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是不是该给小家伙找个女朋友了
凌笙快被他的视线烤熟了，像是凳子上有针一样，唰的一声站起来，“这个……这个恐怕不行，那位天竺来的客商与五妹妹做完交易之后，已经离开了。”
怕再坐下去，露出更多的马脚，凌笙喝完茶之后立刻告辞离开，“皇兄，皇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这就告辞了。”
三皇子笑着将她送出去，“五妹妹慢走。”
凌笙尴尬笑笑，“三皇兄留步。”
凌笙走后，钱掌柜进来，刚刚他一直在门外守着，瞧了一眼三皇子的脸色，“少爷，五公主……没说实话。”
三皇子低下头无奈一笑，“算了，小丫头竟然想藏就让她藏着吧！吩咐下面的人，办好小丫头交代的差事。”
钱掌柜眼眸快速闪烁一瞬，垂下头，“是少爷，小人知道啦！”
离开珍宝坊之后，凌笙直奔对面街角卖糖人的小贩，将糖褐色的小东西吃进嘴里，凌笙长长吁口气，“呼，吓死我了。”
幸亏跑得快，不然肯定会露出破绽。
手里的小东西吃完，凌笙安全感倍升，爬上马车，面前又递来一个糖褐色的小东西，“姐姐吃。”
凌笙有些心虚，刚刚光顾着逃，竟然把小暴君给忘了，她将糖人推回去，“我不吃，阿尘吃吧。”
视线落在谈褐色的小东西上，顿了瞬。
墨尘刚要张嘴去吃，见状，眸子抬了下，“嗯，怎么了姐姐？”
凌笙目光有些出神，其实自那次制作白糖之后，她之后又试了很多次，都不能成功将白糖做出来。
这种食物汁水熬制的糖液虽然甘甜清爽，但口感始终不及白糖做出的那种绵软细腻。
落在脸上的视线越来越热，凌笙回过神，“额，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将这种糖人的口感提升一些的话，肯定会更受欢迎的。”
小暴君嚼着嘴里的糖人，“确实，不过姐姐曾经说的白糖真的有那么甘甜鲜美吗？比糖人还能让人开心起来？”
这个凌笙没撒谎，就是在现代棉花糖也是不管大人小孩都是非常受欢迎的一种零食小吃。
“当然，等什么时候姐姐将白糖研究出来了，阿尘自然就知道了。”
小暴君将最后一口糖人吃进嘴里，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嗯，我相信姐姐姐姐一定可以将白糖制作出来的。”
带着两人在街上逛了会儿，一行三人回到重华宫。
重华宫，早有工部的匠人等在那里。
那条小蛇死了之后，凌笙便命人将尸体送到了工部，剥皮制作鞭子这种事情她自认干不来，只能假手于人。
工部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制作的，竟真的将一条一米来长的小蛇做成了一条外观精美趁手结实的长鞭。
趁着兴起，凌笙上手挥舞了一下，啪的一声，鞭声清脆，鞭锋锐利，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物。
“不错。”
凌笙难得夸奖出声。
带着人来的是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闻言，频频点头，“公主喜欢就好。”
他是为上次的事专门过来道谢的。
上次因为有凌笙在大顺朝皇帝面前美言，他才能得到大顺朝皇帝再三嘉奖，以至于现在在工部混的如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说着，掏出自己提前备好的谢礼。
凌笙收了鞭子，谢礼拒绝了，“那是大人应得的，大人无需如此客气。”
工部侍郎小心看了一眼凌笙的脸色，见她态度坚决，不似作假，便把东西收了回去，“是小人愚钝了。”
工部侍郎走后，凌笙趁着余兴未尽，和小暴君一起来到后院的练武场。
挥鞭子挥的自己满头大汗，才终于意犹未尽的收了手。
只是，收手的时候可能没控制好力道，一鞭子抽在了小暴君脸上。
鞭稍擦过小暴君的脸，凌笙吓了一跳，“阿尘，小心！”
力道却已经收不及，凌笙眼睁睁看着鞭子尾部在小暴君脸上形成一道血痕。
鞭子的力道似乎很大，又似乎不大，在小暴君脸上形成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之后，小暴君本人却并没有怎么样。
凌笙立刻上去查看他的伤口。
小暴君对她一笑，“姐姐，我若是破相的话，你可要负责。”
负责什么的这种话能对她说吗？
凌笙用力捏了捏他没受伤的那半边脸颊，“现在还贫嘴，活该被鞭子抽到。”
小暴君拉拉她的衣袖，眼底晃出凄凄楚楚的光，“姐姐？！”
凌笙心都被叫被他叫的软了半截，将他拉起来，“好啦，我现在带你去擦药，别再乱动了。”
小暴君被她乖乖拉起来。
回到重华宫，药刚上好大顺朝皇帝传来口谕。
林公公，“公主，皇上让您去御书房一趟。”
凌笙奇怪大顺朝皇帝这个时候找她干嘛？
将小暴君塞到床上休息，凌笙随着林公公来到御书房。
来的时候，她将在街上买的绿豆糕带了一份给大顺朝皇帝。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御书房门口又遇到了婉妃娘娘。
婉妃娘娘哭的梨花带雨，看见她来朝她重重哼了声，之后甩了下香气弥漫的袖袍，给她一个华丽的背影离开了。
凌笙简直不明所以，转眸看一侧的林公公，林公公低垂着头不说话，
凌笙台步迈进御书房。
“父皇，笙儿来看你啦！”
大顺朝皇帝嗔怪地瞪她一眼，“什么叫笙儿来看父皇了？分明是父皇下了口谕笙儿才肯乖乖来看父皇。”
凌笙委屈的瘪瘪小嘴，“哪有，就算父皇不下口谕，笙儿也经常来看您啊。”
“行啦，就你嘴甜。”大顺朝皇帝软软瞧了她一眼，眼角瞄到她手上端的东西，唇角不自觉勾起，“这次又给父皇带什么好吃的东西啦？”
凌笙立刻将手里端的东西捧到大顺朝皇帝面前，“是绿豆糕，笙儿上次听父皇说嗓子有些不舒服，想着绿豆是可以败火的东西，特意在街上带了些绿豆糕给父皇吃。”
大顺朝皇帝从盘子里捏起一块，“净说好听的，你知道父皇今天要宣你啊？！”
凌笙直接拱到大顺朝皇帝身边，和他一起挤在龙椅上，可劲儿撒娇，“笙儿虽然不知道父皇要宣笙儿，但笙儿今天出去玩的时候是想着父皇的，这绿豆糕也是要带给父皇的，所以就算父皇不宣召，笙儿也是要来看父皇的。”
大圣朝皇帝被逗得哈哈大笑，“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不会是又闯什么祸了吧？快点说出来，不要让父皇这么提心吊胆。”
凌笙佯装生气的小嘴一撇，“哪有？父皇怎么这么想，这绿豆糕本来就是要带给父皇的，您再这样说，笙儿要生气啦！。”
小丫头脸色一板，大顺朝皇帝立刻无条件投降，“好好，是父皇误会笙儿了，笙儿不要生父皇的气了好不好？”
御书房门口，林公公满头大汗。
整个大顺朝能让大顺朝皇帝心甘情愿道歉，并且被抢了龙椅不发脾气还乐呵呵高兴的，除了五公主凌笙再无一人。
凌笙板着小脸，朝大顺朝皇帝重重哼了声小脾气发了之后这才言归正传，“父皇，您今日宣笙儿过来什么事？”
大顺朝皇帝慢吞吞将手里的绿豆糕吃完，见小丫头终于不生气了，吁口气吐槽道，“父皇不喜欢吃甜的，下次不要带那么甜的东西。”
凌笙闷闷嗷了声，但她觉得大顺朝皇帝其实还蛮喜欢吃甜食的，只是可能是因为是皇帝的原因，所以才不肯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喜好。
“笙儿知道了，您还没说召笙儿过来什么事呢？”
说起这个，大顺朝皇帝脸色一肃，刚刚拿起的绿豆糕都被他放到了盘子里。
凌笙眼皮一跳。
大顺朝皇帝道，“京兆府传来消息，凌辱虐杀案的主谋已经到案，并且已经关押在刑部大牢，证据确凿，三日后会在菜市场行刑问斩。”
凌笙不知道这件事大顺朝皇帝为什么要亲口告诉她，但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牵扯。
想开口问大顺朝皇帝，大顺朝皇帝又像上次一样闭嘴不言，凌笙只能闷闷的出了御书房。
出御书房的时候，大顺朝皇帝又出声，“修运河的事朕提了，但被丞相一党和一众老臣否决了。”
凌笙注意到，大顺朝皇帝用的是“朕”这个称呼，便宜父皇是在暗示她什么嘛？
“笙儿知道了。”
凌笙满心狐疑的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二皇子不知是专门等她的，还是来见大顺朝皇帝的，见她出来，朝她点了点头，“五妹妹。”
“二皇兄？”
“我在这里专门等五妹妹的。”
“等我？”
“没错。”
凌笙看他似乎有话要说，御书房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和他一起来到御花园旁边的一个小亭子。
小亭子被装饰的雅致清幽，微风拂来，阵阵清香，令人沉醉。
二皇子瞧了眼亭子周围的景色，似有感慨，“父皇对五妹妹还真是宠爱啊！”
这话，凌笙不敢接也不想接，只呵呵一笑。
只是，看着周围的景色，她忽然意味过来，这亭子……她好像来过。
凝翠园。
六年前，便宜父皇为她大开杀戒杀了太祖皇帝下旨要好好善待的功臣狼后代修建了这座园子。
园子修建时不仅将原来的百兽园取缔了，还将原子扩大到御花园旁边，是宫里除了御花园外的第二个大花园。
她记得当时这件事眼红了不少人，只是碍于大顺朝皇帝对她的宠爱，那些人才敢怒不敢言。
二皇子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被那样强烈的目光瞧着，二皇子淡定如初，“我今日来是想向五妹妹说明一件事。”
凌笙并不能从他脸上瞧出什么，有些遗憾，“二皇兄有话直说便是。”
自从上次二皇子在凌笙面前露出过真面目之后似乎再也不想隐藏了，凌笙也不在意。
二皇子，“母妃之所以去找父皇，并不是想要为难五妹妹，而是因为上次五妹妹伐了母妃好不容易命人种下的木材，心有怨怼，所以才会来找父皇。”
凌笙更疑惑了，“二皇兄到底想说什么？”
“前些天京城发生的那起凌辱虐杀案的主谋……”二皇子看向凌笙，“是我母妃哥哥的儿子。”
凌笙一惊，怪不得刚刚在御书房门口会碰见婉妃娘娘，原来是婉妃娘娘的侄子。
“不过五妹妹也不用太担心，我母妃并不喜欢这个侄子，他也只是我舅舅的庶子。”
凌笙了然，外加汗颜，“所以还是因为上次我伐了婉妃娘娘的木材，婉妃娘娘这次才会针对我？？”
二皇子低笑一声，“没错。”
凌笙，“……”
说起这个，她确实有些心虚。
若是便宜父皇不将那五万两白银还给她还好，她还可以理直气壮一些，偏偏便宜父皇不仅将那五万两白银还给她了，还是将曾经她给二皇兄的那五万两白银还给她了，搞得她好像白拿了婉妃娘娘三座山头的木材一样，到现在在哭包美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罢了，凌笙心底叹息一声，这事还真是她做的不地道在先。
“二皇兄放心，我不会和婉妃娘娘一般见识的。”
“如此甚好，皇兄代母妃谢过五妹妹。”
“二皇兄客气。”
与二皇子分别后，凌笙回到重华宫。
小暴君躺在床上，根本就没有休息，脸上的伤口虽然上过药，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不老实了，绷带已经松动，快要脱落的样子。
凌笙将他按回到床上，“再不好好休息，以后不用出去执行任务了，也不用出宫了。”
小暴君的伤本来就没好，这次为了陪她练手，原本就没修养好的伤加重了不说，脸上还添了新的伤口。
小暴君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的绷带上，“那姐姐帮我包扎，我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小暴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累了，说完这句话便闭上眼睛真的休息了。
凌笙用手指戳了戳他，又戳了戳他。
“居然真的睡着了？！”
无奈一笑，叫来碧儿送来包扎伤口的绷带剪刀和药膏。
一点点小心翼翼将小暴君脸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凌笙视线落在小暴君出落的愈发俊美的小脸上，若有所思，“是不是该给小家伙找个女朋友了？”
第四十七章 不准再靠过来了
女朋友这三个字，碧儿从凌笙口中听到过，大约是要娶妻生子的意思，听到她这样说，赶紧认同的点点头，“奴婢也觉得是时候给阿尘公子找一房女朋友了？”
不然，整天和公主呆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公主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但她总觉得不妥。
凌笙却听得只想笑，“碧儿姐姐知道女朋友？”
碧儿正在收拾凌笙用过的药膏绷带以及剪刀，闻言，甜甜一笑，“当然知道，上次公主跟阿尘公子解释什么是女朋友的时候，奴婢就在旁边站着呢，怎么会不知道？”
凌笙小脸一歪，哦了声，“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真的该给阿尘找个女朋友了。”
虽然结婚生子对于小暴君来说还太早，但先找个女朋友处处或许是个不错的决定，免得他空有一身青春期的魅力无处发泄。
碧儿收拾完东西出去，凌笙在床边守着小暴君守了会儿，也提步出去。
丝毫不知道她走后小暴君幽幽睁开眼睛，略显寒凉的视线落在她背后。
时间过的很快，三天后小暴君脸上的伤虽然还没有彻底好，但经过三天的修养已经好了大半，完全不影响那张俊美的小脸散发该死的魅力。
凌笙坐在马车上，一边看着人潮拥挤的街道，一边在小暴君脸上捏了捏，“我们阿尘这张小脸真是越出落越水灵了，以后不知哪家的姑娘有福气可以天天对着我们阿尘这张水嫩娇美的脸蛋？！”
凌笙本来只是开玩笑，小暴君听后却满身寒气直冒，低气压一层一层的往外漫，“姐姐在说什么？姐姐想要谁天天对着我这张水嫩娇美的小脸？”
开玩笑的话经她的口说轻松诙谐，经小暴君的口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凌笙只脚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说了什么了吗，小暴君怎么这么生气？
“我……我没想谁整天对着你这张俊美娇嫩的脸蛋啊！”
凌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总觉得她若是不这么说的话，可能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奇怪，她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感觉？
墨尘将脸扭向一边，将身体缩在角落里，似是刚刚那恐怖寒凉的气氛不是他造成的，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姐姐……是不是不喜欢阿尘了？”
这从何说起？
凌笙紧张的刚刚诡异的感觉都不顾了，赶忙凑到他身边，“阿尘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不喜欢阿尘？”
墨尘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姐姐说要给我找个女朋友，姐姐肯定是不喜欢我了，想要把我赶走，所以才会这样。”
凌笙大囧，来是小暴君听到了那天她无聊时和碧儿说的话。
“没有，绝对没有，我那天就是随便说说的。”
这么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望过来，凌笙真的再也生不起一点想要帮小暴君找女朋友的想法了，好像给他找女朋友就像是要抛弃他似的，她自认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小暴君止住眼角晶莹的白雾，“姐姐说真的？”
“比钻石还真。”
小暴君仰头对着她甜甜一笑，“嗯，我相信姐姐。”
说着就要扑过来，凌笙用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肩上。
“停，不准再靠过来了，你已经长大了，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几个字好像刺激到了小暴君。
小暴君头低低垂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能听到好像说了句什么，“男女有别吗？”又抬起头，一脸不满的控诉，“姐姐就是不喜欢阿尘了，不然为什么忽然对阿尘说这些？”
忽然吗？
凌笙有些不解，她以前不是隐约对这小子提过吗，怎么现在难过成这样？
“没有，阿尘，你绝对是想多了。”
“姐姐就是不喜欢阿尘了。”
小暴君似乎非常执拗，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凌笙头疼，“好好，男女有别的事以后再说，今天就不提了好不好？”
小暴君眉开眼笑，“好。”
凌笙，“……”
总感觉自己上当了怎么回事？
不，肯定是她想多了，小暴君怎么可能骗她？！
不过对于帮人启蒙这件事，她确实不太拿手，“算了，还是等你以后想懂的时候再懂吧。”
彻底打消帮小暴君找女朋友的想法。
掀开车窗帘幕，看了眼川流不息朝一个方向聚集的人群，凌笙眼底染上一丝沉肃，“马上到菜市场了，阿尘怕吗？”
墨尘摇摇头，“不怕。”
凌笙想想也是，小暴君都执行过那么多次任务了，这等场面想必见过不少，确实不应该害怕。
只是。
凌笙心底又叹口气。
相比较小暴君为人处世的老练，感情方面好像是一张白纸。
不过说起来这还要怪她，这些年只把他当小孩子看待，就是现在他在她眼里也还是一个孩子，感情世界抽枝萌芽都不曾，更别说茁壮成长了。
菜市场已经人流涌动，他们今日出来是看那青少执行处决的。
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跪在台上的青少刷的一声，尸首分离，鲜血染红褐色的高台，台下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姐姐，我们回去吧？”
执行完处决好一会儿凌笙还在对着高台上的尸首发呆。
大顺朝皇帝亲口下令，凌辱虐杀案主谋罪不可恕，尸首需在菜市场示众三日，方可被允许入殓下葬，这件事再次证明了大顺朝皇帝对五公主凌笙的宠爱。
墨尘以为她是想到了那个小女孩，所以才迟迟不肯离去。
凌笙却忽然抬起头对着他道，“你觉不觉得那个青少今日有些不对？”
“不对？”小暴君扫了一眼高台上的尸体，他其实对那什么青少没什么印象，不管上次还是这次，他的目光只很吝啬分出去一点，其余全都在一处，“姐姐觉得哪里不对？”
碧儿的目光也看过来，“公……小姐是觉得她太瘦了吗？”
凌笙脑海一瞬间闪过什么，但消失的太快，她什么也没抓住，“碧儿姐姐也觉得这青少有问题？”
碧儿扬起小脑袋瓜子想了想，“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觉得这青少和上次见好像瘦了不少，但大牢里伙食不好，吃睡也不好，人瘦些也无可厚非。”
凌笙低着头，像是陷入了沉思，“原来是这样吗？”
难道是她想多了？
总觉得台上被处决的这个人和他们认识的那个青少不是一个人。
“姐姐，我们该回去了。”
小暴君不希望她的目光过多停留在除他以外的人身上，尤其还是一具尸体上，出声催促道。
凌笙最终收回目光，摇摇头，“还不行，我们还要再去一个地方。”
一个时辰后，京城郊外一处风景秀丽之地。
这个地方是凌笙命人特意选的，尤其是青少处决之后，她必须要来一趟。
不远处，刚修建的墓碑旁，身穿麻布的妇人正低头烧着纸钱。
凌笙走近，对着墓碑揖了揖，“还是要说声对不起，那日我若是知道今日这般结局，肯定不会让你那么离开。”
花一样的生命就此枯萎，凌笙心底说不愧疚是假的，只是结局如何已经无法改变。
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香烛纸钱，又给墓碑上了三炷香，做完这一切，凌笙转头看向一侧的妇人，“夫人节哀顺变。”
除了这句轻的不能再轻的安慰，凌笙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姐姐，我们回去吧。”
“好。”
站得久了，凌笙的身子有些僵硬，小暴君过来扶着他，“姐姐小心。”
凌笙对他点点头。
两人携着一起转身往回走。
“民妇多谢公主！！！”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惨烈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凌笙从那声音里听出一丝决绝之意，可是还未等她回头，耳边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凌笙身子一颤。
小暴君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姐姐，别回头。”
凌笙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
为什么有死的勇气，却没有活下来的信念？
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东西？
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活着，有人却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小暴君替她擦掉眼角晶莹的白雾，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姐姐或许不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需要更大的勇气。”
活着比死需要更大的勇气？！
凌笙在心底颤抖着重复这句话，想起书中描述的小暴君年少时的事。
母亲早亡，父亲早早将他放弃，任由小妾对他凌辱虐待，让他小小年纪承受了不该他这个年纪承受的痛苦，所以才会在最后变得那么冷漠无情。
“阿尘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凌笙的注意力被分走不少，只是眼底还有凄惶怆然未尽。
“嗯，我相信姐姐。”不忍见她这样，小暴君又对身侧跟着的人吩咐道，“妥善处理好之后的事。”
“是。”
黑衣人现身一瞬后又快速消失踪影。
碧儿这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墨尘身上身为上位者的威慑力和影响力，眼底恐惧之色慢慢流露，又一点点小心藏好，忍不住感叹，公主果然没看错人。
回到马车上，凌笙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她想起那日大顺朝皇帝对她说的，朝中不仅丞相一党反对修运河，就连那些拥护大顺朝皇帝的心腹大臣也否决了修运河的提议，并且，她总觉得那日大顺朝皇帝言语间似乎有未尽之意。
便宜父皇到底想对她传达什么信息呢？
想的出神，丝毫没发现身旁小暴君已经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好一会儿了。
“姐姐在想什么？”
被声音惊动，凌笙回过神，“嗯，没什么，我在想如何说服朝中大臣要他们同意我修运河的提议？”
小暴君对这件事似乎也知道一点，“是丞相大人反对姐姐修运河吗？”
凌笙思索了会后，点点头。
说丞相反对她修运河也没错，朝中那些大臣只要她父皇点头同意，他们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只有丞相一党，若是反对的话她可能不会那么顺利的将运河修建起来，因为户部，这个掌握着天下钱粮的部门在丞相手里，就是她父皇想要做些什么都非常掣肘，更何况是她。
小暴君不知想起什么，眼底泛起厉光，“前些天不是说皇上在查户部的账目吗？那么，我们只要将丞相扳倒不就行了？”
凌笙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没错，掌握着天下钱粮的部门，户部官员的手没有几个是干净的，她父皇想查应是问题不大，最大的阻碍是丞相。
若是丞相这颗大顺朝的毒瘤拔不掉，那么她父皇就是剔掉一个户部尚书，也很快会有另一个户部尚书替补上来，户部依旧在丞相手里，动和不动区别不大。
但小暴君后面一句话，让凌笙脑海灵光一闪，父皇想要向她传达的信息，莫非是这个？
可扳倒丞相和和处决青少有什么关系？便宜父皇为什么要特意将这件事告诉她？
凌笙总觉得这两件事中间有什么牵连，但不论它如何回忆书中细节都想不起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小暴君抬手将她眉心的褶皱抚平，“姐姐，不要再想了，或许很快我们就会知道答案了。”
凌笙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暴君耸耸肩。
凌笙看着他看了会儿，收回视线，对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去城东林大哥那里。”
城东小房子
几天不见，林昊又做出满满一小箱子玻璃球。
只是做出这么多亮晶晶的小东西，他的心情看起来却不是很好，原因很简单，凌笙上次告诉的他的那个玻璃球提纯的方法不管用。
制作玻璃似乎遇到了阻碍。
凌笙又告诉她脑海中可能将玻璃珠纯度提高的几种方法，重新鼓励他几句，满意地看到他斗志昂扬后，抱着满满一小箱子玻璃球回了皇宫。
回到皇宫，凌笙将玻璃球分出来一些放进一个更小的箱子，之后才将剩下的那些微微有些瑕疵，不那么漂亮美观的着人送到工部。
望着凌笙手里一颗颗被精心挑拣出来的玻璃球，小暴君眸底散发出幽幽的冷光，“姐姐要拿这部分玻璃球做什么？”
第四十八章 缺了点什么
他还从未见过他的殿下对什么事如此上心，并且还是他口中并不怎么珍贵的玻璃球。
凌笙将放置玻璃球的小箱子盖上，珍而重之的抱在怀里，“我要将这一小箱子玻璃球送给父皇。”
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就目前来说在大顺朝还算是风靡的东西。
这样亮晶晶的东西，便宜父皇应该也会喜欢，并且，她将这箱玻璃球送给大顺朝皇帝，还有另外一个用意。
“姐姐要将这箱玻璃珠送给皇上？”
察觉到小暴君语气不对，凌笙将视线转过来，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小暴君将脸转过去，眸底的冷光掩藏在狭长的睫毛下，更加幽暗深邃，“没什么，就是觉得姐姐会将这么多玻璃球送给皇上挺意外的？！”
这酸溜溜又夹杂一丝嫉妒羡慕的语气凌笙一开始还以为她听错了，细细品味后才发觉自己没听错。
饶有兴致的看着小暴君的脸别扭的都快成蚊香盘了。
“阿尘不会是羡吧？”
小暴君将视线侧得更开，看她都不看，“没有，我就是觉得将这么一箱用沙子做出来的东西送给皇上，有些配不上皇上的身份。”
真是这样？
凌笙觉得不然，而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走近在小暴君剑尾缀着的剑穗上轻轻抚了抚。
“阿尘不要多想，我送给父皇这些东西没有别的意思，若真要说有些什么的话，目的倒是有一个。”
果然，小暴君视线重新投向她。
凌笙赶紧解释道，“你想啊，若是大顺朝皇帝的御案上也放上这么一小箱子晶莹剔透的玻璃球。
那么京城那些对玻璃球早就充满了向往的人，会不会更加想要得到这些小东西？
小东西卖的多了，姐姐挣的钱才会越来越多，之后在修运河的时候才会有更大的自主权。
当然了，一时半会儿运河虽然修建不起来，但总要提前做些准备不是？
阿尘觉得呢？”
墨尘在凌笙说有用意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层，脸色变换的连他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嗯，我相信姐姐。”
他的心情真是越来越容易被他的殿下影响了。
怎么办呢？
或许以后，他的殿下只能呆在他身边了。
心情分明已经好了，却一下子变得有些阴郁，凌笙有些莫名，“阿尘？”
墨尘，“没什么，姐姐不是要将这箱玻璃球送给皇上吗？”
凌笙嗯了声，迟疑的提步出去，最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加了句，“乖乖呆着，姐姐回来帮你换药。”
“好，我等着姐姐。”
从重华宫出来，凌笙来到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林公公恭恭敬敬的守着，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的脸色一般代表了大顺朝皇帝的脸色。
凌笙笙脚步停下，“父皇今日心情不好？”
林公公忧心忡忡的点点头。
凌笙心道，果然便宜父皇的心情不好，“知道因为什么事吗？”
林公公，“因为户部的事。”
朝堂上的事，林公公本不该凌笙多说，但大顺朝皇帝都不介意，他也就有胆子跟凌笙唠叨两句。
“户部的事？”
“公主进去就知道了。”
凌笙冲林公公点点头，提步进去。
大顺朝皇帝正在批阅奏折，眉宇间的褶皱再次证实了凌笙的猜测，他的心情很不好，以至于在一本奏折批阅好伸手去拿下一个的时候有些烦躁的将一滴墨汁滴到了御案上。
眼眸一侧，大顺朝皇帝注意到了凌笙的身影。
凌笙，“父皇，笙儿来看你了！”
大顺朝皇帝不动声色擦掉被自己不小心滴到御案上的墨汁，抬头，正对上凌笙一张笑眯眯的小脸，心底的阴郁瞬间扫尽，“笙儿来了，快到父皇身边来。”
凌笙笑嘻嘻的同大顺朝皇帝挤到一张龙椅上，将自己手里拿着的一小碟糕点以及满满一小箱子玻璃球捧到大顺朝皇帝面前，“父皇，你看笙儿给您带了什么宝贝？”
大顺朝皇帝先是注意到了她手中的糕点，捏起来尝了一块，顺便点评一番，“嗯，不错，味道还可以。”
才又看向她另一只手中拿着的小箱子，“这是什么？”
凌笙努起小嘴，小声吐槽一句，“分明是和上次一样的东西，父皇这次竟然说不错？！”
将手中装满亮晶晶小东西的箱子打开，笑道，“是玻璃球，是这次笙儿送给父皇的礼物。”
“礼物？”大顺朝皇帝拧起眉，手中的糕点吧唧一口吃下肚，“笙儿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廉价制作玻璃球高价售出的事或许可以瞒过很多人，但却瞒不过大顺朝皇帝。
凌笙能感觉到每次出宫身边不只有小暴君的人跟着，还有他父皇的人在暗中跟着，并且人数还不少。
当然了，她知道便宜父皇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伸手抱住大顺朝皇帝的手臂，“哪有？笙儿就是单纯的想要送父皇礼物，哪有父皇想的那么复杂。”
“你呀？！”大顺朝皇帝柔软的瞪了她一眼，又开始批阅奏折，“别以为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凌笙冲他吐吐舌头，侧眸瞄了一眼大顺朝皇帝手上的奏折。
奏折是便宜父皇手下的一个心腹官员上的，说的就是户部尚书挪用钱粮以及贪污税款的事，大顺朝皇帝好好的心情又被破坏了。
凌笙在一旁同样看的眉头直皱，“父皇是在忧心户部的事？”
大顺朝皇帝似乎并不介意她接触更深层次的东西，“没错，父皇最近在查户部的事，但回过头来才发现，父皇手里掌握的这些东西似乎并不能改变什么。”
凌笙心有所感的点点头，这或许就是书中描述的大顺朝皇帝清查户部，最后却不了了之的原因。
时至今日，虽然书中所写的改变了很多，但有些事却还是沿着既定的轨道向前走。
比如说，这些年便宜父皇和丞相一党在朝堂上的博弈，虽各有胜负，但依旧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局面。
这也是书中描述的小暴君会造反成功的其中一个原因，内忧外患，大顺朝皇帝无法将大顺朝掌握在自己一个人手中，最后便宜了外人。
从御书房出来，凌笙开始思索小暴君之前说的扳倒丞相的事。
书中描述，大顺朝皇帝虽然最后成功将丞相这个朝堂毒瘤拔除，但也因为丞相一党反扑太重元气大伤，这才导致小暴君最后乘虚而入。
小暴君的一生不幸，却又很幸运，不仅有过人的打仗天赋，天时地利人和往往也都是站在他这边，有网友评论，小暴君的皇位跟白捡的差不多，因为每次他想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件东西都会乖乖自己送到他面前。
事实也是，若非有逆天的气运加身，小暴君一个早早被父亲抛弃，没有实力，没有背景的人，如何能够统一四国，成为千古一帝。
有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扯得有些远了，言归正传。
想要扳倒丞相有一件事可以利用，书中描述大顺朝皇帝也是利用这件事将丞相扳倒的——大顺朝有史以来最大一桩冤狱。
没有谁的成功是平白无故的，丞相也是，之所以能坐上丞相之位，是因为他扳倒了前丞相，如此，才会心安理得的在丞相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几年。
虽然是冤狱，但关于那些卖官鬻爵结党营私的罪名全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现任丞相犯下的，不过是用了一招简简单单的狸猫换太子，现丞相就把那些罪名全都安在前丞相身上，坐上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回到重华宫之前，凌笙去拜访了陆贵妃。
陆贵妃前丞相陆冉的女儿。
当年，陆冉出事时大顺朝皇帝念及陆贵妃并不知情，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依旧让她当风光无限的贵妃娘娘。
只不过从那以后，失了娘家庇护的贵妃娘娘很少在公开场合出现，直到最近几年彻底不露面了。
凌笙本想从贵妃娘娘这打听一下有没有当年的消息可以透露一点，因为书中并没有描述大顺朝皇帝到底是怎样利用这件事将丞相扳倒的。
遗憾的是她失望了，贵妃娘娘虽然破例见了她一面，却并没有什么消息透露，收集证据这些事还是需要她自己来。
回到重华宫，小暴君乖乖的坐在凳子上等着，见到她回来，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又抬手打了个哈欠，意思是她去的太久了，他都有些困了。
凌笙尴尬笑笑，立刻吩咐碧儿取来药膏剪刀以及绷带。
小暴君趴在桌子上，表情恹恹的，像是真的要睡着似的，“姐姐，怎么去了那么久？”
说着，闭上眼睛。
眼皮一开一合的，长长的睫毛颤着，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团在一起快要睡着的猫，慵懒金贵的不像书中后期描写的嗜血无情的大暴君。
嗯，都是她娇养之后的结果，凌笙与有荣焉的想。
“刚刚去了一趟贵妃那里。”
小暴君闻言，抬了一下眼皮，眼底的光芒恍惚闪烁了下，“姐姐去贵妃那里做什么？”
大顺朝皇宫不是没有贵妃，而是这位贵妃非常的低调，若不是她提起，小暴君可能都想不到大顺朝皇宫里有这么一个人。
凌笙小心将他脸上的纱布拆掉，又一点点将药膏重新上好，“没什么，就是……久不见贵妃娘娘想要去拜访一下。”
小哦了声，眼皮重新落下，趴在桌子上，视线扫过她腰间系的一个嫩绿色的绳结上。
绳结系带已经松了，一勾就会开，可以看到里面他的殿下穿的嫩绿色的衣裙。
小暴君眼底的颜色深的深，片刻，又闭上，任由凌笙给自己处理伤口，“姐姐跟贵妃娘娘很熟？”
“不熟啊，阿尘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怎么姐姐忽然想起拜访贵妃娘娘？”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时候贵妃娘娘还抱过我呢，几年不见，心血来潮去拜访贵妃娘娘一下不是很正常？”
小暴君不置可否。
帮小暴君换药的时候，凌笙仔细查看了他脸上以及身上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去腐生肌的药膏也很好用，没在身上和脸上留下什么疤痕，小脸依旧油光水滑。
如此过了几日，小暴君身上的伤彻底好利索，珍宝坊传来消息，询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第二场拍卖会，京城的人已经等不及了，以及告诉她玻璃球第二次开售的具体信息。
依旧是限量发售，只不过这次比上次多了很多，限量200颗，以及每人限购4颗，也就是说，这次会有50个不同的人拥有玻璃球。
比起京城有能力消费玻璃球的人来说，依旧是九牛一毛，但凌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供不应求才能源源不断地激起人们的购买欲，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与此同时，王家商行也传回了在大顺朝各地售卖玻璃球的情况。
整整十万两白银送到手上的时候凌笙的心情别提多好啦，而这仅仅还只是前期，到中期或者后期，会有更多源源不断的银子送到她手上。
就算之后大顺场人手一颗玻璃球，玻璃球成为了烂大街的东西，她还可以做玻璃，再次将大顺朝这批最有钱的人重新搜刮一篇。
三日后，玻璃球第二次公开售卖，售卖之前凌笙去了趟工部，拿回了之前送到工部的那些玻璃球。
马车上，凌笙打开手里的小盒子。
被那亮晶晶的小东西闪了下眼，碧儿低呼一声，“小姐，这是……”
凌笙将盒子里面的小东西拿出来，“玻璃手串。”
这就是之前她让人拿到工部的玻璃珠做成的玻璃手串，玻璃珠的升级版。
不得不说，工部的人手真的很巧，也很用心，做出来的东西丝毫看不出人工的痕迹，比之前单纯的玻璃珠，不知道华美了多少倍。
凌笙笑嘻嘻道，“也是你家殿下即将要用来生财的东西。”
玻璃珠终究太过单调，被风靡一时之后，人们的购买欲会快速下降，这时候玻璃手串就派上用场了。
只是，她将这个东西拿给三皇子看的时候，三皇子却笑着摇摇头，“东西好是好，只是，好像缺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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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又收回折扇，让钱掌柜从里面拿出来一小包松子一样的坚果，“总归都是你有理行了吧？！”
“嗯哼！”凌笙得意的冲他扬了下眉，双眼发亮的看着钱掌柜刚刚拿上的坚果，“这也是三哥顺便让人带回来的？”
小丫头忒烦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拒绝和苏家的合作？”
“这个其实很好猜，三哥不妨猜猜看？”
说着，将坚果一颗颗剥好，又将果仁一点点吃进嘴里，吃的满嘴生香，但也就吃了没几颗就不吃了。
三皇子挑了下眉，“为了修运河？”
见小丫头吃了几颗便不吃了，又皱起眉头，手指点了下桌上的盘子，意思怎么不吃了？
凌笙伸出手给三皇子看，仅仅是剥了几颗，手指尖就扎出两个细小的血洞，血丝慢慢的往外冒。
三皇子眉头又皱起一座小山坡，换钱掌柜拿来剥壳的工具亲自上手给她拨。
不一会，面前就剥了一座小山包。
凌笙嘻嘻一笑，“谢谢三哥。”又道，“三哥猜的没错，开发运河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虽然父皇一纸圣旨可以让百姓服徭役，但多多少少会损伤国本。”
历史证明，服徭役的代价是巨大的，更何况是开挖运河这样耗费巨大的工程，很容易动摇民心。
尤其大顺朝如今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凌笙既不想，也不会让百姓服徭役。
她能想到的就是不仅要将她这个三哥江南王家拉入伙，还要将苏家一并拉入伙，让百姓有偿挖运河，并且非常高兴能够因为开挖运河而得到一份稳定的收入和工作。
而目前能够掣肘苏家的只有玻璃球，苏家若想要和她做玻璃球生意，就必须要答应她的条件。
刚刚为什么又会拒绝？
很简单，现在并不是开挖运河的时机，等到将丞相一党铲除，梅江青江的水患解除，到那个时候，她看谁还敢阻挠他开挖运河。
三皇子用的工具很趁手，剥完一小碟还要再剥，凌笙摇摇头，示意不吃了。
三皇子将小工具放到桌面上，“五妹妹这个想法固然好，但父皇同意吗？”
第四十九章 梦境
“缺了点什么？”
凌笙看着三皇子重新递过来的玻璃球若有所思，其实她也觉得缺了点什么，但到底缺了点什么她一时也没有头绪。
细细看着手中的小东西，忽然，她眼睛一亮，“对了，缺了点感觉，缺了点让人惊艳的感觉。”
如今，大顺朝京城已经有不少人拥有玻璃球，既然她能将玻璃球做成手串，其他人同样也可以将玻璃球做成手串。
虽然外观上可能没她做的这个华美贵重，但玻璃手串对这部分人的诱惑力已经不大，相当于这部分客源她不知不觉间流失掉了。
将手上的小东西对着光一照，凌笙嘻嘻一笑，“若是将这东西做成现下京城没有的纯色的，三哥觉得怎么样？”
怕三皇子听不懂，凌笙又解释道，“就是那种只有一种颜色的玻璃球做出的手串？”
凌笙又给他解释现代那套花红柳绿的颜色看惯视觉疲劳之后忽然看到粉粉嫩嫩马卡龙色彩的新奇和愉悦。
三皇子不知道听懂了没，一直在发呆。
凌笙，“三哥？”
三皇子眼皮一动，忽然就回过了神，“你刚刚叫我什么？”
凌笙有些奇怪，“三哥啊，怎么了？”
三皇子，“再叫一遍。”
凌笙，“嗯？”
三皇子催促，“快，再叫一遍。”
凌笙迟疑了下，道，“三哥？！”
三皇子又陷入短暂的失神。
凌笙，“三哥？到底怎么了？”
三皇子强制自己回过神，“呃没什么。对了，你小时候爱吃什么糕点来着？”
凌笙仔细想了想，“栀子糕。”
其实就是御膳房做的一道普通的糕点，上面放了一朵像是栀子花一样的东西，栀子糕这个名字也是她心血来潮起的。
她还记得那个老御厨告老还乡之后，觉得那个名字好听，便一直将那道糕点沿用这个名字。
三皇子翘起嘴角，“正巧对面街上有卖的，等会儿我让人打包两份，你带回去。”
凌笙，“……”
说实话，她有点受宠若惊，并且感觉她这三哥不太对，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你……没事吧？”
三皇子好奇地看着他，“没事啊，怎么？你有事？”
凌笙摇摇头，“我也没事啊！”
又小声嘀咕，奇怪，既然没事，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但可能她这次嘀咕的声音太大了，被对面的三皇子听到了。
三皇子弯唇笑了笑，“怎么，当哥哥的给妹妹买两份糕点还需要理由？”
当哥哥的给妹妹买两份糕点当然不需要理由，但这事发生在三皇子身上就很耐人寻味了。
三皇子到底想干什么？
疑惑不解之际，一只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不要想那么多，给你的就收着。”
被那充满信任的眸光一盯，凌笙心底的犹疑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嗯，我知道了，谢谢三哥。”
三皇子，“乖！”
凌笙抬着眼皮，看着落在头顶的手，好奇怪啊，她什么时候和三皇兄关系这么好了，难道就因为刚刚叫了他一句三哥？
真是这样的话，她这些天还费什么劲，直接改口叫三哥得了！
三皇子终于想起来正事，“刚刚的想法不错。”
虽然不知道马卡龙颜色到底是什么颜色，但根据小丫头的描述，应该是很受年轻人喜欢的颜色。
并且他也觉得现下京城所销售的玻璃球好看是好看，色彩却太过驳杂，这虽然是一大亮点，却也是一大缺憾，如果能有纯色的玻璃球补上这一缺憾，那么大顺朝很快会再次刮起一阵玻璃球风暴。
凌笙都能想象到那时候京城上流子弟之间贵流传的一句话，“你这个已经过时了，我这个才是现在流行的。”
“既然三皇兄也同意这么做，那我就……咳咳……去看看天竺客商那里有没有我需要的这种玻璃球。”
“五妹妹不是说那个天竺客商已经回去了？”三皇子笑着打断她。
凌笙尴尬的无以复加，糟糕，得瑟过头了。
“呵…呵呵，可能是我记错了，那个天竺客商并没有回去。”
三皇子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原来是这样，那五妹妹可要好好去看看那人手里到底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这个自然，三皇兄尽管放心。至于这个……”
凌笙将手上捏着的玻璃手串又放进小盒子里。
同样的手串，盒子里足足有七八条，在她看来廉价无比的东西，在现在的大顺城确实比黄金珠宝还要珍贵万分的东西。
“我们不如来做个小小的活动，玻璃球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大顺朝最受欢迎的主流商品。
以京城为例，一个月内在珍宝坊购买包括玻璃球在内的商品消费最多的赠送三条玻璃手串，二甲赠送两条，三甲赠送一条。三皇兄觉得怎样？”
三皇子光是听她将这个提议提出来就心潮澎湃。
目前来说，玻璃球在大顺朝还是有价无市的东西，若是能通过购买商品获得这样一条制作精美的玻璃手串，他相信那些富家子弟抑或是京城上流圈子的那些人不会吝啬那点银子。
盖子盖好，凌笙将面前的小盒子推倒三皇子面前，“那么就以明日玻璃球第二次公开售卖的日期为始，一个月后为止，答案最后揭晓。”
三皇子不得不佩服他这位妹妹的奸诈，故意在最后揭露谜底，怕不是会更加刺激那些官宦子弟疯狂消费。
“皇妹好计策。”
凌笙又缓缓一笑，“并且，我们可以将这项活动在大顺朝范围内同步进行。”
古代交通不便，消息闭塞，只有那些经常走南闯北的人消息才会稍微灵通一些，但这并不会对他们售卖玻璃球的计划产生太大的影响。
只要他们动作足够快，这场从京城刮起的风暴足可以席卷到大顺朝任何一个角落，将大顺朝上层这群富的流油的人剐下一层厚厚的油脂。
和三皇子商议好十天后将所需要的玻璃球送到后，凌笙拔腿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
三皇子从她脸上看到一种笑，一种要将自己秘密分享给别人的笑。
凌笙，“三皇兄手下可有信任的人？”
那笑太过耀眼和明亮，三皇子也忍不住跟着一笑，“自然。”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笙，“可否借给皇妹一些？”
既然决定扩大玻璃球生产数量，人手自然是必不可少，工部的那些人虽然可以用，但她总觉得或许可以多信任三皇兄一些。
“当然可以。”
从三皇子这里出来，凌笙带着钱掌柜精心挑选出来的二十人来到城东小房子。
现在已经不能叫小房子了，上次凌笙就对林昊表达过要扩大生产的想法，小房子早就派人过来修建成工坊了，比原来大了五六倍，加进来二十个人一起作业生产完全不是问题。
凌笙一来，林昊就高兴的迎上来，“小姐，你上次告诉我的办法有用，玻璃……”
话头止住，眼睛看向凌笙带来的人，“小姐，这些人是……”
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凌笙所要求的玻璃球数量，他一个人早已完不成，况且凌笙告诉他的那些用来提纯和控制玻璃颜色的方法也需要验证。
上次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他要带些人手过来，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不过是几天就将人手带过来了。
凌笙冲他点点头，“没错。”
环视一圈刚刚修建好的工坊，非常满意，炉窑增加到了六座，各项制作玻璃的器具也已经到位，就等着工人入驻。
“这些天你先带着他们熟悉一下，等到他们上手之后，你再单独研究我教给你的那些方法。”
“是，小姐。”
想到之后有人代替自己枯燥的工作，并且能研究喜欢的东西，林昊心底就止不住的兴奋，带着那些人熟悉完工坊之后，立刻开始了教学过程。
凌笙带着这些天制作出的玻璃球离开工坊。
第二日，玻璃球准时开售。
在经历过开售就被抢购一空的情况后，钱掌柜再次告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十天后，他们会进行第三次玻璃球公开售卖，玻璃球的数量增加到了两千颗，每人限购的数量增加到十颗。
并且，以今天为起始时间，未来一个月内，在珍宝坊购买商品最多的人赠送三串玻璃手串，二甲赠送两串，三甲赠送一串，另随机抽取两位位幸运顾客赠送一串玻璃手串。
说着，当着众人的面将在一小盒子玻璃球做成手串展示给大家，并放在珍宝坊最显眼的地方，鼓励众人消费。
不得不说，京城的人很有钱，也很疯狂，尤其在听说了大顺朝皇帝的御案上也摆了满满一小盒子玻璃球并天天为之欣赏后，众人皆以自己的案桌上也摆上满满一小盒子玻璃球为荣。
以至于现在的贵族子弟出门，谁的荷包里若是没放几颗玻璃球，都觉得没脸见人。
当然，这正是凌笙想要的结果。
仅仅是当天，珍宝坊售卖各项珠宝饰品加起来就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十几万两，并且这十几万辆大多数是一个人贡献的。
凌笙，快告诉，“谁这么缺心眼？”
缺心眼？
碧儿觉得这个词挺适合苏三公子的，“回公主，是皇商苏家的三公子。”
凌笙，“皇商苏家的三公子？”
碧儿点点头，也不知眼底的光芒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总之挺复杂，也挺好玩的，“没错公主，就是皇商苏家的三公子。
公主，您不知道当时苏三公子大手一挥，将珍宝坊里的珠宝玉器全都搬走的时候在场的人全都傻掉了，以为他说着玩呢。
哪想后面说的是真的。
不仅如此，他还将这些珠宝玉器全都送给了他在粉红楼里的姑娘。
可惜的是，后来这件事被苏老爷知道了，差点将三公子的腿打断，幸亏三公子逃的快。”
说着，将削好的苹果放到凌笙手边。
凌笙用叉子插着一块块吃，腮帮子鼓的像是小松鼠，“这苏三公子倒是有意思。”
她记得上次她的几颗玻璃球就是被这苏三公子拍走了，这次竟又是他，为了几串玻璃手串大手一挥，花了十几万两。
碧儿，“可不是，听说这几日苏三公子都素在粉红楼里。”
凌笙仰天长长叹了一口气，“阿尘呢，阿尘又去哪里啦？”
又是好几天没见到小暴君了，凌笙做起什么来都提不起精神，吃了几块水果，便恹恹地躺在摇椅上拿袖子遮着脸，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公主，您忘了阿尘前些天便出去了，说是去执行任务了。”
碧儿一直不知道墨尘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但自从上次见识过它的真面目之后，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寻常对墨尘更加恭敬客气不说，心底也越发忌惮起来。
“小暴君又去执行任务了啊！”
凌笙翻了个身，将自己趴在摇椅上，小屁屁对着太阳晒得暖暖的，一会便开始迷迷糊糊的，睡意上涌。
这可不是个好的睡觉姿势，碧儿在旁边叫了她两声，“公主，公主？”
凌笙睡得有些沉没应声，碧儿将水果盘收下去之后，将凌笙的身子费力地翻过来，又到房间拿了张薄薄的毯子给她盖上。
现在虽然是夏日了，但就这么宿在外面还是很容易着凉。
但也因为是夏日的原因，蚊虫比较多，即使凌笙的身上熏了驱蚊虫的香薰，夏日里那些异常疯狂的小东西，还是不知疲倦地围了过来，碧儿只能心疼的为她在旁边打起蒲扇来。
太阳渐渐西行，冰凉的感觉慢慢蔓延全身，凌笙沉浸在梦境里的眉心，慢慢皱了起来。
水，好多水，漫天的大水。
不对，不是水，是山洪，是大雨造成的山洪以及江河决堤。
凌笙仿佛看到河道两旁的百姓哭喊救命的声音，以及房屋被冲塌，牲畜被冲走，百姓辛辛苦苦栽种的粮食还未丰收就被山洪河水淹没。
无根之水没入眉心，眼稍一凉，凌笙猛地睁开眼睛。
“下雨了！”
不对，是山洪。
这些天，凌笙一直在想书中描写的大灾到底是什么？
直到刚刚这个梦境，她明白了，是山洪，倾盆大雨造成的河道决堤以及山洪爆发。
第五十章 如果梦境成真呢
书中描写，那一年大顺朝是多灾之年，大旱之后是大涝。
然而，对于大涝书中并没有详细描写，只用一句话带过，所以她之前才想不起书中描写的大灾到底是什么？
凌笙，“去，将这些年冀州境内的梅江，扬州境内的清江，这两条河道的所有资料找给我。”
碧儿不明所以，“公主，你找这些干什么？我们还是赶快收拾一下到廊下避雨吧。”
短短的时间，雨点已经密集了起来，即使碧儿吩咐人及时拿来了雨伞，冰凉密集的雨点还是通过一阵阵刮来的冷风将凌笙的衣袍的片片打湿。
她的脸色很难看，不知是濡湿的衣袍将她的体温抽走，还是糟糕的天气让她的心情都跟着变坏了起来，面无表情重复道，“我要看这些年冀州境内的梅江，以及扬州境内的清江的所有河道资料，快去。”
碧儿从没见过这样的凌笙，一下子被吓到了，但还是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是公主，我马上就去。”
碧儿抬步正要走，凌笙又在她身后道，“去趟婉妃娘娘那里，将二皇兄叫来。”
书中虽然没描述那场大灾大顺朝到底是怎么度过去的，但书中有写二皇兄于水利一道颇有建树，或许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碧儿的动作很快，拿着重华宫的令牌，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便从工部将凌笙所需要的资料全部拿了过来。
倒是二皇子那里，因为临时被四皇子的人拉走有事，耽误了不少时间，但这也正好给了凌笙研究河道的时间。
短短两个时辰，并不能让凌笙将梅江清江两处存在了上千年的河道真正研究出什么，但她还是发现了一处巨大的隐患。
位于冀州境内的梅江与扬州境内的清江在河道泄洪段修建的堤坝全都过于单薄脆弱，以及下流的分支河段过于稀少狭窄。
按照近些年的降水量，这样的堤坝以及分支河流并不会对下游百姓造成什么危害，但若一但老天爷发威降下倾盆大雨，或者倾盆暴雨，这样单薄脆弱的河道所带来的弊端立刻就会暴露出来，位于下游的百姓以及河道两端万亩良田顷刻便会被冲垮淹没。
届时，对于整个大顺朝而言，将是一场灾难。
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她就见过，老天爷发威一次降下了比一整年还多的雨量，整个城市变成一片泽国，良田财务损失不计其数。
直到黄昏时分，凌笙还是愁眉不展，因为她现在虽然想到了那场大灾是什么，却毫无应对的办法。
而此时，二皇子终于姗姗来迟。
二皇子进来就看见铃声埋头在桌子上，手边一堆的书籍卷轴，眉心紧皱，似乎极其的烦躁苦恼。
“五妹妹，临时有些事耽误了，不要见怪才好！”
铃声的感觉丝毫没错，自从上次见识过二皇子的真面目之后，她在他面前就再也不加掩饰了。
铃声从桌案上抬起头，将手下杂乱无章的书籍卷轴收拾在一旁，换来碧儿上了壶茶水，自己亲手给二房子倒了呗！
“无妨，二皇兄四皇兄的事情重要。”
他所说的事情虽然也重要，但目前根本想不到半点解决之法。
四皇子跟在二皇子身后，听见凌笙的声音，从二皇子身后探出头。
若不是这么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凌笙也不知道四皇子也跟了过来。
凌笙好像知道二皇子为什么喜欢和四皇子呆在一起了，这么一个可爱的人儿，谁不喜欢？
凌笙心底的烦躁一下去了大半，冲四皇子招招手，“四皇兄，别来无恙？”
四皇子好像特别害怕见她，看到她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身子就缩在了二皇子身后，“你，你别过来。”
袖口里的东西有些热，他掏出来用嘴吹了吹，见凌笙朝他走来，又快速将东西塞进袖口里。
凌笙没看到是什么，就看到四皇子袖口子藏了东西，似乎不愿意被她看见。
她便不靠近，隔着两步的距离跟他打招呼，“四皇兄，几日不见，怎的和皇妹生疏了这么多？”
铃声还要靠近，二皇子的目光看了过来，“你不要逗他。”
铃声只能悻悻地停下脚步，“好吧，等四皇兄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了，我什么时候再好好的和四皇兄谈谈心。”
谈心两个字似乎刺激到了四皇子，四皇子身子在二皇子身后一忏。
二皇子目光又扛回来。
那一瞬间，铃声竟有些感觉到，从小暴君身上感觉到的阴沉的气势。
说起这事，铃声有些心虚，他也没想到，能给四皇子造成那么大的心理阴影，“我说的谈心就是谈心，二皇兄不要误会。”
二皇子收回视线，扫了一眼她刚刚收拾起来的书籍和卷轴，“黄妹叫我过来，到底什么事？”
说着，走到一侧的位子上，坐下四皇子也跟着在二皇子身旁的位子上坐下，只是相比较二皇子的稳如泰山，他就有些忐忑不安，尤其当铃声眼神望过来的时候，她本能的躲避。
铃声心里纳闷，四皇兄今日真的如此怕他，她做什么了吗？
“叫皇兄过来，是想让皇兄帮我看看这两处河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梅江清江这两处河道二皇子研究过，所以，当凌笙将那些书籍往他面前一放的时候，二皇子就眼睛也不眨得到，“没问题，这两处河道我研究过不下十遍。”
随机，将有些疑惑的视线投过去，“皇妹问这个做什么？”
预言这种事听起来就扯，这就好比你在大街上遇见一个人，他告诉你，你明天就会得绝症，然后还会死，你肯定会认为他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不将这个人打一顿，结果就算是好的啦。
所以预言这一套凌笙也不打算用。
“近些日子以来，皇妹经常做同样一个梦，梦里梅江清江堤坝决堤，良田损毁，百姓死伤不计其数，我虽然向来不信鬼神之力，但总觉得这梦里有示警的意思……”
二皇子也不信鬼神之力，更加不相信梦境成真这种荒诞离奇的事情，但梅江青江堤坝决堤良田冲毁这样后果严重的事情，还是让他将凌笙递过来的书籍又认真研究了一遍。
毕竟，老天爷示警这种事谁也说不准，而梅江青江决堤的后果也太过严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半个时辰后
“皇妹，梅江青江这两处河道没有问题。”二皇子在此肯定的说道。
说了这么久，四皇子都有些困了，况且来的时候，他和二皇子并没有用晚膳，只匆匆在街上买了份糕点，就赶了过来。
二皇子眼角瞄到他的表情，高大的身子从座位上站起，“时间不早了，五妹妹若是没什么事，我和阿洵就先回去了。”
“二皇兄，慢着。”
凌笙还想让二皇子再仔细研究一遍，但二皇子明显去意已决。
她只好抓紧语速，快速说道，“二皇兄，你来看这处，若是今年比往年多出十倍的降雨量，这两处的堤坝可有能力承受如此多的雨水冲击？”
二皇子先是被凌笙口中的十倍降水量震惊了下，之后对她露出一个似嘲似讽的笑容，“皇妹怎知今年就一定会降下比往年多十倍的雨水，难道就凭一个没有毫无事实依据的梦吗？”
凌笙知道她所说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但她没有办法。
“皇兄，我只想知道这两处堤坝到底能不能承受十倍的雨水冲击？”
二皇子视线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就连四皇子这么感情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得到其中紧张的气氛。
伸手拉拉二皇子的衣袖。
二皇子望着他，低叹口气，又将视线回望下凌笙，“不能。”
尽管早已知道这个答案，但得到的时候凌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受，因为这代表着即将有数不清的百姓丢掉性命。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梦境会成真，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加固堤坝，开凿分支河流，在河道下游置泄洪滩，最大程度减缓洪水对河道的冲击力。”
这个答案跟凌笙预想的差不多。
但就算是简单的修建堤坝也是插手朝政，且这又是一项巨大的国库支出，她都能想象到丞相一党会如何反对她，以及嘲笑她。
二皇子，“但若真像五妹妹说的那样，今年降下比往年多十倍的雨水，那么就算做了这些也是徒劳。
因为再坚固的堤坝也经受不住如此严重的雨水冲击，所以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囤积物资。
或者……”二皇子一笑，“五妹妹也可以试着劝劝那些百姓提前撤离。”
劝那些百姓提前撤离？
不用二皇子说凌笙也知道不可能，仅仅只是让大顺朝皇帝相信她几个月后梅江青江将会决堤，都是一件难度巨大的事，更何况让那些百姓离开赖以生存的家园。
又或者说能够完成，但那需要付出巨大的时间以及精力，而她现在已经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准备这些。
青州前段时间已经传来小麦丰收的消息，如今已经过了五月，雨季很快会到来，她虽然不确定梅江青江到底何时决堤，但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二皇子走后，凌笙坐在椅子上发呆，过了会，门口传来动静。
凌笙抬头一看，是四皇子，勉强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笑容，“四皇兄……”
没等她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四皇子就啪的往她面前放了一包东西，“听，听说你喜欢吃栀子糕，刚好买多了一份，给你。”
凌笙先是愣了下，后轻轻一笑，“谢谢四哥。”
四，四哥？
这还是臭丫头第一次叫他哥哥。
四皇子脸色通红，拔腿就跑，“谢，谢什么谢，反正是我吃不完的，扔了可惜，给你了，我先走了？！”
凌笙望着四皇子的背影，莞尔一笑，她可不认为是什么买多或者吃不完的，明明刚刚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偷偷往外拿了好几次，怕凉了，又使劲往怀里捂，原来是特意买给她的。
对了。
“碧儿姐姐，前些天三哥给我带回来的糕点呢？”
碧儿从门外进来，听她这样说，脸色一变，“哎呀公主，奴婢忘了，一直在小厨房放着呢，这天气……奴婢现在去看看坏了没。”
糕点拿过来，果然已经坏了。
凌笙望着手里两份一模一样的糕点，不无可惜，“都怪我，浪费了三哥的一片心意。”
看到刚刚的四皇子，她才知道三皇子为什么送她糕点。
碧儿将那两包已经坏掉的糕点收拾起来，安慰道，“公主若实在觉得对不住三皇子，下次我们去的时候也可以给三皇子带些可口的糕点啊。”
凌笙一拍桌子，“对啊。”
她去的时候也给三皇子带些糕点不就好了，又嫌弃的看向那两盘糕点，“快，把这个拿下去。”
她一点也想看到这两盘发了霉的东西。
碧儿将两盘糕点拿下去。
重华宫门外
二皇子看四皇子上气不接下气的从重华宫跑出来跑到他面前，帮他理理散乱的衣袍。
二皇子，“东西送出去了？”
四皇子点点头，想起刚刚凌笙那一声四哥，还是觉得新奇不已。
二皇子还要帮他理跑到前面的头发，四皇子小声道，“不用二哥，我自己来。”又抬起头，“送，送出去了。”
二皇子，“现在安心了？”
四皇子长长吁口气，“安心了。”瞧了一眼二皇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不满的嘟起嘴道，“我知道二皇兄你要笑我，但我已经知道上次不是臭…五妹妹带着你去寻芳阁了，打她是我不对，所以我才……”
“阿洵不必解释，你想怎样皇兄都支持。”
四皇子甜甜的勾起唇角，“嗯，我知道，谢谢皇兄。”又好奇宝宝一样抬起头，“对了，皇兄你不是也很喜欢五妹妹吗，怎么刚刚那么凶？”
二皇子想起刚刚她和凌笙对峙的画面，凶吗？
好像确实有点。
“不凶。还有，我不喜欢那丫头，我是因为……”是因为他才喜欢她的。
四皇子，“嗯？”
二皇子，“没什么，你说的没错，我很喜欢那丫头。”
“我就说二哥喜欢，还不承认。”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饿了吧，走，二哥带你去吃饭去。”
“我要吃天海阁的醉蟹。”
“这个时候哪有醉蟹给你吃？”
“我不管，我就要吃。”
“好，吃，二哥给你弄去。”
“嘻嘻，谢谢二哥。”
四皇子走后，凌笙又坐在椅子上发呆，几乎是一夜没睡，第二天醒来之后，又开始研究梅江青江两处河道。
第五十一章 梯田
她将往年的降水记录，堤坝修建记录，河道改建记录以及分支河流拓建记录全部找出来一一查看。
可是得到的结果和之前差不多，若是今年真的降下比往年多十倍的降水量，那么无论修建多坚固的堤坝还是阻止不了不了堤坝决堤，山洪爆发。
三天后，她拿着查到的资料去找大顺朝皇帝，结果和她料想的差不多。
简单的一个梦境，并不能说服大顺朝皇帝和文武大臣让他们同意修建堤坝以及撤离百姓。
凌笙最后一点希望破灭，开始一门心思筹集物资，也许二皇子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筹集物资，而不是徒劳加固堤坝。
唯一庆幸的一点是。
虽然加固堤坝和撤离百姓的要求没达到，但京城百里之外数十座荒山的使用权凌笙却是要到了，她想，或许她可以提前将修建梯田的计划实施一下，也可以为这次大灾提供一点微薄的力量。
第二日，凌笙和三皇子沟通一下，加快推进玻璃球的售卖进度以及帮她购买粮草物资，便匆匆赶往了岷山县。
岷山县虽然靠近京城，但因为交通不便以及周围荒山环绕，不仅居住的人员稀少，经济也极其落后，但也因为周围荒山环绕，第一时间便被凌笙选中了这个地方。
大顺朝最受宠爱的五公主到来，岷山县令吓得连鞋子都没穿就从床上爬起来，赶紧前来觐见。
“下官拜见……”
凌笙打断他，“县令大人，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现在带我去看看那些荒山具体情况如何？”
“是，公主。”
岷山县令直到凌笙来的时候，才被通知五公主要来干什么。
凌笙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一双光脚丫子在地上踩着，粗糙的石子路到他脚底板生疼。
县丞大人在旁边提着县令夫人刚刚命衙役送过来的鞋，悄悄凑到县令大人旁边，“大人？”
县令大人看凌笙在前面走的专注，顾不上他，便就地一座将两只鞋子胡乱蹬上脚。
屁股坐在地上，冰凉的感觉传来，岷山县令才觉得自己今天不是在做梦，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县衙门口
凌笙撩开车窗帘子，“那么大人，我就先走一步了，大人随后跟上来便是。”
“是，下官知道了。”
皇宫的马车自然要比普通小县城的马车要快得多，也要舒适的多，凌笙到达了荒山脚下整整一个时辰，县令大人的马车才紧赶慢赶的从后面追上来。
彼时，凌笙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上下俯撖着整座山的情景。
县令大人与县城又累死累活的爬上半山腰。
县令，“公主？等等下官。”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进行过如此大的体力活动了，一条命差点去了半条。
县丞跟在他身边，与他的情况一般无二，“大人，你说公主这是要干什么呀？”
县令大人喘着粗气瞅他一眼，“你管公主殿下干什么，办好自己的差事便是。”
“是是，属下知道啦！”
凌笙等县令和县丞大人跟上来，等他们喘气喘匀了才问道，“附近十几座荒山，全是跟这坐山一样的情景吗？”
县令大人不知道她问的什么，县城也一脸疑惑的望着凌笙。
“我是说附近十几座荒山的土壤情况，以及植被覆盖生长情况，是不是和这座山一样？”
从这座山眺望附近十几座荒山，大致的植被生长情况虽然能收入眼底，但土壤情况却是半点看不见。
以她脚下的这座山为例，并没有太多的山石覆盖，土壤质地也不是太硬，只要将覆盖的植被清除，用来建造梯田，应该不是问题，
气喘顺了，县令大人也就有心思思考凌笙的问题，他大概回想了下道，“回公主，附近一共13座荒山，其中，11座荒山与现下咱们所在的这座荒山情况一样，另外两座因山石密集土质质地较硬，并没有太多植被覆盖生长。”
凌笙点点头，情况要比她预想的好太多，她原本以为这十几座荒山有七八座能被快速利用起来就是好的，没想到竟有11座与它脚下的这座荒山类似。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内，只要人手足够，将这11座荒山开辟出来，完全不是问题。
凌笙将事先准备好的招募工人的告示拿出来，“县令大人，你拿着这张告示贴到县城最显眼的地方，今天日落之前，我要招募到最少1000名工人。”
“是，公主。”
县令大人抬头接过那张告示，抬眼赫然看见那告示上印着大顺朝皇帝的宝印，也就是说，这张普普通通的告示，现在称之为皇榜也不为过。
想起那些广为流传的大顺朝皇帝对五公主凌笙颇为宠爱的传言，当下，对凌笙更加敬畏起来。
告示一贴出去，众人一开始还不信，但经过岷山县令亲自下场不遗余力的宣传以及各种保证和奖励手段，到底还是在日落之前募集到了七八百名工人。
凌笙还是满意的，为了明天开工顺利，她将招募到的800名工人聚集到一起，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讲话。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你们在未来一个月的时间内努力工作，办好本公主交代下去的每一件事，那么告示上所承诺的奖励通通都会兑现。”
为了调动积极性，凌笙和制作水车的时候一样，实行了奖惩制度。
凌笙将奖惩条件说完，人群中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怯怯出声，“请…请问您是五公主吗？”
凌笙将视线投过去，这么半大的一个小伙子像极了当年的小暴君，露出一个特别柔和的笑容，“你认识我？”
那小伙子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害怕的，说话结结巴巴的，“不……不认识，但是我听我哥哥说起过公主。”
凌笙这下来了兴致，距离京城这么远的小县城，居然有人听说过她。
“我哥哥曾经在京城的工坊做水车，他说公主是个特别好的人，多亏了公主青州大旱才能解决，百姓才能吃饱穿暖。”
凌笙就说呢，原来是曾经在工坊做工的工人的家人，她提不走过去，在小伙子肩膀是拍了拍，“你也很不错。”
曾经在工坊做工的工人大部分都很不错，小伙子的哥哥这么推崇她，想必在工坊做工的时候也是极其的努力。
凌笙，“相信你也会和你哥哥一样出色的。”
小伙子本来就极其崇拜凌笙，被这么一鼓励，顿时信心暴增，“是公主，我一定会努力的，绝不让公主失望。”
剩下的人本来听说这么高的奖励条件半信半疑，现在听说面前的人竟然就是大顺朝赫赫有名的五公主，眼神顿时热切了起来。
“公主？原来是五公主？”
“公主千岁！公主千岁！！”
凌笙没想到她亮出自己的名头后会受到这么热烈的反响，之后才在这些人的窃窃私语中寻找到答案。
原来她做水车的事迹早已经从京城传播出去，以及她曾经提出的那些奖励条件，早就被传得神乎其神。
“公主？原来是公主，我们相信公主。”
“没错，我们相信公主，我们一定会努力表现，办好您交代下来的差事。”
这个结果凌笙完全没想到，但，既然这样的话凌笙转了转眸。
让召集到的人先解散回家，将县令叫到书房，“明天你用本公主的名义，加大宣传力度务必在三天之内给本公主召集到3000人。”
前期的除山工作需要巨大的人力，既然她的名头这么好用的话，她不介意好好利用一下。
忙活了一天，县令与县丞的老腰差点累断，但此刻听到铃声吩咐，还是精神一抖，“是公主，下官知道啦！”
县令和县丞退出去后，碧儿打来清水，为凌笙洗漱。
一天下来，凌笙也累得腰酸背痛，洗漱好，吃过晚膳之后，她把自己扔到床上，有气无力道，“阿尘呢，还没传来消息吗？”
碧儿摇摇头，“没有公主，我来给您捏捏吧！”
凌笙闭着眼睛趴在枕头上，含糊嗯了声，想着明天的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房门吱吖一声打开，碧儿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因为有屏风遮挡，看的不太清，以为是县衙的人，“谁呀？公主已经睡了，有事的话明天再禀报吧！”
那人没说话，迈着有些沉的步子进入房间。
碧儿抬眸一看，是墨尘，下意识看了眼床上的凌笙，“墨……阿尘公子，公主已经睡了，有事的话……”
墨尘从室外进来，一身的血腥与寒气未尽，“出去。”
碧儿原本觉得这么晚了，墨尘来铃声房间并不妥当，此刻被他一凶，虽然紧张，却更加不愿离开了，“阿尘公子，公主……”
“我再说一遍，出去。”
碧儿指尖发颤，脚却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了地上迈不动，一个是吓的，另一个是对凌笙的忠诚，她不能出去，这里不是皇宫，不能放墨尘与公主呆在一个房间。
还要再说些什么，凌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碧儿姐姐，你先出去吧，阿尘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碧儿有些着急，墨尘眼底的那些情绪她看的清清楚楚，为什么公主这么多年来就是一点都看不到。
“公主？”
“没什么的，碧儿姐姐放心，不会有事的。”
凌笙迷糊说完这句话又闭上眼睛，碧儿无奈，只能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却也没敢走太远，只在门口守着。
墨尘走进床边，一身的寒气在靠近凌笙的时候悄然褪尽，唯有淡淡的血腥味儿若有似无的冲进鼻间。
凌笙鼻子皱着，“阿尘身上的味道不好闻。”
墨尘，“那我去洗洗再过来？”
凌笙闭着眼睛，“算了，这么久不见人影，呆着吧。”
“好。”
柔软的呼吸声传来，墨尘低声道，“我来给姐姐捏捏吧！”
凌笙含糊嗯了声，在他手掌伸过来的时候，下意识蹭了下，“那就麻烦阿尘了。”
小暴君的手掌虽然粗糙，但隔着衣服在腰间捏的时候力道却舒适的不像话，凌笙本就沉重的眼眸越发有些睁不开了。
迷糊间，她听到小暴君说了句，“肩膀这里我也给姐姐捏捏吧！”
凌笙眼皮重的睁都睁不开，耳朵里听到了这句话，脑子却跟不上，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经被翻了过来，小暴君按在她的肩上，不轻不重的揉捏了起来。
凌笙眼皮重得不像话，心知小暴君不会对她怎么样，就这么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姐姐？姐姐？”
耳边响起忽远忽近的呼唤，眼前也陷入一片黑暗，凌笙想要醒过来，混沌的神经却将她一阵一阵向更深的黑暗拉扯。
不消片刻，便彻底睡了过去。
“姐姐，晚安。”
额上一凉，凌笙睁开眼睛。
“公主，你醒了？！”
碧儿将清水洗过用来遮阴的树叶从凌笙头顶拿开，凌笙这才发现额上落了一滴枝叶上落下的水。
想起昨晚那个冰凉湿润的触感，她蹙起眉头，昨晚，应该是她感觉出错了吧，小暴君怎么会……
“姐姐？”
墨尘从不远处的山路走来，手里拿着两个油纸包。
“姐姐早上的时候没吃东西，现在饿了吧，给。”
将手里的油纸包摊开，是几个肉包子和几个做成花朵样式的点心，点心不知道什么做的，但做成花瓣样式的还是第一次见。
“镇子小，姐姐将就着吃。”
凌笙本来没什么食欲，但看着那花朵样式的点心有些像那天三皇子买给她的栀子糕，觉得新奇便拿起来尝了一个。
“嗯，和栀子糕的味道还是有些不一样。”
甜度好像高了些，但是不腻，吃着味道还不错，对身边的碧儿吩咐道，“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一些，拿给三皇兄尝一下。”
“奴婢记下了，公主。”
又捏起一块油纸包里的点心，拿给小暴君，“阿尘早上也没吃东西，阿尘吃。”
“谢谢姐姐。”
墨尘一口一口将糕点吃下肚。
凌笙环视一圈。
人多力量大，将近1000人的除山工作，效率还是蛮高的，仅仅是一个上午过去，山上的杂草以及那些年份不太多的大树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彻底清除。
第五十二章 胆子愈发大了
小暴君见她只吃了一块糕点，又盯着那些荒山上作业的人，捏了个包子递到她嘴边，“姐姐再吃点，只吃一块糕点的话，等下还是会饿。”
凌笙嗯了声，但吃了两个包子，就吃不下去了。
墨尘解下腰间的水袋递给她。
凌笙喝了口水，又在小暴君的软磨硬泡下吃了两块糕点才作罢。
忙活了一天，晚上回到县衙的时候，凌笙已经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墨尘白天的时候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其实前期的工作姐姐不用盯着，要不明天休息一下？”
凌笙想想也是，前期的工作主要就是清除杂草以及清理山上的乱石，没什么难度，休息一下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因为之后开始建造梯田的话，她要亲自盯着，会更加的忙。
碧儿端了洗漱的水从外面进来，“公主，白天的时候三皇子派人来问，您购买那么多粮草物资做什么？”
凌笙不知道该怎么跟三皇子解释梅江青江的事，说了恐怕他也不会信，含糊应了一声道，“你让人给三皇兄回话，回京之后我会亲自跟他解释，让他这段时间务必帮我收集到足够多的粮草以及药材，哦对，还有艾草，也帮我尽可能多的收集一些。”
大灾之后是大疫，艾草这种古代用来杀菌消毒的东西必不可少。
碧儿，“好的公主，奴婢知道了。”
说完，拧了用来擦脸的巾帕过来帮凌笙擦手和脸。
小暴君走到她面前，“我来吧。”
碧儿本不想松手，但被那射来的目光冰了一下。
下意识看向凌笙。
凌笙不以为然，“没关系的，忙了一天碧儿姐姐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碧儿顿时脸如菜色，不情不愿的将手里的巾帕交给了墨尘。
墨尘回到盆架旁重新将毛巾拧了下，才过来帮凌笙擦拭手和脸。
一点点细心的将嫩白的小手擦完，墨尘看向洁如白瓷的脸颊，“姐姐，闭下眼。”
凌笙乖乖闭上眼睛。
墨尘回去将巾帕重新拧了下，冰凉洁白的巾帕一点点描绘她同样洁白如瓷的脸颊。
唇边有些痒，凌笙伸出舌尖舔了舔，“阿尘好了吗？”
不知舔到了什么，凌笙将舌尖又快速缩了回来。
墨尘没反应。
凌笙等了会，睁开眼睛，发现小暴君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脸也黑沉沉的，如蕴着一场狂风暴雨。
她吓了一跳，“怎么啦？”
小暴君视线扫过她粉嫩红润的唇瓣，脸色又平复下来，“没什么，就是觉得姐姐像一块白璧无瑕的玉，若是哪天被谁捧在手里，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凌笙没想过那么远，也没想过自己会嫁人，她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活下来，顺便帮助大顺朝皇帝一起活下来。
“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会得到姐姐的青睐？”
什么样的人会得到她的青睐？
凌笙曾经幻想过什么样的人自己有可能会喜欢，应该是长的高高帅帅，有钱又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的。
想完，凌笙在心底噗嗤一笑，原来她和大多数人一样庸俗。
但这样的人在人才济济的大顺朝京城，一抓一大把，可迄今为止却从没有一个人能带给她安全感，亦或是让她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不，或者说安全感她从一个人身上得到过，但怦然心动的感觉……
凌笙侧眸瞄了眼小暴君，不不不，她怎么能对自己养大的崽子生出这样的想法，太邪恶了。
赶紧止住脑海越来越歪的想法。
小暴君看她愁眉苦脸的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姐姐若是实在想不出来的话，可以以我为标准。”
“以阿尘为标准？”
“没错，姐姐当属世上最好的男子，所以，那个人最起码也要像我这样，我只是最低标准。
凌笙又将自己趴在桌子上，任由小暴君将自己头上的钗环首饰都卸下来，“那可就难喽。”
小暴君的可是之后统一四国的千古一帝，找比小暴君好的，或者比他成就高的，恐怕没有谁。
“那姐姐就不急着找，等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再考虑不迟，说不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凌笙都快又被他弄蒙懵，“你说的谁？”
“没谁啊，我就是跟姐姐开个玩笑而已。”
凌笙闷闷哦了声，她就说呢，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她会不知道。
但以小暴君为标准。
凌笙又侧眸偷偷看了小暴君一眼，确实，是个不错的标准。
她未来的夫君怎么能比她养他的崽子还要差呢，但真有这样的人吗，凌笙表示怀疑。
闷闷不乐的来到第二天，凌笙叫来岷山县令，要他亲自盯着除山，以及招募更多的人手将11座荒山全部清理出来，便带着小暴君和碧儿又赶回了京城。
今早三皇子传来的消息忒糟心，说是不跟他说明原因，他就不帮她收集粮草，让她亲自回京跟他解释清楚他才帮她利用王家的人脉关系收集粮草物资。
凌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气炸，她还以为三皇兄是什么靠谱的人呢，没想到这么不靠谱，但梅江青江的事解释起来又太过骇人听闻，她已经不想再被人当成傻子看待了。
心痛的又让出一成的玻璃球的利益，才最终让三皇子答应帮她收集物资。
彼时，三皇子笑眯眯的吃着她从岷山县带来的糕点，还一脸嫌弃的表情，“什么啊，这么甜，你让三哥怎么吃？”
凌笙忒烦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差点又很没风度的将甜糕抢过来，“嫌弃就不要吃啊，又没说非要你吃，三哥真是个大奸商。”
奸商就奸商吧，三皇子心想，“以后不要带这么甜的东西，三哥不喜欢吃甜食。”
凌笙气的向往他笑眯眯的脸上捶一拳，“不喜欢吃就不要吃啊，还将一盘糕点全都吃完，我一块都没吃呢。”
“皇兄只是不想浪费五妹妹的心意而已。”
凌笙气的扭头就走，“哼，没有了，以后都没有了。”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带糕点给他吃了。
气呼呼的走出珍宝坊，陌尘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将同样洁白软糯的糕点递到她面前，“姐姐吃。”
凌笙看到糕点的时候，心情确实好了下，但很快又不舒服了，捏了一块糕点闷闷的塞进嘴里，“我不是因为糕点才不高兴的。”
小暴君嗯了声，“我知道，姐姐是因为那一成的玻璃球利益，但还是要吃些东西，早上回来的匆忙，姐姐都没怎么吃东西呢？”
这么善解人意，凌笙差点想扑上去亲他一口，果然，崽子还是自家养的贴心。
珍宝坊
凌笙走后，钱掌柜从外面进来，“少爷，多一成玻璃球儿的利益，我们和五公主的合作也就有利可图了。”
商人重利，三皇子和凌笙之间的合作虽然有利可图，但终究空间有限，但若再加上这一成玻璃球的利益的话，珍宝坊能够得到的利润将会大得多，和五公主的合作也就有了意义。
三皇子手托着下巴坐在窗口，看着窗外凌笙带着两个跟班撒气一样买了大包小包一堆东西才坐上马车回宫，笑道，“不用，本来就是逗逗小丫头的，将多出来的那一成利润全部用来购买粮食和药材。”
钱掌柜一惊，一成的利润可不是个小数目。
如今，大顺朝境内玻璃球的售卖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未来还会有更多的玻璃球售卖出去，以及更大的利益在等着他们，他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成利益再还回去。
“少爷，小人不解，这是为何？”
凌笙那日找大顺朝皇帝商议的事，很多大臣都在场，也没有刻意隐瞒，三皇子稍稍一打听，便知道她为什么要囤积这么多的粮草了。
他有种预感，小丫头是认真的，但他很好奇小丫头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两个月后梅江青江会决堤？
“你就当我也想知道小丫头口中所说的梦境，到底会不会成真吧？”
“少爷说什么？？”
“没什么，按我的吩咐下去准备吧。”
知道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钱掌柜只能无奈的出去，“是，小人知道啦！”
凌笙一回到皇宫，便命人将从岷山县带来的糕点拿出来，带着去找大顺朝皇帝。
大顺朝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林公公看到她来正要恭身行礼，凌笙冲她嘘了声，小声道，“林公公，先别说话，我要给父皇一个惊喜。”
之后才从御书房门口探出头，“父皇，您的小可爱来看您啦。”
大顺朝皇帝耳力极佳，凌笙刚刚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软绵绵的瞪了她一眼，“出宫几天越发没有规矩了，什么小可爱？”
凌笙冲他比了个小心心，隔空发射了过去，“父皇，难道您的笙儿不可爱吗？”
很奇怪，大顺朝皇帝明明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好像被射中了一样，心口的地方瞬间软的一塌糊涂，“可爱，怎么会不可爱？你呀，你就会逗父皇开心。”
“父皇难道不喜欢？”
“当然喜欢。”大顺朝皇帝毫不掩饰表示着心底的欢喜，眼眸一侧，看到她手上拎了个食盒，眉梢无声间扬了起来，“这是什么？”
凌笙将食盒往大顺朝皇帝面前一放，晕了几分笑意的眼眸揶揄道，“父皇现在也学会明知故问啦！”
小鼻子瞬间就被捏住了。
“竟敢嘲笑父皇，父皇看你这小丫头的胆子越发大啦！”
凌笙知道大顺朝皇帝说的是她偷溜出皇宫，还跑去岷山县的事，皱着小脸将自己的小鼻子从大顺朝皇帝手下解救出来。
“笙儿上次不是告诉您了吗，笙儿想到一种办法，可以将荒山上的土地利用起来，这样一来，百姓们不仅有更多的土地可以耕种，大顺朝的国库也可以渐渐丰盈起来。”
毕竟赋税中很重要的一项来源便是农业税。
“您不同意，我自然要偷偷溜出宫去啦。”
大顺朝皇帝不知是不是对这次的糕点不满意，手在盘子上空盘桓许久，最后才皱着眉头捏起一块放进嘴里，“这么说还是父皇的错了？”
“怎么能是父皇的错呢？”凌笙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声音软糯甜腻的不像话，“千错万错都是笙儿的错，所以父皇就不要生笙儿的气了，好不好？”
大顺朝皇帝本来就没声凌笙的气，被他这么晃啊晃的脾气早就晃没了，捏着糕点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嗯，这次的糕点还行。”
凌笙见大顺朝皇帝终于不生气了，小心思又活跃起来，小脑袋不停的往他面前凑，“父皇？父皇？！”
大顺朝皇帝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她可爱的表情。吃完手中的糕点，又皱着眉头，开始在盘子上空徘徊，好久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又伸手从盘子里捏了一块。
大顺朝皇帝的表情分明是想吃却又嫌弃。
凌笙好奇，什么原因让便宜父皇露出这么丰富的表情，“父皇，都是一样的糕点，您在……介意什么？”
大顺朝皇帝脸上本来嫌弃的表情还不是太重，听她这么一说，心底的郁闷全表现出来了，“你不觉得他们长的很……丑吗？”
“丑？”
凌笙第一次听见这样奇怪的观点，还是在穿书之前，那是她听到有人嫌弃一盏灯长的做作。
但嫌弃一盘糕点长的丑，嗯，确实也是第一次，但不得不说，两种观点有异曲同工之处。
“笙儿不觉得丑。”
凌笙回想起刚刚大顺朝皇帝确实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将盘子里唯一长的不算丑的糕点捏了起来。
第二次犹豫了那么长时间，可能是因为盘子里剩下的那几块糕点因为长途跋涉的原因边边角角被磕碰了，所以才会那么难以抉择。
但凌笙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便宜父皇私下里竟然会有这么多小毛病。
大顺朝皇帝看向她，“嗯？”
凌笙，“不不不，笙儿的意思是说笙儿也觉得它们长的丑，那下次笙只带长的好看的糕点过来？”
第五十三章 姐姐是不是不想要阿尘了
大顺朝皇帝极其郑重恩了声。
这下凌笙是真的震惊了，她就那么一说，没想到大顺朝皇帝竟然真的就这么在她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小嗜好。
大顺朝皇帝真的是大顺朝皇帝吗？便宜父皇真的是便宜父皇？
“好吧，笙儿知道了。”
有个嫌弃糕点长得丑的父皇，还能怎样，只能宠着啦！
糕点吃完，将盘子让林公公撤下去。
大顺朝皇帝脸色严肃了起来，“说吧，舍得从宫外回来，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凌笙见到大顺朝皇帝这个样子，心里就打突，又过来抱大顺朝皇帝的手臂，“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皇。”眨眨漂亮的大眼睛，一排小白牙也笑得露了出来，“那父皇可以将工部的人借给笙儿一用吗？”
大顺朝皇帝撇了一眼胳膊上抱着小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专心致志的批阅奏折。
“父皇？父皇！父皇？！父皇～”
凌笙没办法，只能展开撒娇攻势，左叫一句，右叫一句，直把大顺朝皇帝叫的心花怒放。
“好了，父皇同意了，别再叫了，父皇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凌笙不满的嘟起嘴，“父皇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都叫了快一个时辰了，也亏的她家父皇能旁若无人的将奏折处理下去。
大顺朝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她。
凌笙赶忙过来帮大顺朝皇帝按肩膀，“不过就算是父皇是故意的又怎样，那也是笙儿的不对，父皇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和笙儿小小女子计较啦？！”
大顺朝皇帝拿奏折往她头上拍了下，“鬼灵精。”
目的达到，凌笙从御书房出来。
时间还很早，吃过饭之后凌笙到工部点了些人手。
有大顺朝皇帝的口谕，在工部几乎没怎么耽误时间凌笙就挑到了几个不错的人手，这次还是侍郎大人带队前往岷山县。
建造梯田的地形图已经画好，但若想要将图纸上画的东西完美的呈现出来，还要结合当地地形，所以第二日凌笙便命侍郎大人带着那些人前往岷山县。
凌笙吃过早膳之后便赶往城东工坊，昨天林昊派人告诉她纯色玻璃球做出来啦。
赶到工坊一看，凌笙确实很惊喜，纯色玻璃球不仅做出来了，还做出满满一小箱子，并且是她所期待的颜色浅黄色，浅紫色以及浅粉色，另外还有浅蓝色和浅碧色。
但她只挑了前面三个颜色。
黄色代表高贵，紫色代表神秘，粉色代表少女心，她相信这三种颜色一定能快速俘获大顺朝上流圈子那些人。
唯一遗憾的是，代表纯净和洁白的白色玻璃球没做出来，但凌笙不急，这种玻璃球她有另外一个噱头等着它。
不过没做出白色玻璃球，到底有些打击到了林昊。
凌笙安慰道，“没关系的林大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出透明玻璃球的。”
得到鼓舞的林昊又士气大振，转身将自己埋在玻璃熔窑旁边。
“没错小姐，我也应该相信我自己。”
凌笙这次又告诉他一个新方法，吹制法，玻璃球进化演变成为更加华美的工艺品的方法，也是玻璃球变水晶球的进化史。
抱着满满一小箱子玻璃球制成的玻璃手串凌笙来到珍宝坊。
将小箱子放到三皇子面前，小暴君又将马车上放着的两个稍微大点箱子搬下来，一起放到三皇子面前，全都是玻璃珠，满满的两箱子玻璃珠。
三皇子看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戏虐道，“五妹妹这是将天竺来的客商给打劫了？”
放在他面前的这些玻璃球可不是之前他们少量售卖那些可以比拟的，足足是那些玻璃球的十几倍之多。
若是这些玻璃球全部卖出去，三皇子可以想象他们可以获得多大的财富。
凌笙汗颜，这个梗能不能过了，三皇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哥，我已经玻璃球的秘密与你分享了，就不要再拿这个来打趣我了吧？”
启用珍宝坊的人就代表着玻璃球在三皇子面前已经不再是秘密。
三皇子笑着将刚刚命钱掌柜从街上买的两分小吃放到凌笙面前，“没错，三哥现在确实已经知道五妹妹的秘密了，很神奇，也很震惊。不过话说回来，五妹妹就不怕我将这法子学了去，将你唾手可得的财富据为己有？”
凌笙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只将三皇子拿来的零食慢慢吃着，忽然，她视线转过来，落在三皇子身上，“可我总觉得我可以信任三哥。”
三皇子愣了下，胸腔里鼓动的是比那天她知道玻璃球的秘密更为震惊的一种情绪。
心中有什么东西忽然就释然了，手指弹在对面小丫头的额头，“没错，五妹妹可以信任三哥。”
轻飘飘的一句话，代表着无比深重的信任。
凌笙微微一笑，“谢谢三哥。”
她的感觉果然没有错，三皇兄是可以安心托付后背的人。
凌笙让碧儿又从马车里取出一份糕点，放到三皇子面前，“诺，出宫前父皇特意命御膳房做的，我都没舍得吃，全给三哥拿来了。”
三皇子望着面前递来的糕点，眼睫颤抖一瞬，“父皇？”将视线移开，“算了，今日没什么心情，改日吧！”
但他还是让钱掌柜将凌笙带过来的糕点收了起来。
“走吧，今天是神明的恩赐第二场拍卖会开拍的时间，想必此时拍卖会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将今天的压轴拍品送过去了。”
说着，当先转身往珍宝坊外面走。
三皇子在前面走，凌笙在后面跟着，总觉得自己刚刚漏听了什么。
快走到拍卖会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刚刚他将糕点拿出来，三皇子唇边呢喃的两个字是——父皇，并且是感情极其复杂的一声父皇。
想到此，凌笙微微的有些失神。
其实不只是三皇子，包括太子在内，二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六公主对大顺朝皇帝的感情都极其复杂。
大顺朝皇帝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将所有的感情以及身为父亲的责任全都倾注在了她身上，这也是她这么多年以来会觉得亏欠了他们的地方。
一走到拍卖会，负责拍卖会的程掌事脸色，焦急地迎了出来，“少爷，五小姐，你们可算是来啦！”
今天是拍卖会开拍的日子，他们将拍卖会宣传的满城皆知，拍卖会的压轴拍品也被他们夸得天花乱坠。
然而直到现在为止，他们所鼓吹的压轴拍品都还没到位，让他这个负责拍卖会的掌事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说起这个，凌笙确实有些理亏，“程掌事不用着急，压轴拍品这不是来了吗？”
程掌事心急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接过装玻璃球的盒子就快步往里走，“小姐，少爷，时间紧急，小人就先进去啦。”
三皇子点点头。
凌笙跟着他后面一起进入拍卖会场。
拍卖会的布置和上次差不多，凌笙和三皇子依旧坐在最中间，最尊贵的位置。
他们来的确实有些晚，台上负责拍卖的主持人已经被下面的人催得满头大汗。
程掌事直到走到拍卖会后台，将盒子里的东西交给负责拿上展台的侍女才长长吁口气，“快，把东西拿上去。”
再晚，外面那些人莫不是要将拍卖行的房顶都给掀翻了。
“是。”
侍女应了声。
被特意挑出来的六串玻璃手串拿上展台，绸布被掀开的那一刻，全场气氛达到高潮。
京城虽然拥有玻璃珠的人不少，但这样纯粹颜色的玻璃球却是一个没有，更别说是用这些珍贵的玻璃球制作成的手串。
如凌笙所想，这次的玻璃手串依旧被拍出了五万两的高价，而拍出这个价格的人她也不是太意外，依旧是皇商苏家的三公子。
和前几次完全没有交际不同，这次苏三公子在拍的六串玻璃手串之后隔着人冲她点了点头。
凌笙能感觉到里面有几分刻意的意思。
这就有意思了，苏家莫非知道这些玻璃手串是她提供的？
凌笙看向身侧的三皇子。
三皇子冲她摇摇头，“五妹妹别看我，我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五妹妹这里得到玻璃球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不过。
这三公子确实有意思，五妹妹知道为了得到珍宝坊那几串玻璃手串，三公子在珍宝坊花了多少银子吗？”
凌笙好奇道，“多少？”
三皇子，“二十万两白银。”
这个数目就连见惯了珍奇宝物的凌笙都吓了一跳，“二十万两？！”
足足是她今天拍的这些玻璃手串的4倍，“这三公子没事花这么多钱买这么多玻璃球干什么？”
三皇子，“不知道，但若五妹妹实在好奇的话，三哥可以帮忙调查一下。”
凌笙隔空瞅了正在办理交接手续的三公子一眼，“算了。苏家若真有什么目的的话迟早会找上来。”
从拍卖会出来，两人又回到珍宝坊，三皇子将这些天大顺朝各地售卖玻璃球的情况汇总了一下，做成账本拿给凌笙查看。
凌笙看后唇角止不住的上扬，仅仅是这几天售卖玻璃球所得的利润就翻了一番。
她将账本合上，重新放到三房子面前，“麻烦三哥将这些钱全都帮我购买成粮食和药材，之后我有用。”
三皇子将账本交给钱掌柜拿下去，冷不丁的问道，“用来救助灾民？”
凌笙，“没错。”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三皇子在对面颜笑晏晏的看着他，“所有人都不相信梅江青江会决堤，五妹妹为何就如此笃定？”
凌笙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会给她挖坑，脸色阴了阴，但三皇子的态度确实和之前任何一个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都不同。
就是便宜父皇再听到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慎重叫来工部的人仔细商议后，又听取大臣的意见，最后才决定否定她这个梦境的。
“如果我告诉三皇兄，我有预言的能力呢？”
她知道书中发生的所有事，说是有预言的能力也不错。
没想到三皇子只是噗嗤一笑，“五妹妹是在跟我讲什么好笑的笑话吗？”
预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会有。
凌笙低笑一声，果然这种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不过。
小脸一边的软肉被两根手指捏住了，并且还用力扯了扯，“三哥虽然不信预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五妹妹的事三哥只要能力所及，一定会办到，所以……”
三皇子将手指松开，冲他露出一个温和纯善的笑容，“小丫头可以开心起来了吗？”
他实在不想看到小丫头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像是炸毛过后被抚平毛发的幼兽，凌笙心口的郁闷一下子就扫清了，“谢谢三哥。”
砰的一声，房间里发出一声脆响。
凌笙扭头一看，是小暴君不知怎么将手边的花瓶打碎了，脸色阴沉可怖。
不知道小暴君又发什么疯，凌笙和三皇子匆匆道别。
凌笙走后，钱掌柜开门进来，拿着之前凌笙带来的糕点放在桌上，“少爷，您早上没吃东西，吃点吧。”
三皇子只有眼角的视线从那碟糕点上扫过便不再看一眼，“拿下去吧，珍宝坊……不缺糕点。”
钱掌柜脸色变了下，“是，小人知道啦！”
大街上，小暴君负气往前走，凌笙在后面跟着，“阿尘，怎么了，为什么又生气？”
小暴君不说话，一个劲的闷头往前走，凌笙一边吩咐碧儿到街边的小摊上买糖人，一边快速跟上小暴君的脚步。
追了差不多两条街才终于追上小暴君，凌笙拉住他的手，“到底怎么了，干嘛生气？”
小暴君黑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凌笙被吓了一跳，虽然她经常从小暴君身上感受到冷漠寒凉的气息，但这样冰冷凝视它的目光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也仅是一瞬，那目光便消失了，小暴君眼睫颤着，眼角轻轻耷拉了下来，声音委屈的不像话，“姐姐，是不是不想要阿尘了？”
第五十四章 我需要李大人的帮助
凌笙还在奇怪刚刚那一瞬间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听到这样充满委屈的控诉，不明所以，“阿尘为什么这样说？”
“姐姐有哥哥，还有父皇，可阿尘只有姐姐，姐姐上次还要给阿尘找女朋友，姐姐就是不想要阿尘了吧？”
凌笙张了张嘴，但找女朋友这事确实自己的锅，声音软了下来，“怎么好好的又提这回事儿，我上次不是说了吗就是开玩笑的，不会给阿尘介绍女朋友的，也不会不要阿尘的。”
小暴君更委屈了，“可是姐姐刚刚……”
凌笙明白了，一定是刚刚她和三皇子之间的举动，让他误会了。
“阿尘不要多想，三皇子虽然是我的哥哥，但在我眼中，阿尘永远是最重要的。”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崽子，哪能真的重要过旁人，虽然她和三皇子的关系也很好，但再亲也亲不过小暴君。
“是吗？”小暴君低垂着头，蝶翼般的长睫遮住眼瞳，里面颜色分外看不清，“如果是皇上呢？”
声音太小，凌笙听不清，“你说什么？”
小暴君抬头，“没什么姐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凌笙抬头看看日头，时间确实不早了，“那我们回宫。”
小暴君嗯了声，刚要转身，眼睛看向一侧，“谁在那里？”
刚刚他就注意到了，巷子口拐角的地方，好像有人。
那人见被发现，转身就跑，连身后跟着的两个家丁都不管了。
“少爷，等等我们。”
“少爷，慢点。”
青少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这么叫嚷不是更将那两个煞神招过来吗，更加拼命的往前跑。
小暴君和凌笙追过拐角的时候，只看到一抹飞快逃窜的身影，具体长什么样没看清，但行为如此诡异，两人还是立即追了上去。
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主两仆就被小暴君全部放倒在地。
凌笙迟疑的看着地上的人，“青少？”
她其实不确定地上的人是不是青少，毕竟青少之前就已经被处决了。
地上这个人虽然身形肖似卿少，容貌却没有一丝重合之处。
地上的人剧烈颤抖，颤抖之余身体不停的往墙角瑟缩，妄图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不，我不是青少，你们认错人了。”
声音一出，凌笙眼底的神情就冷了下来，像，太像了，不止身形像，声音也像。
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
“阿尘。”
小暴君高冷的身形逼近。
青少身子抖成筛糠，“不，我不是青少，我说了，你们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放我走，求求你们放我走……”
青少试图反抗，小暴君咔嚓一声卸掉他两条胳膊，青少便乖乖任由小暴君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果然是你。”
凌笙眼底的寒气几乎要漫过眼眶。
“姐姐，现在怎么办？”
凌笙眼底的光芒明灭不定，“先找个地方将他关起来。”
大顺朝皇帝亲自下旨处决的人，如今却毫发无伤地活着，只能说明一件事，刑部已经完全不由便宜父皇掌控了。
怪不得便宜父皇曾经说此案牵涉甚广，是早就料到会发生今天的事吗？
“走，我们先回去。”
凌笙的动作很快，回去之后便命人调查这件事，但此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第二日她便动身前往岷山县。
公布工部侍郎比她早一天到，已经完成了大略的实地勘察。
“公主，下官已经带人研究过了，此地确实非常适合建造公主所说的梯田，但是具体建造方案还需要将11座荒山的地形摸熟。”
这个凌笙知道，“侍郎大人放开手脚去做便是。”
“是，公主。”
将一应事情交代下去，天色已晚，凌笙便先回去休息，第二日又和工部侍郎一起上山勘察研究具体建造方案。
岷山县令则继续带着人进行除山工作，凌笙不在的这几天，他又招募到上千人手，除山工作进行得很快，也很顺利。
三天后，十一座荒山全部清理出来，凌笙带着工部的人也已经将详细梯田建造的图纸画出来。
只是，挖掘蓄水池以及由上而下的水道建设是个大工程。
凌笙在山间劳作的时候，小暴君递来一杯水，“姐姐。”
凌笙接过来一口喝下肚，“谢谢阿尘。”
将水杯还给小暴君，小暴君又帮她倒了一杯想，凌笙渴的厉害，又一口气喝下去。
小暴君还要再倒，凌笙眼神制止他，“不用啦！”
小暴君将水杯水壶收起来，望着来来往往异常忙碌的11座荒山，眼底露出心疼之色，“将这11座荒山建设好，姐姐应该就能休息一段时间了吧。”
为了保证秧苗能在六月中之前种上，凌笙和工部的人这几天几乎没日没夜的忙碌。
白天和百姓们一起在山间劳作，晚上便详细研究蓄水池以及11座荒山的水道建设，以保证每座荒山建设出来的梯田，都能正常使用。
凌笙嗯了声，“等到将秧苗全部种上，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但也不能休息的太长，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
只是，尽管早就量到水道建设以及将山间的土地分层管理需要很长时间，但凌笙没想到的是，还是花去她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但好在后期招募到了更多的人手，水稻秧苗还是在六月中全部栽种到了田地里。
望着被开辟出来的十一座荒山梯田，凌笙犹如望着千亩良田，“呼，终于建好了。”
虽然不知道选择在此时建造梯田，或者利用这些宝贵的时间和金钱囤积更多的粮食和物资哪个更有价值，但凌笙觉得这件事如果不做会遗憾很久。
恰巧此时，无殇阁调查刑部的事也有了进展，凌笙和小暴君又匆匆回京。
回京之后，凌笙第一时间前去拜见大顺朝皇帝，毕竟一连消失这么多天，就算便宜父皇不追究，她也还是要去请罪的。
从大顺朝皇帝那里回来，凌笙就把自己和小暴君关在书房里。
“姐姐，事情已经查明了。”
青少的事，凌笙一直没忘，脸色阴沉道，“说。”
“此事和京兆府的关系不大，当时姐姐令京兆府查明凌辱虐杀案主谋，由于姐姐提供了关键线索，这件事被很快定罪。定罪之后，青少被移送往刑部大牢关押。
但坏就坏在青少的父亲谭大人想要保他，便私下打听到一种极为冒险的法子。”
“偷天换日？”
“没错。刑部有个极为隐晦的法子，死刑犯若是不想死，交一定数额的银子用别的囚犯代替一样的，青少的父亲便是打听到了这个法子。”
小暴君这还是隐晦的说法，其实这在大顺朝早已不是秘密，只不过由于丞相一党势力太过庞大，大顺朝皇帝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如果那些囚犯不想代替那些人死呢？”
小暴君眼眸挑了下，看向凌笙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很简单，不想死的灌些令人痴傻的药再带上易容面具，不想死也得死。”
凌笙没注意到小暴君的眼神，只是在听到这样的方法后有些义愤填膺，“简直可恶。”
直到现在，凌笙彻底弄明白了大顺朝皇帝的用意。
她在现代的时候听过一句广告词，鸿蒙初辟本无性，打破顽冥须悟空，大顺朝皇帝是想用她这个变数打破朝堂现有的格局。
既然如此，她就帮便宜父皇一把好了。
“明日，我要你将调查到的这些全部呈到父皇的御案上。”
“我知道了，姐姐。”
当晚，包括刑部尚书在内的十九个官员一应徇私枉法，包庇罪犯的的罪证全部被送到御史大夫的书桌上。
第二日，由御史大夫揭露刑部偷天换日瞒天过海的滔天罪行。
彼时，大顺朝皇帝震怒，处置了包括刑部尚书在内的十九名官员。
重华宫
凌笙趴在躺椅上，碧儿轻柔地为她按捏肩膀，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梯田建设的事，回来又处理刑部的事，可把她累坏了。
“公主，力道还可以吗？”
这些天，凌笙的辛苦碧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她没什么能为凌笙做的，只有更加尽心尽力的服侍她。
凌笙被捏的昏昏欲睡，含糊不清地嗯了声，又闭上眼睛躺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享受。
“对了公主，刚刚婉妃娘娘来了。”
凌笙眉毛动了下，“婉妃娘娘来做什么？”
对于那个水做的美人，凌笙简直避之不及，生怕她一个不如意将重华宫淹了。
肩膀捏的差不多，碧儿又帮凌笙按摩腰间，道，“说是来为自己的小侄子求情的。”
凌笙迟钝的神经反应了会儿才想起碧儿口中说的小侄子是谁，动都懒得动一下，“二皇兄上次不是说青少是庶出，婉妃娘娘并不喜欢自己这个侄子吗？怎么会来替青少求情？”
“据说是受了谭大人所托，谭大人被家里的小妾闹得没办法了便来找婉妃娘娘，婉妃娘娘这才求到了这里。”
凌笙嗤了声，“愚蠢，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来管草包儿子。”
偷天换日的事，虽然是刑部犯下的，但谭大人依旧难逃罪责，便宜父皇的惩罚早晚会下来。
“奴婢也觉得是，所以奴婢已经让婉妃娘娘回去了。”
“碧儿姐姐做的很好。”腰上被捏得松松软软的舒服极了，凌笙喟叹一声，“还是宫里好啊。”
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她都黑了，也瘦了。
碧儿也注意到凌笙干巴缺水的皮肤，在她耳边小声道，“公主，您困的话就先睡会儿，奴婢帮您保养一下皮肤。”
凌笙困的已经睁不开眼睛，主动将身子翻过来，“那就麻烦碧儿姐姐啦。”
说完，便闭上眼睛真的睡不了过去。
碧儿端来清水，拿来护肤用的脂膏一点点帮凌笙做皮肤养护。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西斜，如凌笙料想的那样，大顺朝皇帝的惩罚措施很快下来了。
青少的父亲谭大人被当场革职，青少被判斩立决，行刑日就在两天后，和那些被偷天换日出去的真正的犯人一起。
行刑那日凌笙也去了，合共108名犯人，染红了菜市场的高台，鲜血嘀嗒嘀嗒的从高台上往下落，但京城百姓的呼声却是比任何一日都要高。
“走吧，我们去……去看看香儿。”
京城郊外风景秀丽之地
香儿小小的墓碑旁又多了一个鼓包，那是香儿母亲的，自从那天之后，她有些不敢想起当日的情形，但今日青少被处决，让她又有了勇气来到这里。
“上次……是我疏忽了，对不起，这次你可以安息了，香儿妹妹。”
在香儿的墓碑前呆了会儿，凌笙和碧儿拿着大顺朝皇帝的令牌来到大理寺。
真假罪犯一案所涉及的官员以及犯人已经全部被处置，削官的削官，流放的流放，斩立决的斩立决，只有刑部尚书被关押在大理寺天牢。
独独将刑部尚书关起来，大顺着皇帝自然是有用意的。
有大顺朝皇帝的令牌开道，凌笙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最里面的牢房。
“李大人，别来无恙。”
凌笙上一次见刑部尚书还是在三年前的中秋晚宴上，那时的刑部尚书春风得意，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是人人都要艳羡巴结的存在。
如今。
刑部尚书带着手脚镣铐坐在牢房角落里，双目无神，俨然阶下之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刑部尚书僵硬的眸子缓缓转过来，见是凌笙，看麻木的眸子带了点别样的情绪，“老夫没想到混迹官场几十年居然败在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手里。”
刑部尚书对凌笙的印象依旧是几年前那个被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小公主，尽管这些年嚣张跋扈的态度有所收敛，但依旧不会在他面前流下太为深刻的印象。
“李大人现在见识到了。”
李大人不置可否，只是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将僵硬的眸子合上，再也不理会凌笙。
“我此来的目的，相信李大人能猜到几分，实不相瞒，我需要李大人的帮助。”
第五十五章 水晶球
想要扳倒丞相一党，刑部尚书这个丞相一党的关键人物不可或缺。
但想要刑部尚书倒戈，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凌笙在牢房外面说的嘴皮都干了，刑部尚书依旧不为所动。
“算了，李大人今日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
交代看守牢房的人不要再对刑部尚书用刑，凌笙和碧儿来到珍宝坊。
凌笙不在的这些天，珍宝坊又进行了好几次玻璃球售卖活动，无一例外的每一次都被抢购一空。
因为直至现在为止，大顺朝皇帝的御案上依旧摆了满满一小盒子玻璃球，不仅如此，还时不时的捏在手中欣赏把玩，让整个朝堂的文武大臣艳羡不已。
凌笙一来，三皇子便从内间走了出来，“五妹妹这些日子可是忙得很。”
又要建设梯田，又要帮大顺朝皇帝惩治权臣，整个大顺朝恐怕没有比他这个五妹妹更忙的人了。
凌笙尴尬笑笑，“三哥这样说可是存心取笑我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香儿的事，她始终心有愧疚，不将青少绳之以法，她内心始终不安，梅江青江的事又逼着她不得不往前走。
凌笙在三皇子对面的位置坐下，钱掌柜亲自过来上茶，上了茶，又端上两份小糕点，都是凌笙寻常爱吃的。
只不过凌笙不饿，只捏起一小块尝了尝，便将糕点放在盘子里。
三皇子挑眉看了眼，“五妹妹不喜欢？”
“倒也不是，只是今日没什么胃口。”
三皇子哦了声，“今日怎么不见五妹妹那个形影不离的小侍卫？？”
凌笙知道三皇子说的是墨尘。
无殇阁的事最近越来越多的交到小暴君手里，小暴君消失的次数和时间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长，就是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外出办事去了，算了不说他了，三哥今日叫我来什么事？”
三皇子小声嘀咕一声，“五妹妹的事可真多。”又抬起头道，“没什么，就是五妹妹前些日子托我收集粮草物资，想问我妹妹有没有一个具体的数目，如今这些东西已经囤积的我珍宝坊的库房都要装不下了。”
不止如此，京城各地的米商粮商知道他在囤积粮草物资，米价粮价一个劲的上涨，一度害得京城周边的百姓吃米都要比寻常贵上一些，百姓叫苦不已，有些甚至要到珍宝坊的门口来闹事了。
凌笙也知道大量囤积粮草物资带来的弊端，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若不然等到梅江青江决堤，粮草物资以及药材这种用来应急救命的东西肯定会疯狂涨价，到时再来做这些更加来得及。
“我知道，但这件事我势在必行。”
三皇子还是不解，“五妹妹为何就如此笃定梅江青江一定会决堤。
万一呢？
万一梅江青江没有像五妹妹预料的那样，那么多粮草物资压在手里，五妹妹不心疼？”
凌笙，“不过是些黄白之物，我为什么要心疼？”
三皇子被问的一愣，继而端起手边的茶水索然无味的喝了口，“五妹妹这样一说，倒显得我有些小肚鸡肠了。”
凌笙没说话。
三皇子将茶杯放下，“既然五妹妹执意如此，我也不说什么，那我们来说说另一个问题，五妹妹到底要囤积多少的粮草物资？”
如今，他们收集来的物资养活一个县城的百姓不成问题。
而到目前为止，她依旧没有要停下收集粮草物资的脚步。
书中并没有详细介绍那场大灾，但梅江青江两处河道旁的百姓凌笙无事的时候统计了下，足足有十几万。
若两处河道真的像书中描写的那样在今年雨季悍然决堤，那么粮食的消耗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若再加上后期灾后重建以及恢复工作，粮食的消耗更是难以估计，所以凌笙才尽可能多的去囤积粮草和物资。
因为大顺朝的百姓不仅是大顺朝的百姓，更是她父皇的百姓。
“全部，玻璃球售卖所得的利益全部用来购买粮草药材。”
三皇子轻笑一声，他这五妹妹可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五妹妹可知你不在京城的这个月玻璃球售卖所得的利益到底有多少？”
如今整个大顺境内玻璃球的售卖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并且这场风暴非但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大有将玻璃球刮往其他三国的趋势。
三皇子还是有些遗憾的，因为王家的生意都在大顺朝境内，并没有将商路开辟到其他三国，若不然现在玻璃球售卖所得的利益最起码还要翻上三倍不止。
想到此，三皇子想到最近苏三公子频频对凌笙示好的事，微微眯了眯眸。
他记得，皇商苏家和西凉之间是有一条商路往来的，并且，去年的时候又开辟了一条通往北燕的商路。
这么说来，苏家找上五公主凌笙确实无事不登三宝殿。
指尖捏在钱掌柜刚刚斟满的茶杯上，三皇子眼底露出一抹轻蔑的神色。
“三哥？”
三皇子回神。
“你不是要告诉我这个月玻璃球售卖所得的利润吗，怎么忽然就发呆？”
三皇子将指尖有些捏的紧的茶杯放到桌面上，“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整个大顺朝境内，这个月玻璃球售卖所得的利润共100万两，其中有八十万两是属于五妹妹的。
减掉这个月五妹妹囤积粮草物资用掉的30万辆，还剩五十万两，我再问妹妹一句，五妹妹确定要将剩下的这五十万两全部用来购买粮草物资？”
“没错，三哥尽管帮我去做便是。”
三皇子知道了，“五妹妹放心，三哥一定会尽力帮你办到的。”
从珍宝坊出来的时候，三皇子又告诉凌笙一个消息。
目前，玻璃球的生产速度已经远远跟不上售卖速度，三皇子又从珍宝坊调了30个人手到城东工坊帮忙。
“这是应该的。”
凌笙点头表示赞同，提步正要走，三皇子又笑着出声，“五妹妹慢着，三哥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想着三皇子刚刚说的那个消息，凌笙愁眉不展的回了皇宫。
碧儿，“公主，梅江青江真的会像您说的那样堤坝冲毁爆发山洪吗？”
凌笙，“没错。”
直到现在，虽然书中描写的很多事已经被改变，但有些事还是会沿着既定的轨道走。
比如，山洪爆发这种极端天气带来的恶劣后果，不是人为可以扭转的。
碧儿脸上现出着急之色，倒茶杯的手都抖了下，将茶水洒出来不少，“那怎么办公主，我们要不要再次禀明皇上，让皇上早做些准备。”
凌笙摇摇头，看着桌子上像是细小的溪流一样一滴一滴流到地上的水渍，拿起旁边桌子上的巾帕擦干净。
“父皇不会相信我的，就算父皇相信，文武百官也不会同意我的提议。”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她会放弃走便宜父皇这条路，目前的大顺朝，便宜父皇想要做什么都太过掣肘。
碧儿将茶壶放下，将她手中的巾帕温柔的拿了回来，放到一旁，“那怎么办公主，刚刚三皇子说冀州扬州那边已经进入雨季，开始出现降雨。虽然雨量不大，但若是一直下个不停，很可能会出现公主所说的那种情况。”
凌笙现下担心的也是这个，但再担心目前来说也于事无补。
三日后，大顺朝皇帝清查户部账目的结果出来了，整整贪墨两百八十万两白银，户部尚书直接被推出午门斩首，鲜血再次染红褐色的高台。
户部尚书被斩首之后，凌笙又去了大理寺天牢。
“李大人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吗？”
刑部尚书背对着她，带着手脚镣铐站在墙角里，看着外面忽明忽灭的天空，“公主回去吧，老臣没什么可说的。”
凌笙皱了皱眉，从大理寺出来先去了一趟城东工坊，将做好的玻璃珠以及玻璃手串儿带到珍宝坊。
珍宝坊
一进入珍宝坊，凌笙便看到用来做活动的那三串玻璃手串依旧明晃晃的在那里，咦了声，“如果没记错的话一个月的活动之期已经过去了，怎么这三串东西还在这放着？”
钱掌柜迎上来，“回小姐，一个月的活动之期确实过去了，但苏三公子好像并没有要将这三串玻璃手串带走的意思，我们便也没有派人去催，就当是活招牌了。”
凌笙勾了勾唇角，望着那三串玻璃手串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七彩的光芒，“这倒有意思。花几十万两白银得到的东西给别人做招牌，这三公子属实是个妙人。”
“什么妙人？五妹妹在说谁？”
三皇子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串冰糖葫。
冰糖葫芦似乎刚刚才做出来，酸甜清爽的山楂果味透过空气传递过来。
凌笙小鼻子嗅了嗅，视线便从了两串冰糖葫芦上，再也离不开了。
三皇子笑着走近，手往前递了递。
凌笙，“给我的？”
三皇子嗯了声，将冰糖葫芦递了过去。
“谢谢三哥。”
凌笙笑弯了一张嘴角，拿着冰糖葫芦就咬了一颗下来。
“五妹妹还没说谁是妙人？”
凌笙吃的满嘴生香，整个嘴里都是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唇角还沾了脆甜的裹渣。
“苏三公子啊，花了二十万两白银得到的玻璃手串至今却都没有拿回去，放在三哥的店里当活招牌。”
提到苏三公子的时候，三皇子的脸色冷了下，掏出手帕，将她嘴角残留的果渣擦干净，极其的意味不明，“原来是他啊！”
凌笙吃冰糖葫芦的动作停下来，“怎么，三哥不喜欢他？”
三皇子将手帕放在桌子上，侍候茶水的小厮将手帕收起来，拿下去。
三皇子，“倒也不是，只是这苏三公子频频对五妹妹示好，皇兄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凌笙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但对方让她赚了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她也就勉为其难大方一点，不和他计较了。
“三哥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苏家还不敢对我做什么。”
说将吃完冰糖葫芦的果签放到桌子上，三皇子又将盘子里另外一串拿给她，凌笙摇摇头，示意自己吃饱了，不吃了。
三皇子笑着又将冰糖葫芦放回去，“这倒是。”
想起小丫头刚刚吃的满嘴生香的表情，他又将冰糖葫芦拿起来，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颗，味道……确实不错。
凌笙刚从城东工坊过来，带来的玻璃球以及玻璃手串拿给钱掌柜之后，又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桌子上。
盒子的卖相并不怎么珍贵，罕见的是凌笙脸上的表情，他这妹妹从小到大什么珍奇宝物没见过，唯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三皇子的视线立刻就被吸引了过来，手里还没吃完的冰糖葫芦也被他放到了一边，不香了，“五妹妹，这是什么？？”
想起前段时间凌笙告诉工坊工人的玻璃吹制法，眼底露出惊喜的神色，“这莫非就是……”
“三哥猜的不错。”将边缘木质有些磨损破旧的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宝物的真容，“就是水晶球。”
就是有些可惜，这东西虽然被叫做水晶球，但却是玻璃做的，实际上还是玻璃球。
只不过体积比一般的玻璃球大，并且里面是空心的，填充了经过特殊手段加工的水，以及京城当地生长的一种紫草，当然也是经过特殊手法处理过的，不会在放个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霉臭掉。
第一个在大顺朝亮相的如梦似幻的水晶球。
她相信绝对可以在人们对玻璃珠玻璃手串产生购买疲劳之后，再次激发人们的购买欲。
当然，在玻璃珠售卖如火如荼的当下，并不适合立刻拿出来和大顺朝百姓见面。
“我一共让林大哥做了两个，这个送给三哥，当做三哥帮我收集粮草物资的谢礼。”
凌笙一直在想三皇子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该如何表示感谢？
直到今日，看到林昊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水晶球，她心里忽然就有了主意。
三皇子虽然从来没表达过对玻璃球的喜爱，但她有一次偶然看见，他的手边放着满满一小盒子玻璃球，想着他对这些东西应该是喜欢的。
凌笙料想的没错，三皇子对玻璃球的喜爱虽然没有明确表达过，但他确实是喜欢的，尤其凌笙现在拿过来的这个被精心制作出来的水晶球，眼底罕见的露出一丝喜悦的神色。
“那三哥就却之不恭了。”
凌笙将水晶球推过去，三皇子将盒子盖上，命人将水晶球收起来。
闲来无事，又拿起刚刚那串没吃完的冰糖葫芦放在嘴里，一口一口嚼着吃。
“五妹妹刚刚说一共做了两个，另外一个打算如何处置？”
第五十六章 二哥永远不会对你动手
“这个？”
凌笙其实还没想好，送给小暴君的话，他觉得太轻薄了，送给碧儿姐姐的话，又觉得太贵重了。
但眼下也不着急处理。
“先留着，看谁顺眼了就送给他。”
三皇子吃冰糖葫芦的动作停下来。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凌笙好奇的看过去。
三皇子擦擦嘴，将吃的只剩一口的冰糖葫芦放回去。
凌笙，“？？？”
三皇子，“酸，不吃了。”
凌笙，“……”
水晶球的售卖计划不着急推进，眼下还是以售卖玻璃球以及玻璃手串为主。
又和三皇子商量了一下详细的售卖计划，凌笙抱着三皇子刚刚准备的几碟小糕点出了珍宝坊。
刚刚吃的冰糖葫芦不错，她让驾车的小厮将马车赶到街上售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前，要了两串最大最红以及让人看着最馋言欲滴的冰糖葫芦。
提步正要走，迎面二皇子和四皇子走了过来。
二皇子仿佛还在和四皇子低声说着什么，逗得四皇子一阵咯咯直笑，小脸都小红了半边。
凌笙主动上前打招呼，“二皇兄四皇兄。”
二皇子挑眉往这边看了眼，原本不打算过来，但在看到身侧四皇子跃跃欲试的眼神时，还是拉着四皇子的手走了过来。
瞧了眼她手上还没来得及收好的两串冰糖葫芦，“五妹妹今日倒是有闲情逸致。”
凌笙建造梯田的事不说整个大顺朝知道，但在没有刻意隐瞒的情况下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并且对这件事的评价有榜有贬。
凌笙将冰糖葫芦交给碧儿放到马车里收好，尴尬的笑笑，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来打趣她。
“二皇兄还是不要取笑我了，我也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二皇子笑容有些玩味，“相比较别人，五妹妹这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法子可是有趣多了。”
凌笙有些纳闷，她得罪二皇兄了吗？怎么感觉他今天话里带刺似的？
忽的又想起来，婉妃娘娘母家的事最近应该确实给他造成不少困扰，但她怎么觉得二皇兄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之间的气氛确实有些不好，旁边四皇子小手拉拉二皇子的衣袖，小声且婉转的叫了声，“皇兄。”
凌笙明显看到，二皇子在四皇子叫了声二皇兄之后脸色明显好了起来。
她心底感叹一声，果然，四皇兄才是二皇兄的治愈良方。
既然二皇兄还在生气，她就帮他消消气好了。
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那颗水晶球，捧到四皇子面前，“四哥看看这是什么？”
四皇子本来还在怕她，躲在二皇子身后，但又忍不住想靠近，小心翼翼从二皇子身后探出头，好奇的瞅了一眼她递过来的东西，“五妹妹，这是什么？”
凌笙嘻嘻一笑，“四哥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四皇子半信半疑，求助似的看了二皇子一眼，得到二皇子肯定的眼神后，才敢伸出小手将凌笙捧过来的盒子接过来。
盒子打开，经过光线折射熠熠生辉的水晶球便露了出来。
水晶球相比较玻璃球更加精美华贵不说，也更容易让人能产生喜悦感和兴奋感，一看就是能讨人欢心的东西。
四皇子将水晶球捏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来回把玩，“这是什么？好漂亮啊！”
“这东西名叫水晶球，四哥喜欢吗？”
四皇子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这会儿也不怕她了，“喜欢喜欢。”
凌笙笑嘻嘻道，“四哥喜欢就好。”
旁边，二皇子的脸色有些黑，啪的一声将水晶球从四皇子手里拿过来，放到盒子里盖上。
明珠蒙尘，就是二皇子也得到了来自四皇子的怨念，“二哥，你干嘛？”
二皇子瞅了一眼凌笙。
凌笙会意，赶紧告退，“二皇兄四皇兄，皇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四皇子本来还想和她说几句话，却被二皇子拉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凌笙跳上马车赶紧离开了，她都能感觉到身后二皇子的怨念了。
凌笙走了好一会，四皇子还在原地生气。
二皇子走近又将盒子里的水晶球拿出来给他，“就这么喜欢…这东西？”
二皇子本想说——就这么喜欢那丫头，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四皇子还在生闷气，闻言看都不看他一眼，又忍不住蠢蠢欲动的小心情，偷偷瞄了眼他递过来的水晶球一眼，觉得自己不能太没骨气了，又将视线移开，重重道，“当然。”
二皇子忍不住笑了下，又将水晶球往前递了递，“真不要？”
四皇子眼珠子不住的往水晶球上漂，心底纠结了会儿，还是对水晶球的喜爱占了上风，“要，怎么不要？”
二皇子心底忽然涌上股酸涩的情绪，看着四皇子细细把玩手中的水晶球，看了会，等到心底的那股郁气消失了，无奈道，“那二皇兄都把东西还你了，阿洵不生气了好不好？”
四皇子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里哪里有生气的痕迹，分明是小狐狸般狡黠，“二哥，阿洵本来就没生气。”
二皇子心底的那股郁气又回来了，抬起手，“你……”
四皇子以为他要打他，本能的用手捂住头，手里的水晶球都差点因他这个动作掉到地上，摔成碎片。
“二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骗你了。”
抬起的手却落在了他的小鼻子上，“想什么呢？二哥永远不会对你动手，倒是阿洵你……学坏了，竟然会骗二哥了。”
“什么啊？！”四皇子见他不是真的生气，皱着小脸将他的手从自己的鼻子上拿开，“分明是二哥先不分青红皂白发脾气的。”
二皇子愣了会儿才反应他说的什么，又将他手里的水晶球小心放到盒子里，“好啦，玩了这么会儿该收起来了，凌笙那丫头不是说这东西脆弱的很，一不小心就会碎了吗？！”
“这倒是。”四皇子闷闷不乐地看着他将水晶球收了起来，想起什么又对他抬起头，“对了二哥，我们也去买两串冰糖葫芦吧！”
这个东西他经常吃，确实非常好吃，并且。
“我听说这些天五妹妹都拿些小糕点哄父皇开心，我们不如也买两串给父皇尝尝？”
二皇子响起刚刚被凌笙收起来放好的两串冰糖葫芦，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不用。”
四皇子小鹿一样的眼眸望向他。
二皇子，“父皇……不喜欢吃这个。”
四皇子本来还挺期待的，听二皇子这么说，小脑袋顷刻间就耷拉了下来，“原来不喜欢啊，我还以为父皇会喜欢呢。”
二皇子伸手揉揉他的头，看向他手里已经从小贩那里买来又准备放回去的冰糖葫芦，“父皇虽然不喜欢，但二哥喜欢，阿洵可以送给二哥吗？”
四皇子脸上的表情愣愣的，“二哥喜欢？”
旁边小贩本来挺泄气的，打扮贵气的小公子本来钱都给了，又将冰糖葫芦放了回去，他还要将银子还回去，听到二皇子这么说，脸色一喜，“是啊是啊小公子，咱们家的冰糖葫芦很好吃，这位公子一定会喜欢的。”
二皇子，“嗯，二哥早就想尝尝了，所以阿洵可以送给二哥吗？”
“是啊是啊小公子，咱家的冰糖葫芦很少有人不喜欢呢。”
旁边小贩不停的鼓动，四皇子很快败下阵来，“当然可以。二哥吃，这个很好吃的，以往叫你吃你总说这东西不卫生都不吃。”
说着，又将冰糖葫芦从小贩手里取下来。
二皇子将有些仓促塞过来的冰糖葫芦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后冷硬的眉目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嗯，确实很好吃。”
四皇子眉开眼笑，“我就说吧，这东西很好吃的，二哥以前居然还嫌弃。”
“嗯，以后不会了。”
难得见二皇子心情这么好，四皇子又多了给了小贩好几个铜板，“喏，赏你的，我兄长很喜欢。”
“谢谢小公子。”
小贩连忙道谢。
“二哥，我有些渴了，我们找个茶肆喝口水吧？”
“好。”
四皇子吃着冰糖葫芦在前面在，二皇子抱着盒子跟在后面。
“不过话说回来，阿洵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丫头？”
四皇子咀嚼的动作停下来，扭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复杂的情绪蕴开，“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母亲虽然是柔妃娘娘，但因为出生低，被宫里大多数人看不起，也并没有因为生下她母凭子贵，反而被大顺朝皇帝冷落。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宫女趁母妃不注意将冷掉的饭菜喂给他吃，他胆子小，不敢反抗。
正要被宫女逼着吃下去的时候，一根鞭子从身后抽了过来，他原本以为那鞭子是抽到他身上的，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了。
可是那鞭子却是直直抽到了那冷掉的饭菜上，之后又噼里啪啦落到那宫女上，将那宫女抽的奄奄一息。
他吓坏了，缩在墙角一动不敢动。
那小女孩却将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是皇子，是天潢贵胄，被一个区区宫女欺负，简直没出息到家了。
可他却很高兴，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
从那之后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就好像那丫头给他下了蛊一样，总忍不住想靠近她。
头顶有温暖的温度在上面揉了揉，“嗯，以后有二哥保护阿洵，阿洵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四皇子抬起头，又将刚刚没吃完的冰糖葫芦放在嘴里咬了一颗，甜甜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他唇角不自觉弯了起来，“我知道，谢谢二哥。对了，二哥，等下我们回去还研究陆大人的字画吗？”
提起陆大人的时候，四皇子的表情有些古怪。
二皇子笑着收回手，“嗯。陆大人当年死后那些字画便被付之一炬，二哥手上这幅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的，想好好研究一下。”
四皇子吃着冰糖葫芦，脸上的神色却渐渐忧虑起来，“可陆大人毕竟是…罪人。”
罪人两个字被他说的超小声，后面声音才恢复正常。
“真的没关系吗？就连陆大人的门生刑部尚书现在也被关在大牢里。”
嘴角沾了脆甜的果渣，二皇子抬起手帮他抹掉，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没关系，二皇兄中意的只是陆大人的字画，并不是他这个人，阿洵放心。”
“那，好吧！”
人群不远，凌笙放下车窗帘幕，看向一旁的碧儿，“刑部尚书是前丞相陆大人的门生？”
碧儿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好像是的。”
刑部尚书是前丞相陆冉的名门生这件事在大顺朝京城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因为前丞相罪名过大，被满门处斩以后，关于这件事也就成了禁忌，很少有人谈起，碧儿也是前几天在宫里当差事，偶然听人提起的。
凌笙皱起眉头，她记得这件事书中并没有提起，她也并不知道。
“他们的关系怎样？又或者说当年陆丞相的事刑部尚书有没有参与？”
她或许可以从这件事中找出突破口。
当然，这就不是一个小宫女随随便便能够知道的啦。
“奴婢不知公主，但好像听说刑部尚书当年是丞相大人的得意门生。”
得意门生。
凌笙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这就有意思了，老师出事，自己非但没有受牵连，反而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若说这里面没什么牵扯打死她都不信。
“回去之后，拿着父皇的令牌到刑部调当年陆大人一案所有的卷宗给我。”
公主这是彻底拿皇上的令牌当自己的用了，碧儿心底小声嘀咕一声。
“是公主。”
回到皇宫，凌笙让人将两串冰糖葫芦分开，一串令人拿给大顺朝皇帝，另一串让人收起来，放到小厨房。
小暴君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若是运气好，今天应该能吃到她买的冰糖葫芦。
有大顺朝皇帝的令牌，办什么事都极其的方便，碧儿只是将大顺朝皇帝的令牌拿出来轻轻一晃，刑部的人变忙前忙后的将需要的东西放到她面前。
整整十卷卷宗，碧儿带着刑部的两个人抱着回来堆到凌笙面前的时候，凌笙的眉毛差点叠成小山。
“这么多？”
第五十七章 是啊，可能吗？
碧儿看见这些卷宗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将有些杂乱堆放到桌面上的卷宗一卷卷重新放好，“刑部新上任的大人说当年前丞相的事牵扯太大，这十卷卷宗还是经过整理后缩减的，公主若还想要再详细的，刑部库房还有20卷。”
凌笙抚抚额头，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有些糟糕的决定，“算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当年案件的大概经过，这些卷宗应该够了。”
整个下午，碧儿都在陪凌笙查看这些卷宗。
傍晚的时候，凌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碧儿刚要将她叫醒，门外进来一抹高大的身影。
“阿……”
墨尘目不斜视，一身冷硬的气息靠近凌笙的时候慢慢柔软下来，嘘了声，“先别叫醒姐姐，等姐姐睡醒我和姐姐一起用膳。”
碧儿在旁边抿了抿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墨尘每次回来身上的上位者气息都要强大一些。
“是，阿尘公子。”
墨尘伸手。
碧儿没反应过来，墨尘朝她看了眼，碧儿才猛地反应过来，从一侧的屏风上拿了件轻薄的披风下来。
墨尘帮凌笙盖好。
“等会见，姐姐。”
在凌笙额头触了触，墨尘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管好自己的舌头，别让我有机会将她拔下来。”
被那冷冽的眸光一扫，碧儿心头剧烈跳动了下，“是，奴婢知道了。”
墨尘走后，碧儿看着趴下桌子上的凌笙又愁眉不展起来，公主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阿尘公子图谋不轨？
墨尘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回来的时候，凌笙还趴在桌子上睡，本想叫她起来一起去用晚膳，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
手刚刚伸到她腋下，凌笙就醒了过来，熟悉的气息让她即使没看清眼前的人影是谁，大脑便先反应了过来，“嗯，阿尘回来啦？”
头顶竖了两根调皮的发丝，墨尘用手将它们抚顺，“刚刚就回来了，看姐姐还在睡，本打算让姐姐到床上睡，没想到姐姐居然自己醒了过来。”
凌笙揉揉眼睛，视线清晰一些，她也看清了眼前的人影，忽然间发现她辛苦养大的小崽子，一段时间没注意，似乎又长高了，也更帅了，欣慰笑了下，“醒了正好，走，陪我一起用膳。”
墨尘，“好。”
吃过饭，凌笙又来到书房。
书房里，那些卷宗已经被翻得七七八八，叠放在一起的时候有些杂乱无章，小暴君随意拿起一卷，翻开看了下。
“姐姐在看关于前丞相的案子？”
无殇阁里有前丞相更详细更具体的卷宗，但以他目前在无伤阁的地位，还没有权限查看那些卷宗。
吃过饭又睡了一觉，凌笙的精神恢复不少，看起那些卷宗也不觉得烦躁了，嗯了声。
“不如我来跟姐姐讲讲关于前丞相的事？”
凌笙从一卷十米长的卷宗里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瞧了他一眼，“阿尘知道前丞相的事？”
墨尘将手里的卷宗卷起来收好，又将她手里的卷宗合上放好。
“只不过是前段时间查刑部尚书的时候查到一些，不过不是很具体。”
凌笙懒得再看这些冗杂的卷宗，正好碧儿进来添置茶水，示意碧儿给小暴君添一杯新茶，自己站起身活动一下腰腹，“阿尘说说看。”
墨尘往腰上撇了一眼，眼眸侧开的时候眼底的神色有些深，“这事儿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十几年前，前丞相陆冉首先看中了刑部尚书李大人的文采，进而将其收为门生悉心教导，之后才有李大人考中状元走上仕途一帆风顺的为官之路。
但此事错就错在一点，李大人看中了前丞相的小女儿，可当时陆大人的女儿已经有了婚约。
前丞相不愿撕毁婚约，便责令两人不再来往。
本以为两人就此断了联系，不想李大人因此怀恨在心。
十几年前，现丞相构陷前丞相的时候，李大人才会在暗中相助一臂之力。
也正是因为李大人的弃暗投明，大顺朝皇帝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才会对他网开一面。
之后，李大人凭借丞相一党快速爬山尚书之位，在大顺朝朝堂混的风生水起。
凌笙听的眉头越皱越深，没想到刑部尚书和前丞相之间还有这么一段纠葛。
小暴君点点自己的眼角，“姐姐，闭上眼睛。”
凌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做到圈椅上坐好，闭上眼睛。
柔软的力道覆上眼角，凌笙才知道小暴君需要帮她按摩眼睛。
“不过，之前还查到了些有意思的事，姐姐想不想知道？”
凌笙闭着眼睛，眼圈周围被按摩的舒舒服服的，呜了声，“什么有意思的事？”
“当年，陆大人并不是不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李大人，而是陆大人发现自己的小女儿和府中的家丁珠胎暗结，并设计李大人醉酒，让李大人误以为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第二日便匆匆向陆大人提亲。
陆大人自知理亏，没有允许李大人的婚事，并且此事太过难于启齿，陆大人在李大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匆匆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当时一个穷秀才。”
凌笙眯起眼睛。
小暴君在她耳边轻声问了句，“姐姐，力道还可以吗？”
凌笙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可以。”又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或许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凌笙这些天一直在苦恼究竟用什么办法能让刑部尚书松口，机会这不是就来了吗？
曾经的恩师为了不让自己被蒙蔽，忍痛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穷秀才，自己却忘恩负义，让曾经的恩师身陷囹圄还不算，还落的满门抄斩的下场。
她想知道，刑部尚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凌笙的皮肤很白，尤其脖颈间的皮肤，白的像是瓷玉一样。
小暴君站在她身后帮她按摩眼角的时候刚好能看到她脖颈间一小块白腻的皮肤。
“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去和刑部尚书摊牌？”
耳边有些痒，凌笙抬起手，揉了揉耳朵，“这个不急，过几天吧。”
她之前找过刑部尚书，晾他几天，想来此事更加容易办成些。
“好，都听姐姐的。”
时间不早，墨尘回去休息，凌笙也上床睡觉。
第二日
凌笙将拿来的卷宗又让碧儿还了回去，事情既然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这些卷宗也没必要看了。
只是小厨房放的冰糖葫芦昨天忘记拿给小暴君，今天早上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
凌笙看着已经融化的不成样子的冰糖葫芦，还是有些遗憾，“若是有白糖就好啦。”
大夏天的，虽然不容易保存，但放到冰窖里，冰一下口感可能会比冬天的时候还好。
小暴君将她手里看着极其可惜的冰糖葫芦拿过来，交给碧儿拿下去。
“好了姐姐，既然已经融化了就不要觉得可惜了，不如我们今天出去转转。”
小暴君这次离开又是很多天，她是有些日子没和小暴君一起出去了。
“好，那我们今天就去转转。”
命碧儿套了辆马车，刚走到皇宫门口就碰到珍宝坊钱掌柜派来的人，说是苏三公子在珍宝坊小坐，想要见她一面。
凌笙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就看到旁边小暴君有些委屈的眼神。
“算了，你回去告诉苏三公子，我今日没时间，让他明日过来。”
“是，五小姐。”
珍宝坊的人走后，小暴君脸色才好起来，凌笙软软瞪了他一眼，“现在高兴了？”
小暴君过来抱住她的胳膊，“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凌笙在他脸颊的软肉上掐了掐，别说，手感还挺好的。
凌笙有些舍不得那手感，不过小包君的脸都快被她捏红了，还是悻悻的收回了手指。
小暴君眼底的神色暗了暗，“姐姐，我们今天去看戏，怎么样？”
“看戏？”
凌笙对戏曲没什么研究，也不太能看懂戏台上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不过既然小暴君想看她的兴趣还是提起一点。
“好，那我们今天就去看戏。”
在街上买了些可口的小吃，让小厮上来一壶热茶，凌笙和小暴君坐在戏台角落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看戏。
据说台上这场戏是戏台老板新排练的，讲的是侍卫和公主的故事。
侍卫喜欢上了朝夕相伴公主，皇帝不同意，强行将侍卫和公主分开。
后面侍卫黑化，不仅夺了皇帝的江山，还将公主囚禁了起来，占为己有。
导致两个感情本来挺好的人分道扬镳，感情支离破碎。
故事其实挺好的，就是挺虐，凌笙看得胆战心惊，坐上回宫马车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尤其小暴君还在旁边意味不明问了句，“姐姐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凌笙总觉得这故事在映射些什么，尤其故事后面侍卫黑化很像书中描述的小暴君，所以本能的不喜欢。
“不怎么样。”
小暴君坐过来，将她从肩上垂下的一缕发轻轻缠绕到指尖，“是吗？阿尘也觉得这故事不太好。”
凌笙扭头看过来。
“若非皇上阻止，侍卫和公主本该是一段幸福美好的姻缘。
可有了皇上的阻挠，两个人非但没有有情人终成眷属，还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
凌笙张了张嘴，总觉得小暴君话里有话。
将自己的头发从小暴君指间抽出，视线落在他有些深沉的脸庞上。
“阿尘想说什么？”
小暴君捏了一下手指，指尖柔软细腻的感觉似乎还在。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故事不太好，我不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局。姐姐，我们将这个故事的结局改一下怎么样？？”
凌笙皱起眉头，“怎么改？”
“改成……皇上从一开始就不反对公主和侍卫的婚事，为公主和侍卫风风光光操办婚事，公主和侍卫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可是。
凌笙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一会儿，道出三个字，“可能吗？”
古代阶级分明，想要一个皇上同意自己的公主嫁给侍卫，无异于异想天开，更别说戏曲中的公主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
“是啊，可能吗？”
小暴君不知想起什么，眼底的神色有些冷冽的漠然。
再抬起头的时候，那神色消失不见。
凌笙瞧着他唇瓣轻微蠕动后恢复平静，“你说什么？”
小暴君转过头，“没什么姐姐，早上的时候冰糖葫芦坏掉了，我们不如再买两串？”
凌笙，“……好。”
刚刚是她看错了吗，总觉得小暴君的神色有些…冷。
正好马车走到卖糖葫芦的小贩那里，凌笙吩咐碧儿下去买了两串。
心满意足地抱着两串冰糖葫芦，一行三人回到皇宫。
吃过晚饭后，凌笙又将自己关在书房，刑部尚书的事虽然有了眉目，但玻璃球的售卖以及后面依靠玻璃球带来的利润开挖运河，或者清理丞相一党都是非常耗费心神的事。
书中就是因为丞相一党把持朝政，内忧外患，大顺朝才会在小暴君手下轻易土崩瓦解。
所以，想要稳固大顺朝，首先便要肃清丞相一党。
而想要诉请丞相一党，眼下是最好的时机，如今丞相双臂被砍，变成光杆司令。
刑部尚书户部尚书这两个巨大的肥缺朝中有不少人盯着，丞相若想要重新握在手里，恐怕还有一段时间要忙，而她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
只要将丞相扳倒，那么丞相一党很快会便会树倒猢狲散，大顺朝朝堂也会变得清明不少。
届时，就算小暴君想要祸乱朝纲，也得掂上一掂。
决策计划被写了一张又一张的宣纸，凌笙的桌面很快被堆得乱七八糟的。
忽然，有双手将那些纸张一张张收起来放好。
凌笙侧眸看过去，小暴君手上端了一叠花朵状的糕点，另一只手边放着刚刚整齐叠好的纸张。
凌笙认出来，那是他们在岷山县时吃的甜糕。
“这么晚了到哪弄的这个东西？”
小暴君微微一笑，捏了一块甜糕递过去，“派人出去买的？”
凌笙微微一愣，想起上次那个一身黑衣眉目冷峻的男子，“沈俊？”
小暴君眯了眯眸，“姐姐知道他？”
第五十八章 父皇同意吗？
香甜的气息钻入鼻尖，凌笙瞅了眼自己刚刚沾上墨汁黑乎乎的爪子，张嘴咬了口递到嘴边的糕点，呜了声，“上次是他送你回来的，我好奇问了一下他的名字。”
小暴君身上的气息这才缓和下来，看她一小口一小口将糕点吃完，又从盘子里捏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凌笙本来就不饿，第二块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对着小暴君摇摇头，“饱了，不吃了，阿尘吃。”
墨尘嗯了声，抬手将手里剩下的半块糕点送进嘴里，凌笙阻止都没来得及，他就已经将糕点咀嚼几下咽下肚。
凌笙张张嘴。
小暴君扭头看过来，“嗯，怎么了姐姐？”
凌笙声音卡在喉咙里，看着小暴君吃的分外香甜，反而显得她有些矫情了。
“没什么，以后吃东西不要太快。”
小暴君抬起头对她笑笑，又捏了一块糕点送进嘴里，咀嚼几下，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我知道了，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凌笙的错觉，总觉得小暴君这个动作有些——涩情。
一碟糕点吃下肚，凌笙倒了杯茶水给小暴君，“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小暴君将茶水一口气喝下肚，杯子放下，他来到凌笙面前，表情有些严谨的肃穆，“姐姐，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凌笙脑海里刚冒出一个绝妙的好点子，被他这么一打岔，那绝妙的好点子一下飞走了，挫败的用毛笔挠了挠头。
不过，这么严肃的小暴君凌笙还是第一次见，将差点被她薅秃的毛笔放到桌面上，“嗯，你说。”
小暴君一点点慢慢靠近，似乎连空气都没惊动，绕到她身后，手从她腋下穿过去，下巴放到她肩膀上，“姐姐，最近一段时间我想在你身边多安排些人手。”
凌笙敏锐的察觉出不寻常，“怎么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暴君头埋在她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没什么，就是一直抓不住前阁主，我担心姐姐的安危。”
无殇阁前阁主是为丞相一党效力，前阁主一直潜逃在外，确实是个隐患。
并且，她最近的动作似乎也惊动了丞相，丞相一党蠢蠢欲动，小暴君的担心不无道理。
“好，你看着安排便是。”
时间不早，凌笙收拾一下桌面准备睡觉，小暴君也回去休息。
只是，刚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他就将沈俊换了出来，“明天起不用跟着我了，一直搜寻不到前阁主的行踪，很可能逃到了冀州等地，明天你带人赶往冀州，绝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
“是，主子。只是……”
欲言又止。
墨尘眯了眯眸，“说。”
“负责前阁主行踪的不是鹰组和虎组吗，怎么又派属下去？”
小暴君的房间并没有点灯，月光洒下，银白的光芒落了满室。
小暴君站在月光下，手掌抬起，五根本就晶莹白皙的手指夜色下更显冷漠修长，是双…非常适合杀人的手，“这个你不必知道，办好我交代的差事便是。”
那一瞬间，沈俊感受到了来自身前这个少年冷冽的敌意和沙意，身体僵硬一瞬，“是，属下知道了。”
翌日，凌笙如约来到珍宝坊
苏三公子早早等在那里，见到凌笙来立刻迎了上去，“见过五公主。”
凌笙的身份在珍宝坊不是什么秘密，苏三公子会知道她的身份，凌笙也不意外。
“三公子不必客气。”
走到座位上坐好，凌笙伸手指了下对面的位置，“苏三公子请坐。”
“谢五公主。”
苏三公子有些局促的在凌笙面前坐下。
钱掌柜让小厮过来奉茶，奉上茶后又不动声色的离开。
凌笙抬手想要给苏三公子倒杯茶水，却被对方受宠若惊的将茶壶接了过去，“五公主，我来。”
凌笙哦了声，悻悻地将手中的茶壶松开。
凌笙，“敢问三公子找我什么事？”
那日，只是远远看了凌笙一眼，并对她投去一个友好的眼神，苏清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今日再见却觉得她身上有一股非常强大的气场，让他这个经常走南闯北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今日冒昧打扰五公主，的确是有一件事……”
皇商苏家比起五公主凌笙的荣宠还是太过单薄了，以至于苏清对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极其的底气不足。
凌笙其实能猜到他大概要说什么事，但对方不主动开口，她也不会点破，“三公子但说无妨。”
落在身上的眼神太过直白，也太过犀利了，让他额头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苏清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在下想知道，若是苏家也想和公主做玻璃球的生意，公主是否会同意？”
凌笙呷了口茶，果然不出她所料，只是，“苏三公子如何知道玻璃球是出自我之手？”
苏清似乎特别笃定，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唇角带了些微笑意，“这个其实不难猜到。玻璃球这种前所未有的东西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大顺朝，只要锁定那段时间谁和钱掌柜来往最为密切，谜底自然而然就可揭晓。
只是，让苏家和在下没想到的是，拿出玻璃球的人净然是五公主。”
如果是别的商贩或者售卖者，苏家还可以利用一下手中的人脉关系，但若是五公主凌笙，苏家手中的人脉关系一点用都没有。
因为比起荣宠，大顺朝还有谁会比这位五公主更盛呢？
凌笙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指尖在桌面敲了下，“三公子的嗅觉还真是敏锐。这么说的话京城已经有好一部分人知道玻璃球是出自我之手啦？”
苏清一个商人都能猜到的事，京城中真正那些手握权柄的人，想必更加容易知道。
想到这里，凌笙心底有些不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城东工坊是不是也早就暴露了？
想想又不对，城东工坊若是已经暴露的话，京城不可能如此平静，玻璃球售卖计划也不可能推进得如此顺利。
那么，是谁在背后替她遮住了窥探的目光呢？
“公主？”
“嗯？”
凌笙回过神，视线注视着杯子上的图案时缓缓柔和了下来，她好像知道是谁在背后帮她做这一切了，除了父皇和她养的小崽子还会有谁呢？！
“虽然我很想和三公子和苏家合作，但很抱歉，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和除了王家以外的人合作的打算。”
凌笙的回答在苏清的意料之中，毕竟玻璃球如今在大顺朝售卖的非常顺利，确实没有必要再经第二个人的手，但是。
“五公主可能没明白在下的意思，苏家想要和公主做的玻璃球生意并不是在大顺朝。
大顺朝内，苏家并不会动本来就属于公主的东西，而是西凉、北燕、以及南楚，这三处地方。
若是能将玻璃球售卖往这三个地方，我相信公主现在所得的利益会翻上好几倍。”
这确实是个很让人心动的提议。
但对面的人微微笑着，眼底的表情丝毫没露出一丝他所期待的眼神。
苏清深深皱起眉。
凌笙，“很抱歉三公子，目前为止我也并没有要将玻璃球售往大顺朝以外的地方的打算。”
“这……”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对方会干脆利落的拒绝，苏清急的唰的一声站起来了，“为什么公主，这对您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他实在想不通，白白送上门的银子，竟然还会有人不要。
“这个我不便于苏三公子细说，等到时机成熟，三公子自然会知道原因。”
“可是公主……”
凌笙，“我心意已决，三公子不必多说。”
苏清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是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快速败下阵来，“好吧，苏某知道了。若是公主之后有任何类似的想法，还请公主一定要优先考虑苏家。”
“一定。”
苏清霜打的茄子一样离开了珍宝坊。
苏清走后，三皇子从柜台走出来，脸上带着一抹轻蔑的笑。
似乎对苏清极为不喜，不仅命人收走刚刚两人一起喝茶的茶具，重新上了新茶，还让人将摆在珍宝坊柜台的那三串玻璃手串收了起来。
对着钱掌柜吩咐道，“等会让人将这个送到苏府，毕竟已经属于苏三公子，一直放在这里不太好。”
钱掌柜，“是。”
“对了，将昨天我让人从江南带回来的小食拿上来。”
钱掌柜让人将玻璃球收起来之后，又拿着昨天从江南带回来的小吃送到两人面前。
三皇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帮凌笙倒了一杯，“五妹妹为何拒绝和苏家的合作？如苏清所说，这难道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凌笙端起茶杯，侧眸瞄了一眼桌上的茶点。
茶点是绿色的，类似饼干一样的东西，口感却是比饼干硬，但是要脆上不少，带着绿豆的清新，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
“现在是夏天，这东西不好保存吧，三哥是怎样从江南让人带回来的？”
江南到京城的路程，快马加鞭也要三四天。
三皇子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起这个，一愣，“什么？”
凌笙笑着将手里的茶点吃下去，酥脆的小东西在嘴里发出咯吱一声脆响，“没什么，我说东西很好吃，谢谢三哥。”
漂亮的凤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三皇子慢慢将视线移开，很是不自然的轻轻咳了声，“谢…什么谢，本来就是带给你吃的，下次想吃什么提前告诉钱掌柜，我让商行的人给你带回来。”
“呜好。”
凌笙吃着茶点，含糊不清的应了声，又饶有兴致的瞅了一眼她这三哥罕见的窘迫的表情，“可是不会太麻烦吗？”
三皇子还是没将视线转过来，只是这次为了掩饰尴尬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会，商行的人本来就走南闯北，给你带糕点只是顺便。”
凌笙长长的嗷了声，“原来是这样。”声音提高，望着不远处柜台里正在帮客人结算账单的钱掌柜，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弧度，“那就多谢钱掌柜了。”
钱掌柜正在柜台帮人结算账目，猛然听到凌笙这一声谢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这声谢他实在不敢当，“五小姐言重了，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额头落了把折扇，并且轻轻一拍，“好个小丫头，竟敢打趣你三哥。”
分明是他让商行的人带吃食，关钱掌柜什么事？
凌笙嘻嘻一笑，“是三哥先不说实话的。”
明明是特意给她带的糕点，干嘛说的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三皇子又收回折扇，让钱掌柜从里面拿出来一小包松子一样的坚果，“总归都是你有理行了吧？！”
“嗯哼！”凌笙得意的冲他扬了下眉，双眼发亮的看着钱掌柜刚刚拿上的坚果，“这也是三哥顺便让人带回来的？”
小丫头忒烦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拒绝和苏家的合作？”
“这个其实很好猜，三哥不妨猜猜看？”
说着，将坚果一颗颗剥好，又将果仁一点点吃进嘴里，吃的满嘴生香，但也就吃了没几颗就不吃了。
三皇子挑了下眉，“为了修运河？”
见小丫头吃了几颗便不吃了，又皱起眉头，手指点了下桌上的盘子，意思怎么不吃了？
凌笙伸出手给三皇子看，仅仅是剥了几颗，手指尖就扎出两个细小的血洞，血丝慢慢的往外冒。
三皇子眉头又皱起一座小山坡，换钱掌柜拿来剥壳的工具亲自上手给她拨。
不一会，面前就剥了一座小山包。
凌笙嘻嘻一笑，“谢谢三哥。”又道，“三哥猜的没错，开发运河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虽然父皇一纸圣旨可以让百姓服徭役，但多多少少会损伤国本。”
历史证明，服徭役的代价是巨大的，更何况是开挖运河这样耗费巨大的工程，很容易动摇民心。
尤其大顺朝如今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凌笙既不想，也不会让百姓服徭役。
她能想到的就是不仅要将她这个三哥江南王家拉入伙，还要将苏家一并拉入伙，让百姓有偿挖运河，并且非常高兴能够因为开挖运河而得到一份稳定的收入和工作。
而目前能够掣肘苏家的只有玻璃球，苏家若想要和她做玻璃球生意，就必须要答应她的条件。
刚刚为什么又会拒绝？
很简单，现在并不是开挖运河的时机，等到将丞相一党铲除，梅江青江的水患解除，到那个时候，她看谁还敢阻挠他开挖运河。
三皇子用的工具很趁手，剥完一小碟还要再剥，凌笙摇摇头，示意不吃了。
三皇子将小工具放到桌面上，“五妹妹这个想法固然好，但父皇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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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听天由命
百姓服徭役能节省国库一大笔开支，尤其开挖运河这样的大工程。
若是有偿挖掘的话，国库的开支恐怕会多上几倍不止，以目前大顺朝国库的存银恐怕不足以支撑这条运河的开通，甚至连一半都挖掘不了，国库的存银可能就会告罄。
到时再宏伟的计划，再美好的蓝图都会搁浅。
凌笙笑着朝他看过去，“所以我才让三哥加快推进玻璃球售卖计划。”
三皇子一噎，原来小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但他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开挖运河干系重大，只有苏家帮助的话，五妹妹会不会觉得太过单薄了？”
三皇子觉得最起码也要两个到三个盟友，并且是强有力的盟友，才能保证这条挖了两百多年都未通航的运河在不久的将来成功开通，不然计划依旧会被搁浅。
“三哥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三皇子，“谁？”
凌笙目光悠悠落在他身上。
注意到她眼底的神色，三皇子眉头一跳，“五妹妹该不会是在打我的主意吧？”
凌笙，“有何不可？”
三皇子气的呼哧呼哧喝了两大杯茶水，“不可能，不只是江南王家，就是我也不会同意开挖运河。”
凌笙，“为什么？”
三皇子将茶杯放下，心底的郁气还是一股一股的往上涌，小丫头心眼忒坏了，开挖运河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想将王家拉下水。
修运河虽然于国于民都是利好的事情，但此事也极容易陷进去。
运河最后若是开通了还好，若是不开通，那么前期的投入几乎就打了水漂。
那么大的财力支出，王家很可能会因此陷入泥潭，走向没落也不无可能。
并且，这么一想刚刚没想明白的事情也一下子通透啦。
“五妹妹怎么就如此笃定苏家会因为想做玻璃球的生意而同意五妹妹开挖运河？”
“这个我自有办法，三哥不必担心。”
见他面前的茶杯空了，凌笙抬手给他倒了一杯。
如此自信的笑容，三皇子心底刚刚堆叠起来的阴郁都有溃散的迹象，“那么，五妹妹又想用什么理由说服我呢？”
“这个……到时三哥自然会知道。”
凌笙不是故意卖关子，只是觉得还没将苏家说服，在他三哥这块难啃的骨头面前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呵。”三皇子忽然笑了下，“那皇兄就拭目以待了。”
他很期待小丫头能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他，或者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能让王家同意加入开挖运河的行列？
凌笙眼底现出自信的光芒，“三哥瞧着便是。”
三皇子其实听说过凌笙曾经在大顺朝皇帝面前放出的豪言壮语。
说是能将最后阻挠河道通航的那座大山夷为平地，他其实很好奇她会用什么法子移除那座大山。
但看到此刻小丫头自信满满的眼神，这个问题似乎不用问了，等到时间成熟，他自然会知道。
从珍宝坊出来，凌笙又去城东工坊转了一圈。
如今五六十个人的工坊依旧显得忙碌，跟林昊说一声，珍宝坊的人过来的时候，让钱掌柜再调三十个人过来帮忙，凌笙拿着两串玻璃球手串，一串帝王绿，一串高贵紫回了皇宫。
回到皇宫，命人将两串玻璃手串拿给大顺朝皇帝，凌笙突发奇想，又画好些图案样式送到城东工坊，以及珍宝坊。
三皇子看到那些图案样式的时候差点气的没一口气背过去，“臭丫头是真不想我好啊！”
钱掌柜站在一旁，看着三皇子手中的图案样式，唇角也是一抽，“少爷，那我们做还是不做？”
私下打造龙冠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没错，凌笙送来的图案样式有一张赫然是大顺朝皇帝头顶戴的龙冠。
五公主这是彻底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居然让他们帮她打造这灭九族的东西，钱掌柜不满的小声嘀咕一声。
“做，为什么不做。”三皇子捏着手中的纸张，像是要透过纸张将这力道传递到某个人身上，“小丫头都不怕我怕什么。毕竟…我也很想看看，父皇在知道他头顶戴的东西是沙子做的后会是什么表情？是会厌弃那丫头，还是会不计前谦？”
他很期待。
“是。”
钱掌柜拿着图案样式下去。
重华宫
凌笙重重打了个喷嚏。
碧儿拿来披风披到她身上，“公主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唤御医过来看看？”
凌笙确实有些冷，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不用，就是最近天气有些多变不适应而已，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碧儿江将披风系带系好，倒了杯刚刚宫女呈上来的热茶，“公主，您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凌笙接过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
碧儿瞧了眼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空，此刻似乎有一丝凉风吹了过来，眉心重重皱起，“最近天气确实有些不好，奴婢听说冀州扬州那边又下雨了。”
说起这个，凌笙的心情也很是沉重，这种明明知道有大灾要发生会顷刻间夺走很多人命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折磨人。
“公主，要不我们再去求求皇上吧，说不定皇上一心软就会同意公主的提议呢？”
凌笙将喝了一半的热茶放到桌上，身子后躺，手搭在额头上，眼角垂了下来，“没用的，就算父皇同意，文武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冀州，扬州已经多年没发过水患了，没人会相信她的话，那些百姓也不会听她的。
“况且，就算父皇同意了我的提议，这么短的时间内，加固堤坝也来不及。并且就像二皇兄说的，若今年真的降下比往年多十倍的雨量，再坚固的堤坝也会被顷刻间冲毁，百姓照样无路可逃。”
“可是公主……”
碧儿脸上的焦急之色丝毫不比她少。
能够有一个人相信自己所说的凌笙还是很欣慰的，闭上眼睛，“放心吧碧儿姐姐，我已经让墨尘派人前往冀州扬州两地，将那些愿意离开的百姓妥善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剩下的……听天由命了。”
彼时的凌笙还不知道听天由命这四个字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凌笙脸上的表情是遗憾，无奈，以及明知道某种严重的后果却无能为力的痛苦，种种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
碧儿看的很是心疼，“这样就好公主，您已经尽力了，别太自责了。”
凌笙身子仰躺在座椅上，眼睛睁开，四十五度度看着天空，“没关系的，碧儿姐姐不要担心，你家殿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况且，我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不是吗？”
说完，又闭上眼睛。
碧儿抿了抿唇，“公主，风还是很凉，要不我们回房间休息吧？”
凌笙闭着眼睛上，含糊不清地摇摇头，“不必碧儿姐姐，我小睡一会，等会再叫醒我。”
碧儿无奈，只能应是。
可只敢让凌笙睡了一刻钟便将她叫醒了。
“公主？公主？！”
凌笙睁开眼睛，眼睛一下子没适应昏暗的光线，还以为已经天黑了，“我睡了这么久吗？”
碧儿一边帮她拢紧披风，一边防备头上随时可能会落下来的雨滴，“不是的公主，变天了。”
碧儿原本打算让凌笙小睡一会儿就立刻叫醒她，没想到这天说变就变，凌笙也似乎睡得有些沉，她叫了好一会儿才将她叫醒。
直到这时，凌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梅江青江绝地，百姓死伤不计其数。
“早上阿尘走的时候，对我说什么来着？”凌笙忽然问道。
碧儿想了一会儿，“阿尘公子说让您这几天没事不要外出，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可是，等不及了。”凌笙轻声呢喃。
现在是六月底，七月是一年中降雨最丰沛的一个月，冀州，青州两地这两日接连传来雨讯，梅江青江随时可能会决堤。
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先将丞相一党料理了，若不然，冀州青州两地的百姓将会遭受更大的灾难。
到那时，恐怕就真的是人间地狱了。
“公主，您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帮我备车，我要去刑部。”
“公主现在去刑部？”
天马上就要下雨了，碧儿有些担心。
凌笙扭头望向她。
碧儿抿了抿唇，“是公主，奴婢现在就去准备。”
准备好马车，碧儿又在马车上放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下车的时候，天果然下雨了，很大的雨。
碧儿将披风披给凌笙披上，又从车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雨伞。
望着凌笙的身影踏入雨幕，周身的衣袍幸运的只被雨点打湿一点衣角，她长长吁口气，“幸好提前准备了避雨的东西。”
刑部大牢，凌笙依旧来去自如。
很快，被带进最里面的牢房。
几日不见，刑部尚书虽然没再受刑，形容却是狼狈不少。
凌笙走近牢房，隔着牢房，看着里面几日不见，像是苍老了十多岁的刑部尚书，“李大人，多日不见可是想通了？”
听到凌笙的声音，刑部尚书背脊一颤，没转身，声音却分外苍凉，“公主回去吧！丞相大人对老夫有知遇之恩，老夫不会背叛丞相的。”
——知遇之恩。
凌笙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轻声一笑，“李大人竟然知道什么是知遇之恩吗？”
书中描述，前丞相陆冉尤其喜爱刑部尚书的文采，对他的栽培爱护，甚至胜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更是有意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他。
若非自己的小女儿做出那种败坏门风的事情，恐怕刑部尚书早就是前丞相陆冉的乘龙快婿了。
“李大人可记得，在你还是穷书生的时候，在你一贫如洗的时候，是谁对你提携照顾、细心培养，甚至将你当成亲生儿子对待？”
李大人没说话，眼睛麻木地看着牢房窗口外面那一小片天空。
与往日不同，今日下雨了。
雨水啪啪的声音钻进耳朵，风雨水汽顺着狭小的窗口不住的往牢房里钻，扑打在胸口受了刑的皮肤上，钻心蚀骨的疼。
李大人痛苦的闭上眼睛，他当然记得，他的授业恩师。
“李大人可又记得，当年你母早丧，是谁给了你住处、给了你吃食，又是谁为你提供遮风避雨的地方，让你母亲入土为安？”
李大人背脊一颤，他同样记得，是他的授业恩师。
“李大人记恨陆大人，无非是因为陆大人当年棒打鸳鸯，阻止你和陆小姐在一起，并将陆小姐嫁给一个穷秀才，也不愿嫁给当年刚刚高中状元的你。
这件事确实令人气愤，可李大人可曾细究过，当年陆大人为何宁愿将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一个穷秀才，也不愿嫁给当年刚刚高中状元的你？”
似乎被说中了伤心事，李大人发出痛苦的低吼，“别说了，别再说了？”
凌笙冷冷看着牢房中如困兽一般嘶吼的人，刑部尚书这反应不对，不像是对当年的事完全一无所知的样子。
“哦？！原来李大人知道当年的事啊！既然知道，李大人又为何亲手将自己的授业恩师打下地狱，甚至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刑部尚书背对着凌笙，背脊颤得不像话，嘶吼悲鸣的样子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别说了，我求求你，别再说了。”
身体瘫软在地上，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连灵魂也一并抽了去，只剩下一具躯壳。
“为什么不说？难道陆大人当年对李大人不好？又或者陆大人没有尽心培养李大人？还是说为了师生关系不产生隔阂，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穷秀才，而不嫁给李大人是错的？”
“我说了，别再说啦！”刑部尚书忽然抬起头，眼底现出红血丝，眼眶瞪得大大的，像是濒死的人发出最后的挣扎，“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可是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啦。
老师被满门抄斩，我若是想挽回，也只能和他落到一样的下场。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数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
如何能够变成阶下之囚，可是一切都晚了，我没办法，只能一步步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