫女过来掌灯。
凌笙从黑暗中抬起头，“什么时辰了？”
宫女被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见凌笙蹲在床上，回道，“回公主，亥时了。”
“已经亥时了？这么晚了。”凌笙苦笑一声，“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公主说的是那小奴才？”
凌笙嗯了声。
宫女有些奇怪自从下午醒来后凌笙对那小奴才的态度，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道，“御医来看过了，没有大碍。”
凌笙点点头，“这就好。”又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不多时，凌笙被引到一个房间里。
房顶蜘蛛网密结，房间破败萧条，很难相信，皇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宫女手指向墙角，“公主，他在那里。”
顺着宫女指的方向，凌笙看到了缩在墙角的小男孩。
小男孩浑身被白色的布条缠满，即使用了最好的药，小家伙还是疼的眉头直皱，额头冷汗唰唰的往外冒，身上也只盖了件单薄的血衣。
如此冰天雪地，就是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了，何况这么一个幼小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交代了要好好照顾这小家伙的吗？
负责引路的宫女看她脸色阴沉，立刻跪了下来，“公主，您只说要传御医给他治病，并未说要将他如何安置，奴婢……奴婢不敢自作主张。”
凌笙揉揉额角，“算了，你起来吧。”
宫女战战兢兢起来。
凌笙走到小家伙面前。
小家伙伤的确实很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初现风月的小脸也被她抽出一道道鞭痕。
暗骂自己一声禽兽，凌笙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裹在小家伙身上，“去准备一个干净的房间。”
宫女不敢多言，立刻下去准备。
准备好房间回来，凌笙已经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宫女上前几步，“公主，我来吧。”
凌笙绕过她走了出去，“不必了。”
将小家伙重新安排好，凌笙终于松口气。
正要离开，腰间抱上一双小手，“娘亲……别走……”
软糯的声音一听就让人硬不下心肠。
凌笙脚步顿住，回头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小家伙，顿了顿，抬手在小家伙背上拍了拍，“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或许是太过专注的原因，凌笙并没有注意到手下人在她手掌拍过去的时候，脊背微微一颤。
失血过多，加上并未得到很好的照顾，墨尘夜里还发了高烧，御医来回折腾好几趟，才终于将小家伙的病情稳定住。
早上御医走的时候，凌笙也坚持不住，趴在床边沉沉睡了过去。
她睡了过去，床上的墨尘却慢慢睁开眼睛，还未恢复的小脸还有几分苍白未褪，眉宇间的阴霾因无人看管再不加掩饰。
看着趴在床边的人，看了会，手掌慢慢伸出。
睡梦中被人掐住脖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所以凌笙醒来的时候满脸的震惊和愤怒，“你，干嘛？”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小家伙愣了下，之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身体瑟缩着退回墙角，“我……我不是故意的公主殿下，我就是看你脖子上有个东西，想帮你拿下来，公主殿下饶命。”
如果不是切切实实感受到小家伙的杀意，凌笙恐怕会信了他这番说辞。
心底嗤了声，小手一伸，“拿来吧？！”
小家伙一时没反应过来。
凌笙，“你不是说我脖子上有东西吗，拿来啊。”
她现在无比庆幸睡觉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完全睡过去，若不然，此刻恐怕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果然是日后要成为暴君的人，够狠！
墨尘眸光顿住。
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他刚刚分明是想杀她，为何还要相信他的说辞？
面前的人儿似乎已经等的不耐烦，小手一晃，“拿来啊！”
墨尘忽然笑了，“既然公主想要，我自当……双手奉上。”
手趁面前的人不注意伸到床边折叠整齐的血衣里。
下一瞬，手掌伸出，像是捧着圣物一样将东西捧到凌笙面前。
看清那东西时，凌笙差点没忍住尖叫出声。
“虫，虫子？！！”
还是那么大，那么恶心的虫子。
尤其虫体两侧还长有眼睛似的斑点，渗人是次要，光是想想这东西刚刚在自己身上爬过，凌笙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少年还想靠近，她急速后退两步，“停，不准再靠近了。”
小家伙这次倒听话，当真不靠近了。
凌笙心底毛毛的感觉终于减少了些，咳了声，强装镇定道，“那个，你把那东西扔远点。”
小家伙却像宝贝一样将东西护在了怀里，“不行，这是宝贝，不能丢。”
这么不听话，凌笙想破罐子破摔干脆现在掐死他算了，省得日后被他杀了还不算，还要被灭国，但也知道不现实，退一步道，“不丢可以，你把它收起来。”
小家伙很听话，嗯了声，将东西收了起来。
收的方式也很奇特，像是变戏法一样，指尖一挑，那东西就在他掌心消失了，之后任凭凌笙如何寻找，也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痕迹。
“奇怪。”凌笙砸吧下嘴，到底忍住了到嘴的吐嘈，转而道，“你昨天晚上发烧了。”
凌笙本意是想在小暴君面前刷点好感，她昨天晚上照顾了他一晚，可不想吃力不讨好。
可话出口才发觉很干，还有点盛气凌人的感觉，让她想邀功的想法都被削弱了，不止如此，还有可能在小暴君面前增加恶感。
果然，小暴君像是终于记起了这件事，脸色转瞬沉了下来，“哦，那不是拜公主所赐吗？”
他昨晚并是真的昏迷，半梦半醒间醒过来几次，知道是她在照顾他，可那又怎样，就能抵消她带给他的伤害吗？
几次差点丢命，别以为这么点报复就能让他不计前嫌，放弃杀她的想法。
凌笙也知道前身对他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也不指望一下子就能消除他对她的恶感，小手搓了搓衣袖，小声道，“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伤害你，还会对你好，这样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答案凌笙其实不太抱希望，但还是忍不住拿眼角瞟了小家伙一眼。
果然，想要得到小暴君的原谅，难。
就在她以为小暴君会这么拒绝她的时候，小暴君脆生生应道，“好。”
第二章 姐姐会一直对阿尘好吗？
凌笙差点喜极而泣，“你说什么？”
小暴君，“我说好，只要公主以后不再虐待我，还会像说的那样对我好，我会原谅公主的。”
说是这么说，凌笙却只觉得背脊直冒凉气，小暴君一定憋着什么坏呢，不能信。
从房间出来，凌笙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是一层一层的往下掉，“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宫女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快走几步跟上，“公主，那小奴才一定骗你呢，哪有什么东西在你身上爬，奴婢都看见了，那虫子是那小奴才从衣服下面拿出来故意吓唬你的？”
凌笙难道不知道，但她以后活命的机会都在小暴君身上，能怎么办？
“别说了，下去准备热水吧。”
宫女见劝不动，只能应，“是。”
刚走两步，又被叫住。
凌笙，“对了，以后不准叫他小奴才，叫他……公子。”
宫女疑惑，“墨公子？”
凌笙嗯了声。
宫女不解，“为什么公主？”
一个捡来的奴才凭什么得到公主如此优待？
凌笙懒得解释，这个小宫女虽然从她醒来没表现出什么过分的地方，但如果没记错，这是皇后送来的人，表面上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实际上却是监视她。
她声音一下冷了下来，“没有为什么，你只管按照本公主说的做就是。”
宫女咬着嘴唇，“是。”
很快，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
一晚上没睡好，沐浴梳洗过后，凌笙躺到床上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宫女唤醒的，墨尘因为受伤太重的原因又陷入了昏迷。
御医又被急急请了过来，来的时候脸色都黑了，“哎呦我的公主喂，您让老臣歇会行不行？”
折腾了一晚上，他一把老骨头差点散架，现在又被叫过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凌笙睡饱了，巴掌大的小脸满面红光，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可爱，“御医伯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不要那么小气了嘛。”
声音也是甜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小手拉着御医的袖子晃啊晃，晃了没多久胡子花白的老御医就缴械投降了，“知道了知道了公主，您别再晃了，再晃老臣眼睛都要给您晃花了。”
凌笙嘻嘻笑了一声，将身子让开，让御医过去给小家伙看病。
小家伙虽然再次昏了过去，但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再次昏迷也只是因为过分虚弱的原因，御医开了些补气养血的药，又开了些极其贵重的外伤用药，气呼呼道，“公主，您若再因为这么点小事折腾老臣，老臣下次可不理您了。”
“嘻嘻，放心吧御医伯伯，不会有下次了。”
小家伙的病虽然重，但好在都是外伤，好好休养，加上这些名贵的药很快就能好，确实用不着再麻烦老御医了。
晚上的时候，小家伙终于睁开了眼睛。
凌笙走到床边，自来熟的摸摸他的头，“还有没有不舒服？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小家伙刚醒来，还有些迷茫，过了会，才用一种极度诧异的眼神望着她。
若说早上的时候是这公主良心发现做做样子，现在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搞不懂她想做什么，墨尘便就这么盯着她，想从她眼底看出点什么，可是他失望了，自从昨天醒来小公主的眼底便干干净净，什么也看不到。
凌笙在他面前挥挥手，“喂，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要不要吃东西？躺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
厨房其实有温着东西，凌笙想要不要拿点过来。
墨尘确实饿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便机械的点点头。
凌笙命人将饭菜端来，大病初愈，准备的都是清淡的吃食。
将小家伙喂饱，她又端来一杯水。
“喝吧。”
吃了这么多东西，应该渴了。
小家伙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
凌笙知道他在想什么，手里的茶杯放下，端起水壶又倒了一杯，咕咚一口气喝掉，又把杯子倒扣过来，“喏，现在可以喝了吧？”
小家伙点点头。
凌笙将水递过去。
小家伙一小口一小口将水喝下去，擦掉嘴角不小心流下的水渍，仰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给她，“谢谢公主姐姐。”
凌笙被这个突如其来称呼吓了一跳，再次确认自己没听错后，迟疑道，“你叫我什么？”
小暴君为什么要叫她姐姐？
小暴君继续笑，眉眼弯弯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公主姐姐不是说以后要好好照顾我吗，自然就是我的姐姐了。”
“……”
话是这么说没错，凌笙心底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小暴君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接受她。
怎么办？
凌笙纠结了半天还是在对待小暴君的问题上拿不定主意，杀怕杀不掉，对他好又怕自己变成东郭先生。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真到了不得不撕破脸皮的时候再做决定不迟。
打定主意，她伸手揉揉小家伙的头，“嗯，那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了，阿尘记住，不许做欺师灭姐的事，若是……”
小暴君，“嗯？”
凌笙，“算了，现在跟你说这些还太早，日后，你若真要做欺师灭姐的事，我也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本事。”
连一个小屁孩都教不好，也不用小暴君杀她，她自己先抹了脖子，省的丢人现眼。
几天后，小家伙伤好的差不多，凌笙抱了一大堆书籍给他看。
书里有提到过，小暴君的天资极高，尤其打仗一途，攻必克，战必胜，这也使得小暴君将大顺朝收入囊中后，其他三个国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一踏平，尤其南楚，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入囊中。
但目前这些离她还太远，她需要做的就是为小暴君重塑三观，书中后期提到小暴君虽然统一了四国，但并没有好好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天下，而是生杀予夺全凭心意，将天下搅了个天翻地覆。
穿书一遭，她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天下，她想要的是盛世安稳天下太平的生活。
“姐姐？”
凌笙回过神。
小暴君冲她眨眨眼，小手指着书上一行字，“你还没有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凌笙看向书里一大堆她都不太理解的文言文，把书一合，“不学这些了，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些东西她就是不教，小暴君以后也会自己慢慢理解，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小家伙引上“正途”。
小家伙甜甜一笑，“好。”
如果不是无意间瞄到小家伙眼底那抹藏的极深的阴鸷，凌笙差点就相信了小暴君现在已经全心全意信任她了。
指尖在他额头弹了一下，凌笙清清嗓子，道，“好了，我要开始讲了，你认真听。
从前，有个富人，富人家里有两个孩子，正室所生的嫡子，小妾所生的庶子。
富人偏爱小妾，所以对小妾生的庶子尤其喜爱，对正室所生的嫡子反而漠不关心。
天长日久，小妾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便不停的在富人耳边吹枕边风，富人也更加厌弃自己的妻子和嫡子。
有一天，小妾受人蛊惑，命人绑走了正室和嫡子。”
说到这里，凌笙停了下来，看向小家伙，“阿尘觉得故事后面会如何发展？”
小家伙先是笑了下，之后用一双黝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很简单，嫡子大难不死，回来找富人和小妾报仇，不仅将小妾杀了，还将富人一起杀了，尸体扔到乱葬岗喂野狼。”
杀人抛尸。
凌笙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阿尘会这么觉得？”
小家伙唇边凉意泛起，“因为若是我的话，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死掉，而如果不死，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报、仇！”
说着，目光转向凌笙，“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毒酒白绫匕首，姐姐觉得…哪个好？”
凌笙心底一突，小暴君这么问不会是让她给自己选个死法吧？
一个爆栗狠狠敲在小家伙额头，“小小年纪杀心那么重，当心晚上睡不着觉。”
小家伙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能明显感觉到，这个爆栗敲下去，小家伙心情很不爽，好不容易养好的指骨都泛了白。
凌笙这会可不怕他，“听到没有，以后不准这样，我们要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小家伙还是低着头，“那如果没有人投之以木桃，也没有人报之以琼瑶呢？”
凌笙被问的有些哑口，小家伙的遭遇她还是有些知道的。
少时被父亲所弃，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原主抓住，九死一生，又落进杀手组织。
想起书中小暴君的遭遇，她声音渐渐软了下来，“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做一个对大顺朝和对百姓有用的人。”
小家伙沉默着，很久，轻轻呵了声，再抬头，他展颜一笑，“我知道了公主姐姐，我一定会做一个对大顺朝和对百姓有用的人。”
凌笙伸手揉揉小暴君的头，“嗯，我相信阿尘。”
小暴君在她掌心蹭蹭，“阿尘也相信公主姐姐。所以……公主姐姐会一直对阿尘好吗？”
凌笙，“当然。”
小暴君忽然声音很轻，“这就好……”
凌笙蹙眉，“你说什么？”
小家伙耸耸肩，“没什么，公主姐姐，我们该回去了。”
凌笙心有疑惑，却也不欲深究，点点头，“好。”
两人一起往回走，边走，墨尘边道，“姐姐还没说最后那个嫡子怎么样了？”
凌笙想了下，道，“故事的最后和阿尘猜想的差不多，但嫡子选择了原谅，富人得知真相后也悔不当初，给了小妾和庶子一笔钱，将他们赶了出去，之后让嫡子继承家业，从此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
墨尘轻轻一笑，“这可真是个……令人开心的结局。”
第三章 第一次有人送他东西
凌笙自动忽略小暴君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伸手弹弹他的额头，“所以，这个故事就告诉我们凡事不要赶尽杀绝，留一线，或许我们会得到更多。”
墨尘呵了声。
凌笙用力捏了捏他的脸，“所以，阿尘记住了没？”
墨尘将脸从她手里解救出来，“记住了，公主姐姐，你放手。”
凌笙总算有点养孩子的欣慰，“记住就好。”
书里，并没有提到小暴君的结局，但古往今来，但凡暴君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她不希望小暴君也是那样的结局。
回到寝殿，内侍局送来了今年开春最新的衣服样式，连带皇上新赏下来的两匹布。
上好的浮光锦，就是有钱也买不来，听说今年皇后宫里都没有。
凌笙随便选了两个款式，让内侍局的人照着做，后面又让人量了小暴君的尺寸，将剩下的布全部给小家伙做成衣服，剩下一匹，放进库房。
又过了几天，小家伙的伤彻底好了，凌笙也开始正式的授课，授课之余，还不忘顾及一下小家伙的身心健康。
这天，吃过早膳之后，凌笙命人找来一身男子的装扮，又找来一身小太监的装扮，打算带小暴君出去玩一玩，正好，她也没见过古代的街市，一起出去长长见识。
起初，她拿来小太监衣服的时候，小暴君还别别扭扭的不肯换，有一瞬间，还拿眼睛冷冷望着她，直到她说了句，“想出宫就必须换。”时，小暴君才不情不愿的换上小太监的衣服。
只不过，某个瞬间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更凉了。
不过她才不怕，小暴君再厉害现在也只不过是小暴君，想报仇，等他变成大暴君再说吧。
只是，那眼神看着实气人。
凌笙没忍住，揪了揪小暴君的耳朵尖，“臭小子，本公主带你出去倒像本公主欠了你似的，再这幅模样，本公主不带你了。”
像以往每一次一样，见她变脸小暴君脸色也立刻变了，对着她甜甜一笑，“怎么会，公主姐姐带阿尘出去，阿尘高兴还来不及呢，阿尘这就穿好衣服，随公主姐姐出去。”
笑的这么假，凌笙使劲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知道还不快将自己收拾好。”
小暴君哦了声，转身去了。
很快，换好衣服出来。
凌笙还在回味手上的触感，勾起唇角细细品味的样子像个怪阿姨，“啧，手感真好，以后要多摸摸才行。”
没注意小家伙就在不远处站着。
注意到周围的温度降低，她才扭头看了眼。
小暴君浑身埋在光影里，身上的光线忽明忽暗，眼底的视线也布满阴霾。
她心底咯噔一声，这么近的距离她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小暴君肯定听到了，现在解释她没有别的意思还来得及吗？
暗骂一声自己嘴贱，凌笙尴尬笑笑，“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哈，我是说我。”
只不过，这句话说出来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凌笙感觉小暴君的视线扫了过来，但……不是她预想中的那种惊心动魄的眼神，而是温温柔柔的，像是夏日里蜻蜓点过的水面，只将自己温柔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没关系，我知道公主姐姐没有别的意思，不会在意的。”
小暴君笑的时候比不笑的时候更瘆人。
凌笙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抓起他的手就走，“好了，别生气了，等到了宫外给你买好吃的补偿你可以了吧？”
墨尘被她愣愣抓着走。
好不容易出了宫，凌笙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没办法，谁让小暴君一直没消气呢。
而她没注意的时候，小暴君已经盯着她抓着他的手看了很长时间了。
忽然，他停下脚步，将头扭向一边，“我知道了，你先放开。”
感觉到他态度松动，凌笙把自己的手松开，回头，认认真真盯着他尤有几分余愠的脸颊，“你真的不生气了？”
被那么直白的目光盯着，墨尘浑身不舒服，将目光转了过来，轻轻嗯了声，“不生气了，我知道公主姐姐没有别的意思。”
“太好了，阿尘不生气了。”凌笙吧唧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走，姐姐带你吃好吃的去。”
太过兴奋，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小少年爆红的脸颊，“你……你怎么随便亲人？”
凌笙回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红红的脸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哦？我怎么随便亲人了，阿尘在我眼里不是别人，所以我才会亲的。
怎样，你家公主姐姐对你好吧，所以，以后也要对公主姐姐好，知不知道？”
小暴君知不知道凌笙不知道，只知道这句话过后她和小暴君之间的气氛又僵了。
凌笙使劲掐了掐大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知，片刻的沉默过后小暴君依然笑的阳光明媚，“好，阿尘以后一定会对公主姐姐好的。”
皮笑肉不笑，凌笙伸手捂住小暴君的眼，“算了，你以后还是不要这么笑了。”
怪累人的。
墨尘脸上的笑僵住，正好，街对面行来一辆马车，凌笙将小暴君拉到角落里。
如今虽已快到春日，但冰天雪地的，角落里依旧寒风刺骨。
凌笙看着小暴君从刚才就一直红红的脸蛋，心思一动，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将手心暖热后，又把热气渡给小暴君，“怎样，还冷吗？”
是她疏忽了，竟没想到宫外的天气这般冷。
小暴君沉默了会，抬头笑笑，“不冷。”
终于没有那种勉强的感觉了。
凌笙心情好上一些。
小暴君又抬起头，“公主姐姐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那么笑呢？”
凌笙不知道如何解释，总不能告诉他她知道他是装的吧，所以也不说话，只往手心里哈气，重复刚才的动作。
等到将小家伙的手捂的差不多之后，她伸手揉了揉小暴君的头，“没有为什么，姐姐不希望阿尘那么累，或许以前没有人对阿尘好，但以后，姐姐会对阿尘好，相信姐姐，好吗？”
墨尘头低低垂着，凌笙没看到，他其实一直勾着唇角，只不过唇角的弧度讥诮冷冽，丝毫未被掌心的热气消融。
真是可笑，几次三番差点将他虐待致死的人说会一直对他好，真的可信吗？
浑身像是包裹上一层坚硬的外壳，柔软的小脑袋又缩进躯壳里。
凌笙看着小暴君再次竖起防御，重重抚了抚额头。
罢了，是她操之过急了，他既然想演戏她就陪他吧。
街上的行人很多，角落里虽然很冷，但大街上依然阳光明媚，趋光是人的本能，尤其站在角落里的人。
凌笙拉起小暴君的手，“走吧，我们逛街去。”
今天既然是出来玩的，她一定带着小暴君吃够玩够，就不信撬不开一条缝。
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城里很热闹，凌笙先带着小暴君来到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要了两个糖人，觉得不满意，又还回去，让老板照着她和小暴君的样子做了两个。
糖人做好之后，一个给小暴君，一个给自己。
不知道是没吃过，还是没见过，小暴君看着递到面前的焦糖色小东西，愣了下。
凌笙又把手往前伸了伸，“拿着啊，发什么呆？”
小暴君这才将糖人拿在手里，望着手里的糖人望了会，抬起头，眼底泛起点点星光，“公主姐姐为什么要给我……糖人？”还是属于她的那个。
凌笙神秘一笑，“当然是因为——好玩。”
“好玩？”
凌笙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小暴君虽然有时候阴郁低沉，但某些方面还是像一张白纸一样。
拿起糖人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细细品味一番后，她喟叹一声道，“好吃。”
抽空瞥了一眼小暴君的脸色，果然，脸又像熟透的虾子一样。
凌笙内心拍桌狂笑，真是太好玩了，现在的小暴君心思单纯澄澈，她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忍住不让自己露出一丝笑意，她伸手捏捏小暴君的脸蛋，“走吧，我们去前面玩。”
凌笙在前面走，小暴君在后面跟着，手里拿着不属于自己外型的糖人，有一瞬间的出神，真有……那么好吃？
伸出舌尖小小舔了一口。
细腻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又在唇齿间蔓延，最后那甜好似一直绵延到了心尖。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东西，确实……很甜，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甜。
糖人吃到一半，墨尘用从小贩处得来的油纸包包起来，放到怀里。
逛了一圈，凌笙在街边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棉花糖，没想到古代竟然有这种东西。
棉花糖的制作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将糖放到容器里，高温融化后快速旋转，形成细腻绵密的糖丝，达到一定量和体积后棉花糖就做好了。
但古代条件毕竟有限，就算制作棉花糖的小机巧做的非常精巧，但人工拉动旋转轮的速度远远达不到现代机械的水平，所以做出来的棉花糖没有那种绵密细腻的感觉，反而像是粗粗的糖丝粘连在一起，感觉还不如吃糖人呢。
但能在古代见识到这种东西，凌笙还是新奇不已，兴冲冲的要了四个，给了小暴君两个，自己两个，一边吃一边看着那小哥继续做棉花糖。
感觉有人碰了她一下，凌笙扭头。
是一个面相看起来非常和善的小老头，“小公子也好奇这玩意儿？”
凌笙蹙眉，“老伯知道这东西？”
老伯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颇有几分与有荣焉道，“当然，这新奇玩意是小老头的弟弟做的，早些年间，小老头的弟弟最是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后来被衙门里的官老爷看中，拉倒衙门里做事，这些年回乡养老，为了养家糊口，又做起了老本行。”
凌笙想了想，“老伯说的衙门可是……工部？”
第四章 嘘，别说话
朝廷里只有工部掌管土木兴建，机括制造，督管民生这一类的事，也只有工部会需要到这些匠人。
说起这个，老伯更兴奋了，“对对对，就是工部，别看老头的弟弟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做起事来非常麻利，想当年，老头的弟弟在工部大老爷手底下做事时，也是十里八乡人人艳羡的存在。”
说起那段风光的时光，小老头似乎非常骄傲，说起来滔滔不绝，凌笙一一耐心听着，没有丝毫不满。
倒是旁边的小暴君脸色有些不好，他们已经听了差不多一刻钟了，“姐姐干嘛要听他说这些？”
凌笙伸手揉揉她的头，“当然是有需要才会听啊。”
如果记得不错，几年后大顺朝将会有一次百年不遇的大旱，而她需要这些匠人来为她制作一些东西。
“什么需要？”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阿尘。”
她不说，墨尘便也不问，只是眉宇间的不耐愈演愈烈，唇齿间残留的甜腻的味道也一点点变淡。
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老伯终于说完，凌笙笑问道，“敢问老伯，您的弟弟现在在何处，我对他做的这小机括非常感兴趣，想请他也做一个？”
对于能帮弟弟拉到生意老伯非常开心，伸手招呼一声，“二虎，你爹现在在哪呢？”
原来，做棉花糖的小哥是老伯的侄子，也就是那制作机括匠人的儿子。
制作棉花糖的小哥非常腼腆，见是自家大伯唤自己，身侧站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后面还跟着个身穿太监服的小太监。
想着是哪个府上的小公子又看上他家做的小玩意了，一边将手上已经做好的雪团子拿给客人，一边笑道，“在家呢，大伯。”
老伯应了声好，转头看向凌笙，“小公子可要随老头一起到老头的弟弟家中看看？”
凌笙正有此意，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
老伯在前面带路，凌笙在后面拉着小暴君的手。
一路走着，凌笙好几次感觉到小暴君想挣脱她的手，用指尖捏了捏他的掌心，“好啦，别不开心啦，等会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诚然，一点吃的并不能打动小暴君。
凌笙又停下来，伸手捏捏小暴君的鼻尖，“那等会回去的时候我背你？”
她刚刚就注意到小暴君走路好像不太对劲，想是出来的太久，又走太多路的原因。
说起来这都是原主的锅，曾经有一次，差点将小暴君生生打残，如今，却都成了她的债。
凌笙在心底叹口气，也不知道这债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就看到小家伙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姐姐没骗我？”
凌笙重重点点头。
小暴君虽然还是不情愿，但终究应了下来。
小暴君开心，凌笙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指尖在他鼻尖点点，“现在可以走了？”
小家伙甜甜一笑，主动拉上凌笙的手，“可以了，姐姐我们快点，不然等会要跟不上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凌笙都不知道该不该佩服小家伙演戏的能力了？
不多时，两人随着老伯到了地方。
“到了到了，小公子别嫌弃，我这弟弟呀，天生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院子里有些乱，小公子多担待。”
老伯一边推开面前随便用围栏围成的大门，一边笑嘻嘻的扭头招呼凌笙。
凌笙摆摆手，“不会的老伯。”
她知道一些醉心于自己研究的人，是不会在意周身所处的环境的。
虽然没见过老伯说的这位弟弟，但凌笙觉得他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老伯嘻嘻笑道，“这就好，我还怕小公子不适应呢。”
两人一起随着老伯来到院中。
如凌笙所想的一样，院中的环境非常杂乱，虽然杂乱，但不显得脏。
到处都是摆放的木质角料，或者被刨出来的一片片打成卷堆在地上的刨花。
刨花很是新鲜，甚至刨花的主人到现在还在努力的将他们的数量变得更多更大。
老伯对着沉浸在木工活中的弟弟喊一声，“二弟，来生意啦。”
头上黏了两片刨花，身上沾满木头碎屑的老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嘴里不停的呢喃着，“怎么不行呢，怎么就是不行呢？”
老伯对着凌笙歉意笑笑，“小公子别介意，我这弟弟呀，经常这个样子，一做起事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凌笙淡淡道，“无妨。”
脚步随着老伯一起来到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老头身旁。
凌笙发现老头现在在做的这个东西和街上那个制作棉花糖的小机巧差不多，只不过可能更方便，也更实用。
街上小哥用的那个是用人工拉动旋转轮，从而使放置糖液的容器迅速旋转起来形成糖丝。
老头手上的这个虽然原理是一样的，但在之前人工拉动的基础上做了改动，加了一个转盘，像是现代那种老旧的爆米花机旋转的那种转盘。
虽然只是加了一个转盘，但是放至糖液的容器旋转起来确实会非常的轻便，并且只需要一个人操作就可以了。
但老头目前似乎遇到了困境，无法将这个转盘与盛放糖液下面的旋转轮有效的结合在一起，太过沉浸，所以才会没注意到他们到来。
老伯又大声喊了一声，“二弟。”
老头这才转过身来，见是自己的弟弟带着两个陌生的小娃娃，小娃娃还一身锦衣华服，不用猜就知道干什么来啦。
他有些烦躁的摆摆手，“不做不做，现在没时间。”
凌笙没想到会遭到这么直白的拒绝，弯身在小暴君脸上捏捏，“等着。”
墨尘还没反应过来，凌笙已经走到棉花糖机前近距离观看这个差不多算是跨时代的东西。
看了一会，凌笙笑道，“老人家是因为这个没做出来，所以才拒绝我们的吗？”
老头闻声，扭过头来看凌笙，看她眼底不似有惊奇诧异之色，愣了下，“你知道这个东西？”
又小声嘟囔，“也对，跟着大哥一起来的，怎么会没见过这个东西？”
凌笙笑笑不说话，但若这个东西想要快速运用起来，她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
她拿起旁边一个手指头大小的小木条，对着老头做的棉花糖机笔划了一番，动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图形。
“老人家，你试着将它做成这个形状试试？”
三维立体图形，古代人不是太能看懂，但一辈子沉浸在木工生涯中的老头一眼就看明白了，捋着颚下的小撮胡子连连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老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少了这个东西。”
凌笙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在旋转轮和圆形转盘中间加了一个小小的多边形转轴，使转盘和旋转轮能够更加契合的连接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正常工作了。
老伯的速度很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把多边形转轴刨好了。
当下便把它安装到了棉花糖机上，果然，比一开始的时候旋转的更加迅速，也更加方便快捷。
老头又迫不及待去房间里熬了糖液。
将糖液倒进木制容器里，转盘快速旋转，容器里搅出细腻的糖丝时，老头一脸兴奋，“成了。”
其实现在的大顺朝并没有白糖这种东西，老头用的也不是糖，而是一种当地的食物熬制出的汁水，状似糖，但甜度远远没有白糖高，达不到白糖那种效果。
不过，对于食物匮乏的古代来说，这样新奇的吃食，已经非常难得了。
又和老头交流了一下棉花糖机的制作原理，凌笙顺理成章的提出帮她也制作一架，并表示愿意高价购买。
老头儿很爽快，也很大方，并且为了表示感谢愿意为她免费制作一架。
凌笙频频道谢，约定好半个月后过来拿后和小暴君一起离开了小院子。
重新回到大街上的时候，小家伙浑身上下已经溢满了不满的气息，“姐姐为什么一定要那个东西？”
凌笙边走边仔细回想书中的内容，没注意他的表情，下意识道，“刚刚不是说了吗，我需要那个老人家为我制作一些东西。”
“制作一些东西？”墨尘疑惑的看着她，“那个制作雪团子的小机关？”
凌笙这才想起，她刚刚没有言明接触这个老头的具体目的，含糊应了一声，道，“这个……自然不止是这样，阿尘以后就知道了。”
明显不想多说，墨尘便也不问，只不过有一瞬间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幽深无比。
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找个地方吃了午饭，日头偏西的时候，两人开始往回走。
走到半路，凌笙忽然停下脚步。
小暴君在她身旁昂起头，“怎么了姐姐？”
凌笙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拉着小暴君的手迅速躲向一旁的街角，让自己和小暴君的身形完全隐蔽在墙角，手指覆上小暴君的的唇瓣，“嘘，别说话。”
第五章 交易
无殇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那个人，如果没看错，按书中的描述应该是无殇阁少主——叶陌。
书中有提到无殇阁和皇后一党有勾结，但那只是在书中后期才有提到，却原来他们这么早就有牵连了吗？
察觉到视线落在身上，叶陌同样回头看了眼，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蹙了下眉。
回过身，对上手下疑惑的眼神，他摇摇头，“走吧，兴许是什么阿猫阿狗不小心凑上来了？”
走到一处偏僻的死角后，他转身，看向身后，“出来吧！”
身后空空荡荡，像是他这句话对着空气说的一样。
叶陌勾起唇角，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俊美的外形丝毫让人联想不到他是杀人如麻的杀手组织无殇阁的少主，并且手上沾染了无数人命，“不出来，是想让本少主亲自揪你出来？”
身后依旧空空荡荡。
紧张的气氛却像是拉满弓的弦一点点蔓延到几米之外。
凌笙抿了抿唇角，叶陌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是最危险的，这说明他已经动了杀心。
小暴君同样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抬头看向比他高了半个头，却将整个身子都挡在他前面，呈保护姿态的凌笙，眼底闪过一抹极深的轻蔑，“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暴君手放到了凌笙背后。
凌笙心底哀叹一声，小暴君还是没有对她放下戒心啊。
借助蹲下身的动作不动声色的错开小暴君的手，小声道，“等会儿我出去吸引叶陌的注意力，你找机会逃跑。”
书中虽然有提到叶陌虽然出身无殇阁，杀人无数，本身却并不是嗜杀之人，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小暴君揪着她的衣角，“姐姐要一个人出去？”
凌笙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不出去，难道阿尘出去？”
她出去还能勉强应付一下，这么小一个孩子出去能干什么。
除了刚开始，她还从未用如此平静的近乎冷酷的语气跟他说话，鬼使神差的，墨尘攥住了她的衣角，“我陪姐姐一起出去。”
真是疯了，他居然会陪着她一起出去送死。
凌笙其实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带小暴君出去，但现在他们藏身的地方已经暴露，而以叶陌的警惕，不会发现不了小暴君。
还是狠不下心放着他不管，凌笙叹口气，“罢了，你和我一起出去吧。”
这样还能显示出几分诚意。
外面，叶陌已经等得有几分不耐，“还不出来吗？”
凌笙心砰砰直跳，虽然知道叶陌的性子，但还是忍不住紧张，再三叮嘱道，“等下出去，你什么都不要做，我来应付他。”
陌尘已经后悔刚刚的一时冲动，低垂着头，松开了攥紧的衣角，“好。”
察觉到他的动作，凌笙又拉紧了小暴君的手。
小手被另一只小手包裹住，柔软的温度传来，墨尘有一瞬间觉得，或许他们现在的状况也并不是那么糟。
叶陌早就等着他们现身，见是两个小孩子，眉梢一挑，“原来是两个小孩子。”
他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居然跟了他这么久才被发现。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不同叶陌的放松，凌笙和墨尘一现身，叶陌身后跟着的两个黑衣人并着暗处现身的四人一起围了上来，气势汹汹的盯着两人。
虽然行为诡异，但叶陌能感觉到，这两个小孩子身上并未有太重的功法痕迹，是以，对着围上来的几个黑衣人道，“不必大惊小怪，两个孩子而已。”
四个黑衣人重新隐到暗处，两个黑衣人回到叶陌身后。
期间，凌笙一直注意着几人的动作，确定他们不会忽然翻脸后，拉着小暴君的手慢慢走到如玉公子跟前，“我来是想跟叶少主谈一笔生意的。”
能准确道出他的身份，已经足够叶陌重视。
叶陌手上的折扇一顿，“哦？姑娘知道我是谁？”
凌笙不动声色扫了他身后两人一眼，“自然，若不然我跟着叶少主作甚？”
叶陌这下是真的来了兴趣，一个锦衣华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竟然会知道他的身份，知道还不算，还有胆量跟上来，他有点想知道小姑娘到底在搞什么鬼了。
“不知姑娘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鱼儿肯咬钩，凌笙的心情也不那么紧张了，吁口气道，“我帮叶少主拿到想要的，叶少主帮我一个忙即可。”
先不说忙是什么，这句话一出口，刚刚叶陌消弭无踪的杀意又翻涌了上来，狭长的凤眸扫过来的时候，也带有几分凌厉之意，“姑娘知道我想要什么？”
凌笙其实也是在赌。
书中提到，小暴君离开皇宫之后被无殇阁捡到，历经重重磨难登上阁主之位。
这其中的重重磨难中就有叶陌。
叶陌因为修炼功法出了问题，导致体内内息大乱，所以才会在小暴君趁虚而入的时候惨死在了小暴君手上，进而让小暴君掌握了整个杀手集团，成为拿下大顺朝成功迈出的第一步。
而叶陌想要平复体内暴乱的内息，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拿到他父皇宝库的月影术。
当然，根据书中的描述，叶陌至死都没有拿到这本可以救他性命的功法。
所以，凌笙才会在叶陌发现她之后提出想要交易的想法。
但她也是临时决定这么做的，时间也和书中的时间对不上，所以她也不是太确定，此刻的叶陌内息到底有没有乱，乱又乱到了什么程度，会不会和她做交易？
彼时，不过十岁的小姑娘紧紧盯着对面的杀手头子，不放过他脸上可能露出的一丝一毫的信息。
“我知道叶少主想要……”
后面三个字，她用口型说了出来。
这一刻，凌笙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对面那个少年的杀意。
但很庆幸，她赌对了。
凌笙，“怎样？叶少主要不要和我做这个交易？”
叶陌重重眯了下眸，“你到底是谁？”
凌笙若有似无的扫了身侧的小暴君一眼，小暴君此刻满脸担心，唇瓣紧紧抿在一起，额角细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流，竟然真的是在担心她。
但相比他脸上此刻生动的表情，更显眼的是他一身湛蓝色的小太监服，恍惚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对面的人，他们的身份不简单。
凌笙，“我是能帮叶少主达成心中所愿的人。”
叶陌的目光同一时间从墨尘身上移开，他其实并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帮他达成心中所愿，尽管这个小姑娘的身份并不简单，但心底还是有一个声音催促他答应下来。
而他，一贯相信自己的直觉。
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用来形容叶陌这轻轻一揖再合适不过，“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凌笙没想到叶陌这么轻易答应了交易，还是说……这个时候他的内息已经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不过，不管怎样，交易达成她和小暴君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叶陌表情恢复平静，“不知姑娘要让在下帮什么忙？”
凌笙，“很简单，我要叶少主帮我教导这个孩子。”
小暴君虽然与打仗一途很有天分，但在书中，他是因为被捡到无殇阁，才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武力，而现在，他打乱了小暴君逃跑的计划，也就是说，他接下来可能不会和无殇阁有交集。
所以，她提出来和叶陌做交易，既是无奈之举，又是为了小暴君能够获得自保之力。
叶陌这才注意到小姑娘身边这个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一眼看过去一点也不平凡的小太监，眼皮动了动，“我不收徒弟。”
他身份特殊，收徒弟不仅会给他带来麻烦，还会让对方陷入危险之中。
小太监虽然看似平平无奇，却是个好苗子，留在他身边，可惜了。
凌笙，“不需要叶少主收徒弟，只需要叶少主有空的时候来教导这孩子便可。”
叶陌不是小孩子了，仅仅是有空的时候教导一个孩子便能得到皇室不外传的月影术，未免太轻易，也太扯。
凌笙笑得像是奸计得逞的小狐狸，“当然，我需要叶少主做出保证，在您教导墨尘的这段时间务必倾尽全力。”
叶陌深深看着对面言笑晏晏的小姑娘，小家伙是想让他将这一身本领全部交给这小子啊。
他是没什么意见，但就这样让他教导一个小屁孩儿还是有些不甘心，“我不可能一直教导他，定个时间吧。”
小姑娘休想套路他一直给这小子当便宜师傅。
凌笙小算盘落空，有些气馁，但想起对方是无殇阁的老狐狸，便也释然，“三年，只需要叶少主教导阿尘三年即可。”
叶陌没有意见，三年的时间他还是有的。
“好。”
交易谈妥。
叶陌也露出了俊美的皮相下尖利的獠牙，“姑娘的忙我答应帮了，姑娘什么时候可以将我的心愿给我，我不可能一直等着姑娘给我画的大饼吧。”
凌笙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个月。”
叶陌蹙眉，“三个月？”
从他发现功法出了问题，内息暴乱如今已经过了五年都没有达成心中所愿，小姑娘却说三个月？
凌笙，“没错，三个月，若是我拿到月影术，则和叶少主的交易继续，若是我拿不到，做为叶少主教导阿尘的报酬，我每个月付给叶少主十万两白银。
当然，叶少主若觉得亏，这三个月可以不用教导阿尘，我依旧付给叶少主报酬，算是我的诚意，叶少主觉得如何？”
第六章 没出息
叶陌终于勾唇一笑，“不错，的确是与本少主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那么，我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细节谈妥。
凌笙学着叶陌刚刚的姿势，微微一躬身，算是还礼，“如此，叶少主再见。”
“姑娘再见。”
凌笙拉着小暴君的手，极其镇定的往胡同口走，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叶陌的声音传来，“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凌笙没回头，“我在家中排行第五，叶少主可唤我小五。”
话落，身影彻底消失。
叶陌看着胡同口小姑娘身影消失的方向，低声呢喃，“原来是五公主。”
他可能真的是疯了，居然真的会和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做交易。
自嘲笑笑，身影自原地快速消失。
愈加低沉的夜幕中，有极细微声音传来，“少主，用不用再查查那小姑娘的身份？”
“不用，用人不疑。”
凌笙是趁着出宫采买的马车出来的，如今，天色已晚，采买的马车早已回宫。
从正门回宫是不可能了，凌笙拉着小暴君的手来到一处偏僻的宫墙下。
看着宫墙角刚好可以容纳一个小孩子进出的——洞，小暴君脸上写满拒绝。
旁边，目睹小暴君表情从青到绿，又从绿到青，最后整个面部表情比调色盘还好看的凌笙差点笑疯，有生之年，能看到未来的暴君钻狗洞，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忍笑辛苦，凌笙小手在小暴君背上拍拍，“快点啦，要是再晚，被人发现我们偷溜出宫，整个重华宫都会有麻烦的。”
父皇虽然很宠她，但绝不允许她私自出宫。
小暴君不情不愿的挪动身子钻过狗洞，眉心却紧紧蹙着，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诸事不顺，计划逃出去没成功，计划将这公主推出去，也没成功。
小暴君身影消失在宫墙后之后，凌笙也有样学样，顺着小暴君爬过的狗洞钻进宫内。
只不过相较于前者愤懑的比吃了苍蝇还难受的表情，凌笙的心情简直高兴到飞起，太有意思啦，简直太有意思啦，光是回味小暴君吃瘪的表情，她能笑一年。
谁知，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回头，发现了后面人诡异的表情，“你在笑什么？？”
凌笙脸上的表情瞬间敛尽，换上一副知心好姐姐的模样，往小暴君面前一蹲，“来。”
小暴君疑惑的看着她。
凌笙拍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啊，不是说好了回来的时候我背你，刚刚情况特殊，我们只顾着逃命了，现在不用逃了，自然是履行承诺背你啊！”
小暴君当即愣在了那里，这件事他都忘了，她竟然……还记得。
“你真的要背我？”
凌笙晃晃小身子，“当然，这还有假不成？”
有人乐意代步，墨尘还是很高兴的，迈动脚步，轻轻趴到她背上。
凌笙托住小暴君的屁屁，“趴好咯，我们要回去啦。”
墨尘本来还没趴好，听她这么说，小脑袋便轻轻靠在她肩膀上。
经过挤压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若是一直对他殴打虐待，他应该不会像现在一样动摇。
凌笙的回答很简单，“不是说了吗，以后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那若是我对你不好呢？”
“那也没关系，我对你好就好啦。”
“姐姐……真好。”
好到他都不忍心动手了，但有些伤害不是这样简单的示好就能磨灭的。
回到寝宫，负责侍候的宫女都快急疯了，见到凌笙回来，赶紧迎了上来，“公主，您去哪里了？说好的只出去玩一小会儿，怎么出去了一整天，现在才回来？”
或许真的太着急了，这样充满质问语气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凌笙知道今天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对，也不对着宫女耍疯发脾气，只用小手不停的晃宫女的衣袖，“碧儿姐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看，我从宫外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尝尝，很好吃的。”
碧儿下意识接过凌笙递来的油纸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公主，你刚刚说什么？你跟奴婢……道歉？”
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寻常这样有失尊卑的话公主不责骂惩罚就不错了，今天竟然跟她道歉？
凌笙接下来的话，证明她没有出现幻觉，“碧儿姐姐，你没听错，我是在跟你道歉，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无理取闹了，也不会动不动就对你们又打又罚了，碧儿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
碧儿是皇帝派到她身边照顾她的大宫女，忠心耿耿，只是以前她的行为到底有些寒了这位大宫女的心，正好趁着现在冰释前嫌。
听她这么说，碧儿欣慰的眼眶都泛了红，“好好，公主没事就好，奴婢原谅公主。”
凌笙伸出小手帮她擦擦眼泪。
碧儿这才注意到公主娇小的身子上还背着一个比她还小一点的团子，“公主，这是？”
寻常，墨尘在重华宫穿着随意，今天却是着了一身小太监服，所以碧儿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凌笙笑笑，“这是阿尘，碧儿姐姐你看，穿上小太监服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碧儿倒是不觉得，但竟然让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背着，还在公主殿下背上睡着了，实在是胆大包天。
但鉴于之前的凌笙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就算刚刚说了那么感人的话，她也不敢太过逾矩，只小声提醒道，“公主，您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凌笙心想她不对小暴君好能行吗，以后这个国家都是小暴君的，但这话明显不能说出来。
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今天情况特殊，在宫外的时候遇到了小偷，是阿尘帮我把钱袋追了回来，还摔了一跤，所以我才会背他回来。”
碧儿还想说些什么，凌笙抢先到，“我知道碧儿姐姐想说什么，可父皇不是说了吗，上位者要恩威并施，赏罚分明。
今日阿尘帮我追回钱袋，是功，我赏赐他理所当然，他日，若是阿尘犯了错，背叛我，我处罚他也是理所应当，如此才能服众。”
皇上都搬出来了，碧儿不再说什么，“是，公主殿下英明。”
“碧儿姐姐你就别拍马屁了，快帮我把小……阿尘放下来。”
碧儿过来帮凌笙将墨尘扶到住的地方。
“碧儿姐姐，你去打盆水来。”
碧儿鄂然，“公主要亲自照顾她？”
“碧儿姐姐不必再说了，关于阿尘的事，我自有打算。”
碧儿不在说什么，现在的公主和以前的公主相比成长太多，也理智太多，但同样的，也越来越说一不二。
碧儿下去准备热水，凌笙在屋里照顾小暴君。
刚才她说他可爱不是闹着玩的，身为书中的男主角，自是集身材相貌气质于一体，虽然现在还小，但英俊的眉眼已初见轮廓。
指尖拨开小暴君覆盖在额前的一缕发，凌笙视线细细描绘着小暴君的眉眼，少顷，微微一笑，“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要是放到现代童星出道，铁定风靡大江南北。”
不多时，碧儿打来热水。
凌笙将小暴君的手脸细细擦拭一遍，指尖在小暴君鼻尖点点，“晚安哦阿尘，我也要去睡觉了。”
今天一天可把她累死了，尤其最后逃命的时候，几乎是一离开那个胡同，她就拉着阿尘拼命奔跑。
小手捶捶酸痛的肩膀，凌笙离开房间。
她刚走，床上的墨尘就睁开了眼睛，看着门口看了会儿，又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凌笙回到寝殿，梳洗沐浴，上床睡觉，不过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围幔放下来的时候，凌笙已进入深度睡眠。
时值深夜，陌尘轻手轻脚的下床，穿上白日里脱掉的小太监服，蹑手蹑脚来到凌笙的寝殿。
公主的寝殿其实并不容易进，但自从凌笙进入这个身体后便撤掉了大部分看守的人，尤其夜里，只留下一个宫女守夜。
自然，这也方便了墨尘。
避开门口打瞌睡的小宫女，进去寝殿的时候，床上陷入沉睡的人毫无所觉。
相比床上睡相不太优雅的凌笙，墨尘的小太监服穿的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凌厉又诡异的气息，和他小小的年纪极不相符。
一步步走进寝殿，墨尘的手一点点攥紧，尤其走到床边的时候，掌心都被他掐出一圈红痕。
谋杀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五公主，他很可能也活不过今晚，但相比较她带给他的伤害，他更愿意先一步杀了她。
只是，手指扣上纤细的脖颈，墨尘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
换一只手再试。
然而，还是使不上力，就连让床上的人呼吸困难都做不到。
反复试了三次，墨尘颓败的收回手。
“没出息。”
是的，直到此刻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他不想杀她，仅仅是她给自己灰暗的人生带来一点微弱的光芒，他就不想杀这个人。
站在床边站了很久，豁然转身离开。
“只是因为杀了你，我也活不了，所以才不杀你，再敢欺辱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床上的凌笙丝毫不知，无形中她避过了一次杀身之祸。
翌日
吃好喝好的凌笙神清气爽，又叫来小暴君开始自己的教育之路。
凌笙教的其实非常杂非常乱，将自己在现代学的知识，有用的，没用的，一股脑全部交给了小暴君，但奈何小暴君理解能力好，脑瓜子好使，不管她教什么，他都能举一反三，一点就通。
教学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凌笙教的口干舌燥，吩咐人送来一盆水果，边吃边坐在摇椅上晃，好不惬意。
正事干完了，她决定干点不太正的事儿。
吩咐人叫来大宫女碧儿，凌笙不紧不慢地将嘴里的葡萄皮吐出来，道，“碧儿姐姐，前几天吩咐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察觉到凌笙接下来要做什么，碧儿神色一肃，“回公主，已经办好了。”
凌笙微微一笑，“这就好。”
又拿起一块青色的蜜瓜塞进嘴里，“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吧。”
第七章 惩治恶奴
凌笙初来乍到，对这里的规矩不太懂，但她有原主的记忆。
偌大的重华宫，原主能做主的东西其实很多，但因为年纪小，又因为骄横跋扈耳目闭塞，对于自己寝宫所发生的一切，尤其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一无所知。
当然，这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当今皇后，因为她身边负责侍候的大宫女虽然是皇上派来的，但管事嬷嬷以及寻常身边这些负责侍候的人却全都是皇后的人。
这很不寻常，原主发现不了，她却是一眼就发现了。
碧儿抱了一摞账本过来，全都是重华宫的内部开支，用于打赏下人的，用于日常开支消费的，用于小公主平时吃喝玩乐的，全都登记在册。
凌笙没查那些日常开支的烂账，那是一笔糊涂帐，查不清的，她直接拿起前几日皇上赏下来的那些东西的账册。
管事刘嬷嬷胆大包天，不仅寻常事务胆敢糊弄小公主，就连皇上赏下来的那些东西也敢中饱私囊。
她敢打包票，前几日皇上赏下来的东西，并着那些奇珍异宝，肯定被这刘嬷嬷私自塞进腰包不少。
凌笙召集整个重华宫的人过来，既是要杀一儆百，那么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声势越大越好。
重华宫门前，一把太师椅已经稳稳放在了那里，凌笙手里拿着原主之前酷爱的那根暗红色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自己的掌心，神色清冷肃穆。
这模样和之前的公主完全不同，之前的公主虽然也喜欢拿着鞭子抽人，但那模样完全是一个被惯坏的小女孩，鞭子打在身上虽然疼，却并不太能让人感觉到害怕。
今日的公主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浑身的气势冷冽低沉，像是森林里蓄势待发的野兽，只等时机成熟，将猎物一举撕咬致死。
不多时，凌笙看着崇华宫门前乌泱泱站着的上百号人，微微勾起唇角，“人都到齐了？”
碧儿，“到齐了公主，除了管事刘嬷嬷。”
“哦？”凌笙丝毫不意外，目光一一从下面那些交头接耳的宫女太监身上扫过，尾音缓缓扬起，“是什么重要的事以至于刘嬷嬷连本公主的召唤也耽误了？”
“来了公主，老奴来了。”
刘嬷嬷一边跑，肥胖臃肿的身子一边颤动不已。
跑到凌笙面前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如此失了礼数，按理来说应该第一时间向凌笙这个主子请罪，只是刘嬷嬷虽然的确向凌笙行了礼，却并未请罪，言语之间也并未有多少恭敬之意。
“老奴参见公主。”
凌笙淡淡扫了下面跪着的人一眼，眼眸微微一眯，“刘嬷嬷起吧。”
就是这个人，一手把持重华宫，几乎将小公主的权利架空。
刘嬷嬷直起身。
凌笙目光转向那一百多号人，“今日将大家召集过来，是有一件事告诉大家。近日，闲来无事，我命人清点了重华宫的账目，发现有诸多不合理之处。”
凌笙一一将那些不合理之处指出来，之后不等刘嬷嬷回答，又将本来就拿在手上的那本小册子打开，“刘嬷嬷可否告诉本公主，前几日父皇赏下来的那批浮光锦，原只用了一匹，应该还剩一匹存放在库房里，为何现在不见了？”
一连串责问，刘嬷嬷虽然低垂着头，但表情还算镇定，“回公主，公主可能是记错了，那匹浮光锦并没有不见，还完完好好的存放在公主库房中，公主若是不信，现下可派人前去查看。”
如此笃定，倒是让凌笙有些怀疑之前的调查出错了，她看向一旁的碧儿。
碧儿立刻派人前去查看。
不过盏茶的功夫，查看的人便急匆匆跑回来，对着碧儿点点头。
碧儿小声对凌笙道，“公主，那匹浮光锦没有丢，现下正在库房里。”
凌笙蹙眉，“怎么会这样？”
她今天并不是心血来潮临时发难，而是将所有的事情调查好之后才想将这刘嬷嬷处理了的。
到底哪里出了错？
旁边，碧儿忽然脸色一变。
凌笙，“怎么啦？”
碧儿，“公主，奴婢想起来了，现下是月底，正在清查账目，肯定是这刘嬷嬷听到了风声，所以才将那早就中饱私囊的浮光锦偷偷放了回去。”
凌笙愕然，原来是这样。
但这老东西以为将浮光锦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今天便能善了吗？
凌笙将手上的账本合上，“罢了，是本公主记错了，误会了嬷嬷，嬷嬷请起。”
“谢公主。”
刘嬷嬷起身。
凌笙微微一笑，“那么……我们继续。”
刘嬷嬷身子又是一颤。
碧儿又将另一本账本放到凌笙手上，“刚刚虽然本公主记错了，但前些日子父皇赏给本公主的青瓷杯，去年中秋赏赐给本公主的翡翠蝴蝶簪，以及去年秋猎本公主猎得一只野兔父皇赏下来的红玛瑙手串，以及那件暖玉琉璃摆件都去哪了，刘嬷嬷可否告诉本公主？”
刘嬷嬷身体剧烈颤抖，“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公主忘了，您已经拿去孝敬皇后娘娘了。”
“孝敬皇后娘娘？嬷嬷可是记错了，本公主可从不记得拿去孝敬给皇后娘娘什么东西……”
鬼使神差的，刘嬷嬷抬头看了一眼，那凌厉的眼神正好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剜着她的神经。
她赶忙又低下头。
逼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况且，本公主刚刚派去的人明明在库房里看到了那些东西，嬷嬷做何解释？？”
刘嬷嬷又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公主，可能……可能是老奴记错了，那些东西并没有孝敬给皇后娘娘，而是完好无损的放在库房里，公主英明，老奴险些就酿成了大错。”
凌笙，“原来是这样，刘嬷嬷起来吧，想来……又是本公主记错了。”
刘嬷嬷慢慢直起身，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公主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会不会是她做的那些事已经被发现了？
又安慰自己，不会不会，就算是被发现了，她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到时再随便编上两句，肯定能和以前一样度过这次危机。
凌笙，“左右闲来无事，本公主今日便将库房里的东西亲自清点一番，来人呐，将库房里的东西全部搬出来。”
碧儿应了声是，连忙带人去库房里搬东西。
当今皇上尤其宠爱五公主，从小到大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全部都是最好的，自己得了好东西，不舍得用，只要五公主开口，便全都赏下来，是以五公主的库房，是整个后宫乃至整个皇宫最好的。
库房里的东西搬出来整整用了两个时辰，堆满了重华宫门前的空地，就连凌笙屁股底下坐的太师椅都往后挪了再挪。
刘嬷嬷刚刚放下来的心又一点点提起来，公主这是真的要亲自清点库房，随即轻嗤一声，一个小孩子能清点出什么。
想是这样想，但从刚刚就提起的心却丝毫没有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凌笙对照着账本上面的东西一一清查。
忽然，她提了声音道，“刘嬷嬷，劳烦你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刘嬷嬷心下一凛，赶忙迈起步子走到凌笙面前。
凌笙，“我记得去年父皇赏下来一对夜明珠，如今的账本上怎么会一颗都没有？”
不仅没有，连记录都未曾记录一下。
刘嬷嬷瞳孔缩了一下，很快想好措辞，“公主，您忘了，年前您想要这根红玉蛇的蛇皮做成的鞭子，二皇子不给，您便拿了两颗夜明珠，并着一株翡翠珊瑚，这才将这鞭子换了过来。”
凌笙蹙眉，她脑子里是有这件事的记忆的，但她怎么记得当时只用了一颗夜明珠就将这根鞭子换了过来。
“刘嬷嬷，你是不是记错了？”
“回公主，老奴没有记错，虽然您当时和二皇子说好的是一颗夜明珠，但后来二皇子反悔，您便又吩咐老奴另拿了一颗夜明珠和一株翡翠珊瑚过去。”
凌笙想起来了，原主确实干了这么件傻事，但当时二皇子反悔这件事好像也是这老东西告诉原主的，也就是说这件事很可能也存在猫腻。
虽然可以找来二皇子对峙，但凌笙没有将自己的糗事拿出来与别人分享的爱好，这件事便暂时搁置。
之后，凌笙又找出好几处不合理之处，刘嬷嬷都一一对答如流，无非就是人傻钱多的小公主，又拿什么价值不菲的东西换了什么寻常的小玩意儿。
凌笙看着手里的暗红色鞭子都觉得不香了，啪的一声扔到地上。
碧儿将鞭子捡起来，放到凌笙手里的时候低头在她耳边小声道，“公主是否真的下定决心要处置了这刘嬷嬷？”
不怪她小心谨慎，实在是这刘嬷嬷是皇后的人，牵一发动全身，若是处置了这刘嬷嬷，无异于对皇后宣战。
所以，原主才会对刘嬷嬷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甚至还会主动讨好，以期刘嬷嬷能在皇后前为她美言几句。
说来也是原主倒霉，生下来没多久便没了母妃，在后宫中，没有母妃，又没有母族支持的孤女，想要活下来光是有皇上的宠爱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皇上的宠爱，有时候不但不会成为助力，反而会成为催命的符咒。
所以，骄横跋扈的小公主即使在所有人面前活得恣意，在皇后面前也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但凌笙不同，她不是会乖乖坐以待毙的人，淡淡扫了身侧的大宫女一眼。
这一眼所蕴含的寒意让碧儿立刻垂下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凌笙耳边低语了一句。
看凌笙心情慢慢好起来，碧儿怦怦直跳的心方才慢慢平复下来。
公主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八章 他应该不会来了
凌笙的心情确实不错，原以为要暂缓处置这老东西，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来是这样，刘嬷嬷。”
刘嬷嬷直觉不好，但见惯了宫里的大风大浪，她脸上没有露出太多惶恐的表情，反而愈加镇定，“公主有何吩咐？”
“将去年秋猎父皇赏我的翡翠琉璃摆件拿过来。”
刘嬷嬷心下疑惑，却也不敢多言，赶忙从一应珍宝玉器里找出那件翡翠琉璃摆件。
“刘嬷嬷可知当时我为何要将这件翡翠琉璃摆件收进库房，而不是放到外面？”
刘嬷嬷眼珠子快速转了一下，“大约是公主不喜欢吧！”
“你说的不错，本公主确实不喜欢，但你知道本公主为什么不喜欢吗？”
“这……”刘嬷嬷心没来由的一跳，“老奴不知。”
“不知本公主今天就来告诉你，去年，父皇将这件翡翠琉璃摆件赏赐给本公主，本公主本来是极喜欢的，但恰巧那日内侍局送来一盘核桃，本公主瞧着新鲜，便拿了那琉璃摆件砸了一个。”
说到这，凌笙不得不佩服小公主的骄奢淫逸，虽说没拿传国玉玺砸核桃，但那琉璃摆件价值不菲，也是够奢侈了。
心里吐槽一下万恶的旧社会，凌笙继续道，“味道确实不错，但没想到的是那翡翠摆件异常脆弱，本公主就是轻轻一砸便被砸出一个豁口。
本公主今日瞧着，怎么觉得那豁口不见了？”
刘嬷嬷心下一咯噔，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她只知道那日将纳翡翠琉璃摆件拿出宫变卖的时候，那当铺老板说是那东西有瑕疵，使劲压价，她急于出手，便没想那么多，不料今日竟成了致命把柄。
“老奴……老奴也不知，或许是公主记错了，那日并没有将这东西砸出一个豁口。”
“放肆！！！”
这句话是碧儿说的，“当日是我与公主一起砸的核桃，那翡翠琉璃摆件确实被砸出来一个豁口来，当时很多人能看到了，岂容你狡辩？”
“老奴，老奴……”刘嬷嬷心下大骇，不知道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
忽然，她一咬牙，道，“老奴想起来了，前几日老奴看见看守库房的春桃鬼鬼祟祟，想来就是这春桃拿了真货，又换了一个假货回来，公主殿下明察，真的不关老奴的事啊！”
凌笙没想到这老东西竟然还攀咬出一个春桃出来，不过证据确凿，她倒要看看她今日如何脱罪？
“春桃何在？？”
人群最后，一个个子小小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小丫头站了出来。
“奴婢参见公主。”
小丫头走到凌笙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但可能是因为是太害怕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凌笙，“起来吧，刚刚刘嬷嬷说的你都听见了？”
“回公主，听见了。”
“刘嬷嬷指认你偷梁换柱中饱私囊，你可认罪？”
春桃又是扑通一声跪下来，“公主明察，奴婢没有，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刚刚刘嬷嬷诬陷她的时候，她就想站出来为自己辩解，可公主没有传唤，她不敢出来。
凌笙鞭子拍打着掌心，闲适的表情丝毫不像在处理一件大事，“这倒是难办了，你们两个一个负责看守库房，一个是这重华宫的管事，若确实找不到何人所为，本公主少不得要拿你们两个问罪。”
刘嬷嬷跪下来，声泪俱下，“公主殿下恕罪，确实不是老奴所为，老奴愿意性命起誓。”
小丫头吓得脸一白，也赶紧磕头请罪，“奴婢也愿意以性命起誓，奴婢是冤枉的，求公主殿下相信奴婢。”
小丫头吓得不轻，凌笙有些不忍。
她其实有办法让刘嬷嬷乖乖认罪，侧眸，悄悄看了身侧的碧儿一眼。
接收到她的眼神，碧儿冷冷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刘嬷嬷，“公主，既然刘嬷嬷和春桃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公平起见，不若奴婢带人去搜这两人的住处，在谁的住处搜到了东西，自然这中饱私囊的人就是谁。”
“是个好办法。”凌笙拍手赞同，“你们两人有意见吗？”
春桃自然没有意见，她的住处干干净净，就连老鼠都不会光顾，自然不会害怕搜查。
“奴婢没有意见。”
倒是刘嬷嬷支支吾吾的，她的住处虽然没有那件翡翠琉璃摆件，但有其他东西，若是被查出来，一样逃不了中饱私囊盗窃宫闱的重罪。
“刘嬷嬷不说话，是不同意？”
可此刻否认正说明她心里有鬼。
骑虎难下，刘嬷嬷一咬牙，“没有，老奴也但凭公主做主。”
那地方隐秘非常，不一定能搜出来。
凌笙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当下一拍手，“来人，去刘嬷嬷和春桃的住处分别搜查，记住，查仔细了，不可冤枉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是。”
碧儿带着人去了。
碧儿负责搜查刘嬷嬷的住处，另外几人去搜查春桃的住处。
所有的事都在意料之中。
半个时辰后，碧儿带着几人回来的时候，不仅搜出了大把的银票，还搜出了十几尊金银玉器，赫然都是曾经登记在册皇上赏下来的贵重之物。
“刘嬷嬷，你还有何话说？？”
刘嬷嬷面色惨白，已经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几万两银票还好说，可这十几尊金银玉器全都是经过内侍局又经过皇上的手赏赐下来的，根本无从狡辩。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老奴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求公主饶老奴一命，老奴一定痛改前非，尽心尽力服侍公主，老奴……”
凌笙忽然垂下头来，“晚了。”
她不会容忍这样奴大欺主的人存在，更不会容忍自己身边时时刻刻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来人，刘嬷嬷监守自盗罪大恶极，拖下去，杖毙。”
杖毙两个字结束了刘嬷嬷匆忙的一生，如果可以重来，她不会答应皇后娘娘监视这个后宫最为得宠的小公主，但似乎……她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惨叫声传来的时候，重华宫门前站的一百多号人禁若寒蝉。
凌笙见时间差不多了，吩咐人住手，“好了，我也不想把气氛弄的这么糟，接下来，你们若是有犯错或者有违宫规的人都可以来找我，毕竟……坦白才能从宽。
其他人若是有什么错漏之处，你们也可以过来举报，功过相抵，本公主既往不咎。
但若是错过了这机会，被本公主查出来，下场不会比刘嬷嬷好多少。
本公主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想好了之后过来找我。”
到底震慑起了作用，接下来的三天凌笙过得异常忙碌，过来坦白罪过的，举报他人触犯宫规的，直接让她处理掉重华宫大半的人。
皇后的人被清理出去七七八八，凌笙心情异常的好，这天晚上，磕着内侍局新送来的瓜子，坐在寝宫的摇椅上悠哉悠哉的赏月。
旁边，碧儿皱着眉头，“公主，奴婢还是有些不解。”
“什么不解？”
碧儿，“刘嬷嬷既然做好了赝品放到库房，为何一开始又要否认说那些东西被您送给皇后娘娘了呢？”
这个问题凌笙也想过，其实答案很简单，“她可能一开始就存着糊弄我的心思，见实在糊弄不过去才说自己记错了。”
毕竟，从前的小公主可没少被她用这样的理由糊弄，不知道多少好东西进了皇后和她自己的腰包。
碧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是奴婢愚钝了。”
凌笙瓜子磕的口干舌燥，倒了一杯水给自己，碧儿掏出手帕帮她把嘴角流出的茶渍擦干。
凌笙嘻嘻一笑，“谢谢碧儿姐姐，对了，刘嬷嬷怎么样了？”
那天，她本意是将刘嬷嬷直接处死的，但没想到刘嬷嬷命大，还留了一口气，她索性便把人留下来，也不算和皇后彻底撕破脸。
碧儿将手帕收起来，道，“没死，却也离死不远了。”
凌笙又抓起一把瓜子，“那就用药吊着，说不定以后会有用。”
“是，公主。”
碧儿又帮她斟满一杯茶水，“公主，再有半个月便是您的生辰了，今儿皇上身边的林公公差人过来问，您今年打算怎么过？”
过生日这个事儿，凌笙没什么概念，脑海里倒是有几次原主过生日的记忆，但都非常模糊，扭头问道，“往年我都是怎么过的？”
碧儿想了下，“往年都是皇上吩咐御膳房准备好御宴，您若是高兴了，就往大了隆重上过，您若是不喜欢就在重华宫摆个小宴，邀上几个皇子公主和后宫嫔妃一起给您庆祝。”
“这样啊，我不喜铺张，就还在重华宫摆个小宴简单些过吧。”
毕竟，她想做的那件事，人多了反而不好。
“是，公主。”
凌笙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亥时了。”
凌笙呢喃道，“亥时了啊，已经这么晚了，那他应该不会来了。”
碧儿疑惑道，“公主说什么，谁不会来了？”
凌笙摇摇头，“没什么，碧儿姐姐我们回去休息吧！”
原本凌笙以为以叶陌的谨慎，肯定会进宫来确认她的身份，没想到一连等了三天他都没来。
第四日，宫里的气氛尤其严肃，凌笙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因为什么发了好大的火，导致整个后宫的人都心惶惶的。
碧儿在她旁边小声嘟囔，“皇后娘娘这几日的心情都不太好，上次是因为皇上赏您的浮光锦，这次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凌笙摇摇头，按书中的描述，那就是个疯婆子，具体为什么发火，她也想不出来。
碧儿冥思苦想一阵，“会不会是因为刘嬷嬷？”
凌笙想过这个可能，但不太可能，因为一个奴才发这么大的火这种事皇后应该做不出来。
碧儿挠挠头，“那是因为什么？？”
凌笙抓着她的手，“好啦，碧儿姐姐，不要再想了，阿尘呢，阿尘最近在做什么？”
自从那天她将刘嬷嬷处置了之后，她好像都没见到那小家伙。
碧儿摇摇头，“奴婢也不知，听外院洒扫的宫女说他好像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凌笙凝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生病了？”
碧儿，“这倒没有，好像是听说心情不好，这两天就算偶尔出来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说着，拉起碧儿的手，“走，我们去看看。”
第九章 小丫头敢赌吗？
偏殿，墨尘的房间。
自从那天回来，他就在和油纸包里剩下的小半块糖人较劲，想吃又不知道如何下嘴，扔掉又觉得可惜，油纸炮被他包了拆，拆了包，俨然已经快要经受不住摧残彻底垮掉了。
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
墨尘几乎是下意识看向桌面上已经融化的看不出样子的糖人，之后胡乱用油纸包起来扔到了角落里。
“阿尘，你在房间干什么？”
或许是隔着一道房门的原因，小暴君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没什么，你怎么来啦？”
“我听宫人说你身体不舒服，来看看？”
“我没事，你回去吧！”
“嗯？”
凌笙能明显感觉到小暴君不开心，姐姐都不叫了，声音也别别扭扭的，“怎么了，快开门，不开门我就进去咯。”
“你别……”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剩下两个字又被小暴君咽进肚子里。
凌笙推开门进来。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门窗都紧闭着，空气也不怎么流通，大冬天的光照不足的原因还有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凌笙捂着小鼻子，“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三天，你到底在搞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口的位置将两侧的窗户都打开。
今日的阳光很暖，光线很足，窗户打开的瞬间，明亮的光线便涌了进来，给阴暗潮湿的地面铺上一层暖光。
小暴君努努嘴。
凌笙眼尖的看到房间的角落里用油纸包着好像扔了个什么东西，好奇的走过去，“这是什么？”
“别看。”
哗啦一声，凌笙已经将油纸包捡起来打开。
小暴君刷的一声将油纸包抢过来，“说了让你别看？！”
“糖……人？”
凌笙没看清，但应该是糖人没错，尽管小暴君很快速的又将油纸包包起来拿在手里。
“你在房间里三天就为了……这个东西？”
小暴君差点炸毛，“什么叫我在房间里三天就为了这个东西，你不知道不要乱说。”
他像是会因为半块糖人就在房间和自己较三天劲的人吗？！
“那你这三天在房间搞什么？”
小暴君支支吾吾的，“我……我没有搞什么，我就是不舒服，不想出去。”
“不舒服？”凌笙摸向小暴君的头，“你哪不舒服？”
小暴君将她的手挥开，“不用你管。”
别别扭扭的像是闹脾气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凌笙目光落在小暴君紧紧拿在手里的油纸包上，“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糖人化掉想吃拉不下脸，又不舍得丢掉，所以在闹脾气吧？”
凌笙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眼前小大人一样过分成熟的小家伙，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就炸毛了，“哪……哪有，你不要乱说！”
凌笙指尖扣扣下巴，“原来是这样。”
小手在她脸蛋上捏捏，没怎么用力，像是撸小猫似的，“好啦，既然已经将它丢到角落里了就不要吃啦，下次出去我再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小暴君声音闷闷的，“不要你管。”
最后，凌笙还是被小暴君赶了出来。
墨尘又将那半块糖人用油纸包包起来，不知道如何处置，便又将它丢在了角落。
其实那天回来小暴君就后悔了，可再后悔又能怎样，他似乎再也下不了手了，所以这三天才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凌笙从小暴君房间出来，小脑袋不停的晃，“现在的小孩子真是难搞，对了，有打听到皇后娘娘为什么发脾气吗？”
碧儿摇摇头，“没有，皇后娘娘好像就是突然心情不好发脾气了一样。”
凌笙手指捏捏眉心，“算了，左右应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说是没关系，晚间的时候重华宫就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不知为何，早上听到皇后在长春宫发脾气，晚上看到叶陌言笑晏晏的站在她面前，凌笙反而不那么担心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皇后发脾气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但凌笙有种直觉，一定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导致皇后在长春宫发了那么大的火。
她有些无聊的想，不会是因为她和叶陌的交易导致无伤阁和皇后一党闹掰了吧？
这样也好，无伤阁就不会再对他出手了。
但终究只是想想罢了，凌笙放下手里的茶杯，“不知叶少主此来是为了什么？”
叶陌笑着将折扇收起来，在凌笙对面的位置坐下，“自然是来看看我的交易对象是否如她所说的那样……神秘。”
“叶少主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叶陌点点头，“自然。”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离皇帝的宝库最近，那无疑就是眼前这位五公主了，毕竟世人可是皆传，就是这位小公主想要天上的星星，当今皇帝都不会摘月亮的那种。
重华宫的宫人早在凌笙9一下，“小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我今晚就是随便溜达到这里的，谁说要教导那个孩子了？”
“不教导阿尘，那你干嘛来了？”
“我来……”差点被小丫头套话，叶陌也不尴尬，一张脸慢慢凑近凌笙，“刚刚就觉得不对劲，这次见面你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似乎不怕我了，为什么？”
没套到有用的信息，凌笙有些小小的遗憾，避开他过分探究的目光，小口抿茶杯里的茶水，“哪有为什么，上次是在宫外，我孤身一人，怕你理所应当，这次是在宫里，我不怕你也没什么稀奇吧。”
“只是这样？”
叶陌不信。
凌笙才管他信不信。
看着她看了会，叶陌收起折扇，“好了，不逗你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凌笙心虚的移开视线，“你的身份很难知道？”
叶陌，“本少主的身份不难知道？”
凌笙大言不惭的点点头，“不难知道。”
得，这又是不想说的意思。
一时间，气氛尴尬无比，凌笙默默喝茶杯里的茶水，叶陌拿了盘子里一块糕点慢慢吃。
忽然，叶陌扭头，“谁在那里？”
小暴君慢慢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低沉的声音像是和黑夜融为一体，“是我。”
看向凌笙的时候，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澄澈宁静，“姐姐叫我来干嘛？”
凌笙看到小暴君像是看到救星了一样，“快来，你师父来啦！”
叶陌对于师父这个词似乎极为抗拒，皱了皱眉，“我说了我不收……”
凌笙推着他往外走，“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啦，你既然答应了教导阿尘，就算你们名义上不是师徒，实际上也已经存在师徒关系啦。”
叶陌无奈笑笑，“真是拿你这个小丫头没办法，但说好了，就算我承认师徒关系，也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叫我师父。”
他才19岁，收什么徒弟。
心情不爽，叶陌在外面随便教导了一下小暴君，就又进到寝殿里来了。
隔着窗户细缝，凌笙饶有兴致的看着小暴君头顶顶着个什么东西在外面扎马步，道，“你应该教他一些别的东西。”
小暴君虽然前段时间饱受摧残，但小暴君很努力，这些基础的东西早就已经学会了。
叶陌心情又是一阵不爽，他是可以教小家伙一些别的东西，但他现在就是不想行不行。
但，“小家伙根骨确实不错，就是底子差了一点，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大器。”
这个凌笙知道，毕竟是书中的男主，将来的成就再低能低到哪去。
叶陌，“只是有些可惜了。”
凌笙蹙眉，“可惜什么？你是说他的身体？”
叶陌挑眉，“你知道？”
凌笙，“我找宫里的御医给他看过，说是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素，非常难解。”
叶陌摇头，“解倒是不难解，只是需要一位药引。”
凌笙，“什么药引？”
叶陌缓缓的眸光投向她，“乌蚕。”
不知是不是凌笙的错觉，总感觉此刻他的目光中有其他意思。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通体漆黑，虫体两侧长有眼状斑点的黑色小虫子。”
长有眼状斑点的黑色小虫子？
凌笙想起那天被小家伙把玩在掌心的那个小东西，随即微微一笑，“算了，不说这个了，以后能不能活，会活多久都是小家伙自己的造化，不如……我们现在来打个赌？！”
“打赌？”叶陌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一脸坏笑，“你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凌笙笑笑，“哪有？你堂堂无殇阁少主还怕我一个小姑娘不成？”
这要是个寻常小姑娘说这话，叶陌恐怕真就信了，不过算了，小姑娘还挺对他胃口的。
“你想打什么赌？”
“很简单，就赌我半个月之内能不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就算凌笙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叶陌也觉得她有些夸大其词了，他花费了五年时间都没拿到的东西，她半个月能拿到？
“怎么？不信？”
叶陌，“赌就赌，小丫头，你赌什么？”
书中有提到，叶陌出身无殇阁，对毒理药理很是精通，从刚刚的谈话也可以看出来，小家伙的毒在他手上，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凌笙，“若是我赢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叶陌没问是什么事，若是输了小丫头自然会告诉他，眼睛盯着凌笙，“可以，若你输了呢？”
“换我答应你一件事。”
叶陌摇摇头，“不，我没什么事是需要你这个小丫头来帮我办的，我要换一个要求。”
凌笙警惕道，“什么要求？”
叶陌折扇敲在对面的小姑娘头顶，“这就害怕了，刚刚和我对峙的勇气哪去了？”
凌笙气鼓鼓地将他的扇子拂开，“快说，什么要求？”
叶陌收回扇子，两根手指捏着她脸颊一点嫩肉，轻轻往上扯了扯，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很简单，我要你长大之后做我的夫人。”
凌笙直接愣在当场，随即沉沉一笑，“你可真敢想。”
让她堂堂五公主嫁给他一个杀手头子，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异想天开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怎样，小丫头敢赌吗？”
凌笙已经冷静下来，“敢，怎么不敢？因为你是绝对不会得逞的。”
“哈哈哈哈哈……”五年来，叶陌第一次笑得这样开怀，“那小丫头，我们拭目以待，我等着你成为我夫人的那一天。”
叶陌说完，身影慢慢朝窗口走去，打算跳窗离开。
凌笙在他身后，幽幽问道，“那天，如果我没有提出和你做交易，你也不会杀我的吧？”
第十章 自己挑一件
叶陌没回头，声音随着窗户细缝飘进来的风送了过来，“没错。”
无殇阁从不对同一个目标第二次下手。
凌笙收回目光。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寝殿外响起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凌笙心口一紧，感紧开门走向寝殿外，看清外面的情形时，她吁口气，原来是小家伙头顶的石头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心底吐槽一句，这石头怎么这么不经摔，轻轻一摔就摔成这样。
看小家伙往回走，似乎还带着几分负气的样子，赶忙出声，“喂，你干嘛？”不是说好练两个时辰的吗。
只是后面这句，没机会说出来。
墨尘脸色黑暗阴沉，“不练了！！！”
凌笙愣住，这么凶，她惹他了吗？
翌日，小家伙还在房间生闷气，凌笙过来敲门，“好了，别生气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小家伙不说话，小脑袋闷在被子里，声音也闷闷的，“不用你管。”
小暴君真的生气了，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凌笙有些懵，她昨晚也没干什么呀，甚至为了能让叶陌出手解小暴君的毒，绞尽脑汁的给他挖坑。
“喂，你到底怎么啦？”
“说了没事。”
一般这个时候凌笙是不会顾及小暴君的意愿的，反正他现在也反抗不了她不是吗？
“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不准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说了不准进来。”
凌笙才不管那么多，走到床前，掀开小家伙的被子，小手将它扭到里侧的小脸掰正，“喂，你到底怎么啦？别别扭扭的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墨尘气呼呼地将她的手拍开，对于她不请自来的行为非常生气，“说了不用你管。”
凌笙愕然，没想到小暴君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想想也是，小暴君以后再厉害，现在也只是小暴君。
不过，若真的像小暴君说的那样不管，怕才是真的要出事情吧！
唉，凌笙叹口气，小孩子什么的心思最难猜了，幸好，她不是小孩子了。
“好啦，不要生气啦，我今天带你出宫玩，好不好？”
小暴君气鼓鼓的，不说同意，也不说拒绝。
凌笙就当他是同意了，拉起小暴君的手，就给他穿衣服，“既然想出去玩，就快点把自己收拾一下。”
虽然还是不情愿，小暴君还是被凌笙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然后洗漱用膳。
吃过饭后，凌笙将小暴君推到房间里唯一的一面铜镜前，“来，今日本公主亲自为你绾发。”
小暴君的头发很黑很长，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往如玉公子的方向发展。
凌笙小脸一起凑到铜镜前。
模糊的铜镜映衬出两张同样稚嫩，同样相貌惊人的小脸。
“我们阿尘真是面冠如玉，貌若潘安，长大了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孩子？”
小暴君小脸红扑扑的，像是假人一样，“什么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孩子？你不要乱说！”
没想到小暴君小小年纪还挺纯情，凌笙起了逗弄的心思，忽然凑近他，“不祸害多少女孩子，怎么，难道你想只祸害一个？”
小暴君，“我……”
忽然又停住，视线落在凌笙脸上。
“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
小暴君伸手将她拂开，“不要你管。”
他想祸害多少个就祸害多少个，哪怕只是祸害一个，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居然还在生气？
凌笙赶紧跟上，“好好好，我不问了行了吧？你想祸害多少个就祸害多少个，反正……”
小暴君停住脚步，“反正什么？”
凌笙小声道，“反正别祸害我就行。”
她可不想将来被杀了还不算，还要成为亡国公主。
不知是不是凌笙的错觉，小暴君落在他脸上的眼神更凉了。
凌笙尴尬笑笑，“哎呀快走啦，再不走赶不上出宫的马车了。”
小暴君被她拉着走，眼神一直落在凌笙的后脑勺，久久收不回来。
直到坐着出宫的马车出了宫，凌笙才感觉后背上那灼热的要将人融化的视线渐渐消失。
回过头，看着窝在她身后的小暴君，“阿尘，有没有想好今天要去哪玩？”
心情平静下来的小暴君，看起来很乖，“没有，公主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凌笙小脑袋晃晃，“这样啊，那我们还去那天卖雪团子的地方怎么样？”
小暴君仰头笑笑，“好，都听公主姐姐的。”
笑的这么瘆人，凌笙想提醒他别这么笑了，但不知为何，今天有点下不去手。
卖雪团子的地方人很多，一文钱一个的雪团子也很受小孩子的欢迎，凌笙和小暴君来到的时候，卖雪团子的小哥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也有想要尝尝新鲜的大人。
凌笙拉着小暴君的手挤到人群最前面，“老板，我们也要两个雪团子，不，要四个。”
这种雪团子虽然没有现代的棉花糖好吃，但有种特殊的食物清香，吃起来味道还不错，并且不像现代棉花糖那种绵软的口感，而是脆脆的，像是吃糖丝一样，很好吃。
做棉花糖的小哥认识凌笙和小暴君，腼腆的笑了笑，道，“好嘞，小公子稍等，四个雪团子马上就好。”
凌笙注意到，卖棉花糖的小哥已经换上了那天老头新制作的小机器，效率很高，速度也很快，凌笙粗略计算了一下，一个人一天做一两百个这样的雪团子不是问题。
小哥将四个雪团子递到凌笙手上的时候，笑着道，“小公子，你要的东西我爹已经做好啦，有空的时候可以去拿。”
凌笙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好了，道了声谢，拉着小暴君的手走了。
但很奇怪，明明上次还很喜欢雪团子的小暴君，这次竟然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吃了。
后面，凌笙又给小暴君买了承诺好的糖人，小暴君也不要。
别别扭扭的，凌笙捏捏小暴君的脸，“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小暴君昂起头，像是在生气，又像是一点没生气，脸上的表情天真无辜的凌笙恍惚出现了错觉，“姐姐，我不喜欢那个人，你不要和他接触好不好？”
“那个人？你是说叶陌？”
墨尘点点头。
“为什么？”
叶陌已经对她收起了敌意，她觉得他还挺好相处的。
小暴君嘟着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他。”
凌笙捏捏她的小脸，稍微用了点力气，“你呀，不许耍小孩子脾气，他以后是要教你习武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和他接触？”
小暴君挥开他的手，笃笃地往前跑，“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凌笙赶忙去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缩在墙角一堆废旧杂物之后的小暴君。
又费了很大的力气，将它和棉花糖机一起弄回宫。
回到宫里，小暴君就把自己关到房间，和自己置气。
手里拿着那半块从角落里捡起来的已经融化的不成样子的糖人，好几次差点直接捏碎。
这么不听话，干脆直接杀掉算了。
最后，还是不忍心，将糖人重新包好，放到了枕头下面。
算了，看在她今天陪她出宫玩了一天的份上，放过她这一次。
吃过晚膳，凌笙又来敲小暴君的门，敲了很久，小暴君才把房间的门打开。
凌笙回去思索了很久，总算知道了小暴君症结所在，小暴君应该是怕他和叶陌接触久了，分走了对他的关注，所以才会闹脾气。
走到床边，伸手揉揉他的头，“我答应你，以后少和他接触好不好？”
小暴君将头扭过来，“姐姐说真的？”
凌笙信誓旦旦，“我骗你做甚，左右他只是一个交易对象，而你才是……”
“才是什么？”
凌笙一时找不到形容他和小暴君关系的词语，摇摇头，“没什么，总之我答应你，以后少和他接触，这样可以了吧？”
小暴君深深看着她。
凌笙被那视线盯的心里发毛，想要扭过头避开那视线的时候，小暴君甜甜一笑，“好，这可是姐姐说的，姐姐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
“姐姐真好。”
说着，小炮弹一样扑了过去，扑了凌笙一个满怀，小手缠上她的腰肢，“阿尘最喜欢姐姐了。”
“这下满意啦！可以起来吃晚饭啦！”
小暴君甜甜嗯了声，“可以啦，谢谢姐姐。”
凌笙揪揪他的鼻尖，“你呀，净学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好好习武才是现下最主要的。”
小暴君对她吐吐小舌头，“知道了，姐姐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终于将小暴君哄好，吃过饭的时候已经快要亥时了，想来今晚叶陌不会再来了，凌笙便回自己的寝殿睡觉。
公主生辰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但凌笙今年不打算大过，御膳房便只捡精致细腻的吃食准备，毕竟这是皇上最宠爱的五公主的生辰宴，丝毫马虎不得。
生辰那日，墨尘因为身份的原因没被允许进入正殿，只在外边候着。
透过丝竹环绕的大殿，墨尘看向大殿正上方，娇俏的少女正窝在当今皇上怀里一阵阵撒娇，银铃般的声音似乎能透过大殿传向殿外，他的眼神一阵幽暗。
“父皇，笙儿也愿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越活越年轻。”
当今圣上揉着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小公主的头，十分欣慰，“有笙儿这张开了光的小嘴，朕一定能得偿所愿，说吧，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
凌笙在他怀里拱拱，调皮的看着这个酷似自己亲生父亲的大顺朝皇帝，“什么都可以吗？”
大顺朝皇帝笑笑，“自然，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父皇也给你摘下来。”
“父皇真好。”凌笙搂住大顺朝皇帝的腰。
大顺朝皇帝其实还非常年轻，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年纪，长相英武帅气，身姿挺拔高大，迄今为止，依旧是不少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但因为年轻的时候遭受宫廷倾轧，身子骨并不好。
凌笙轻轻一搂，他便咳出了声。
“父皇，你没事吧？”
拒绝掉太监总管递来的一杯茶水，大顺朝皇帝摇摇头，“没事，笙儿还没说生辰礼想要什么？”
确定他没事之后，凌笙俏皮笑笑，“我想要父皇宝库中的一件宝物。”
“宝物？什么宝物？”
凌笙小脑袋晃晃，“我也不知道，前些天听夫子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天下都是父皇的，天下的宝物，自然也是父皇的。
拥有全天下最好的宝物，父皇何不让笙儿自己挑一件？”
第十一章 姐姐会一直对我好的吧
“让笙儿自己挑一件？”大顺朝皇帝状似为难。
凌笙眨巴着小眼睛，“怎样？可以吗？”小手抓住大顺朝皇帝的衣袖，糯糯的喊，“父皇～”
大顺朝皇帝哈哈大笑，“自然可以，不过父皇要索要一点小小的报酬？！”
凌笙不满的嘟起嘴，“儿臣不过是想让父皇送给儿臣一个喜欢的生辰礼，父皇竟然还索要报酬，忒小气了？”
大顺朝皇帝止住笑意，手指捏捏捏捏怀里小东西软嫩的脸颊，“那笙儿给是不给？”
“给，自然要给，说吧，父皇想要什么？只要笙儿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做到。”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便宜父亲，今天之前也和他没什么父女之情，但这具身体从心底深处涌出来的浓浓的舐犊之情不是假的，原主真的很爱这个父皇。
而现在，这些感情都通过这具身体真真切切的传递给了她。
大顺朝皇帝很开心，“简单，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只要笙儿亲一下父皇就可以了。”
说起来，自从五岁之后，他的笙儿就再也没亲过他了，有些小小的遗憾呢。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
“那父皇闭上眼睛。”
大顺朝皇帝乖乖闭上眼睛。
凌笙在他脸颊快速亲了一下，亲过之后又偷偷去看大顺朝皇帝的脸。
穿书一遭，有这么帅的爹，其实是她占便宜了吧，凌笙忍不住在心底想。
大顺朝皇帝龙颜大悦，“得女如此，夫复何求，来人，今日在座的全都有赏。”
“谢皇上/父皇，皇上/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咔嚓，大殿下方不知道谁的筷子捏断了。
凌笙，“父皇，儿臣今日还准备了一道千手观音，您尝尝？”
“好，呈上来，朕要尝尝笙儿的手艺。”
千手观音很快被呈了上来，只是呈上来的人让凌笙心底一跳，小暴君，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被留在殿外了吗？
小暴君将千手观音放到皇帝面前。
熟料，皇上的目光毫无预兆的落在了他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沉沉袭来，“你就是笙儿从宫外带回来的那个小奴才？”
墨尘攥紧手掌，“是，皇上。”
大顺朝皇帝微微眯了眯眸，忽然沉了语气，“记住笙儿对你的恩典，若是有一天你背叛笙儿，朕……”
袖子被人拉住。
大顺朝皇帝看向身侧。
凌笙对着他甜甜一笑，“父皇，今天是儿臣的生辰，就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啦。”
大顺朝皇帝浑身的威压一滞，随后捏了捏凌笙的鼻尖，“你呀，父皇是为你好，当心……养虎为患。”
凌笙晃晃他的手掌，“阿尘才不是虎呢，阿尘是只大猫咪，很乖的，是不是啊阿尘？”又转头看向墨尘，对他拼命使眼色。
墨尘垂下头，“是，墨尘一辈子都会为公主殿下驱使。”
凌笙又抬头看大顺朝皇帝，“父皇你看，墨尘很乖的，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啦！”
不等大顺朝皇帝说什么，凌笙又道，“快去给本公主看看，还有一道八宝鸭呢，御膳房准备好了没有？”
墨尘道了声是，缓缓走出去。
大顺朝皇帝侧了一眼已经走出殿外的小少年，“但愿吧！”又收回目光，“只是，无论如何笙儿都要保护好自己，自然，父皇也会保护好笙儿的。”
凌笙在她怀里拱拱，“谢谢父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生辰礼也都送了出去，坐在大殿下方的六公主忽然起身，“父皇，儿臣今日也准备了一支舞想要献给您。”
“哦，岚儿准备了什么舞？”
凌岚神秘一笑，“父皇看着便是。”
说着，拍拍手，一队舞姬走进大殿内。
伴随着靡靡的宫廷之乐，六公主在大殿上翩翩起舞。
跳的有模有样，看起来下了一番苦功夫。
一舞毕，凌岚气息有些急的看着大顺朝皇帝，“父皇，儿臣跳完了！”
到底是孩子，急于表现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思重了些。
大顺朝皇帝蹙了蹙眉。
凌笙小声道，“父皇觉得六妹妹跳的怎么样？”
“笙儿觉得呢？”
“儿臣觉得跳的很不错呢。”
大顺朝皇帝反应却平平，“嗯，朕也觉得跳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下方，跪在地上的凌岚死死咬住唇瓣，“是，岚儿多谢父皇赏赐。”
六公主起身退出殿外，和刚刚的陌尘一样，回头看了一眼大殿上的两父女，重重哼了声，转身离去。
墨尘离开大殿之后哪都没去，去了大殿后方的小花园，刚刚大殿上的一幕，他看的极为不舒服，并且，他隐隐感觉到当今皇上并不喜欢他。
坐在光秃秃的小花园里坐了一会儿，忽然，他看向身后，“谁？”
是换完衣服同样觉得无聊出来透口气的六公主，身后跟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
见对方发现了自己，凌岚不再遮掩，从暗处走了出来，尖细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敌意，“我知道你，你是臭丫头宫里的，寻常，她还命自己宫里的人唤你公子，想来是极为看重你的，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逮不到臭丫头，抓她宫里的人出气一样的。
两个嬷嬷得令，立刻朝墨尘扑了过去。
墨尘人小，力气却不小，两个嬷嬷扑过来的瞬间便被他躲开了。
“臭东西，还敢跑？”
凌笙喜欢拿鞭子抽人，凌岚同样喜欢拿鞭子抽人。
不一样的是，比起只有皇上宠爱在宫里横行无忌的凌笙，手握实权正宫皇后所出的凌岚更加肆无忌惮。
鞭子亮出，便啪的一声抽到墨尘脚腕上。
墨尘吃痛，一下摔在地上，两个嬷嬷见状，立刻扑过来将他按住。
凌岚，“今日算你倒霉，抓不到那臭丫头，本公主便只能拿你出气了。”
不想，啪的一声，鞭子没抽到墨尘身上，反倒是抽到了两个嬷嬷身上。
墨尘情急之下，咬了两个嬷嬷一口，从两人手下挣挣脱。
哎呦，两个嬷嬷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墨尘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逃。
墨尘逃回重华宫的时候，凌岚依旧带着人在小花园里转，“可恶，逃到哪里去了，臭东西，别被本公主抓到。”
生辰宴进行的差不多了，但皇上没有离开，众人也不敢随便离席。
眼角看到碧儿匆匆从侧门走了进来，眉目似有焦急之色。
凌笙伸手拉拉大顺朝皇帝的衣袖，瓮声瓮气道，“父皇，我累了，想休息。”
大顺朝皇帝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这场宴会。
婉拒要送自己回去的大顺朝皇帝，凌笙匆匆走向殿外。
“怎么啦？”
碧儿焦急道，“六公主不知怎么了，正在到处找阿尘。”
凌笙拧了拧眉，“怎么会这样？”又急匆匆的，“快，派人找阿尘。”
碧儿一边走一边道，“已经派人去找了，但现下还没有消息。”
凌笙也跟着疾步往外走，“知道什么原因吗？”
碧儿摇头，“不知道，六公主好像是忽然发难，要找阿尘的麻烦。”
凌笙咬牙，“这个铃兰，一定是因为宴会上父皇没有正眼看她，所以才会这样。”
凌岚一向嫉妒她比她得宠，并且把原因全都归究在她身上，这次估计也是，找不到她出气，便把火撒到了小暴君身上。
“再派人去找，一定要比凌岚先找到阿尘。”
“是，公主。”
碧儿又派人去找，找了一圈，还是没把人找到。凌笙先回重华宫，忽然，她灵机一动，起身来到偏殿。
偏殿
小暴君缩在床上，被子裹着小身体，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凌笙走近，“阿尘？”
墨尘回过神，“公主姐姐？”
不知是不是凌笙的错觉，总觉得小暴君此刻的神情有些——冷。
凌笙蹙了蹙眉，“怎样？有受伤吗？”
墨尘摇摇头，“没有。”
凌笙这才放下心，“没有受伤就好。”
眼角一撇，忽然又看到被衣衫遮住的脚腕上有一道明显的鞭痕。
鞭痕厚重，殷红的血迹正透过衣衫一点一点往外冒。
凌笙瞳孔一缩，“你受伤了？”
墨尘缩了缩脚，试图用衣衫将受伤的脚腕盖住，“没有，公主姐姐看错了，我没事。”
原来刚刚不是她的错觉，小暴君对她的语气是真的有些冷。
凌笙揉揉她的头，“怎么了？”
小暴君不说话，扭过去的小脸儿酷酷的。
该怎么告诉她，看到她和当今圣上享天伦之乐的一幕，他心里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凌笙将他小手小脸掰过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好不好？”
小暴君点点头。
凌笙动手将他的鞋袜褪下来，又吩咐人打来清水，拿来绷带药膏。
伤口处理好，绷带打上漂亮的蝴蝶结，凌笙抬起头，“好了，这几天不要碰水。”
小暴君还是不说话，小脸臭臭的。
凌笙凑近，捏捏他的小鼻子，“你再不说话，我要回去睡觉了。”
起身欲走，衣袖被人拉住。
凌笙回头，小暴君可怜兮兮的盯着他，“姐姐，今晚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凌笙还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小暴君，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害怕？”
小暴君点点头。
“我留下来陪你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小暴君将在小花园发生的一幕告诉了凌笙。
凌笙摇摇头，“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发脾气？”
小暴君又不说话了，被子捂住头，声音也闷闷的，“没事，公主姐姐睡吧。”又补充道，“公主姐姐，晚安。”
凌笙叹口气，男孩心，海底针，好吧，她不问了。
“阿尘也晚安。”
陪人睡觉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半夜的时候，凌笙就忍不住趴在床边，沉沉睡了过去。
她睡过去，床上的墨尘睁开眼睛，指尖挑开遮住她额前容颜的一缕发，眸色低沉的像是吞噬一切的漩涡，“姐姐会一直对我好的吧？”
第十二章 可以随时提出要求
翌日
凌笙是在床上醒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床上。
醒来的时候小暴君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去晨练了。
叫来人帮自己洗漱，果然在重华宫门前的空地上见到了小暴君。
上次虽是匆匆一见，叶陌还是教了小暴君东西的，小暴君又很是努力，这些天一遍遍不眠不休的练。
见小家伙练得满头是汗，凌笙招招手，“阿尘，过来吃早饭了。”
从未想过，她和小暴君的关系可以改善成如今这样，她或许可以改变炮灰的命运了，凌笙心底忍不住想。
小暴君心情已经好很多，“知道了姐姐。”
吃过饭，凌笙带小暴君去当今皇上的宝库。
看守库房的人已经被打过招呼，看见凌笙来立刻将库房的门打开。
凌笙和小暴君畅通无阻的进入到了皇帝的库房里面。
当今皇上的宝库真的很大，各式各样的宝物琳琅满目，一排排的摆满各种架子。
凌笙视线从一件件珠宝玉器古玩字画上扫过，很是骄傲的开口，“阿尘想要什么，今天本公主做主赏你一件？”
“姐姐真的可以做主？”
凌笙拍胸脯保证，“这个自然，当然，父皇若是生气的话，大不了撒撒娇，再不行，我亲他一下就可以了。”
小暴君却忽然黑了脸，“不要！”
凌笙愣住，白给的宝物还有人不要，“真不要？”
“不要！”
“……”
凌笙简直搞不懂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在想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小暴君又不高兴了。
“我说……”手掌固定住小暴君的脸蛋，凌笙忽然靠近，“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到底在闹什么？”
小暴君又不说话。
搞不懂小暴君到底在想什么，凌笙摇摇头，“算了，不管你再闹什么，反正今天本公主把话撂这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凌笙最后还是在众多宝物中选了一把精致小巧，但锋利无比的匕首送给小暴君。
“喂～我父皇的宝库都跟你分享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彼时，小暴君终于喜笑颜开，“谢谢公主姐姐。”
凌笙捏捏他的小鼻子，“终于不生气了？”
小暴君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眼睛里闪烁的光彩像是天上的银河，“本来就没生气，是公主姐姐想多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凌笙，“好好好，你没生气，是我生气好了吧。”
临近午时，凌笙拉着小暴君的手，“走，我们去吃饭。”
吃过饭，凌笙来了兴致，搬出那天弄回宫的棉花糖机，拿了些御膳房特制的糖汁开始做棉花糖。
新版的棉花糖机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凌笙就做了十几个，分给重华宫的宫人一人一个。
小手有些累，她便将棉花糖机交给碧儿他们去折腾。
只是，凌笙看着手里古代简陋版的棉花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即使御书房大厨熬出的糖汁依旧比不上现代棉花糖松软细腻的口感，味道上也差很多。
凌笙有些新奇的想，或许有时间她可以试试制作白糖，毕竟这在还完全没有白糖概念的大顺朝，或许是一个可以生财的办法。
只是，这边在欢天喜地的制作棉花糖，皇后的长春宫那边却是疾风暴雨。
“你说什么？父皇不仅没有生气，还让她想要什么尽管拿？
贱丫头凭什么？
凭什么她一个人抢走了父皇所有的宠爱，别人连点渣都得不到？”
“皇儿别急。”珠帘挑动的声音响起，皇后从内殿走出来，“想教训她还不简单，她不是十分看中那个叫墨尘的小奴才吗？”
“母后的意思是……”
“我们只需要从那个小奴才入手即可。”
凌岚终于缓缓笑了出来，“没错，昨天晚上让那个小奴才逃了，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如此过了几日，这天晚上，凌笙又把重华宫的人打发了出去，今天半月之期的最后一天，叶陌应该会来。
果然，戌时刚过，叶陌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重华宫。
“小笙儿，我来啦！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凌笙侧眸瞟他一眼，“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叶陌自顾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又自顾倒了一杯茶，“一回生二回熟，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了。”
凌笙撇他一眼，“那是你以为。”
说着，啪的一声，将他想要的东西拍在桌上，“诺，你的心愿，我已经帮你达成了。”
叶陌瞪大眼睛看着桌子上的小册子，月影术，她竟然真的拿到了？！
凌笙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嘴脸，“怎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所以，打赌是我赢了。”
叶陌看着桌子上的月影术，久久说不出话。
世人皆传，当今圣上对五公主宠爱至极，可他觉得世人还是低估了当今皇上对五公主的宠爱程度，她竟然真的拿到了这本皇室不外传的月影术，并且交给了他。
将小册子珍而重之的收起来，叶陌洒脱一笑，“没错，打赌是你赢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欠你一个要求，你随时可以向我提出这个要求，我会尽全力办到，哪怕是赔上我的性命。”
凌笙砸吧下嘴，眼角的笑有几分恍惚，“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叶陌喝茶的动作顿住，“小丫头不会早就想好这个要求是什么了吧？不对，你不会早就知道你能拿到这本月影术吧？”
凌笙笑而不语。
叶陌折扇往自己头上敲了一下，“糟，又着了你这个小丫头的道了，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拿到这本月影术的，让我开开眼。”
凌笙，“简单，知道前几天皇宫办了一场宫宴吧！”
夜墨，“自然。”
就算没有皇后这条渠道，这点消息无殇阁还是能弄到的。
凌笙继续笑，“知道这场宫宴是为谁办的吧？”
叶陌恍然大悟，“当今皇上不会是将这本月影术作为生辰礼送给你了吧？”
凌笙笑弯了唇角，“自然……不是。”
叶陌拍拍额头，幸好不是，若不然他的小心脏怕是真的要受不了了。
刚要开口问，凌笙就解了他的疑惑，“不过，虽然不是父皇送我的，却是我主动问父皇要的。”
叶陌，“嗯？”
凌笙，“我向父皇提议——父皇宝库里的宝物那么多，何不让我自己挑一件做为生辰礼，你猜父皇怎么说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说如果我喜欢就把整个宝库都送给我，你说气不气人，父皇竟然对我这个女儿这么好？”
叶陌，“……”
虽然料到小丫头拿到这本月影术会比别人轻松很多，却没想到会轻松这么多。
居然就这么将这本皇室不外传的月影术当作生辰礼送给了小丫头，当今皇帝心够大的。
心底五味杂陈，叶陌一折扇敲在凌笙小脑袋上，“小丫头忒会戳人心窝子。”
墨尘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小小的眸子里一团漆黑。
叶陌眼角瞄到他来了，尴尬的收回手，“来来来，小家伙，让我看看教你的招式怎么样了？”
墨尘缓缓走过去，沉冷的视线一直盯着叶陌的手里扇子不放。
叶陌扬扬手里作为武器的扇子，“想要？”
墨尘毫不在意的扭过头。
叶陌蹙眉，“不想要？”
小暴君点点头，又摇摇头。
叶陌微微一笑，“不管你想不想要，日后，你若是表现的好，我都可以把这个东西当做奖励送给你。”
墨尘视线终于又转了过来，但沉沉的语气不太像是在表达对这把扇子的喜欢，“真的？”
叶陌嗯了声。
墨尘，“好。”
就算是为了这把扇子，他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枯燥的教学开始了。
一刻钟后，叶陌又坐回椅子上。
凌笙眉心隆起一座小山包，“这么快？”
叶陌表情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这么快？小丫头会不会说话？”
小家伙虽然底子有些差，但悟性很高，他一教就会，还能举一反三，完全可以自己练习。
凌笙却不太赞同，“你确定这么教没问题？”
她还从没见过哪一个老师教学生教的这么漫不经心的。
叶陌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小家伙的悟性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好的，就是再缩短一些教学时间都没问题。”
小暴君的悟性竟然这么高？
凌笙不再说什么。
叶陌忽而道，“其实，我在教小家伙的时候，完全可以一并把你也给教了，怎样，小丫头有没有兴趣？想不想学？”
凌笙想也不想的摇头，“不想，没兴趣。”
叶陌蹙眉，免费的老师都不要？
“为什么，我堂堂无殇阁少主不够给你当老师？”
“这倒不是。”
叶陌不解。
“你不觉得这里风景很好吗？这么好的风景，我为什么要学那些枯燥的东西？”
叶陌更好奇了，“什么风景？哪有风景？”
透过窗边的缝隙，不是只能看到小家伙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锲而不舍的练他教的那些武功招式吗？
小丫头说的风景难道是这个，这有什么好看的？
心里嘀咕一句，小丫头口味真独特，语气颇有几分遗憾的，“那小丫头你可真是亏了，我堂堂无殇阁少主给你当师傅都不要？！”
凌笙侧眸看她，“叶少主很闲？”
叶陌不爽的皱眉，“小丫头赶我？”
凌笙丝毫没有得罪人的觉悟，点点头。
凌笙看着对面的小姑娘看了会儿，“好，我走。”
说着，站起身。
凌笙在他身后道，“那天，你进宫和皇后谈了什么？”
“我……”叶陌缓缓一笑，小丫头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不错。
但同样的当他可不会上两次，除非……
“那天，我拒绝了和皇后的合作，所以她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叶陌说完，身影便从窗口消失，除非他自己愿意。
凌笙勾了勾唇角，“果然。”
不过，说到底叶陌和皇后一党闹翻是因为她，她该承这个情吗？
第十三章 小暴君不见了
小暴君练完满头大汗，凌笙帮他擦擦汗，让他回去睡觉了。
第二日叶陌又来了，之后一连来了四五日，又留下一本内功心法，让小暴君修习。
小暴君很努力，凌笙不忍心打扰他，这天，叫上碧儿和自己一起出宫了。
上次出宫，为了找小暴君没来得及和老头细谈，这次出宫她要找他好好谈谈。
随着采买的马车出宫，凌笙和碧儿一路直奔老头家。
老头很是固执，无论凌笙如何劝说都不同意。
从老头家出来，凌笙和碧儿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真是个固执的老头子。”凌笙忍不住吐槽。
碧儿安慰她，“公主莫要灰心，说不定下次老人家就同意了，对了，公主，你还没说你找刚刚那个老伯到底要干什么呢？”
凌笙反应过来，对哦，她只告诉老头说她要建造一个工坊，让他过来给她当师傅，并没有告诉他具体要做什么？
是不是就因为这个老头才不同意？
但现在让她怎么跟他说，几年后大顺朝会有一次百年不遇的大旱，而她需要他帮她提前制作一些规避旱灾的东西，又因为那些东西她不清楚具体的制作细节，所以要提前建造工坊来研究一下。
想起这个，凌笙心情就闷闷的，“算了，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还是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吧。”
碧儿嗯了声。
经过一家糕点铺的时候，凌笙提步往里走。
碧儿笑道，“公主饿啦？”
没能招募到老头这一员大将凌笙总有些遗憾，说话都有气无力，“不是，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阿尘在宫里怎么样了，带点东西回去，他或许能开心点。”
碧儿，“公主对阿尘真好。”
嗯？
这话怎么听着酸不溜秋的？
凌笙昂起小脸儿，对着身侧自己的大宫女甜甜一笑，“我对碧儿姐姐也很好哦，碧儿姐姐要吃什么，今日本公主请客。”
碧儿蹲下来，语重心长，“公主，奴婢并没有别的意思，奴婢只是觉得您对墨尘小公子太好了，有些替您……不值。”
凌笙蹙眉，“不值？碧儿姐姐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似乎是不好开口，碧儿斟酌了许久才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觉得……觉得墨尘小公子并不是一个会知恩图报的人。”
小小年纪，眼神就那么凉，长大了还不知道要怎样。
凌笙心底感叹一声，果然是小公主的死忠粉，滤镜太厚。
孰不知，她现在虽然对小暴君好，但之前原主差点几次要了小暴君的命，小暴君现在对她放不下戒心也情有可原。
不过，为了让自己的大宫女放心，凌笙还是抬头笑嘻嘻道，“碧儿姐姐放心啦，你担心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虽然不确定小暴君会不会沿着书中的轨迹走，但目前看来，她被炮灰的命运是改变了，所以，书中的事情是可以被改变的，大顺朝经过她的努力，或许能再延续个几百年也说不定呢。
碧儿温柔地揉揉她的头，“或许吧，只是无论如何公主都要保护好自己。”
凌笙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了，碧儿姐姐。”
两人买了糕点，欢欢喜喜的往宫里走。
刚进重华宫，就有小太监过来急匆匆禀报，“公主不好啦，墨尘……墨尘小公子不见啦！”
凌笙蹙起眉头，“怎么会不见了？？重华宫各个角落都找过了吗？”
小太监，“回公主，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发现墨尘小公子。”
凌笙心下一咯噔，墨尘会失踪，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六公主凌岚。
上次，凌岚抓墨尘出气，却被他跑掉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六公主今日在做什么？”
小太监急匆匆道，“回公主，六公主今日在皇后娘娘宫里，一直不曾出来。”
凌笙蹙眉，“一直在皇后娘娘宫里？”也摇摇头，“不对。”
小暴君自从被原主带进宫，就一直呆在重华宫，她进入到这个身体之后，又一直和她形影不离，凌岚想要报复小暴君，只能趁她不在的时候。
所以，小暴君现在一定跟凌岚在一起，“找，吩咐所有人去找。”
大顺朝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想要藏一个人还是非常容易的。
“你们也赶紧想想，六公主最有可能将人带到哪里？”
关心则乱，凌笙着急的在原地不停打转。
碧儿神色一动，“公主，我之前听宫里的人说六公主喜欢将宫人带到一处偏僻的宫殿惩罚，阿尘是不是被她带到那里了？”
凌笙顾不得其他，提步就往外走，“带我去看看。”
“是，公主。”
碧儿在前面开路，凌笙在后面跟着。
那宫殿很是偏僻，凌笙走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抓住他，快抓住他。”
是凌岚的声音，凌岚在这里，小暴君一定也在这里。
凌笙刷的一声把宫殿门打开，看清眼前的情形时，心底的火一下窜了起来。
只见七八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围住小暴君，对着小暴君一阵攻击，旁边，凌岚同样拿着鞭子，不停地往小暴君身上挥。
凌笙此刻心里有些许的庆幸，幸亏凌岚没有单纯的看热闹，而是加入到了战圈里，那些侍卫顾及着凌岚反而畏手畏脚，不敢大肆攻击小暴君。
但即使是这样，小暴君也像是困兽一样，被他们逼到角落里。
唇角额头都留下鲜红的血迹，手里举着那把她送他的匕首，虎视眈眈的盯着围拢过来的人。
“你们干什么？”凌笙低吼一声。
凌岚察觉到她来，只是稍稍侧眸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不用管她，给我抓住这个臭东西，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刚刚她让这个臭东西趴着学狗叫，他竟然不叫，还差点用那把该死的匕首划破她的脸，她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如果说这宫里有谁可以在凌笙面前嚣张跋扈，就是这位六公主无疑。
侍卫也是心思透亮的，虽然五公主得罪不得，但六公主更加得罪不得，是以，稍加权衡之后，还是依照凌岚的话，朝缩在角落里的墨尘扑了过去。
小东西人小，本事不小，伤了他们好几个人，传出去让他颜面何存？
凌笙眉目已有沉怒之色，“我说了让你们住手！！！”
没人听她的话，甚至是侍卫长还伸手拦住了她。
碧儿，“放肆！公主也是你能拦的？”
侍卫长不为所动，“五公主，您看，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凌笙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奉命行事，你们奉谁的命？六公主的命？还是皇后娘娘的命？本公主倒是不知，大顺朝的皇宫禁卫什么时候由得六公主和皇后娘娘做主了？”
这话有些——诛心！
前朝后宫勾结有谋逆之嫌，尤其还是负责拱卫皇宫的内宫禁卫。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别说一个小小的侍卫长，就是皇后也不敢接。
凌岚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提着鞭子走过来，“臭丫头，你不要乱说。”
侍卫长眉目也有些难看，“五公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没错，臭丫头，我看你是……”
凌笙，“跪下！”
凌岚以为自己听错了，臭丫头刚刚说什么？让她跪下？
“你凭什么让我跪下？要跪也是……”
“我让你跪下！！！”
“臭丫头，你疯了吧？你竟然敢让我跪下？”
凌笙探进袖口的手缓缓拿出，掌心握了一个亮金色的小东西，声音低低沉沉，“见金牌如见圣上，六公主不跪，是想以下犯上？还是想大逆不道？”
凌笙的声音直接卡在喉咙里，“你……你……你怎么会有父皇的贴身令牌？”
凌笙目光又缓缓转向侍卫长，“林侍卫不跪，是否也存着和六公主一样的心思？”
侍卫长哆嗦着扑通一声跪下，“卑职不敢，卑职知罪，卑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凌笙目光又转过来，“六妹妹这是铁了心要大逆不道了？”
凌岚身边的大宫女反应过来，赶忙拉着凌岚跪下来下来。
一阵兵荒马乱的行礼过后，凌岚死死盯着凌笙手里的令牌，“为什么？为什么父皇将他的令牌给你？我才是他的嫡亲女儿。”
凌笙没功夫跟她废话，小暴君虽然现在看着没事，但精神已经有些萎靡，浑身上下有多处伤口，她要先带着他回去治伤，至于报仇什么的，可以之后再说。
“哦，对了。”
凌笙看向门口，自从她亮出金牌之后，就打算溜之大吉的三小只，“还有二皇兄，三皇兄和四皇兄，等处理好今天的事之后，我会亲自去拜访你们。”
第十四章 终于下定决心了？
大顺朝皇帝子嗣不丰，除了凌笙和凌岚两位公主，就只得四位皇子。
大皇子是皇后所出，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剩下的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皆为嫔妃所出。
大皇子是嫡子，又是长子，自出生便是光环荣耀加身，更显得其他三位皇子默默无闻。
凌笙对这三位皇子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和凌岚一样，原主也很喜欢欺负这三位皇兄。
三位皇兄不服气，便和起伙来一起坑她，但结果往往是相反的，只会被原主欺负的更惨。
三位皇子见凌笙又朝他们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吓得小脸一阵煞白，尤其二皇子和四皇子，哇的一声转身就跑，“五妹妹，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就是来看看热闹，我们没有打你小奴才的主意，你千万不要过来找我们。”
凌笙哼笑一声。
二皇子和四皇子吓得一溜烟跑没影了，剩下三皇子有些呆呆的立在原地。
凌笙，“怎么？三皇兄还有指教？”
三皇子僵硬的摇摇头，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真的反应有些迟钝，“没有，五妹妹再见。”
话落，手脚并用的往外走。
凌笙看着三皇子的背影，忍不住低笑出声。
三皇子其实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母亲是一个小宫女，用特殊的手段和大顺朝皇帝发生关系后，怀上了三皇子。
三皇子出生后，大顺朝皇帝便对她不闻不问，小宫女飞上枝头的梦想破碎，又遭受其他嫔妃的打压，心思日渐阴郁，便把全部的不满发泄在了三皇子身上。
认为全都是三皇子的原因，大顺朝皇帝才不来看自己。
可怜三皇子，从小就要遭受亲生母亲的毒打和虐待，原本开朗活泼的少年变得低沉阴郁，后面即使面对大顺朝的灭亡也无动于衷。
不过，按照书中的时间推断，三皇子现在应该还未完全受其母亲的影响，应该还来得及。
想着，凌笙回过头，看向角落里已经昏迷过去的小暴君。
小暴君浑身是血，看起来情况尤为严重，但凌笙走近才发现那些血都不是他的。
看来叶陌说的没错，小暴君天赋惊人，短短几天时间就能拿起利刃与皇宫禁卫搏斗。
只是，到底有些鲁莽了，小暴君完全可以拖延时间等她来。
抱起角落里的小暴君，凌笙转身就走。
凌岚想拦住她，被身侧的大宫女拉住。
大宫女冲她摇摇头，“公主，不可。”
凌岚在她身后嘶吼，“贱丫头，你凭什么？凭什么？”
凌笙没搭理她，回到重华宫，命人叫了老御医过来。
这么长时间不见，老御医依旧精神抖擞的，对于这个常常一言不合就把自己唤过来的小公主依旧满脸不满，但又似乎……并不怎么生气，“公主，您又怎么啦？”
凌笙哒哒跑过去，“御医伯伯，不是我怎么啦，是我的小宫人，他被欺负了？”
老御医眼睛一瞪，“被欺负了，又被你这小丫头欺负啦？不是老臣说，公主您也太顽皮了，上次就把人折腾个半死，这次……”
老御医朝床上瞟了一眼，一眼就将墨尘的伤势看了个大概，“嗯，不错，这次人虽然破了点皮，但性命无大碍，公主这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了？”
凌笙被老御医的话噎得面红耳赤，那些事虽然不是他做的，但是原主做的，说来说去这锅还是得她来背。
小手晃晃御医的衣袖，“御医伯伯，以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您可以先给阿尘看病咩？”
老御医抿嘴哼了声，非常高冷。
凌笙继续晃。
老御医瞬间投降，“知道了知道了，公主您别晃了，晃的老臣头晕，老臣这就给这小子看病还不行？”
凌笙嘻嘻笑笑，“谢谢御医伯伯。”
老御医一边给墨尘把脉，一边隐晦的给凌笙递了一个眼神，“公主，您这样……皇上知道吗？”
老御医并未具体说什么事，但凌笙知道，他说的是墨尘的身份。
墨尘是原主直接从宫外带进来的，虽然还小，但到底是男子，和身为女子的公主住在一起，被发现了难免会落人口实。
凌笙，“应该……知道的吧。”
原主将小暴君带回宫，并没有刻意遮掩，大顺朝皇帝又对原主的事情事事上心，不可能不知道。
但大顺朝皇帝不提，也就是默认了小暴君留在她身边，所以凌笙也不是很担心，大不了到时候撒撒娇，卖卖萌这件事也就糊弄过去了。
老御医捋捋颚下的小撮胡子，“陛下知道就好，公主，丽妃娘娘去的早，您在这宫中还是需要事事谨慎。”
老御医算老是皇宫里为数不多真心对小公主好的人，凌笙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御医伯伯。”
小暴君的问题不大，老御医将小暴君的伤口处理好，又开了活血化瘀的药便告退了。
到底是因为受了她的牵连小暴君才会被针对，凌笙晚上便留下来照顾小暴君。
皇宫里发生的事瞒不过大顺朝皇帝，傍晚的时候这件事便传到了大顺朝皇帝耳边。
彼时，太监总管胆战心惊的禀报着这件事。
大顺朝皇帝听得眉心直皱，“笙儿可有受伤？”
林公公小心翼翼道，“回皇上，没有，倒是五公主有您的令牌，将六公主和林侍卫狠狠教训了一顿。”
皇帝隐隐笑了一下，“教训的好，朕之前就觉得笙儿的性子软弱了些。”
林公公汗颜，五公主的性子软弱，那是相对于六公主而言，相比其他人，五公主简直娇横跋扈的要上天。
说起这点，林公公还是有些佩服凌笙的，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自己，皇后一党如今在朝上势力庞大，就是皇上也不敢轻撄其锋，五公主避着些皇后和六公主，总是没错的。
皇上忽而眯了眯眸，道，“如果朕没记错，那林侍卫是你的远房侄子吧？”
林公公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恕罪，老奴……老奴也不知道林侍卫为何会如此不知轻重，但……但五公主所言实在是过于荒诞，还请皇上明察。”
林公公没想到，这把火还能烧到他身上，林侍卫是他的远方侄子没错，但他们寻常根本就没有交集，他这是生了无妄之灾啊。
但此时若不帮那林侍卫把身上的脏水洗干净了，他恐怕也会被牵连。
大顺朝皇帝打断道，“行啦知道你忠心，传令下去，林侍卫宫内失仪，调去折冲府，皇后教女不严，罚闭门思过三日。”
林公公心砰砰直跳，调去折冲府，折冲府是地方军，从前途光明的宫廷禁卫到地方军，他这远房侄子怕是再也无出头之日了。
但更让林公公心惊的是，皇上对皇后的处罚，以往就算五公主和六公主起冲突，为了不激化五公主和皇后之间的矛盾，就算六公主过分些，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是直接降下了惩罚。
皇上，这是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第十五章 蓝星花
“是，老奴这就去办。”
林公公直起身，颤颤巍巍的往外走。
不多时，手里捧着一个信封回来，也是这时，才敢抬袖擦擦额角的冷汗，“皇上，已经办妥了，这是您吩咐调查的五公主身边的那个小奴才墨尘的信息。”
“呈上来。”
林公公双手奉上。
大顺朝皇帝刷的一声打开。
快速阅览完信件，大顺朝皇帝指尖敲了一下桌面，“原来是柳州刺史之子，倒是让朕有些意外。”
林公公瞳孔一缩，“柳州刺史？那不是……皇上，要不要……”
大顺朝皇帝摆摆手，“不用，此子非池中之物，若是有朝一日能为笙儿一人所用，只为笙儿一人献出忠诚，留下他倒也无不可。”
林公公垂首，“是，皇上英明。”
重华宫
凌笙留下来照顾小暴君，小暴君夜里睡得却极不安稳，一遍遍呼唤着娘亲，还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钻，凌笙无奈，只得将她轻轻抱在怀里，耐心哄睡。
一觉醒来，小暴君神清气爽，凌笙却被他日渐结实的小身子压得腰酸背痛。
小暴君见她醒来，调皮的冲她眨眨眼睛，“姐姐，睡的好吗？早上好。”
凌笙活动一下自己被压得酸痛的胳膊，难受的呜了声，“嗯，睡的很好，阿尘也早上好。”
洗漱好，吃过早膳过后，墨尘又去练习叶陌走时留下的内功心法了。
凌笙想劝他休息两天，刚要开口。
碧儿道，“公主不必担心，昨天御医说了，墨尘公子虽然看着伤得重，但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要害，适当活动一下，有助于身体恢复。”
凌笙点点头，“好吧。”
左右闲来无事，凌笙又道，“走，咱们还去做雪团子去，今日做好了，给父皇也送去一份。”
碧儿也喜欢那口感酥脆的雪团子，当下高兴起来，“是，奴婢现在就将那雪团子机给搬出来。”
两人一人熬制糖液，一人负责制作雪团子，分工合作，不一会儿，十几个雪白泛着糖褐色的雪团子便被制作了出来。
凌笙招手换来一个宫女，“将这个雪团子送给父皇，就说是本公主亲手做的，让父皇尝尝。”
宫人应声是，拿着去了。
宫人拿着雪团子过来的时候，大顺朝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林公公进来禀报，“皇上，五公主派人送来个新鲜玩意儿，说是让您尝尝。”
大顺朝皇帝兴致挺高，“哦，什么东西快，拿进来？”
林公公将雪团子拿进来。
大顺朝皇帝新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林公公道，“据送来的宫女介所说，此物名为雪团子，是民间的一种小吃，吃起来脆脆甜甜的，颇受百姓的欢迎，是五公主亲手做的。”
“笙儿亲手做的？”大顺朝皇帝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快拿来，让朕尝尝。”
大顺朝皇帝轻轻咬了一口，“确实，味道鲜美，口感酥脆，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似乎是极为喜欢这个东西，大顺朝皇帝洋洋洒洒又说了好些个赞美的话。
真有那么好吃？
林公公禁不住蹙眉，前几天重华宫的宫人做多了，给他也送了一个，他觉得口感也就那样吧，怎么到了皇上嘴里这东西好的就像是天上有地下无似的。
果然，皇上对五公主的宠爱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吗？！
大顺朝皇帝将手里的雪团子一点点吃完，眸子落在窗边一棵开着紫色花朵的盆栽上，顿了顿，道，“我记得上次笙儿来御书房的时候非常喜欢这盆花，着人给她送过去吧，就说，就说五公主为朕制作吃食辛苦了，这盆花赏赐给她。”
似乎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林公公赶忙出声，“皇上不可，这花是太医署为了压制您的旧疾专门培育的，您将这花给了五公主，若是将来您旧疾复发……”
大顺朝皇帝摆摆手，“无妨，太医署既然能培育出第一颗，就能培育出第二颗，下去传话吧。”
“这……是，老奴这就下去传话。”
林公公忧心忡忡的下去了，该怎么告诉皇上，光是培育这株花就耗费掉了太医院半数以上的药植，能不能培育出第二课，会不会培育出第二颗，根本就是未知数。
他的五公主呦，真是会折腾人。
林公公去太医署传过话，负责侍候的小太监已经把那盆蓝星花从御书房搬了出来。
林公公本想吩咐小太监去给凌笙送过去，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比较稳妥，毕竟这花可是比他这条命都精贵。
凌笙没想到，自己就是无聊做了一个雪团子给皇上送过去就得了这么大一个赏赐。
看着林公公搬来的这盆花，凌笙的目光几乎要粘上去。
“林公公，这是什么花？”
林公公看着面前一脸稚气的小姑娘，心情复杂的厉害，“回公主，是蓝星花。”
并且是经过培育后发生异变的蓝星花，只不过来的时候皇上就吩咐了，不让他告诉公主。
“原来是蓝星花，真好看。”
林公公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蓝星花可不止长的好看这么简单，赔上太医署大半人力物力培育出的蓝星花，不仅具有解百毒的功效，对于治疗各种内伤外伤都具有奇效，光是一片叶子都价值千金。
林公公看凌笙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再三叮嘱，“公主，这花儿可金贵着呢，您可一定要仔细养着，千万别让这花蔫了死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您可一定要来告诉老奴。”
凌笙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您快回去吧！”
公主不以为意，皇上不在意，林公公差点急死，但再急他也只是一个太监，管不了主子们的事。
“那老奴就先回去了，公主，您可一定得记着老奴的话。”
“知道啦，知道啦，林公公快回去吧！”
林公公叹口气，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林公公刚一走，凌笙就啪的一声关上房门，仔仔细细端详这盆蓝星花。
“这花可真漂亮啊！”
碧儿在旁边也忍不住道，“是啊公主，奴婢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呢，还有公主，您闻闻，这花的味道也很好闻呢。”
凌笙点点头，“没错，这花不仅好看，味道也很好闻，清新扑鼻，隐隐的带着一种草药香气，轻轻一嗅，便感觉神清气爽，这么好的花，来……把它摆到窗台上，本公主要日日看着这棵花。”
有生之年，见到这么好看的花，碧儿也挺兴奋，“是，公主。”
小暴君练习完又是满头大汗的回来。
如此过了几日，小暴君身上的伤便好的差不多了。
小暴君的伤好，凌笙的心情也好了，拉着小暴君的手就往崇华宫外面走，“走，今日姐姐就去给你讨回公道。”
只是，在皇宫里转了一圈都没发现林侍卫的踪迹，一问之下才知道林侍卫已经被调走了，凌笙知道的时候颇为遗憾，又问了六公主的行踪，不曾想，六公主这几日躲在皇后的长春宫，同样一直不曾出门。
凌笙遗憾的拍拍手，“既然如此，我们就只能去拜访二皇兄，三皇兄和四皇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