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成王谋反
大顺朝皇帝眸光看过来，无声的威压以及上位者的气息无声散开，“出了何事？为何如此匆忙？”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回道，“回……回皇上，成王勾结西凉集结三十万大军，如今已经陈兵边关，随时有可能向我朝发起进攻。”
朱批的墨汁从笔尖滴落，洇湿手下的奏折，大顺朝皇帝脸色一变，“你说成皇叔勾结西凉谋反？”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没错，皇上。”
凌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整理运河的挖掘事宜。
如今到了冬季，临城虽然气候偏暖，但到底影响了挖掘进度，晚上也被迫停工。
运河挖掘进度缓慢，凌笙愁眉不展。
小暴君拿了件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姐姐不必太过忧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凌笙揉揉发痛的额角，虽然她理解，但还是忍不住的心急。
过去几年，她因为年纪太小太多事情没办法做，而现在总觉得时间不够。
“我知道，阿尘不必担心。对了，程将军那里真的不用再回去了吗？”
小暴君不过在程将军手下一个月的时间，程将军就让他回来了，说是没什么可教的了。
小暴君，“不用了，姐姐，将军能教的已经全部教给我了。”
凌笙哦了声，小声道，“那阿尘还真是天纵奇才。”
小暴君接过她的手，在她额头按压，声音低沉，无声宣泄着温柔，“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姐姐。”
凌笙眼睫睁开，“什么？”
小暴君，“之前姐姐一直让我注意成王的动静，果真如姐姐所料，成王谋反了，勾结西凉30万大军压境，就在十日之前，皇上现在应当已经收到了消息。”
“成王真的谋反了？！”凌笙从圈椅上坐起来。
书中描述，成王的合作谋反对象是小暴君，如今小暴君安全无害地站在她面前，成王竟然还是谋反了。
不，她早该想到的。
成王野心勃勃，一直觊觎帝位，如今，便宜父皇身体不好，正是好时机。
“父皇那里呢，有消息吗？”
小暴君，“自先帝以来，便一直抑武重文，朝中可用的将才不多，皇上很可能会重新启用程将军。”
重新启用程将军，这也不太出乎凌笙的意料，书中描述就是程将军带兵抵抗小暴君和成王，但最后却被势如破竹的谋反军斩于剑下。
她现在虽然间接改变了程将军的命运，但某些既定的轨迹还是无法改变，就像成王一定会谋反一样，虽然没有小暴君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是他还是会自己想办法谋反。
勾结西凉，30万大军压境，足够让大顺朝皇帝焦头烂额。
“备茶，我要去御书房。”
碧儿将茶点准备好，凌笙已经从书房出来。
御书房门外，只有侍候笔墨的小太监守着，眼底尤有余悸。
见到凌笙来，立刻毕恭毕敬的行礼，“参见公主。”
凌笙，“父皇在里面吗？”
小太监点点头。
凌笙瞅了一圈，林公公不在，脚步停顿了下，“林公公呢？”
小太监犹豫了下，“这……”
凌笙，“嗯？”
小太监，“回公主，林公公，林公公去替皇上宣旨了。”
凌笙，“……”
果然，便宜父皇已经收到了消息。
想着，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小太监在她身后急到，“不可公主，皇上现在谁也不……”见。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凌笙走了进去。
御书房
大顺朝皇帝似是极其烦躁，身子靠在龙椅上，手不住的在眼角周围按摩。
凌笙将茶壶茶杯放下，绕道大顺朝皇帝身后，手轻轻按摩上大顺朝皇帝的太阳穴，“父皇如今身子不爽，该多休息一下。”
大顺朝皇帝睁开眼睛，手从眼角放下来，落在御案上的奏折上，伸手翻开奏折。
但到底刚刚的事情有些影响心情，他又啪的一声将奏折合上，没心情看。
“父皇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吗？”
城王勾结西凉谋反的事不能由她主动提出来，虽然她和大顺朝皇帝的父女感情很好，但涉及国政方面的事情，她都会异常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让这份感情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裂痕。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希望自己的皇位被觊觎。
自然也不会希望自己收到消息的速度会比一个公主还慢。
大顺朝皇帝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只是这个在寻常做出来异常轻巧的动作今日少了两分沉重和疲惫。
“你个小机灵鬼，又知道了？”
凌笙抿着唇，没有说话。
大顺朝皇帝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笙儿不必顾忌，在父皇面前，笙儿永远是父皇的宝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凌笙唇瓣颤抖下，何其有幸，穿进书中世界竟然有这样一个宠她爱她的父皇？
“嗯，我知道了，父皇。我收到消息说成王勾结西凉谋反，30万大军陈兵边关，父皇打算如何解决？”
30万大军压境，若真的发生冲突，虽然不及小暴君势如破竹，但大顺朝经此一役，势必也会遭受重创。
对大顺朝虎视眈眈的不止有西凉，还有北燕，和南楚，到时大顺朝依旧是四面楚歌的境况，灭国之祸依然会降临。
大顺朝皇帝，“笙儿认为该如何解决？”
凌笙紧抿着唇角，虽然她每一步迈出的步伐都异常坚定，但同对大顺朝皇帝有所保留一样，她对小暴君一样有所保留。
“自先帝以来，朝中武将凋零，能堪大用的武将更是寥寥无几，程将军虽然身经百战，为大顺朝立下过汗马功劳，但到底年事已高，父皇若是派程将军御敌的话，我想向父皇另外推荐一个人。”
大顺朝皇帝眯了眯眸，“谁？”
感受到大顺朝皇帝落在身上的目光，凌笙身子轻轻颤了颤，“我的侍卫、墨尘。”
这是第一次凌笙完整的叫出小暴君的名字，同她有些沉重的心情一样，她能感受到这个名字带给她的重量。
大顺朝皇帝一时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笙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就在她以为大顺朝皇帝会发怒，甚至会发火拒绝的时候，大顺朝皇帝声音平静道，“好。”
凌笙抬起头，眼底白光闪烁，“父皇，我……”
大顺朝皇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笙儿回去吧，父皇累了。”
凌笙在他掌心低垂着头，“那笙儿先回去了。”
转身，缓步走出御书房。
大顺朝皇帝瞧了一眼即将迈出去身影，希望……他这步棋没有走错。
凌笙走后，不多时，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以及程将军被召进御书房。
大顺朝皇帝的旨意下来的很快。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两日后，被连夜整顿好装上车的第一批粮草先行押赴边关，由小暴君负责押送。
城门外，凌笙亲手为小暴君披上厚实的披风，“边关严寒，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暴君瞧着她明媚艳丽的容颜，“我知道了，姐姐。”
在她凑过来帮他系披风袋子的时候，唇瓣在她额头轻轻触了触。
冰凉的唇瓣接触温热的皮肤，凌笙愣了瞬，抬手，在小暴君刚刚接触过的地方摸了摸。
错觉吗，总觉得小暴君这一吻并不单纯。
小暴君骑在马上，神色坦荡，“姐姐，西凉之患平复后见。”
凌笙，“好，阿尘保重。”
小暴君，“姐姐也保重。”
话落，策马扬鞭，随同押送粮草的车马一起出发。
凌笙瞧着马背上宽阔健实的人影，或许是她想多了，小暴君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到那道人影，凌笙回城。
回到皇宫，凌笙命人将林昊叫了过来。
运河的挖掘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虽然现在进度缓慢，但等到开春，运河的挖掘一定会以飞快的速度进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掉那座大山。
解决那座大山唯一的方法，便是直接将那座大山夷平平地。
一段时间不见，林昊依旧精神焕发，红光满面，枯燥的工作并没有让他精神萎靡，反而越加干劲十足。
林昊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每当凌笙给他一个新的想法或者新的创意，他都会锲而不舍的将这个想法完美的呈现出来，并且能举一反三，让凌笙为玻璃球以及玻璃器具的制作省心不少。
“公主，叫小人过来干嘛？”
凌笙的身份在工坊那些人眼里并不是秘密，她将这些天写好的一张半成品配方交给他。
“这个东西制作出来叫做炸药，很危险。”
危险到什么程度呢？
凌笙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若是用法得当，这东西可以在顷刻间将皇宫炸成一片废墟。”
第一次听到这么威力巨大的东西，林昊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发现新大陆，嘴巴久久合不上。
“这东西……这么大威力？”
随之而来的是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他能感觉到凌笙将这张配方交给他的用意。
凌笙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所以制作的过程中一定要万分小心，稍有不慎，便是物毁人亡的下场。”
将后果说的这么严重，无非是想引起林昊重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林昊颤者指尖冲她拱了拱身身，“小人知道了，公主。”
“不，你不知道。”凌笙道，“这东西做出来的本意是要移除河道最后阻碍运河开通的那座大山，但这……或许只是其中一个用途。
其他用途想必不用我说你也可以猜到，所以我要你对这件事绝对的保密。”
冷兵器换成热兵器，这样恐怖的东西若是被居心叵测的人得到，绝对可以造成一场灾难。
尤其运用到战场上，上位者的侵略和掠夺，绝对可以造成数不清的流血和牺牲。
她想要的是繁华太平的大顺朝，而不是满目疮痍的大顺朝，自然也不希望别的国家和百姓陷入纷争和战火。
林昊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公主放心，小人绝对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凌笙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这只是一张半成品配方图，具体能不能制作出我说的炸药还有待商權，所以要不要参与制作，你考虑清楚再告诉我答案。”
林昊没有任何迟疑，“不必了公主，小人愿意参与制作。”
凌笙，“好。即日起你搬到皇宫来，我让人在皇宫给你开辟出一处地方，专门用于研究炸药。”
这种危险的东西所处的地方自然越严密越好，整个大顺朝防守最为严密的自然就是皇宫了。
林昊，“是，公主。”
解决完炸药的事情，凌笙出宫前往珍宝坊，苏家的商队以及王家的商队已经从西凉撤了回来。
刚刚回宫的时候，凌笙命人递过话给三皇子和苏三公子，此刻两人已经在珍宝坊等着。
见到凌笙来，苏清一如既往的恭敬客气，“见过公主。”
“苏三公子不必客气，坐。”
凌笙在位置上坐好，苏清也落座，三皇子让人上了茶，是从西凉带来的一种奶茶。
西凉人喜游牧，好酒，也好这种奶茶，这是商队这次进入西凉行商特意带回来的。
三皇子给他们两人每人倒了一杯，“小丫头，尝尝？！”之后又不冷不热的道了句，“三公子也尝尝。”
凌笙不知道他哪来的对苏清那么大的敌意。
端起茶杯尝了口，味道确实不错，比在现代喝的奶茶还要浓郁一些，奶香味足一些。
不，应该说，更正统一些，这才是正经奶茶的味道。
相对的，苏清就有些不太喜欢，他还是喜欢传统的茶叶。
是以，只喝一口就将茶杯放了下来没再喝，三皇子侧眸瞧见，就当没看见。
“小丫头喜欢的话，等会儿我让人给你带回去一些。”
“那就谢谢三皇兄了。”
三皇子呵呵一笑，“小丫头客气。”
叙旧完，将奶茶品玩，言归正传，凌笙问道，“不知这次苏家和三哥在西凉的收获怎样？”
三皇子和苏清对视一笑，异口同声，“收获不错。”
第九十章 炸药
这次，两家的商队在西凉足足逗留了一个月之久，虽然后面因为西凉突然发兵边关商队匆匆撤了回来，但收获依旧不错。
苏清将准备好的十几张银票递到凌笙面前，“这是这次行商所得的利润，交于公主。”
凌笙接过那些银票，粗粗翻看了下，足足有几十万两，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么多？”
如果再加上苏家所得的利润，以及被刨去的毛利，岂不是更多？
苏清笑着又补了句，“不止。除去这几十万两银子，还有商队用玻璃球交换所得的100匹马，以及300头牛羊。”
牛羊还好，但马匹绝对是大顺朝目前所急需的。
只是，苏清有些微微的遗憾，“可惜了，自从西凉王决定进攻大顺，便遏制了马匹交易，不然苏家肯定能带回更多的马匹以及牛羊。”
更多的马匹牛羊固然好，但目前却绝对不是好时机。
凌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着急。未来，我们一定能从西凉得到更多想要的东西。”
便宜父皇这次指派给小暴君的任务虽然只是简单的押运粮草，但西凉30万大军压境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尤其还有成王这个内忧在。
程将军虽然身经百战，但到底年事已高，最后说不得还要将宝压在小暴君身上。
她眼底所展望的未来，以及声音里的笃定很容易便让苏清认为她并不是在说笑。
而苏清所拥有的远见和卓识也并不是一般的商贾所拥有的。
“公主好像对这次程将军能够凯旋而归特别有信心。”
凌笙笑笑，她不是对程将军有信心，而是对小暴君有信心。
因为书中最后将西凉灭掉，统一四国的就是小暴君，但这句话不能说出来。
“三公子拭目以待便是。”
“……”
西凉的生意暂时不能做了，但苏家还有通往南处和北燕的商道，只不过相较通往西凉的商道不太成熟，但目前也只能先将这两条商道走上一走了。
苏清走后，三皇子也将这次西凉之行的利润交给凌笙。
相较于苏家商队整整三十万两白银，三皇子所得之利少了十万两。
但这已经是很好的开端了，三皇子在西凉毕竟没有根基。
三皇子，“我相信未来玻璃球一定能给五妹妹带来更多的利润。”
凌笙，“嗯，我也相信。”
心情非常不错的将银两收起来，凌笙瞧了眼三皇子手边的锦盒，戏虐道，“三哥不打开看看？”
这次两家的商队能够及时撤离，全靠王家的商队偶然间听到西凉要进攻大顺的消息，避免了两家损失惨重。
苏清刚刚走时，特意准备了谢礼给三皇子。
三皇子兴致缺缺，“五妹妹若是想要的话尽可以拿去。”
凌笙嘟着嘴哦了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伸手拿起三皇子手边的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只蝴蝶玉簪。
簪顶镶花、蝴蝶俏丽，明显是一只女子首饰，并且是很适合小丫头一只首饰。
三皇子挑唇哼了声，“倒是会投其所好。”
凌笙笑着将蝴蝶玉簪拿在手里，“既然三哥不喜欢，那这玉簪就归我了！”
三皇子看着就心烦，“拿走拿走。”
他不太喜欢这苏清，可能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小丫头的原因。
凌笙抱着整整五十万两的利润以及蝴蝶玉簪回宫。
回宫的马车上，碧儿好奇的问，“公主，三日后的拍卖会，你要去瞧瞧热闹吗？”
新品拍卖会订到了三日后，三皇子刚刚跟她提了一嘴，她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再说吧！”
最近这段时间他都会和林昊一起研究炸药，林昊虽然在这方面非常有天分，但她还是怕出什么纰漏，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毕竟炸药这东西，太危险了。
回宫后，凌笙拟了一份新的提议给大顺朝皇帝，其内的意思也简明扼要，她要修国道。
有句话说的不错，要想富，先修路。
运河的挖掘必不可少，但国道，也必须要修。
诚如古人所言，条条大路通罗马，如果没有通往罗马的条条大路，如何有罗马的繁华盛世？
她想要大顺朝和罗马一样盛世繁华。
当然，这份提议第一时间遭受了文武百官的反对。
如今，大顺朝正值多事之秋，西凉来犯，大顺朝皇帝的身体又迟迟不见好，运河虽然在有序挖掘中，但挖掘运河这种繁兀冗杂以及耗时耗力的事情不可能完全交给商贾去做，国库同样要承受不小的压力。
若是再加上修建国道，大顺朝很可能会因此吃不消，增加战败的可能。
凌笙给出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不需要国库承担压力，自己出钱修建国道。
只是这样简单的解决办法，文武百官又不同意了，称公主若是有银子，不如将其上缴国库，为剿灭来犯之敌做准备。
说真的，凌笙当时真的犹豫了一下。
在现代，她最敬佩的就是那些军人，尤其是为国家和百姓做出贡献和牺牲的军人。
但这想法也仅仅是在她脑海中徘徊了一瞬。
大顺朝皇帝——她的父皇。
是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好父皇，她相信她的父皇不会亏待自己的百姓，更不会亏待为自己浴血奋战的将士。
大顺朝皇帝平静的声音蕴含着无法反驳的威慑压倒了所有反对的声音，“都别再争论了，一个个都可以当小丫头爷爷的人了，竟然来惦记小丫头的银子，羞不羞啊？”
话一出口，那些大臣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一个个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小丫头的银子是她自己辛苦赚来的，想干什么干什么，朕都不过问，诸卿也不必再操心了。”
文武大臣一个个低下头，“是，皇上。”
从御书房出来，凌笙回到重华宫，将修国道的提议并着大顺朝皇帝的口谕一并递到了工部。
她是公主，并不是所有事都要她亲力亲为，像修国道这样比修运河更加繁琐细致的事，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将这件事交给工部。
翌日，大军开拔。
凌笙在城门上目送大军离开又匆匆回到皇宫。
皇宫里，已经专门开辟出了一处地方，凌笙到的时候，林昊已经将制作炸药的初步材料准备好。
见到她来，笑的极其兴奋，“公主？！”
即使制作炸药这种东西很危险，但对未知领域的探索，让林昊心底压抑不住的兴奋。
凌笙嗯了声，心底也是激动不已，“今天就要开始制作炸药了，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公主。”
炸药主要是硫磺，硝石和炭按照比例混合，然后再适当的外界能量作用下，进行迅速而有规律的燃烧，同时生成大量高温燃气的物质，对外界产生强有力的伤害。
可是。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努力了两天，两人还是一筹莫展。
虽然知道炸药的主要组成部分，但比例方面却是两眼一抹黑，需要一点点的探索和研究。
再经历一次微小型的制作失误引发一阵浓烈的黑烟，将凌笙的头发都烧掉半截之后，碧儿将她从制作间拉了出来。
“公主，您已经将自己闷在房里两天了，不能这样了。”
废寝忘食的研究自然好，但这东西真的太危险了，碧儿时时刻刻都在担心。
就好似昨天，两人前一刻还在讨论比例的问题，后一刻房间就莫名其妙燃起了火。
也是这一次的起火燃烧，造成了今日直接将器具引爆的后果。
凌笙揉揉被熏得有些发懵的脑袋，“没事，这东西早点研究出来，我也早点安心。”
她虽然不希望炸药被用于战争，成全上位者的掠夺和野心，但这东西用以震慑虎视眈眈的邻国却是绝佳利器。
碧儿不懂这些，在她眼里凌笙的安危最重要。
打来清水，又拿来锦帕沾湿，一点点擦拭她被浓烟熏黑的小手和小脸，满眼心疼的看着她鬓边一缕被烧焦的秀发。
“公主，咱们可不可以不研究这些？”
凌笙看着她摇摇头，“碧儿姐姐，你知道的。”
这东西她一定要研究出来，哪怕是为了给小暴君多一份保障。
她不是圣母，保证不了每个人的利益。
假如有一天，这东西无可避免的走上战场，她也会首先保证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一批人的利益。而这一批人当中，小暴君又占首位。
碧儿垂下头，“奴婢知道了。”
不再多言。
将她的小手小脸擦干净，林昊也捂着鼻子从制作间走出来。
他浑身上下比凌笙还要狼狈，头发被烧的七七八八，靠近时还能闻见一股糊味。
身上的衣服也是，被可燃物体灼出好几个洞。
但好在那些洞都没有在要紧部位，碧儿便也没有那么嫌弃，将凌笙收拾好之后，又看向他，“林公子要收拾一下吗？”
林昊虽然狼狈，精神头却极其的好，眼底闪烁的兴奋之色掩也掩不住。
“不用碧儿姑娘，我洗把脸就好。”
说着，不顾在场人诧异的眼神，直接在凌笙洗漱过后的盆子里泼了一把清水到脸上，醒好神之后，又随手将脸一抹。
“公主，我好了，先进去了。”
“……”
说实话，他的脸其实极其的不忍直视，乌漆嘛黑的，尤其被泼了一把清水之后，不仅没有洗干净，反而将脸抹得横一道竖一道，白一道黑一道的。
凌笙想唤住他整理一下自己，但他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进了制作间。
叹口气，回过身就瞧见小丫头瞧着盆子里的水发呆。
碧儿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盆子里原本还算干净的清水一瞬间变得有些黑不溜秋的。
她扭过头，“公主？”
凌笙伸手揉揉她的头，“好了碧儿姐姐，林大哥是粗人，不懂这些，我们多担待就好啦！”
像是被揉顺了毛发的猫咪，碧儿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别扭，但已经没什么不满的情绪了，“好吧，公主，那我下次提前给林公子准备些洗漱的东西。”
和公主共用一件物品，尤其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情况下，某种程度来说，这算是大不敬。
凌笙点头嗯了声，“碧儿姐姐看着办便是。”
又在制作间窝了整整一个下午，制作出两次小规模的事故后，凌笙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炸药这东西看着好弄，其实一点也不好弄，她又是典型的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罢了，短时间内她还是不勉强自己了。
瞧了眼制作间林昊依旧在废寝忘食的制作研究，她吩咐道，“让小厨房随时备着东西，林大哥饿了可以吃。”
碧儿，“是公主，奴婢知道了。”
这次出来凌笙的周身虽然没有上次惨烈，但依旧弄得脏兮兮的。
碧儿正要过来帮她清理，凌笙摆摆手道，“不用了碧儿姐姐，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像是林昊一样，她已经在制作间窝了两天了，吃饭洗漱都是匆匆完成。
既然决定放松一下，当然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吃过晚膳，林昊都还在制作间，和他一起又努力了两个时辰，将近子时的时候，凌笙将他从制作间拉了出来。
大军开拔，西凉30万大军陈兵边关，让整个京城都人心慌慌的，但依然阻挡不住某些人如火的热情。
一大早，三皇子就派人递来消息，让凌笙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出宫参加这次的拍卖会。
“公主，林公子让宫人来人您何时过去？”
凌笙一边将蝴蝶发簪插进头发中，一边回道，“你让人告诉林大哥，我今日有事，不过去了。”
又将昨晚回来偶然想到的几个配方比例写在宣纸上，交给碧儿。
“哦，还有这个一并交给林大哥。”
碧儿接过宣纸，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是公主。”
让人将凌笙交代的事办好，碧儿又去套了辆马车。
两人一起出宫。
时隔几月，神明的恩赐拍卖会再次开拍，依旧瞩目整个京城。
还未到时间，拍卖会大厅便已坐满了人，无一不是锦衣华服，玉带环绕。
三皇子预留了最好的位置给凌笙。
凌笙一来，便被小厮指引着来到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第九十一章 太子哥哥有没有想过放下？
三皇子已经坐在了那里，“五妹妹来得正好，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自从拍卖会出现在大顺朝京城，大顺朝京城便不止举行了这寥寥数场拍卖会，但不管是哪场拍卖会，都不如神明的恩赐这般耀眼，每一次都能造成轰动，每一次都能将人的心高高抛起。
凌笙走到三皇子旁边的位置坐下。
主持台上，程掌事已经站在了那里，时隔几月，再次主持神明的恩赐拍卖会，他亦是非常激动。
一段简单的开场白之后，拍卖正式开始。
这次的拍卖，宝物不分先后，每一次都能引起轰动，每一次都能将人的购买欲挑至最高。
最后，二十三件拍品整整拍出了接近五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再次创造了拍卖会界的神话。
拍卖会结束，三皇子将人拉到旁边的酒楼。
三皇子，“如今五妹妹赚的盆满钵满，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拍卖会举办的如此成功，离不开三皇子的帮助和支持。
凌笙发自内心一笑，“自然，今日三哥想吃什么尽管让掌柜的上，我请。”
三皇子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虽然一顿饭花不了多少钱，但小丫头开心，他也跟着一起开心。
让掌柜的上了一桌好饭好菜，二皇子边吃边道，“五妹妹，打算用这笔钱来干什么？”
五十万两银子已经是寻常人努力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
凌笙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我打算用这笔钱来修建国道。”
虽然之前已经有五十万两银子，但修建国道和挖掘运河就是两个巨大的无底洞，目前来说，区区五十万两银子根本就填不满。
二皇子诧异了下，随即眼底的神色平复，他其实也不是太意外凌笙会做出这个决定。
毕竟挖掘运河这样没有回报的事，她都敢做，何况是重修国道这种、小事。
没错，就是小事，对比挖掘运河，这种上百年可能都完不成的工程，重修国道可不就是小事。
三皇子，“啧，五妹妹还真是大公无私。”
凌笙，“三哥就别挖苦我了。”
她也是纠结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毕竟已经有了挖掘运河这样一个重大的工程，再同一时间修建国道，她也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尤其是来自金钱方面的压力。
三皇子继续吃饭，只不过将动作慢了下来，一口一口的，食不知味，“若是我的话，肯定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运河和国道没有一个是在短时间内可以轻易完成的工作。
并且，最后完得成还好，完不成受人嘲笑不说，可能还会被拖入深渊。
尽管三皇子掩饰的很好，凌笙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关心。
吃饭的动作停下来，她挑了下眉，“三哥若真的心疼我的话，不若将接下来在北燕以及南楚所得的利润让两成给我。”
让两成给她？！
小丫头可真是敢开口。
这些利润里本来就有两层是给小丫头准备的嫁妆，再让两层给她？
三皇子都懒得搭理她，“想都别想。”
凌笙低声切了声。
吃过饭，回到皇宫，凌笙让人将五十万两白银送到工部，并嘱咐工部侍郎快点将国道路线图画出来。
大顺朝不是没有国道，而是继承的前朝的国道，并且这些国道经过岁月和风雪的蚕食，早已经破败不堪。
个别地方的更是连修建都没修建，直接是泥泞的马路，一到下雨天的时候，那些路别说赶马车了，寻常走路都是问题。
这也是临时会主张修建国道的一个原因，不仅要为来往商人提供便利，也为百姓提供便利。
将银子送到工部之后，小太监来报，说是炸药研究有了进展。
凌笙昏昏欲睡的脑袋立刻来了精神，“走，带我去看看。”
小太监应了一声后，立刻带着凌笙来到制作间。
这么短的时间，做出真正杀伤力巨大的炸药，显然不太现实，林昊制作出来的是类似于现代鞭炮一样的东西。
杀伤力虽然不大，但总算迈出关键性的一步，终于让他们摸到了制作炸药的门槛。
林昊的脸上也满是兴奋，“公主，我终于做出来了。”
大比例的硝石硫磺以及炭的混合，点燃之后就算不是炸药，带来的危险性也不比炸药低。
凌笙给出的提议是，他们一步步来，先做出小的能够爆炸的东西，再一步步制作出真正的炸药。
林昊也同意这个提议，是以，他今天才如此兴奋。
凌笙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不错。虽然这小东西还有待进步，但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们一定会制作出真正的炸药。”
林昊重重点头，用碧儿打来的清水抹了一把脸，又钻进制作间孜孜不倦的研究制作。
凌笙瞧了眼，她自认没有林昊的恒心与耐心，并结合自己动手废的特质，并没有再次贸然的加入到研究制作当中。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长，正月过了到了二月，春天才姗姗来迟。
帮助冀州难民平稳的过完这个冬天，太子应召回京。
回京当日，凌笙着碧尔套了辆马车，亲自出城迎接。
太子风尘仆仆，脸上的柔弱淡去，刀削般的脸庞刚毅不少，只是，眉宇间的疲惫亦是与日俱增。
凌笙想起书中描述，太子其实并不喜欢储君这个身份，他更向往的是自由和无拘无束的生活，像叶陌那样。
想必这趟冀州之行给他带来的压力不少。
但好在她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便宜父皇交代的任务总算险之又险的完成了。
“太子哥哥，好久不见。”
近距离观察太子，脸上的疲惫更是难以掩饰，凌笙蹙了蹙眉。
太子，“五妹妹，好久不见。”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凌笙命碧儿将马车掉头，“太子哥哥，我们先回宫。”
太子，“好。”
回宫之后，太子先向大顺朝皇帝复命，复命之后又去给皇后请安。
皇后久不见太子，留了太子用膳。
从长春宫出来，已经月上中天。
途经御花园的时候，太子看见御花园的凉亭下坐了一抹身影，眉头稍稍一蹙，他缓步走了过去。
那抹人影如他那日一样，正在月下独酌。
从背后看，染了些孤单落寞的气质，又有种好似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与世界格格不入之感。
他还从未在那抹人影上有过如此复杂的观感。
太子走近，“果然是五妹妹。”
凌笙回头，唇边噙了一抹笑，迎着夜风绽放的时候有些凉，只不过那凉一闪而逝。
“原来是太子哥哥，我等太子哥哥好些时候了，太子哥哥，坐。”
太子走到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凌笙抬手给他倒了杯酒。
太子，“缘何五妹妹今日独自在此独酌？”
凌笙放下酒杯，唇边微凉的笑意慢慢转变成苦笑，“太子哥哥忘了？早上的时候原本说好我们要回宫叙旧，哪成想我这一等就等了太子哥哥一整天。”
“……”
虽然知道她说的不太可能是真话，但太子还是在微顿了一瞬后郑重起身。
“忘记与五妹妹的约定是为兄的不是，为兄在这里给五妹妹道歉。”
凌笙也是一顿。
她本就是随意一说，没想到太子认真到如此地步。
受宠若惊。
唇边笑意又绽开，迎着夜风有些醉人的味道，“太子哥哥真是……”
她原本还有些伤感，现在却全是被这位太子赶走了。
太子，“嗯？”
凌笙，“没什么。对了太子哥哥，此行冀州可有收获？”
太子捏起面前的酒杯，罕见的一饮而尽，声音低沉，“收获还是有的。”
凌笙将他酒杯斟满，“哦？”
太子捏着酒杯垂下头，连杯中的酒被他弄洒都没察觉，“冀州水患原本父皇派我去赈灾是对我寄予厚望，可我连最基本的将难民的肚子填饱都没做到，若非五妹妹从中协助，我可能会令父皇失望也说不定。”
太子此时给人的感觉很消沉，不像是充满希望的样子。
凌笙指尖紧了紧，“太子哥哥不必如此，我也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
月色很冷，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投递下来，又斜斜刺入凉亭，将太子面前的酒杯徐徐照亮。
只不过那亮是微微亮，另一半还隐没在阴影中。
半明半亮，犹如太子此刻被夜风渲染的心情。
太子，“五妹妹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将父皇交代的事情办好，我其实……早有预料。”
凌笙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两人就着清冷的月色喝了好几杯酒。
不多时，东宫的大宫女找了过来。
太子已经有了微微的醉意。
凌笙放下酒杯，瞧着不远处的大宫女眼眸一侧看到太子在这里后焦急的跑了过来，一边道，“太子哥哥有没有想过……放下？”
“太子殿下。”大宫女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里，着凉了怎么办？”
“放下？”太子似乎不解其意，懵憧了好一会才慢慢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怎么放？如何放？”
如果真的可以放下，母后今天就不会欲言又止，他也不会如此……辛苦的活着。
很快，大宫女走到两人近前，“奴婢参见公主，参见太子殿下。”
凌笙，“太子哥哥……”
大宫女上前去扶住太子，“殿下，您怎样，还好吗，要不要请御医？”
太子含糊摇摇头。
凌笙唇瓣蠕动了下，“很晚了，扶太子哥哥回去休息吧。”
东宫大宫女瞧着太子被酒意熏红的脸庞，微顿了瞬，“是，公主。”
太子走后，凌笙在月下饮了两杯酒，也在碧儿的催促下回去了。
翌日。
宿醉之后的脑袋有些疼，凌笙捂着额头被服侍着起身。
“嘶，下次再也不大晚上的吹着冷风喝酒了。”
现在才是二月，虽然已经进入春天，白天的气温有些高，晚上夜风却还是凉寒的厉害。
碧儿瘪着小嘴为她穿衣洗漱，“公主还说呢，奴婢都说了和太子殿下叙旧不急，您却非要等在太子殿下回去的路上。”
穿戴洗漱好，两人来到膳厅。
膳厅，早有宫人将早膳准备好，凌笙边走边道，“我这也是为了早点见到太子哥哥吗。”
碧儿还要再说些什么。
凌笙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好啦碧儿姐姐，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碧儿一边忙着布菜布饭，一边叹气，瞧着这样的公主，心底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吃过饭，两人出来晒太阳。
炸药的制作，随着一开始的兴趣盎然，到现在半点忙也帮不上，凌笙已经很久没去制作间那边了。
她眯着眼睛躺在躺椅上，声音被温暖的阳光包裹，“怎样，林大哥那边的研究有进展了吗？”
碧儿摇摇头，“没有，公主。”
宫人端上三皇子最近送进宫的菊花茶，碧儿抬手给她倒了杯。
又让人将四皇子前些天拿过来的松子拿上来一些，一颗一颗的剥给她吃。
凌笙像是小松鼠一样，咯吱咯吱吃着坚果，喝着温热的菊花茶，躺在躺椅上，眉宇间却愁眉不展，“还没有进展啊。”
她都已经等的有些心急了。
不一会，碧儿就剥了一大堆松子，将剥好的果壳收起来，见她面前的茶杯空了，又给她倒了一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凌笙换了个姿势趴在躺椅上，嘴巴咯吱咯吱吃着坚果，心情就是好不起来，“可我就是心急啊！”
战事胶着，边疆又迟迟传不来消息，她都想快马加鞭离京去找小暴君了。
“唉！”
凌笙长长叹了口气。
碧儿笑着摇摇头，瞧着头顶的阳光有些晒，伸手帮她遮了遮。
凌笙闭嘴眼睛，“阿尘已经走了多久了？又有多久没传到消息了？”
碧儿，“阿尘公子离京已经三个月了，已经半个月没传来消息了。”
凌笙拉着长音，又将身子翻了过来，眼睛睁开，“已经三个月了啊。”
瞧着自家大宫女辛苦的为自己遮不太灼人的光线，又将她的手从头顶放下。
第九十二章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
碧儿不高兴的将手放下，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啊对了，库房里有公主去年做的遮阳伞，奴婢这就去取来。”
凌笙想说不用了，二月的天，晒太阳还蛮好的，但看自家大宫女兴致勃勃，便也没忍心开口。
很快，碧儿合着另外一个宫女将遮阳伞拿了出来。
那把遮阳伞真的很大，像是夏季海边的那种，是凌笙去年闲来无事时做的。
遮阳伞撑开，落了一层的灰尘，碧儿又赶忙过来帮她遮挡灰尘。
一来二去的，把自己忙出了一身的汗。
凌笙，“碧儿姐姐，不……”
碧儿已经拿来鸡毛掸子将遮阳伞上的灰尘清理干净了，回过头，笑眯眯的望着她，“公主，好了。”
凌笙，“……”
又蹙起眉头，“公主，你刚刚说什么？”
凌笙张了张嘴，“……没什么。”
碧儿兴冲冲的，“公主，奴婢这就给您拿过去。”
凌笙，“好。”
遮阳伞打在头顶，确实不那么晒了，透过遮阳伞涌进来的光线，柔柔暖暖的，确实比刚才舒服多了。
凌笙趴在躺椅上趴了好久，是被一道声音惊醒的。
“公主，炸药，炸药做出来了？！”
凌笙条件反射性的睁开眼睛，豁的起身，“炸药做出来了，什么时候？在哪里？”
这句话说完，才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还在睡觉。
小太监急匆匆的跪在她面前，“没错，公主炸药已经做出来了。”
凌笙从躺椅上起来，胡乱穿上绣鞋，“快，带我去看看。”
小太监赶忙到前面带路。
被单独开辟出的院子里，林昊满身焦黑，但手里确实拿着像是炸药一样的东西。
凌笙的步子比小太监还急，几步越过小太监来到林昊面前，“炸药做出来了？林大哥，快给我看看。”
她虽然知道炸药的制作原理，但关于三种原料的配比以及须要用到的辅助原料，却一知半解，不然也不会到最后一点忙也帮不上。
林昊做出来的炸药按的是凌笙一开始的设想，卷筒式的炸药。
就是将炸药做成圆柱形，然后七八根串联到一起，形成威力巨大破坏力惊人的炸弹，在物资匮乏，冷兵器称王的古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林昊将炸药递到她手上。
凌笙爱不释手的摸着手里的炸药，确实和现代做出来的炸药很像，但具体威力如何还需要试验一下。
她眼底亮晶晶的闪烁着动人的色彩，“林大哥，要不……我们去试一下？”
这东西威力巨大，她刚刚已经深有感受，并且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皇宫，怎么试？
林昊，“这……公主，要不我们午膳后出宫去试？”
刚刚只是一只炸药爆炸就差点将制作间整个夷平，现在她手里拿着的可是七八根串联在一起的，若是爆炸，林昊不敢想象。
凌笙努着嘴，出宫加上选地方，来回折腾要两个时辰都不止，她等不了那么久，她现在就想知道这炸药的威力如何？
拉着他的手就走，“走，我们去御花园。”
去御花园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碧儿以及一种刚刚经历过那场爆炸的人，立刻出声阻拦，“不可公主。”
林昊也着急出声，“没错，公主，御花园是何等地方，可不能在那里将炸药引爆。”
凌笙现在就想知道炸药的威力如何，管不了那么多，拉着人就将人拉到了御花园，以及后面呼呼啦啦跟了一群的人。
御花园西边角落有一处人工湖，非常巨大，湖中央有一方纳凉的亭子，那亭子是先帝的时候为一个宠妃盖的。
先帝走后，宠妃感念先帝恩德，不肯独活，便在那出亭子上吊自缢。
之后，宫里的人便觉得那处凉亭不吉利，渐渐地便没有人到那处地方去纳凉，慢慢的也就荒废了下来。
如今，那亭子依然屹立在人工湖中央。
从制作间到御花园的路上，炸药一直在凌笙手中紧紧攥着。
由于一开始他们制作出来的炸药稳定性不好，些微的碰撞以及摇晃便发生爆炸的现象。
是以，林昊一路上眉头都紧紧皱着，生怕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凌笙将炸药在手里掂了掂，“林大哥，将火折子给我。”
匆匆赶来，她身上并没有带可以点火的东西。
林昊眉心一跳，“公主，要不……我们再考虑一下？”
炸御花园这么疯狂的事，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凌笙主意已定，“没关系的林大哥，若真的将着御花园炸了，我再给父皇修一个便是。”
林昊苦着脸。
能面不改色，说出这样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的，也只有当场五公主凌笙了！
无奈，只能将火折子递过去，又小声道，“公主，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您可一定要帮小人说句话啊。”
虽然炸药是凌笙提议要做的，但东西却是他做出来的，真要论，还是他的罪大些。
“放心吧，林大哥。”
凌笙将炸药引信点燃。
林昊猛的回过神来，点燃炸药这种危险的事其实可以由他来做，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滋滋的火花缭绕，冒出浓烟。
凌笙刷的一声，将手中的炸药丢了出去。
不过一息之后。
砰的一声，炸药在水中引爆，重重的波浪伴着一仗多高的水花，将本就在炸药威势下摇摇欲坠的凉亭拍打的话的轰的一声彻底在人工湖里解体。
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碧儿，瞪大眼睛，眼底满是不可置信，“这东西……竟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公主没骗她。
“神明显灵。公主，公主真的将日月为之变色的东西做了出来？！”
炸药的余波让整个皇宫都为之一晃。
御书房
大顺朝皇帝的身子也随着震动的地面晃了下，脑海里一阵剧烈眩晕感袭来，他伸手扶住御案，“发生什么事了？怎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林公公扶了扶头顶被震歪的帽子，脸上也罕见的有了几分惊慌之色，“皇上恕罪，老奴，老奴也不知道。”
大顺朝皇帝瞬间脸色阴沉，“立刻派人去查。”
林公公，“是，皇上。”
调查的结果来得很快，御花园闹得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林公公赶忙过来禀报，“回皇上，是公主。”
大顺朝皇帝眯了眯眸，脸上的阴沉之色淡去，疑惑道，“公主？笙儿又在做什么了？”
林公公压下刚刚看到御花园一幕的震惊，回道，“回皇上，公主几个月前让人研究炸药，现如今已经研究出来了。刚刚，就是公主在试验那东西的威力。”
凌笙对大顺朝皇帝提过这个东西。
大顺朝皇帝眼底的诧异之色并着一抹隐隐的凌厉慢慢突显出来，“这东西……竟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林公公心底一颤，曾经凌笙的担心慢慢溢上他的脑海，“没错，皇上。”
大顺朝皇帝将朱批的御笔放下，从龙椅上站起，“走，随朕去看看。”
“是皇上。”
御花园
炸药的余波散去，凌笙浑身上下都被高高溅起的水花打湿，鬓边一颗细小的水珠顺着脸颊沿着下巴滑往下落。
她眼睫轻轻眨了眨。
碧儿走过来，拿出锦帕，将她身上的水迹擦干净，又拿来一方干帕子将她脸上的水渍擦干净。
视线被挡住，凌笙歪头看向人工湖，“我没事，碧儿姐姐。”
碧儿还是不放心地将她浑身上下都检查一遍，天气还很冷，公主若是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不只是凌笙，在场所有人都被溅起的水花淋了个落汤鸡，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匆忙将身上的水珠拍打下去，以及用袖子擦拭被水花打湿的脸庞。
林昊也是一身狼狈，不过对比凌笙，他要好太多，一支炸药刚刚都差点将制作间夷平，七八只炸药一起引爆，威力可想而知，他退到很远，才免得受到波及。
只不过心底还是有些后怕，他也没想到，七八只炸药捆到一起的威力竟这么大，将湖中的凉亭直接掀翻了。
他有些担心，“公主……”
凌笙正在兴头上，兴奋地拍拍他的肩膀，丝毫没有被炸药如此大的威力震惊到的意思，“林大哥放心，不会有事的。”
对上她信誓旦旦的眼神，林昊到了喉咙口的话又无奈闭上。
这边的人正收拾着，那边忽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唱喏，“皇上驾到。”
林昊能心底一跳，不知为什么，隐隐的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滋生出来。
他下意识看向凌笙。
凌笙的脸色同样不是很好，虽然可以肯定大顺朝皇帝不会因此生气，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大顺朝皇帝走路带风，三两步走到近前。
“笙儿参见父皇。”
“奴婢参见皇上。”
“小人参见皇上。”
一众人行过礼之后，大顺朝皇帝目光落在人工湖中央。
那里曾经矗立着一方凉亭，虽然这些年鲜少有人踏足，但那方亭子是先帝命人用特殊的材料修建的，别说如今只过了十几二十年，就是再过百年，那方亭子依然会屹立不倒。
可是如今那方婷子已经在人工湖中央看不到踪迹，只余下亭子底部偶尔露出来的石台，被清冷的水波缭绕，或隐或现。
人工湖中央依稀有细小的波纹激荡出来，足可见刚刚那场爆炸的威力。
凌笙胆子其实挺大的，但只要遇见大顺朝皇帝寒着脸，她就忍不住的心虚。
“父皇……”
大顺朝皇帝眼底的神色由一开始的震惊诧异慢慢转变，到最后竟激荡出几分杀伐果决之意。
若是早几年，不，只需要早三年将炸药做出来，天下或许不会像现在一样是鼎立之态，大顺朝或许可以实现太祖皇帝以来时的愿望，实现真正的一统。
只是，可惜啊……
大顺朝皇帝又深深叹口气，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有如此的雄心壮志了。
他扭头看向凌笙，眼底有奇异的流光闪烁，但对方只是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大顺朝皇帝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表情有些过于严肃了，脸色随着放松下来的情绪微微一软，“笙儿不必担心，父皇……并没有怪你。”
林公公在他身后，嘴角微微一抽，不怪，这也就是五公主，今天这事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善了。
有大顺朝皇帝这句话，凌笙才算彻底放松下来，长长吁口气，过来像只小猫一样缠着大顺朝皇帝，“父皇没有生气就好，生日还怕父皇生气呢。”
大顺朝皇帝伸出手指，指尖在她眉心故意戳了戳，戳的很用力，“你呀，就是受到教训太少，如今竟连父皇的御花园都敢炸了？”
凌笙嘟着嘴巴揉揉被戳疼的眉心，丝毫没有底气的抗议，“父皇？！”
还要再撒撒娇抵消一下今天犯的错。
大顺朝皇帝将她轻柔地抚开到一边，“好了，先别闹，父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视线落在宫女太监后面几乎要将自己缩成一团藏起来的林昊身上。
林昊对研究制作新奇的东西虽然有一种近乎狂热的痴迷，但面对大顺朝皇帝这个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天之骄子，应该没有人会不害怕吧，尤其他还是刚刚事件的罪魁祸首之一。
大顺朝皇帝，“你就是林昊？”
林昊避无可避，拨开太监宫女走到近前，小心翼翼行礼，“回皇上，正是小人。”
大顺朝皇帝眼眸微微一眯，“就是你将炸药这种山河为之变色的东西做了出来？”
大圣朝皇帝脸上的神色不像是询问，更像是——笃定。
可是整个皇宫知道这件事的人，无一不知这件事的始发起者是当朝五公主凌笙，而他只是按照五公主的意思将东西做出来。
心底从刚刚就滋生出来的不好的预感更加隆重，林浩张了张嘴。
凌笙也在旁边，小心的拉了拉大顺朝皇帝的衣袖，“父皇……”
大顺朝皇帝并没有将神色吝啬给她，望着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林昊，浑身的威压无声散开，“朕说的对吗？”
林昊沉默了瞬，跪在地上的身子重重磕在地上，“没错，皇上。这东西是小人制作出来的，让公主接触这么危险的东西，小人罪该万死。”
第九十三章 美丽的误会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顺朝皇帝浑身的威压渐渐平息下来，目光底部终于有一丝缓和之色，声音也平复下来，“起来吧，虽然将这么危险的东西做了出来，但念在并没有酿成大祸，朕赦你无罪。”
林昊站起身，整个人却不如刚才那般意气风发，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在了那里。
凌笙有些于心不忍，想开口，手却被大顺朝皇帝紧紧攥了下。
凌笙抿着唇，看向大顺朝皇帝。
大顺朝皇帝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扫了林公公一眼。
林公公咳了声，走上前甩了甩拂尘，“没什么事，都散了吧。”
此地的动静引来许多人的观望，以至于大顺朝皇帝来了，那些人都没有及时散去。
围观的人立刻做鸟兽散。
凌笙看着林昊也像是被驱逐了一样，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心底不自觉揪了下。
回过头，正面面向大顺朝皇帝，“父皇……”
大顺朝皇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声音和缓，却蕴着无法反抗的威严，“总要有人为朕的笙儿做出妥协。”
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迟早会引来不怀好意的人的窥探，他不能让他的笙儿处在这么危险的境地。
今日，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但他是最好的选择，大顺朝皇帝只是做出了自己认为对的选择。
凌笙唇瓣蠕动了下，“可是父皇……”
大顺朝皇帝，“好了笙儿，此事已成定局，他既然敢同你做出这么危险的东西，一定也料到了今日的结果。若笙儿还是觉得愧疚不安的话，朕可以在其他方面补偿他。”
凌笙，“……”
大顺朝皇帝走后，凌笙让人收拾一下，赶忙去了制作间那里。
林昊虽然在制作间忙碌，整个人却已经不如刚才那样容光焕发，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机械的执行者操作者的命令，完全没有了灵魂可言。
尽管已经说服自己认同大顺朝皇帝的话，但凌笙心底还是愧疚不已。
她走上前，隔着几步的距离站在林昊身后，“林大哥……”
林昊眼底的茫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快速逝去后换上轻松愉悦的表情，“公主。”
凌笙低垂着头，“刚刚的事……”
刚刚的事，她想说声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尤其现在看着林昊现在努力装作像是没事人一样，她有些说不出口。
林昊大约知道她在想什么，“没事的，公主。自从决定和您一起研究制作炸药开始，我就做好了准备。”
做好了被炸伤炸残，甚至是炸死的准备，只不过现在，做好了为她承担一切的准备。
凌笙心底愧疚不已，“还是要说声对不起，林大哥。”
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大顺朝皇帝的旨意她无法违逆。
林昊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抚了抚，“没关系的公主，这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每个人每件事都会付出代价，他要制作这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自然也必须要付出代价。
他并不憎恨什么，大顺朝皇帝做的没错，因为若是处在同等的位置，他也会这么做。
只是有些伤感，像他们这种小人物的命不由己。
凌笙低垂着头，没说话。
林昊，“相信我公主，我很快就会振作起来。明天，不，或许今天下午我就会重新投入到火药的制作当中。所以，不要再愁眉苦脸了好吗？”
落在肩膀上的力道坚实有力，眼前这个人让她见识到了即使小人物也有不输于上位者的魄力和担当。
不想辜负这份信任，更不想辜负这份付出，凌笙重重点头，“好，林大哥。”
下午的时候，林昊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将心态调整了过来，甚至还和凌笙开起了玩笑。
“其实我还要谢谢公主，若不是公主，我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也终于相信她所说的话，可以轻易将河道最后阻碍运河开通的那座大山移除。
有了这个东西，何止是开山填海，就是统一四国，铲平来犯之敌恐怕亦不是难事。
思及此，林昊心底激荡出和大顺朝皇帝一样的心情，“公主，你说我们若是将炸药运用到……”
凌笙上午的时候虽然没看清大顺朝皇帝眼底的神情，但林昊的她看清了。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林大哥难道就没想过父皇早上知道炸药的威力之后为何还会如此平静吗？”
林昊脸上的表情愣住。
凌笙，“父皇肯定也不想百姓经历战乱之苦。”
林昊，“……”
虽然他当时站的比较远，但也因为比较远，所以才敢偷偷瞧了一眼大顺朝皇帝，大顺朝皇帝脸上的表情分明是知道这个东西的威力之后的野心和*望。
这……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不过既然公主这么认为了……
“不过林大哥。”凌笙脸色微微一变，“虽然我不主张用这个东西制造侵略和战争，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次西凉三十万大军压境，摆明是要和我大顺鱼死网破，若是这样还不反击的话，就太窝囊了。
所以林大哥，我需要你尽可能多的制作出炸药出来，一方面用来夷平那座大山，另一方面，我需要用这个震慑邻国。”
这个邻国，可不只是西凉。
林昊到了喉咙口的话又咽下去，“好。”
凌笙又将自己前些天就想好的构思告诉他。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将现有的卷筒式炸药再进行一次升级，做成体积更小、更便于携带的类似于婴儿拳头大小的炸药。
这个难度相对来说不是太大，林昊笑着点头，“没问题，公主。”
从制作间出来，凌笙去了工部，修建国道目前已经进行了差不多两个月，速度进行的很快。
从工部出来，凌笙又来到珍宝坊。
日前，前往北燕与南楚的商队已经回来了，三皇子早就在珍宝坊等着她。
看到她来，立刻笑眯眯的迎上来，“五妹妹来啦！”
凌笙笑着点点头，“三哥如此高兴，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三皇子将人迎进珍宝坊，立刻吩咐钱掌柜沏上从南楚带回来的新茶，以及带回来的各色小吃也被一一拿上来。
凌笙喝着茶水，吃着富有南楚特色的小吃，侧眸瞧了三皇子一样。
说实话，她有些心痒。
商队几日前已经从南楚和北燕回来了，但她因为忙着炸药的事情一直没有顾得上这件事，也就对两家商队这次行商的事情一知半解。
只知道两家商队这次外出行商赚的盆满钵满，但到底赚了多少却是不知道。
三皇子关子没卖够，便也不着急说，“前几日我让人递进宫的消息五妹妹收到了吗？”
凌笙，“自然。”
不然她出宫干嘛？
三皇子，“那五妹妹这次出宫……”
凌笙白他一眼，“自然是为了商队的事情。”
虽然大顺朝内的玻璃生意依旧如火如荼，但没有人会嫌钱少，并且修建国道和运河可是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
没钱她心里实在没底。
三皇子笑眯眯的像是老狐狸一样，“这个先不着急说，五妹妹先告诉我，可是将你所说的炸药做出来了？”
“……”凌笙眯了眯眸，“三哥怎么知道？”
她上午才将炸药做出来，并且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这么快消息就传出来了？
那她这三哥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些。
凌笙其实都没发现，在面对亲近人的时候，她心底的情绪都会写在脸上，也因此被对面的三皇子看的一清二楚。
折扇啪的一声敲在她额头，三皇子，“小丫头想什么呢？我不过是上午进宫有点事，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震动，所以才猜测是不是你的炸药做出来啦？怎么？怀疑我在皇宫安插人手啦？”
“这个……”
额头一疼，凌笙下意识摸摸，脸色又一囧。
刚刚一瞬间，她确实有这个怀疑，但她并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怀疑三皇子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只是有些诧异，淡然如三皇子，竟然也会往皇宫安插人生。
三皇子端起茶杯，淡淡抿了口，“不过小丫头不用怀疑，我确实在皇宫安插人手了。
不只是我，二皇兄也在皇宫也安插人手了，甚至是那些品级不低的大臣也在皇宫或多或少安插了眼线。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凌笙知道他误会了，赶忙解释，“三皇兄，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三皇子脸色平静的哦了声，似乎对她的答案并不在意，“五妹妹还没说是不是已经将炸药做出来了？”
凌笙偷偷瞧了他一眼，嗯了声。
三皇子并不看她，凌笙将手里喝的淡然无味的茶水放下，开始研究商队从南楚带回来的特色小吃。
特色小吃是什么呢？
凌笙有些诧异，居然是夏威夷果，这个时候的夏威夷果，比起现代的夏威夷果外壳更加厚实坚固，她剥了好久才剥好一颗。
三皇子本来不打算理她，但她闹得动静实在太大，估计手都剥疼了。
侧眸，默默瞧了一眼不远正在给客人介绍首饰的钱掌柜一眼。
钱掌柜正在给客人介绍首饰，心有所感，朝这边看了过来。
三皇子又将视线收回去。
钱掌柜满脸疑惑，正想着三皇子需要什么吩咐，眼眸一撇，看到凌笙正满头大汗的跟一颗坚果较劲。
心里疑惑着，将一个小工具拿了过去。
“公主？！”
凌笙抬头，接过钱掌柜手里进来的像是小钳子一样的东西，仰头一笑，“谢谢钱掌柜。”
钱赶柜连着道了两声，“不敢当。”又用眼角的余光去瞧三华子的脸色，看三皇子的脸色缓和下来才知道自己猜对了。
吁口气，躬着身退下。
刚刚三皇子的脸色还真是吓人。
有了小钳子的帮助，凌笙剥起夏威夷果来虽然依旧吃力，但对比刚才却是不知道轻松了多少，不一会儿便剥了十几颗白白胖胖的果仁出来。
她将旁边碎掉的没剥完整的果仁吃掉，将十几颗白白胖胖的果仁留在盘子里。
“三哥还没说，这次商队前往北燕和南楚行商的结果如何？”
三皇子瞧了眼盘子里十几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胖溜圆的果仁，将视线侧开，又将视线移回来，“这次苏王两家前往北燕以及南楚行商的结果很不错。”
钱掌柜时时刻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这次没用三皇子提醒便将前几日就准备好的两家商队行商所得的利润拿过来。
从钱掌柜手里接过来，光是那厚厚的一摞银票就让凌笙有些让咋舌。
这些银票她虽然没数，但少说也有七八十万辆，并且只是一家的利润所得。
她记得，当初两家商队前往西凉行商加起来也不过50万两。
三皇子，“总共一百五十万两，这其中80万两是王家商队经营所得，而这八十万两中有50万是前往南楚的商队所得，剩下三十万两是前往北燕的商为所得。
余下的七十万两是苏家经营所得，其中南楚40万两，北燕30万两。”
凌笙高兴的简直合不拢嘴。
三皇子觑她一眼，“不过五妹妹也不用惊讶，南楚本就比我大顺富饶，遍地黄金，能有这么多利润理所应当。
让我有些惊讶的是北燕，北燕地处北方，土地贫瘠，没想到也愿意拿这么多钱来买玻璃球这种……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说华而不实，三皇子觉得都是抬举玻璃球这种廉价的消费品了，在他看来，这是丢在路边他都不会捡的东西。
“……”凌笙，“我记得前几日三哥递消息来说，还有珍宝坊这几个月以来的经营所得。”
三皇子点点头，“没错。”
瞧了钱掌柜一眼，前掌柜又将这几个月珍宝坊的经营所得之利交给凌笙。
凌笙又从钱掌柜手里接过厚厚一摞银票，竟是不输给苏王两家商队这次加起来所得。
整整三百多万两白银。
这么多银子在手，接下来很长时间她都不用为银子发愁了，凌笙心底简直要哈哈大笑。
“对了。”
她忽然想起来。
第九十四章 小暴君出事
“苏王两家同时走的商道，按道理来说，商道是苏家开辟出来的，对于在两地的行商更熟悉些才是，为何三哥这边的盈利更丰厚一些？”
她不是怀疑苏家在暗地里做了什么，苏家还没那个胆子，她纯属是好奇。
三皇子将折扇合起来，神秘一笑，“五妹妹猜。”
“这怎么猜？”凌笙蹙了蹙眉头，“三哥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三皇子，“没趣。”接着道，“商道虽然是苏家开辟出来的，但苏家到底是商贾出身，王家虽然也是商贾出身，但拿着我的令牌，多多少少也算是为皇家办事，并且北燕之行，王家和北燕皇室达成了合作。”
仅仅是一趟北燕之行，就和北燕皇室搭上了线，凌笙有些佩服她这个三哥了。
凌笙，“怎么说？三哥快详细说说。”
三皇子瞅了她一眼，“其实很简单，王家长期给北燕皇室供货，由北燕皇室将玻璃球在北燕境内大肆贩卖。”
凌笙目瞪口呆，还可以这么操作，那她以后岂不是只用坐着数钱就可以了？
好像不行。
凌笙又想到一个问题，“能不能冒昧问三皇兄一句？”
三皇子，“说。”
凌笙，“皇兄是以什么价格和北燕皇室交易的？”
三皇子高深莫测一笑。
凌笙心底咯噔一声，伸手拉了拉三皇子的衣袖，“三哥快说。”
三皇子呷了口茶，捏了颗盘子里白胖溜圆的果仁，最后才在她迫不及待快要打人的眼神下，慢慢道，“和五妹妹合作价格的两倍！”
凌笙，“！！！”
狗！
她这三皇兄实在是太狗了，她才只要他们合作利润的一半，他居然将价格给北燕皇室直接翻了一倍。
不过也可以理解。
玻璃球这种东西多的时候烂大街，少的时候和稀世珍宝差不多。
只要他们将供货渠道垄断，确实可以从北燕和南楚获得大量钱财。
凌笙心底都有些发酸了，不过，和北燕皇室达成合作固然好，但这么做的后果也很明显，“三皇兄有没有想过，这样其实是挤压了苏家的利润空间？”
由北燕皇室大肆贩卖玻璃球，肯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再北燕刮起一场玻璃球风暴。
苏家虽然也可以从中获利，但绝对没有王家和北燕皇室合作得来的利润多。
她担心的是，苏家会因此压价，以数量的优势打败王家和北燕皇室合作的价格的优势。
这样的话很容易产生恶性循环。
苏家压价，王家想要和北燕皇室合作也就不得不压价，不然北燕皇室完全可以放弃王家和苏家合作。
那么，玻璃球带来的暴利就会因此削弱，也就违背了她和苏王两家合作的初衷。
凌笙能想到的三皇子都能想到，他对着她微微一笑，“五妹妹放心，苏家和王家两家私底下已经达成协议，彼此在玻璃球的贩卖上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对于玻璃球的价格却会始终如一，就算波动也只会在很小的范围内波动。
并且，苏家也已经和北燕境内最大的毛皮商人达成协议，由苏家提供货源，毛皮商人参与贩卖。所盈之力丝毫不会比王家少。”
凌笙，“这就好。”
她还真怕那样的情况发生。
短短的时间，她又剥了十几颗白胖溜圆的果仁，和刚刚一样，她将剥碎掉的果仁吃掉，将完整的果子放进盘子里。
三皇子若有似无的瞧了眼。
“时间不早了。”凌笙拍拍手上的残渣碎屑，起身，“三哥我就先回宫了。”
三皇子嗯了声。
凌笙和碧儿钻进马车回宫。
她走后，三皇子瞧着桌面上被剥出来的白胖溜圆的果仁，又被整齐的码放在盘子里轻声一笑，小丫头这是怕他生气吗？
他其实没生气，他知道小丫头是无心一说。
回到宫里，林昊还在制作间忙碌，不知道是不是理出了头绪，整个人挺兴奋的。
半个月后，林昊终于将凌笙臆想中的东西做了出来。
小太监过来禀报，“公主，公主，东西做出来了。”
凌笙正在用早膳，闻言，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东西做出来了？”
“没错公主，就在刚刚，林公子不眠不休半个月终于将东西做出来了。”
凌笙惊喜道，“终于做出来了。”
随后，筷子一丢，饭也不吃了，跟着小太监就走。
筷子咕噜噜从桌上滚到地上，又滚到碧儿脚边。
碧儿从地上捡起来拿在手里，叹口气，收拾一桌没用完的残渣剩饭，短时间内，公主应该不会回来。
制作间，可能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爆炸的原因，整个制作间被一股焦糊的味道围绕，制作间的房顶也塌了半边，林昊更是狼狈，手臂被灼烧了一大块，衣服被烧的乱七八糟。
但好在人没什么事，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见到凌笙来，兴奋道，“公主。”
手里拿着黑不溜秋的小球迫不及待的给她看，“小人不负所望，终于将公主需要的东西做了出来。”
需要这两个字凌笙仔细琢磨了下，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但脸上也没表现出来就是了。
凌笙，“林大哥，快给我看看。”
林昊将东西交给她。
手里的小东西沉甸甸的，很有质感，凌笙仔细查看了下，发现没有引燃的东西，也就是引信。
没有引信怎么爆炸？
又将小东西拿给林昊看，“林大哥，这东西……”
林昊将掌心里握着的一点白色的物质给她看，“小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东西似乎可以被内力引燃。”
凌笙瞧着林昊手里的白色物质，又看看手里黑不溜秋的小东西，若有所思，“林大哥的意思是说……用这些东西做成的炸药可以被内力引爆？”
林昊点点头，又摇摇头，“公主说的对，也不对？”
凌笙蹙起眉头，“怎么说？”
林昊，“这些东西并不能做成炸药，但在炸药中添加这种东西却可以摒弃引信，直接用内力引爆。”
凌笙，“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的话确实方便不少。林大哥，这样的炸药做出多少？”
林昊，“十几颗。”
凌笙眯了眯眸，“够了。”
小暴君迟迟传不来消息，她打算去一趟边关，只是用来防身的话，十几颗应该够了。
林昊，“公主说什么？”
凌笙哦了声，“没什么。林大哥确定添加了这种白色物质的炸药只有用内力才能引爆？”
林昊，“没错，公主。”
从制作间出来，凌笙将十几颗炸药一并带了回来。
碧儿看见这东西就后怕的厉害，那天爆炸的一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公主，要不我们还是将这个东西拿出去，拿的远远的吧！”
凌笙回来的时候已经去御花园试过了，虽然将御花园新修的亭子炸掉一半，但效果确实如林昊所说，这东西不用内力催动，不会引爆。
原本她还担心经过剧烈的震动和摩擦会失控爆掉，但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凌笙，“碧儿姐姐放心，不会有事的。”
碧儿虽然还是担心，但凌笙如此说，便也稍微将心放下来。只是偶尔侧过去的眼神还是带着后怕和惊惧。
吃过午膳，凌笙心满意足的抱着一小盒子炸药，躺在躺椅上小憩。
迷迷糊糊间，她看见小暴君进了一片林子，林子里满是迷障，后面一大群追兵追着受了伤的小暴君进了林子。
血迹滴滴答答，追兵马上就要发现小暴君的踪迹。
“姐姐，救我？”
“救我姐姐？！”
“阿尘！！！”凌笙猛地睁开眼睛。
碧儿正在一旁剥三皇子刚刚命人送来的奇怪的坚果，闻声，立刻丢了手里的东西看过来，“公主，怎么啦？”
凌笙心有余悸，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阿尘呢，阿尘在哪里？”
碧儿拿过巾帕，心疼的帮她擦擦额头的冷汗，又将滚落在地上的一颗颗黑不溜秋的小东西捡起来放到盒子里交到她手上，“公主忘了，阿尘公子此刻正在边关。前几天还传来消息，说是受到了程将军的重用，带领一队人马绕到敌人后方，烧他们的粮草。”
梦境照进现实，凌笙落在小黑盒子上的手指蜷了蜷。
“不好了！不好了！！！”
高昂的声音传进重华宫，表达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程，程将军被敌军重伤，阿……阿尘公子也被西凉大军逼进迷樟林，不知所踪。”
刚刚收好的小黑球又惊慌失措的滚落在地，凌笙心底一跳，“你说什么？”
小太监长长喘了口粗气，“回公主，程，程将军重伤。”
凌笙，“不是，下一句。”
小太监霎时反应过来，“公主，是阿尘公子，阿尘公子虽然不负期望将敌军粮草一夜之间付之一炬，但也被暴怒的西凉军发现，如今走投无路，进入了九死一生的迷樟林，如今已然过去十日了。”
凌笙目眦欲裂，“什么？已经过去十日了。备马，我要去边关。不，准备一下，我要去御书房。”
她要去边关的事瞒不过大顺朝皇帝，所以首先要征得他的同意。
御书房
凌笙备好的上好的茶水被气急攻心的大顺朝皇帝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给朕滚出去！”
大顺朝皇帝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尤其是对象还是五公主凌笙，御书房伺候的人皆战战兢兢。
凌笙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茶壶碎片默默收拾好，走到御书房房门外，规规矩矩跪在地上，无声表达自己的抗拒。
大顺朝皇帝气得两眼发黑，“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此时去边关，还有命回来吗？朕对她不好吗？还不够宠她吗？非要去找那个臭小子？”
林公公在一旁，虽然也被大顺朝皇帝身上的气势所慑，但到底是从小跟在大顺朝皇帝身边的，有几分底气。
慢慢将大顺朝皇帝的气息抚顺，小声劝解道，“皇上，公主年纪还小，等再长大些，就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啦。”
大顺朝皇帝哼了声，虽然还是生气，但想起刚刚凌笙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底冷静下来几分，“朕看她根本不会明白。她人呢？”
林公公瞧了眼御书房门外，“没有皇上，公主还在御书房门外跪着。”
大顺朝皇帝啪的一声手掌拍在预案上，额头的青筋暴跳，“朕看她是吃着了朕会对她心软，让她跪着便是，都不用去管她。”
五公主凌笙从小可是没受过一点委屈，吃过一点苦，林公公忙出声，“这，皇上……公主身娇体贵，这么跪着会不会把人跪坏？”
大顺朝皇帝蹙了蹙眉，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边关是绝对不能去的，“让她跪着便是，知道朕不会改变主意，自然就会知难而退。”
林公公，“……”
凌笙便就这么在御书房门外跪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已经是她的极限，她等得起，小暴君等不起。
凌笙跪在地上，对着御书房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父皇，笙儿先回去了。”
她走后，大顺朝皇帝自御案上抬起头。
林公公收到小太监来报，禀报道，“皇上，公主已经回去了。”
大顺朝皇帝自凌笙开始在御书房跪着，奏折根本没批几本，如今听到她乖乖回去长长吁口气，“回去就好，公主跪了几个时辰？”
林公公甩了下浮尘，“回皇上，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大顺朝皇帝轻声道，“膝盖该不舒服了，传朕口谕，等会儿让陈御医过去看看。”
林公公，“是，皇上。”
回到重华宫，凌笙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收拾出一个小包袱。
碧儿推门进来，看到她整装待发的，眼皮一跳，“公主，您要做什么？你要去边关找阿尘公子？”
凌笙将收拾好的包袱打一个活结，背在背上，转眸看过来，“没错，碧儿姐姐，所以你也是来阻拦我的吗？”
碧儿将手上端着的洗漱用的水放到架子上，走过来轻轻将凌笙抱了抱，“不，公主。奴婢不是阻拦您的，奴婢知道拦不住公主，奴婢只是想要告诉公主，公主一定要平安回来，奴婢……奴婢在这里等您。”
第九十六章 脱险
墨尘自从出现在这些人面前便一直黑衣蒙面，就是现在脸上也蒙着阻隔瘴气的面巾。
那些士兵就算虐待也不敢将面巾帮他取下来，怕他被林子里的瘴气毒死。
唰的一声，面巾被取下来。
墨尘急促的呼吸了下。
面巾被取下，他只能依靠内力逼出吸入体内的瘴气。
可他现在伤的太重了，即使调动内力也只是调动一点，并不能将瘴气从体内全部祛除，况且还要分心兼顾眼前。
脸颊被刀柄重重拍了两下。
将军脸上现出一丝狰狞，“夜袭我西凉大营，重伤首领，将我军粮草付之一炬，本将还以为长了三头六臂呢，原来……没有啊！”
话音落地，砰的一声，将军一脚踹在墨尘肚子上。
墨尘哇的吐出一口血。
血顺着嘴角滴答滴答往下落，睁开眼睛，透过迷蒙的视线看向眼前的将军。
“将军，你看这小子的眼神像不像咱们草原上的狼？”
将军凑近，用刀柄抬起小暴君的脸。
“果然，不愧是重伤我军将领，火烧我军粮草的人。但今日落在本将手里，别说是狼，就是条龙，也得盘着。”
砰的一声，又是一脚踹在墨尘肚子上。
墨尘攥紧藏在袖口里的匕首。
这个将军虽然两次对他出手，但每次都保持在一个特定的范围内，并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
“将军小心。”
那人见他抬起手臂，立刻警惕起来。
谁知他只是擦擦嘴角的血，又将手臂无力的垂下来。
将军被他的大惊小怪逗的哈哈大笑，“瞧你那胆子，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长大吧？哈哈哈哈，怂货！
既然害怕，为什么不将人绑起来？”
那人被调侃的面红耳赤，“属下……这不也是怕将军不够痛快吗，打一个‘死人’有什么意思？！”
“这小子现在也跟死人差不多。”
“我也觉得将军，这小子骨头硬的很，刚刚属下差点将他骨头打断了都一声不吭。”
“这样啊……”将军摸着下巴走进，眼底满是兴味。
周围的西凉士兵则异常兴奋，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一个劲的喊，“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将军慢慢走近。
墨尘躺在地上，藏在漆黑长睫后的眸子骤然眨了眨，机会、来了。
距离躺在地上的人只有一步距离时，将军唇边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既然骨头这么硬，本将……就将你的骨头剔出来好啦。”
“哗！”西凉士兵发出冲天的嚎叫，“剔出来，踢出来，嗷？！”
情绪进一步高涨，将军将仅剩的一步距离再次缩短，和躺在地上的墨尘几乎持平。
“做好准备，被本将军好好招待了吗？”
墨尘藏在漆黑长睫后的墨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将军掏出匕首，舌头在刀尖上舔了下，哗的一声对准对准墨尘的膝盖刺了下去。
“噗！”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躺在地上待宰的羔羊非但没有被剥皮挖骨，反而奋起反抗，将持刀刽子手狠狠咬了口。
墨尘双眼通红，袖口藏着的匕首终于染血，在将军手腕上狠狠划了一刀之后，又架在将军被削了一道口子的脖颈上。
“别动。”
自古最让人胆战心惊的便是亡命之徒，墨尘身上现在就散发着这样的气息。
将军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没想到奄奄一息的小兽竟然还有还手之力。
将军，“别动，都别动！”
原本正在看热闹起哄的西凉士兵立刻围堵过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包围圈中间的墨尘。
“住手！”
“放开将军？！”
墨尘晃晃手中的匕首，将军脖子再次溢出猩红的血珠，“让他们都后退。”
将军吃痛，从墨尘身上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意，这个人真的会将他杀掉，立刻命令道，“后退，都后退。”
西凉士兵投鼠忌器，纷纷后退，但也只是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将军，“都他娘的想害死本将啊，都给老子后退。”
将军这一嗓子，西凉士兵后退十几步。
包围圈扯开，墨尘架着将军的脖子往乱世林外围走。
墨尘抹了把嘴角的血，“让他们都别跟过来。”
将军，“都别跟过来。”
将军虽然害怕，但能感觉到架在自己鼻子上的匕首刀尖在颤动，边跟着墨尘的步子往外走，眼珠子边不停的鼓溜溜直转，不知道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走了一段距离，眼看就要到乱世林外，将军开口，“这位小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将刀放下，本将，不，我保证，只要你将刀放下，我一定放你一条生路，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行不行？”
“少废话。”
墨尘晃了晃手中的匕首，继续架着将军的脖子往乱世林外走。
走出乱石林的时候，墨尘因为体力不足趔趄了下。
将军唇角露出一抹森冷的笑，“你以为只有你会偷袭吗？”他的手在空中快速挥了挥，“放箭！”
墨尘不及反应，冷箭便朝着心口而来。
咣的一声。
匕首格档冷箭，将军把握时机，从他身边逃离。
墨尘只来得及反手一掌拍在将军后背。
将军擦掉嘴角的血，回过身，脸色阴冷的盯着他，“生死不论，给我杀！”
有了一次教训，将军已经不奢望将他活着带回去，带回一具尸体也是一样的。
“冲啊，杀！”
“杀！！！”
墨尘的本事他们刚刚看的一清二楚，还没怎么动手就将他们将军生擒住了，而这还是在他重伤的情况下。
若是没受伤，恐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所以也不讲究什么章法，能将人杀掉是最好的。
墨尘身后重伤，手刚刚示弱的时候又被踹了一脚，如今抓着匕首都吃力。
但他还是紧紧将匕首握在手中。
“唰！”
“唰唰唰！”
在连取了十几个西凉士兵的性命之后，将军眯了眯眸，亲自下场。
刚刚的那一幕虽然让他心有余悸，同时却也让他恨的牙痒痒。
身为一个将军被猎物反咬一口不说，还差点被杀掉，现在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若还不能将他除掉，才真的是要笑掉大牙。
“让开，本将来。”
西凉士兵纷纷让开。
“杀了他，将军，杀了他！”
“没错，杀了他。”
西凉将军眼底的血腥气更重。
墨尘奋力杀了十几个西凉士兵之后已经筋疲力尽，眼前也一阵阵陷入黑暗。
瘴气和过重的伤势不停的将他往更深的深渊拉扯。
哗的一声，将军趁其不备，又是一刀劈下。
墨尘侧身闪避，人没事，腰间的被重新挂起染了暗红血迹的玉佩却没躲过。
被将军的大刀从腰间削了下来，眼看就要被一分为二。
“不。”
墨尘惊呼一声，那是殿下送他东西，若是注定逃不过此劫，他也决不能让这群人毁了。
将军意沉声哦了声，“这么在乎这东西，那本将更要毁掉了。”
唰！
情急之下，墨尘伸手去抓。
将军一刀砍下。
“阿尘！”
熟悉的声音从遥远处传来，墨尘回头。
凌笙，“趴下。”
墨尘脑子还没分清眼前是现实还是梦境，人已经下意识趴下。
将军抬头就看见一颗黑色的小球向他袭来。
“将军，小心！”
将军刀身翻转，砍向黑色小球。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暗器一流，大都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更何况还是目标如此之大的暗器。
“呵，雕虫小……”
计字还在嘴中含着，那小球便爆发出无以伦比的威力。
由于是正面面对炸药，将军就算察觉到不对劲，疾速后退，人还是被强大的爆炸冲击波伤到。
面部被严重灼伤，胸口被轰出一个口子，血液顺着甲胄往下流，滴在地上，开始一片片血红的花朵。
将军刀尖抵地，双眼通红的瞧着不远处的两人，“你是谁？这是什么东西？”
凌笙拉起小暴君的手，将小暴君拉上马，“要你命的人。”
刚刚那一幕，让她目眦欲裂，这个人竟然砍掉小暴君的手，简直不可饶恕。
凌笙反手，又是两颗小黑球扔了出去。
将军刚刚经历过小黑球的威力，此刻见对方故技重施，眼底疾速充血，“快躲开。不对，趴下。”
反应过来的西凉士兵快速找掩体趴下。
没反应过来的又是一阵血雾纷飞。
“阿尘，抓紧！”
将军虽然被炸药炸伤，看着严重，但却并不致命，等他反应过来，肯定会和他们鱼死网破。
“姐姐？！”
小暴君趴在凌笙背上，马背颠簸，加上刚刚虽然用内力卸去了一部分爆炸的冲击波，但巨大的轰鸣还是让他如坠梦境。
“是你吗，姐姐？”
凌笙回手摸了一把小暴君的头，“是我，阿尘。”
触手滚烫，凌笙脸色阴沉，“阿尘撑住，咱马上就安全了。”
注意到他没带面巾，又将马速放缓，将自己的面巾取下，帮他带上。
现在虽然已经出了乱石林，但却依然处在乱石林外围，瘴气虽然减小，但并没有消失，只不过对人体的伤害小了很多。
她刚刚大概探了下小暴君的脉，小暴君体内气息断断续续，经不起一丝半点的折腾了。
“不行，姐姐。”
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要处在乱石林周边地区，都有可能被瘴气伤到，他不能如此让她冒险。
“有什么不行的。”凌笙强硬的将面巾蒙在他脸上系好，“现在你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小暴君受伤太重了，又吸入太多瘴气，脑子早已不清醒，由着她将面巾蒙在脸上，没有半丝反抗的力气。
他趴下凌笙背上，半梦半醒，很快忘了面巾的事，“姐姐，真的是你吗？”
凌笙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拢紧，“嗯，是我，我来救我的阿尘了。”
小暴君虚弱无力，闭上眼睛，“真好，谢谢姐姐。”
天黑的时候，凌笙找到一处藏身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山洞，但此地地处雪山脚下，尤其是晚上，小暴君又发起了高热。
凌笙估计，高热还是跟瘴气有关，她虽然也吸入了瘴气，但好在吸入的少，又用内力逼出，已经没有大碍。
小暴君就不一样，没带面巾，吸入了大量瘴气，又身受重伤，性命危在旦夕。
“阿尘撑住，我这就给你解毒。”
掌柜的给她的那株药材可以解瘴毒，但因为年代久远可能效果会打折扣，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若实在不行……”
她到时再用内力帮他逼出来好了。
正熬着药，小暴君又含糊不清呓语，“姐姐？姐姐？！”
凌笙又去安抚小暴君的情绪，“阿尘，我在这里，不要怕。”
谁知，小暴君就算意识不清，还是下意识亲近她，咕噜一声钻到她怀里，“姐姐，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凌笙对于钻到怀里的大型人偶实在没一点办法，好不容易安抚好人偶的情绪，架子上的药差点熬糊。
手忙脚乱的将药拿下来，又差点烫到手。
她呼呼对着手指吹了两口气，就着刚刚用石头刨出来的小碗，将药放凉后给小暴君喝。
喂完药，凌笙随便吃了两口干粮又帮他处理胸口和腹部的伤口。
腹部的伤口还好，但胸部的箭伤深可见骨，恐怕射箭人再多用一点力，小暴君就可当场毙命。
“真不知你这小小的身体是怎么撑过来的？”
凌笙在小暴君额头上点点，又帮他处理腹部的伤口，腹部的伤口其实不深，是刚刚那个将军留下的。
那个将军原本打算想直接剖开他的肚子，但怕他那么快死掉，才将刀尖对准他的膝盖。
想起刚刚那一幕，凌笙眼底又是一黯，“真是便宜那厮了。”
将腹部的伤口处理好，凌笙眼眸一撇，看到小暴君手里好像握着个什么东西。
她想起刚刚小暴君宁愿冒着手被砍掉的风险也要拿回那枚玉佩，眉心一蹙，用力将小暴君的手掰开。
果然是那枚差点被西凉将军砍成两半的玉佩。
心底一口郁气猛然窜了上来，手指使劲戳了戳他的额头，“傻不傻啊，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差点把自己的手搭上，醒来再跟你算账。”
第九十七章 姐姐这个样子……好美
月上中天，小暴君高热退下去之后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凌笙打了个哈欠，也躺在小暴君身边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凌笙感觉身上压了个什么东西，含糊不清呓语，“碧儿姐姐，帮我把东西从身上拿下来，好重啊？！碧儿姐姐？”
“姐姐？！”
这声音……凌笙猛地睁开眼睛，果然是小暴君。
看清眼前的一幕，她目眦欲裂，他在干什么？
入目所见，小暴君正眼睛通红的趴在她身上，不停的撕扯她身前衣服，“姐姐，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小暴君状态不对，凌笙浑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阿尘，你醒醒，是我啊，住手，你不能这样！！！”
“姐姐这个样子，好美！”
小暴君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呲拉！
凌笙一个不察，身前的衣服被他撕开一个口子，脖颈处大片的皮肤裸露出来。
“姐姐？姐姐！”
小暴君在她身前一遍遍地地喊，凌笙一个手刀劈到他脖颈处。
然而，小暴君不知是不是太兴奋的原因，并没有昏倒，眼底的情绪愈加疯狂。
凌笙忽然想起来，临走的时候，掌柜的好像跟她说过这个药有副作用，但支支吾吾的并没有说清这个药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
难道副作用就是发*？
“阿尘，你醒醒，我是凌笙啊！”
小暴君不为所动，继续伸手撕她的衣服，凌笙领口处的口子被越撕越大，眼看就要被彻底撕开。
“墨尘，你疯了？”
似乎终于忍不住，小暴君猛地低下头来，“姐姐……”
凌笙，“呜……”
“咯！”
凌笙下了狠劲，在小暴君唇瓣上咬了一口，“墨尘，你给我醒醒？！”
墨尘吃痛，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切，他指尖轻轻一颤，“姐姐？”
凌笙瞪着眼睛看他，“醒了吗？醒了就给我起来！”
她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尤其在小暴君面前。
墨尘，“……”
不知是不是还没彻底醒来的原因，他没动，少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轻颤的指尖抚上她的眼尾，“姐姐这个样子……好美！”
还没醒？
凌笙正欲开口，小暴君再次俯下身来。
凌笙能感觉到小暴君这次似乎比刚才还疯狂，她推了几次都没推开。
“墨尘，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不对，凌笙忽然想起来，小暴君刚刚分明恢复了神志。
就算再次被药物控制，也不可能神志全无，连她也认不出来能。
“你……”墨尘松开她的间隙，她急促的喘了口气，快速道，“你醒过来了对不对？”
凌笙没看到，小暴君眼睫轻轻眨了下，藏在眼瞳深处的是惊慌，更是悸动。
“没错，我刚刚就醒过来了。”
“那你……”凌笙抹了下嘴，“那你干嘛那样对我？”
强吻她，甚至还想……他知不知道这是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
小暴君微笑了下，情*爬上脸颊，指尖同一时间碾上她的唇瓣，“我为什么那么对姐姐，姐姐难道不知道？”
“……”凌笙呆愣了瞬，反应过来心底第一时间是愤怒，接着是无法发泄的愤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暴君，“知道。”
“……”凌笙反而冷静下来，“这么说，以前不是我的错觉？”
之前，她不止一次感受到过小暴君若有似无的情意，但都以为他是无心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眼前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真的觊觎着她，不知道从何时起。
“没错。”
“……”
两人间的距离太过危险，凌笙打算越过这个话题，伸手推了推，“总之，你先起来再说。”
小暴君不为所动。
凌笙气急，“你先起来！”
小暴君手指勾了勾她耳边的发。
凌笙瞪的眼睛通红，“你不会还想继续吧？”
小暴君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以为呢？”
凌笙，“……”
事到如今，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手忙脚乱的推开他的再次靠近。
试图用自己的柔软化解他的强硬，“阿尘，你还小，不能做这种事，先起来好不好？”
墨尘眼神专注的望着她，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望，“姐姐，我不小了。”
凌笙一开始没听懂，反应过来脸色通红，“你在说什么混话，我说你年龄还小，暂时不适合做这种事，你先起来？！”
凌笙不是不想找他算账，但现在她整个人都被他压在身下，手也被钳制着，只能先妥协，等他不犯浑了，再来找他算账。
小暴君继续在她耳边渡热气，“我说的也是年龄啊，姐姐在想什么？”
凌笙内心的愤懑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能一遍遍用小暴君还小，只是一时犯浑来催眠自己。
小暴君，“姐姐其实不知道，我遇见姐姐那年是十二岁，不是姐姐以为的七八岁。
只不过因为长期挨饿，看起来要比同龄人小而已。”
“……”凌笙不推了，动作停下来，眼底的神色慢慢变得凌厉起来，“这么说，你还要比我大两岁？！”
她今年十七岁，小暴君比她大两岁，也就是说小暴君今年十九岁。
十九岁？
混蛋，明明比她大，竟然叫了她这么久的姐姐？！
凌笙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你先给我起来。”
小暴君打定主意不起，并且将袖口里藏着的匕首扔到了她面前，“我心悦姐姐，从小就心悦姐姐。不会停下来，也不想停下来，若是姐姐舍得，就用这把匕首推开我吧。”
凌笙瞧着被扔到眼前的匕首，恨不得现在就让这把匕首染血。
可是，她做不到，哪怕只是让这把匕首的刀尖染血都做不到。
“你就是吃定我不舍得动你是不是？”
她瞪的眼睛通红，像是被逼急的小兔子似的，好看是好看，但眼底的愤怒也异常刺眼。
小暴君慢慢凑近她，舌尖在她耳朵天了一下，手轻轻覆上她的眼，“没错。”
凌笙眼睛看不见，身体的触感却愈加真实，她感觉到小暴君在她唇上触了下，气的在他胸前用力锤了下，“混蛋！”
小暴君吃痛，嘶了声，额头开始冒出汗珠，声音也发起颤来，“姐姐骂吧，只要姐姐心里能好受些。”
凌笙知道她不小心打到了他的伤口，心疼的要命，却不敢表现出来，“那你就想错了，任何人在遇到试图侵犯自己的人的时候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小暴君指尖挑开她早已经被撕出口子的衣服，声音低沉中带着虚弱的沙哑，“但我知道姐姐不会。”
自己亲手养大的崽子，怎么舍得伤害呢，哪怕这个崽子正在噬主。
凌笙，“……”
她确实不会，但她……
身体用力，试图将体位翻过来，将他反制，但她失策了，小暴君的实力，她或许一开始就低估了。
手被重新压制住，“姐姐别闹，我会很温柔的。”
“滚！”
然而，如此恶劣的语气，却丝毫没有改变现状。
凌笙眼看着自己的衣服被一点点褪下来，心里急的要命，“不要，阿尘，我还没做好准备，不要这样好不好？”
眼底染上晶莹的泪珠，她的声音同他一样发起颤来。
墨尘动作顿下来，手掌摊开，掌心的水渍刺了他的眼，“姐姐不哭，我会心疼的。”
凌笙原本只是急出了眼泪，但此刻她看清了，小暴君眼底的情绪确实是心疼没错。
瞬间，眼泪像是决堤了一样，“呜呜呜，你欺负我，你竟然欺负我。
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不惜违逆父皇也要过来找你，臭东西，你竟然欺负我？
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有多辛苦，不眠不休，马匹都跑死了几只，就为了能早点见到你。
可你，可你竟然……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呜呜呜……”
凌笙一开始是假哭，可哭着哭着就变成了真哭，并且越哭越委屈，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墨尘若刚刚还有什么旖旎的心思，这一刻心疼的全没了，用衣服仅剩的一点干净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帮她擦眼泪，“姐姐别哭了，我知道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小暴君显然不太会安慰人，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
凌笙想笑，但她哭的哭嗝都打了出来，并且委屈的要命，根本笑不出来，“那你以后……嗝，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对我了？”
小暴君原本还很着急，听到她这句话，身上的气势瞬间改变，像是扑食的野兽，一下将她扑倒，“姐姐，我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对喜欢的人有渴求很正常，你不能让我断了这些念想。”
他眼底燃起的是和刚刚一样的疯狂，刚刚是没有神志的疯狂，她尚且可以通过让他吃痛清醒过来，可有神志的疯狂，他就算再吃痛恐怕也不会停下来。
凌笙只能先妥协，“我可以不让你断这些念想。但要约法三章，不能在我不同意的时候再对我……”
想起刚刚的事，她脸一点点泛红，并且衣服还是半脱下来的状态，又背过他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
小暴君挑眉，“对姐姐怎么样？”
凌笙简直想一个大嘴巴子呼过去，她什么时候将崽子养成了这般厚颜无耻的模样？！
好在衣服已经穿好，他就算再靠近也无济于事，“不准对我再做这样的事了。”
说完，不知脸上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发热了，她用手扇了扇。
小暴君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好，我答应姐姐，不在姐姐不允许的时候这样做，只在姐姐允许的时候这样做。”
凌笙想往他头上敲一下，她什么时候会允许？
她什么时候都不会允许的。
“算了。”凌笙低呼一声，现在和他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以后不准再叫我姐姐。”
知道他比她大后，她就再也没办法直视这声姐姐了，想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小暴君又强硬的凑近在她脸上蹭了蹭，“那不行，什么都可依姐姐，唯独这个不行。”
凌笙瞪着眼睛，“为什么？”又将他试图靠近的脸推开，“别再靠近了，好好说话。”
小暴君在她耳边笑，“因为我发现，叫姐姐的话姐姐就会多怜惜我一分。”
凌笙，“……”
这个混账东西是真的将她的脾气摸透了啊，确实，每次他叫她姐姐她都忍不住会心软。
“那也不准叫。”
“不行。姐姐？姐姐！姐姐？！”
凌笙被叫的心肝发颤，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准再叫了。”
小暴君舌尖在她掌心舔了下，“好，我不叫了。”
凌笙，“……”
时间不早了，天已经微微亮。
凌笙往山洞外看了眼，“西凉人应该还没有追过来，我们找点东西吃，吃过东西立刻离开。”
现在还在西凉境内，不是耽误的时候，但小暴君应该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脸色惨白发黄，没有一丝健康之人该有的气息。
“真不知刚刚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凌笙嘟着嘴，小声嘀咕一声。
小暴君的视线好像粘在了她身上一样，“好，都听姐姐的。”
到林子里简单找了点东西吃，凌笙想起来包裹里好像还有点肉干，又将肉干拿出来给小暴君吃。
只是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宜吃太多，她又将肉干收了起来，“你久不吃东西，先别吃那么多，对胃不好，等到回城我再好好给你补补。”
小暴君，“好。”
吃过东西，小暴君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凌笙正打算去牵马离开，一队西凉士兵出现在林子里。
“都搜仔细点，他们昨天就是往这个方向来了。”
“是，将军。”
凌笙扒开灌木丛往外看，将军正带着一大队西凉士兵在林子里搜索。
此地虽然地处西凉，却已经处在乱石林最外围，再往南走十里便是大顺境内，一旦到了大顺，他们就安全了。
“阿尘，准备好了吗？”
凌笙小心翼翼将马牵过来，自己先上马，又将小暴君拉上马，回头对着他道。
“准备好了姐姐。”
小暴君从背后，紧紧搂住她的腰，头埋在她背上。
凌笙不自然的扭了下，很快又平复下来，“那我们要出发了？”
小暴君嗯了声。
第九十八章 姐姐要多怜惜我一些
凌笙一马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快速奔跑了出去。
动静太大，西凉士兵很快发现了他们，“将军，他们在这里。”
将军脸色一冷，摸了摸脸上被灼烧出来还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给我追！”
“是，将军。”
凌笙在前面跑，西凉士兵在后面追。
“站住！”
“快站住？！”
但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比不得西凉的精神，尤其是马儿，经过长时间的长途跋涉，虽然昨晚短暂的休息了会，但到底没恢复过来。
不一会，便被将军带领的西凉士兵追上。
马蹄声越逼越近，凌笙回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恐怖的一幕溢上脑海，将军惊呼一声，“不好，快撤！”
凌笙却只是做了个假抛的动作，便快速带着小暴君离去。
将军反应过来，脸色涨的通红，“追，给我追，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到。”
西凉士兵又是一阵策马扬鞭。
快要追上的时候却又是一阵后怕，眼看就要出来西凉境内。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
将军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拿起马背一侧挂着的长弓，弯弓搭箭，“他们跑不了。”
唰的一声，带着凌厉杀意的箭矢顺着疾速掠过的风声朝着马背上的两人射去。
墨尘趴在凌笙背上，声音透过后背心闷闷传来，“姐姐，往左边打马。”
凌笙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疾速往左侧打马。
虽然拉开的侧面距离非常有限，但对于小暴君来说，够了。
身子一侧，伸手抓住疾速飞射过来的箭矢，又反手一射。
将军不及反应，差点直接被箭矢穿透面门。
只是，他躲过去了，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副将却没躲过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插进自己眉心的箭矢。
“将军……”
话音落地，气息断绝。
副将从马背上摔落下来，高大的身躯又将后面骑马的西凉士兵绊倒。
一瞬间，人仰马翻。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抹马背上的身影。
“将军，此子骁勇，武功又深不可测，若是此刻放虎归山，西凉危矣。”
将军何尝不知，“杀，不惜一切代价将人给我留下。”
“是，将军。”
西凉士兵骁勇善战，最厉害的便是骑兵，派来追墨尘的这队正是骑兵。
听闻将军命令，立刻如他刚刚一样弯弓搭箭。
只是，两方人马距离已经非常近，他们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凌笙和小暴君。
小暴君，“姐姐，用昨天的小球炸他们。”
如此近的距离下，又是如此密集的箭矢，他们根本躲不过去，唯有用昨天那个东西，才能逃过一劫。
小暴君又垂眸看向自己落在她腰间的手，可惜了，若是完好的状态下，刚刚那将军不可能躲过去。
凌笙，“好。”
她本也是要故技重施的。
小暴君，“姐姐，也给我两颗。”
凌笙伸手往后面扔了一颗，如愿听到轰的一声后，又从包裹里掏出好几颗递给小暴君，“省着点用，这东西我也没多少。”
小暴君趴在她背上，“好。”又勾起唇角，“姐姐……”
凌笙，“你说什么？”
小暴君将小黑球握在手里，“没什么。”
他只是觉得他的殿下真好，即使昨晚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依然相信他信任他，将后背交给他。
他不说话，凌笙以为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我警告你啊，这东西除了会用于开通运河和保证大顺朝不被欺负以外，不会再做其它用途，更不会成全任何人的野心，你最好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她讨厌战争，更讨厌民不聊生，便宜父皇没有生出掠夺和野心，她也不希望小暴君有。
墨尘眼神幽幽的瞧着手里的小黑球，“姐姐在想什么呢，姐姐不喜欢的事，我自然不会做。”
原本以为她将这个东西做出来是为了开疆拓土，没想到只是为了开通运河和震慑邻国。
算了，他目前所做的一切，也只是想得到她而已。
将来，她若有心，他为她征战天下；她若无心，他为她偏安一隅也未尝不可。
关键，有她在身边即可。
凌笙哼了声，“最好是这样。”
小暴君将小黑球捏在手里，“对了姐姐，这个如何使用？”
将小黑球接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东西并没有引燃的东西，又是如何发生爆炸的？
爆炸这个词还是昨晚他从凌笙嘴里听来的，决觉得很贴切。
凌笙，“内力催动，然后快速丢出去。”
小暴君稍微拉了个长音，“哦，原来是这样。”
第一颗做为试验对象，墨尘将内力注入小黑球之后快速丟了出去。
但可能因为第一次使用的原因，爆炸的结果不太理想，只将几个西凉士兵炸的人仰马翻，那个将军连伤都没伤到。
很快，他又丟了第二颗。
有了一次使用经历的原因，第二次爆炸的结果很好，即使那西凉将军拼命躲闪，还是如愿炸掉他一条手臂。
还要丟第三颗。
凌笙捂住他的手，“阿尘，到了。”
小暴君看向眼前，确实……到了。
西凉和大顺的边界。
边界设了关卡，来往盘查非常严密，在看到一匹疾速飞驰的快马靠近之后，立刻持着弯刀围了过来。
“停下！”
“快停下？！”
将军被炸掉一条手臂，脸色惨白没有血色，但他还是坚持着骑在马上，没有昏过去。
“给我……杀了他们。”
余下的西凉士兵虽然如惊弓之鸟，但此刻听到将军吩咐，立刻对着守关振臂高呼，“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西凉士兵本就骁勇善战，刚刚他们只是一时慌乱而已。
更多的守在关卡的西凉士兵围拢过来。
“停下，否则杀了你们。”
或许还是存了生擒的意思，守关士兵并没有听西凉骑兵的建议第一时间发起绞杀命令，不过这也给了凌笙和小暴君可趁之机。
在马匹快速靠近关卡围拢过来的士兵之后，凌笙直接用两颗炸药开路。
没有任何准备的守关士兵被炸的死的死，伤的伤，损失惨重，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凌笙和小暴君策马而过。
大顺境内，凌笙望着身后同样站在关卡在望着他们的西凉士兵，以及被炸掉手臂的西凉将军。
“将军，我们还追不追？”
将军望着不远处，凌笙和小暴君正回头对着他们扮鬼脸，尤其小丫头，笑的猖狂得意。
他脸色阴沉的瞧了被炸的死伤惨重的守关士兵一眼，“回去。”
西凉境内都没有将他们诛杀，如今两人已经到了大顺境内就更不可能了。
将军和西凉士兵一起离去。
百米之外的大顺境内。
凌笙笑意收起双腿夹一下马肚子，“驾。”
马儿慢慢往前走。
西凉追兵撤退，他们也可以轻松一点，慢慢回去，这样也对小暴君的伤势也有好处。
只是，她看着腰间依旧将自己紧紧箍着的两条手臂，“一定要这样吗？”
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这人好像愈发猖狂了，刚刚还只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现在下巴也搁在她肩上，还不停的往她耳边吹气。
耳朵痒的厉害，凌笙伸手揉了揉。
换来他一声轻笑，“我受伤了，姐姐要多怜惜我一些。”
怜惜个鬼。
这么理直气壮要求别人照顾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想把他用力推开，可瞧着他眉宇间的疲色和不加掩饰的苍白脆弱，又不忍心。
凌笙，“是，我多怜惜你一些。”
小暴君在她身后闭上眼睛，“姐姐真好？！”
凌笙，“……是吗？”
话音落地，马鞭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再次撒蹄狂奔。
小暴君在后面被颠的重重喘口气，“姐姐……”声音又软下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和虚弱，“我疼。”
凌笙咬了咬牙，“不准叫姐姐，也不准叫疼。”
速度慢慢慢下来。
墨尘紧紧搂着她的腰，“是，我不叫姐姐，也不疼，姐姐尽管**便是。”
凌笙抿了抿嘴唇，“……”
这臭小子就是吃定她了。
凌笙，“疼死你算了。”
速度彻底慢下来。
小暴君在她脸颊蹭蹭，“姐姐总是这样口是心非。”
“……”凌笙被他蹭的痒，“别动，再动把你丢下去。”
“是，我不动，都听姐姐的。”
小暴君眼神专注的瞧着她，正要做点什么，不远处，沈俊带着士兵赶了过来。
大顺朝在边境也设了关卡的，就在西凉关卡不远处，每日都会派出数个斥候打探消息。
刚刚，就是有斥候来报，说是西凉那边有人闯关，他才匆匆赶了过来。
沈俊策马走近，果然是凌笙和小暴君。
凌笙违逆大顺朝旨意出京的事情，日前，无殇阁也收到了消息。
沈俊朝小暴君躬身，“主子。”又朝凌笙行礼，“见过公主。”
凌笙愣了下，他没想到小暴君这么快就将沈俊安排进了军营，并且看来职位还不低，“沈……公子不必多礼。”
凌笙下马，又将小暴君扶下马。
沈俊让人赶了一辆马车过来。
凌笙瞧着这辆舒适度还算尚可的马车，眼角微眯。
据她所知，马车在边关算是奢侈的东西，能用的起马车的非富即贵，毕竟边关的马都被用来当做战马使用了，军营……什么时候也有马车了？
沈俊，“公主不必惊讶，自从主子半月前在西凉失去消息，属下便派了无数人去寻，得知主子可能受伤之后，便在关卡处备了这辆马车，以备不时之需。”
凌笙，“……”
书中确实有遇到过，沈俊是一个事无巨细心思极为细腻之人，也是最为忠心小暴君的那批人。
也是靠着那批人，小暴君后期才所向披靡，征战四国。
随着小暴君坐进马车，一行人回到军营。
沈俊叫了军医过来，卸掉伪装的坚强，小暴君的虚弱彻底暴露出来。
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呈现一种病态的萎靡，他拉住凌笙的手，“姐姐，不要走。”
凌笙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痛楚，“不是说了不让叫姐姐了吗？”
小暴君将她的手在掌心轻轻握了握，“可我喜欢叫姐姐，姐姐就依了我好不好？”
凌笙的手就被他虚虚握着，稍微用力便可抽出来，但此刻却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抽不出来，“……”
小暴君，“姐姐？”
这样强撑着对精神始终不好。
凌笙抿抿唇，“好，依了你。但以后可不许再欺负我了。”
小暴君扬起唇角，嗯了声，他不欺负姐姐，他只要姐姐。
凌笙皱起眉角，“你说什么？”
墨尘勉强笑了下，“没什么，姐姐答应了就好。”
凌笙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小暴君不肯说，她也只能作罢。
“好了，现在可以让军医替你治伤了吧？”
小暴君点点头，“那姐姐别走，我要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见到姐姐。”
凌笙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我答应你。”
小暴君将手松开，凌笙侧开。
军医早就迫不及待要给小暴君治伤，见凌笙让开，忙走上前去。
一番诊治后。
凌笙，“怎么样？”
军医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虽然受伤严重，但好在及时做了处理，问题不大，但需要好好调养一番。
另外，墨小将体内的瘴毒还未完全清理干净，今晚可能还会引发高热，一定要格外注意。”
凌笙，“好，我知道了。”
军医开了药，凌笙让他先下去了。
沈俊随着军医前去抓药，凌笙留下来照看小暴君。
似乎是精神耗费巨大的原因，小暴君松开凌笙的手就“睡”着了，睡的格外香甜，凌笙试图让他喝点水都没成功。
药估计还要一会，凌笙留下来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便走出军账。
程将军在半月前与西凉一站中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凌笙来到程将军的帐篷，另一位军医正在给程将军把脉。
凌笙走近，瞧着病床上的程将军，“程将军的伤怎么样？”
军医忽然听到声音，愣了下，反应过来，走过来行礼，“参见公主。”
凌笙摆摆手，“不必多礼。程将军到底怎么样了？”
第一百零一章 回京
凌笙捏着茶杯的指尖颤动不已，“成副将禀报的这些事情我知道了，成副将先回去吧。”
成副将，“公主！！！”
凌笙只是看向营帐外，不将一丝一毫的目光分给他，“我说了，成副将先回去吧。”
有什么东西像是一下子坍塌了，成副将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走到营帐口的时候，他没回头，声音却传了过来，“末将已经将末将知道的全部禀报给了公主，既然公主不在意，末将……也没什么好说的。公主保重。”
营帐被重重撩起，又放下。
凌笙转过头，瞧着空无一人的营帐口，无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也想改变，可现实总是比丰满的愿望更加苍白。
“姐姐。”成副将离开不久，小暴君进来，“看我猎到了什么？”
凌笙看向他手中，一只灰白发黄的鸟正在垂死挣扎，被他轻轻一握便彻底断了气。
鸟的翅膀上中了一箭，应该是刚刚无意中看到的那只鸟。
小暴君，“这种鸟叫做咕咕鸟，是边关特有的鸟种，据说用来炖汤很好喝。”
凌笙瞧着那只只有巴掌大的鸟，若是去掉羽毛的话肯定更小，炖汤估计也只能炖一小碗，勉强够一个人喝。
小暴君的表情有些遗憾，“可惜，只猎到一只，若不然得话，肯定能给姐姐好好补补身子。”
凌笙，“阿尘有心了。”
小暴君过来坐在她身边坐了会儿，徒手去剥那只鸟的羽毛。
剥好之后将它交给军营里的火头军。
火头军的厨艺很好，不一会儿，一碗鲜香滑嫩的汤汁就被做好了。
凌笙这几天精神都不是很好，汤汁做的在鲜美她都提不起什么食欲。
小暴君勺了一口汤，放到嘴边吹了吹，又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姐姐尝尝，很好喝的。”
凌笙瞧了眼送到嘴边的汤汁，又瞧了眼小暴君脸上像是献宝一样的光芒，嘴巴张开。
小暴君将汤汁送到她嘴中，“姐姐当心，还有些烫。”
凌笙喉咙确实被烫了下，但痛觉神经好似随着麻木的身体一般一并麻木了，脸上也做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小暴君，“姐姐，烫吗？”
凌笙摇摇头，表示不烫。
小暴君勺了一口汤，放在嘴边吹了吹，但可能是因为汤汁刚做出来的原因，即使被这样做了降温处理，送到嘴里的时候还是稍微有些烫嘴。
他将勺子放在碗中，人一下子就欺了过去，“姐姐……笙儿，我不喜欢你这样。”
动作有些激烈的原因，手边的汤汁被他一下子打散了。
灼热的气息随着被打翻的汤汁一起渡了过来，凌笙偏过头，躲避他的靠近，“那你要我怎样对你，墨将军。”
“墨将军？”这个称呼好像将他打击到了，他将头深深埋在她脖颈里，轻轻咬了下，“笙儿，你一定要这样吗？”
凌笙默不作声，眼睛看着营帐顶的方向。
那他要她如何对他呢？
一个即将要她家破人亡，带给她无尽痛苦的人。
似乎汲取了足够的活下去的气息，小暴君从她脖颈间抬起头，“三日后，大军会开拔回京，想必皇上已经在翘首以盼的等着了，姐姐不准离开我身边。”
没有了他的钳制，凌笙轻易便从他身下挣脱，一个人慢慢缩在软榻上，双手抱着膝盖，像是保护着即将破碎的自己，“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暴君脸上满是痛心，“姐姐。”
他和她怎么会走到了今天，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
凌笙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小暴君最后瞧了眼缩在软榻上的人，拿过一侧的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
“那姐姐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回到营帐，沈俊换来了军医，小暴君刚刚将汤打翻的时候烫到了手掌。
军医一边小心翼翼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回道，“将军，小人已经去看过了，公主那里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
小暴君点点头，“这就好。”
军医退出去之后，沈俊来到小暴君身边，小声道，“主子，刚刚收到的密报，皇上连日操劳国事，旧疾……复发了。”
大顺朝皇帝旧疾复发不是小事。
小暴君眼底的神色一顿，“什么时候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沈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七日前。如今，整个太医署都在为皇上的病情忧心。皇上的病情时好时坏，只是……”
“只是什么？”
沈俊，“只是异常思念公主，每每陷入昏迷，都会不停的唤公主的名字。”
“……”墨尘落在桌面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准备一下，大军后日开拔。”
“是。”
晚上吃过饭后，小暴君来到凌笙的营帐，相比半年前，小暴君的狼子野心愈发不加掩饰。
“姐姐？”
凌笙正躺在床上休息。
小暴君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不知是对眼前的情景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还是还沉浸在刚刚的噩梦里，她眼底竟爬上一丝若有似无的依赖之色。
“阿尘。”
墨尘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怎么啦姐姐，做噩梦了？”
凌笙依偎在他怀里，含糊着嗯了声。
之后，身体一僵。
小暴君将她拥紧，“没关系，有我在，姐姐的噩梦也会变成好梦。”
凌笙攥紧他的衣袖。
小暴君，“时间不早了，姐姐我们休息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赖在她的营帐里，直到某一天，他将她拥在怀里，再也不愿意松开，便堂而皇之的留下来，抱着她入睡。
好在，他也只是单纯的留下来，并不做进一步的事，凌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半梦半醒间，小暴君从背后抱住她，“姐姐，大军……后日开拔。”
明明说好的是三日后，现在却要后日开拔，凌笙心中纵使有疑问也没有问出来，嗯了声。
小暴君张了张嘴，大顺朝皇帝的事始终没说出口。
后日，大军拔营回京，边关通往京城的通道也在这一日解除封锁，开始互通消息。
大军开拔的第三天。
被蒙蔽了半年之久的大顺朝朝堂终于收到了边关早已经变天的消息。
大顺朝皇帝气的吐了好几口血，又陷入了昏迷。
大军进京这一天，大顺朝皇帝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大顺朝皇帝寝宫
林公公忧心忡忡的站在龙床边上。
大顺朝皇帝，“他们走到哪里了？”
林公公小心回到，“回皇上，叛军已经进京了。”
大顺朝皇帝剧烈咳嗽两声，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脸颊苍白瘦弱，“笙儿，笙儿可随着叛军一起回来了？”
林公公赶忙过来给他顺气，一边顺气，一边偷偷抹眼泪，“回来了皇上，回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随着叛军一起进京了。”
“这就好。”
终于将卡在喉咙口的那口血咳出来，大顺朝皇帝气息平稳不少。
林公公拿来一方锦帕，想帮他将唇角沾染的血迹擦干净。
大顺朝皇帝却强硬的将锦帕拿了过去，“不必了，这么点小事朕若是都做不好，谈何为帝。”
林公公无奈，只能将锦帕递过去。
洁白的巾帕擦过唇角，大顺朝皇帝缓缓闭上眼睛，“朕累了，等笙儿进宫了再叫醒朕。”
似乎天大的事也比不得凌笙进宫重要。
林公公将他捏在手里连放下都没力气的巾帕拿过来放好，“是，皇上。”
大军是下午进京的，推进到皇宫里的侍候，已经到了黄昏十分。
残阳如血，映衬着即将落幕的大顺朝皇宫，凌笙的心情复杂到了极致。
她没想到，小暴君对京城的蚕食竟到了这种地步，一路进京，甚至一路进宫，没有受到丝毫阻拦，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宫，将宫闱和文武百官的府邸全都包围了起来。
林公公站在寝宫门口，大顺朝皇帝旧疾复发以来，他似乎也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他看也没看一起走来的小暴君一眼，甚至没看那些将皇宫重重包围的兵士一眼，目光径直落在凌笙身上，带着淡淡的审视。
“公主，皇上交代，要公主进宫了立刻前去见驾。”
凌笙眼眶一瞬间红了，愧疚和悔意几乎要将她淹没，“父皇……”
不对，她又猛地抬起头，“林公公，父皇怎么了，你怎么会这副表情？”
林公公没想到，凌笙到现在竟然还全然不知情，若有似无瞟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小暴君一眼，叹口气，态度终是软了下来，“公主，日前，皇上……旧疾复发了。”
大顺朝皇帝的旧疾是早些年皇权倾轧时留下的，每一次复发都凶险万分。
而这次，陈御医早在几天前就断言，大顺朝皇帝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凌笙猛地看向身后。
怪不得大军在丰羽关时只用了一日就匆匆开拔，怪不得路上宁愿人困马乏也要急行军。
她一直以为小暴君是要打便宜父皇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是父皇的身体撑不住了。
对上他同样炙热的眸光，凌笙收回视线，步伐坚定的转身，声音已经接近更咽，“林公公，快带我去见父皇。”
墨尘，“姐姐？”
林公公同样瞅了眼墨尘，只不过眼底轻蔑尽显，“墨侍卫，留步，皇上说了只见公主一个人。”
墨尘看着面前神色悲悯，表情却异常坚定的老太监，紧了紧手中的斩月剑。
大顺朝皇帝寝宫
凌笙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大顺朝皇帝床前，“父皇，父皇您怎么样？”
似有所感，大顺朝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笙儿，朕的笙儿终于回来了。”
大顺朝皇帝伸出手。
凌笙将他手紧紧握住，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父皇，笙儿回来了，是笙儿不好，到现在才回来。”
她从没想过，再见面，大顺朝皇帝会是这样一副虚弱的模样，虚弱的……仿佛随时会碎掉。
大顺朝皇帝用另一只手擦擦她的眼角，“笙儿不哭，父皇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而已。”
“父皇……”
凌笙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好一会才在大顺朝皇帝的安抚下平静下来，“父皇，你的病情怎么样，御医怎么说？”
大顺朝皇帝，“父皇没事，倒是朕的笙儿这半年过得可好？有没有被欺负？”
凌笙眼泪又要掉下来，她忙伸手擦擦，“父皇，笙儿很好，你不用担心笙儿，阿……墨侍卫他不敢欺负笙儿。”
大顺朝皇帝伸手，拢了拢她头上的发，“这就好。”
父女俩说了会话，林公公从外面走进来，“皇上，药熬好了，陈御医特意交代了，要趁热喝。”
若换作寻常，林公公是肯定不会进来打扰父女俩叙话的，但自从大顺朝皇帝旧疾复发以来，喝药成了一件极其艰难的事。
每次喝药林公公都会好言相劝好久，有时还会被直接赶出去，药放到晚上大顺朝皇帝都不会喝上一口。
所以这次他特地挑了凌笙回来的时机将药送进来。
只是，大顺朝皇帝依旧看都没看送进来的药汁一眼，“放着吧。”
林公公，“……”
若有似无瞧了凌笙一眼。
凌笙从林公公手里接过药汁，“林公公，我来吧。”
林公公道了声，“是。”
退到一旁。
凌笙端着药碗来到大顺朝皇帝面前，将大顺朝皇帝从床上扶起来。
手触及大顺朝皇帝的后背时，她手指一僵。
大顺朝皇帝的背脊几乎没有肉感，全是骨头，父皇……已经瘦弱到这个程度了？
她鼻头又是一酸，“父皇……”
大顺朝皇帝借着她的力道让自己半靠在龙床上，抬起头，“不怪笙儿，笙儿不哭。”
林公公在旁边抹了把眼泪，提醒道，“公主，皇上该喝药了。”
凌笙，“是是，父皇快喝药，再不喝该凉了。”
大顺朝皇蹙眉瞅了那黑乎乎的药汁一眼，虽然极其不情愿，还是张开嘴。
凌笙，“父皇慢些，我给父皇准备了零嘴，等父皇喝完药，笙儿就拿来给父皇吃。”
大顺朝皇帝刚喝一口药，差点直接呛出来，嗔怒道，“净当父皇是小孩子。”
凌笙抿起唇角苦涩的笑了下，“父皇就是小孩子。”
第九十九章 我以后叫你笙儿好不好？
军医摇摇头，忧心忡忡几乎要挂在脸上，“不容乐观。日前，程将军与西凉一站中伤到了要害，就算救治及时，也只是勉强保住了性命，至于何时会醒，或者会不会醒，小人也不知道。”
凌笙眉心蹙紧，程将军伤的……这么严重吗？
军医又吁口气，“幸好有墨小将，若非墨小将守着丰羽关，恐怕这丰羽关早就被西凉大军的铁蹄踏破了。
对了，听说墨小将之前是公主的侍卫？”
凌笙落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蜷了蜷，“嗯。不过，墨侍卫不是刚来军营几个月吗，怎么瞧着你们都很信服他的样子？”
大军开拔前，便宜父皇为了打压小暴君，特意将押送粮草的差事安排给了他，就是为了不让他那么快崭露头角，甚至干脆不崭露头角。
军医诊好脉，将脉枕收起来，坐在一旁开方子，可能因为资历老的原因，对凌笙也没那么多拘谨，说话挺随意的。
“哦，公主说这个啊，墨小将来军营的时间确实尚短，但好几次重要的捷战的消息和建议都是墨小将提供的。上次，程将军抗击西凉途中中了埋伏也是墨小将率先反应过来，我军才不至于损失惨重。
这次也是，若不是墨小将深入敌后，烧了西凉的粮草，恐怕这丰羽关也早就被西凉所破了。”
凌笙眯了眯眸，“原来是这样。”
军医将药方开好，交给门口守着的士兵，叮嘱道，“记住，一定要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知道了，胡军医。”
胡军医安排好，又回过来，“公主来的时间短，可能还不知道，墨小将真的为丰羽关做了很多。
程将军昏迷前特意交代，与西凉交战，不论大小，一定要听取墨小将的建议。若不然宁愿呆在关内不出也不能给西凉可乘之机。”
凌笙抿着唇，没说话。
该说小暴君原本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吗，即使有便宜父皇的打压，依旧取得了如此成就，让程将军信服，让军营的人信服。
胡军医交代完了，拎着药箱欲走，撇眼瞧见凌笙脸色不太好，迟疑了下，“公主，您脸色不太好，需要小人为您开副药吗？”
凌笙心乱如麻，“不用了。”
书中描述，小暴君是因为和成王一起谋反才会在短时间内累积大量兵力和财富，再加上两座矿山加持，以至于短时间内有了倾覆大顺朝的能力。
如今，她虽然在无意间避开了小暴君和成王的接触，但他似乎还是用另一个方法完成了这次升华蜕变。
那么，等西凉之患解决之后，他还会沿着书中描写的轨迹走吗？
军医退出去，“小人告退。”
军医走后，凌笙瞧了眼病床上的程老将军，走到营帐门口，迎面碰上一个人。
“公主？”
凌笙蹙眉看着眼前一身甲胄，眼染黛色，却又不失精神的年轻将军，“你是？”
那人恍惚这才想起介绍自己，“哦，末将是将军的副将，曾经在将军府中有幸见过公主一面。”
凌笙想应该是那次她求程将军教小暴君兵法那次，不过她没什么印象。
那人又后知后觉哦了声，“末将姓成，不过是成功的成，公主唤我成副将即可。”
凌笙嗯了声，“好的，成副将。”
成副将憨厚的笑了笑，仿佛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公主可要再进去看看程将军？”
凌笙，“不了，成副将，我已经看过程老将军了。”
成副将哦了声。
凌笙冲他微微点头离开，成副将说了声恭送公主后往营帐走去，快走进营帐的时候又回头，“公主？”
凌笙回过身，“嗯？”
成副将欲言又止，“听说墨将军之前是您的侍卫？”
凌笙指尖动了动，“嗯，怎么了？”
成副将蠕动了下唇瓣，“……没什么，希望是末将多心了。”
凌笙，“……”
回到小暴君营帐，沈俊已经将药煎好，正打算喂小暴君喝下去。
凌笙走过去，“我来吧。”
沈俊瞧了眼手里浓郁的药汁，迟疑一下，将药碗递过去。
凌笙勺起一勺药汁，沈俊正欲退走。
凌笙，“慢着。”
沈俊顿住脚步，疑惑的望着她。
凌笙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你跟着阿尘多久了？”
“……”沈俊眼珠子转了下，“回公主，有六七年了吧。”
凌笙轻声呢喃，“六七年？”
沈俊，“是的，公主。”
凌笙，“……”
小暴君来到她身边也不过六七年的时间。
凌笙，“这么说，阿尘刚开始接触无殇阁你们就认识了？”
沈俊点点头，“没错，那时小人已经奉主子为主了。”
凌笙眼神恍惚了下，“原来那么早……”她的阿尘就那么出色了。
沈俊，“公主？”
凌笙看向手上的药碗，“没事，你下去吧。”
沈俊退出去。
喂小暴君喝过药，凌笙又到军营里转了下，晚间的时候，小暴君果然又发了高热。
军医又被叫了过来。
凌笙，“怎么样，何时会醒？”
军医诊好脉，收拾脉枕和药箱，“回公主，不出意外的话，高热褪了就会醒。”
军医又开了张方子。
将药熬好喂小暴君喝下去之后，小暴君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原本低沉的嗓音带了些病意的沙哑，“姐姐，是你吗？”
凌笙嗯了声，将他脸上被发过热后被汗水打湿的发往一侧拢了拢，“是我。”
即使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如此脆弱的小暴君，她也没办法放着不管。
像是找到归属的小兽，小暴君一下子凑了过来，缩在她掌下，“是姐姐，真好。”
凌笙不知他是真醒假醒，神志又恢复了几分，发过高热的脸蛋红红的，像是秋天的柿子一样，她眉眼不自觉温和了下来，“要喝水吗？”
小暴君摇摇头，毛茸茸的脑袋缩在她掌下蹭的痒痒的，“不喝。”
发烧的人处于高代谢状态，更要多喝水，凌笙将他脑袋放到床上，用枕头枕着，去倒了杯水，又将他扶起来，一点点将水喂给他喝。
小暴君迷迷糊糊的喝了一大杯水。
凌笙，“还喝吗？”
小暴君摇摇头，“不喝，要姐姐陪。”
或许真的被烧的没了神志，小暴君迷迷糊糊说了很多，尤其被困西凉的那段时间。
“姐姐不知道，那天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那人要砍断姐姐送我的玉佩，我想也没想就伸手抓了过去，我想就算没有姐姐陪着我，有姐姐送我的玉佩陪着我也是好的。
幸好，最后姐姐赶了过来，将玉佩救了下来。”
凌笙想他可能真的烧糊涂了，她是救他的，可不是救玉佩的。
正想给他纠正过来，就看到小暴君迷迷糊糊在找什么东西。
凌笙，“你在找什么？”
小暴君双眼雾蒙蒙的看着她，“玉佩，我的玉佩呢，那是姐姐送我的玉佩，不能丢。”
他胸口的伤势本来就很重，也没穿上衣，这么胡乱抓找一通，差点把身上缠的绷带又抓开。
凌笙制止住他的手，“玉佩在这里呢。”
这枚玉佩她当然不会忘。
只是她也没想到，小暴君竟然这么看重这枚玉佩，不惜冒着被砍掉手臂的风险也要保住。
小暴君像是得了心爱之物，紧紧搂在怀里，“原来在这里。”
只是，他眉心又紧紧皱起来。
凌笙耐心十足，声音也极具温柔，“怎么了阿尘？”
小暴君嘴角撇着，“玉佩弄坏了，姐姐一定会生气的。”
凌笙瞧了一眼他手里的玉佩，昨天她就发现了，玉佩下面的穗子被用利器削掉了，应该是在西凉逃亡的时候不小心弄得。
怪不得西凉将军刀砍过来的时候他那么紧张，想必是有阴影了吧。
她又将玉佩给他拿过来，“不会的，姐姐不会生气的。”
小暴君抬起头，雾蒙蒙的眸底闪烁着奇光，好看极了，“真的？”
凌笙，“真的。”
小暴君吧唧在她脸上亲了口，“嗯，我相信姐姐。”
凌笙，“……”
算了，她现在不跟他计较。
凌笙，“所以，将玉佩给姐姐，我们先睡觉好不好？”
或许她可以试着做个玉佩的穗子重新挂上去。
小暴君头摇的非常坚定，“不好，睡着了坏人会把玉佩抢走的。”
凌笙，“……”
凌笙好哄歹哄，最后真的答应重新给玉佩做个漂亮的穗子小暴君才肯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天快亮的时候，小暴君身上的高热退下去，人也安安稳稳睡了过去。
让沈俊守着，凌笙回到临时给自己安排的营帐，本打算做个穗子再睡的，没成想床就睡了。
长途跋涉，再加上西凉一行，她的身体和精神也到了透支的边缘。
彻底睡过去前，她看了枕头边被安静放着的玉佩一眼。
玉佩已经被她清洗干净，笃笃的烛光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辉，她想，明天一定要将玉佩的穗子做出来，不然某个小崽子肯定又要闹了。
凌笙是中午醒过来的，醒来时，小暴君已经醒了。
凌笙穿衣洗漱，吃过饭后赶了过去，“阿尘？”
小暴君虎着脸躺在床上，看到她来，原本还在喝药，药也不喝了，扭过头去。
凌笙走近，想揉揉他的头，手到半路又收了回来，这臭小子比她还大，不能再这么惯着了，再惯着就该上房揭瓦了。但语气还是不自觉软了下来，“怎么了？”
小暴君声音闷闷的，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姐姐昨天明明说只要醒来就能看到姐姐的？”
原来是在为了这个生气，凌笙哦了声，轻笑道，“多大的人了，还为了这点小事闹别扭？”
墨尘虽然告诉了凌笙自己的实际年龄，但最不喜欢的也是被人提起他的年龄，尤其是凌笙。
“什么多大的人了，再大姐姐也是阿尘的姐姐，我也是姐姐亲口认下的弟弟，姐姐想抵赖？”
小暴君情绪激动，像是她做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凌笙忽然想起来，小暴君再大，今年也不过十九岁。
十九岁，在现代也就是大一大二的年纪，确实，心智还不怎么成熟，不能当作大人看待。
凌笙，“那姐姐跟你道歉还不好？姐姐昨晚太累了，所以才回去休息了去，没有遵守和阿尘的约定，是姐姐不好，阿尘原来姐姐好不好？”
说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像是揉小狗一样。
小暴君哼了声，将脸转过去，耳尖却渐渐红了，姐姐真是，不知道他已经长大了，还这么撩他。又将头转过来，眼底亮亮的，像是有钻石一样，“嗯，我原谅姐姐了。”
凌笙往他额头点了一下，如愿看到他皱的起眉头后，将药碗端起来，“那我们继续喝药？”
小暴君笑眯眯道，“好。不过要姐姐喂。”
凌笙，“……德性。”
药喝完，军医过来诊脉。
昨晚发过高热，又喝了清热解毒的药草，小暴君体内的瘴毒已经清除的七七八八了。
军医，“接下来只需要好好调养就行了。”
凌笙，“麻烦军医了。”
军医，“不麻烦。”
又开了张内外调理的药方，告辞离开。
军医走后，凌笙拿着军医刚刚留下来的药膏绷带无语的走向床边。
凌笙，“说吧，刚刚为什么不让军医给你换药？”
小暴君忽然凑了过来。
凌笙猝不及防，一瞬间和他挨的极近，注意到眼前放大的脸，她又快速退开。
小暴君的热气渡到耳边，“姐姐不知道？”
凌笙脸红了下，很快恢复正常，手指在他胸口轻轻一按，“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
小暴君吃痛，嘶了声，不满低呼，“姐姐？！”
凌笙，“少废话，转过去。”
绷带缠绕的结打在身后，小暴君不情不愿的转过去，“姐姐说真的，你就没有对我有一点点别的想法？”
凌笙拿剪刀的手一顿，接着咔擦一声将绷带剪断，“没有。”
小暴君哼了声，“我不信。”
凌笙将绷带一圈圈缠绕下来扔进药篓，“爱信不信。”
小心的清理掉伤口周围残留的药渣，凌笙正准备涂上新的药膏，小暴君又凑近，“笙儿，我以后叫你笙儿好不好？”
第一百章 您还要继续装聋作哑吗？
说着像模像样的叫了声，“笙儿？”
尽管极力否认，凌笙的心脏还是在这一刻轻轻颤抖下，像是蝴蝶颤动的羽翼，似乎起了微妙的反应。
她顾不得还拿在手里的药膏，伸手就去捂小暴君的嘴，“不准叫。”
除了便宜父皇和几位哥哥，还从没有人这样叫她。
小暴君在她掌心哈了口热气，“为什么不准叫？姐姐在别扭什么？”
凌笙瞪了他一眼，眼底的粼粼波光惹人遐思，“什么在别扭什么，不准叫就是不准叫。”
小暴君瞧着她脸颊若有似无泛起的红晕，“好，我不叫就是，笙儿。”
凌笙用力捂着下他的嘴，“说了不准叫。”
脸颊似乎比刚才更红了，小暴君轻笑一声，“笙儿，笙儿……以前没发现姐姐的名字竟然这样好听，叫出来这样动听。”
凌笙手指尖发颤，浑身上下犹如被细小的电流击过，总之哪里都不对劲。
懒得搭理他，又用力在他伤口上按了下。
小暴君疼得骤然嘶了声，“姐姐，你想谋杀亲……”
凌笙咬着牙齿，“你说什么？”
小暴君举起手掌作投降状，“没什么，姐姐安心上药便是。”
将她逗的差不多了，怕真的将她惹毛，小暴君便没有再得寸进尺。
凌笙哼了声，再次动手帮他上药缠绷带便没有那么温柔，直将疼得他低嚎了好几声。
“姐姐，轻些好不好，阿尘疼。”
凌笙将绷带缠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现在知道疼了，刚刚干什么去了？”
小暴君委屈的唔了声，不敢说话。
身体素质极好的原因，小暴君的伤休息了没几天便好的差不多了。
期间，西凉又举兵来犯一次，小暴君虽然没有出战，但制定了详细的退敌计划，将来犯之敌拒之门外不说，并且全歼了西凉骑兵，算是一个小胜。
晚间的时候，军医过来给程将军诊脉。
程将军的情况没有丝毫好转，依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情况。
成副将站在床边。
凌笙瞧着病床上的程将军，若有所思，“按道理来说，程将军重伤昏迷已经一月有余了，父皇重新点将的旨意应该早就下来了，为何迟迟没有收到？”
她来的时候，便宜父皇虽然还没有下达旨意的意思，但为将者出现意外，军心难免动摇，便宜父皇重新点将是早晚的事情。
成副驾也很是疑惑，“以往出现这种情况，确实会重新点将，就算不重新点将，也会重新指派将领暂代将军一职。”
“……”凌笙眼底一抹厉色慢慢淅了出来，“会不会……旨意早就下来了？”
说完，她慢慢看向成副将。
意识到她话外之意，成副将表情也是一肃，“这个……末将也不知道。”
大顺朝皇帝的旨意若是早就下来了，迟迟到不了边关，只有一个可能，传旨的人半路出了意外，而这个意外很大可能还是人为，凌笙也是这个意思。
但她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西凉三十万大军压境，又有成王虎视眈眈，朝内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大顺朝皇帝启用小暴君也不是不可能。
凌笙揉揉额头，“算了，这件事稍后再议。”
成副将留下照看继续程将军，凌笙回去。
小暴君正在营帐分析两军对垒的情况。
凌笙将熬好的药茶端过去，小暴君的身体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内在的调养却一直没有断。
“阿尘，过来喝茶啦！”
相比于苦涩难以下咽的药汁，小暴君对于药茶的接受程度要高很多。
从桌案上抬起头，昏黄的烛光下，小暴君的脸上满是溢出来的轻笑，“知道了，姐姐。”
将药茶递过去，小暴君一口喝下，回过手，将茶杯递给她的时候，小暴君呜了声，“姐姐？”
凌笙看向他。
小暴君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想什么呢，”
凌笙先是摇摇头，“没什么。”又将他手中的茶杯接过来，道，“你是不是派成副将去剿灭成王了？”
不是凌笙多心，程将军重伤昏迷，本就人心惶惶，小暴君蚕食军营的速度似乎也比她想象的要快，若此时成副将再离开，那么整个军营便不再受程将军掌控，彻底沦为小暴君的掌中之物。
这显然不是凌笙乐意看到的。
说完，她低下头，不去看小暴君的脸。
小暴君将她的脸轻轻抬起来，“早在程将军抵达边关的时候，便派我去围剿成王。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将成王这个内忧解决掉，才有可能在西凉一战中掌握更大的主动权。
而如今，西凉粮草被烧，后续若想要继续进攻大顺，必然需要更多的时间准备。
而此时，正是将成王一干余孽剿灭的最佳时机。
军中本就缺乏将领，能担大任的将领更是稀少，派成副将前去剿灭成王再合适不过。怎么，姐姐要阻止我吗？”
尽管他说的合情合理，凌笙还是忍不住想，他是想将成副将调开，成全他的野心。
而面对此情此景，她悲哀的发现，她竟毫无应对之力。
垂下头不去看他的脸，甚至不敢看他的脸，“我不是想要阻止你，我只是觉得……”
小暴君眯了眯眸，“姐姐觉得什么？”
书中描述，小暴君是统一四国的暴君，即使她提前规避了某些问题，但他的野心……
凌笙不敢去赌那可能还没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小暴君，“什么事？”
凌笙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酸，她没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崽子有一天可能走到她的对立面。
也许早就想到了，只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要你答应我，不管你将来想做什么，都不能伤害大顺朝和我的父皇。”
大顺朝？
他从来没想过伤害，只想过得到，至于大顺朝皇帝，他也不会伤害，他只是想要、得到她。
只要大顺朝皇帝不阻止，自然相安无事。
“你不答应吗？”
小暴君将她轻轻拥进怀里，“不，我答应。”
凌笙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背过身悄悄擦掉眼角泛起的泪花，“那说好了，若是有一天，你伤害父皇和大顺朝百姓，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小暴君指腹在她眼角轻轻抹了抹，一片湿润，心疼的要命，又不敢再强硬的将她拥进怀里，“好。所以姐姐可以不哭了吗？”
凌笙抽了一下鼻子，“我哪有哭？”
小暴君，“是，姐姐没哭，是我在哭，快哭成小花猫了。”
凌笙，“竟敢取笑我，找打是不是？”
睡着，作势将自己的小拳头锤过去。
却被小暴君轻松握在手里，“姐姐现在可以告诉我在担心什么嘛？”
凌笙，“……”
该怎么告诉他，她是知道他的野心的。
动了动手掌，被他紧紧握着，似乎不给他个答案，就不会松开。
凌笙，“我……没在担心什么。”
小暴君紧紧抓着她的手，“没事，姐姐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说。”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说出来。
成副将去围剿成王了，虽然他极力反对，但小暴君在军营中日新月异的威望，以及三天后收到的大顺朝皇帝的圣旨，都让他不得不听从小暴君的命令。
临走前，他过来找凌笙。
成副将，“公主，您不觉得蹊跷吗？”
凌笙正在营帐里煮茶，闻言，动作顿了顿，“蹊跷什么？”
成副将心急如焚，“末将派往京城打探消息的人一个也没回来，而皇上的旨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末将怕……”怕丰羽关和京城来往消息的通道早就被人截断了。
只是，他这句话并没有机会说出来。
凌笙瞧着桌面上因她动作失误溢出来的一滴水滴，水滴折射，将她眼底的忧色完美的展示出来，只是长长眼睫垂着，又让那色彩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没什么好怕的，既然父皇的旨意下来了，好好遵守便是。”
成副将，“公主？”
煮好茶，凌笙端起来倒了杯，用锦帕将意外掉落的水滴擦掉，水滴内呈现的景色被一并擦掉。
凌笙，“好了成副将，我会注意的。成副将下去准备围剿事宜吧。”
成副将唇瓣动了动，到了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是公主，末将告退。”
成副将走后，凌笙端起茶杯，杯里的茶水有些热，她又将茶杯放下来。
小暴君走进营帐，“姐姐？”
凌笙没回头，营帐预留的窗口开着，凌笙透过窗口看窗外的夜色。
夜色朦胧，不见天光，只有营地里忽远忽近燃起的火把，在夜色里犹如点点星光闪烁。
小暴君走近，将刚刚放在桌面上的茶杯端起，一口饮尽，“姐姐在看什么？”
凌笙回过头，以往这个时候肯定要不满的抱怨两句，这次却什么都没说，“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个人的心可以复杂到什么程度？”
真的可以将过往的一切推翻重来吗？
小暴君将茶杯放下，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想将她拥进怀里，触及到她眼底的神色，只好将抬起的手又放下。
“人心复不复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姐姐是这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可以离开我，唯独姐姐不可以离开我。”
凌笙紧着抿唇没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这些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又有几分是为了私心而说出来的。
小暴君将头轻轻靠在她肩上，“当然，姐姐不用现在回应我。”
凌笙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最近她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
对小暴君的，是喜欢吗？
她也不知道，只觉得很压抑。
小暴君，“我累了，姐姐可以陪我去睡觉吗？”
凌笙唇瓣动了动，将她靠在肩上的脑袋轻轻抬起来，“好。”
小暴君所谓的睡觉就是他趴在床上睡，凌笙在床边守着，等他睡着了，凌笙再走，像是小时候一样。
凌笙守在床边。
等到他睡着了，她起身，指尖在他脸颊划了划。
“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她这辈子上辈子架起来都从没有这么对一个人有过希望过，也不知道希望破碎是什么样子。
只能尽力维持这份美好的愿望，不会朝着她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凌笙走后，小暴君从床上坐起身，眼睛悠悠望着营帐口的方向，“姐姐……是在害怕吗？”
尽管已经将西凉的粮草付之一炬，大小战役捷战频传，这场战役似乎也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半年后才鸣金收兵，彻底将西凉驱赶出大顺朝的国门之外。
小暴君将战役打胜之后，成副将也从清缴成王的泥潭中拔了出来，回到丰羽关的第一时间，便过来找凌笙。
“公主，末将已经打探清楚了，皇上并没有下要墨侍卫暂代程将军为将的旨意。”
凌笙眉角一突。
也就是说那些嘉奖和赏赐全都是假的，小暴君是、乱臣贼子。
情绪平复下来，她瞧着营帐窗外，一只鸟儿站在树枝上叫，被来往巡逻的士兵惊飞，又被一只弓箭精准的射了下来。
她眼睫颤了颤，“成副将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父皇的旨意既然已经下来了，必然是真的，不可能出现犯上谋逆的事情。”
成副将心急如焚。
西凉虽然已经被打退，但比外患更可怕的是内忧，一个王朝的衰败很大程度上是先从内部开始的。
小暴君的用兵之道他已经见识过，会这么长时间解决掉西凉之患，无非是还没把军营全部控制在手里。
“公主，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成王谋逆的事情历历在目。
边关和京城来往的通道半年前就已经全部被截断，京城现在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若是墨侍卫此刻挥军北上，大顺朝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并且，末将还打听到，柳州刺史是墨侍卫的父亲。
柳州刺史本就和成王有勾结，柳州境内豢养了20万的士兵，这些士兵在程将军重伤昏迷后不翼而飞。
柳州刺史也暴毙刺史府。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些士兵会在什么人手里不言而喻。
公主，就算如此，您还要装聋作哑，不管不问吗？”
第一百零二章 皇太女
大顺朝皇帝喝完药，情绪也差不多稳定下来，“那贼子也一同进宫了吗？让他进来，父皇要见他。”
凌笙正要往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蜜饯的手一顿，“父皇要见阿尘？”
喉间一股痒意上涌，大顺朝皇帝掩唇咳了声，“没错。”
凌笙将他背后的枕头垫高，让他可以更舒服的靠着，“父皇……见他做什么？”
大顺朝皇帝阴沉道，“想要朕的江山，也得朕同意才行。”
凌笙唇瓣蠕动间满是苦涩，“可是父皇……”
大顺朝皇帝揉揉她的头，“好了笙儿，就算不为了朕的江山，为了朕的掌上明珠，朕也要见上他一见。”
他的目光坚定，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凌笙默默瞧了眼林公公。
林公公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凌笙将喝过药的药碗收拾好，拿出去，一脸担忧，“父皇，笙儿就在寝殿外等着，有什么事您一定要喊笙儿。”
大顺朝皇帝拍拍她的头。
凌笙缓步走出去。
门口，她将端着的药碗交给宫女，慢慢来到小暴君面前，低垂着头，“父皇要见你。”
小暴君眯了眯眸，“皇上要见我？”
凌笙点点头，“没错。”
小暴君，“好。”
一步步跨上台阶，来到大顺朝皇帝的寝宫。
大顺朝皇帝闭着眼睛靠在龙床上。
半年多不见，大顺朝皇帝眉眼虚弱了很多，整个人呈现一股病态的苍白感。
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种像是鹰隼一样的锐利，以及属于上位者的凶悍便全部暴露了出来。
大顺朝皇帝，“朕很后悔……”
墨尘缓缓来到龙床边，居高临下的瞧着半躺在龙床上的大顺朝皇帝，“皇上后悔什么？”
大顺朝皇帝眼底隐藏已久的杀意这一刻全部不加掩饰的暴露了出来，“后悔没早点杀了你，让你有机会羽翼渐丰。”
说着，缓缓看向小暴君腰间。
小暴君腰间挂了一把剑，斩月剑。
那是他赐予他的，但他的目光此刻却不是落在剑上，而是落在剑柄尾部吊着的剑穗上。
剑穗中间缀着两颗翠色玻璃球，上面歪歪扭扭刻了两条龙，五爪金龙。
大顺朝皇帝，“朕早该察觉到你的狼子野心。”
注意到大顺朝皇帝的目光，小暴君伸手挑了挑剑柄上的剑穗，“皇上是说这个吗？皇上可能不知道，这是姐姐送给我的。”
到现在还敢叫她姐姐，大顺朝皇帝一下便怒了，“闭嘴。你没资格叫她姐姐。”
“的确。”小暴君唇角勾了勾，将剑穗在指尖上缠绕两圈，又轻轻放开，“皇上说的没错，我确实没资格叫她姐姐，因为她根本不是我的姐姐。”
他的眼底满是蓬勃的野心和欲望。
“你……”大顺朝皇帝气急攻心，急剧咳嗽两声。
小暴君倒了杯水递给他。
大顺朝皇帝用力一拂，没将水拂开，倒是将水拂洒了。
大顺朝皇帝，“你是不是料定了，朕会将江山拱手相让？”
反叛军能这么快进京，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打了大顺朝皇帝一个措手不及，但另一方面，则是大顺朝皇帝有意放水。
各地都有驻军，即使小暴君反应再快，再用兵如神，也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挥兵入京。
让大顺朝皇帝放水的原因也很简单，大顺朝刚刚经历与西凉一战，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发生混乱，肯定会让西凉有机可乘，到时受苦的依旧天下百姓。
大顺朝皇帝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他不希望看到那种局面。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让他将皇位拱手让出的原因，会让反叛军这么顺利的入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晶莹的水渍自指尖滴落，墨尘又将水往前递了递，“喝吧。我也想知道皇上打的什么主意？”
让他这么顺利入京，却又告诉他不会将皇位拱手相让。
虽然他也从没想过大顺朝皇帝会将皇位乖乖送给他，但这么做确实让人费解。
一杯水下肚，大顺朝皇帝喉间压抑不住的痒意才被勉强压下去。
“你不是想要朕的皇位吗？朕偏不给，如果你忍心……就去抢笙儿的皇位吧！”
太子羸弱，不足堪大任，最起码现在不足堪大任。
而想将凌笙立为太子的想法不是第一次在大顺朝皇帝脑海中涌起，从凌笙将水车做出来的时候，他脑海中就有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再到凌笙将梯田建造出来，之后去冀州处置灾民的事情，每一次都让他将这个想法加深。
直到这次，大顺朝几乎面临灭顶之灾，他才最终下定决心。
说完，不等墨尘反应过来，便将身子侧了过去，“朕累了，你下去吧。”
墨尘先是一愣，之后慢慢笑了出来。
走到门口时，大顺朝皇帝又出声，“将笙儿叫进来，朕有话要对她说。”
墨尘没回头，声音却传了过来，“皇上还真是将人心理解的十分透彻啊。”
大顺朝皇帝，“记住，敢负笙儿，就算朕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墨尘大步走出寝殿，“如皇上所愿。”
寝殿外
自从小暴君进去，凌笙的心就一直紧紧揪着。
不知道大顺朝皇帝找小暴君干嘛，更不知道小暴君会如何应付，想着想着，她的眼圈慢慢红了起来。
小暴君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她不是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面是她无力阻止，另一方面是她心底存了最后一丝期望。
可这最后一丝期望好似也在大军开拔进京的那一刻，也彻底被碾碎了。
看见小暴君从寝殿出来，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就那么站在台阶下看着台阶上的小暴君。
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心底的委屈也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一定要抢我父皇的……皇位吗？”
她对他不好吗？
她给他的不够多吗？
她对他还不够容忍吗？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一定要这么做？？
眼泪一旦流出来，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小暴君瞧着她哭的泣不成声的模样，蹙了下眉，慢慢走过来，将她拥进怀里，用最轻柔的嗓音道，“我从想过抢姐姐的皇位。”
他之前确实想过，因为他从大顺朝眼底看到的是敌意和杀意，只不过因为她生生克制住了。
他想要得到她，只能拥有无上的权利。
可是。
这一切在看到她这么多天茶饭不思之后轰然倒塌了。
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
呜呜的声音透过肩膀传来，很久，凌笙才反过来，“你什么意思？”
小暴君将她推到身前，将她眼角挂着的泪珠一滴滴擦干，“姐姐以为呢？！”
凌笙哭的一抽一抽的，“你的意思是说，父皇……嗝，父皇要将皇位传给我？”
小暴君嗯了声。
凌笙确定他没跟她开玩笑或者不是在骗她之后哭的更大声了，似乎要将这辈子上辈子没流过的眼泪全部一次性流出来。
“呜呜呜……”
小暴君心疼不知所措，一直帮她擦眼泪，“姐姐，不哭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呜哇……”
哭声再次变大。
小暴君，“……”
哭了很久，眼睛都哭肿了，凌笙才平复下来，但声音还是一抽一抽的，“那你……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她的感觉不会错，一开始，小暴君确实是想要抢便宜父皇的皇位，书中也是这么描述的，不可能这么轻易改变主意。
但她看的也很真切，小暴君此刻眼中确实已经没了勃勃的野心和欲望，只剩下浓浓的心疼和后悔。
小暴君将她拥进怀里，起风了，他用披风将她裹紧，“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在姐姐将无殇阁的令牌交给我之后，我就发誓，一定要站在世间最高的位置。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将姐姐据为己有。”
凌笙用哭红的眼睛看着他，鼻子又忍不住抽了一下，“那你为什么又不这么做了？”
小暴君将她耳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轻轻拂到耳后，另一只手在披风下面帮她顺气，“因为姐姐啊，我不想姐姐不开心。”
凌笙，“怕我不开心又为什么带兵进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开始打的什么主意……？”
统一四国的暴君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目标。
小暴君语结，“是。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想要皇位，但，但我现在已经放弃了，姐姐，我们就不讨论这个了好不好。”
凌笙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并且思路越来越清晰，“不行。你还是没说为什么带兵进京？”
怕她不开心应该将兵留下边关才对，而不是明目张胆的挥兵进京。
小暴君不敢看她的脸，“我……”
他气势弱下来，她反而底气十足，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小暴君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既然怕她不开心，为什么还带兵进京？
答案其实很简单。
小暴君，“我只是想给自己一点保障。”
凌笙懵了瞬，“什么保障？”
小暴君回望向她。
凌笙反应过来，脸色一红，避开他的视线，很快，又将目光转过来。
“你还有理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害怕，生怕你跟父皇发生冲突，怕大顺朝一夕之间倾覆，怕你和我再也回不到从前。”
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小暴君将轻轻拥在怀里，“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姐姐？”
“不好。”凌笙用力推他，没推开，反而被抱的更紧了。
小暴君在她耳边蹭啊蹭，“姐姐？笙儿，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凌笙被蹭的骨头发麻，耳朵也被叫的软了下来，勉强才在他怀里站好，“我说了不好，现在立刻把我放开。”
墨尘轻轻将她放开。
凌笙用力瞪了他一眼，哒哒往寝宫跑去。
凌笙走后，沈俊走过来，“主子，各位大人的府邸和皇宫已经全部换上了我们的人。”
进京的时候他们虽然也对皇宫和文武百官的府邸进行了封锁，但到底太过仓促，准备不足。
如今，才算是彻底将京城和皇宫控制在手里。
墨尘勾唇笑了下，“做的不错。京城很快会有大乱，传令下去，任何胆敢闹事的人全部给我丢进刑部大牢。”
女子登上皇位，这是大顺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正乱是必定的。
但既然大顺朝皇帝给了，那么那个位置只能是他的殿下的。
任何胆敢拦路的人，他都会替她一、一、清、除。
沈俊，“是。”
寝宫
墨尘走后，大顺朝皇帝又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凌笙来，他又睁开眼睛。
一会不见，大顺朝皇帝的脸色又苍白脆弱了几分，像是随时会消失碎掉。
声音也是，脆弱的不像话，“脆弱的不像话。”
凌笙光是听着就已经更咽了，“父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御医过来？”
大顺朝皇帝好像摇头都勉强，只是微微动了动脑袋，“父皇没事，不用叫御医了。”
凌笙，“可是父皇……”
大顺朝皇帝，“笙儿，父皇时间不多了，不想浪费时间在其他事情上。”
凌笙，“……”
父女俩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久到凌笙差点忘记了大顺朝皇帝是一个油尽灯枯的病人。
大顺朝皇帝，“以后，要辛苦朕的笙儿了。”
凌笙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辛苦，父皇放心便是，笙儿一定会努力……努力成为一个好皇帝。”
凌笙刚才拒绝过，她不想当皇帝，但大顺朝皇帝坚持，并且以自己不能瞑目为威胁，她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大顺朝皇帝伸手，，“这就好，朕相信朕的笙儿一定能做到。”
凌笙将自己的小脑袋缩到他掌下。
林公公进来，“公主，皇上该喝药了。”
病情过重的原因，大顺朝皇帝每隔半个时辰便会用一次药。
凌笙擦擦眼角的泪，“我来吧，我给父皇准备了蜜饯，这次一定不会再苦着父皇。”
林公公刚要将药碗端过去，大顺朝皇帝脸色一白，噗的吐出一口血。
血渍落在手上，凌笙后知后觉回过头，大顺朝皇帝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唇角前都沾染了刺眼的血迹。
“父皇？父皇？！”
第一百零三章 大顺朝皇帝、薨
大顺朝皇帝吐过血之后，神色急剧萎靡下来，“笙儿，不要难过，人都有一死，父皇只是……”
一句话没说完，大顺朝皇帝又噗的吐了一口血。
凌笙的脸色比他还白，“父皇父皇，您怎么样？御医御医，快叫御医过来……”
大顺朝皇帝拉住她的手，想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一口又一口的血吐出来。
凌笙害怕的手指都在颤抖，“父皇，父皇……”
大顺朝皇帝身下的被褥都染红了，“笙儿……不用了……”
林公公扔了药碗急忙跑过来，跪倒在大顺朝皇帝床前，“皇上，皇上……”
大顺朝皇帝眸光已经开始涣散，“都……不用伤心，能在那场斗争中活下来朕其实已经赚了，并且，朕……很欣慰，朕的江山后继有人……”
凌笙，“呜呜……父皇，您别说了，求求您别说了，呜呜……”
每说一句话，凌笙都感觉大顺朝皇帝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大顺朝伸手，凌笙赶紧凑近。
大顺朝皇帝遗憾道，“傻丫头，这时候不说，父皇怕再也没机会了。只是，不能看着朕的笙儿嫁为人妇，却还要给你那么重的担子，父皇……对不起你……”
凌笙，“呜呜……不是的父皇，笙儿都知道，父皇是为了笙儿，父皇是想给笙儿一个强大的依靠，不想笙儿被欺负，不怪父皇……呜呜……”
大顺朝皇帝，“朕就知道朕的笙儿永远是最懂事的。”
林公公满脸悲切。
忽的，他想起什么，猛地扭头看向凌笙，“公主，蓝星花，蓝星花呢，陈御医说了，皇上虽然油尽灯枯，但蓝星花或可让皇多留几天。公主，快将蓝星花拿过来。”
凌笙一下愣在了那里，“蓝星花……”
蓝星花已经被她……
林公公着急道，“公主，快啊，您发什么呆啊……”
凌笙钝钝扭头看向大顺朝皇帝，“父皇，我……”
林公公还要催促，大顺朝皇帝用最后的力气拍拍凌笙的手，“笙儿不哭，父皇的身体……父皇知道。所以，笙儿……不必觉得抱歉，父皇想要的是笙儿永远开心快乐……”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大顺朝皇帝闭上眼睛。
轰的一声，凌笙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那巨大的声响，仿佛要将她一并淹没。
她呼吸困难，哭声明明很大，却一点听不见，眼前只有大顺朝皇帝苍白沉静的容颜。
好久，她才像是豁然反应了过来，哭的比任何时候都沉痛悲切，“父皇！父皇？！”
她没有父皇了，没有父亲了，她又成为……一个孤儿了。
“父皇！！！”
丧钟响起，大顺朝皇帝薨逝的消息第二日传遍整个京城。
随着大顺朝皇帝薨逝的消息一并传来的还有两道遗诏，一道废黜太子的遗诏，一道另立皇太女的遗诏。
遗诏声明，废黜凌煜太子之位，立五公主凌笙为皇太女，择日继承皇位。
——
父皇只答应你，只要他不对你产生非分之想，父皇就不会将他怎么样。反之，笙儿知道的。
——
彼时的凌笙还不知道听天由命这四个字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
“做，为什么不做。”三皇子捏着手中的纸张，像是要透过纸张将这力道传递到某个人身上，“小丫头都不怕我怕什么。毕竟…我也很想看看，父皇在知道他头顶戴的东西是沙子做的后会是什么表情？是会厌弃那丫头，还是会不计前谦？”
——
他很期待小丫头能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他。
——
凌笙，“父皇说真的？”
一双眼睛眨啊眨的，眨的大顺朝皇帝心里软成一团，“自然，父皇何时骗过笙儿？”
凌笙，“谢谢父皇。”
大顺朝皇帝，“你呀。”
一门之隔的门外，墨尘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眸底漫上无边的幽暗。
用一盘做坏的桂花糕换了一座凝翠园，走的时候又顺走了大顺朝皇帝两件古玩玉器，凌笙这趟御书房之行，可谓满载而归。
凌笙走后，林公公忧心忡忡的进来禀报，“皇上，陈御医派人来说蓝星花的培育遇到了阻碍，短时间内没办法培育出第二株蓝星花。”
大顺朝皇帝批阅奏折的手停了停，之后继续批阅奏折，头都没抬，“无妨，朕的旧疾已经几年未发作了，想来已经没有大碍了。”
林公公在下边听得直叹气，皇上的病情远不如他想的那样乐观。
回到崇华宫，凌笙心血来潮，又带着崇华宫的宫人制作雪团子疯玩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叶陌来了。
叶陌指导了会，让小暴君去练习新的武功招式，凌笙看着对面悠哉喝茶的人，问道，“阿尘上次是怎么回事？”
——
碧儿从没见过这样的凌笙，一下子被吓到了，但还是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是公主，我马上就去。”
碧儿抬步正要走，凌笙又在她身后道，“去趟婉妃娘娘那里，将二皇兄叫来。”
书中虽然没描述那场大灾大顺朝到底是怎么度过去的，但书中有写二皇兄于水利一道颇有建树，或许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碧儿的动作很快，拿着重华宫的令牌，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便从工部将凌笙所需要的资料全部拿了过来。
按照近些年的降水量，这样的堤坝以及分支河流并不会对下游百姓造成什么危害，但若一但老天爷发威降下倾盆大雨，或者倾盆暴雨，这样单薄脆弱的河道所带来的弊端立刻就会暴露出来，位于下游的百姓以及河道两端万亩良田顷刻便会被冲垮淹没。
届时，对于整个大顺朝而言，将是一场灾难。
因为她现在虽然想到了那场大灾是什么，却毫无应对
小暴君最想见的人……
她记得那天她见他的时候，小暴君嘴里喊的是姐姐。
他最想见的人是她！！！
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凌笙有些不敢置信，她在小暴君心底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不过，若真是这样的话小暴君这些天的行为也可以解释了。
若是再想深一点，她炮灰的命运是不是也被改变了？
留下来教导一会儿墨尘，又留下一本新的内功心法，时间差不多，叶陌跳窗走了。
翌日，二皇子派人送来了那两颗夜明珠和那株翡翠珊瑚，竟然真的是曾经她的那些东西。
凌笙看到的时候大为惊奇，“想不到二皇兄真有如此能耐，把东西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碧儿也在旁边频频点头，“是啊，奴婢也没想到。”
——
他母亲虽然是柔妃娘娘，但因为出生低，被宫里大多数人看不起，也并没有因为生下她母凭子贵。
——
他记得，皇上苏家和西凉之间是有一条商路往来的，并且，去年的时候又开辟了一条通往北燕的商路。
这么说，苏家找上五公主确实无事不登三宝殿。
指尖捏在钱掌柜刚刚丁满的茶杯上，三皇子眼底露出一抹轻蔑的神色。
——
和前几次完全没有交际不同，这次苏三公子在拍的六串玻璃手串之后冲她点了点头。
这就有意思了，莫非皇商苏家知道玻璃球是她提供的？
——
凌笙这次又告诉他一个新方法，吹制法，玻璃球进化演变成为更加华美的工艺品的方法，也就是玻璃球变水晶球。
——
母亲早亡，父亲早早将他放弃，任由小妾对他凌辱虐待，让他小小年纪承受了不该他这个年纪承受的苦难，所以才会在最后变得那么冷漠无情。
——
出御书房的时候，大顺朝皇帝又出声，“修运河的事朕提了，只是被丞相和一众老臣否决了。”
——
凌笙不知道这件事，大顺朝皇帝为什么要亲口告诉她，但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牵扯。
——
大顺朝皇帝，“此事一但彻查的话，牵涉甚广，笙儿做好准备了吗？”
——
小暴君不知道是不是暗地里调查过苏家，知道的很详细，“皇商苏家这几年依靠皇商这层皮慢慢将生意做到整个大顺朝，甚至还将商道开辟到了西凉和北燕，赚的盆满钵满。”
——
“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夺天工之物？”
“简直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
尤其将玻璃球的利益让出来这件事，凌笙在心底纠结了很久才决定这么做。
自然，白分别人一杯羹是有目的的，只是这目的现在还不方便说出来。
——
书中描述太子不喜喝酒，也从不贪杯
——
凌笙脸色一变，如果说青州大旱这么早就来了，那书中描写的大灾又是什么？
——
墨尘站在床边，视线时不时扫过那盆已经失去枝叶和花朵的蓝星花，整个人隐匿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望着床边的凌笙，一言不发。
（大顺朝皇帝死时，凌笙反应过来）
——
叶陌沉默了会，“没什么，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我赴汤蹈火为你办到。”
——
叶陌眸色复杂的看着她，“你可知这盆花是用来干嘛的？”
——
前段时间，那丫头心血来潮说要制作什么白糖，他不知道白糖是什么东西，但听着丫头的描述，是比雪团子还要好吃的东西。
——
回头看了一眼整个身体都都埋在龙椅里的大顺朝皇帝。
希望，她的那个想法是错的，不然会天下大乱的。
——
不止如此，运河一旦开通，上连冀州境内的梅江，下接扬州境内的清江，雨季来临时，可以大大缓解梅江清江的压力，减少洪涝灾害的发生。
没有那么多灾害，大顺朝国库也可以渐渐充盈起来，国库充盈，百姓也就不用再担负那么繁重的赋税。
当然，这些好处对凌笙来说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运河开通，不但可以加强南北交流，还可以加强中央集权，让她父皇的手可以直接伸到江南地区。
——
这个时代还非常单调枯燥，没有烟花，也没有火药，她若是能将火药研制出来，三个月内夷平那座大山自然不在话下。
——
凌笙看着两人相携没入人群中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呢？
——
月影术之所以被奉为皇族不外传的秘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只有凌氏皇族修习的时候才会突飞猛进，外人只能一点点摸索着进行修习，他想要有所进步，或者用这本功法平复体内暴乱的内息，没个三五年怕是不能成功。
——
叶陌眸子落在凌笙身上，落了会，折扇往她额头一敲，“小丫头忒善变，好，下次给你带过来。”
——
凌笙现在要做的就是，拉处于这个时期的三皇子一把，因为按照书中描述，三皇子后期可不是个简单的人，或许能成为她的助力也说不定。
——
叶陌微微一笑，“不管你想不想要，日后，你若是表现的好，我都可以把这个东西当做奖励送给你。”
——
这蓝星花可不止长的好看这么简单，赔上太医署大半人力物力培育出的蓝星花，不仅具有解百毒的功效，对于治疗各种内伤外伤都具有奇效，光是一片叶子都价值千金。
——
快速阅览完信件，大顺朝皇帝指尖敲了一下桌面，“原来是柳州刺史之子，倒是让朕有些意外。”
林公公瞳孔一缩，“柳州刺史？那不是……皇上，要不要……”
柳州刺史勾结成王
——
三皇子其实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母亲是一个小宫女，用特殊的手段和大顺朝皇帝发生关系后，怀上了三皇子。
三皇子出生后，大顺朝皇帝便对她不闻不问，小宫女飞上枝头的梦想破碎，又遭受其他嫔妃的打压，心思日渐阴郁，便把全部的不满发泄在了三皇子身上。
认为全都是三皇子的原因，大顺朝皇帝才不来看自己。
可怜三皇子，从小就要遭受亲生母亲的毒打和虐待，原本开朗活泼的少年变得低沉阴郁，后面即使面对大声朝的灭亡也无动于衷。
——
碧儿笑道，“公主饿啦？”
没能招募到老头这一员大将凌笙总有些遗憾，说话都有气无力，“不是，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阿尘在宫里怎么样了，带点东西回去，他或许能开心点。”
碧儿，“公主对阿尘真好。”
嗯？
这话怎么听着酸不溜秋的？
凌笙昂起小脸儿，对着身侧自己的大宫女甜甜一笑，“我对碧儿姐姐也很好哦，碧儿姐姐要吃什么，今日本公主请客。”
第一百零四章 即位？
她闭着眼睛，颓败的靠在圈椅上，“阿尘走的时候有说去干嘛吗？”
“回公主，没有。”
“二哥呢，回京没有？”
“回公主，也没有。”
一连听到两个否定的答案，凌笙心底烦闷异常，啪的一声将毛笔扔到案桌上。
墨汁飞溅，衣裙都被溅上几滴。
碧儿担忧道，“公主，您怎么啦？”
凌笙不说话。
碧儿小心看了她一眼，“公主，您的衣服脏了，不如我们回去换一下吧。”
凌笙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难看，“是，我承认那是一条虫了，行了吧？”
又忍不住在心底想，其实雕刻成一条虫也没什么不好，雕刻成龙还有被人发现的风险，但雕刻成一条虫，任谁看了都不会多想。
这么一想，她便也没那么纠结了，虫就虫吧，就是不知道这么丑的东西，小暴君会喜欢吗？
“你……”
话到嘴边，凌笙又问不出口，因为若是她的话，肯定不会喜欢。
小暴君晃凌笙的手撒娇，“不要，我就喜欢这个，姐姐就把它送给我吧。”
虽然不知道小暴君在想什么，但凌笙确定，小家伙的心情不好，伸手捏捏他的耳尖，继续用蛊惑人的声音道，“好了，小小年纪，心思别那么重，看你的眉头都皱成什么样了？”
耳朵上传来的触感像是棉花糖一样，小暴君抬起头，“姐姐会一直对我好吗？”
凌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然会啊！”
不把小暴君哄好了，她的生命安全可是一点保证都没有。
墨尘心情终于平复下来，“这就好。”
这样的话，他留着那些人也不是不可以。
小暴君心情好了，凌笙心情也好，拍拍他的肩继续往前走，“既然不生气了，走吧，今日我陪你练习。”
小暴君低着头往前走，脚不小心踹到一个小石子，刚好踹到凌笙脚上，他眉头皱了皱，“可以是可以，但那些招式姐姐会吗？”
四皇子抬头看他，虽然还是哭的一抽一抽的，但好像已经没那么生气了，“我，我已经知道了，是凌笙这臭丫头约你去那里的，我已经不生气啦。”
凌笙心想真是好骗，四皇兄怕不是忘了那天她问过二皇兄在哪了？墨尘居住的地方是偏殿，离凌笙住的地方并不远，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凌笙就来到墨尘住的地方。
房门打开，小暴君在房间里默默的擦拭着自己的剑刃。
这些年，这把剑饮了多少血凌笙不知道，但凌笙知道，这些年来，小暴君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对她的在意也越来越重，她似乎已经彻底摆脱炮灰命运了。
兴冲冲的拿着四个雪团子坐到小暴君面前，将其中两个分给他，“喏，是你说的南瓜味儿的雪团子。”
前几天，小暴君说想尝尝南瓜味的雪团子，她这几天绞尽了脑汁在想怎么做出南瓜味的雪团子，今天终于给他做出来啦。
“阿尘，快尝尝。”
墨尘刷的一声将手中的长剑入鞘，想起刚刚御书房中的一幕，他脸上的阴霾浮现一瞬后，又快速消失，“谢谢姐姐。”
手里抱着雪团子一点点慢慢吃着，墨尘忽然抬起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让姐姐非常伤心的事，姐姐会原谅我吗？”
会让她非常伤心的事？
凌笙刚刚还在庆幸，她或许已经彻底摆脱了炮灰的命运，这么快就打脸了吗？
沉默许久，她抬起头，眼睛直直望进对面人眼底，“不会。”
二皇子诧异地扭头看向凌笙。
凌笙冲他耸耸肩，表示不必在意。
二皇子一言不发的拉着四皇子走了。
人群中隐约有声音传来，“既然误会解开了，就不要生皇兄的气了好不好？皇兄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前段时间，小丫头心血来潮说要制作什么白糖，他不知道白糖是什么东西，但听小丫头的描述，是比雪团子还要好吃的东西。
小太监忙不迭将手中的雪团子递给大顺朝皇帝。
犹豫许久，拿出的玻璃球又准备被她收回去。
小暴君笑嘻嘻开口，“正巧，姐姐不是说要送我一件礼物吗，我瞧着这小东西精致的很，不若就将它当成礼物送给我吧？”
凌笙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此刻却有些送不出手，“不用了吧？这东西已经被糟蹋的差不多了，我再另外准备一份送给你。”
大顺朝皇帝接过轻轻咬了一口，有些微的失望，并不是他的笙儿口中说的什么白糖制作出来的，还是食物汁液的味道。
不过，大顺朝皇帝还是高兴的将手中的雪团子吃完了，笙儿做的，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浪费。
重华宫
命人将雪团子给便宜父皇送过去之后，凌笙自己拿着四个脑袋大的雪团子去找墨尘。
墨尘虽然高兴，但自从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若是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小暴君好，小暴君还能做出伤她心的事来，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墨尘慢慢将雪团子吃进肚子，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我知道了，我不会做让姐姐伤心的事的。”
凌笙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的头，“阿尘乖。”
墨尘在他掌心蹭蹭。
用过晚膳，凌笙将重华宫的人全都打发走，只将小暴君一个人留下来。
凌笙早就备好了茶水，不过这时茶水已经有点凉了。
她兴致冲冲地起身，对着叶陌道，“前些天，我闲来无事研制了一种药茶，清热败火，对身体很好，刚好今天让你尝尝味道。”
“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皇兄发誓，若是皇兄说假话的话……”
凌笙缩回马车里，看着因为侍卫查看腰牌身体瑟瑟发抖的碧儿，“好了，碧儿姐姐放宽心。”
碧儿根本没听到她这句安慰，全副身心都在皇宫门口负责盘查的侍卫身上。
好在，侍卫只是例行查看。
碧儿，“侍卫大哥，好了吗？”
侍卫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腰牌，眼角的余光看到她怀里抱着的盒子，以为又是公主买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在意。
墨尘嗯了声，抬手将手里剩下的半块糕点送进嘴里，凌笙阻止都没来得及，他就已经将糕点咀嚼几下咽下肚。
凌笙张张嘴。
小暴君扭头看过来，“嗯，怎么了姐姐？”
凌笙声音卡在喉咙里，看着小暴君吃的分外香甜，反而显得她有些矫情了。
“没什么，以后吃东西不要太快。”
小暴君抬起头对她笑笑，又捏了一块糕点送进嘴里，咀嚼几下，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我知道了，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凌笙的错觉，总觉得小暴君这个动作有些——涩情。
一碟糕点吃下肚，凌笙倒了杯茶水给小暴君，“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小暴君将茶水一口气喝下肚，杯子放下，他来到凌笙面前，表情有些严谨的肃穆，“姐姐，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凌笙脑海里刚冒出一个绝妙的好点子，被他这么一打岔，那绝妙的好点子一下飞走了，挫败的用毛笔挠了挠头。
不过，这么严肃的小暴君凌笙还是第一次见，将差点被她薅秃的毛笔放到桌面上，“嗯，你说。”
小暴君一点点慢慢靠近，似乎连空气都没惊动，绕到她身后，手从她腋下穿过去，下巴放到她肩膀上，“姐姐，最近一段时间我想在你身边多安排些人手。”
凌笙敏锐的察觉出不寻常，“怎么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并且，她最近的动作似乎也惊动了丞相，丞相一党蠢蠢欲动，小暴君的担心不无道理。
“好，你看着安排便是。”
“可以了，放行。”
车窗帘幕放下，碧儿心底大石放下，长长吁出口气，“公主，你下次可千万不要这样了，奴婢都快被吓死了。”
凌笙轻声笑笑，“知道了碧儿姐姐，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有惊无险的回到皇宫，凌笙命人将灯笼果洗干净，捏起来尝了一颗。
酸酸甜甜的，像是草莓的味道，只是没有草莓汁水丰厚，但吃起来要更脆甜一些，凌笙一口气吃了七八颗，剩下还有七八棵，她让碧儿重新装进盒子里，放好。
簪子被她拿来送给三皇子了，这些果子或许可以削减小暴君心中的郁气。
凌笙想着想着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动了动手指，盒子依旧在指间放着。
盒子打开，果子依旧散发出清新香甜的味道。
凌笙揉揉眼睛，唤来碧儿，“阿尘回来了吗？”
小暴君走的时候说快则两天，慢则三天，就可以将证据取回来，加上今天刚好过去两天。
碧儿摇摇头，“没有公主，阿尘公子还没有回来。”
凌笙脱下睡觉时碧儿盖在身上的披风，随手递过去，又低下头，有些遗憾的看着盒子里的果子，“大夏天的，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好保存。”
碧儿放好披风，去内侍局取了些冰块过来。
凌笙将冰块放在盒子里，又用用厚厚的布条包裹住。
“皇兄不要立誓，我相信皇兄。”
“那阿洵不生气啦？”
“嗯。”
凌笙看着两人相携没入人群中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呢？
暂时将这个疑惑放到一边，一行三人又往工坊赶去。
工坊比前几日他们来的时候还要忙碌，邓老头看到她来，立刻过来跟她汇报这几天水车的制作进度。
脚后跟一疼，凌笙才发现是一颗从身后飞过来的小石子，不用想，肯定小暴君干的，回过身，用力扯了扯小暴君的脸蛋，“当然，可别小看你家殿下哦。”
小暴君被她扯的疼，唔了声，含糊不清道，“姐姐，我不似故意的，快放开我，我要跟姐姐练习。”
不知道为什么，凌笙看到那些武功招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已经会了，并不需要去刻意练习，所以在叶陌提出也可以一并教她的时候她才会拒绝。
但那些看一遍就觉得已经镌刻在脑子里练习了千万遍的招数，她还从没有一次使用出来，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到底对不对，所以，今天才打算和小暴君试验一下。
“姐姐，小心！”
凌厉的剑刃挥过来的时候凌笙只是轻轻一避，便避开了小暴君的招式，并且一个过肩摔将小暴君掼在了地上。
凌笙将掌心里握的小东西又摊开，“好吧，这东西就送你了，不过现在还没雕刻好，等雕刻好了一并送你。”
凌笙闭着眼睛揉额头，“不用，碧儿姐姐不用担心，我没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躁，总之就是很烦躁。
碧儿去洗了一点水果过来，凌笙勉强吃了两口。
接近午时的时候，在圈椅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水，漫天的洪水。
不止将她梦境淹没了，连带着梦境之外也一并被漫天的水汽淹没了。
细碎的雨丝透过未完全关闭的窗棂缝隙扑进房间，落在脸上。
冰冷的凉意将她从窒息的梦境里唤醒。
凌笙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自从上次她梦到冀州扬州的百姓被洪水淹没，这是第二次做这种可怕的梦。
刷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人猛力推开。
“公主，不好啦。”
凌笙心底一跳，看向来人，“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不要急。”
碧儿将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公主，冀州那边决堤了，百姓，百姓全都被冲走了……”
没有人相信凌笙两个月之前的言辞，就是碧儿也持怀疑态度，只是基于对凌笙的信任，才最终选择相信。
没想到，两个多月后的今天，冀州……冀州竟真的决堤了。
梦境与现实重合，绝对不是好兆头。
凌笙着急道，“父皇呢？父皇怎么处置的？”
碧儿，“皇上正召集文武百官在御书房议事，目前还没商量出出对策。”
凌笙从圈椅上站起身来到窗前。
窗外，蒙蒙细雨不停的下着，她伸手，细如发丝的雨幕将掌心打湿。
她转过身，“你马上出宫，告诉三皇兄，让他将粮草立刻装车运往冀州。另外准备粮草，同时运往扬州。”
冀州的水患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扬州应该也不远了。
“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