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欺负人是不对的
原本她想最后去找这几个皇兄的，不过现在也只能提前去找这几位皇兄谈心了。
凌笙找到二皇子四皇子的时候，两人在一座破旧的宫殿里。
二皇子四皇子和凌岚一样，喜欢欺负宫人，但二人又和凌岚不一样，凌岚对宫人责打辱骂全凭心意，二人虽然有时也会拿宫人出气，但会顾及着身份，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
二皇子四皇子本以为躲了这些天凌笙没找来已经把他们忘了，没想到刚出来玩一会儿就被她找上门来了。
“二哥，我就说今天不宜出门，你偏要出来。”
“废话，是你说在自己宫里呆的闷，所以才出来走走的。”
“我那不是……不对，二哥，她过来了……”四皇子猛拉二皇子的衣袖，”她过来了，怎么办二哥……”
二皇子凶道，“什么怎么办？！别拽我。”
又转头看向凌笙，“五……五妹妹，你……你怎么来啦？”
凌笙笑笑，“我来和二皇兄四皇兄谈心啊！”
二皇子，“谈……谈心，谈什么心？”
四皇子，“对啊，我们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们不要和你谈心。”
凌笙继续笑，同时挥挥手，“这可由不得你们，来人，将本公主给二皇兄和四皇兄准备的礼物带进来。”
“什么礼物？？”二皇子四皇子直觉不好，“我们不要你的礼物，拿走，快拿走。”
四皇子，“就是，你能给我们准备什么小礼物？肯定又是什么捉弄人的东西？”
凌笙笑得和蔼可亲，“二皇兄四皇兄连这都知道？那妹妹我就更不会让你们失望啦。”
很快，宫人将礼物拿进来，掀开黑布遮着的笼子，里面礼物的真面目露了出来。
二皇子四皇子差点叫出来。
“蛇！”
“老鼠！！！”
“凌笙，你搞什么鬼东西，我们不要这些东西，拿开，快拿开啊？！”
“就是，快拿开啊，你要吓死我们！！！”
二皇子四皇子一个比一个嚎的厉害。
凌笙不为所动，慢慢凑近两人，“我听说二皇兄喜欢老鼠，便把这老鼠作为礼物送给二皇兄。”
二皇子吓的声音都变了，“不要，走开啊，快走开啊，我最怕老鼠了，快拿开啊！！！”
凌笙又转头看向四皇子，“四皇兄喜欢蛇，这蛇就送给四皇兄了。”
四皇子同样鬼哭狼嚎，“快拿开啊，拿开，我不喜欢蛇，一点也不喜欢，二哥，你快想办法啊，凌笙她要害死我们。”
凌笙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将笼子里关着的老鼠和蛇放了出来。
都是无毒的，只是看着有些吓人，谁让他们欺负小暴君来着。
“二哥，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打啊，快把这些东西打跑！”
角落里有他们捉弄人时留下的棍子，两人一人拿起一根，开始朝这些东西拼命挥舞。
然而，他们害怕，地上的蛇跟老鼠也害怕，并且凌笙并不是放了一只，而是一群。
两人挥舞棍棒的时候，那些蛇和老鼠也像是他们一样，害怕的挤在一个角落。
就这样，两个半大的孩子和一堆蛇和老鼠，害怕的大眼瞪小眼。
时间慢慢流逝，四皇子肚子咕噜一声，扭头看看那些蛇和老鼠，又回过头来看向二皇子，“二哥，我饿了，你饿吗？”
二皇子摸摸肚子，“我也饿了。”
四皇子皱着眉头，“那怎么办？”
二皇子瞪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吱吱！
异声响起。
两人同时看向不远处的角落，原来那手指粗细的小蛇也饿了，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缩在自己不远处的老鼠。
有些东西生来就是为了压制另外一种东西的，蛇的胆子本来也小，但看对面那两个人抖的比它还厉害，慢慢从角落里爬出，爬向自己的食物，之后一口一个将它们吞掉了。
四皇子吓得差点哭出来，“二哥，它不会连我们一起吃掉吧？”
二皇子想给他一拳，最后还是耐心帮他把眼角的泪水擦掉了，“你傻啊！我们这么大个，它那么小只，怎么可能连我们一起吃掉？”
四皇子眼角被擦的红红的，像是小兔子似的，眨巴着眼睛又想哭，“可它们数量那么多，万一真把我们吃掉怎么办？”
二皇子不想搭理这个智障，看那些蛇吃饱喝足躺在角落里悠哉的晒太阳，他慢慢朝门口挪了挪，“好了，别哭了，这些东西吃饱了，一时半会不会顾得上我们，不如我们一起逃出去？”
四皇子忙不迭点点头，“好好好，二哥你说怎么逃，我照做？”
二皇子已经挪到房间门口，“简单，打开这扇门，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四皇子眼睛一亮，“二哥真聪明！”
二皇子嘻嘻笑道，“这有什么，快点逃出去，我们就不用在这儿担惊受怕了。”
四皇子，“对对对，快逃出去，等逃出去了再找凌笙那个臭……”
声音戛然而止。
大殿的门虽然容易打开，但大殿门外守着的人一看不是他俩的小身板可以对付的，摆明了是看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
二皇子看看门口守着的人，又看看角落里吃饱喝足晒着太阳比他们还舒服的蛇，“凌笙，我和你没完！！！”
四皇子垂头丧气的在身后拉拉他的袖子，“就说了不要和她做朋友，二哥还不信？！”
大殿外，凌笙拉起小暴君的手，“走吧，我已经吩咐过了，没一个时辰不准放他们出来，现在解气了吧？”
小家伙唇角翘着，笃笃的跟在她身后，怎么说呢，他其实，也不是太高兴。
嗯，就是这样。
凌笙拉着小暴君的手，刚走到外面就碰到姗姗来迟的三皇子。
“哦，对了，差点把三皇兄给忘了，三皇兄缘何来的这么晚？”
二皇子四皇子是他堵在这里的，三皇子却是她差人叫来的。
差别对待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的印象里，原主没欺负过三皇子，三皇子也没和二皇子四皇子一起坑过原主，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之所以会和二皇子四皇子一起，完全是二皇子四皇子在面对凌笙的时候严重底气不足，所以才会拉三皇子来凑数。
但按时间算，三皇子刚刚就应该到了，不应该这么晚才是。
三皇子自从见到凌笙就非常紧张，尤其听到殿内传来二皇子四皇子鬼哭狼嚎的声音，一张小脸更是煞白如纸，但还是酷着一张小脸道，“欺负人是不对的。”
凌笙挑了下眉，“哦？那什么才是对的？”
三皇子好像被问住了，一下愣在了那里。
凌笙走近，侧了眼他用袖口刻意遮住的手臂，“这世上其实没有绝对的对和错，只有妥协，或者不妥协，亦或……当妥协不能给我们带来安宁时，或许反抗才是生存之道。”
她上次就注意到了，三皇子手腕上有一道被开水烫出来的痕迹，这次再见那痕迹新鲜了不少。
旧伤叠新伤，不用想，肯定是他那个精神已经出现问题的娘干的。
三皇子呆呆立在原地，似乎对她的话大为震动。
凌笙小手掰开他的掌心，将一盒烫伤膏塞进他掌心，“三皇兄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这个时候的三皇子虽然遭受毒打和虐待，但心还没有完全冷掉，甚至为了让娘亲多喜欢自己一点，努力把自己变得好一点，更好一点。
但慢慢的他就会发现，无论他变得多好，他的娘亲都不会喜欢他，只会更加肆无忌惮的伤害他。
后面他的心肝才会彻底冷掉，以至于明明有能力却眼睁睁看着大顺朝走向灭亡，半点挽救的措施都不想做。
凌笙现在要做的就是，拉处于这个时期的三皇子一把，不至于让他那么心灰意冷。
因为按照书中描述，三皇子后期可不是个简单的人，或许能成为她的助力也说不定。
第十七章 会一直对我好吗？
凌笙发现小暴君又生气了，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柔声道，“怎么啦？又在生什么气？”
在小暴君面前，她总是非比寻常的有耐心。
小暴君盯着自己的脚尖，并不抬头看她，有一瞬间，一抹疾速的冷色从眼底闪过。
“没什么。”
他只是发现姐姐好像不会只对她一个人好。
虽然不知道小暴君在想什么，但凌笙确定，小家伙的心情不好，伸手捏捏他的耳尖，继续用蛊惑人的声音道，“好了，小小年纪，心思别那么重，看你的眉头都皱成什么样了？”
耳朵上传来的触感像是棉花糖一样，小暴君抬起头，“姐姐会一直对我好吗？”
凌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然会啊！”
不把小暴君哄好了，她的生命安全可是一点保证都没有。
墨尘心情终于平复下来，“这就好。”
这样的话，他留着那些人也不是不可以。
小暴君心情好了，凌笙心情也好，拍拍他的肩继续往前走，“既然不生气了，走吧，今日我陪你练习。”
小暴君低着头往前走，脚不小心踹到一个小石子，刚好踹到凌笙脚上，他眉头皱了皱，“可以是可以，但那些招式姐姐会吗？”
脚后跟一疼，凌笙才发现是一颗从身后飞过来的小石子，不用想，肯定小暴君干的，回过身，用力扯了扯小暴君的脸蛋，“当然，可别小看你家殿下哦。”
小暴君被她扯的疼，唔了声，含糊不清道，“姐姐，我不似故意的，快放开我，我要跟姐姐练习。”
不知道为什么，凌笙看到那些武功招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已经会了，并不需要去刻意练习，所以在叶陌提出也可以一并教她的时候她才会拒绝。
但那些看一遍就觉得已经镌刻在脑子里练习了千万遍的招数，她还从没有一次使用出来，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到底对不对，所以，今天才打算和小暴君试验一下。
“姐姐，小心！”
凌厉的剑刃挥过来的时候凌笙只是轻轻一避，便避开了小暴君的招式，并且一个过肩摔将小暴君掼在了地上。
心里还在感叹她的身子居然真的可以这么轻盈，就听到小暴君轻呼一声，“姐姐，疼。”
凌笙赶忙过去把小暴君拉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尘土，“阿尘，你没事吧？姐姐不是故意的。”
原来她的感觉没错，那些招式她真的一看就会。
墨尘奇怪的看着她，“我没事，姐姐。不过，姐姐怎么回事，怎么像是控制不住力道似的？”
凌笙尴尬笑笑，刚刚由于太过兴奋确实没怎么控制好力道。
“姐姐没事，只是一时有些分心在想别的事情，所以才会控制不住力道，阿尘真的没事？”
小暴君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真的没事，姐姐不用担心。”
凌笙跃跃欲试，“那我们…再来？”
小暴君，“好，我们再来。”
凌笙握紧手里的鞭子。
穿书之前，她也是游走于枪林弹雨之中的人，没想到穿书之后居然有了个一看就会的技能。
凌笙不知道这是小公主本来就有的技能，还是她穿过来之后才出现的技能，但这技能开的真是甚合她心意啊。
凌笙简直想仰头大笑三声，穿书一遭，老天待她不薄啊。
过于兴奋的后果就是把小暴君一遍遍按在地上摩擦，还美其名曰，陪练！
第N次将小暴君打倒在地时，小暴君不干了，兵器一扔就往寝殿的方向走。
凌笙在他后面追，“喂，怎么了？”
小家伙气呼呼的，闷头往前走，一个字也不说。
凌笙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可以轻点的，回来啊。”
小家伙不说话，径直走进寝殿，砰的一声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凌笙差点把鼻子撞歪，声音很小，但很耐心的，“阿尘，你到底怎么啦？我们还没练习完呢，怎么就走啦？”
小家伙，“……”
凌笙听着房间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估摸着小家伙又把自己藏起来了。
之前小暴君也这样闹过两次脾气，每次都把自己藏起来，不说话，也不搭理她。
过了会，估摸着小暴君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凌笙又敲响房间的门，“阿尘，你不说话，我进来咯？”
通常这个时候，凌笙是不会顾及小暴君的意愿的。
小暴君不知是不是知道她性子，索性也没锁门。
凌笙推门进来，走到床边的时候将被子扒拉下来，露出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忍住到嘴边的笑意，道，“阿尘生气了？”
小暴君将被子从她手里抢过来，又蒙头盖上，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面传出来，“姐姐是不是故意的？”
凌笙故作不解，“什么故意的？你在说什么？”
小暴君在被子里面轻轻哼了声，“姐姐就是故意的，故意和我练习，故意将我打败，故意打击我的信心，姐姐是不是本来就不想我有所进步？”
这下换凌笙声诧异了，“阿尘怎么会这么想？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真不是故意的。”
墨尘刷的一声将头上的被子拉下来，“姐姐还说不是故意的，姐姐就是故意的。”
凌笙，“啊这……”
好吧，虽然她的确是故意的，但练习的时候她都有很细心的纠正小暴君在招式上的错误，并且针对他犯的这些小错误提出改正的意见。
结果也很明显，小暴君进步的很快，只不过虐着虐着好像一不小心被小暴君发现了小心思，所以小家伙才会发脾气摔了兵器就走。
当然，这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凌笙耐心劝道，“我是为了帮你提升招式的熟练度，并且快速掌握这些招式才和你一起练习，不是故意要耍你，你当你家殿下很闲？”
小暴君昂起头，“真的？”
凌笙，“当然是真的，小小年纪不老是怀疑姐姐。”
小暴君看着她看了会儿，忽然抱住她的手臂，“姐姐说是我就信。”
凌笙戳戳他的额头，“怎么？你还敢不信啊？”
小暴君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着总有一天我要把姐姐打败。”
今天让他看到了他和她的差距，日后，他会更加努力的练习，然后……
凌笙蹙眉，“然后什么？”
小暴君捂住嘴巴，“没什么。”又仰头笑笑，“练了这么长时间肚子都饿了，姐姐饿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凌笙摸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走，咱们一起去吃饭去。”
吃过饭，又光明正大的和小暴君切磋了一下午，晚间的时候，消失了许多天的叶陌身影出现在了重华宫的门口。
第十八章 有没有兴趣执行任务？
彼时，凌笙将重华宫的宫人一个不剩的打发走了。
凌笙放下茶杯，看向对面年纪轻轻就执掌半个杀手组织的杀手头子，“怎样？那本月影术对你有用吗？”
叶墨眸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凌笙，“怎么啦？”
叶陌收回视线，打开折扇摇了下，“没什么，只不过遇到了点小小的麻烦，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月影术之所以被奉为皇族不外传的秘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只有凌氏皇族修习的时候才会突飞猛进，外人只能一点点摸索着进行修习。
他想要有所进步，或者用这本功法平复体内暴乱的内息，没个三五年怕是不能成功。
但这么多年他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再多等这几年，所以，就不必告诉小丫头了。
凌笙看他似不愿意说，便也不问，给他倒了杯茶，两人就着窗口一起看窗外的小暴君一个人在寒风凛凛里休习新的武功招式。
看了会儿，凌笙忽而道，“你还有没有别的内功心法武功秘笈什么的，拿来给我看看？”
叶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丫头不是不想学吗？”
凌笙非常淡定的瞅了他一眼，“想看和不想学是两码事。”
叶陌正在轻摇的折扇顿住，侧眸轻笑一声，折扇往她额头一敲，“小丫头忒善变。”
凌笙刚要说些什么。
叶陌道，“好，下次带给你。”
凌笙捏起茶杯，喝了口杯中雾气氤氲的茶水，眸子藏在茶水后，迷迷蒙蒙，不甚清晰。
“那就谢过叶少主了。”又道，“叶少主上次说阿尘体内的毒若是想解需要一味药引，若是找到这位药引，叶少主有把握帮阿尘解毒吗？”
虽然差不多可以确定叶陌有能力帮小暴君解毒，但凌笙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叶陌勾起唇角，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小丫头这么快就要向我提要求了？”
凌笙尴尬笑笑，“这倒不是……”
御医说过小暴君的身体现在不适合解毒。
叶陌打断道，“再等几年吧！解毒的过程太过凶险，等他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或者武功有所进境的时候活下来的几率会大很多。”
凌笙眸色一肃，“这么严重，你上次不是说不难解吗？”
叶陌学着她刚才的语气，“不难解和有生命危险是两码事。”
凌笙一噎，不满的小声嘟囔，“叶少主可真会开玩笑。”
又看向窗外的小暴君，紧紧蹙起眉。
叶陌看她一眼，“不用担心，我看过那小子的身体，虽然毒素对他的身体的确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侵蚀，但再活个几年完全没问题。”
凌笙放下心，“这就好。”
她还真怕小暴君撑不过这几年。
时间差不多，叶陌放下茶杯，“小丫头，我该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话落，身影往窗口走，之后纵身一跃，快速消失在夜幕里。
叶陌走后，小暴君也练得差不多了，凌笙帮他擦擦汗，让他回去休息。
时间悄然流逝，叶陌对小暴君的要求越来越高，一天，“小家伙，我教你的时间不短了，有没有兴趣执行任务？”
这话是当着凌笙的面问出来的，问过之后，小暴君便一直沉默。
眸子掩盖在蝶翼般的长睫下，像是深不见底的夜空。
叶陌以为他不愿意，“当然，如果你不想这么早执行任务的话也可以，但我要提醒你，只有实战进步才是最快的。”
就在叶陌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小暴君忽然抬起头，“我愿意。”
凌笙在一旁慢慢攥紧了手指。
小暴君终于还是开始按照书中的轨迹走了，她虽然帮他避开了落进无殇阁的命运，但最终还是因为叶陌的关系和无殇阁有了联系。
小暴君执行任务的时间是在三天后。
这三天，凌笙心情都复杂的很，故事开始按照书中的轨迹走了，那她呢？
她的命运会不会也和书中写的那样，被小暴君残忍杀害？
不会的，小暴君已经开始对她放下戒心，她一定不会像书中那样被小暴君杀掉。
胡思乱想了很久，凌笙反应过来的时候叶陌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放心，第一次执行任务，我会在暗处盯着，不会有事的。”
执行任务被少主亲自盯着，有史以来，只有小暴君有这个殊荣。
凌笙知道不会有事，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慢慢走到小暴君跟前，语重心长，“答应姐姐，一定要平安回来。”
直到此刻，凌笙才意识到，原来小暴君在她心里已经有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小暴君那双湛黑的眸子望进她眸子底部，像是寻常她一样垫起脚尖，在她头顶摸了摸，“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第一次执行任务很顺利，有叶陌跟着，没遇到危险，也没遇到什么棘手的人物，小暴君完成任务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回宫。
凌笙只在他袍角看到一滴像是开的艳丽的红梅一样的痕迹，伸手揉揉他的头，“回来就好。”
她没问执行的什么任务，小暴君平安回来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
之后叶陌又断断续续让小暴君执行了好几次任务，凌笙从一开始的担忧，害怕，再到现在坦然处之，已经能心平气和的对待小暴君去执行任务这件事了。
碧儿在一旁不解，“公主，这几日怎么都没见到阿尘？”
小暴君不在皇宫，凌笙百无聊赖，整个人像是脱水的鱼一样把自己扔在石台上，“我让他出宫学东西去了。”
“学东西？”碧儿更不解了，“公主让他学什么东西去了？”
凌笙有气无力的，本来就是胡诌的借口，回答起来也毫不用心，“不知道，天文地理数学算数，总之爱学什么学什么。”
碧儿懵懵懂懂的哦了声，又回想起来，“不对啊公主，前些日子您不是亲自教阿尘吗，怎么现在又让他出宫自己学习去了？”
凌笙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睁开，看着青石台上的浅蓝色花纹，眨了眨眼，这件事，说来话长……
一开始，她的确想教小暴君来着，但后来她发现她教的那些东西并不实用，并且，小暴君似乎也不需要学那些东西。
当然，她绝不承认她是被打击到了，所以才没有再提亲自教学这回事儿。
第十九章 狼窟
“原来是这样。”碧儿点点头，“公主的决定是对的。”
她始终觉得凌笙太过宠着阿尘了。
看凌笙实在提不起精神，将手里的果篮放下，蹲到凌笙脚边，“公主，听说内侍局的人为了讨皇上欢心搜集了几只奇珍鸟兽送进宫，就在百兽园，要不我们去看看？”
凌笙还是提不起精神。
碧儿晃晃她的小手，“公主～”
凌笙睁眼看她，“真想去？”
碧儿使劲点头。
主要她不想再看公主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了，公主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脸色有多差，就差没在脸上写着——阿尘，你快回来吧——这几个字了。
凌笙终于提起了点精神，“行吧，那咱们就去看看。”
不多时，两人来到百兽园。
百兽园是大顺朝开国皇帝所建，开国皇帝尚武，园内养了大量奇珍鸟兽凶猛野禽，但因现任皇帝也就是她的父皇对奇珍鸟兽并不感兴趣，百兽园便渐渐没落。
也就是这几年，大顺朝皇帝身体不好才有渐渐有了起色，收罗些新奇的鸟兽添置进来偶尔供大顺朝皇帝一乐。
两人一来，负责百兽园的小太监便殷勤的侍候，带着两人看了一个又一个豢养奇珍异兽的园子，凌笙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碧儿在一旁愁眉不展，“公主，您到底想看什么样的奇珍鸟兽？我们都快把这百兽园给逛过来了？”
凌笙趴在栏杆上，无聊的看着地上的一株小草，“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让人耳目一新的那种？”
百兽园里的这些虽然能称得上奇珍异兽，但比起现代那种动不动都能看到几百种动物的大型动物园还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一些。
碧儿眼睛一亮，“公主，奴婢刚刚看到那边内侍局的人正在训练一只会跳舞的猴子，我们不如去看看？”
“会跳舞的猴子？”凌笙勉强打起点精神，“行吧，那就去看看。”
跳舞的是一只猕猴，以动物的身体做出人类的动作，确实滑稽可笑。
凌笙一边掰了一根香蕉喂那跳舞的猴子，一边无聊的问道，“二皇子呢？有没有将本公主的东西还回来？”
“公主说的是那两颗夜明珠和那一株翡翠珊瑚？”
凌笙嗯了声。
碧儿，“公主，不是一颗夜明珠吗？另外一颗和翡翠珊瑚已经被刘嬷嬷拿出宫外了。”
凌笙懒洋洋的撇了自家大宫女一眼，“你傻呀，以往那两人坑了我那么多东西，不趁着这机会多要回来点，我才真是亏了。”
碧儿小声哔哔，“虽然是这样，但二皇子……会认吗？”
凌笙笑了下，“会的。”
不认她就再来一次。
“什么再来一次？”碧儿愕然，“公主，您不会是想……”
凌笙伸手摸摸她的头，“放心啦，不会有事的，真出了什么事不还有父皇吗？”
虽然这话说的不错，但碧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凌笙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聊，眼眸一瞥，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用铁柱围起来的地方，疑惑道，“那是什么地方？”
身后跟着侍候的小太监回道，“回公主，那里是狼窟。”
“狼窟？”
小太监解释道，“太祖皇帝时，曾得狼将助阵大破前朝军，是以本朝建立后，太祖皇帝便命人在皇宫建了这处狼窟，以供这些狼将安享晚年。
只是，当今皇上不喜欢这些血腥的东西，林公公便命人将着园子封了起来，只粗粗养着，不让它们死掉，也不算违背太祖皇帝时的祖训。”
凌笙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提步，想去那边看看太祖皇帝时狼将的后代是什么样子？
小太监伸手将她拦住。
凌笙蹙眉看过去。
小太监跪来，“公主恕罪，非是奴才不让您看，实在是那些东西太过凶猛，一旦活物靠近便会拼命嘶咬，奴才是怕……”
凌笙，“原来是这样，起来吧，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带本公主去。”
小太监忙不跌起身，“有有有，公主请跟奴才到这边来。”
凌笙跟着小太监逛了几个豢养珍奇异兽的园子，然而都不太满意。
恹恹的跟着碧儿回宫，一路上小嘴都瘪瘪的，“碧儿姐姐说什么搜集了珍奇鸟兽哄父皇开心根本就是骗我的嘛，哪有什么珍奇鸟兽？
就是些什么会唱歌八哥，会跳舞的猴子，也没什么稀奇的？！”
碧儿拿了一块用温水沾湿的巾帕小心帮凌笙擦拭脏兮兮的小脸，“公主，是您太挑剔了，您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和六公主不看的挺新奇的吗？”
碧儿不说凌笙都忘了，今日确实在百兽园看到了皇后和六公主，只不过还不等她靠近，那两人就脸色阴沉地离开了。
“还说呢，按照宫规，我本应去向皇后娘娘行礼，可皇后娘娘看都不看我就带着六妹妹离开了。”
那时她分明看到凌岚想过来找茬，但皇后似乎极为厌恶她，拉着凌岚的手头也不回就走了。
碧儿，“公主，如今这大顺朝后宫皇后娘娘一手遮天，皇上对您宠爱有加，皇后娘娘早有不满，今日她主动避着您，我们应该开心才是。”
凌笙拍拍小手，“好吧，我就不和咱们的皇后娘娘计较啦。”
碧儿细细的将凌笙的小手小脸擦干净，又抹上润肤的香膏。
凌笙抬起头，对她嘻嘻笑笑，“嘻嘻，谢谢碧儿姐姐。”
想起前几天叶陌走的时候留下几本武功秘籍还没看，嘟起嘴卖萌，“碧儿姐姐，可以麻烦你将我床头放的那几本书拿过来咩？”
碧儿差点被她萌翻，“公主说的是那几本武功秘籍？”
凌笙点点头。
碧儿其实不太赞同公主看那些东西。
凌笙冲她拼命撒娇，“碧儿姐姐，我看那些东西也是为了有一定的自保之力，碧儿姐姐也不希望将来我遇到危险时毫无还手之力吧，再说了，那些东西我也可以给阿尘看啊！
阿尘把武功学好了，我的安全才更有保障，你说对不对？碧儿姐姐？”
碧儿想想也对，便欣然将那些书籍拿了过来，“公主您慢慢看，奴婢去御膳房看看您的晚膳有没有做好？”
御膳房，晚膳已经做好了。
吃过饭，凌笙趴在桌子上发呆，“阿尘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为什么她会有种不详的预感？
第二十章 小暴君有危险？
长春宫
皇后一脸着急地坐在凤椅上，眼神频频朝长春宫外张望。
大宫女往她杯中添满茶水，“娘娘，您不要太着急了，那凤钗一定能找到的。”
皇后脸色阴沉的看她一眼，“本宫怎么能不急？那是皇上送给本宫的定情信物，如今却被弄丢了，若是皇上问起来，本宫该如何作答？
不行，本宫不能在这干等着，随我去看看，那群奴才到底有没有尽心去找？”
说着，大步往长春宫外走。
大宫女赶忙跟上。
只是，还未走到百兽园皇后的脚步就停了下来，“这是什么东西？”
顺着皇后的视线，众人看到不远处鹅卵石小道边有一个黑色的小鼓包。
将鼓包翻过来，竟然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七八岁小孩子。
有眼尖的小太监认出来，“皇后娘娘，这是五公主宫里的小奴才，名唤墨尘。”
皇后笑了下，“原来是他。”又道，“把他弄醒。”
小太监赶忙把墨尘弄醒。
只是，醒来后的墨尘眼神空洞，肢体麻木，像是一具没有生机的木偶，只有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皇后，“走近些，听听他在说什么？”
小太监立刻靠近，墨尘呢喃的话也落到了他耳边。
“姐姐？姐姐呢？姐姐在哪里？”
整个后宫都知道，五公主收了名小奴才，还让小奴才大逆不道的唤她姐姐。
小太监，“回皇后娘娘，他在找五公主。”
皇后唇边的笑意深了下，“原来你在找笙儿，我知道她在哪？”
像是木偶被按动了启动开关，刚刚还麻木无神的墨尘听到笙儿两个字缓缓转过头，看向皇后，“姐姐……在哪里？”
皇后娘娘素手一指，“那里，你去了就能找到她。”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皇后娘娘伸手指的分明是——狼窟。
墨尘不知是不是还留了一点神志，还是眼前的人太过陌生，让他产生了一点警惕，“姐姐……在那里？”
皇后娘娘嗯了声，“我骗你做什么？笙儿真的在那里，你去了就知道了。”
然而，他残留的那点神智根本不能让它辩清眼前的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在听到肯定的答案后，便机械的转过身，一点点朝狼窟的方向走去。
“姐姐……我要去找姐姐。”
皇后在她身后，浅浅的笑了声，又看向周围一众太监宫女，“怎样，本宫的凤钗找到了吗？”
虽然皇后娘娘刚刚的心情有一点好转，但提起丢失的凤钗的时候又是一脸阴沉。
好在负责寻找凤钗的人不负众望，“找到了，找到了，皇后娘娘找到了。”
皇后娘娘接过凤钗，心情终于又好了点，“行啦，算你们这群人机灵，回宫。”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长春宫。
凌岚惩罚完犯错的宫女回长春宫的时候，桌子上放了一把匕首。
匕首精致小巧，身上刻满金色的花纹。
凌岚一眼就看中了那把匕首，“母后，这东西哪来的？是送我的吗？”
皇后娘娘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她身侧的大宫女道，“回公主，这把匕首是五公主身边那个叫墨尘的小奴才的。”
听闻这东西和凌笙有关系，凌岚啪的一声将匕首扔到桌面上，再好的东西也没了感觉，“怎么是他的？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皇后端起桌面上的青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岚儿觉得是因为什么？”
凌岚只是愣了一瞬，便嫉妒的眼睛都要发红了，“凌笙，肯定又是因为凌笙那臭丫头。”不对，凌岚忽然反应过来，“母后怎么会有这东西？”
大宫女道，“回公主，皇后娘娘刚刚偶遇那小奴才，捡到了这把匕首。”
“捡到的？”凌岚看着桌面上的匕首，若有所思，“那小奴才现在在哪？”
皇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眼底的光芒一闪，“狼窟。”
“狼窟？”饶是凌岚也吓了一跳，那里豢养的可全是恶狼，人进去还能有命出来？
何况还是那么小一个孩子。
很快，又笑出声，“活该，他活该，那臭丫头不是在乎那小奴才吗？我看这小奴才死了，她还怎么在乎？”
皇后看着不远处心浮气躁的女儿，轻轻叹口气，“皇儿难道就想到了这些？”
凌岚不解，“母后的意思是……”
皇后凌厉的目光扫过去。
凌岚立刻垂下头，“是，儿臣愚钝，请母后解惑。”
大宫女，“公主，娘娘的意思是我们既然能将那小奴才引过去，就可以利用这把匕首将五公主引过去。
届时，就算五公主出了什么事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到我们头上。”
凌岚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母后，我这就去找那臭丫头。”
皇后厉声道，“站住。”
凌岚下意识站住。
皇后又缓了语气，“派个人去，这种事何须你一个公主亲自动手，再说，你现在拿着匕首找过去不是明晃晃的告诉那丫头，那小奴才的事是我们动的手脚吗？”
虽然确实是他们动的手脚，但没把握将那丫头弄死之前，还不能和她撕破脸皮。
“是，母后。”凌岚不情不愿地将匕首交给身侧站着的小宫女，“你拿着这个东西，去将五公主请过来，快去。”
小宫女赶忙去了。
重华宫
凌笙趴在桌子上，又将那几本武功秘籍看了一遍，如此看了两遍，虽然还不能完全记熟，但也记住了七七八八。
只是，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她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碧儿姐姐，你过来帮我看看我的眼睛怎么了，一直跳个不停。”
碧儿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帮凌笙看眼睛，“公主，您的眼角有些红，约莫是上火了，明天我让御书房给您准备的饮食清淡些，还有，公主您不能再熬夜了。”
凌笙小声嘟囔，“我睡不着嘛。”
小暴君不回来，她的心总也放不下。
碧儿叹口气，“公主，就算您忧心阿尘也不能……”
声音顿住。
门外，小太监进来禀报，“公主，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一个东西。”
凌笙蹙眉，“皇后？”
除了今天她和皇后若有似无的打了一个照面，他们之间并没有交集，皇后会派人送给她什么东西？
“拿进来。”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将东西拿进来。
看清那东西时，凌笙心陡然跳了一下，自午后便盘踞在心头的不好的预感迅速蔓延开来，“这不是阿尘的匕首吗？怎么在皇后那里？”
“这，奴才也不知。”
凌笙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转而问，“送东西的人呢？”
小太监战战兢兢回，“回公主，将东西送到之后就回去了，说您若是有什么疑惑，可亲自前往长春宫寻皇后娘娘。”
寻皇后娘娘吗？
凌笙眯了下眸，抓起桌上的匕首就走。
第二十一章 阿尘很乖的
长春宫
皇后与六公主早已恭候大驾。
凌笙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这里，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以后，浅色的目光落在了皇后娘娘身上，“敢问皇后娘娘，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您手上？”
皇后轻拂了一下手边的茶盏，婉转的眸子望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丝凌厉之色，“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本宫手上？五公主以为呢？”
凌笙垂眸，“儿臣不知，还请母后告知这东西的主人现在在哪里？”
皇后眉梢挑了下，“笙儿说的是那小奴才？”
凌笙点头，“正是，还望母后告知。”
皇后笑了下，“本宫也不知呢。”
凌笙紧了一下手里的匕首，一点点慢慢垂下头，“母后，以往是儿臣不懂规矩，若是有做的不好，惹您生气的地方，儿臣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还请母后原谅儿臣，儿臣以后必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笙儿这是做什么？”皇后轻抚着手边的茶盏，却并不盖上，像是故意听那狼狈不堪的声音似的。
欣赏够了，慢吞吞道，“母后虽然不知道那小奴才在哪里，但笙儿或许可以往百兽园的方向找找看。”
凌笙蹙眉，“百兽园？”
百兽园豢养的都是奇珍鸟兽，皇后不可能无缘无故将她往这个地方引。
糟了，小暴君有危险！
皇后轻拂的动作停止，杯子接触杯盖，发出一声叮的脆响，“没错，刚刚本宫命人找寻丢失的凤钗时，似乎见到有个黑影往那边去了。”
凌笙心急如焚，“儿臣谢母后告知，儿臣告退。”
凌笙快步走出长春宫，皇后在她身后慢慢勾起唇角。
凌岚从内殿走出来，“母后，我们要不要派人……”
皇后厉目一扫，“糊涂。若是单纯杀掉她，母后早就动手了，这件事既要做得隐秘，又不能被你父皇发现，更不能留下一丁点痕迹，你当你父皇这些年是吃素的？”
凌岚被训斥的大气不敢出。
凌笙出了长春宫，便往百兽园的方向跑。
碧儿在她身后，边跑边问，“公主，你要去哪里？”
凌笙，“百兽园。”
碧儿不解，“这么晚了，公主你去百兽园干嘛？”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但凌笙还是拣重要的说道，“阿尘在百兽园，恐怕会有危险，你赶紧回去叫人，我先去找他。”
碧儿眼里，凌笙才是最重要的，“公主，大晚上的去百兽园不安全，我们明天再去或者回去召集好了人手再去好不好？”
凌笙，“不行，等不及啦。”
今天，她将百兽园差不多逛了个遍，虽然各个园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危险，但最危险的只有一处——狼窟。
小暴君若是有危险，只可能在那里。
她今天远远看过那地方，觉得小太监还是有些美化了那些饿狼。
她仅仅是在铁柱外面远远看着，那些饿狼便像疯了一样对她发起进攻，若非有铁柱阻拦，凌笙觉得她可能顷刻间便会被撕扯成一堆烂肉。
凌笙不敢想象，若是小暴君落进狼窟，下场会怎样？
凌笙心急如焚，拼命往百兽园的方向跑，碧儿在她身后跟着跑了会儿，被凌笙强制要求回去召集人手。
狼窟在百兽园最角落的地方，由于这些饿狼并不得当今皇上的喜欢，整个园子又被封死，所以并没有人看守。
凌笙来到的时候便听见一声声此起彼伏的狼啸，像是夹杂着无尽的怒意，又像是压抑着某种痛苦。
凌笙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翻过栏杆，进入到狼窟里面。
借着月光，凌笙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那是一处房子大小的小山包。
可此刻，那小山包却被十几只饿狼团团围住。
小山包背面正对着凌笙的方向，一只小小的团子蜷缩在那里，手里抓着一只呜呜咽咽似乎是还没断奶的狼崽，嘴里含糊不清的呓语着，“姐姐呢？姐姐在哪里？是不是你们把姐姐藏起来了……一定是你们将姐姐藏起来了，你们将姐姐藏在哪里了？把姐姐还给我。”
凌笙眉心一皱，小暴君状态不对，怪不得会被皇后骗来狼窟。
怀里，小狼崽感受到恶意，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呜咽。
狼群受到刺激，一声又一声尖利的狼啸响彻在百兽园的上空。
“阿……”
刚发出声音想把想小暴君唤醒，凌笙又立刻闭上嘴巴。
然而，狼群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扭头看过来。
尖利的狼啸再次响起。
凌笙躲在一块大石头后，大气不敢出，小暴君是因为怀里有狼崽狼群才投鼠忌器，她什么都没有，若是被发现，只有被撕碎的下场。
好在，她藏身的这块石头够大，能完全将身形遮蔽住。
狼群搜索了很长时间，没发现可疑的东西，又将视线转过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假山后面蜷缩的狠戾又无助的少年。
声音同样惊动了听觉敏锐的少年。
“姐姐？是你吗？你是不是来接我了，姐姐，你在哪里？”
像是遇到了极为信赖的人，小暴君身子从假山后站起来。
小小的身子与诺大的假山不成正比，与凶狠饥饿的狼群亦是不成正比，但此刻他的眸光和步子却一点点追随着凌笙藏身的地方而来。
“姐姐？你是不是来接我了？阿尘等你等的好辛苦，姐姐，你在哪里？”
小暴君蜷缩在假山后面，尚能给自己带来一些遮挡，此刻站起来，完全暴露在狼群的目光下。
凌笙看到一只狼已经迈动前腿朝小暴君撕咬而去。
“阿尘，小心！！！”
墨尘像是没听到，依旧步伐坚定的朝着凌笙的方向而来，“姐姐，阿尘很乖的，你不要不要阿尘好不好？”
凌笙现在无比庆幸白天的时候看了那几本武功秘籍，即使还不能完全掌握里面的内容，但此刻她的身体也轻盈的像顺风一样动了起来。
“阿尘，快躲开！！！”
不知道是不是墨尘真的听到了这一声呼唤，在凌笙身子扑过来的时候，他也下意识朝凌笙扑了过去。
“姐姐！！！”
凌笙发誓，这一刻在小暴君脸上看到了狂喜的表情，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两人身子便撞在一起，朝旁边的空地滚去，也是这一滚，躲过了那只饿狼的攻击。
凌笙拉着墨尘的手快速躲到刚刚藏身的那块大石头后，刚刚躲好，另一只恶狼又扑了过来。
“阿尘乖乖别动，知道吗？”
第二十二章 给朕宰了这些畜牲
“好。”
恶狼近在咫尺，好在饿狼虽然凶猛，体力和精准度都有所不足。
扑过来的瞬间，凌笙快速向一侧躲避，之后瞅准时机，手中的匕首出鞘，刷的一声，砍向饿狼一只前爪。
瞬时，那前爪像是豆腐一样被削了下来。
如此锋利，凌笙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轻轻一笑，“不愧是大顺朝皇室出品。”
“吼！”
被削掉爪子的饿狼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狼群受到振动，一个个眼睛猩红的盯着凌笙。
忽然，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入耳。
凌笙猛地反应过来，看向墨尘怀里，差点把这小东西忘了。
刚刚虽然情势紧急，小狼崽却依旧在小暴君的怀里紧紧抱着。
小暴君像是知道它的重要性，死死抱着不松手。
凌笙二话不说将其抓了回来，举到身前。
“别、动！”
呜呜咽咽的声音似乎真有神奇的魔力，狼群很快安静下来。
但也仅是一瞬，那被削掉爪子的饿狼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悲鸣之后，狼群躁动的速度比之前还快。
甚至伴随着血腥味在空气中传播，一只只饿狼注视着凌笙和墨尘的目光都发生了改变。
绿油油的，像是饿到极致的人看到美味的食物，想要狼吞虎咽吞吃下肚的恐怖的表情。
果然，即使用小狼崽做威胁，平稳的局面也维持不了太久。
狼啸再次响起。
凌笙意料中的最糟糕的状况也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阿尘！！！”
然而，最糟的还是一只饿狼瞅准时机朝小暴君发动了攻击。
凌笙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警告，那在旁边虎视眈眈，等着袭击的恶狼便一口朝小暴君咬了过去。
本就是极近的距离，饿狼眨眼而至。
凌笙下意识将小暴君护在怀里。
“咔嚓！”一声。
小暴君在凌笙怀里抬起头，懵懵懂懂的眸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姐姐？”
凌笙疼的额头冷汗直冒，“姐姐没事，阿尘闭上眼睛。”
墨尘听话的闭上眼睛。
饿狼贪食，咬住凌笙的腿便想要将其咬下来，丝毫没注意已经举过头顶的匕首，唰的一声，手中的匕首再次出鞘，一把刺入饿狼的脑袋。
不得不承认，这把匕首果然够锋利，凌笙只是轻轻一刺，匕首便插进了饿狼的脑袋，之后狠狠搅动匕首，不过是瞬息的时间，饿狼便已毙命。
血腥味再次在空气中蔓延，凌笙的小腿也泊泊的冒出血迹。
狼群眼底的凶性再次被激化。
凌笙看着群狼环伺，慢慢看向怀里的少年，“阿尘怕不怕？”
墨尘摇摇头，“不怕。”
凌笙眸底戾光一闪，“那我们就、杀、出、去！！！”
然而，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即使狼群饱受饥饿，即使狼群的能力大不如前，也依旧不是十岁的孩子可以抗衡的。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凌笙的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与其不相符的则是被她紧紧护在怀里墨尘，身上除了轻微的擦伤，几乎没有任何伤口。
在被饿狼又一次撕扯掉一块血肉之后，凌笙眼皮重的眼前的事物都看不清了，“阿尘，即使没有姐姐也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
墨尘在她怀里，迷茫的仰起头，“姐姐……要去哪里？”
没有人给他回答，说完这句话，凌笙身体便快速向前倒去，怀里的墨尘也惯性向前栽去，“姐姐？姐姐？！”
眼前的景象终于刺激到麻木的少年，墨尘惊呼一声，神志也恢复了清醒。
“吼！”
狼群再无顾忌，一股脑扑了上来。
“公主！！！”
“笙儿！”
“唰！！！”
尖利的箭矢划破长空，射穿饿狼的头颅，大顺朝皇帝目眦欲裂的看着那些饿狼，“给朕宰了这些畜牲！”
即使有大顺朝开国皇帝庇佑，即使这些饿狼的先辈帮助大顺朝开国立业，但此刻，在大顺朝皇帝盛怒的怒火下，也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大顺朝绵延了近百年的狼窟再不复存在。
重华宫
老御医忧心忡忡的从寝殿出来。
大顺朝皇帝还在为刚刚看到的一幕心有余悸，手指轻微颤抖着，“笙儿怎么样了？”
老御医也是满目心疼，“回皇上，暂时没有大碍了，只是公主什么时候醒来，还要看公主自己的身体状况。”
“没事就好。”
大顺朝皇帝长长吁口气，平复心底躁动的情绪后，猛地看向一侧像是木偶一样呆立在那里的墨尘。
之后，刷的一声抽出林公公抱在怀里的长剑。
就在刚刚，大顺朝皇帝情急之下用这把剑亲手斩杀了一只饿狼，如今，这把剑赫然架在了墨尘的脖子上。
浓浓的威压散开，杀意像是流水一样倾泄。
“就是因为你，笙儿才会陷入如此险地！你、该、死！！！”
墨尘像是毫无所觉，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大顺朝皇帝。
唇瓣蠕动，想说些什么，喉咙口却像是有千斤大石压着，什么也说不出。
大顺朝皇帝掌心下压，墨尘脖颈立刻出现一道血红的伤口。
林公公在旁边看的心砰砰直跳，老御医想开口，可唇瓣蠕动了几次，到了嘴边的话也还是咽了下去。
盛怒下的大顺朝皇帝，没人敢劝。
此刻的重华宫，像是寒风呼啸而过的地狱，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地狱暴动。
只等地狱气息平复了些，林公公慢慢上前，“陛下，公主就是因为这小奴才才受了重伤，若是现在杀了他，公主醒来，想必又要伤心了。”
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奴才害得陛下和公主父女失和，他这太监总管也不必当了，可以自行了断了。
大顺朝皇帝目光沉沉落在墨尘身上，掌心剑刃几次颤动，却始终没有压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刷的一声，长剑被掼在地上，大顺朝皇帝低吼一声，“滚！”
墨尘缓缓向殿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身子顿住，回头看了眼，眼底似浓郁的云团，再也化不开。
少顷，掌心凝紧，慢慢走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明白心意
深夜，老御医留下医侍看顾，大顺朝皇帝也回去休息，墨尘来到寝殿，深邃的眉眼一点点描绘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
自从上次问过他那个问题后，她似乎就变了。
他一直以为她的变只是又发现了一种新奇的玩法，想要让他彻底臣服。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不是，原来她真的可以像她说的那样豁出性命保护他。
袖口的衣袍颤动，一只黑色的小虫子从手腕处钻了出来，钻到他掌心快速咬了一口之后，又在他的袖口处隐匿踪迹。
手掌一疼，墨尘反应过来，之后瞳孔狠狠一缩。
不对。
之前那个骄横跋扈的小公主绝对不可能这样对他，更不可能懂得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不是她。
可如果不是她的话，会是谁？
指尖伸出，抚上床上人苍白的脸颊，“是什么山野精怪花妖精灵吗？”
可以肯定的是躺在这里的人绝对不是大顺朝五公主，哪怕外表是，内里也不是。
“不管你是谁？落在我手里就是我的，晚安，殿下。”
抓起她的手掌，放在掌心，在她手背轻轻触了下，墨尘轻手轻脚的出了寝殿。
回到房间，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找到那块被他压到枕头下已经融化的不成样子的糖人。
好在糖人用油纸包着，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形状有所变化，味道上也没多大差别。
墨尘含在嘴里咬了一口，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甜意在舌尖化开时，他嘴角弯了起来，像是第一次一样，笑得简单，纯粹，“确实，很甜。”
昏迷了一天，又昏迷了整整一个晚上，凌笙第三天的时候才慢慢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就看到趴在床边毛茸茸的小脑袋，“阿尘？”
被声音惊动，墨尘慢慢抬起头，手忙脚乱的将凌笙扶起来，“姐姐醒了，怎样？还有没有不舒服？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他以前真是傻了，如此干净纯澈的眼神，怎么可能是那个目空一切骄傲跋扈的小公主。
哪怕只是醒来一瞬，凌笙也察觉到了小暴君对她的态度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是因为这次她舍命救他吗？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都是好兆头，这说明她以后很大几率不用惨死在小暴君手上了。
“没有，阿尘你呢，有没有受伤？”
“没有，姐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凌笙摸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轻轻嗯了声。
小暴君，“姐姐等着，我这就给姐姐准备吃的东西。”
御膳房准备的都是清淡易消化的流食，墨尘端过来的时候凌笙已经坐起身，想要从床上下来。
在床上躺了三天，躺的她骨头都酸了。
哪成想人刚起来还没下床，小暴君就三两步来到床前，将她又按在了床上，“姐姐，你伤还没好，需要静养。”
凌笙满怀诧异的看着小暴君，他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小暴君有这么关心她？
“阿尘，你……”
墨尘抬起头，“怎么啦姐姐？”
凌笙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吃的准备好了吗？我有些饿了。”
墨尘将准备好的饭菜端过去，摆在床边的小几上。
凌笙想伸手去拿，墨尘按住了她伸出去的手腕，昂起头对着她微微一笑，“我喂姐姐。”
凌笙知道这个时候她该感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心惊的感觉。
小暴君对她这么好，不会是还憋着什么坏吧？
想不出答案，凌笙视线又慢慢落在墨尘身上，“阿尘，你…没事吧？”
墨尘继续对着她笑，“没事啊姐姐，怎么了？怎么这次醒来姐姐好像对我疏离了很多？”
“没有没有。”凌笙赶忙摆手，不是她对小暴君疏离了，而是她觉得这样的小暴君很不真实，让她有种置身云里雾里的感觉。
“那我喂姐姐？”
凌笙机械的点点头。
墨尘将饭菜一样样喂过去，凌笙一口口乖乖吃下。
吃饱喝足，小暴君拿出帕子帮她擦擦嘴。
“姐姐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凌笙觉得她不渴，但被小暴君这样盯着，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是有点渴了，那就麻烦阿尘了。”
小暴君再次对她展颜一笑，“不麻烦，能为姐姐做点什么，阿尘很开心。”
凌笙现在是一点笑不出来了，原来刚刚不是她的错觉，这次醒来小暴君对她的态度确实改变了很多。
凌笙想问他发生了什么，让他有这么大的改变，但话到嘴边又有些问不出口。
不管发生了什么，以她和小暴君的关系，好像都没可以到问这种问题的程度。
水倒好，小暴君又将水给凌笙喂下去。
凌笙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不仅如此，白天一整天，小暴君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事必躬亲，好像要将她照顾成一个废人似的，虽然她差不多现在就是一个废人。
晚上的时候，等到墨尘离开凌笙终于忍不住问一旁候着的碧儿，“碧儿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我这次醒来阿尘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碧儿不解的看着她，“有吗？公主是不是弄错了，阿尘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只不过这次公主舍身救他，阿尘比以前更信赖公主了而已。”
凌笙蹙起眉，“只是这样？”
她觉得碧儿说的不对，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碧儿低声笑笑，过来将她背后的枕头抽出来，又将她身子放平，“好了公主，很晚了，您该睡了，御医说了，您现在不能熬夜。”
想不出所以然，凌笙瘪瘪嘴，“好吧！”
时间很晚了，她是该休息了。
当夜。
重华宫外侧的宫墙上，二皇子一边拉住四皇子，一边着急道，“不行，四弟你快下来，我们这样贸贸然闯入五妹妹的住所，被五妹妹知道了会有麻烦的。”
四皇子伸脚踢踢他的手，小脸都气绿了，“什么不行？二哥，你胆子也太小啦，那狗奴才污蔑我们坑了那臭丫头两颗夜明珠和一出翡翠珊瑚，分明我们只坑了那臭丫头一颗夜明珠。
再说了，那鞭子是二哥辛辛苦苦找回来的，就算不值一颗夜明珠，半颗夜明珠也值当，臭丫头竟然为了那狗奴才几句话，让我们全部还回来，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一定要进去，好好教训那狗奴才一顿。”
二皇子还要拉四皇子，四皇子刷的一声，从墙上跳了下来。
重物落地的声音，外加哎呦一声惨叫从那墙那边传了过来。
二皇子着急道，“四弟，你怎么啦？”
四皇子拍拍身上的尘土起来，“我没事，二哥，你到底过不过来？”
二皇子犹豫道，“我们……真要去？”
四皇子豁的一声，“什么真要去假要去？二哥，你到底过不过来？你不过来，我自己去啦！”
说着，转身就要走。
脚步声渐行渐远。
二皇子着急的爬上墙头，“行行，我过去还不行，你不要自己去。”
顺着四皇子刚刚爬过的痕迹翻进重华宫内，二皇子才发现原来四皇子并没走，只是将身子往墙角挪了挪。
四皇子诡计得逞，冲他嘻嘻笑笑，“二哥，你终于你来啦？”
二皇子走近，使劲在他脸颊上捏了捏，“就会耍心机戏弄二哥。”
“嘻嘻，那还不是二哥愿意上当吗？！”
“行了，还不快走。”
话落，当先往前面走。
四皇子赶紧跟上。
二皇子又回头，“不过我们说好了，把那狗奴才教训一顿赶紧离开，别的什么事也不许做。”
四皇子拉住他的手，“知道了，知道了，二哥你真罗嗦。对了二哥，你知道那狗奴才关在什么地方吗？”
二皇子，“在柴房。”
四皇子兴冲冲的，“那我们快走，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教训那狗奴才了！”
二皇子看着他的背影，又是无奈一笑。
两人摸到后院的时候没什么人把守，顺利的进入到了关押刘嬷嬷的地方。
确实是一个柴房，里面堆满了各类杂物，刘嬷嬷就躺在一堆稻草上。
二皇子走近才发现，刘嬷嬷的状态不对，脸色惨白，唇瓣没有一丝血色，两眼无神，呆呆的看着房顶的方向，若不是能从轻微的身体颤动分辨出那是一个活人，恐怕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那是一个死人。
四皇子丝毫没发现异状，气呼呼的走近，“就是你这个狗奴才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让凌笙那臭丫头回过头来狠狠坑了我们一把，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眼看着就要动手，二皇子赶紧拉住他的手，“四弟不可，她的情况已经很糟了，若是我们再动手恐怕她很难活过今晚，到时候五妹妹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场麻烦。”
四皇子回过头，小脸红红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他拉住恼的，“四哥，你胆子也太小了，凌笙那臭丫头欺负我们就算了，怎么还怕这个狗奴才？”
又得意一笑，“不过你不用害怕，这狗奴才是皇后的人，我们若是将她弄死了，凌笙那臭丫头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找我们麻烦？”
二皇子脸色一变，拉住他的手都用了几分力，“你说什么，这奴才是皇后的人？”
第二十四章 桂花糕？
四皇子被抓的手一疼，痛呼一声，“二哥，疼！”
二皇子赶忙松开手，在他被抓出红痕的手腕上轻轻揉了揉，哄道，“好啦，快说，别闹脾气，你怎么知道她是皇后的人？？”
四皇子丝毫不觉事情的严重性，手腕被他揉了揉之后，又嘟起嘴吹了吹，粉嫩的舌尖露出来，看起来颇有食欲，“我听凌笙那臭丫头说的啊！哎呀，不要管那么多啦，这狗奴才胆敢诬陷我们，我今日非要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不可。”
“四弟不可！！！”
四皇子已经伸脚踹了出去，刚好踹到刘嬷嬷腰部。
刘嬷嬷一动不动。
四皇子小声嘟囔着走近，“奇怪，怎么没动静？难道是我用力太小了？”
又用力踹了踹，还是没动静，弯下身查看刘嬷嬷的情况。
哪成想，躺在地上的刘嬷嬷忽然坐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救……命……求求你，救救我……”
说完，便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又躺在柴房的地上。
四皇子吓得哇的一声跳了起来，“二哥，二哥怎么回事？诈尸了，诈尸了……”
二皇子叹息一声，将他护在怀里，“都说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
安抚好四皇子的情绪，将他扶到角落里站好，二皇子上去查看刘嬷嬷的情况。
手探到刘嬷嬷鼻息的时候，顿了一下。
四皇子紧张问道，“二哥，怎样？这狗奴才不会真的死了吧？”
四皇子这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狗奴才死在凌笙手里没什么，有父皇帮她分担皇后娘娘的压力，可若是死到他们手里，皇后指不定怎么折磨他们呢。
“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要急死我！”
二皇子一言不发，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什么人？”
二皇子脸色铁青，四皇子僵立在原地。
刘嬷嬷死掉这回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算是和皇后一党正式对立了起来，往小了说也不过是死了一个奴才而已。
凌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管都懒得管。
她当初留刘嬷嬷一命也是想着刘嬷嬷还有没有用处，如今死在二皇子四皇子手上也算物尽其用，她既不算彻底和皇后斯破脸皮，二皇子四皇子又可以帮她分担一部分皇后的怒火。
果然，第二天就传来消息，二皇子四皇子以玩劣难训为由被皇后罚跪长春宫三个时辰。
凌笙半躺在床上，望着喂到嘴边的一勺白粥，幽怨地叹了口气，小暴君这是完全将她当成废人在养了。
拿起桌几上两个瓷白的药瓶，对守在一侧的碧儿吩咐道，“碧儿姐姐，这瓶药拿给二皇子四皇子，让他们好好休息。”
膝盖跪了六个小时，不难受是不可能的，说到底是为她背的锅，不管有些说不过去。
“剩下这瓶送去给三皇兄，就说……就说是可以帮助睡眠的。”
碧儿，“是，公主。”
拿着药欲走，凌笙又浅浅一笑，“告诉二皇兄四皇兄，让他们把东西尽快还回来，不然，我可是会亲自上门讨要的。”
碧儿忍不住一笑，“是。”
碧儿走后，墨尘看向床上神色有些萎靡的凌笙，“姐姐还饿吗？还要不要吃东西？”
凌笙幽怨的瞧了小暴君一眼，“不了，吃饱了，拿下去吧。”
她这几天已经被塞了太多东西，身上的肉都胖了一圈。
墨尘将东西拿下去。
不一会儿，又回来，“我扶姐姐出去走走吧！”
凌笙在心里哀嚎，她真的不是废人啊！
然而，还是被半扶半抱的出了重华宫。
凌笙看着这奇怪的姿势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小暴君这段时间真是太奇怪了。
碧儿很快别回来，看见凌笙蔫蔫的，“公主，您怎么了？”
凌笙仰头看天，“没事。”
碧儿哦了声，又兴冲冲道，“公主，您听说了吗，皇上要将要狼窟改建成凝翠园。”
凌笙，“凝翠园？”
碧儿天解释道，“就是那种可以养很多花草虫鱼的水上花园。”
凌笙，“父皇怎么想起要把那地方改建成水上花园了，那里面的狼呢，怎么办？”
小暴君嘻嘻笑道，“姐姐还不知道吧？”
凌笙转过头，“我该知道什么？”
小暴君，“皇上已经将所有狼就地格杀了？！”
凌笙这下是真的震惊了，眼睛都瞪圆了，“怎么会这样？父皇为什么要把那些狼杀掉？”
小暴君眉眼都笑弯了，“因为那些狼伤害了姐姐呀。”
凌笙愣在原地。
那些狼可不是普通的狼，而是帮助太祖皇帝开国立业的功臣狼，又有太祖皇帝祖训庇佑。
大顺朝皇帝真的……将他们都杀了？
碧儿小脸红扑扑的，说起这件事来非常兴奋，“这件事确实给陛下带来了麻烦，听说文武百官连着劝诫了两三日呢。
可这次陛下动了真怒，不仅将那些狼将军杀掉了，还将它们的尸体剁成肉糜，沉在花园底，说是日后给那些鱼虫花草做饵料呢。”
碎尸万段！
凌笙倒吸一口凉气，大顺朝皇帝腹黑心狠的手段也没比日后的小暴君好到哪去。
可是。
心底有股暖暖的感觉升了上来，又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整个身体都暖哄哄的。
凌笙不自觉弯起了唇角，看来她这个便宜父亲真的……很爱她。
“走，我要做桂花糕给父皇吃。”
碧儿想哭，“公主，现在这个时候哪里有桂花？”
没有桂花又怎么做桂花糕？
凌笙小脾气上来了，推着碧儿往外走，“我不管，我就要做桂花糕给父皇吃，碧儿姐姐快去找。”
碧儿，“好好好，我去找，公主别推啦。”
凌笙这才满意收回手。
碧儿起身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没有新鲜的桂花，但有去年收集的风干晾晒好的桂花，香味虽然对比新鲜的桂花有所减少，但甜腻的感觉经过风干保存却是刚刚好，很适合做桂花糕。
凌笙在御膳房倒腾了一上午终于将桂花糕做了出来，立马端去给大顺朝皇帝品尝。
大顺朝皇帝的御书房永远不会阻拦五公主。
凌笙顺利进入到了御书房，大顺朝皇帝正在垂着头批阅奏折，鼻尖嗅到一股香气和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抬起头，见是凌笙，脸上浮起肉眼可见的喜悦，“笙儿来啦，怎么今日有空过来看父皇？”
凌笙嘻嘻笑笑，自来熟的坐到大顺朝皇帝身边，将手里端着的桂花糕捧到他面前，“今日做了些小玩意儿，想请父皇尝尝。”
大顺朝皇帝刚刚就闻见了桂花的香味，如今见小丫头脸蛋红扑扑的献宝似的给自己端来一碟糕点，有些吃惊，“原来笙儿还会做桂花糕，那父皇一定要好好尝尝。”
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大顺朝皇帝脸色一变。
凌笙抬起雾蒙蒙的眸子，“怎样？父皇好吃吗？”
大顺朝皇帝喉结滚动了下，像是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桂花糕咽下去，“嗯，好吃。”
第二十五章 小暴君最想见的人是她？
凌笙不疑有他，也捏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之后，以更快的速度噗噗吐出来，“什么好吃？父皇骗人，咸死了。”
她是将盐当成面粉和进去了吗，不然怎么会这么咸？
凌笙小脸皱巴巴的，第一次给便宜父皇做东西居然闹了这么大的笑话，抬眼正视大顺朝皇帝都不愿意。
大顺朝皇帝哈哈大笑，笑够了，伸手捏捏她的小脸，“没关系，父皇不嫌弃，只要是笙儿做的，父皇都喜欢吃。”
说着，当真将那咸掉牙的桂花糕再次往嘴里送。
凌笙一把将他手里的桂花糕抢过来，“父皇不要吃了，会吃坏肚子的。”
撒气一般将桂花糕扔到盘子里，小脸苦的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大顺朝皇帝将她拢到身边，“好啦，笙儿不生气啦，父皇也没说你做的难吃，要不这样，父皇命人将狼窟改建成了凝翠园，等凝翠园建成了父皇将它送给你好不好？”
上午的时候凌笙偷偷去看过正在改建中的凝翠园，面积相当大，据工部的人说，建成之后，里面移栽的花草也是整个大顺朝最好的。
大顺朝皇帝现在竟然说要将这座凝翠园送给她？！
凌笙说不清心底什么感觉，但在这书中世界，有这么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父皇，似乎……也不错。
凌笙，“父皇说真的？”
一双眼睛眨啊眨的，眨的大顺朝皇帝心里软成一团，“自然，父皇何时骗过笙儿？”
凌笙，“谢谢父皇。”
大顺朝皇帝，“你呀。”
一门之隔的门外，墨尘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眸底漫上无边的幽暗。
用一盘做坏的桂花糕换了一座凝翠园，走的时候又顺走了大顺朝皇帝两件古玩玉器，凌笙这趟御书房之行，可谓满载而归。
凌笙走后，林公公忧心忡忡的进来禀报，“皇上，陈御医派人来说蓝星花的培育遇到了阻碍，短时间内没办法培育出第二株蓝星花。”
大顺朝皇帝批阅奏折的手停了停，之后继续批阅奏折，头都没抬，“无妨，朕的旧疾已经几年未发作了，想来已经没有大碍了。”
林公公在下边听得直叹气，皇上的病情远不如他想的那样乐观。
回到崇华宫，凌笙心血来潮，又带着崇华宫的宫人制作雪团子疯玩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叶陌来了。
凌笙照例将重华宫的宫人都打发走，又让人叫来小暴君。
叶陌指导了会，让小暴君去练习新的武功招式，凌笙看着对面悠哉喝茶的人，问道，“阿尘上次是怎么回事？”
凌笙对这个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上次，若不是小暴君状态不对，就不会被皇后骗去百兽园，自然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
叶陌扇子敲敲她的脑袋，似乎非常不满她对小暴君的关注度，“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中了迷香，那迷香会让人产生一种亢奋的情绪，迫切想见到心底最想见的人。”
凌笙蹙眉，“想见到心底最想见的人？”
小暴君最想见的人……
她记得那天她见他的时候，小暴君嘴里喊的是姐姐。
他最想见的人是她！！！
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凌笙有些不敢置信，她在小暴君心底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不过，若真是这样的话小暴君这些天的行为也可以解释了。
若是再想深一点，她炮灰的命运是不是也被改变了？
想到有可能是她想的这样，凌笙止不住的兴奋。
叶陌看她兴奋的样子直摇头，小家伙心里最想见的是她有这么高兴？
留下来教导一会儿墨尘，又留下一本新的内功心法，时间差不多，叶陌跳窗走了。
翌日，二皇子派人送来了那两颗夜明珠和那株翡翠珊瑚，竟然真的是曾经她的那些东西。
凌笙看到的时候大为惊奇，“想不到二皇兄真有如此能耐，把东西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碧儿也在旁边频频点头，“是啊，奴婢也没想到。”
晚间的时候，墨尘执行完任务回来，望着床上熟睡的人，他的目光一瞬间温柔了下来，“晚安，殿下。”
时光匆匆，六年的时间眨眼而过。
凌笙正在重华宫悠哉的晒太阳，碧儿过来禀报，“公主，早朝那边有消息啦！”
凌笙一下从摇椅上坐起来，“怎么说？青州大旱可有解决的办法？”
碧儿长长喘口气，“没有，但奴婢打听到……”
凌笙倒了一杯水给她，“不着急，碧儿姐姐慢慢说。”
“谢谢公主。”碧儿一口气喝下去，继续禀报道，“刚刚早朝上丞相大人提议提高今年的赋税以应对这次青州大旱，并督促户部及早囤粮以防之后的量价上涨，另外……另外让青州刺史加强对青州全境内的警戒，防止大旱产生灾民暴动。”
凌笙嗯了声，“办法倒是可行。”
也是目前为止提出的针对青州大旱最具有针对性的措施，只是……
她又抬起头问道，“父皇怎么说？”
碧儿想了下，“皇上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早朝大部分大人都同意丞相大人的提议。”
凌笙指尖敲了下摇椅扶手，“程将军呢？程将军怎么说？”
“程将军？”碧儿蹙了下眉，“好像没说什么，不过有人听到程将军在丞相大人提出提议后，重重哼了声，似乎是不同意丞相大人的提议。”
凌笙垂下头。
程将军不同意在情理之中，程将军是保皇党，一心为皇族的利益着想。
虽然丞相提出来的建议确实有效可行，但是这些年丞相把持朝政，户部刑部这些掌握实权的部门全在丞相手下。
尤其户部，皇上虽然能将丞相的想法落实，但一旦钱粮入了户部，能不能到灾民手里或者能到灾民手里多少都是未知数，是以父皇才会如此谨慎。
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眼下解决青州大旱最好的办法。
视线扫过桌几上的青瓷茶壶，凌笙笑了下，“走，随我去御书房看看父皇。”
碧儿，“是。”
命碧儿准备一壶茶水，凌笙端着来到御书房。
整个大顺朝唯有五公主有不用通报就有能进入御书房的权利，这是一年前，凌笙厚着脸皮撒泼打滚一个时辰问大顺朝皇帝要来的特权。
但很显然，这个特权在这种时候非常有用。
几个老大臣在大顺朝皇帝面前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凌笙走过去，给老大人一人倒了一杯茶之后，款款走向大顺朝皇帝。
“父皇还在为青州大旱烦恼？”
文武百官虽然对大顺朝皇帝如此宠爱五公主颇有不满，但大顺朝皇帝也是一个极有手腕的帝王。
尤其这些年来，凌笙针对大顺朝国内的现状提出了不少改进改良的建议，赢得了不少大臣的认同。
尤其大顺朝皇帝手下的这些心腹大臣，对凌笙的到来不仅没有丝毫不满，反而隐隐的有些期待。
有大臣道，“公主可是想到了什么解决之法？”
其实他们都认同丞相的办法，但就像所有人忧虑的那样钱粮一旦到了户部，能不能到灾民手里或者能到灾民手里多少是个问题。
大顺朝皇帝目光也看向凌笙，隐隐的带着些期待之色。
凌笙微微一笑，将倒好的茶水捧到了大顺朝皇帝面前，“父皇不急，商议了这么久肯定渴了，先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大顺朝皇帝宠溺地看了宝贝女儿一眼，乖乖接过递过来的茶水一口气喝下去，眼睛发亮的看着她，“父皇已经喝了，笙儿若是想到了什么解决之法，现在可以说了。”
大顺朝皇帝有种感觉，她的笙儿现在过来肯定是给他送惊喜的。
凌笙，“笙儿确实想到了解决之法。”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以及大顺朝皇帝皆目露喜色的看着凌笙。
“哦？公主想到了何种解决之法？”
在大顺朝皇帝及一众老大人期待的目光中，凌笙缓缓道，“青州虽然干旱少雨，但想必父皇和在座的大人都知道，青州境内有四处蓄水丰富的湖泊……”
有人似乎猜到了凌笙想说什么，“公主说的是月、青、海、悠山四湖？”
凌笙点点头，“没错，即使青州如今全境干旱，以这四个湖泊的蓄水量依旧可以福泽青州万亩良田，到时青州干旱不仅可迎刃而解，老百姓也可以有饭吃。”
那大臣思索了下，微微摇头道，“微臣知道公主想说什么，可是公主，前几日，不，是历朝历代都难以解决一个问题，四处湖泊虽然蓄水丰富，但水位低于农田太多，以至于百姓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源因为无法浇灌农田而心痛不已。
如今，青州干旱水位更是下降了好几米，四处湖泊内的水源更加难以达到浇灌良田的目的，若单以人力一点点取水浇灌，依旧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迎着老大臣怀疑的目光，凌笙缓缓一笑，“若我有办法解决此难题呢？”
第二十六章 水车
那老大人先是眉头一蹙，接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公主说什么？公主说有办法解决此难题，公主说真的？”
青州境内的四处湖泊蓄水丰富却无法浇灌困扰了世世代代的青州人民以及历朝历代的皇帝。
如今，凌笙说她有办法解决此难题，焉能不让他兴奋。
大顺朝皇帝也激动的目光微颤，“笙儿此话当真？”
凌笙点点头，“笙儿何曾骗过父皇，父皇请看。”
说着，将准备好的一叠图纸呈给大顺朝皇帝，又分别将同样的图纸递给在座各位大人。
凌笙缓而不娇的声音笃笃响起，“这是前些日子笙儿闲来无事琢磨出的水车，此水车风力带动，亦可人力拉动，高16米，宽14米，可取水位线以下至少10米的水源，每架水车可浇灌四百到六百亩良田。
以四处湖泊的占地面积和蓄水量计算，周围可放下至少300架水车，如此以来，青州干旱自然可解。只是……”
凌笙又簇起眉头。
大顺朝皇帝以及在场的诸位大臣同样簇起眉头。
大顺朝皇帝，“只是什么？”
凌笙垂下头，“只是笙儿虽然想到了这个办法，但目前为止就算命人日夜不停的赶工，也只制作出30架水车，剩下的270架水车恐怕很难在两个月内完成。”
如今只是三月，还未到四月，距离小麦结穗期甚至成熟期还早的很，但大顺朝自入冬以来，便鲜少降下雨水，尤其是开春以来更是没有一滴雨水落下。
青州地区的秧苗如今已经奄奄一息，若是未来半个月内再不降下雨水或者不进行浇灌，很快便会干枯死掉，青州地区将会遭遇大顺朝开国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干旱。
即使将她制作的这30架水车即刻运往旱区，能够收到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大顺朝皇帝却似乎并不太担心这个问题，凌笙话音落下，他便缓缓一笑，“这个笙儿不必担心，父皇只问笙儿一句，若是给笙儿足够的人力物力，笙儿可有把握在半个月乃至一个月内制作出剩下的水车？”
大顺朝皇帝并未问凌笙她制作的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达到她说的那个效果，因为他相信他的笙儿。
凌笙垂眸想了想，又抬起眸子，“制作完剩下的水车或许有一定难度，但若得父皇全力支持，笙儿想一个月之内造出100架水车不成问题。”
100架水车已经超过了大顺朝皇帝心底的预期。
大顺朝皇帝哈哈一笑，“好，100架水车也可以，有了这100架水车，青州干旱虽不能彻底解决，但保住青州地区八成以上的秧苗，应该是可以了。
来人，将公主制作的这30架水车，即刻运往旱区。”
之后大顺朝皇帝又一连串下了好多命令，全都是关于水车使用的。
大顺朝皇帝的做法很简单，目前只保证秧苗的存活率，并不大面积浇灌，等到水车制作出来，再大面积浇灌良田，这样虽然粮食产量上会有一定程度的折减，但却是最大程度的缓解了青州地区的干旱以及保最大程度保全秧苗。
凌笙也同意这个做法，在大顺朝皇帝将招募匠人的皇榜发下去以及命令工部全力配合她制作水车的旨意颁下去之后便匆匆告辞了。
水车的制作刻不容缓，之前是她低估了青州这次的大旱，以及低估了邓老头的顽固程度，直到几个月前，她才终于说服邓老头帮她制作水车。
回到重华宫，凌笙立刻换上衣服出宫。
有大顺朝皇帝的令牌，凌笙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皇宫。
制作水车的工坊建在都城北部一座废弃的库房。
一进工坊凌笙就匆匆朝库房中央走去，那里，老邓头正亲自监督100多名工人制作水车。
一看到邓老头，她就迫不及待问道，“现在完成多少架水车了？”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这个工坊了，按照工坊制作的速度，这几天在制作出五架水车不成问题。
邓老头脸上明显的喜色，捋了捋颚下花白的小胡子，“公主猜？”
邓老头很少露出这个表情，凌笙眸色一喜，“难道不止制作出了五架？”
邓老头与有荣焉的点了点头，“自然，公主再猜。”
凌笙激动地抓住动邓老头的手，“六架？还是七架？”
邓老头连连摇头。
凌笙着急道，“邓老头，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
邓老头看她实在着急了，这才满意地揭开谜底，“十架，公主。这几天咱们的人整整做出了十架水车。”
凌笙激动道，“十架？！加上之前的30架，也就是说我们整整做出了40架水车。”
邓老头眉目也是抑制不住的高兴，“没错。”
青州大旱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有了这40架水车，青州大旱虽然不能立即解除，但缓解一部分地区的旱情应该能够做到。
凌笙止不住的兴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说邓老头你早些过来帮忙，若不然，我们早就做出这次青州大旱需要的水车了。”
说起这个，邓老头也是一脸遗憾加羞愧，“都怪小老头我，差点误了公主的大事。”
凌笙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也怪我判断失误，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父皇已经下令，命令工部全力配合制作水车，明日工部侍郎便会带人过来，你安排人尽快帮那些人熟悉水车的制作过程。”
水车的制作过程极其复杂，这也是他们这么长时间只制作出30架水车的原因。
又和邓老头交代了一些细节，凌笙匆匆返回宫里。
刚回宫，太子带着皇帝的命令来到重华宫。
凌笙不是第一次见太子，但每一次见太子都觉得他比上一次要温润儒雅不少，身上的书卷气也越来越重。
只是，这样的性格是不适合成为一个帝王的。
按书中描述，这位太子最后的结局是被小暴君攻破城门后杀掉了，之后尸体挂在城门曝晒三日。
想起太子的结局，凌笙心口有些堵得慌，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她挺喜欢这个皇兄的。
凌笙笑着迎上去，“怎的是太子哥哥前来？”
太子微微一笑，温润儒雅的气息扑面而来，“本是不该我前来的，但父皇说我身为储君，应当担负起守护黎民百姓的重任，是以，这次便让我带领人马前往青州运送这批水车。”
不得不承认，便宜父皇虽然和皇后一党势成水火，但对于太子却是真的寄予厚望。
这次的差事除了时间赶点，没什么难度，也不辛苦，但却是可以轻易赢得百姓好感的差事。
试想一下，一个人在极度口渴的时候忽然有人送了他一瓶水，那个人很大概率会感谢那个给他送水的人，从而忽略这瓶水是如何得来的。
她或许也会得到青州百姓的好感，但远远不如在此刻雪中送炭的太子，便宜父皇这是在给太子铺路。
凌笙又马不停蹄的带着太子出宫，将制作好的40架水车以及运载这40架水车的超大型马车一并交给太子。
太子原本还在苦恼如何以最有效的方法将这些水车运往旱区，如今凌笙经全部帮他准备好了。
太子感激之意溢于言表，“为兄替青州百姓多谢五妹妹，有了这40架水车，相信青州地区的干旱也可缓解不少。”
凌笙摆摆手，“太子哥哥客气了，都是为了大顺朝和百姓。”
太子重重点头，“五妹妹说的不错，都是为了大顺朝和百姓。”
第二十七章 辛苦阿尘了
即使早就准备好了超大型的马车运载，将这些水车完好无损的装上车，也是一件极其耗费时间精力的事。
等到将这些水车全部装载完成，已经到了后半夜。
天微微亮的时候，太子带着水车离开京城，前往青州。
站在城门上，目送着浩浩荡荡的运输队伍离开，凌笙拿着大顺朝皇帝的金牌回宫。
回到宫里的时候，碧儿为她打来洗漱的水，洗漱好正要爬上床休息，有宫人来报，墨尘回来了。
小家伙最近都在拼命的执行任务提升自己的能力，已经许久不曾回宫了。
凌笙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回来了就让他好好休息，若是有受伤的话，让陈御医过来给他包扎一下。”
“可是……”宫人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墨尘公子不让别人包扎，他说，除非公主亲自来，否则他就不包扎了……”
凌笙头疼，不知从何时开始小暴君染上一个坏习惯，受了伤不让任何人碰，还非要她亲手包扎，她不包扎的话就任由伤口暴露，流血不止。
凌笙拖着疲累不止的身子又爬起来，“好，我知道啦，你让他先把自己收拾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侍候墨尘是一件非常艰难的差事，小宫女听他这么说，立刻飞奔着跑出去，“是公主，我这就告诉墨尘公子，让他先把伤口自己清洗一下。”
碧儿忙又服侍凌笙穿衣，望着她眉眼间掩饰不住的黛色，心疼道，“公主，您是不是太宠着阿尘了？”
这话凌笙听了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每次她的回答都一样，“没事的碧儿姐姐，阿尘不是别人，自家养的小崽子，自然要宠着点。”
碧儿知道改变不了凌笙的想法，当下不再说什么。
穿好衣服，凌笙过去的时候墨尘已经脱掉身上的上衣清洗肩膀上的伤口。
血红的液体沾湿巾帕，又在水中晕染开形成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花朵。
凌笙走过去，按住他粗暴擦拭伤口的手，“本来已经很严重了，再这样处理，你是想把血液流干死掉不成？”
墨尘看到她来，便把手一松，任由自己的身体软软的靠在她身上。
像是找到了终于可以依偎的东西，他慢慢闭上眼睛，用力从那件东西上汲取自己所需要的温暖宁静的气息，刚刚经过一番杀戮的心也缓缓平复下来。
“姐姐来啦，我还以为姐姐不来啦！”
凌笙指尖在他脑袋上点了一下，“我不来你这小子肯安生吗？”
凌笙记忆里最清晰的一次就是小暴君有一次伤口中箭，她没来得及回宫里，小暴君阻止任何人靠近，也不让御医包扎，就那么任由自己的血液一点点从伤口里流出，将半个身子都染红。
她回来的时候命都吓掉了半条，从那以后，不管小暴君多晚回来，不管他有没有受伤，只要他回来，她的心就跟着本能的一缩，也就是昨晚累的眼皮都睁不开，才想躲懒休息一下，没想到又整出这么大动静。
小暴君双手环住她的腰，闭着的眼睛，黑长的睫羽眨动，像是蝴蝶轻轻栖息在那里，“那姐姐就看着我啊，有姐姐看着我，我肯定不会乱来。”
“我不可能一天12个时辰看着你吧！？”凌笙气不过，手指在他伤口上戳了戳，满意的看到他皱眉又心疼的收回手，“总有我顾及不到的时候，你呀，也该学着长大，姐姐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小暴君不依，在她怀里使劲撒娇，“我不要，我就要姐姐照顾，姐姐不照顾阿尘谁照顾阿尘？！”
凌笙头又开始疼了，与年龄增长相悖的是小暴君撒娇耍无赖的下限。
她有些招架不住，“好好好，我照顾，照顾可以了吧，我看你以后娶媳妇了怎么办？”
小暴君睁开眼睛，“媳妇儿？”
“就是妻子啊，你以后总要娶妻生子的吧！”
小暴君深深看着眼前的人，瞳孔深的像是看不见的黑洞，能够吞噬一切。
他把人轻轻抱在怀里，却比刚才更加用力，“我不要娶妻生子，我就要姐姐，姐姐也不许嫁人。”
凌笙拿手指戳他，“你管的倒挺宽，我嫁不嫁人都要管？”
墨尘又在她怀里滚，“我不管，姐姐就是不能嫁人。”
凌笙都快被他弄得没脾气了，懒得和他计较，无奈道，“行行，我不嫁人，我要嫁人也嫁你行了吧？”觉得不妥，又加了句，“我看你个小屁孩，怎么娶我？”
墨尘自动忽略他后半句话，在她怀里低声道，“这可是姐姐说的，不许反悔。”
凌笙，“你说什么？”
小暴君，“没什么，姐姐快给我处理伤口吧，疼死啦。”
凌笙看着怀里十几岁的大男孩像是奶娃子一样对她露出懵懂无辜的表情，心底一阵不可言喻的柔软，这是她养大的崽子，宠着……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拿起旁边的绷带一圈圈缠在他肩膀上，一边嘴巴不饶人，“就该让你疼着。”
很快，将伤口处理好，凌笙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好啦，我要去睡觉了，你也好好休息，有事的话叫陈御医。”
刚要走，小暴君在她身后道，“这些天师傅不派给我任务了，我陪你姐姐出宫走走吧！？”
这就是让凌笙不解的另一个地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暴君开始叫叶陌那家伙师傅了。
她回头，戏虐的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小暴君抽芽生长成大暴君的人，“话说你从小好像很抗拒叫他师傅，怎么现在叫的这么顺口？”
小暴君漆黑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意味深长一笑，“这个姐姐不必知道，姐姐只需告诉我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宫玩就行了？”
凌笙哈欠打到飞起，眉眼间的疲色遮也遮不住，“今天不行，这段时间都不行。”
小暴君蹙起眉。
凌笙转身往外走，“青州大旱，我要帮父皇制作水车，你若有兴趣的话等会可以跟我一起去。”
“好。”
尽管极度疲惫，凌笙也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吃过饭又匆匆出宫。
水车的制作刻不容缓。
凌笙到的时候，工部侍郎已经带着大半匠人投入到紧张的水车制作中。
另外，昨天贴出皇榜招募到的一些匠人也来到工坊，凌笙让邓老头一一给他们安排活计，堪用的就让他们负责一些比较重要的工作，不堪用的就让他们做一些杂活。
自己也拿着一块木头在一边计算着什么，时不时的用一块黑的像是碳一样的东西，在上面写写画画。
墨尘看她忙的连水都忘记了喝，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姐姐喝水。”
凌笙抬起头，一手拿着木头，一手拿着黑色的小碳笔，两只手都脏兮兮的，有些无奈的对他一笑。
墨尘，“我喂姐姐吧？！”
凌笙，“那就辛苦阿尘了。”
墨尘将水喂到她嘴边，凌笙咕咚一口喝下，茶杯收回的时候柔软的触感擦过唇瓣。
凌笙抬起手背擦了擦，诧异地看着小暴君。
小暴君眼神懵懂无辜，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姐姐？”
凌笙线落在他握着握着水杯的手指上，“没什么。”
一定是她感觉错了，小家伙怎么可能拿手指故意触她的唇瓣，就算是碰到应该也是不小心的。
对上她迟疑的视线，墨尘又扬了扬手中的水杯，“姐姐还要喝吗？还有很多呢？！”
凌笙不再多心，“好。”
小暴君端起茶壶，又倒了一杯照着刚才的姿势给她喂过去，看她喝的急，还要再倒一杯，凌笙摇摇头，“不用了。”
小暴君应了声，“好。”
手背在身后轻轻摩挲了下。
凌笙喝过水，低下头刚要计算手中的木头，眼角一侧看见小暴君用刚刚她用过那个杯子喝水，脸一红，下意识出声，“你怎么用我的杯子喝水？”
小暴君眸光转过来，“有什么问题吗姐姐？”
“……”凌笙，“没什么，下次不要和别人共用一个杯子。”
这也就是她，换成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小暴君声音乖乖的，“嗯，我知道了姐姐。”
没注意到小暴君的脸色，凌笙又投入到紧张的水车制作中。
第二十八章 找二皇子谈心
时间紧急，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邓老头过来告诉她，木材不够用啦。
凌笙，“怎么会这样？”
邓老头扫了一眼热火朝天的工坊，原本他们计划将水车慢慢制作出来，可凌笙没想到青州大旱来的这么凶猛迅速，让她原以为的将近一年的准备时间压缩到几个月，这才导致了不仅人手不足，就连制作材料也不足的情况。
这个情况邓老头前些天想汇报给她，但这段时间凌笙没来工坊，昨天一忙，他又给忘记了，直到今天才将这个情况告诉她。
凌笙眉心也深深皱起来，之前他们有物力，没人力，现在情况却刚好反过来，有人力没物力。
工部侍郎来的时候虽然也带来一些木材，但那些都是极好的木材，并不适合制作水车，反而是寻常的榆木柳木这些耐水蚀潮湿的木材更加适合。
“余下的木材还能撑多长时间？？”
“三天。”邓老头道，“原本按我们的人力计算，这些木头撑十天不是问题，但加上侍郎大人今天带来的这些人，最多能够用三天，并且……”
邓老头有些忧虑，“公主承诺皇上一个月内制作100架水车，虽然今日侍郎大人带来很多人，但人手杂乱，木材不足，反而拖慢了水车的制作速度，老头怕……”
凌笙倒不是太担心这个问题，出声安抚道，“不用担心，虽然一开始确实会有些杂乱无章，但持续十天，不，或许只要五六天，这些人就会快速上手，到时制作水车的速度会加速进行，就算月底完不成100架水车，七八十架也是可以的。”
只是，凌笙想要的可远远不止七八十架水车，又道，“你吩咐下去，若是一个月内能完成本公主布置的任务，小师傅每人赏银十两，大师傅每人赏银百两，有突出表现的赏银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她就不信区区100架水车，她一个月内完不成。
邓老头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就算见惯了大风大浪，千两白银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更别提那些一月生活费不过二三两的寻常匠人，可以说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是，老头儿这就吩咐下去。”
邓老头下去完成凌笙的吩咐了。
工部侍郎在不远处给一个水车师傅打下手，公主不走，他自己也苦巴巴的不敢走，那被他搭手的水车师傅做起水车来摇摇晃晃的，敢怒不敢言。
凌笙低笑一声，缓步走过去，“大人可知目前京城内谁能提供大批量的木材？”
来的时候凌笙就告诉他，他带来的那些木材并不适合制作水车，而工部目前储存的榆木柳木这些木材又少的可怜。
工部侍郎惭愧道，“回公主，京城内虽有几家售卖木材的商铺，但存量不足恐怕依旧难以达到公主的要求。”
毕竟每架水车高16米，宽14米，光是一架水车需要的木材就非常庞大。
何况，凌笙新带来的图纸有几张高度竟然达到了20米，所需要的木材量更是庞大，就算京城几家售卖木材的商铺全部加起来，也很难达到制作这100架水车的量。
“不过……”工部侍郎又转了话头道，“前些年，婉妃娘娘不知听了哪路神仙所言，买了整整三座山头，种满了榆木和柳木，说是可以镇邪，如今，这些山头和木材全都由二皇子管理。”
工部侍郎的意思很明显，砍了这些木材做水车。
只是，这虽然是于大顺朝和百姓而言是十分利好的事情，工部侍郎不知想起什么隐隐又忧虑起来。
凌笙唇角微微一勾，“二皇子？”
确实，她是有段时间没找二皇兄谈心了。
工部侍郎，“没错，就是二皇子，只是……”
欲言又止，凌笙看了他一眼，“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工部侍郎是个爽快人，闻言，直言不讳道，“我们虽然可以伐了这些木材做水车，但婉妃娘娘那里若是知道是下官提的建议，恐怕……”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如何能够架得住有皇子傍身的婉妃娘娘。
凌笙想，不止工部侍郎架不住，就是整个大顺朝都不见得有几人能架得住，尤其她父皇。
那眼泪哭起来真是跟不要命似的，别说父皇有些害怕，整个后宫没几个人是不怕的。
但这件事事在必行，凌笙拍拍他的肩膀，“大人不必担心，若婉妃娘娘真责问起来，我替大人摆平就是。”
左右不过是她父皇几句安抚性的话语，凌笙觉得大顺朝皇帝还是愿意为他的宝贝女儿牺牲的。
工部侍郎连连道谢，“下官多谢公主。”
凌笙走了几步又回头，“大人的提议很好，若此次能完成父皇的交代，我一定替大人在父皇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多谢公主。”工部侍郎这次是发自真心的开心了，“有公主这句话下官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笙像是领导一样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就走了。
从工坊出来，凌笙便直奔二皇子的府邸，却被管家告知二皇子有事出去了。
凌笙一边在街上游荡，一边勾着下巴想，“二皇兄会去哪呢？”
从工坊开始，墨尘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直到现在才有低沉悦耳发出声音，“姐姐可以去寻芳阁看看？！”
凌笙视线投向小暴君，“二皇兄在那里？”
墨辰笑了笑，那笑在凌笙看来有些高深的味道。
“姐姐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凌笙提步就往寻芳阁的方向走，“确实，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寻芳阁是一间雅阁，但其实就是类似青楼一样的地方，只不过里面清一水的全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
二皇兄虽然寻常不好这口，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却是经常来这些地方，真在这里也说不定。
只是，还没走到寻芳阁，凌笙便被街边一个打扮异常华贵的少年吸引住了视线。
她脚步顿住，“四哥？”
那长相清秀，白里透红的少年不是她那四皇子哥哥还是谁。
真是稀奇啊，寻常二皇兄四皇兄总是形影不离，今日，却是一个疑似在寻芳阁，一个在百无聊赖的逛街。
第二十九章 战略性互坑
凌笙笑着提步走过去，“四哥今日怎的有空出府来玩？”
大顺朝四位皇子，除了大皇子被封为太子，居住在东宫，其余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皆已成年，前些年就已经搬出皇宫，独自立府。
四皇子似乎没想到是她，又被她那声阴恻恻的四哥叫的一惊，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五，五妹妹，怎么是你？”
自从六年前凌笙将他和二皇兄关在一间满是蛇和老鼠的屋子里后，他就对她产生一种本能的畏惧，寻常见到她都是躲得远远的，没想到今日正面撞上了。
凌笙笑眯眯靠近，“四皇兄当是谁？二皇兄？”
见四皇子气呼呼的像是眼红的小兔子一样想发火，凌笙赶忙又道，“四哥别急，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二皇兄在哪，最近手头上有些麻烦事想找二皇兄帮忙。”
谁知，她不问还好，一问四皇子炸毛的更厉害了，连连退了好几步，眸色惊恐的看着她，“我……我怎么知道二皇兄在哪里，你……你找二皇兄干什么？”
凌笙轻笑，“不干什么呀，就是有点事情想请二皇兄帮忙，偶遇四皇兄，想问四皇兄知不知道二皇兄在哪里？”
四皇子总觉得她不怀好意，吓得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嘤嘤泣泣哭了起来，“我，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还还有我警告你，你最好像你说的那样，找到四皇兄是有事情，不然，我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点威胁凌笙完全不放在心上，望着四皇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啧了声，对着旁边的小暴君道，“走，咱们去寻芳阁看看二皇兄到底在不在那里？”
墨尘，“好。”
路遇四皇子确实在凌笙的意料之外，不过若是二皇子真在寻芳阁的话，凌笙想，偶遇四皇子，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凌笙和小暴君来到寻芳阁。
寻芳阁不愧是一处雅阁，装修低调，布置清雅，确实是文人雅士会喜欢的地方。
问过此地的老板，径直走上二楼，果然在二楼一个装修低调又隐隐透着奢侈华贵的包厢，找到了二皇子。
砰的一声，房门打开。
二皇子看着缓步走入的凌笙，和四皇子一样腿肚子都颤了起来，“五，五妹妹，你你怎么来啦？”
凌笙扫了一眼包厢内部，两个弹琴的雅倌，几个狐朋狗友，看见凌笙来皆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给小暴君递了个眼神。
小暴君很礼貌的将几个狐朋狗友和两位清官人请了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又关上，世界似乎一下子清净不少。
凌笙视线落在瑟瑟发抖的二皇子身上，“事情紧急，我就不和二皇兄兜圈子啦。”
二皇子似乎极为害怕，高大的身子都往座位上缩了缩，“什什么事情，我我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凌笙忽然凑近，确定没在他眼底看到类似恐惧之类的神情，开口道，“这恐怕不行，父皇有命，命我在一个月之内制作100架水车，以解青州地区的大旱，如今，只制作出了五架不到手上的木材却不够用了，想请二皇兄帮帮忙。”
二皇子眼珠子转了下，视线不自觉地往门口瞟，“你你……父皇命你制作水车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帮你的忙，我也不想帮你的忙，五妹妹再见，为兄这就告辞啦。”
二皇子夺门欲走。
凌笙咳了声。
小暴君身影直直堵在门口处，像是一尊门神似的。
二皇子不得不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凌笙，“五五妹妹，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想帮你的忙，我不也不会帮你的忙，照父皇对你的宠爱程度这100架水车做不出来，父皇也不会怪罪你，为何要来为难二哥？”
凌笙笑了笑，“二皇兄说的没错，只是青州大旱，牵动父皇的心，牵动全天下百姓的心，父皇夜不能寐，做子女的自然想为父皇分担一点。”
二皇兄像是忽然不害怕了，抬头看她，“那是你。”
大顺朝皇帝没有给予任何一个子女关心和喜爱，就是太子，也只是单纯的寄予厚望。
唯独五公主凌笙得到了大顺朝皇帝全部的关心和宠爱，后宫嫔妃都比不上。
说起这个，凌笙确实有些心虚，“既然二皇兄对帮忙不感兴趣，那么我们就来谈点二皇兄感兴趣的事吧？！
我刚刚在街边看见四皇兄了，说来奇怪，寻常二皇兄不是和四皇形影不离的吗？怎的今日四皇兄独自出门，二皇子兄却在这寻芳阁寻欢作乐。”
凌笙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读音，她有种感觉，这四个字比任何事对她这位二皇兄的刺激都大。
二皇子眼眸微微一眯，浑身上下木讷呆板的气质瞬间褪尽，转而换上一身清冷沉静的气势，“你想说什么？”
凌笙心底一喜，赌对啦！
看来二皇兄对四皇兄的在意程度确实不一般。
“不想说什么，只是想告诉二皇兄，四皇兄似乎有些无聊，正满大街找你呢？”
不知是不是信了凌笙的说辞，二皇子脚步往窗边一带，竟真的在街角的地方看到了四皇子。
他身体本能的往后一缩，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又尴尬的回过身，对上凌笙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沉静，“五妹妹，这可不是求人帮忙的态度。”
凌笙眼珠子转了下，微微躬身，“确实，有些冒犯二皇兄了，皇妹在这里给二皇兄赔罪。”
二皇子似幽幽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不知五妹妹要为兄帮什么忙？”
凌笙，“很简单，我要二皇兄那三个山头的木材。”
二皇子呵了声，淡淡嘲弄的目光投向她，“五妹妹可真是会给人出难题，五妹妹可知，那三个山头的木材是用来做什么的？”
凌笙，“自然知道，是婉妃娘娘用来镇邪的，但这世上有无妖邪从来都是未知数。”
谈话进行到这里，二皇子也不站着了，缓步走向窗口的位置，抬手关窗的时候，忍不住又往刚才的位置扫了一眼，没看到那抹身影，微微的有些失望。
砰的一声他将窗口关闭，转过头来看凌笙，“确实，但这些事情不是向来信则有，不信则无吗？很遗憾，我的母妃婉妃娘娘就非常相信这些东西，五妹妹要我如何取了母妃的心头肉？”
凌笙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抬手倒了杯茶慢慢喝着，渐渐的，她有些意会过来了，她这二皇兄是想狮子大开口啊。
罢，本来就是她有求于人，别人坐地起价无可厚非。
凌笙，“不错，这种事情确实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既然婉妃娘娘深信此道，那么作为报酬，我会为婉妃娘娘请来大安国寺的住持进宫亲自为婉妃娘娘祛邪除恶，另外，若是婉妃娘娘有需要，我想父皇也不会坐视不管。”
二皇子对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如此甚好，五妹妹的忙，我也可安心的帮了。”
从寻芳阁出来，凌笙一脸的郁闷，她猜的果然没错，她这二皇兄根本就是大尾巴狼，平时装的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背地里这么狠，三座山头的木材要了她整整五万两白银。
五万两白银啊，购买十座山头的木材绰绰有余了？！
“坑了个爹的，他怎么不去抢？！！”
凌笙声忍不住低吼一声，没注意到小暴君落后几步，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上买了个糖人，又快走几步跟上来放到她嘴里，就像是随口一问，“需不需要我帮姐姐去教训他一下？”
凌笙嘴里噙着糖人儿，嚼的咔啪咔啪响，心情勉强好些了，含糊不清道，“不用，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因为换成她也会狮子大开口的，所以，对二皇子做出这么不地道的事，她除了有点郁闷，其它并没有什么。
小暴君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笑，“好。”
“咦？”凌笙走着忽然又停下脚步，随即微微一笑，真是冤家路窄啊，回坑一把的机会这么快就来啦。
望着在街角一个人独自吃烤地瓜的少年，凌笙迈着小碎步走过去，笑眯眯的打招呼，“四皇兄，好巧，又碰到啦。”
四皇子可不觉得巧，臭丫头可是他少年时期的噩梦，见到她拔腿就想跑，“不巧不巧，一点都不巧，五妹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啦！”
凌笙在他身后道，“四皇兄刚刚不是在找二皇兄吗？我恰好知道二皇兄在哪，四皇兄要不要过去看看？”
四皇子本想说我不去，听到是二皇兄的时候，又将身体生生止住，目光转了过来，“你知道二皇兄在哪？二皇兄在哪？我要去找他。”
他已经找了他好几天了，可二皇兄好似故意躲着他似的，就是不见他。
迎着四皇子期盼的目光，凌笙神秘一笑，“寻芳阁。”
“寻芳阁？”
等到彻底回忆起寻芳阁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四皇子脸上的表情慢慢龟裂，心情也像调色盘一样，“你说什么？二皇兄在什么地方？”
是他出现幻听了，还是这臭丫头在骗他，二皇兄怎么会去寻芳阁？
第三十章 太子哥哥若不是储君就好了
凌笙就知道他不信，回他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二皇兄到底有没有在寻芳阁四皇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过，四皇兄若真是想找二皇兄的话还是需要快些，晚些时候，二皇兄可能要离开啦。”
二皇子去寻芳阁这件事似乎给了四皇子极大的刺激，凌笙也不怕了，气势汹汹的盯着她，“臭丫头，你给我等着，若是二皇兄不在寻芳阁，我一定要你好看。”
凌笙看他气的眼角都红了，也不将他无关痛痒的威胁放在心上，“四皇兄尽管去寻便是。”
四皇子朝她重重哼了声，扭头就往寻芳阁的方向走去。
让别人不爽，自己确实会很爽，凌笙朝身侧的小暴君勾了勾下巴，“走，咱们去将二皇兄的山头给伐了，我要砍到它一根草都不剩。”
咬牙切齿的小模样，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墨尘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嗯，都听姐姐的。”
遗憾的是，伐木这件事并不需要堂堂公主亲自动手，吩咐工部侍郎带着人带着二皇子的印鉴连夜去了京城50里外的山林。
夜间伐木并不是个好差事，但工坊日夜不停的制作水车，木材的消耗是巨大的，并且刚刚伐下来的木材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加工才能用来制作水车，所以凌笙一刻也不敢耽误。
只是，天公不作美。
还没伐到几根，天上便蒙蒙下起了雨，之后像是老天爷发了怒一样倾盆大雨如注浇下。
彼时，凌笙已经坐在寝宫的摇椅上，悠悠看着窗外如瀑的大雨，轻声感叹，“这雨若是下到青州多好。”脸色又猛的一变，“不对。”
这雨吓得这样急这样猛，太子刚出京城一日，全速赶路也不过行出百里的路程，京城这边下这么大的雨，太子那边很很可能会受到波及。
事实证明，她所料不错。
百里之外，不知名村庄。
太子为了尽快将水车送往青州，被手下说动抄了近路。
近路虽好，他们行驶这条路的时候却需要跨过一条数十米宽的河流。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刚入夜不久，天上便下起了毛毛细雨，继而是能将整个队伍都淹没的倾盆大雨。
一行人20架水车困在栈桥左侧，20架水车困在栈桥右侧。
大雨过境，河流湍急，太子望着极速流过的河水，心底也隐隐生出一丝后悔，他不该听从手下的话抄近路，不然也不会将队伍全部滞留在这里。
过河或者不过河都是两难的决定。
那手下此刻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没想到早年间他偶然路过这个地方的结实的栈桥此刻已经在暴风骤雨中摇摇欲坠。
“太子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再如何后悔已无济于事，太子眸光一敛，下了他人生第一个极度冒险的决定，“所有人护好水车，过河。”
然而，过河是非常危险的，栈桥虽然能容纳超大型的马车堪堪走过，但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中途断掉，这确实是一个极度冒险的决定，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大雨倾盆的雨夜。
“太子，此时过河的话……”
凌煜何尝不知，只是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这河他过也得过，不过也得过。
掌心被自己紧紧攥出汗，看似一片平静的脸上其实早已慌乱不堪，“过。”
咔嚓一声巨响，桥梁断裂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太过让人震惊，只有那些刚刚走过栈桥的人心有余悸的望着栈桥上已经大半部分都垂落在河里的水车，以及暗暗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惊现此变，太子也慌乱不已，本能地低吼道，“水车，快救水车。”
水车巨大且笨重，即使使出全部力气也只是让水车在半空吊着，根本拉不上来，更令人没想到的是，水车尾部竟然还挂着一个人。
坍蹋的吊桥给他身上和脸上划出不少伤口，甚至一只手臂还无力的耷着，鲜血嘀嗒嘀嗒的往下落，很奇怪，明明没有声音，却又似乎有巨大的声音在灵凌煜脑海里砸开。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鲜红的液体顺着那侍从的手一点点流向河中，在河水中激出一点微不足道的水花之后，又迅速被浑浊的河水淹没，再不留下一丝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痕迹。
“太子殿下，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凌煜陷入两难得境地，栈桥边上可容纳站人的地方不大，倾盆大雨浇下，能容人落脚的地方就更少，他若想拼尽全力保住水车，势必要放弃这个随行侍从。
但比起能不能被打捞上来的水车，救侍从的性命却是容易的多，只需要站在河岸边上的人将随行携带的绳子准确的套在他身上，这个人的性命很大程度便能被挽救。
正在凌煜犹豫不决之际，那人又发出微弱的呼喊，“太子殿下，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凌煜紧闭的眼睛豁然睁开，眼底痛苦之色一闪而逝，“救人，务必将人和水车一起救上来。”
太过贪心的后果就是不仅水车没被救上来，侍从也没被救上来。
扑通一声，巨大的水花从河面溅到人的身上，凌煜呆呆的站在河岸边，脑海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回响，他做错了吗？
从小，不止一个人告诉他，他的性子不适合当储君，他自己也知道他的性子过于优柔寡断柔软好拿捏。
可他没想到，自己人生鼓起勇气下的第一个命令最后却是以失败告终。
也许那些人说的没错，他确实不适合当一个储君，没有雷厉风行的手段，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连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
先前建议走近路的那人，此刻也是胆战心惊，“太……太子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凌煜望着大雨滂沱的雨夜，原本明亮的眸子渐渐灰暗，“所有人原地修整，等到雨停了再走。”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
翌日
凌煜看着依旧湍急的河水呆呆出神，他确实做错了，只顾着完成父皇的命令，忘记那样恶劣的天气根本不适合赶路，第二个错误就是明知道栈桥危险，还下令队伍过桥。
分明可以等到雨停了再走，或者让剩下的人绕道，却偏偏下了那样愚蠢的命令，还因为这个愚蠢的命令损失一架水车，以及一个侍从的生命。
此地的事瞒不住，凌煜写信汇报了昨晚发生的事，另外，“剩下没过河的人饶回原路走官道，已经过河的人跟我继续赶路，我们在下一个城镇汇合。”
“是。”
侍从下去传达命了。
凌煜最后望了眼湍急的河流，上马和队伍一起离开。
消息快马加鞭传回京中，有人唏嘘，有人惋惜，有人体谅太子殿下的难处，自然也有人不满太子殿下此行所做出的决定，但都被大顺朝皇帝一一压下。
重华宫
碧儿将刚刚打听到的消息汇报给凌笙。
凌笙将手中吃了一半的水果放回盘子里，惋惜道，“太子哥哥确实有些冒进了，此事就算父皇不怪罪，太子哥哥心里恐怕也不会好受。”
书中有描写过太子的性格，优柔寡断，过于良善，努力想成为大顺朝皇帝心中合格的储君，却怎么也做不好，一生被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所累，但他其实只想做个普通人，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太子哥哥若不是储君就好了？”
凌笙发出这样的感叹。
好在，青州大旱固然刻不容缓，快马加鞭传回来的却不止这一个消息。
京都的这场倾盆大雨，似乎也绵延到了几百里之外，青州竟下了一场绵绵细雨。
虽然不能有效缓解旱情，却能为他们制作水车，争取不少时间。
已经有几日不曾去工坊了，凌笙叫上小暴君和碧儿兴冲冲的，“走，我们去工坊看看。”
去工坊的路上，凌笙又遇到了四皇子，只不过这次他眼眶红红的，眼皮也肿胀的像是鸡蛋，好似刚刚大哭过一场，可能也不止一场，凌笙有些坏心眼的想。
四皇子察觉身后有脚步靠近，看也不看，就凶道，“走，我不要看到你，你再也不是我皇兄了。”
说好的要好好照顾他，竟然去逛青楼，四皇子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这样难受，但就是好难受，眼泪也不争气地从眼角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愣是落了一晚上，也没停下来。
凌笙听见他有些哑的嗓子，心底突然涌上几分负罪感，虽然确实给二皇兄找了麻烦，但好像……殃及了无辜，嗓子哑成这样，应该哭了不少时间吧？
“四皇兄，是我，那天我是骗你的，二皇兄不是到寻芳阁拈花惹草去了，而是我把他约到了那里。”
关于拈花惹草这个词，凌笙自己用的也很迷，只是看着面前眼眶红红的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兔子一样的四皇子，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蹦出了这个词语。
四皇子一听是凌笙的声音，猛地转过头，一下就炸毛了，“原来是你，我就说二皇兄洁身自好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原来是你这臭丫头，我和你拼了。”
几个皇子公主中就属四皇子的体格最柔弱，胆子也最小。
凌笙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就将他的身子禁锢在几步之外，心底微微叹息一声，“四皇兄，我好心告诉你，你怎么还要打我？”
“为什么不能打你？你为什么约二皇兄到那种地方？二皇兄……二皇兄明明以前对我很好的，现在……现在却去逛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