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黄金珠宝玻璃球
四皇子只要一想起二皇子去逛青楼，心就一抽一抽的难受，眼泪又不争气的吧嗒吧嗒往下落。
凌笙心底感叹一声，真是水做的，伸手正要帮四皇子去擦眼角的泪水，就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了身上，不，是两道。
下意识扭头。
二皇子正站在不远处，漆黑的视线与周围格格不入，满身冷然的气势也在靠近凌笙后逐渐放大，又在视线接触四皇子后，慢慢柔软了下来。
“阿洵，不哭了好不好，我说了我不是故意去那地方的，你原谅皇兄好不好？”
不动声色地将四皇子的身体从凌笙身旁拂开，拉到自己身边，伸手帮他擦了擦刚刚凌笙没擦掉的眼泪。
四皇子抬头看他，虽然还是哭的一抽一抽的，但好像已经没那么生气了，“我，我已经知道了，是凌笙这臭丫头约你去那里的，我已经不生气啦。”
凌笙心想真是好骗，四皇兄怕不是忘了那天她问过二皇兄在哪了？
二皇子诧异地扭头看向凌笙。
凌笙冲他耸耸肩，表示不必在意。
二皇子一言不发的拉着四皇子走了。
人群中隐约有声音传来，“既然误会解开了，就不要生皇兄的气了好不好？皇兄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皇兄发誓，若是皇兄说假话的话……”
“皇兄不要立誓，我相信皇兄。”
“那阿洵不生气啦？”
“嗯。”
凌笙看着两人相携没入人群中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呢？
暂时将这个疑惑放到一边，一行三人又往工坊赶去。
工坊比前几日他们来的时候还要忙碌，邓老头看到她来，立刻过来跟她汇报这几天水车的制作进度。
凌笙听后直摇头，“不必担心，水车制作只是这几天有些慢，我相信过几天速度就会提上来，到时候制作出100架水车不是问题。”
邓老头看她说的信誓旦旦，便也不再那么纠结，按照凌笙的吩咐，将刚刚制作出的十架水车全部装载上车，即刻运往青州。
在工坊转了一圈，确定短时间内不会出现问题后，凌笙带着小暴君出了工坊。
神秘兮兮的带着小暴君来到一个地方，凌笙小声道，“待会儿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太吃惊哦。”
将面前小房子的门打开，凌笙和小暴君碧儿三人进入到房间里面。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里面还坐着一个不修边幅，浑身上下杂乱无章，像是刚从垃圾堆里出来的人。
那人极其专注的在做着什么，凌笙几人走进房间都未发觉，直到走近了，那人才猛地转过身，“谁？”
凌笙拍拍他的肩，“是我林大哥，上次让你作的东西做的怎么样啦？”
那人一看是凌笙，眼底立刻爆发出惊喜的神色，“小姐来了，小姐上次让我做的东西，我已经做出来了。”
说着打开面前一个小箱子，箱子里面存放着的竟然是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球。
没错，就是玻璃球，这就是凌笙即将要用来生财的东西。
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天才，几年前遇到他的时候，他正郁郁不得志，连口热乎的饭菜都吃不上，偶然发现他的天分之后，凌笙便打起了让他为她制作现代那些东西的主意。
一个月前，她仅仅是告诉他玻璃的制作方法和原理，他竟然真的将玻璃球给她制作了出来。
凌笙看着那些玻璃球，犹如看着一箱箱黄金。
曾经有一群强盗拿着廉价的玻璃球从一群土著手里换来一箱又一箱的黄金和珠宝，还有人更无耻，用一箱玻璃球直接换来一个小岛，那个小岛后来更是发展成为一个国际性的大都市。
有人调侃说，如果穿越回古代，什么都不用带，带一箱玻璃球就好了。
她这不是就将玻璃球制作出来了。
并且，玻璃球的妙用远远不止于此，现在还只是最简单的富有杂质的彩色玻璃球，等之后制作出纯色玻璃以及七彩玻璃，再到日常生活中的玻璃。
凌笙想，或许不用多久，她就能将大顺朝最富有的那群人全部都搜刮一遍，那么她的那个大计划也就有了启动资金。
碧儿看着这些晶莹剔透的小东西，也是满脸的震惊和欣喜，“公……小姐，这到底怎么做出来的？好漂亮啊！”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尤其是在物质匮乏的古代，这样鲜亮，充满迷幻色彩的东西更加让人爱不释手。
凌笙随手捏起一个像是湛蓝色宝石一项的玻璃球放到碧儿手里，“这个送给碧儿姐姐。”
这东西一看就很贵重华丽，碧儿不敢收，“不不，奴婢万万不敢要小姐的东西。”
凌笙强硬的塞到她手里，“有什么不敢要的，小姐给你就是你的东西。”刚要蹲下身再去欣赏那一箱玻璃球，又回过头郑重其事道，“只是，现在大顺朝还没有这种东西，碧儿姐姐可千万收好了，招致什么祸患就不好了。”
虽然在现代这不是什么稀奇东西，甚至是烂大街没人要的东西，但在古代可是和绝世珍宝差不多。
碧儿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将玻璃球小心翼翼收起来，“知道了，小姐，碧儿一定会好好放好的。”
凌笙这才放心，垂下头，本想多找几种颜色的玻璃球送给碧儿，不想她只拿了一个，确实再也不愿意收了。
凌笙也不勉强，一遍遍的欣赏过那些玻璃球之后低声和林昊说了什么就带着小暴君和碧儿离开了。
和出来之时完全不同的是小暴君的心情，完全变坏了。
脸色发黑发臭，肉眼可见的浑身像不像萦绕着一股阴暗低沉的气息。
凌笙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小暴君，有些心惊。
放慢脚步，等小暴君跟上来后慢慢和他一起往前走。
“怎么了？不开心？”
陌尘专心致志的看着脚下的路，一口否认，“没有。”
小脸都快拉到外太空了，还说没有。
凌笙用力扯了扯他的脸，“什么没有？快说，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墨尘将视线投向一侧的碧儿，准确说是投向她挂在腰上的荷包，刚刚，她把姐姐送给她的玻璃球放进荷包里了。
那么漂亮珍贵的东西，姐姐没送给他，却送给一个婢女，他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压制住心底那些疯狂的想法。
这么明显的视线凌笙就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她好像明白小暴君为什么生气啦。
有些好笑，也是真的笑了出来。
“是不是姐姐送给别人东西没有送给阿尘，所以阿尘生气啦？”
墨尘听到她笑了，气闷的踹了一下脚下的地面，“没有！”
不过视线一直盯紧碧儿腰间荷包，恍惚有一瞬间，紧了紧手里的剑柄。
凌笙眼眸侧到，以为他只是随意的动作，没放在心上，止住笑，凑近道，“那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我送给碧儿姐姐因为碧儿姐姐喜欢。
当然，阿尘若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送给阿尘，只是这种廉价的东西到底没什么诚意，不若我送给阿尘一个更好的，怎样？”
在哄小暴君这条路上，凌笙越走越远，并且丝毫不愿意回头。
小暴君果然不那么生气了，还非常开心，开心的时候，一双眼睛发亮的看着她。
小暴君，“姐姐说真的，姐姐要送给我什么更好的？”
凌笙点点他的小鼻子，“现在说出来可就没有神秘感啦，阿尘等着便是，姐姐一定送你一个心满意足的礼物。”
或许真的太兴奋了，小暴君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凌笙脑海里回响着这句话，身体却有些反应不过来。
摸着被亲的有些湿润的脸颊，愣了好一会儿视线才重新聚焦在小暴君身上，也不知到底是气的还是羞的，脸上的表情青红交错，“以后不准再这样随便亲人了。”
小暴君怔怔的，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斥责吓到了，“为什么姐姐？”
关于给人做启蒙这件事，凌笙也不是很拿手，含糊应了声道，“没有为什么，你已经长大了，随便亲人——不好。”
还好她知道她家崽子是个单纯的崽子，并没有什么不纯洁的心思，不然，这么当街轻薄一个女孩子很大几率会被打的。
小暴君闷闷哦了声，不知到底听懂了没有，许久，抬头问了句，“姐姐也不可以吗？”
凌笙坚决摇头，“没错，姐姐也不可以。”
亲人什么的，这件事小时候可以干，长大了，就算是亲姐弟也不可以干，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
小暴君像是被打击到了，可怜巴巴的跟在凌笙身后，像是被遗弃的小狗，孤立在了世界一角。
唯有那蝶翼般的长睫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诉说着此刻主人心境的不同。
凌笙有些于心不忍，但这种事真的要提前教育及早教育，否则，日后走上歪路就不好了。
快回到宫里的时候，墨尘才在偷偷抓了一下她的衣袖后平复心底的情绪，“姐姐为什么说那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终于不生气了，凌笙抬手在他额头敲了一下，猛然间发现，她眼里的小家伙已经在不觉间长成了大家伙，个子竟然比她还要高，她需要抬起手才能敲到之前轻而易举敲到的额头。
小声咕哝一句，“搞什么？明明从小到大吃的一样的东西，怎么一下子长这么高？”瘪瘪嘴又道，“那本来就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阿尘知道沙子吗？”
墨尘蹙了下眉，随即露出震惊的神情，“姐姐的意思是说那东西是……”
第三十二章 这样的父皇给我来一打
凌笙，“没错，就是沙子做的。”
虽然其中还添加了一些其他东西，但凌笙认为小暴君没有必要知道。
饶是镇定如墨尘，脸上的表情也久久不能平静，怪不得姐姐说那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原来是沙子做的。
“沙子竟然能做出那等逆天的东西，姐姐是如何做到的？”
跟古人解释化学什么的太费劲了，凌笙只粗略概括了一遍，“简单啊，就是将沙子高温融化后形成液体，再用模具固定打磨就形成玻璃球啦！”
小暴君还是不敢置信，“这么……简单？”
真这么简单的话，古往今来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并制作出来？
凌笙看着他脸上露出的满满的质疑的表情，推着他往前走，“哎呀，那不是重点啦，重点是你家殿下我要靠这个发大财了。”
这个墨尘不反驳，那样稀罕的东西若真是沙子做出来的话他家殿下确实要发大财了。
“那阿尘先在这里祝姐姐心想事成，赚的盆满钵满。”
“咱们阿尘就是会说话。”
见小暴君又将视线落在碧儿身上，凌笙直接拉上他的手，“好了，咱们快点回宫，父皇还等着我汇报水车制作进度呢？！”
提起大顺朝皇帝，小暴君眼神又是一阵深不可测的幽深。
凌笙回到宫里的时候，正好碰上婉妃娘娘到大顺朝皇帝那闹。
婉妃娘娘的泪水在整个大顺朝都是有名的，凌笙连御书房都没敢靠近就回了重华宫。
在重华宫歇了会脚，感觉婉妃娘娘眼泪流的差不多了，叫碧儿准备好一壶茶水，和小暴君一起来到御书房。
没想到还是跟跟婉妃碰到了。
婉妃娘娘看到她好像看到扣了自己眼珠子的罪人一样。
凌笙刚要躬身行礼，婉妃娘娘就朝她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离开了。
凌笙讨了个没趣，不过这也怨不得别人。
抬步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里，一众老臣已经重新进入角色。
“皇上，虽然青州大旱暂时缓解，水车也进入到有序的使用当中，但为了以防万一，户部还是应早做准备。”
“臣附议，皇上。”
“老臣也附议。”
“……”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
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将那些中气不足的声音压了下去。
“户部如今在丞相手里，不止是我们想做些什么，就是皇上想做些什么都非常掣肘。”
凌笙刚好走进御书房，听到了这中气十足又郁闷万分的一句话。
侧了那说话的人一眼，敢如此直言不讳的，不是程将军还是谁。
所有人都赞同程将军的话，但没有人敢说出来，一个个面色尴尬的站在那里，生怕大顺朝皇帝忽然发怒。
凌笙轻咳了声，给各位大人一人发了一块小点心，又将刚刚就倒好的热茶一人一杯端了过去。
“各位大人消消气，其实想要解决青州的干旱，有一个非常稳妥且有效的办法。”
程将军虽然不满凌笙随意进出御书房，并且插手朝政，但凌笙这几年对大顺朝所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就是他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程将军，“敢问公主有何办法？”
凌笙目光投向御书房里一面可以俯撖整个大顺朝的地图，地图南北有一条尚未被打通的河流。
那是自前朝开始就开始挖掘修建的运河，只是由于战乱贫穷等各种原因，运河一直修修停停，时至今日依旧未被开通。
而运河中心，就是青州境内的四处湖泊。
凌笙目光落在那里，掷地有声，“挖运河！”
只有将南北运河贯通，再连接青州境内的四处湖泊，困扰青州百姓以及历朝历代皇帝的难题才会彻底解决。
只是，此话一出，在场人倒出一口凉气，包括程将军在内，“公主可知你在说什么？”
“本公主当然知道。”
“那公主又可知，运河不只是从太祖皇帝，自前朝时便开始修建挖掘，至今已逾200年，为何到今日还未被开通？”
凌笙既然敢提出挖运河，就已经做足了功课，她的声音比程将军还要铿锵有力，“自然知道，运河最后一段河道有一道天然山脉阻隔，想要将这座山脉打通，以大顺朝目前的条件，至少需要逾100年的努力。
另一个阻碍运河开通的条件是不管是前朝、太祖皇帝，还是目前的大顺朝都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来开通这条已经挖掘了整段河道70%的运河。”
程将军眼眸微微一眯，“公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提出如此草率的建议？”
虽然这条运河已经挖掘了70%，但剩下的30%依旧是难以逾越的一道天堑，不管是现在的大顺朝，还是之前的大顺朝，亦或是之后任何一个朝代，想要开通这条运河所需要的人力物力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是以，历朝历代的皇帝虽然一开始有雄心壮志开通这条运河，最后却都会在难以逾越的天险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
这些凌笙自然知道。
“如果我说我有能力在三个月内将这座山脉打通呢？”
“什么？！！”
这下，不仅是程将军和几位老臣震惊了，就连大顺朝皇帝也将目光投向凌笙，眸底光芒蠢蠢欲动，“笙儿说的是真的？”
凌笙露出一个大顺朝皇帝无比熟悉的笑容，“笙儿何时骗过父皇？”
程将军拱手走到大顺朝皇帝面前，“就算如此，老臣依旧不赞同开通运河。”
目前的大顺朝想要开通运河不仅仅有那道天堑阻隔，还有更多外在的因素。
丞相弄权，藩王割据，邻国虎视眈眈，无一不是阻碍运河开通的巨大难题。
并且。
程将军眸光转过来，“既然公主已经将水车制作出来，为何一定要修建运河？”
对上程将军凌厉的目光，凌笙一噎，“呃，这个……”
凌笙汗颜。
“我其实……也不只是想要解决青州地区的干旱，运河一旦开通，对于南北经济文化交流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再者来说，运河一旦开通，不仅可以发展沿岸经济，对整个大顺朝都是利大于弊的事。”
纵然如此，程将军却像是认定了此时不适合开通运河一样，当着大顺朝皇帝的面对凌笙冷了脸，“不管公主如何说，老臣还是那句话，老臣不同意开通运河。相信各位大人和老臣的意见是相同的。”
“没错，皇上，老臣也不赞同此时开挖运河。”
“老臣也不赞同。”
“……”
凌笙本也没打算一次将这些大臣说服，这次过来只是给他们提个醒，但运河她修定了。
缓步走到大顺朝皇帝面前，“既然各位大臣不同意，本公主不再提便是。”
将刚刚倒好，此刻已经凉得差不多的茶水捧到大顺朝皇帝面前，凌笙乖巧道，“父皇喝茶。”
大顺朝皇帝宠溺道，“笙儿乖。”
凌笙嘿嘿一笑，主动将自己的小脑袋凑到大顺朝皇帝跟前。
大顺朝皇帝伸手揉了揉之后，给她一个等会儿再找你算账的眼神。
凌笙吐吐舌头，乖巧的退到一边。
大顺朝皇帝将茶杯放到桌面上，“此事容后再议，今日朕朕也乏了，诸位爱卿先回去吧！”
“是皇上。”
程将军和诸位大人退出御书房。
凌笙很自觉，几位大人走了之后便迈着小碎步过来殷勤的帮大顺朝皇帝揉捏太阳穴，“父皇累了吧？笙儿帮您捏捏。”
“少来。”大顺朝皇帝佯装不悦，却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说说吧，为什么突然提起修运河？”
不可否认，凌笙说她能打通那道山脉时，他确实非常意动。
这种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名垂青史的事情，没有那个帝王会拒绝。
他也不能，只是现在的大顺朝确实如程将军说，不适合修建运河。
凌笙嘻嘻一笑，“如果笙儿说是为了大顺朝和父皇，父皇信吗？”
大顺朝皇帝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当然信。”
察觉到落到身上的视线，大顺朝皇帝睁开眼睛，“笙儿为大顺朝和为父皇着想的决心，父皇从来不曾怀疑。”
凌笙没想到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竟然这样轻易得到，心脏微微一颤，她将自己的头埋在大顺朝皇帝肩膀，轻轻搂上大顺朝皇帝的腰，“谢谢您，父皇。”
凌笙想，直到此刻她才和这具身体彻底融为一体，完完整整的接纳了大顺朝皇帝，她的父皇。
感觉到肩膀一湿，大顺朝皇帝将哭成小花猫一样的人推到面前，在她鼻尖刮了刮，“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哭鼻子，当父亲的信任自己的女儿有错吗？”
凌笙噗嗤一声笑出来，堂堂九五至尊笨拙的安慰自己女儿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莫名的心底一软。
窘迫的擦掉眼角的泪，凌笙从大顺朝皇帝怀里退出来，笑道，“父皇当然没错，是笙儿的错。”
“好了，不哭了。”
大顺朝皇帝帮她把眼角没擦掉的眼泪擦掉。
凌笙当真不哭了。
大顺朝皇帝这才放下心，吁口气道，“那笙儿现在可以告诉父皇，为什么突然提起修运河了？”
第三十三章 若笙儿是男子就好了
凌笙昂起小脑袋，故意很用力的想了想，“嗯。其实很简单，开通运河无非就是促进南北文化交流，发展经济，以及让大顺朝百姓过上更加安宁富足的日子。”
运河一旦开通，会极大减轻陆陆运输带来的成本压力，目前大顺朝陆路运输带来的成本压力大约在20%到30%。
水路运输的话，这种成本会压缩到5%左右，经营商贩没有那么大的运输支出，随之而来的便是物价的降低。
减少支出，也是让百姓感觉到幸福的一个重要因素。
不止如此，运河一旦开通，上连冀州境内的梅江，下接扬州境内的清江，雨季来临时，可以大大缓解梅江清江的压力，减少洪涝灾害的发生。
没有那么多灾害，大顺朝国库可以渐渐充盈起来，国库充盈，百姓也就不用再担负那么繁重的赋税。
当然，这些好处对凌笙来说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运河开通，不但可以加强南北交流，还可以加强中央集权，让她父皇的手可以直接伸到江南地区。
她就不信这样，还会有人跟着小暴君一起造反？
这和大顺朝皇帝的猜想差不多，只是大顺朝皇帝还有最后一点疑虑未去，“笙儿真的有办法在三个月内打通那道山脉？”
大顺朝皇帝到现在还是不敢置信，三个月打通那道山脉，无异于天降神迹，真的有人能办到吗？
凌笙给他一个放心安心的眼神，“父皇您就放心吧，笙儿说能办到就一定能办到。”
这个时代还非常单调枯燥，没有烟花，也没有火药，她若是能将火药研制出来，三个月内夷平那座大山自然不在话下。
大顺朝皇帝看她说的如此笃定，便不再追问，“那父皇就等着笙儿给父皇的惊喜了。”
意识到大顺朝皇帝话里的意思，凌笙眸色一喜，“父皇同意开挖运河了！？”
大顺朝皇帝点点头，“没有哪个皇帝会拒绝这样千古留名的机会，只是如今的大顺朝确实不适合开挖运河，笙儿还需要等一等。”
凌笙不急，开挖运河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更何况，现在的大顺朝内忧外患，确实不是时候。
运河的事初步有了眉目，凌笙又慢吞吞凑过去，“父皇，您肩膀酸不酸？要不笙儿也帮你捏捏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大顺朝皇帝对自己宝贝女儿这副小模样早已见怪不怪，睁开眼睛缝看她，“又闯祸啦？”
凌笙无辜的摇摇头，“哪有？还不是父皇您命笙儿一个月内制作出100架水车，时间太紧，笙儿凑不出这么多木材，便命人砍了婉妃娘娘三座山头的木材。”
大顺朝皇帝目光看过去。
凌笙心虚的赶紧表态，“当然啦！笙儿可不是白砍的，笙儿是掏了真金白银将那三座山头的木材买下来，才命人砍的。
虽然知道这么做有些有些对不住婉妃娘娘，但笙儿也是为了大顺朝和父皇着想，所以父皇……”
只要一想起婉妃娘娘刚才那个眼神，凌笙就头疼，抱住大顺朝皇帝的手臂使劲晃，“您能不能帮帮笙儿，不要让婉妃娘娘惦记笙儿，想着哪日过来淹了笙儿的重华宫？！”
若婉妃娘娘真是水做的也就罢了，凌笙自有办法安抚好她，可坏就坏在这婉妃娘娘只有一半是水做的，另一半胡搅蛮缠的功夫丝毫不亚于让人头疼的泪水。
但婉妃娘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极其迷恋她的父皇，只要她父皇肯出面，她的危机就解除了一半，再让父皇写信，请大国安寺的住持进宫驱邪，那么，另一半危机自然也迎刃而解。
凌笙心底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大顺朝皇帝屈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是不是还要父皇将你购买婉妃那三座山头木材的银钱还给你，再者，若是能看在你制作水车辛苦的份上能再赏赐点什么东西就更好了，嗯？”
呃？！
凌笙有些不敢直视大顺朝皇帝的眼睛，知女莫若父什么的就很讨厌，小心思全被猜到了，她还怎么好意思开口？
“笙儿没有。”
小脑袋垂的低低的，说话声音也闷闷的。
大顺朝皇帝随手翻开手边一个小册子，“小脸都快拉到地上啦？！还说没有，再说没有父皇可真的什么都不赏了？”
听到有赏赐，凌笙眼睛一亮，刚刚阴霾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父皇说什么？父皇说要赏赐笙儿。”
本来想偷懒罢工的手，又屁颠颠的黏了上来，“那说好啦！购买三个山头木材的银钱父皇也要一并还我，不然笙儿可没办法完成剩下的水车了。”
这些年大顺朝皇帝赏下来的奇珍异宝无数，她其实并不缺五万两白银，但钱自然是越多越好，再说了，便宜父皇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大顺朝皇帝拿手里的小册子往她头上拍了一下，“小守财奴，父皇什么时候说不给你了，喏。”
凌笙侧眸看向大顺朝皇帝递来的五万两白银的银票，眼皮跳了跳，“这……”
如果没看错，这是她给二皇兄的银票吧，上面她故意弄出来的折痕都一样。
大顺朝皇帝宠溺的瞧了她一眼，“你来之前，修儿已经来过了，说是制作水车是为百姓谋福祉的事，身为皇子出一份力是应当的，不敢有私心。”
“所以，二皇兄就将银票送了回来？”
大顺朝皇帝嗯了声。
凌笙有些搞不懂她这个二皇兄了。
既然不想要着钱，当初为什么收她五万两银票？收了又为什么要送回来？送的对象还是大顺朝皇帝？
想在大顺朝皇帝面前博好感？亦或想在百姓间留个好名声？
凌笙怎么想都不对，按照书中描述，二皇子对皇位并没有非分之想，他到底想干什么？
凌笙想破头也想不通，难道仅仅是为了隔应她？如此大费周章有必要？
将这个荒诞的想法抛掉，凌笙笑眯眯接过大顺朝皇帝递来的银票，揣进袖袋里，“那笙儿却之不恭了。”
大顺朝皇帝捏捏她的小鼻子。
此行的目的差不多达到，凌笙告退欲走。
大顺朝皇帝叫住她，“笙儿看看这个。”
那是一个明黄色的折子，不知道哪个官员上来的，参的是太子，太子再将水车运往青州的途中因调度不当损失一架，将水车运往青州之后，因看护不力又损坏三架。
上折子的官员斥责太子没有领导之力，不堪为国储。
凌笙火速看完折子，在心里感叹，大顺朝皇帝是真的很爱她这个女儿啊，竟然将这么隐秘的折子都给她看。
参当朝太子，恐怕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子，上折子的官员也是虎。
凌笙在心里快速权衡一番，道，“太子哥哥处事是有些失当，但太子哥哥从小被皇后娘娘保护在羽翼之下，被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会失去鹰击长空的锐气和警惕。
父皇应该多给太子哥哥一些时间，时间久了，太子哥哥一定能成长为独挡一面的储君。”
没有哪个父亲不希望有一个出色的儿子，哪怕大顺朝皇帝只是希望自己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凌笙说完这番话，大顺朝皇帝似是极为疲惫，原本伟岸的身躯深深靠在龙椅上，指尖按压眉心。
凌笙知道他是在为太子的事烦心，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走到门口的时候，大顺皇帝幽幽的声音传来，“若笙儿是男子就好了。”
凌笙背脊狠狠一颤。
不只是因为大顺朝皇帝这句感叹，还因为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回头看了整个身体都都埋在龙椅里的大顺朝皇帝一眼。
凌笙在心底祈祷，希望她的那个想法是错的，不然真的会天下大乱的。
出了御书房，小暴君似是等的极为不耐，整个人埋在阴影里，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暴虐低沉的气息。
凌笙悄咪咪走进，小手在他手背上戳了戳，“怎么，等着急啦？”
小暴君嗯了声，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喉咙里发出似的，也不抬头看她。
凌笙拉着他的手就走，“既然无聊，走吧，时间还早，我们去做雪团子吧，阿尘不是喜欢吃那东西吗？我们今天就做出许许多多来，好不好？”
掌心处传来的触感柔软，墨尘终于抬起头，手指蜷起，将她小手回握的更加用力，“好。”
御书房门口
林公公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打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御书房，大顺朝皇帝正躺在龙椅上眯着眼睛小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眉心紧紧皱着，额头溢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林公公走近，“皇上？皇上？”
一连唤了三声，大顺朝皇帝都没有反应。
正犹豫着要不要在开口时，大顺朝皇帝猛地睁开眼睛。
林公公吓了一跳，准确说，是被大顺朝皇帝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
他没见过大顺朝皇帝露出那种表情，他有些形容不出那表情，像是心有余悸，又像是劫后余生。
总之，像是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之后才会有的反应。
林公公递上一方御帕，“皇上，太医署那边传来消息……”
大顺朝皇帝像是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递上的锦帕也被他置之不理的放在一旁，脸上的表情罕见的有些木纳，像是还没有从某种梦境里拔出来。
“皇上？”
第三十四章 剃头挑子一头热
林公公又一连喊了好几声，大顺朝皇帝才终于睁了睁眼皮。
像是一下子从梦境回到现实，他有些恍惚的望着林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林公公，“皇上，您在龙椅上睡着了，老奴进来跟您禀报蓝星花的事情。”
大顺朝皇帝后知后觉的哦了声，“朕刚刚……朕刚刚做了一个梦……”
大顺朝皇帝没说他做的什么梦，林公公也不敢问，倒了杯茶水递过去，“皇上，您脸色很差，要不要让御医过来看看？”
“不用。”
大顺朝皇帝感觉到额头濡湿一片，伸手摸了摸，又想起刚刚他做的那个十分荒诞离奇的梦。
梦里，大顺朝一夕之间倾覆，他的笙儿力挽狂澜，挽救大顺朝与水火，并诛除暴君。
大顺朝皇帝不知道这个梦境代表什么，但他总觉得有示警的意思，而梦里倾覆大顺朝的暴君就是笙儿身边那个小奴才。
想起墨尘，大顺朝皇帝眼眸又是一暗，那个小奴才最近越来越不老实了。
并且。
笙儿和那小奴才感情越来越好，几乎形影不离，还大逆不道的让那小奴才喊她姐姐，整个重华宫那个小奴才就是第二个主子。
大顺朝皇帝深深皱起眉，这样的话，他做些什么笙儿肯定不会同意。
罢，大顺朝皇帝低笑一声，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他堂堂九五之尊，还不至于因为一个梦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若因此再和他的笙儿生出嫌隙，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
林公公的话将大顺朝皇帝从自己思绪中拉出来。
大顺朝皇帝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握着茶杯发了整整一刻钟的呆，手中的茶水都凉了。
茶杯放下。
大顺朝皇帝拿起锦帕擦了擦脸，想起刚刚林公公要秉报的事情，“你刚刚说蓝星花怎么了？”
林公公脸上一脸遗憾和悔不当初，“皇上，蓝星花……培育失败了。”
这六年间，太医署用了无数办法，想培育出第二颗发生异变的蓝星花，可全都失败了，就在刚刚，那株最有可能培育成功的蓝星花，也彻底干枯死掉。
林公公在心里后悔不已，若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拦着陛下将那株蓝星花送给五公主。
蓝星花死掉，大顺朝皇帝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无妨，朕的旧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林公公长叹一口气。
门外，小太监来报，“皇上，公主派人送来一个东西。”
在大顺朝皇帝面前，能被简简单单称为公主的只有凌笙一人。
大顺朝皇帝立刻来了精神，“哦，什么东西？。”
小太监道，“雪团子！”
已经许久不曾吃那东西了，大顺朝皇帝兴致勃勃道，“快拿进来，朕要尝尝笙儿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前段时间，小丫头心血来潮说要制作什么白糖，他不知道白糖是什么东西，但听小丫头的描述，是比雪团子还要好吃的东西。
小太监忙不迭将手中的雪团子递给大顺朝皇帝。
大顺朝皇帝接过轻轻咬了一口，有些微的失望，并不是他的笙儿口中说的什么白糖制作出来的，还是食物汁液的味道。
不过，大顺朝皇帝还是高兴的将手中的雪团子吃完了，笙儿做的，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浪费。
重华宫
命人将雪团子给便宜父皇送过去之后，凌笙自己拿着四个脑袋大的雪团子去找墨尘。
墨尘虽然高兴，但自从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墨尘居住的地方是偏殿，离凌笙住的地方并不远，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凌笙就来到墨尘住的地方。
房门打开，小暴君在房间里默默的擦拭着自己的剑刃。
这些年，这把剑饮了多少血凌笙不知道，但凌笙知道，这些年来，小暴君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对她的在意也越来越重，她似乎已经彻底摆脱炮灰命运了。
兴冲冲的拿着四个雪团子坐到小暴君面前，将其中两个分给他，“喏，是你说的南瓜味儿的雪团子。”
前几天，小暴君说想尝尝南瓜味的雪团子，她这几天绞尽了脑汁在想怎么做出南瓜味的雪团子，今天终于给他做出来啦。
“阿尘，快尝尝。”
墨尘刷的一声将手中的长剑入鞘，想起刚刚御书房中的一幕，他脸上的阴霾浮现一瞬后，又快速消失，“谢谢姐姐。”
手里抱着雪团子一点点慢慢吃着，墨尘忽然抬起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让姐姐非常伤心的事，姐姐会原谅我吗？”
会让她非常伤心的事？
凌笙刚刚还在庆幸，她或许已经彻底摆脱了炮灰的命运，这么快就打脸了吗？
沉默许久，她抬起头，眼睛直直望进对面人眼底，“不会。”
若是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小暴君好，小暴君还能做出伤她心的事来，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墨尘慢慢将雪团子吃进肚子，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我知道了，我不会做让姐姐伤心的事的。”
凌笙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的头，“阿尘乖。”
墨尘在他掌心蹭蹭。
用过晚膳，凌笙将重华宫的人全都打发走，只将小暴君一个人留下来。
叶陌已经许久没来了，她想碰碰运气，看今天晚上他会不会来。
事实证明，她的运气真的很好，和叶默的默契也很足，戌时刚过，叶陌就来啦。
凌笙早就备好了茶水，不过这时茶水已经有点凉了。
她兴致冲冲地起身，对着叶陌道，“前些天，我闲来无事研制了一种药茶，清热败火，对身体很好，刚好今天让你尝尝味道。”
叶陌刷的一声折扇打开，风流倜傥的外形让人丝毫联想不到这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杀手头子，“也好，那我就尝尝小丫头的手艺了。”
煮茶这件事其实完全可以让碧儿代劳，六年的时间，碧儿早已知道叶陌的存在，只不过今日不知是不是动手动上瘾了，凌笙有些手痒，想要亲自为他们二人煮一壶茶水。
凌笙抬步离开殿内，殿内只剩下叶陌与小暴君两人。
叶陌意味不明的看了身侧人的一眼，“伤好啦？”
墨尘避开他的视线，眸光聚焦在他手中拿的那把折扇上，嗯了声。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受伤，但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每次都把自己弄得非常狼狈，但他并不后悔。
因为相比较受的这点伤而言，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察觉到他的视线，叶脉眯了眯眸，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合上，“我怎么觉得那天晚上那一剑你完全有能力避开？”
其实，不只是那天晚上那一剑，叶陌有种很诡异的感觉，每次执行任务这小子虽然都是一副拼命三郎架势，死也要把任务完成，可他总觉得那只是这小子的表象，至于更深一层的……
叶陌看向重华宫殿内那抹若隐若现的身影。
小暴君冷冷打断他，“你想多了，我有没有能力避开跟我自己没关系。”
一开始叶陌还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明白过来的时候脸都绿了，“你小子什么意思？跟你自己没关系，意思就是跟我有关系啦？”竟然怀疑他的教导能力，“臭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
墨尘幽幽看了他一眼。
叶陌气冲天灵盖，眼看就要发火，“你小子……”
凌笙，“茶来啦！”
叶陌悻悻闭嘴，“算你小子走运。”又小声道，“喂，我说你小子就是故意的吧，故意受伤，故意示弱，故意……让人照顾你。
说真的，你是不是真想当当今皇上的乘龙快婿？
不过小丫头这么好，你有这想法也无可厚非，就是我有时候也忍不住想，若是能将小丫头抢回来给我当压寨夫人就好了。”
墨尘的脸本来已经够黑了，叶陌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黑的能滴墨了，手都隐隐握在了剑柄上，“你、找、死！”
叶陌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这别别扭扭的性子，不，是讨厌。明明喜欢的要命，还不敢表现出来。说出来，你怎么知道小丫头没和你怀着一样的想法？”
墨尘手掌按在剑柄上，手上青筋暴露，“我让你闭、嘴！！”
叶陌笑够了，也不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蹦哒，“好好好，我闭嘴闭嘴，你别疯。”
六年的时间，叶陌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小子的天分真的很恐怖，短短六年的时间，他的实力已经深不可测，并且，他完全没把握能将他打败。
凌笙从内殿出来，将茶水放到桌子上，“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叶陌扁扁嘴，“没什么，是这小子，喜欢人家也不敢说，只等着人家自己发现，小丫头你说，若是这小子喜欢的是块木头可怎么办才好哟？”
凌笙不以为意，“那就等木头自己开花好啦。咱们阿尘这么努力，心仪的女孩子也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墨尘心情瞬间暗到谷底，看吧，这就是他不敢说出来的原因，她一直把他当弟弟，从不往那方面想，剃头挑子一头热，他怎么敢轻易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
第三十五章 你可知这盆花是用来干嘛的？
叶陌偷偷看了墨尘一眼，果然，小家伙不说出来是对的，小丫头这根本还没开窍呢。
“算了，不说了，我来尝尝小丫头的手艺。”
正要抬手给自己倒一杯茶，墨尘挥手拦住他。
叶墨疑惑的视线扫过去。
墨尘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记得你说过，若我表现的好，就将这东西当做奖励送给我。”
说着，视线转向叶陌手中的折扇。
啊，这个……
六年的时间，叶陌早已忘了曾经微不足道的承诺，他以为小家伙也早就忘了，没想到……
叶陌尴尬一笑，“我以为你有了趁手的兵器，就把这件事忘了，怎么，现在是要我兑现承诺吗？”
不可否认，小家伙这几年表现确实很好，就是他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所以这小子不提，他才会下意识以为他不需要这把扇子。
“当然。”
“……”
叶陌目光投向凌笙，他并不是心疼这把扇子，而是目前为止，这是他用的最顺手的一把扇子，臭小子想将这把扇子要过去，最起码等到他找到新的趁手的兵器再说。
墨尘目光也投向凌笙，这把扇子他要定了。
这两个人，一个早就发展成为了好朋友，另一个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崽子。
凌笙有些为难，但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心偏向了自家崽子，“叶少主，君无戏言。”
叶没想说他不是君，他就是一个杀手，但对上小丫头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神，耍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了好了，给你就是了。”
折扇啪的一声扔到墨尘怀里，叶陌自暴自弃道，“从现在开始，它是你的了，你爱用就用，爱将它扔掉就扔掉，从此之后跟我无关。”
墨尘似乎连打开那把扇子的兴致都没有，扇子扔到怀里就被他随意地收了起来。
自己的宝贝被别人如此轻视，叶陌心里忒不是滋味，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不就是损了他一句吗，至于将他的心头肉剜走？！
墨尘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如何。
“ok，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我们就来喝茶吧。”
凌笙倒好茶水。
叶陌暗搓搓地从桌子底下递给她一本内功心法，如愿看到小家伙脸色一变后又得意收回手。
呵，他就是故意的。
凌笙轻笑一声，将倒好的茶水一人一杯。
只是，杯中的茶水刚下肚，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叶陌的脸色就急剧变化，最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凌笙脸色一变，“叶陌，你怎么啦？”
叶陌没看她，看向桌几上的茶壶，“茶水中，是不是加了菩提花？”
凌笙，“对啊，怎么啦？”注意到地上的黑血，她反应过来，“你……中毒了？”
书中提到过，无殇阁陷入内乱的时候，叶陌中了一种叫血色金陀的毒，这种毒无解，唯有用极强的内力压制，内力高者数十年不会发作，内力低者可当场毙命。
唯一点，此毒与一物相克，菩提花。
中此毒者一旦沾染菩提花，无论内功高低，血色金陀的毒会立即发作，并且会在一刻钟之内要人性命。
可这件事不是在无伤阁内乱之后才发生的吗？难道现在无殇阁已经陷入内乱了？
凌笙看向小暴君，“他怎么会中毒？”
这些年，小暴君跟在叶陌身边，无伤阁的事，问他便会知道。
小暴君，“自从姐姐和他交好后，他便和皇后一党彻底决裂，无殇阁阁主，也就是他的父亲，这些年却依旧在为皇后一党办事。
无殇阁分化成了两派，一派是以他为首的自由型杀手，行事随心，不受人约束；另一派则是以阁主为首的坚定站在皇后一党的杀手。
两派杀手六年来明争暗斗，前些日子，我便是随着他一起刺杀一个无伤阁长老才会受伤，而他也中了对方的毒针。”
凌笙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无殇阁怎么会这么早就陷入内乱？
难道是她？
凌笙想起六年前她给叶陌的那本月影术。
叶陌是因为不想再受到他父亲无殇阁阁主的控制，所以才会在暗中积蓄力量和无殇阁阁主拼死一博。
六年前他或许没有那个能力，但得到那本功法之后，却未必没有能力。
也就是说，是她间接促成了这场内乱的提前到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叶陌的脸色已经由青到紫，整个人以一个极度缺氧的状态呼吸着。
这是中了血色金陀的毒濒死的状态。
凌笙，“快，蓝星花……将我寝殿中的那盆蓝星花拿过来。”
蓝星花外可治濒死之伤，内可解天下奇毒，前段时间，陈御医告诉她，对于平复体内气息亦有奇效。
凌笙心里感叹一声，这盆花简直是为叶陌量身打造的。
墨尘没动。
凌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快啊！”
墨尘转身，去内殿将蓝星花拿了出来，窗边打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眸底漆黑的颜色。
凌笙将蓝星花揉碎了给叶陌喂下去。
蓝星花药力强大，凌笙和小暴君忙了一宿才帮叶陌将体内的药力吸收干净。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叶陌悠悠睁开眼睛，“我……还活着？”
凌笙刚好从门外进来，“废话，你当然活着？！”
说着，将他扶起来，倒了杯水给他。
叶陌接过水，抿了一口，“这是……皇宫？”
凌笙嗯了声。
昨晚状况紧急，她没时间也没功夫把人安排到宫外。
叶陌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在皇宫渡过生死大劫。
凌笙看了眼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瞧不出病态，血色金陀的毒应当已经解了。
叶陌将喝过水的杯子放到桌几上，“我怎么醒过来的？”
血色金陀的毒无解，他耗尽内力也只是将毒勉强压制下去，可没想到昨晚那么倒霉，小丫头竟然煮加了菩提花的药茶给他，他还兴致冲冲的喝了下去。
凌笙，“父皇曾经赏赐给我一盆花，据说可解百毒，昨天晚上见你毒发，我便想着拿来试试，没想到真的有效。”
叶陌蹙眉，“花？可是那盆倾尽太医署人力物力培养出的异变的蓝星花？”
凌笙，“没错，我原本以为这花只是看着好看，没想到真的有解百毒的功效，算你运气好。”
叶陌垂下头。
他可不认为自己是运气好，无殇阁里有记载，这盆花是因为大顺朝五公主喜欢大顺朝皇帝才将它送给了她，并且，培育这盆花的目的无殇阁也记载的清清楚楚。
叶陌眸色复杂的看着她，“你可知这盆花是用来干嘛的？”
凌笙，“你想说什么？”
叶陌沉默了会，“没什么，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我赴汤蹈火为你办到。”
如此郑重的态度，倒是让凌笙有些奇怪，不过能把他救回来，凌笙心里还是蛮感激的。
“不用，本来就是因为我的疏忽激化了你体内的剧毒。”
叶陌不再说什么。
吃过早饭，凌笙让重华宫的人套了辆马车将叶陌送出宫外。
得益于制作水车的便利，便宜父皇现在根本不管她出宫的事。
凌笙，“等下我们去工坊看看吧。”
转身就看见小暴君从怀里掏出那把昨晚索要过来的扇子，三两下折坏扔到了地上。
这可不仅仅是一把扇子这么简单，而是一把制作精巧的兵器，在叶陌的手中不知饮了多少人的血，取了多少人的命，早就被养出了凶性。
如今却在小暴君的手上化为一堆废铁，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在了地上，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凌笙心疼的要命，伸手就想要去捡，“你干嘛？”
她眼红这把扇子已经很久了，原以为小暴君索要过来是自己用，没想到只是当垃圾丢掉，早知道她就提前把这把扇子据为己有了。
墨尘拉住她，“不许捡。”
凌笙被拉住手臂，手触不到扇子，就算是触到了也是一堆废铁，回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什么不许捡，你干嘛毁掉它？你不要……”
小暴君这一刻的眼神让凌笙有些心惊，“不要的话，姐姐要怎样？”
“……”凌笙没见过这样的小暴君，抿了下唇，心里有些委屈，她也不知道这情绪哪来的，“你不要也不用毁掉啊！你为什么要毁掉它？”
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为了一把扇子至此，小暴君眼神更冷了，“我就是要毁掉它。”
这把扇子拍过她的额头，挑过她的下巴，还在她的唇上停留过两次，他早就想毁掉了，没当着叶陌的面毁，他已经很有分寸了。
两双眼睛，四道视线，在空中撞到一起。
凌笙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丝毫妥协，气的转身就走，“是，没错，你想毁就毁，我不伺候了还不行？！”
凌笙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可能是因为她真的把叶陌当成了朋友，又真的把小暴君当成了亲人，亲人毁掉了朋友在意的东西，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所以才会这样生气吧凌笙想，但到底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亦或是因为那一瞬间冷漠到极致的表情让她无所适从，所以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第三十六章 不解释清楚别想本公主再理你
从皇宫到城北工坊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飞奔，凌笙就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
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用这样冷的眼神看着她？
六年来，她对他不好吗？
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豁出命来对他好，便宜父皇的宝库，她差点搬出一半来给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马车到城北工坊的时候又豁的掉头往护城河的方向奔去。
护城河边上凄凄凉凉，凌笙坐在河边吹了一个时辰的风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哼，不解释清楚别想本公主再理你。”
小声嘟囔一声，凌笙架着马车又来到城北工坊。
刚一到工坊，邓老头就围上来，“公主，已经制作完成三十架水车了。”
粗心的老头没注意到她的情绪，说起来的时候眉飞色舞。
凌笙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嗯，不错，让大伙好好干，等结束了我在海天阁设宴，款待众位。”
“公主太客气了。”
邓老头一边应着，一边兴冲冲的跑去跟大伙分享这个好消息。
凌笙低声笑笑，挥手招来一个人，“昨晚运来的水车在哪？”
昨晚传来消息，运送途中被太子不小心落进河里的那一架，并着被青州百姓损坏的三架已经连夜运了回来。
每一架水车的制作都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损坏的水车修好重复使用，自然是最节省人力物力的办法。
“回公主，水车在这里。”
在工厂西北角，凌笙找到了那四架被运送回来的水车。
掉进河里的那架损坏的最为严重，被河水冲击的痕迹，掉进河底撞击河床留下来的痕迹，斑斑驳驳，怕是要花些功夫才能修好。
倒是从青州运回来的三架损坏不太严重，只有外部用来取水的装置和水车中间一根巨大的轮轴被人用暴力砸坏了。
凌笙估摸应该是水车调用不均引起的民愤，导致水车被人恶意损坏。
大约计算了下修好水车所需要的材料，凌笙叫来人和自己一起修复水车。
京城街道上
凌笙驾着马车走后，墨尘站在街道中央，用了很长时间才平复心底那股暴虐的想要毁掉一切的冲动。
极致的情绪平复下来是极致的心慌，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街道，心慌蔓延整个身体，“姐姐？姐姐？！公主……”
“笙儿？”
墨尘喊出心底那个期盼已久的称呼，然而空旷的街道上，没有一人给他回应。
心慌迅速在身体里蔓延，墨尘想起这段时间无殇阁内乱愈演愈烈，两派杀手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他的身边很可能也已经被人盯上了。
“姐姐……你在哪里？阿尘错了，你回答我好不好？”
“姐姐……笙儿？”
墨尘想起刚刚凌笙往城北工坊的方向去了，立刻运起轻功往城北工坊的方向赶去。
到了之后，却并没有发现凌笙的身影，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沿着街道一点点寻找。
一无所获，他又到她经常会去的地方，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凌笙花了一天的时间修复那些水车，腰酸背痛的回到宫里。
“碧儿姐姐，阿尘还没有回来吗？”
碧儿疑惑地看向他，“没有公主，您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
凌笙垂头丧气地坐在桌子边，她没想到，仅仅是几句龃龉，小暴君竟然躲了她一天。
碧儿，“公主，您还没用晚膳吧？”
凌笙心不在焉地嗯了声，碧儿吩咐人布置晚膳。
寻常可口的饭菜放到面前，今日一点食欲也没有，是因为身边少了个人吗，凌笙有些无聊的想。
“公主，您怎么啦？”
凌笙放下筷子，手臂垫着下巴趴在桌子上，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明明是小暴君先惹她生气了，她现在怎么反倒是担心起他来了？
“公……”
“姐姐？！”
清脆明亮的声音没有预兆的响起，却像是狂风过境般席卷进人的心里。
凌笙生生克制住回头的冲动，指尖颤抖的拿起筷子，继续用膳。
她自己都没想到，仅仅是一天没见，她的心情会激动成这样。
“姐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小暴君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一遍遍的在她耳边说，“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原谅我好不好？”
凌笙可没忘记她现在还在生气，故意很用力哼了声。
小暴君拿小脑袋在她肩上蹭，“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发脾气了。”
凌笙不说话，闷头吃东西。
早上用那么冷的眼神看她，还消失一天不见人影，别想用就这么几句撒娇就让她原谅他。
小暴君继续在她怀里滚，粘腻的声音像是小时候一样，似乎又有些不同，“姐姐～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这娇撒的凌笙浑身发软，气也被他拱掉了一半，知道抵抗不了，干脆举了白旗，“真知道错啦？”
小暴君在她肩头点点。
原本有些削尖的下巴，透过衣料摩擦肩膀的时候，凌笙有些舒不舒服，“过来好好说话，不准撒娇。”
小暴君不依，从背后紧紧抱着她，“我不，我若是松开的话，姐姐肯定又会生气了。”
衣料蹭的她难受，渡后到耳边的气息也让凌笙觉得不舒服，声音染了自己没察觉到的一点情绪，“我不生气，你过来这边坐好。”
墨尘到她旁边的位子上乖乖坐好。
“早上的时候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冲我发火？还用那么冷漠的眼神看着我？”
小暴君垂着头，蝶翼般的长睫遮住了那双瞳孔幽深的眸子，再抬起头来，脸上染了些小孩子才有的纯澈的笑容，“我不喜欢那把扇子，他总是拿那把扇子对姐姐做些无礼的行为，姐姐是我的，只有我可以对姐姐那样，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虽然霸道，却也不是无迹可循。
凌笙大概能理解这种小孩子吃独食的心思，但她没想到小暴君这么大了竟然还会对一件东西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那也不至于把扇子毁掉啊，明明可以……”
小暴君忽然抬起头，“明明可以什么？”
凌笙也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双眸子注视着，到嘴的话忽然就换了一种语气说出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把扇子还不错，就这么毁了可惜了？！”
小暴君，“姐姐是因为那把扇子才不理我的？”
凌笙，“不然呢，你觉得是为什么？”
小暴君看着她看了会儿，甜甜一笑，又跑过来冲她撒娇，“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跟姐姐生气很不应该。姐姐，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经过一天自我催眠和说服，凌笙其实已经不生气了，此刻又看到自家崽子软软的冲她撒娇，差点被哄的找不着北，就差帮人数钱了，“真知道错啦？”
小暴君用力点头。
凌笙捏了捏他的鼻子，也没舍得用力，“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不过再有下次，可别想我这么轻易原谅你。”
墨尘抬头，冲她露出一排小白牙，“肯定不会啦，谢谢姐姐。”
高兴的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凌笙摸摸被亲的有些湿的脸颊，心底忍不住想，这孩子被她养的是不是有点太粘人了？
墨尘抬头看她，“怎么了姐姐？”
凌笙，“没事，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要随便亲别人，更不要随便亲女孩子。”
墨尘小声道，“姐姐不是别人。”
凌笙，“我……”
墨尘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以后不会了。”
凌笙没说话，视线落在他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饭菜都凉了，姐姐，我们快用膳。”
“呃？”
刚刚，她在想什么来着？？
第二日，制作出来的三十架水车连着修复好的四架一并运往青州。
加上之前运往青州的十架，还剩60架水车没有完成。
60架水车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之后的时间凌笙全都泡在工坊里，亲自盯着。
制作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个月之期还有三天的时候，大顺朝皇帝吩咐的100架水车便如期完成。
水车制作完成，凌笙心底轻松不少，但还是没有让工坊停下，100架水车只是满足青州地区灌溉农田的最低要求。
工坊又加班加点的赶制出200架水车才算彻底停下来，彼时，青州地区的干旱也才算是彻底解决。
碧儿将早朝上的消息打听回来的时候简直忍不住自己眉飞色舞的小心情。
“公主，你是不知道今天早朝上丞相的脸色，都快气绿了，没想到青州大旱这么轻易就被公主你解决了。
还有，皇上在早朝上大肆表彰了工部的人，尤其工部侍郎，连下了好几道嘉奖，皇上还说公主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他都会满足。”
被便宜父皇当众赏赐什么的虽然很招摇，但想想就让人觉得心情不错。
“阿尘呢？怎么这几日都没见到他？”
自从那天和小暴君和好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想来是又去执行无殇阁的任务去啦。
不过昨晚叶陌来的时候说如果不出问题，小暴君今天应该会回来。
碧儿想了想，刚刚似乎有在后院见到一个酷似小暴君的身影，“阿尘好像在后面的院子里练剑。”
“在后院练剑？！”凌笙从摇椅上坐起来，回来的第一时间不过来找她，竟然一个人在后院练剑？
凌笙直觉不对，提起步子就往重华宫后面的练武场走去。
第三十七章 玻璃球问世
练武场是前些年的时候专门为小暴君修的，偶尔有兴趣的时候，她也会陪小暴君过两招。
后院的练武场上，小暴君果然在挥汗如雨，一刻不停的连着手里的剑，浑身萦绕着一股要将全世界都毁灭低气压。
这样的气势凌笙不是第一次在小暴君身上见到，冲他招了招手，“阿尘，别练了，停下来休息会儿。”
小暴君像是没有听到，手里挥出的剑招，每一次都是杀招，凌厉的剑气伴随着破空之声，一遍遍在耳边响起。
“阿尘？！”凌笙用了点声音，小暴君还是像疯了一样，在练武场上一遍遍挥着剑。
凌笙蹙起眉头，抽出腰间鞭子的就迎了上去。
这些年，凌笙的鞭子换了一根又一根，手中的长鞭早已比任何刀剑都来得坚硬锋利。
长鞭裹挟着剑刃掼到地上的时候，凌笙一把扣住小暴君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按在自己身前，“阿尘，你怎么了？快停下来，是我啊！”
墨尘眼睛这才像是找到了焦距，身体一软，惯性往前倒去，“姐姐？”
凌笙将他扶稳，“怎么啦？为什么这么作贱自己？”
小暴君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练剑了，而是糟蹋自己。
墨尘视线恍惚一瞬，从她站怀里站起来，“没什么。”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了，根本不足以保护她。
凌笙试探着问了句，“是无殇阁发生什么事了吗？”
原本，墨尘还在恍惚，听到这句话后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双眼睛像是黑夜里的明珠，幽幽散发着寒芒，“姐姐好似每次都能未卜先知。”
凌笙心底一突，小暴君是怀疑她了吗，哈哈一笑，拉着他的手就走，“阿尘不想说，姐姐便不问，只是等到阿尘想说的时候，姐姐希望是可以第一个知道阿尘心里想法的人。”
墨尘被他拉着走，望着她的背影，许久，低声回了句，“会的。”
凌笙似乎听见小暴君说了什么，虽然没听清，但感觉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小暴君冲她笑笑。
这个笑和寻常有些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凌笙又说不上来。
“好了，差不多午时了，我们去用膳吧，据说美食可以让人的心情好起来。”
墨尘的心情似乎真的好起来一点，“姐姐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歪理？”
凌笙，“怎么能是歪理？美食真的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所以每次姐姐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拼命吃东西？”
好一会凌笙才反应过来，臭小子竟然取笑她，“好啊，竟敢取笑你家殿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姐姐，阿尘错了，阿尘再也不敢了，哈哈哈哈哈……”
一路嬉笑打闹，来到膳厅，抬步跨过门槛，墨尘道，“师傅拿回了主动权，无伤阁阁主带着一部分手下逃走了。”
这是回她之前的问题？
凌笙扬眉哦了声。
也就是说，无伤阁内斗已经结束了，以无殇阁阁主带着手下逃走为终结，叶陌终于摆脱了他父亲的控制。
即使如此，凌笙也觉得叶陌的心里应该不太好受。
叶陌的身世挺复杂的。
母亲是烟花之地的女子，知道怀上他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他生下来。
后来，无殇阁阁主找上门，为了让叶陌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和他臆想中的继承人。
无伤阁阁主出手，杀掉了他的母亲。
她还记得书中的描述。
小小的少年眼睁睁看着那把长剑贯穿母亲的身体，身子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麻木着，就这样被那个男人扛在肩头带走了。
快要消失在夜幕中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眼，小小的瞳孔中却只留下一片血色和脸上麻木的神情。
叶陌是一个表面看上去对任何事都不在意，内心却十分荒凉的人。
“叶陌呢？”凌笙问。。
“师傅还在无殇阁处理琐碎事情。”
无殇阁阁主逃遁留下一堆烂摊子必须要有人收拾，他不在，能收拾的人只有他。
凌笙有些遗憾，“那算了。”
本来她还想安慰他的，没想到他在无殇阁。
小暴君侧眸看她。
凌笙本来没有解释的意思，但被他这么一看，总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下意识就说了出来，“我……我就是觉得亲手和自己父亲拼个鱼死网破，叶陌的心情应该好不到哪去，想找他出来聊聊天来着。”
“只是这样？”
“当然。”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小暴君有种查岗的错觉？
一定是她这些天太累了，所以才会生出这种荒缪的感觉。
将这个没来由的想法抛出去，看向小暴君。
小暴君忽然道，“他们没感情。”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不必多说，凌笙不置可否。
无殇阁阁主虽然杀了叶陌的母亲，但自始至终却从未伤害过叶陌，甚至为了把他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不惜耗费无数心血。
但这些与叶陌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囚笼，杀母之恨也让他自始至终不能忘怀，这也最终导致了他和无殇客阁主背道而驰的结局。
“无殇阁阁主呢？你们有调查他的下落吗？”
小暴君不说话。
凌笙猜也猜得到，以叶陌的性子应该是没有派人追杀他，他对这个父亲虽然没有多少感情，但从小将他养大的恩情，却还是在的。
无殇阁的事凌笙不好插手，但无殇阁阁主却始终是个隐患，“你们最好尽早将无殇阁阁主找出来，哪怕是找出来将他软禁起来，也好过现在这样不知所踪，说不定哪天就回咬你们一口。”
小暴君似是也非常烦躁这个事，眉头皱的死死的。
凌笙不再说什么。
吃过饭，带着小暴君兴致冲冲地出宫。
如今，青州大旱已经解决，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不对。
凌笙忽然脸色一变，如果说青州大旱这么早就来了，那书中描写的大灾又是什么？
想了一路，想不出所以然，凌笙推开面前小房子的门。
房子其实不小，内里的空间也很大，除了放置一个炉窑和大大小小的工具以及几张用来作业的案桌之外，这个房子里几乎没有其他东西。
刚一进门，热气便扑面而来。
玻璃的制作需要1000度的高温，即使整个房间只放置了一个炉窑温度也和室外相差太多，仿佛提前来到了夏季。
“林大哥，东西制作的怎么样了？”
一进门，凌笙就迫不及待地问。
上次走的时候，她告诉林昊一个提纯的方法，但她不确定那个方法到底有没有用，毕竟古代制作条件有限，能不能制造得出纯色玻璃她也不是很确定。
林昊眉头皱紧，正投入到紧张的作业当中，没注意到凌笙来。
凌笙也没在意，房间角落里堆了一个小箱子，凌笙走近去看，发现是这些天林昊制作出来的新的玻璃球，相比较前些天制作出的那些颜色更鲜亮，体积也更大些。
这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这说明玻璃的纯度在提高，他所说的那个方法确实有用，只不过短时间内，可能制作不出纯度更高的玻璃球。
凌笙随意拿起来一颗看了看，心里忍不住想，林昊可能不知道这些玻璃球的价值所以这样随意的堆到房间角落里。
若是被他知道了这些玻璃球是能为她换来一箱箱珠宝和黄金和珠宝，会不会吓一跳？
笑着将玻璃球放回木箱子里，凌笙来到林昊背后，“林大哥？”
林昊这才注意到凌笙到来，惊喜道，“小姐，你来了，你上次告诉我的那个办法有用，我真的做出了色彩更加鲜亮的玻璃球，小姐，你看。”
献宝似的将东西捧到凌笙面前。
凌笙看向他手里拿着的那个刚刚做出来的玻璃球。
小小的东西，带着迷惑人心的色彩。
凌笙，“嗯，不错，但我相信林大哥能做出质地更好，纯度更高的玻璃球，加油。”
得到凌笙的肯定，林昊大受鼓舞，“是小姐，我一定不会辜负小姐期望。”
从小房子出来，凌笙拐进路边一家专门售卖珠宝玉器店的店铺。
掌柜的一看她来，便热情的迎了上来，“小姐，您来啦？！”
凌笙这些年没少拿便宜父皇的赏赐来这里“销赃”，整个京城也只有这里敢收宫里流出来的宝物。
“这次您又有什么东西要出手？您放心，小人给的价格一定合理公道，不让您吃亏？！”
凌笙呵呵一笑，“还说呢，上次我拿的那尊翡翠珊瑚就因为底部有一道小小的裂纹，掌柜的生生给我押下了一成的价格，你说我还怎么敢再拿东西来你这里？”
说起这个，掌柜的确实有些心虚，连连陪笑，“哎呦贵人呐，您拿的那株翡翠珊瑚确实是好东西，但您看看您那裂纹生在哪里，就在那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小人就想想给你高价也给不了啊？！”
凌笙懒得跟他打嘴仗，这掌柜的虽然鬼精鬼精的，但大约是猜到了她身份不凡，每次也不敢将价格压得太厉害，“行啦！知道你做生意不容易，这次我不是来和你谈交易的，而是让掌柜的帮我看看这个东西。”
凌笙手里的东西一拿出来，掌柜的就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可是宝物啊，小姐哪来的这种东西？”
第三十八章 她对小暴君可真是够好了
只见凌笙手里的小东西颗颗晶莹剔透，华美不凡，对着日光一照，散发着灼灼的光芒，不管近看远看，都不能从中亏窥出一丝杂质，像是上天赐下的宝物，尊贵不已。
“掌柜的觉得我这宝物如何？”
掌柜的目光死死粘在那几颗小东西上，“绝对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珍宝，只是不知小姐打算想以什么价格出手？”
边说，心里边盘算着今日帐上的钱够不够支付这几颗小东西。
谁知，凌笙掌心一握，五颗华美不凡的小东西就这样被她握在掌心里，不再见一丝天光，就连外人窥探的目光也被一并隔绝了。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这东西不卖。”
不卖？！
再次听到肯定的答案，掌柜的遗憾不已，“那小姐……”
“掌柜的可曾听过拍卖？”
“拍卖？”掌柜的不解，“那是什么？”
“就是一件东西以公开竟价的方式进行售卖，价高者得。”
这个时代还没拍卖的概念，但凌笙想，她或许可以开创这个先河，就以这小小的玻璃球为开端。
掌柜的是生意人，稍稍一想便理解了凌笙话里的意思，眼底爆发出奇异的光彩，“这确实是一种不错的买卖方式，小姐高招，小人佩服。”
又和掌柜的沟通了拍卖的具体细节，凌笙带着小暴君回到宫里。
似乎是无殇阁还有其他事情，小暴君回到宫里没多久，又匆匆出去了，凌笙趴在石桌上，看着面前的茶水发呆。
碧儿端了一盘水果过来，里面加了新鲜熬制的牛乳，还放了几块冰块，又加了糖液提升口感，在这样初入夏日的季节里，冰冰凉凉，吃着甚是舒服，这还是凌笙告诉她的食用方法。
碧儿将水果盘放在桌面上，“公主，您怎么在发什么呆呀？”
凌笙心不在焉的拿水果插叉几一块儿放到嘴里，咀嚼的时候也是漫不经心，“我在想小……不，我在想拍卖。”
“拍卖？”
碧儿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凌笙又给她简单解释了一遍。
碧儿兴致冲冲地点头，“这样好，这样的话，公主做出来的这些珍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公主又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啦？！”
这些年凌笙没少赚钱，但也没少鼓捣东西，钱包里的银子早就入不敷出，是以经常拿大顺朝皇帝赏下来的宝物到宫外换钱。
让人倍感惊奇的是，大顺朝皇帝似乎也知道自己宝贝女儿的这个小习惯，时不时的就会赏下来一些奇珍异宝，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认识那个掌柜的原因。
凌笙将嘴里嚼的乱七八糟的水果咽下去，伸手点点自家大公女的额头，“就你会说话。”
不过，拍卖玻璃球这个事确实要好好筹划一番。
命碧儿拿来纸张，刷刷在纸上写下些什么东西，折好又交给碧儿。
“明天出宫的时候，让人拿给钱掌柜。”
大顺朝的第一场拍卖，她一定要好好造势，给所有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事情吩咐好，凌笙又趴在桌子上发呆，水果没吃几块，里面的冰块就全化了，口感也不如一开始来的好。
碧儿满眼可惜的看着盘子里的水果，“公主，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凌笙确实有心事，前些天答应给小暴君一件礼物，本是权宜之计，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她也不想食言，想认认真真给小暴君准备一件礼物，却又不知道送什么才能显示出自己的诚意。
这些年小暴君跟在自己身边，便宜父皇的宝库她差点搬出一半给他，他自己在无殇阁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并不缺什么，所以凌笙也想不出自己能送他什么。
抬眸瞟了身侧的大宫女一眼，凌笙眼底露出笑意，“碧儿姐姐，就是…我想送给一个重要的人礼物，但这个重要的人好像什么都不缺，你觉得我应该送他什么东西才能既显示出我的诚意，又不让对方感觉收受到了轻视呢？”
碧儿嘻嘻笑笑，“公主是想送礼物给阿尘吧？”
“咦？”
凌笙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碧儿，“公主，您的小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再说了，那天您答应送给阿尘一个礼物，奴婢可是听到了。”
凌笙，呃，这……
小心思被自家大宫女知道什么的虽然很不爽，但，“碧儿姐姐既然知道我要送礼物给阿尘，可以帮我出出意见咩？”
凌笙抱着碧儿的手臂撒娇，实在是与送礼物一道她一窍不通，又不想小暴君伤心，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这些年墨尘几乎是被公主宠着长大的，什么都不缺，碧儿也将凌笙对墨尘喜爱看在眼里，渐渐的也就接受了这件事，和重华宫所有人一样，将墨尘当成半个主子对待。
碧儿，“公主，奴婢看阿尘公子的配剑孤零零的，不如我们做个剑穗送给他怎么样？”
凌笙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但要怎么送的别出心裁又富有诚意呢？
小暴君可不是寻常人，若单单送他一个剑穗，肯定显示不出她的诚意和重视。
到时小暴君喜不喜欢是次要，若再被他误会些什么就不好了。
碧儿看她苦恼的样子，抿唇看向自己腰间的荷包，“公主，要不我们把这个镶嵌到剑穗上吧？”
说着，将那天凌笙送给她的那个淡蓝色的小珠子拿出来。
淡蓝色的小珠子经过太阳光微微一照，便折射出蓝宝石一样的光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确实是非常适合作为剑穗的东西。
只是。
凌笙将碧儿的手轻轻合起来，又将那颗淡蓝色的玻璃球小心翼翼的装进荷包里，“既然送给了碧儿姐姐就是碧儿姐姐的东西，我怎么能再要回来？碧儿姐姐放心好了，我已经想到给阿尘给阿尘的礼物了。”
吃过午膳凌笙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画了足足有几十张，才终于满意的抬起头。
“不错，就它了！”
剑穗其实就是普通的剑穗，凌笙也想不出太复杂的东西，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剑穗上面坠着的两颗圆形的小珠子，也就是玻璃球上面画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图案。
五爪金龙，小暴君是未来要统一四国的暴君，虽然是暴君，但却是四国有史以来第一次一统，名副其实的千古一帝，凌笙想来想去，唯有五爪金龙能配上小暴君的身份。
看着画纸上被她画出来的图案，凌笙在心底感叹一声，“她对小暴君可真是够好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
不过，这东西够小，又挂在小暴君的佩剑上，若非被人近身，或者被摘下来细细观看，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这样想着，她将画纸小心收好，放到枕头下面。
翌日，凌笙拿着画纸找到林昊，问他能不能将画纸上的东西做出来？
东西太小，又是这样精致的物件，林昊表示，只能将小玻璃珠子做出来，上面的图案却是无能为力。
凌笙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明白，这东西不是那么简单做出来的，便作罢。
从小房子出来，她又到钱掌柜的店铺，这次她手里多了一颗眼珠子大的玻璃球，这是刚刚林昊给他的，质地和纯度方面都更上一层。
她将东西拿给钱掌柜，又和钱掌柜沟通了一下拍卖的细节，回到宫里。
一回到宫里，碧儿就兴致冲冲的道，“公主，今日大国安寺的住持进宫驱邪，好多人都去沐浴佛恩呢，要不我们也去吧？”
漫天神佛凌笙皆不信，兴致缺缺，“不去。”又道，“等会儿结束你去库房挑两个差不多的物件送去给婉妃娘娘，就说是我为上次的事情给她赔罪，让她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计较了。”
虽然有便宜父皇的安慰，但凌笙还是觉得得送出点什么东西心里比较踏实，婉妃娘娘的眼泪说实话，她比父皇还怕。
碧儿应了声好。
凌笙，“你再派人去一趟城北工坊，还有着人通知侍郎大人，就说明晚我在海天阁设宴款待诸位功臣。”
水车能够如期制作出来，甚至能够加倍制作出来，离不开工坊那些人和工部的人的支持，如今200架水车送往青州已经有些时间了，她也是时候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碧儿兴高采烈的去了。
吃过饭，凌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房间的桌子上放了大大小小好几块木头，以及用来雕刻的大大小小的刻刀。
玻璃珠子上的那两条五爪金龙让任何人插手都不合适，今日她拿给林昊看的也只是模糊的图案，并未告诉他上面有什么。
且，让一个化学天才干雕工的活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只是这门学问凌笙也不是很懂，只能先拿木头来练一下手。
“唰！”
刚一上手，凌笙就将自己的手指头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液体泊泊从手指尖冒出来，凌笙眉头皱的死紧死紧的，她知道自己不太适合干精细的活，却不知道这精细的活干起来对她来说如此艰难。
随意找了条帕子，将自己的手指缠起来，凌笙继续动手。
第三十九章 太子哥哥，你醉了
一个时辰后
她苦大仇深的看着桌面上被削的惨不忍睹的木头块，以及桌面上淅淅沥沥滴落鲜红的液体——脸色复杂。
碧儿进来收拾桌面，看到桌面上的血迹，又看到她手上缠着的帕子，心疼的无以复加，“公主，要不我们还是找别人来做吧，您这样也太难为自己啦！”
女红之类的活碧儿还是见十岁之前的凌笙做过，十岁之后就再也没见她动过一次手，生疏是肯定的。
凌笙摇摇头，“不行，我必须亲自动手。”
那样大逆不道的东西，怎么能交给别人来做，若是被父皇知道了，虽然可以靠撒娇卖萌蒙混过关，但一定会伤害她和便宜父皇之间的感情吧！
碧儿收拾完桌面，又找来好些木块供凌笙练习。
在那样小的东西上刻画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难度丝毫不亚于她在两个月的时间内赶制出300架水车。
凌笙练习了很久，依旧属于初学者入门的水平，但她是个耐心很好，又很有韧性的人，既然决定了要送给小暴君一件心意十足的礼物，就一定要做到不可。
练习到很晚，第二日，在海天阁设宴款待工部和城北工坊的人时，凌笙两只眼睛的黑眼圈还是很厉害。
邓老头频频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凌笙一次次坚定摇头，邓老头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宴会结束又将承诺好的奖励发下去，凌笙回到宫里，又把自己埋头进房间里。
如此过了整整15日，手上的木头才终于算是雕刻的有模有样。
彼时，太子也终于从青州返回。
太子这次任务完成的不算太好，但青州大旱圆满解决，也算功过相抵，文武百官的微词，也都被大顺朝皇帝一一压下。
御书房门口，凌笙碰到了风尘仆仆归来的太子殿下，“太子哥哥，一别多日，别来无恙。”
太子眉宇间明显的疲色，眼中的光采也不如那日明亮。
凌笙想起那日将修复好的水车速运往青州之后，陆陆续续又传来几次消息，其中有一次就是说有百姓对太子的处置不服，再次聚众闹事将水车打砸损坏，甚至有刁民对太子大打出手。
幸亏随行的侍卫制止，否则太子很有可能会受伤。
原本是可以立功获得百姓声望的好机会，最后搞成这样，他心中想必也不好受吧，凌笙想。
“五妹妹别来无恙。”
太子低垂着头，不与她对视。
凌笙想安慰他一下，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是太子，是国之储君，此次的事虽然过失不大，但到底有些辜负了大顺朝皇帝的期许。
凌笙，“太子哥哥……”
太子打断道，“回宫多时，还未向母后请安，改日再与五妹妹叙话，为兄告辞。”
凌笙张张嘴，“太子哥哥慢走。”
太子身影没入拐角，凌笙收回视线，抬步进入御书房。
大顺朝皇帝正在桌案旁批阅奏折，听到声音，头也没抬，“笙儿来啦！”
凌笙边走近大顺朝皇帝，帮他按摩酸痛的肩膀以及太阳穴，“父皇怎么知道是笙儿来啦？”
大顺朝皇帝刚好批阅完一本奏折，将明皇的折子合上又拿了一本放到面前，看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眼，“笙儿的气息与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凌笙立刻捧场，“只听声音便知道是笙儿来啦，父皇真厉害。”
大顺朝皇帝把打开的折子又合上，往她头上一拍，“贫嘴，说吧，找父皇干什么来啦？”
凌笙寻常不来大顺朝皇帝这里，每次来都是有自己的用意，大顺朝皇帝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并且乐意宠着。
凌笙吐吐舌头，殷勤的帮大顺朝皇帝按摩肩膀，“父皇舒不舒服？要不要笙儿再用点力气？”
大顺朝皇帝宠溺的看宝贝女儿一眼，“小丫头有话可以直说，你这样父皇心里更加没底了。”
凌笙嘻嘻一笑，“父皇放心，笙儿这次绝对不是惦记上了您的宝物，而是有一事想要求父皇答应。”
难得这么乖巧，大顺朝皇帝还是蛮好奇的，“什么事？”
“前些日子，父皇不是说赏赐可以让笙儿自己提吗？笙儿今日来就是想问父皇要个恩典。”
“什么恩典？”
“阿尘一直不明不白地跟在笙儿身边，总是不合适，笙儿想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堂堂正正的身份？”大顺朝皇帝幽幽的眸光侧向她，“笙儿觉得什么身份才是堂堂正正的？”
不知是不是凌笙的错觉，总觉得大顺朝皇帝这句话有其它意思。
“笙儿想给阿尘求一个侍卫的身份，让阿尘可以光明正大留在笙儿身边，保护笙儿的安全。”
大顺朝皇帝眸子落在她身上，落了瞬，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眼底寒光散尽，收回视线，继续批阅奏折，“不错，以那小子的身手确实可以担得上侍卫一职。”
凌笙高兴道，“父皇的意思是同意了？”
大顺朝皇帝，“非也。”
“不同意啊？！”凌笙小脸一跨，“那父皇怎样才会同意？”
凌笙其实问过小暴君想要什么赏赐，她可以帮他求过来，但小暴君说他什么都不要，就想当贴身侍卫留在她身边保护她，凌笙没办法，只能这么恳求大顺朝皇帝。
只是，大顺朝皇帝虽然肯定了小暴君的能力，却迟迟不下决定。
凌笙又展开撒娇攻势，抱着大顺朝皇帝的手晃啊晃，“行不行嘛父皇？笙儿就想要阿尘做我的护卫，阿尘他武功高，人品好，最重要的是他对笙儿忠心耿耿，再也找不出像阿尘这样忠于笙儿的护卫了，父皇，你就同意好不好？”
大顺朝皇帝，“真的只是想让那小子做你的侍卫？”
凌笙，“真的真的，父皇你就答应了，好不好？”
“行吧，父皇答应了，以后那小子就是你的贴身护卫了。”
“太好了，谢谢父皇。”
现在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去亲大顺朝皇帝的脸了，不过凌笙用另外一个方式表达自己的开心，像是辛勤的小蜜蜂一样高兴的在御书房忙来忙去。
大顺朝皇帝不舍得她这么忙碌，便把他她叫到自己身边乖乖待着，“好啦，父皇已经同意了，不用再这么忙来忙去了。”
凌笙哦了声，想起刚刚太子出去时那个暗淡的眼神，又伸手拉拉大顺朝皇帝的衣袖，“父皇，笙儿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
大顺朝皇帝将批阅好的奏折放到一边，“什么事？”
凌笙声音软软的，表情比刚才乖巧了100倍，“父皇可不可以不要生太子哥哥的气？”
大顺朝皇帝是一个非常有手腕，也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帝王。
太子的事虽然被他一力压下，但终究是不满的，尤其在对太子寄予厚望之外，他其实对太子非常严厉。
一国储君纵然该心怀仁善，但更应该杀伐果决，若是一开始就不对那些刁民使用怀柔政策，也不会有之后一连串的麻烦事。
再则，本就是一件白捡功劳的事，却差点被太子搞砸，大顺朝皇帝说不闹心是假的。
“这件事笙儿不用管。”
只要一提起政事或者其他事，大顺朝皇帝眉目中总隐隐的有一丝厉色，凌笙知道这不是针对她，而是除了她之外大顺朝皇帝不曾给予任何人或者事一丝温柔之色，这也是凌笙有所愧疚的地方，尤其是对其他几个皇子公主。
“笙儿知道了。”
凌笙乖乖道。
在御书房呆了两个时辰，凌笙回到自己的重华宫。
雕工现在虽然已经有模有样了，但为了让自己能够在那颗小小的玻璃珠子上雕刻的时候不至于太费劲，凌笙还是一有时间就将自己闷在屋里，不停的雕刻木头。
晚膳过后，窝在房间一下午的凌笙腰酸背痛，打算去外面转转放松一下，刚一到御花园，就见不远处的亭子下坐着一抹身影。
“太子哥哥？”
凌笙走近，才发现是太子坐在亭下对月独酌。
书中描述太子不喜喝酒，也从不贪杯，可此刻，太子的面前已经放了三个酒壶。
察觉凌笙靠近，太子没有回头，视线依然看着悬挂在夜空的一弯残月，“五妹妹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明明是可以轻易做好的事，却差点被他搞砸。
凌笙缓步走到亭子下，在太子对面坐下，扫了一眼面前的酒壶，东倒西歪的大部分已经空了，太子脸色也隐隐现出一丝醉意。
“太子哥哥为何要这样说？”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凌笙张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拿起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太子，“我其实最不敢面对的就是五妹妹，水车是五妹妹制作出来的，功劳和百姓的赞歌却全都是我的，即使如此，我也没有能将父皇布置得任务完成的很好。
其实我知道，对于那些闹事的百姓应该严惩，但可能就像所有人说的那样，我可能……不适合做一个储君，更不适合当一个帝王。
帝王所拥有的那些心机手段，我通通没有，也没有杀伐果决的决心。
不止别人怀疑，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怀疑我能不能做好这个储君？担不担得起大顺朝的未来？”
杯中最后一点酒饮尽，太子的神色现出一丝迷离。
凌笙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太子哥哥，你醉了。”
第四十章 五爪金虫
太子趴在石桌上，含糊不清的呓语，“我没醉，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可从生下来那一刻开始，从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当这个储君，储君的担子就这样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其实……”
太子的声音现出一丝哽咽，“其实我一点不想做这个储君，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娶妻生子，平平凡凡的度过一生。可生在帝王家，这一切终究是……奢望。
五妹妹，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一天我能摆脱身上的枷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凌笙想起那天大顺朝皇帝说的话，抿抿唇，没说话。
太子闭上眼睛。
东宫的大宫女面色匆忙的找了过来，“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着凉了怎么办？”
凌笙抬起头，“太子哥哥喝醉了，扶他回去吧。”
大宫女，“是公主，奴婢告退。”
大宫女扶着太子缓缓退下，凌笙在停下坐了会儿，回到重华宫，看了眼白天雕刻的五爪金龙，将金龙分离成一块块再也看不出形状的小碎块，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同一时间，不知名密林
墨尘坐在染血的大石上，一点点擦拭手中的剑刃。
“还没找到吗？”
对着一名踏着夜色而来的黑衣人，他冷声问道。
很奇怪，明明是一句不起波澜的问话，黑衣人却像是被一股气息狠狠扼住了喉咙，又被紧紧用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主子，属下无能，还未搜到那人的痕迹。”
“这样啊？！”
墨尘勾起唇角。
刷的一声手起刀落，刚刚被擦得一尘不染的长剑，再次染上地狱般的色彩。
看都没看一眼地上一瞬之间从鲜活生命变成冰冷尸体的人，看向周围面色惊恐的十几个黑衣人，“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此次的围剿万无一失，却在关键时刻让那人逃走了，很明显，他们这群人中——有内奸。
不过。
出京多日，他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一个黑衣人上前，“主子，尸体……”
被漆黑夜色渲染的瞳孔望向是密林深处，狼嚎以及不知名野兽的叫声被血腥味刺激此起彼伏。
墨尘道，“不必管，回京。”
听说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姐姐为他准备了一个礼物，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姐姐为他准备的礼物是什么了。
翌日
或许是睡了一觉的原因，凌笙起来神清气爽，昨晚的那些不愉快的情绪通通消失不见，吃了早膳，着碧儿套着一辆马车，两人往宫外赶去。
距离她策划大顺朝有史以来第一场拍卖会已经过去大半个月的时间了，隔着马车凌笙都能听到，街上那些百姓的议论。
“神明的恩赐，什么是神明的恩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神明的恩赐是一场拍卖会，是珍宝坊的老板发起的，据说拍卖会上的宝物以竞价的方式购买，价高者得。
另外，拍卖会上还会出现一件稀世珍宝，听说到时候皇子公主也会来。”
“这倒是新鲜，不知道到时候我们有没有机会去涨涨见识。”
“你可拉倒吧，据说此次拍卖会邀请的全都是京城贵裔府邸的子弟以及各府的夫人小姐，再不济也是富商之流，像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就梦里想想吧。”
凌笙掀开马车帘幕，瞧了眼街上热火朝天的议论。
不错，这有史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就被她命名为——神明的恩赐。
可不是神明的恩赐，能为她换来一箱箱珠宝和黄金，就算不是神明的恩赐，也和神明的恩赐差不多。
一进珍宝坊，钱掌柜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小姐终于来啦。三天后的拍卖会已经按小姐的要求布置好了，小姐可要随我去看看？”
凌笙嗯了声，今天她出宫就是为了这件事，自然要去看看。
钱掌柜，“小姐请跟我来。”
拍卖会的场地就在隔壁一栋三层高的酒楼，原本酒楼因经营不善闭门歇业了好长一段时间，钱掌柜索性将其盘下来，用作这次拍卖会的会场。
酒楼内部按凌笙那天送来的图纸布置的一模一样，一排排椅子以及用来叫价的小牌子整齐的放置在酒楼中央，最上方的展览台以及主持台也已经布置妥当。
凌笙四下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只在需要改进的地方提出些小小的建议，便和钱掌柜出了酒楼。
将凌笙送走，钱掌柜赶忙命人重新布置凌笙提出修改意见的地方。
彼时，衣着华贵的少年从内室走出来。
钱掌柜看到他，脸上的恭敬之色丝毫不亚于见到凌笙，甚至更甚，“三……少爷，五公主已经走了。”
凌笙的记忆一点没错，三皇子是书中隐藏的大佬。
三皇子的母亲是江南富商之女，因为失散的时候年龄太小对父母没有印象，机缘巧合进宫之后又对大顺朝皇帝一见钟情，便再也没有升起过寻找双亲的念头。
一年多前，三皇子偶然出宫被人认出了腰间的玉佩，这才知道自己外祖家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江南首富王家，自己竟然就是王家的嫡亲外孙。
更幸运的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女儿，王氏两夫妻伤心过度竟再没孕育出一个子嗣，三皇子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老两口现在唯一的独苗苗。
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用来形容此时的三皇子一点不为过。
凌笙就是知道这层原因，所以才将便宜父皇赏下来的那些东西拿来这里“销赃”，并且，将玻璃球的一部分利益让了出来，拿来这里拍卖。
尤其将玻璃球的利益让出来这件事，凌笙在心里肉疼很久。
自然，白分别人一杯羹是有目的的，只是这目的现在还不方便说出来。
三皇子看向门口的方向，“你怎么看待小丫头将东西拿来我们这里拍卖这件事？”
钱掌柜对于这个是似乎也一直疑惑不解，“小人也不知，这种事以五公主的能力明明可以自己办到，现在却要委托我们来做，恕小人迟钝，未能参透。”
折扇在掌心敲了敲，三皇子眸内光芒一闪，“罢了，左右是我们占便宜的事，先不管那么多，办好小丫头的吩咐便是。”
“是，少爷。”
从珍宝坊出来，凌笙又去了林昊那里。
林昊已经将剑穗上所用的玻璃珠制作出来。
翠绿色，比小手指大不了多少的玻璃珠充满了迷幻的色彩。
凌笙将两颗小东西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来回把玩，“林大哥这双手真是巧。”
这才多少天，就已经将她想要的东西制作了出来。
林昊憨厚笑笑，“还要多谢小姐给我这个机会，若不是小姐，我这条贱命可能早就没有了。”
这个凌笙知道，用林昊的时候，她派人调查过他，林浩因为老琢磨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早些年被自家大哥从家里赶了出来，让他自力更生，若非遇到她，这人非要在街上冻死，饿死不可。
从林浩这里离开，凌笙在街上转了一圈驾车回到宫里。
在玻璃珠子雕刻需要精细的东西，她刚刚就是去铁匠铺取之前让碧儿出宫让铁匠打造的一套非常精致的刀具。
回到宫里的时候，天色还很早，凌笙又把自己窝在房间。
等到终于确定自己能在玻璃珠上雕刻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时，凌笙拿出从铁匠铺里那里取来的刀具，在玻璃珠上开始大刀阔斧的雕刻。
事实证明，在图纸上画一条龙和在木头块上刻一条龙以及在玻璃珠上雕刻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完全不是一回事。
设想构思的再巧妙，凌笙动手在玻璃珠上雕刻的时候，还是将一条霸气威风的龙雕刻成了一条——虫。
虫？
还是这么丑的一条虫？！
啪的一声，凌笙将手里饱受摧残的玻璃珠扔到桌子上。
珠子滚圆，从桌上掉落到地上，又滚到人的脚边，被捡起来后，捏在手里细细把玩，“多日不见，姐姐怎的生这么大的气？”
小暴君？
凌笙一惊，赶忙看向桌子上余下的一个玻璃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玻璃珠揣到怀里，之后又看向被小暴君捏在手指的那一颗。
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靠近小暴君。
“你怎么回来啦？”
“……”
“不是，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进来怎么不打声招呼？”
玻璃珠上雕刻的东西，那是随随便便能被人看到的吗？
尽管那是一条虫，可凌笙更加不想被人看到，尤其是小暴君，太糗了。
墨尘像是没注意到她的靠近，依旧将那颗小小的玻璃珠拿在手里来回把玩。
兴致来时，他将玻璃珠对着太阳光照了照，俊美的眉心皱起，“虫？”
凌笙唰的一声将他手里将她手里的小东西抢过来，“什么虫，没有虫，你看错了。”
小暴君玩味笑道，“我没看错，就是一条虫，姐姐为什么要在这么精美的东西上雕刻一条虫？”
凌笙脸色大囧，止不住的拿眼角的视线扫他，“什么虫？我说了你看错了，上面什么都没有。”
小暴君，“明明就……”话头止住，他忽的凑近，“姐姐这么担心被人看出来那是一条虫，让我来猜猜是为什么？
姐姐莫不是想要雕刻别的什么东西，然后没成功，雕刻成了现在的东西。
虫？
还是长了几只爪子的虫？
如此威风凛凛自命不凡的虫，姐姐原本要雕刻的东西莫不是龙？五爪金龙？”
第四十一章 拍卖会
凌笙哗都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啦，对对，那就是一条虫，你没看错，现在开心了？”
墨尘慢吞吞将她的掌心从自己的唇上取下。
取下时，掌心一痒，凌笙下意识一触，有点湿。
她心里纳闷，应该是被自家崽子不小心碰到了，郁闷的将掌心擦了个干净。
墨尘将手掌背在身后，瞳孔深的看不出丝毫异样，“姐姐现在承认那是一条虫了？”
凌笙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难看，“是，我承认那是一条虫了，行了吧？”
又忍不住在心底想，其实雕刻成一条虫也没什么不好，雕刻成龙还有被人发现的风险，但雕刻成一条虫，任谁看了都不会多想。
这么一想，她便也没那么纠结了，虫就虫吧，就是不知道这么丑的东西，小暴君会喜欢吗？
“你……”
话到嘴边，凌笙又问不出口，因为若是她的话，肯定不会喜欢。
犹豫许久，拿出的玻璃球又准备被她收回去。
小暴君笑嘻嘻开口，“正巧，姐姐不是说要送我一件礼物吗，我瞧着这小东西精致的很，不若就将它当成礼物送给我吧？”
凌笙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此刻却有些送不出手，“不用了吧？这东西已经被糟蹋的差不多了，我再另外准备一份送给你。”
小暴君晃凌笙的手撒娇，“不要，我就喜欢这个，姐姐就把它送给我吧。”
凌笙迟疑瞧他一眼，“真喜欢？”
小暴君用力点头。
凌笙将掌心里握的小东西又摊开，“好吧，这东西就送你了，不过现在还没雕刻好，等雕刻好了一并送你。”
小暴君又将自己的佩剑拿出来，“姐姐既然已经决定送我了，我的佩剑上还少一个像样的剑穗，不若姐姐将这两个珠子镶嵌在剑穗上上一并送我吧！”
凌笙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欣然答应，“好，没问题，过几天我做好了就送给你。”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已经被警告过多次，不能再之前那样亲她了，不过，墨尘还是用力抱了抱她来表达自己的喜欢。
当然，又换来凌笙一阵脸黑，但对于自己亲手养大的崽子，除了纵容还能怎样呢？
时间很快，来到三天后，珍宝坊对于这次的拍卖很重视，宣传的也很到位，几乎整个京城都在讨论这场即将到来的盛会。
一进入会场，凌笙就被小厮引到显眼的地方。
大厅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凌笙扫了一眼，全都是达官贵人以及各府的夫人小姐。
不错。
她也开始有点期待这场有史以来的拍卖会了。
“这谁呀？怎么一进来就被安排到这里？”
大厅的位置是按身份高低排列的，身份越高越靠前，身份越低越靠后，一排中央自然是最能体现身份地位的位子，而此刻，凌笙赫然坐在那里。
“据说是珍宝坊的贵客，今日的压轴拍品，据说就是这位公子带来的。”
“身份肯定很高吧！”
“这我哪知道，反正我们得罪不起就是了，快快，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快入座。”
所有人都在等待大顺朝有史以来第一场拍卖会的开始，随着上方的人啪啪拍了两下手掌，全场肃静。
应凌笙的要求，今日主持拍卖的是一个非常能说会道以及察言观色之人，上岗之前，凌笙也对他进行了简单的培训。
“欢迎各位百忙之间抽出时间来参加珍宝坊发起的这次拍卖会，本次拍卖会所有物品均以竞价的方式购得……”
一段现代化的开场白之后，今日的第一件拍品走上展台，是珍宝坊自己捧场的一件古董花瓶，最终与一千五百两的价格成交。
接下来是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
拍卖进行到第七件物品的时候，凌笙耳边传来窃窃私语。
“咦？这不是户部尚书夫人嘛，听说陛下最近在查户部的账目，怎么尚书夫人还有闲情来参加拍卖会？”
“不是说了吗？此次拍卖有一件了不得的宝物，说不定咱们尚书夫人也看上了呢？”
“哈哈哈，也对……”
后面的因为两人声音太小，凌笙没听清，但前面的她听清了。
便宜父皇在查户部的账目？
按书中描述，这件事最起码也得明年才会发生，并且由于丞相一党在朝中势力过大，这件事最后会不了了之，怎么这么早便宜父皇就开始查户部的账目了？
不过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书中太多，她也不是很惊讶。
接下来的时间，凌笙都有些心不在焉，仔细回想书中发生的事。
掌心一软，凌笙扭头看去，小暴君对她一笑，“姐姐，吃糖糕。”
凌笙捏了一块糖糕，放进嘴里。
不一会儿，掌心又是一软，“姐姐，吃栗子。”
凌笙将剥的金黄溜圆的栗子含进嘴里。
“姐姐喝茶。”
递到嘴边的茶水又被她一口气喝掉。
小暴君帮她把沾染到唇边的一滴水珠擦掉，眸子转向台上的时候，眼底的光芒深了深，“姐姐，最后一件拍品开始了。”
凌笙同样看向台上。
台上。
主持人正在慷慨激昂的介绍着，“神明的恩赐，顾名思义就是神明赐下的宝物，而接下来这件拍品是今天众多宝物中当之无愧的神明的恩赐，上天赐下的宝物，接下来让我们把这件拍品请上展台。”
随着貌美的侍女将红绸遮盖的托盘放上展台，台下众人的目光被紧紧吸引过去。
红绸却像是故意吊众人的胃口似的，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到底是什么宝物？快打开。”
“就是，不要卖关子。”
底下众人经过半个月的时间，早已按耐不住。
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主持人看向一旁的侍女。
刷的一声，遮盖红绸的宝物打开。
“哗！”
只见托盘里放着七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宝珠。
宝珠剔透，散发着莹莹光泽，琉璃般的色彩更是迷惑人心。
“这…这是什么东西？”
“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夺天工之物？”
“简直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
随着主持人再次慷慨激昂的介绍，七色宝珠的拍卖正式开始。
“起拍价一千两。”
一千两只是底价，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两。
“两千两。”
“三千两。”
“五千两。”
“一万两！”
“……”
“五万两！！！”
最终，七色宝珠为五万两白银的价格成交。
这个数字把凌笙都吓了一跳，仅仅是稍微付出点辛劳就能得到五万两白银，凌笙觉得她这波真的——赚大了。
太过兴奋，丝毫没发现自家大宫女默默打开腰间的荷包，又默默把荷包系回去，嗯，回去之后一定要找个更加安全的地方放着才行。
随着七色宝珠的拍卖落下帷幕，拍卖会圆满结束，趁着众人意犹未尽，钱掌柜从后台走出来，一一送上提前制作好的邀请函。
邀请函上书神明的恩赐几个大字，角落里用烫金印着拍卖会三个字。
这是神明的恩赐第二次拍卖会的邀请函，只是没有注明时间日期。
原因也很简单，凌笙自己也不确定第二次拍卖到底什么时间进行，发这个邀请函只是为给众人留一个悬念，吊足他们对第二次拍卖会的胃口。
所有人陆续离开拍卖会，凌笙也提步欲走，钱掌柜叫住了她，“小姐，小人有一处不解，可否请小姐解惑？”
凌笙，“钱掌柜但说无妨。”
钱掌柜，“根据小人的经验，七色宝珠分开拍卖能够将小姐的利益最大化，小姐为何要一次性将七色宝珠全部拍卖出去？”
凌笙心底暗叹一声，商人果然都很敏锐，笑了笑道，“将宝珠分七次拍卖出去，固然能将利益最大化，但这样的话就有多个人同时拥有了宝珠，人们对宝珠的神秘和向往会大大降低，会阻止我之后售卖宝珠的计划。”
钱掌柜敏锐的捕捉到了凌笙后面几个字，心底惊骇五公主竟然还有这等宝贝的同时，心里也在快速敲打着小算盘。
据他所知，五公主名下的田产和店铺虽然很多，但她自己本身是很不乐意管理这些的。
既然能将宝珠委托给他们拍卖，并且将既得利益分给他们一部分，那是不是……也可以将售卖宝珠的权限委托给他们？
这事儿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谁知道五公主就一定会拒绝？
钱掌柜想的没错。
得到凌笙肯定答案的时候，钱掌柜手指尖都在颤抖，“五……小姐说真的，小姐真的将愿意将宝珠委托给我们商行售卖？”
凌笙笑道，“当然，不过……”
钱掌柜心头一跳，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小姐想说什么？？”
凌笙，“利益分配的事，我们要好好谈，若不然，本小姐也是很不乐意将自己的蛋糕分给别人的。”
钱掌柜虽然不明白蛋糕两个字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理解凌笙整句话。
“这个自然，小姐放心，一定会让小姐满意的。”
“这就好，不过今日时间有些晚了，改日在与钱掌柜商谈具体合作细节。”
“小姐慢走。”
凌笙转过身，她没放过刚刚钱掌柜脱口而出的那个“五”字，果然，三皇兄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操纵。
也好，这样的话她之后和钱掌柜打起交道来会方便很多。
回到宫里，凌笙又把自己埋到房间，翠绿色的玻璃珠上只刻了一条五爪金“龙”，还有另外一只没有刻好，她打算今天将这堆玻璃珠子刻好，送给小暴君。
只是，凌笙手指捏着那颗已经雕刻好的玻璃珠，又看看手上那个完好无损还没进行雕刻的那个，唇角一勾，拿起桌面上的刀具开始一点点大刀阔斧的雕刻起来。
一个时辰后，终于雕刻好，凌笙看着手里的玻璃珠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五爪金“龙”自然是一对要好，所以她给另一颗玻璃珠上也刻了一只一模一样的——五爪金“龙”。
“哈哈哈哈……”
凌笙心底忍不住哈哈大笑，未来的大暴君身上佩戴的竟然是长了五只爪子的虫，想想都觉得好笑。
笑意蔓延到脸上，她噗嗤笑出声。
房门被推开，小暴君端着晚膳进来，“姐姐怎么这么高兴？”
第四十二章 你们想干什么？
凌笙努力忍住笑意，“没事。”
小暴君不信，将晚膳放到桌子上，凑了过来，“这么高兴姐姐是不是将送给我的礼物做好啦？快拿来我看看。”
凌笙原本是不想给的，但对上小暴君那双像是玻璃珠一样晶莹剔透的眸子，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努力抿住快要翘到天上的嘴角，将手一伸，“喏，确实已经雕刻好了。”
小暴君接过她白嫩的掌心里躺着的两颗翠绿色的小珠子。
捏起其中一颗对着太阳光照了照，他的殿下还真给他雕刻了两条——虫，还是长了五只爪子的——虫。
“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凌笙又将他手里的玻璃珠子拿过来，“不过现在还没做好，等做好了再给你。”
玻璃珠还要镶嵌在剑穗上，剑穗是早就做好的，凌笙走进内间拿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面躺着两枚红色丝线编制的中国结。
玻璃珠用特殊手法系在中国结上才算是彻底完成。
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晚膳还热着，小暴君将饭菜摆上桌。
“姐姐，做好的话可以吃饭了。”
凌笙将做好的剑穗递给小暴君，“嗯，已经好了，送给阿尘。”
小暴君将剑穗接过来，放进怀里收好。
“现在不戴上吗？”
她还以为可以亲眼看着小暴君将她做的剑穗戴在佩剑上呢？
小暴君摇摇头，“姐姐先吃饭，等会再戴。”
凌笙没想那么多，哦了声，“好，我们先吃饭。”
吃过饭，小暴君将东西撤下去，凌笙看着缓步走出房间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墨尘从怀里取出那两枚用红色丝线编织的剑穗，剑穗不知是用什么手法编织的，很漂亮，更漂亮的是……
墨尘将视线落在剑穗上镶嵌的两颗翠绿色的小珠子。
尽管雕刻的不是很好，但还是能从细微的纹路看出珠子上雕刻的不是虫，而是一条长着五只爪子的龙。
龙——象征皇权和地位的祥瑞之物。
他的殿下这是知道他将来要做什么所以提前给他准备的礼物吗？
翌日，整个京城都在谈论昨天那场拍卖会，凌笙带着小暴君和碧走儿在京城的街道上，时不时的都能听到京城百姓昨日对那场拍卖会的赞不绝口。
“真不知道谁想出这等绝妙的办法？”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等真是服了。”
“……”
走进珍宝坊，钱掌柜热情不减，甚至比之前还要热情，大老远看见凌笙便开始打招呼，“小姐来了。”
凌笙嗯了声。
走到近处，钱掌柜点了下头，“小姐稍等，小人将昨日拍卖所得交于小姐。”
昨日举行的拍卖会，由于要和买家交易签订买卖契约等关系，并不能第一时间将交易所得交给凌笙，是以今天才拿给她。
凌笙，“钱掌柜不急，今日时间多的是。”
钱掌柜，“小姐不急，小人急。”
说着，走进里间，将五万两白银尽数交给凌笙。
凌笙咦了声。
钱掌柜解释道，“拍卖交易是小姐首创，东家深受震动，是以东家决定，这次不抽取小姐的佣金，并且……”
钱掌柜交给凌笙一个带有王字的令牌。
“这是我江南王家的信物，小姐以后就是王家的朋友了，若是小姐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
凌笙捏着手里的令牌反复把玩，“这东西可还有其它用处？”
钱掌柜咳了声，“自然，有了这块令牌不仅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得到王家的帮助，小姐在王家名下任何一家店铺购买东西都可享受九五成优惠。”
“这个好。”凌笙将令牌收进怀里放好，笑道，“今日你们东家可在？我想同他商谈一下合作的具体细节。”
凌笙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虽然她现在有能力将大顺朝这批最有钱的人搜刮一遍，但若是想要将玻璃球卖到整个大顺朝或者更远的地方还是需要借助一些外力。
并且，之后她要做的事情也需要借助王家的人脉以及势力，这也是她会将玻璃球售卖权限交给对方的一个原因，算是她为之后的事抛出的第一支橄榄枝。
只是，今天她可能运气有些差。
钱掌柜，“抱歉小姐，东家今日不在，不若小姐改日再来。”
既然已经决定了三皇子合作，凌笙也不急于这一时，“好，那我改日再来。”
“恭送小姐。”
凌笙走后，三皇子从内间走出来，手里捏着那日把玩的白玉瓷瓶，瓷瓶里不知装的什么香料，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只是，钱掌柜今日闻着那味道有些淡了。
“少爷可要将瓶子里的香料重新换上一些？”
三皇子将白玉瓷瓶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药香混杂着香料的清香飘荡在鼻间，确实有些淡了。
他将瓷瓶交给钱掌柜，“拿下去换上一些吧！”
“是。”
钱掌柜拿着瓷瓶下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少爷，小人看着这瓷瓶有些年头了，边缘的部分磨损了，是否重新换一个？”
三皇子淡淡摇头，“不用，这个就很好。”
钱掌柜不再言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三皇子对这个似乎是装药的瓶子如此爱不释手。
拿着瓶子进入内室。
很快出来，将瓶子交给三皇子。
想起刚刚凌笙来这里的目的，迟疑了下道，“少爷，五公主那里？”
三皇子将瓶子从鼻尖拿下来，味道确实比之前喝多了，但还是不如小丫头送给他的药膏的香味。
“无事献殷勤，先晾她一晾，看看小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是。”
从珍宝坊出来，凌笙直奔林昊在城东的小房子。
几天的时间，林昊又制作满满一小箱子玻璃球。
将玻璃球放进马车，凌笙带着两人在街道上逛。
给碧儿买了绿豆糕，给小暴君买了一袋子栗子，只不过这些金黄溜圆的栗子最后全都进了她的肚子。
“姐姐慢点吃，还有很多。”
小暴君边将凌笙嘴角站的栗子碎屑用手指捻着拿下来，边道。
凌笙摸摸吃的和栗子一样溜圆的肚子，遗憾道，“好吧。对了，昨天没注意是谁拍走了玻璃球来着？”
小暴君，“是皇商苏家的三公子。”
凌笙，“皇商苏家？”
小暴君不知道是不是暗地里调查过苏家，知道的很详细，“皇商苏家这几年依靠皇商这层皮慢慢将生意做到整个大顺朝，甚至还将商道开辟到了西凉和北燕，赚的盆满钵满。”
凌笙摸着下巴，“赚的盆满钵满吗？”
总有一天，她也要赚的盆满钵满。
小暴君将她偷摸拿出来的栗子又放回去，“姐姐不能再吃了，再吃肚子该不舒服了。”
凌笙幽怨的看着被小暴君拿走的栗子被他一口塞进嘴里，又三两下咽进肚，“好吧。不过，你刚刚说皇商苏家，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为我所用？”
小暴君咀嚼的动作停下，“姐姐要用他们来干嘛？”
不知是不是凌笙的错觉，总觉得这时候的小暴君表情有些……严肃？！
“不干嘛啊，哈哈……干嘛这么紧张？”
墨尘没说话。
凌笙推着他走，“好了，不知道你整天在瞎捉摸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走了，我们回宫。”
“桀桀桀……跑啊，再跑啊……”
这时，带着点狰狞与不知名意味的笑传入耳中。
凌笙眉心一蹙，望向声音发源地。
视线被一堵墙挡着，她走到墙后，从墙角的地方看到了令人恼怒的一幕。
一个华服子弟带着几个人将一个年仅十来岁的小女孩堵在小巷中。
小女孩面色惊恐，神色恍惚，显然已经被追了不少时间。
华服子弟，“跑啊，再跑啊……”
“哈哈哈就是，咱们青少出手，哪有让人逃走的道理，是不是啊兄弟们？”
“那当然，咱们青少是谁？！”
被称为青少的人走到近前，手指挑起女孩的下巴，“来，将她给我按住，今天少爷我非要将她办了不可。等少爷我尝过了荤腥，再给你们也尝尝到底是家花香，还是野花香哈哈哈哈哈……”
说着，就要去撕那少女的衣服。
“好嘞青少。”
女孩发出一声尖利的喊叫。
凌笙望这一幕，眸底乌云翻滚，“阿尘！”
墨尘身影像是游龙一样窜出，一个照面就将那些人全部揍趴下了。
尤其为首的华服公子，被他一脚踹在肚子上，很长时间起不来。
凌笙从墙后走出，像是闲庭信步在自家后花园，“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华服公子被踹倒在地，脸色痛苦的说不出话，“我……我是……你们竟敢……我一定……”
墨凌厉的目光扫向他
华服公子立刻闭嘴。
凌笙看向几个尚且有言语能力的人。
“我，不，小人是城西张家的人。”
凌笙气势不凡，身边又跟着身手如此好的打手，就算他们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等人物他们得罪不得。
“小人是城西王家的人。”
“小人是城南杜家的人。”
一个没听说过。
凌笙冷冷看了那些人一眼，走近那差点被侵犯的女孩子。
女孩子太小了，至多十一二岁，在现代，还是在父母亲怀里撒娇的年纪，可是在这里，已经是能独挡一面的小大人了。
凌笙将散落在地上的花束捡起来，放在因为奔跑掉落在一旁的篮子里，温柔的看向小女孩，朝她伸出手，“可以起来吗？”
小女孩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确认没有危险，才敢颤抖的将手放在她掌心。
凌笙将她拉起来，“怎样，有没有受伤？”
小女孩摇摇头。
冷不丁的，小女孩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身上，下意识向着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面色严峻的少年，此刻，正用目光冷冷盯着她。
小女孩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没事，谢谢姐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总觉得不说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凌笙揉揉她的头，“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柔和的声音能抚慰人心。
小女孩怯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接过凌笙手里递过来的花篮，“谢谢姐姐。”
声音脆脆的，像是小时候的小暴君一样好听。
不，好像比小暴君还要好听，因为小暴君的声音她总觉得里面多了点什么。
“乖。”凌笙将小女孩的脸擦干净，又将她跑乱的头发用丝带扎起来，做完这一切，又看向那些人，声音隐隐含了丝厉色，“你希望姐姐怎么教训他们？”
以大顺朝皇帝对她的宠爱，就算是杀了这群人，也不会承担任何责任，相反的，或许还会有人拍手叫好。
小女孩似乎还很惊恐，说起那群人的时候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凌笙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怕，姐姐一定给你做主。”
在大顺朝皇帝治下，竟然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件，她相信就算是便宜父皇知道了，也不会坐视不理。
小女孩低垂着头不说话，再抬起头看凌笙时，眼底已经没了刚才的那种浓烈的恨意，反而一片惨烈的释然，“姐姐，我没事，不用教训这几个……大哥哥了。”
凌笙蹙眉看她。
小女孩低着头，不敢看她，“姐姐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凌笙将她抱进怀里，扭头看向那边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人，温和的眉眼染上几分狰狞，“滚，再让我看到你们，见一次打一次。”
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人以及那个华服公子立刻连滚带爬的离开小巷。
小女孩从凌笙怀里退出来，眼底泪光闪烁，“谢谢姐姐。”
凌笙将小女孩送到巷口，还要再送。
小女孩谢绝了她的好意，手中挎着花篮，身上穿着破布补丁的衣服，站在巷子口，冲她挥挥手，“姐姐再见。”
今天虽然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但也遇到了一个很温柔的大姐姐。
凌笙看着小姑娘的身影慢慢没入人群之中，“走吧，我们回宫。”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回宫。
香儿在人群中目送大姐姐的马车离开，蹦蹦跳跳的来到街上，准备用刚刚卖花束赚来的钱给母亲买两个包子带回去吃。
不想，刚来到集市口就碰见刚刚那群人。
凶神恶煞的表情一下将她的脸都吓白了，“你……你们想干什么？”
第四十三章 饥饿营销
回到宫里，凌笙开始计划着接下来售卖玻璃球的事宜。
玻璃球的售卖不能操之过急，吊足那些人胃口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几日后，终于传来好消息。
凌笙在心里一边吐槽她这三皇兄架子可真大，让她生生等了三天，一边着碧儿套马车随她一起出宫。
小暴君不知又去哪了，一连三天都不见踪影。
碧儿坐在马车上，“公主，我们这次出宫干嘛？”
凌笙悠哉的躺在马车里，小暴君不在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笑起来都不太自然，“自然是出工赚钱了，等你家殿下赚了钱，就给碧儿姐姐你娶一房美貌的小郎君好不好？”
碧儿被她说的脸色爆红，“什么美貌的小郎君，公主，你在说什么？自古以来只有女子嫁夫，哪有女子娶夫的道理？”
凌笙翘着二郎腿，一边想着小暴君这会儿在干什么，一边心不在焉地答道，“怎么没有？只要你想，你家殿下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为你办到，到时，别说一房美貌的小郎君，就是十房八房，都没问题。”
越说越不靠谱，碧儿又羞又恼，啪的一声马鞭甩到马屁股上，“公主，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凌笙哈哈大笑。
笑过又有些无奈，小暴君不在她真是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只是，还未走到珍宝坊，马车就被街道两旁的百姓堵住了去路。
凌笙掀开马车帘幕，“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百姓聚集在此处？”
京城道路宽阔，并不会造成拥堵的情况，此刻百姓却全都聚集在一处，脸色潮红，群情激愤。
凌笙看着那些异常激动的百姓，对碧儿吩咐，“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公主。”
碧儿下车，走向那些堵住去路的百姓。
不消多打听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回到马车上，她的脸色异常难看。
凌笙眉心隆起一个小鼓包，“怎么啦？”
似乎是极难开口的事，碧儿瞧了他一眼，唇瓣才艰难蠕动了下，“公主，是……”
凌笙从那表情里读出了不好的意思，心底一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
碧儿身子一颤，眼前似乎还能看到小女儿凄惨的死状，“公主，是…是那天那个小女孩，她死了。”
说完这句话，碧儿扑通一声跪到凌笙面前，带着哭腔道，“公主，求你为她做主。”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何况那日那几个人身份不低，碧儿能想到的唯一能为小女孩讨回公道的人就是凌笙。
凌笙在车上深深吸口气，“说清楚，到底怎么啦？”
碧儿哭着道，“是那天，那天我们走后，那些人又找了回来，将……将香儿害死了。”
害死了只是委婉的说法，凌笙能想到那天那些人又找回来之后会对小女孩做些什么。
碧儿，“京兆府不审理此案，香儿的娘亲没办法，只能带着香儿的尸体跪在路边，已经……跪了三天了。”
凌笙下车，拨开人群，走到跪在地上的妇人跟前。
只见妇人脸色麻木，双眼无神，像是木偶一样，只在她伸出手指，想要揭开白布的时候，她才像是忽然活了过来，像是看着仇人一样看着她，“你要干什么？不准动我的香儿。”
凌笙伸手抚住她的手掌，“不要怕，我是能帮你的人。”
妇人慢慢抬起眸子，僵硬的视线落进一双如水的眼眸中。
妇人眼皮动了动，慢慢收回手掌，呢喃轻语了句什么。
凌笙没听清，抬眸看她。
妇人却又不说话了，麻木的看着地面。
凌笙揭开堪堪能蔽体的白布。
白布下的一幕，让她倒抽一口凉气，继而掌心紧紧攥紧，“这些畜牲，人渣！”
白布下的小女孩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满目伤痕，遍体鳞伤，鞭子抽出的痕迹，利器划出的血痕，以及被凌辱之后留下的鲜血淋漓的伤口，无一不在诉说着她生前遭遇的一切。
凌笙没想到，她仅仅是一念之差竟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气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从怀里掏出那枚代表大顺朝皇帝亲临的令牌，凌笙脸色阴沉，“拿着这个到京兆府，着京兆府严肃审理此案，若敢有一丝徇私枉法，本公主要他人头落地。”
京兆府不审理此案肯定是背后还有更深的牵扯，但这事儿，她管定了。
碧儿拿着令牌匆匆赶往京兆府，凌笙回到马车里，过了整整一刻钟，耳边才响起一道凄厉的让人头皮都发麻的哭声，“香儿，我的香儿，你死好冤呐，呜呜呜……”
凌笙闭上眼睛，蝶翼般的长睫被眼角的雾气打湿，自从来到这书中世界，这是她第一次情绪波动的如此厉害。
脑海忽然浮现刚刚妇人对她说的没听清的一句话，“慢点，香儿…会疼。”
凌笙攥紧手边的车窗帘幕。
很快，碧儿回来，最后看了眼依旧在人群中嚎啕大哭的妇人，凌笙车窗帘幕放下，低声道，“走吧，去珍宝坊。”
她唯一能做的，也是最后能做的就是为小女孩讨回公道，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绳之以法。
进入珍宝坊，负责迎接的不是钱掌柜，而是坐在一楼厅中喝茶的三皇子。
凌笙本来兴致不错，但这会儿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说话也有气无力，“三皇兄，别来无恙。”
说完，便走向三皇子对面的位置坐下，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三皇子睨了她一眼，“皇妹怎么啦？怎么几年不见见到皇兄是这样一副样子，不乐意见到皇兄？”
凌笙这才抬头看了她这三皇兄一眼，几年不见，三皇子的变化确实很大。
按照书中描述，三皇子后期是寡言少语阴沉型的人物，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对大顺朝的灭亡漠不关心。
可凌笙现在看她这三皇兄，虽然眉眼间有一丝阴郁，却并不像书中后期描述的那样是一个冷漠无情，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人。
看来她之前做的努力，还是有些用处的。
摇摇头，又趴下。
三皇子对她眉眼间闪过的一丝复杂之色疑惑了下，旋即释然，可能是几年没见他和小丫头本就不亲近的关系更加生疏了，“那是怎么啦？”
凌笙继续摇头。
之后眼神便开始放空发呆。
三皇子疑惑的瞧了她一眼，也不说话，默默陪着她发呆。
时间久了，凌笙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碧儿抬手想喊醒他。
三皇子原本在听钱掌柜的禀报珍宝坊这一个月来的经营情况，见状，侧眸瞧了她一眼。
碧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开的嘴就那么闭上了。
三皇子，“去拿张毯子来。”
碧儿刚想去马车里将备用的毯子拿出来，却发现三皇子话不是对着她说的。
钱掌柜立刻去内间拿了张毯子出来。
三皇子接过来，帮凌笙盖上，“你在这看着她，莫让她着了凉。”
碧儿云里雾里的哦了声。
从刚刚到现在，她有些被三皇子的态度搞迷糊了，公主什么时候和三皇子的关系这么好啦？
不等她将这个事情搞清楚，三皇子提步走上二楼，对着守在门口的人道，“去查查刚刚小丫头去哪里了？”
一刻钟之后，调查的人折返回来。
凌笙这一觉睡得很沉，从上午直接睡到了下午。
趴在桌子上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睡醒之后她整个身子跟散架了一样，极其痛苦的伸了个懒腰，问道，“呜，什么时辰了现在？”
碧儿有些幽怨的瞅了自家殿下一言，又无奈的过来帮她整理睡皱的衣袍，“已经未时了，公主，您可真能……”睡。
可不是能睡吗，趴在桌子上竟也能睡足足两个时辰，从上午睡到下午，睡到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
凌笙有些心虚，自家大宫女帮她整理好衣袍后就将眼神侧了过去，“呃，急什么，这不是醒了吗？三皇兄足足让你家殿下我等了四五日我都没说什么，这才让三皇兄等了一会儿，没什么的，放心啦碧儿姐姐。”
碧儿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没再说什么。
饱饱睡了一觉，神清气爽，那些烦闷躁郁的情绪也随着一觉好梦云消雾散，凌笙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三皇子收到人禀报，从内间走出来，笑着和她打招呼，“五妹妹醒了？”
凌笙呜了声，“让三皇兄久等，三皇兄恕罪。”
三皇子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让人上来一壶茶，声音温润清和，“没什么，等了也不是很久，倒是五妹妹睡了这么久，要不要我吩咐厨房备点吃的东西？”
凌笙一边好奇地瞧了她这三皇兄一眼，心底嘀咕她这三皇兄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一边伸手摸摸小肚子，“确实有些饿了，那就麻烦三皇兄了。”
厨房的东西好似早就备着的，三皇子一挥手，吃的东西便被一样样端了上来。
早上没怎么吃东西，中午又睡了过去，凌笙饿坏了，吃起东西来的时候像是个小花猫，嘴巴手上弄的全都是。
三皇子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帮她擦干净，“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凌笙吃的正香，闻言，含糊不清道，“嗯？！谢谢三皇兄。”
三皇子对她笑笑。
凌笙忽然察觉出不对劲了。
如果刚刚是她的错觉，那么现在绝对不是她的错觉，她的三皇兄，确实和书中描述的相去甚远。
“三皇兄……”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三皇子诧异的看着她，“五妹妹想说什么？”
凌笙被他这样看着，反而有些心虚，“呃，没什么，就是，三皇兄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三皇子，“五妹妹是说六年前遇到我的时候？”
凌笙迟疑着嗯了声。
三皇子和六年前她遇到他的时候确实天差地别，完全不像一个人。
凌笙有些奇怪，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让他有了这些改变。
三皇子似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事情，眼神轻的如风吹来，“人总要变得，不是吗？”
就像她曾经送给他的那瓶药，确实让他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变，他也不再那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了。
吃过饭，言归正传，凌笙和三皇子细谈售卖玻璃球的具体事宜。
凌笙问道，“三皇兄可听说过饥饿营销？”
第四十四章 你拿父皇令牌干的事还少了
三皇子不解的扭头看她，“饥饿营销？那是什么？”
凌笙将现代的那一套理论解释给他听。
三皇子听后频频点头，“不错，此种售卖方法确实能够为我们带来不匪的收益，五妹妹是如何想到这个办法的？”
凌笙呵呵笑笑，“啊这个……是我在一本书中看到的。”
总不能告诉他，她是从现代世界世界穿越过来的吧，这样怕不是会被当成妖怪直接给烧死。
三皇子眯了眯眸，“皇兄可否再多嘴问五妹妹一句？”
凌笙被他这个眼神看的有些心虚，刚好小厮过来添茶，她端起茶杯喝茶，眼神侧向了一边，“三皇兄有话可以直说。”
“刚刚听五妹妹所言，玻璃球似乎还有很多。”
玻璃球这三个字还是刚刚三皇子从凌笙嘴里听到的，他觉得很贴切，便活学活用了起来。
“皇兄能问问你，那些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玻璃球这种巧夺天工夺天地造化的东西丝毫不逊色于大顺朝任何一种珠宝，以生意人的目光来看这种东西若是能做到货源充足，那么短时间内一定会在大顺朝刮起一场风暴，一场——利益风暴。
站在利益顶端的人，必然会为自己带来难以估量的巨大财富。
凌笙，“呵，呵呵，这个……恕皇妹不能回答三皇兄。”
如此能让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凌笙不想说，三皇子也不勉强，低声笑了笑，“既如此，那么我们接下来该谈谈利益分配的问题了？”
谈起生意，三皇子浑身的气势和刚刚那个宠爱皇妹的皇兄大相径庭，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生意人模样。
凌笙放下茶杯，“自然。”
一个时辰后，凌笙走出珍宝坊的大门。
相比较她愉悦的神情，珍宝坊里面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钱掌柜发愁的站在三皇子身边，“少爷，五公主这也太欺负人了，一成，她就只给我们一成的利益，去掉车马运输成本以及运营店铺带来的压力，我们实际得到的利益不足半成。”
这是他们珍宝坊开业以来，不，这是他们王家自做生意以来谈的最亏本的一次生意。
三皇子坐在窗边，看着即使黄昏也依旧川流不息的街道，叮的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小丫头确实只给了我们一成利益，但按照小丫头的设想。
这个东西将会在未来几个月内成为大顺朝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物品，即使是一成利益，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是非常值得冒险的一笔生意，并且……”
钱掌柜抬头看他。
三皇子自嘲一笑，“能和大顺朝最受宠爱的五公主做生意，与我们商行来说百利无一害。”
这个钱掌柜也同意。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极力反对三皇子和五公主签下这笔极其不划算的生意条款。
“没什么问题的话，下去准备小丫头说的宣传吧！”
“是，小人知道啦！”
钱掌柜急匆匆下去了。
凌笙驾着马车回到宫里，纵然时间已经很晚了，她还是亲自动手做了一碟糕点给大顺朝皇帝送过去。
来到御书房门口，她先将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瞅瞅大顺朝皇帝在御书房里干嘛，发现大顺朝皇帝像寻常一样在批阅奏折，整个身子才从门后一下蹿了出来，“父皇，笙儿来看你啦！”
有句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次来就是负荆请罪的。
大顺朝皇帝批阅奏折的手停下，看向门口，玉团儿一样的小丫头正冲他笑，“看父皇就进来，杵在门口算怎么回事？”
凌笙蹦蹦跳跳地来到大顺朝皇帝面前，将自己刚刚做的新鲜出锅的南瓜饼捧出来，“父皇，笙儿给您做了南瓜饼，您尝尝？！”
大顺朝皇帝柔软的瞪了她一眼，“无事献殷勤，说吧，又来干什么来了？”
拿起捧到面前的南瓜饼，张嘴咬了一口，“嗯，太甜了，父皇不喜欢吃甜食。”
凌笙努努嘴，招手让太监总管拿来一方锦帕给大顺朝皇帝擦嘴，自己也拿了一块南瓜饼放进嘴里，“不甜啊父皇，挺好吃的，您以前都不挑嘴的，怎么最近笙儿做的东西您次次都能挑出毛病来。”
大顺朝皇帝用锦帕将嘴角的油渍擦干净，指尖在她鼻尖点了一下，“那是因为笙儿做的东西确实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凌笙小脑袋晃晃，“不，笙儿觉得是父皇越来越喜欢笙儿了！”
以前大顺朝皇帝虽然也会吃她做的东西，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偶尔表露自己的小嗜好，便宜父皇越来越像一个寻常父亲了。
“就你是个小机灵鬼。”
凌笙笑笑。
大顺朝皇帝吃完一块便不吃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剩下几块南瓜饼全部进了凌笙个小肚子。
“说吧，来找父皇干什么？”
凌笙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快速逝去后，抬头对着大顺朝皇帝嘻嘻笑笑，“笙儿不干什么，就是今日出宫玩耍的时候遇见一件不平之事，便用父皇的令牌命京兆府办了一件事。”
拿皇帝的令牌办事分很多种，但不管大事小事都需要向大顺朝皇帝禀明，不得滥用。
不过这条自从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定下的铁律在五公主凌笙面前似乎一直都是个摆设。
寻常小事凌笙也并不会向大顺朝皇帝禀报，大顺朝皇帝也不在意，但今日她拿着代表皇帝令牌令京兆府办事，有些出格也有些大，负荆请罪以及向大顺朝皇帝说明情况还是很有必要的。
果然，大顺朝皇帝听后极其不悦，睨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不过细看，还能还是能从中窥出一丝隐藏的宠溺，“你拿父皇的令牌干的事还少了？”
下午的时候，京兆府便过来禀报了此事，用皇帝的令牌办事，就算当事人自己不禀报，京兆府也不敢不将如此大的事情不上报。
大顺朝皇帝用眼神轻轻剜了她一下，“狐假虎威。”
凌笙心虚的直吐舌头。
大顺朝皇帝拿起奏折在她小脑袋上拍了一下，又开始御笔朱批。
林公公望着越来越有人情味儿的大顺朝皇帝，笑着将他用过的帕子拿了下去。
凌笙将吃空的白瓷盘子一并交于他，“嘻嘻，麻烦林公公了。”
林公公赶忙道了声，“公主折煞老奴了。”
大顺朝皇帝不知是不是不想就这么放过自己的小棉袄，佯怒道，“过来，将你的小爪子擦干净，给父皇研磨？！”
凌笙立刻将自己的小手擦干净，凑到大顺朝皇帝跟前，眨巴着黑曜石一样明亮的眼睛，“父皇可以不生气了咩？”
第四十五章 听说过天竺吧
对上这么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大顺朝皇帝就是想生气也有心无力，认命的败下阵来，“你有见父皇生气过吗？”
凌笙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她就知道便宜父皇不会生她的气。
“不过……”
凌笙竖起小耳朵。
大顺朝皇帝，“此事一旦彻查的话牵涉甚广，笙儿做好准备了吗？”
凌笙有些疑惑，不就是官宦子弟欺辱百姓的典型案例吗，便宜父皇怎么这么说？
可她看着大顺朝皇帝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批阅奏折，似乎是不想多说的样子，便也没有问，只将疑惑压在了心里。
回到重华宫，消失了三天的小暴君现出踪影。
彼时，浑身是血的人躺在床上，凌笙心疼的手指都在颤抖，“怎么回事？”
送他回来的黑衣人还未来得及退走，闻言，对着凌笙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回公主，主子追查前阁主的行踪时遇到了埋伏。”
凌笙皱眉看向床上的小暴君。
小暴君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蝶翼般的长睫沾染雾气，静静的趴在那里，像是他这个人一样，虽然还活生生的躺在那里，却毫无生气。
“不是说叶陌不让追查前阁主的行踪吗，怎么他还会去追查……”
黑衣人，“主子怕前阁主反扑对公主造成伤害，所以这些天才会一有前阁主的消息便不顾性命危险前去查看，我们这次就是中了前阁主设下的埋伏，人员折损严重……”
黑衣人张张嘴，像是还有什么要说。
凌笙一边命人打来水帮小暴君擦拭身上的血迹，一边吩咐人去请陈御医，“想说什么就说。”
黑衣人垂了垂头，“主子……原本能避开的，只是在那剑刃砍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右上方有一条红色小蛇，想着那小蛇拿来给公主做鞭子应该不错，所以才会没有避开那一剑。”
黑衣人说着，将一条一米来长卸了毒牙的小蛇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了出来。
望着那条软趴趴趴在桌上性命垂危的小蛇，凌笙心口一窒，不过是一条蛇而已，何至于如此拼命？
傻阿尘！
黑衣人看凌笙没有吩咐，冲他点了点她，低头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凌笙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大顺朝皇宫的禁卫从来不是摆设，能将昏迷不醒的小暴君悄无声息的送回来，足以说明这个人的本事。
“小人名唤沈俊。”
“沈俊？”
凌笙瞳孔一缩，书中后期跟随小暴君南征北战的开国将军沈俊，却原来和小暴君一样是出身无殇阁，并且这么早就凑在一起了吗？
沈骏诧异的看着凌笙将有些阴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凌笙目光回暖，像是刚刚的寒冷不曾出现过，“回去时小心别被我父皇的守卫发现。”
沈俊虽然讶异于凌笙的关心，却也不会多嘴，朝凌笙躬了躬身，身影快速消失在夜幕中。
很快，陈御医被碧儿请了过来。
大晚上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陈御医一进重华宫就不满地抗议，“哎呦我的公主啊，你让老臣歇会儿，行不行？”
他这把老骨头早就经不起折腾了，小祖宗还不肯放过他。
凌笙知道这事她做的不地道，跑过来抱住陈御医的手臂，“御医伯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不要在意那么多啦？！”
老御医气呼呼的，“我的公主诶，您这句话已经说了七年了，您不累，老臣都听累啦！怎么啦？又是那小子受伤啦？不是我说，公主您这主子当的也太不称职了，您都让这小子干什么去了？每次都伤的只剩半条命才回来。”
凌笙被说的有些心虚，小暴君干什么去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去执行无殇阁的任务去了。
陈御医看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不满地哼了哼，“人在哪呢？快让我去看看。”
他怕再晚了，那小子就没命了。
凌笙眼睛看一下内室。
陈御医提着药箱走进去。
凌笙看着老御医按着小暴君的手把脉，又仔细察看他身上的伤势，紧张道，“怎样，严不严重？”
单看外伤的话，小暴君的伤真的很重，见骨的伤痕从右肩一直贯穿到左腹，伤口溢出的血液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不然她也不会将陈御医大半夜的请过来。
陈御医呼哧瞪了她一眼，“不严重，死不了。”
凌笙被这一眼瞪的又开始心虚了，不过好在小暴君没什么事。
伤口包扎好，陈御医留下一瓶药，苦口婆心道，“小祖宗，您可悠着点吧，他这条命再不小心着点，早晚被折腾掉。”
凌笙被说的心里一疼，但小暴君执意要去执行任务，并且这也是他注定要走的路。
凌笙推着陈御医往外走，“知道了知道了御医伯伯，既然阿尘的伤处理好了，您赶快回去休息。”
陈御医满地哼了声，“您还知道老臣要休息啊，那下次能不能麻烦您不要让这小子再去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啦？小命搞不好都要丢掉了。”
“知道了御医伯伯，您赶快回去休息吧！”
“哎呦公主，您别推，老臣自己会走。”
好不容易将陈御医送走，凌笙坐在床边发呆。
小蛇软趴趴的盘踞在桌子上，没一会儿，便彻底一命呜呼，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凌笙将视线收回来，手指使劲儿在小暴君脸颊捏了捏，“就为了这么个小东西，差点把自己的命丢掉，傻不傻？”
“姐姐…姐姐……”
似乎是感受到了安心的声音，小暴君开始呢喃呓语。
凌笙怕他压到伤口，用手按住他的手，“我在这里，你别乱动。”
昏迷中的小暴君力气依旧很大，轻而易举挣脱了她的双手，两只强有力的手臂像条泥鳅一样滑到她腰间，“姐姐……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伤心无助的像个孩子，凌笙不忍松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好了，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第二日一早碧儿便过来敲门，“公主，你醒了吗？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凌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揉揉酸痛发麻的胳膊，抬眼就落尽一双深邃温柔的眼眸中。
“姐姐早！”
凌笙原本想说阿尘早来着，但想起他昨晚干的蠢事，伸手就拧住了小暴君的耳朵，“挺能耐啊，就为了一条做鞭子的小蛇就把自己搞成这样，本事大的能上天了，知不知道自己这条命很宝贵的？”
这些年她连节操尊严都不要了，便宜父皇的宝库也差点被她搬来半个送给他，可不光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也为了小暴君能够正常一点，不会在未来变成一个不顾天下百姓嗜血滥杀的大暴君。
她牺牲这么大为了谁呀，竟然为了一条做鞭子的小蛇，差点将自己一条命都搭掉？
小暴君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抬起头笃笃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可是很值，不是吗姐姐？”
凌笙被那表情看的愣了下，反应过来，重重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什么很值？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就为了那么一条小东西搭上自己的命，你是成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凌笙不能忽视的一点是，这一刻她的心脏鼓动得像是要将她整个身体都撑爆似的，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跳，不要跳，可是心脏处传来的振动还是差点将她耳膜震碎。
小暴君像是终于感觉到了疼痛，被她拧着耳朵疼的直叫，“姐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动作太大，牵动伤口，小暴君嘶的抽了一口冷气，“姐姐，你就饶了我好不好？阿尘疼。”
被那目光烫了一下，凌笙立刻松开手。
掀开衣服查看他的伤口，果然，血渍开始洇湿白色的绷带。
凌笙心疼的要命，这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崽子，如今像个碎瓷娃娃一样在她面前，“下次再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就不要回来了。”
上次还只是肩上中了一箭，没多久就养好了，这次这么严重的外伤，他是成心想让她心疼死吗？
小暴君捉住她的手，放在脸颊上触了触，“我知道了姐姐，下次不会了。”
刚刚的感觉又蔓延回来，凌笙将手掌刷的一声缩了回来，“知道就好，下次不准再这样啦！”
小暴君乖乖点头，眸子低垂一瞬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给她，“姐姐，我饿了，可以让阿尘吃点东西吗？”
不得不说，陈御医的医术真的很好，用的药也很好，昨晚那么严重的外伤，今早小暴君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身体还有些虚弱之外，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
“可以，我这就让人传膳。”
碧儿已经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了，就等着凌笙吩咐。
“碧儿姐姐，你进来吧，阿尘已经醒了。”
碧儿带着一行侍候梳洗的宫女进来。
吃过早餐后，凌笙哪也没去，就在宫里陪着小暴君。
午膳过后，陈御医过来换药，换过药之后，又嘱咐凌笙各项注意事项。
小暴君这次伤的有些重，一连修养了七八日，还没将身体养过来，在宫里呆的有些闷，找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凌笙吩咐碧儿套了辆马车，带着小暴君一起出宫兜风。
今天是玻璃珠公开售卖的日子，按凌笙的设想，玻璃珠公开售卖一定会在大顺朝引起轰动。
事实也和她想的差不多，一进珍宝坊，里面便被围的水泄不通。
只是。
“什么？宝珠只有40颗，并且每人限购两颗，有没有搞错？你们是看不起本公子，还是故意捉弄本公子？”
“就是，你们什么意思？出售40颗也就算了，居然还规定每人限购两颗？这是诚心逗我们玩呢？”
抗议声此起彼伏，钱掌柜站在珍宝坊门口一一道歉解释，好不容易安抚好人群，看到凌笙从不远处的马车上下来，立刻将她请到了二楼。
二楼是茶室，坐在窗口的位置，可以将一楼的情况尽收眼底。
三皇子坐在她对面，同她一样扫了眼人声鼎沸的珍宝坊，微微一笑，“五妹妹的设想很成功，如今，整个京城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对玻璃球充满了向往。”
不止如此，这七八天的时间，他已经将玻璃球从京城运往了各地，如今，整个大顺朝只要有王家商行存在的地方，玻璃球必然存在。
并且，与京城一样，在做足了宣传以及调足人的胃口之后，玻璃球同样会以限量销售的方式与大家见面，最大程度的调动人们的购买欲以及利益最大化。
“我还是很好奇，五妹妹是怎样想出饥饿营销这个法子的？”
凌笙看着街道不远处一个卖糖人的小贩儿，收回目光，扫了对面充满求知欲的三皇子一眼，“这个……不是已经告诉三皇兄了吗？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觉得新奇便把这个法子记了下来，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那玻璃珠呢？五妹妹又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玻璃珠？”
如果有进货渠道的话，三皇子想他或许可以将这样的成功复制一遍。
说起这个，凌笙更加心虚，没心思注意三皇子的小心思，也不在意三皇子的小心思，“呵…呵呵，这个三皇兄听说过天竺吧？？”
没办法，只能胡扯了。
“天竺？”三皇子蹙起眉梢，“那是什么地方？”
凌笙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嗯，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只不过距离我们这里很远，听说过的人不多。”
三皇子有些不解的看她，他这妹妹是在说他没见识吗？
凌笙尴尬的将视线扭向一边，“嗯，那个三皇兄不要多想，是这样的，我碰到一个从天竺来的客商，他那里有很多这样的珠子，我看着新奇，便将它们全部买了过来，所以……”
所以也就有了后来的拍卖会以及现在的饥饿营销。
这已经不是觉得他没见识了，而是直接把他当成了傻子。
三皇子，“原来是这样，那五妹妹可否也为皇兄引见一下这位天竺来的客商，皇兄也想与他做些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