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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第一闲王全文阅读

作者:萌新三岁     红楼第一闲王txt下载     红楼第一闲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红楼第一闲王全文阅读

第1章:本公子银票没了

    扮纨绔子弟还需要学吗?

    此时京城街道一位少年,拽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手里转着把玉骨扇。

    没想到皇宫外边是这般模样。

    “并不是想象那种,大家闺秀都是二门不出。”

    “还是有少女蒙着纱巾出门哩。”

    “看来大乾朝风气也不错。”

    少年身后的一名抱剑男子皱眉抱怨起来,“殿下,您变了。”

    他也不回头,而是笑了几声因问:“变了吗?少问多吃饭,在多嘴回去割了你。”

    现在能出来逍遥,天高皇帝远。怎地不放飞自我?总之好不容易出宫游历,不要在乎细节嘛。

    男子被唬的不禁双腿狠夹,脑袋摇的拨浪鼓仿佛。连忙跟上来附耳央求,“殿…公子别。我跟了您好歹十年忒也不近人情了。”

    少年不理

    看着自家公子并没有追究,男子也恢复精神一面介绍道:“晌午有趟船下扬州,这时候早。公子想去哪儿逛逛?咱们买些干粮什么的路上备用。”

    少年摸了摸袖袋,里面厚实一踏儿的崭新银票。腰间也挂着个茄袋子,里面装着散碎银子。

    正说话间,忽从身后冲撞个人上来。只刚被一撞,就被他身旁的忠心男子立即扯住那人囔道:“眼珠子长腚上了?胡咧咧撞。”用力一掷,将这人摔在地上。

    少年捂住口鼻,蹙眉道:“怎么一股子骚尿味。”

    这人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直囔囔。长的跟瘦皮猴似的,像被吸干了精华,穿着一身浆洗的发白衣裳,衣摆上还有大片油渍。原本脸颊就长,加上双面无肉,看上去更不讨喜。少年急忙挥手,这人才急得什么似的忙爬起来就往人群跑了。

    带刀男子朝他跑去的方向踮脚望了几眼,嘀咕道:“这人八成是酒疯子,嗜酒如命到现在还一地儿的酒气。要不是爷心善,他早被我砍了脑袋。”

    “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家公子很是平易近人。气量就鸡心仔那么大点不成?~。少年伸出小拇指,用指甲盖再男子眼前晃了晃,抬手间他脸一黑,登时又变了色彩成了关公。

    袖袋处被划了道寸长大口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卷了袖子,一跺脚囔道:“我银票没了,他乃乃的扒手敢在太岁头上拔毛给我追。”

    男子紧跟着他跑,用手扒开人群一边担心:“公子,这里鱼蛇混杂小心。”

    少年叫顾焱,别看才十三岁,身高以是七尺男儿标准。赤手空拳,三人成队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的灵魂是从另个时空来的,落在了大乾朝身份最高贵的皇后腹中。

    作为嫡皇子这辈子可以横着走了。

    人生目标大概就是

    吃、喝、玩、乐。

    并且有一身怪力藏着。

    前世他不过是个刚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退而其次干起了送外卖的黄衣军队一员。

    总而言之很老套的意外事故,然后丧命重生。

    穿越来想着和黄衣服真有缘,成了嫡皇子,将来当个亲王潇洒花丛间值了。

    然后顾焱的伟大目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一个叫贾元春的女子,三年前进宫了。

    于是顾焱有了想法,是先去搞定薛宝钗,还是林黛玉呢?不对,这个时间点,王熙凤也才十四五,有搞头,简直忒有搞头了。

    皇子出宫游历,至大乾朝开国便是常事。介于四皇子顾焱生性顽劣,不学无术,年龄尚小未成年。皇帝起初不同意。

    顾焱就说自己给内库赚银子,和皇帝打了个赌约。

    不利用皇子身份,赚一万两。

    这种小事岂能被打败,顾焱连夜收拾了行礼,带着贴身侍卫傅青出宫了,两人武艺都是不错。且本来就是“微服出巡”自然不能带着一群人,那样不方便。

    傅青身上有禁军侍卫腰牌,有急事他可以暴露身份。

    ------

    想法挺美好的!

    结果,嫖资被偷了!

    呸,是二千两初始资金。

    哪里顾得皇子形象,脚上踩了风火轮似的横冲直撞,却说侍卫傅青方才多留意了几眼,对顾焱分析道:“公子,刚才我瞧着这混蛋往东街巷子跑了,那边连通着花枝巷。有好几个勾栏场子和赌坊酒馆。”

    两人搜了大半边巷子也不见那小贼。

    我去~

    没有那么倒霉吧?!

    出师不利,忒也不给穿越者面子了。

    “挨着搜。”他顿了顿,仰头用鼻子哼了几声,叫我逮着了,不打折他三条腿。

    侍卫傅青听了,抽出刀挨着酒馆开始用刀背劈门囔道:“出来出来,查贼人。”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漆黑腰牌,只见上面篆刻着五品带刀禁卫几字。另一面上方刻有世袭,下面傅青两字。

    须臾,附近的酒馆勾栏全部被赶了人出来。

    皇帝不让他表明身份,没说自己的侍卫不可以。

    只见一粉面公子,不过十六七。忙急着扣好衣裳,穿靴跳了出来,一双桃花眼含笑近身到侍卫跟前作揖道:“军爷这是怎么了。”

    “一边儿去。”傅青将这粉面公子用刀面推开,抬眼望了去挤进人群。只见一团黑影缩在后边,蹲着身子抱头准备从角落开溜。

    不等这下部动作,傅青先一脚踢的他人仰马翻。这人抱着脸,翻将了身子鼻涕眼泪全挂在脸上求饶道:“大爷,大爷,再不敢的。饶了我吧,家里还有婆娘妹子养活。”

    “银票呢?”顾焱几步跨上去,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瞪道:“爷的银票呢?”

    “花…花了……”

    “这种人还养婆娘和妹子?不被你饿死就烧高香了。”顾焱照着他脸就是几脚踢了过去,牙齿横飞。直打的他满地打滚儿,旁人看的心惊肉跳。

    这些人也都认识这酒赌鬼,此人是街头的屠夫,叫吴贵。素日里靠屠宰生禽,给酒楼送猪肉为生。因为嗜酒如命,每月里不能按时给酒楼提供肉。便也不给他这单生意,还是靠着他一个远房妹子求了几次帮忙送肉,才勉强不饿死。

    众人悄声议论,无不为这厮家的妹子叹息,才十岁呢。谈及吴贵家里的婆娘,众男人又都露出讥笑。

    “只剩三百两了。”傅青从他鞋底子下搜出剩余银子,吴贵见两人凶恶吓的浑身打颤儿的跪地磕头,“大爷,小的欠了一屁股债,不得已才偷了您银子。刚得手,就被倪二拿走了一千五,我就花了二百赌输…输了…”

    “你当爷是菩萨呢?”顾焱作了个踢人的假动作,吴贵吓的身子躲闪拜了数回哭道:“大爷,不如…我将我那妹子卖你?街坊邻居都知道,她生的顶好。”

    傅青皱眉道:“公子爷时间不早了,咱们得赶着去运河渡口。错过了今日,又得等上好几天哩。”

    “爷现在赶着有事走,没空跟你墨迹。既然如此,先写个文契画押,你家妹子也不值一千多两啊?”

    看了一眼众人不可思议的模样,顾焱犯愁道,“买个丫鬟一千两。你家这妹子镶金呢?不行~写五十两、你还欠本公子一千六百五十两银子。”

    见顾焱松口,吴贵满口儿应下,他身旁的粉面公子不请自来,不知从何处递出纸笔道:“正好我家缺个庖丁,可以来我家里帮工。”粉面公子早听闻吴贵家的娘子,技术好正好借机买了回去。

    顾焱收了卖身契约,卷入怀中指着吴贵道:“本公子有事去扬州,回来再验收你家妹子,若是一脸麻子如星光,缺胳膊短腿,我可不作数。”

    等人走后,粉面公子这才虚扶起吴贵笑道,“这几日家中有要事,你且先回去。到时候我回了父亲,再来寻你。”

    吴贵见他一身绫罗绸缎,自带风流,心里思忖着与其躲在外面。不如带着婆娘藏进大富公子家里,量那些泼皮也不敢寻门滋事。

    而且一千六百五十两,他上哪儿弄去,五两现在都拿不出。

    且不说这吴贵好了伤疤忘了疼,没过几日喝的烂醉,又去赌了钱连房子也抵了出去。

    带着妹子和妻子搭了个草棚住。

    好不易等那粉面公子找来,原是荣国府的长房公子,姓贾单字一个琏,人称琏二爷,今年十七。

    贾琏道:“你来的巧,家里事刚处理完,若是不急晚些日子来便是了。”

    “怎么敢劳烦琏二爷,今儿就得空。”

    吴贵登时腿上抹了黄油,飞也似的回家收拾家当,拉着婆娘妹子就往荣国府角门来。

    正巧遇上赖大总管的老娘,赖嬷嬷。近日正在帮贾母寻几个乖巧水灵的女子。见了吴贵妹子,心生喜欢,便要买了去。

    吴贵心中一动,欠了一屁股债。躲进荣国府不就好了?转脸就把妹子卖了两家人。

    贾琏素来不管这些,也就不在意。

    且不说这王八羔子,顾焱心情苦闷的随侍卫叫了俩马车赶往大通桥码头。

    码头停泊着十余艘平底大木船,这些船的大小、形制几乎完全相同,应该是官府的“剥船”。也有客船和数艘商船。

    如今身家去了一大截,必须赚银子。显然去乘商船最有利,他看了眼侍卫背后的青布包裹,因问:“包里的东西可有少?”

    傅青拍了拍,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公子爷的东西不敢丢。”

    顾焱点点头,掰着手指关节皱紧眉头,他严肃起来时,这双瑞凤眼显着丝冷厉。

    “爷靠它们发财,好不易出来,又赌了誓。总不能叫我老爷子看扁了,这万两银到了金陵在想办法。”他心里琢磨着,到时候找金陵薛家的族长谈合作,自然不是薛蟠那大脑袋。

    金陵薛家其他几户可都是再老家扎根。

    因错过了客船,他又想上商船,只这些商船还需两日才装了货物再走。只得在附近客栈又住了两日不在话下。

    东便门附近大通桥码头,这里就是林黛玉弃舟后登岸的地方。

    天微亮,码头已是人山人海,贩夫走卒挑着担子再街边卖饼。一早顾焱就从最近的客栈出来,两人精神抖擞站在码头前张望。

    码头口吵闹不绝,海鲜腥臭和各色畜粪气味飘忽而来。他忙用箭袖挡住口鼻,寻了艘最大的返扬州商船看了过去。

    而他不知,从出皇宫那刻起,为了皇子安全。永兴帝早派了十二暗卫贴身保护。这群人乔装打扮,奉了皇命保护四殿下。

    皇帝道:“只要不危急性命,不得出手暴露。”皇帝知道他这儿子就是贪玩,什么为国库赚银子不过都是他的胡话。

    皇帝又怎么信从小锦衣玉食,宫门都没出过的小儿子能赚钱?

    且说顾焱好歹两世为人,在差也是大学毕业生,难道连银子都没法赚到?至于那么废,正信誓旦旦同侍卫夸张奇谈,自己如何找金陵薛家做生意。

    这时身后传来叫喊声,由于码头吵闹他并未听见。

    原本客气的清脆声音,立时换了娇怒语气。

    “还让不让人过去了?”

第2章:公子他说你放屁

    正值春季,码头两岸换上了盛装,桃红柳绿,莺飞燕舞。早晨的阳光照着嫩芽,带着淡淡植物草香。

    随着来往的流客越来越拥挤,一阵春风拂面而来,刺鼻的河腥味涌入鼻腔。

    顾焱不禁有些失趣,只是想着能去扬州和金陵,畅快感登时油然而生。

    “这人难道是聋子不成?”顾焱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同。背后被什么不痛不痒的狠戳了一下。

    他和侍卫同时转身,两个脸如敷粉的绝色公子,正蹙眉带着不满望着他。

    居然比我还长的好看。

    两人一白一青,看上去斯斯文文倒像书生。白衣公子细柳眉,一双丹凤眼含俏带煞,粉面腮红。不怒自威就这样硬生生瞪着他。

    他身旁的青衣公子倒腼腆一些,穿着也比白衣公子差上些档次。身后背着个蓝色包袱,同样是俊俏的一塌糊涂。站在白衣公子身后,悄悄拉扯了几下低声警惕道:“公子,我们还是走吧。”

    绝色公子被顾焱盯的浑身不舒服,脸上有些厌恶之色,柳眉倒竖叉腰喝斥起来,“还不走开?”

    小侍卫傅青神色却是一愣,当即就要为自家公子撑脸叫嚣:“路那么宽,你们不会绕道?”

    “我和你主子说话。”那白衣公子见眼前的少年,目光一直在自己主仆两人身上溜达,心里泛起几分恼怒。

    不该啊,天底下竟然有那么俊美的男人?虽然已经打了预防针知道红楼世界好男风,万万没想到男人也能美成这样。

    顾焱感觉自己被击中了心脏。

    呸,差点儿就被这厮带上谷道热肠。

    顾焱脸皮从皇宫出来以后,就没打算捡起来,对于两主仆的恼怒目光也自然不放在眼里,大大方方的回应:“他说的没错,你们不会换路走?”

    白衣公子被顾焱的厚脸皮盯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眼里似喷出火焰来,咬牙切齿忍了掌人的冲动。

    “你还看什么?”他身边的青衣公子,终于忍不住上前横在主子面前。他观察了半天,这少年锦衣华服,身边还带着家仆。只怕也是哪家勋贵公子,不能莽撞。

    “没什么,只是在想若你家公子是女人,那一定是水泥做的。”侧身让了道,作了个请的姿势。

    经过他阅女无数的双眼,可以确定这俩人是女扮男装。头发都是高高盘成了丸子头,简单绑束发带。身前裹的在平,也不是一览无余,还有些起伏。

    喉结也没有,耳垂上还有细微的小孔。

    白衣公子正想开口教训这小子,被身边的仆人拉扯住,一面催促道:“公子,我们上船吧。”两人同时撇了顾焱一眼,走了几步。

    只听那少年对家仆淡淡笑道:“越是漂亮的女人,越狠辣。若是男人,更不得了,记住爷的话。”

    那白衣公子实在气不过,长那么大何尝被人这般轻薄过?转身朝地面啐了一口,“你少放屁。”

    “公子他说你放屁要不要小的上去教训他们。”小侍卫强憋着笑意,指着两人背影。

    顾焱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暗暗吞了口口水,不得了幸亏她是女子。若真是男人,自己错非也要加入贴烧饼一员。

    清了清嗓子,踹了一脚身边的侍卫囔道:“你也忒不会怜香惜玉了。”

    傅青诧异地看着他,向后退了几步惊讶道:“公…公子爷小的家里三代单传…”

    顾焱睁大了双目,背手信步朝前面走厉声道:“这俩主仆的确很美。”

    小侍卫更紧张了…

    不是这个!

    他皱了皱眉毛再次解释道:“窈窕淑女,君子好球。”感觉哪里不对劲,嘀咕道:“虽然不是淑女,也挺带劲儿的。”

    傅青蹙紧了眉头,这傻小子憨厚的让人无话可说,这般说明。偏他还是不懂,不必解释了。

    河运上的商船大者广三丈五尺,长十余丈。小者广二长,长约七八丈。

    顾焱站在船头,耳边传来歌声。他扫量过去,原是岸边的渔民人家,连排栓再一起。船里小矮凳上坐着一些粗布少女,正用河水浆洗着衣裳,嘴里唱道:“江南是个好地方咧,一河两岸好风光咧,阿哥撒网,阿妹接哩……”

    这是渔家人自娱自乐的一种歌唱形式,没有曲没有调,即兴就来。

    河面泛起波光粼粼,大船行在河中,河面很宽。后面依附行驶着不少从扬州来的盐船返航。亦有客船,船上摆放着各种货物。

    不同的商人再船板上交谈说笑,顾焱正自琢磨如何将包袱里的香水推销出去。

    这些香水可是当初他在皇宫,撅了御花园,闭门造车研究出来的。

    为了这事,没少被永兴帝禁足。顾焱望着远处,负身而立。就这般安静模样,倒是如玉般的公子。

    “公子爷,咱们先去扬州,再去金陵,然后干嘛?”傅青脸上含笑,站在他身边,见自家爷站着不动,似有什么重要事情再思考。

    顾焱没有回应,而是在想如何接近薛家再金陵的族长。

    “公子你瞧,他们也在船上。”

    只是一瞬间,他顺着傅青所指方向,果见了人群中两道靓丽身影。那主仆两人站在对面吹着河风。再往两人头上一瞧,船杆上绑着个彩旗儿随风舞动。

    傅青滔滔不绝,顾焱也就由着他,一个说东,一个想西。他的思想早飞去了爪哇国。

    半响过去,他忍不住打断道:“你给本公子说说王、史、薛、贾家。”

    傅青只拿一双有些发懵的眼神瞅着他,那意思分明是说:“我哪儿知道他们。”

    “公子,我自小就跟在你身边当差。也并未怎么出宫去,只晓得他们几家再京城有些名号罢了,其它事儿我哪知道。”他想了想,看向自家主子,描补道:“不过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不就是贾家的嫡女吗?”

    顾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些还需要你告诉我?那叫贾元春的宫女,今年十六吧,我记得她是三年前从浣衣局由甄老太妃调到母后身边的。”他也就三年间只撞过元春几次罢了,皇后寝宫女官太多,有各自的宫物,哪能时时看。

    想到此时,顾焱有些头疼。

    前世他只知道红楼十二钗很出名,也没仔细读原著。大概剧情也忘的七七八八,只知道四大家族会被抄家,至于何事抄的更是不知。

    且偶尔从便宜老爹口中探知一二,原是这群勋贵不好好听话,墙头草倒来倒去。

    他们被抄家的由头是什么呢?

    虽然这般反复猜想,顾焱却也不在意。因为他对四大家族没有兴趣,只对她们家女儿有些好奇。

    “公子咱们这回出宫玩多久回去?”傅青脸上的微笑就没断过,跟着主子出来逍遥,可比再宫里轻松多了。

    天高任鸟飞,这时候他脑子里全然把赚银子的事抛之脑后。秦淮河的香艳、扬州林黛玉、金陵王熙凤、薛宝钗一想到此处顾焱已经乐开花了。

    这日子有判头,可刑。

第3章:香水的诱惑

    再古代想出远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错非他时不时出来伸展运动,恐怕就要生锈。

    同样那对俏丽主仆也出来活动筋骨。也在早一个月前绝色公子发现了顾焱主仆也在同条船上,于是站在边上的顾焱总感觉身后清凉,喷嚏不断。

    这已是他们从京城登船至扬州,一个月半了。

    “公子爷,前边儿是个停站,咱们也该下去补点干粮和水。这船会在岸边停个一两日,倒是个落脚处。”

    顾焱抬手闻了闻,自己的确有些酸了。而这种特意修在运河边的落脚处,就是为了商人和船客方便用。

    相当于后世的客运休息站,下边有饭店、杂货、特产、客栈。

    “你去安排。”顾焱淡淡回了一句,这时船员开始往岸边停靠,抛锚固定好。不等架梯,傅青已经抱着刀跳了下去。

    下船休息的人太多。

    他索性站在一边等人少了再去,这时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三人对视几秒后,白衣公子忙立眉瞋目瞪他几眼。

    顾焱盯着两人逼近道:”大郎迈门槛儿——碰巧儿了。”

    那一双招花惹草,惯觑风情的贼眼,和俊朗的外表。让白衣公子只觉有股迫人的热气,烘得她一颗心跳荡不止。不自觉地退了几步轻勾丹唇、闻此言,眉间春水不在,微蹩柳眉道:“谁和你这厮碰巧儿?粥锅里煮鸡子儿——”

    顾焱好笑道:“公子,你胸中有气。”

    两人正走,不禁回头又撇了他一眼。身旁的青衣公子,一副担忧愁色,温声道:“公子,咱们还是别理他的好。”

    白衣公子登时有些趾高气扬,“他还能把咱们如何了不成?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能惹我们王家的。你别怕,跟我这些年就练了这小鸡胆子?”他转回身来白色发带飘在肩头,一双丹凤眼睁大了问:“什么气?”

    “阴阳怪气。”

    顾焱笑着说,“本公子瞧你也就十四五,与我相差岁数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白衣公子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多谢公子夸奖。”

    顾焱更觉有趣,忍不住打趣他:“你不说话的时候,倒像个女人。”

    白衣公子两人脸色微红,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你这轻浮浪子,少说胡话。”

    顾焱两手一摊,“本公子轻浮你哪儿了?大家都是男子。”

    白衣公子争他不过,被青衣公子急着拉扯开。

    顾焱咋舌跟在两人身后,这样的大美人若是换了女装,定是神仙妃子般的人物。

    很快傅青从客栈出来朝他招手跑来,“公子,已经安排了房间。”

    “这里,离扬州和金陵还有多远?”说着话,两人已经往岸边搭建的凉茶亭子走去。

    “小的打听了,离扬州还有二十天左右。若是骑马走小道儿,七八天日夜兼程也就到了。”

    “还需那么久?还是乘船吧至少双腿能摆直了。”皱了皱眉,两人方到一处凉茶亭子坐下,叫了两碗凉茶解渴。

    这时身边陆陆续续有商人坐下交谈。顾焱眼珠子飞速转动,立即让侍卫将包袱打开,作样把小瓷瓶的木塞子打开,登时一股清淡芳香蔓延开。

    他一边往手心倒了几滴淡粉色水液,一边拍打在身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侍卫搭话:“这马上到夏日了,一股子汗味不说还有漫天的蚊虫,可叫人不好过哩。

    幸而我有这洋物,每日里擦上几次,不但防蚊虫叮咬,还止痒。香味持久除异味,比劳什子香囊好用多了。只可惜有价无市买去。”

    他偷偷看了一眼四周,果然这群商人被他举动和言语吸引了过来。

    “公子,多有打扰,借问哥儿一句,你这手里的物件儿是什么宝贝?真有此功效,又是何处买的?我等纵横大江南北,不曾听闻。”

    顾焱将瓶子放在桌上,看了一眼这问话的中年男人,挥手道:“什么宝贝不宝贝,不过是些黄白物随手从洋人那买来的叫什么福朗思牙国的传教士。”

    “唉!”

    这群商人听了这话,不免摇头。

    “原来是洋货,这便更是珍贵少有了。”

    “可不是,这福朗思牙离咱们中原远的很,稍近些还能买去。”

    “这宝贝若能在中原贩卖,世家公子,姐儿,太太们还不争着买。”

    “只怕公子这东西,连京城皇商都少有吧?”

    “哦?哪个皇商?”顾焱笑了几句,先将这群人勾起火来再说。

    “京城皇商多了去,夏家,朱家,周家。不过金陵有些名气的是薛家,若他们都没,只怕公子这东西是独一份的。”这群眼光贪婪的商人,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的小瓷瓶。

    “这宝贝可有名?”

    “洋人取的不好听,我给取了个中听的,玉瑶仙水。”顾焱这取名废物,两世也没提升品味。

    却说这些东西对女人来说就像装了定位器,不知不觉中。人群里已然站着王家公子主仆两个,侧耳倾听。

    王公子蹙眉对身边的青衣公子道:“这东西真有他说的那么好?”

    青衣公子掩嘴笑道:“好不好公子自然知道,大老远的地儿,就闻着味道寻来了…方才还说恨不得挖了人家眼睛。”

    王公子雪腮微红,怪瞪了他一眼,葱段儿似的玉手往他腰间轻轻一拧,娇嗔道:“小蹄子,这会子你倒编排起我来了。问你正经的,这小子一看就是故意显摆起来,也不知作了什么黑心。”脑袋里回忆,自己活了十四年,的确没见过他手中的东西。

    “公子去问问哩?”青衣公子轻轻推了他一把,两人又嬉闹再一团。

    “且听他说说。”王公子再次停下来,驻足听了几回。

    只见顾焱身边的青年哥儿又从包袱里拿出十瓶来摆在桌上。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顾焱淡定而说,“诸位,此物虽少。不过再下却是喜欢广交天下义士的人。我与那福朗思牙传教士关系甚好,这人一年前离去时,告诉我这是他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也曾告诉再下一些配方。只是我年小,资历浅,没记多少,若是哪天想起了,没准也能造了出来。这些就送给诸位……”

    王公子拉着自己随从悄声笑道,“无事献殷勤,他肚子里一趟儿的坏水呢。”

    这些商人哪能听不出来,这小子有秘方偏说记不得内容。

    随着第一个人拿了瓶香水,涂抹在身上,神情荡漾道:“好东西,比拿香皂洗澡还香哩。”

    另一人高兴道:“这东西,公子若想起来法子,可来金陵寻我们杨家,我家是做胭脂水粉营生的。”

    “我们徐家在金陵开绸缎铺,来往的都是贵太太们,公子可要找我。”

    寒暄几句,顾焱领着侍卫上了客栈里摆饭。这时身后紧跟上来一个人影,犹豫再三,鼓足了勇气硬闯再前面拦住顾焱,低眉顺眼脸红道:“我们家公子问…还有没有。”

    “是你啊?”顾焱转头看了看远处的白衣公子,回头朝这娇滴滴的青衣公子一笑:“没了~不过你比你家公子温柔,若是你想要……本公子手里这瓶用过的可以给你。”说话间,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你!我们公子说的没错,你不是个好的。”她面颊涨的通红,一跺脚哼了两声而去。

    傅青苦闷着一张脸,“公子,你怎么都送出去了?”

    “不撒网,怎么吸引鱼群?”他抬起折扇,敲在侍卫的脑袋上,两人方转身进了客栈。

第4章:顾四郎即兴独演

    这群商人回去,肯定会被自家婆娘先手抢了香水使用。而这些商人女子常聚会,一来二去,要不了几日。凭借女人的力量,很快金陵就会询问这香水来路,然后找到自己。

    到时候自己在选择性合作。

    薛家、王家、史家、这几个大户都在金陵,没准大鱼它自己就来了。

    也许还能看见十二钗的女子。

    呃~

    扯远了,他坐在客栈大厅里。周围有些得了香水的商人子弟也会和他打招呼。

    正思量着,店里跑堂的小厮突然跑了过来问:“两位大爷点些什么?”

    吃了好些日子干粮,顾焱胃里没东西,将菜单递到傅青眼前。随意让他点了一桌,这时王公子和青衣公子进来,靠着他隔壁而坐。

    顾焱朝两人见礼,一抬头一拱手已经目视两人。傅青见状,将脑袋埋了下去。难怪殿下往年在宫中,对其它宫女没有兴趣,原来他好这口。

    “果然是个坏人。”王公子面带笑容,心中却恨的咬牙切齿。

    “他真的没说什么?”随即对旁边的青公子问。

    “真没说什么,他说没有了,只剩一瓶自用我就没要。”青公子有些慌张,小脸被质问的泛起红晕。

    此时已竟黄昏,客栈外有艘画舫停留,吹拉弹唱和女子的歌声传来。将歇脚停留的男人们勾去了神魂。

    “外面倒有趣儿,咱们瞧瞧去。”顾焱起身将折扇撑开,自若潇洒离席。傅青先结了银,这才小跑着跟上主子。

    外头船上又是唱曲儿,又是跳舞。小小的画舫上,挂着红灯笼,这种小画舫多是迎奸卖俏的姐儿,靠游船客挣些身子钱。

    所谓笑贫不笑娼,顾焱从来不歧视这群女子,反而有些同情。

    年轻的商人子弟,撺掇着同伴将画舫上的女子拉将下来,很自然搭上肩,揽了腰。

    胭脂水粉的香味儿不知飘了几里。

    “公子,您万金之躯可不能瞧上这些脏人儿啊。”傅青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倘若皇后娘娘知道,指不定他翘臀能高几寸。

    “胡说什么呢?”顾焱失笑,看着河面倒映的灯笼影子,享受着徐徐微风从河面吹来,丝丝凉气传遍整个身子。一弯残月来黄黄的,像一瓣香蕉似的悬在上头。

    “公子,这外面都是臭男人,我们还是回去吧?”青衣公子紧紧跟着那王公子,只他家这主子从小当男儿养惯了的,哪里肯听他半句。一个在前面疾步,一个在后面紧追。

    “咱们现在是男儿打扮,你只管放心着,闷在客栈有什么趣儿?倒不如出来透口气来的舒坦。”

    这夜里,酒饱饭足的船客选择在画舫里过夜。中间陆陆续续有私船,以及小船客船经过。

    乌蓬小船多是一船夫一书生,闲时在周边城镇踏青来的。累了也会停靠在这头驻足赏景。

    其实这里美景并没有多好。

    只是气氛和画舫的船灯,把人三魂七魄留了下来。

    这群三五结伴而游的才子领着灯笼,说笑来到一家露天酒馆。几张桌椅,旁边立了根竹竿,酒幡上写着,“酒”单个字在风中吹得哗哗响动。

    也不知何时起了这股子妖风。在顾焱视线里,那对得趣儿的主仆娉婷的站立在一楼小筑里。

    姓王的公子身上袭了一件绸缎卷边儿的碧青披风。散在削肩上的青丝被风吹到了后背,那位青公子发现了他的目光,远远的瞪了一眼,和主子说了几句。

    “公子,夜里风大回客栈歇罢?”傅青一脚一步紧紧跟在身后,眼神四处查看。

    “这才多早晚?我可睡不下。”他抬脚走了几步,折扇摇在身前,轻轻念道: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你说,咱们到时候再去杭州看看西湖如何?你知道白素贞吗?”

    “西湖我晓得,白素贞是谁?公子爷什么时候会作诗了?”傅青摸不着头脑,尴尬的扣了扣脸。

    “哧!你连白素贞都不晓得?诗人林升也不认得?”顾焱狐疑地看着侍卫,家里好歹也是几代禁军侍卫,总不该文盲到此步吧?

    傅青接连摇头,扬着声说,“真不认得,难道不是公子爷自己作的?这诗难道和姓白的姑娘有关。”

    顾焱觉得和他聊不下去了。

    “啪!啪!啪”

    这时身后传来扇子击掌的声音,几个衣着鲜艳的书生叫好道:“好诗,好诗。让我等也想连夜前往西湖。”

    ………

    “离扬州近了,果然人才辈出。”

    “阿这,实不相瞒其实这是别人的诗词。”顾焱转身朝几位书生拱手。

    “公子忒也谦虚了。”

    “若是别人,这等诗才我等又岂会不知。”

    顾焱被这几个书生如众星捧月般,吹到了天上。他扶着额头,捏了捏鼻头短叹一声,“你们不会连宋诗人林升也不省的吧?”

    “林升是谁?公子莫诓骗我们了。”

    另一个书生笑道,“宋朝在被元人灭了后,没几年咱们大乾朝圣祖爷就恢复了汉人江山,期间多少诗词典籍人物传记被元人所毁。不认识有什么好奇怪。”

    顾焱也是一头雾水,往年在皇宫他查看历史,暗自揣测大乾朝其实就是代替了明。因为这条岔路,很多历史人物都发生了变化,有些几乎不存在了。

    呵!

    这群书生,自己诚实他们不信,索性也就咬牙认了大大方方承认道:“嗳,我不会作诗,不过一时见景兴起之作,何足挂齿。”

    “公子有此一诗,也当可以传誉下来。倘若这都叫不会诗词,岂不是侮辱我等书生。公子不必自污,我等几人不如乘兴头,相邀一杯,一醉方休如何?”

    顾焱原本想拒绝,奈何这群人太热情。瞬间也就被这群书生才子,真诚亢奋的声音,淹没在欢声笑语之中。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再下姓顾,排行老四,家中长辈唤四郎。”

    却说几个书生喝的尽兴,从包袱里取出笔墨来传抄。又把这首无名诗词念了几次,又问还有什么好词,让画舫里的姑娘唱了。

    顾焱沉吟半响,小脸喝的通红。用扇有节奏地在桌面敲打起来,一字一句念。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众人伴着小调唱将起来,愣了半响急红了眼儿的直叫,“好一个问世间情为何物。顾兄你再说不会诗词,我等就羞愧的不敢自称才子了,你这下边儿接着来啊。”

    “没了,就想到那么多。”他端了酒自饮,惹的这群文人心肝儿跳,起身来回打转儿。抓破头皮百思万想,想补了下阕,怎么补也填不上意境。

    片刻,画舫小船上的妓子纷纷将这缺斤短两的词唱了。无数双眼光朝他投来仰慕。

    远处那俏公子冷笑道:“这些不要脸的狐媚精子,惯会使这些以色娱人。那人也不要脸,什么情阿爱呃就这样唱了出来。”王公子先飞红了脸,转身回了小筑。

    青公子在旁低声笑了几回,王公子羞恼道:“你这小蹄子,再笑一回,仔细锤你不锤。”

    “公子,再来一首,今儿晚这思思姑娘就陪你了。”一位书生拉了个衣裳短薄的女子来。傅青反应很快,横在前面扫兴道:“我家公子不胜酒力,便不相陪了。”侍卫不满的故意握着刀柄,众书生眼光落下去,不禁身子一抖。

    ………

第5章:原来她是王熙凤

    回到客栈门口时,恰逢王公子两人回来。三人不禁又在门口迎头撞上。

    你前我后,你退我上,你进我出。来来回回数次,怎么也没跨进门。

    顾焱有些醉意上头,于是横着脖子囔:“到底你先走,还是我先?算了咱们一起进去?”随意说了几句,打算挽着那王公子肩膀。

    王公子柳梢眉一挑朱唇张了张警惕道:“你别动我,再敢胡吣,扭烂你的嘴!”

    顾焱揉了揉眼睛,“唔”了声,皱眉问:“怎么又是你们俩?”

    “这话你问我,我问谁去?”她直接挤开了顾焱,打着头就往里面冲。

    傅青本想喝斥,被他阻止笑了笑,“不急,早晚收服了她。”这火爆脾气倒是有趣的很。酒也醒了大半,扬声道:“你想跟我谈香水?”

    见他们俩果然停了下来,顾焱走到一处空桌坐了下来,拍了拍桌面,“坐下来详谈。”见他犹豫再三,激将道:“怎么?你怕我吃了你不成。”只刚落下话,抬眼间对面已经直愣愣冲了过来,很是爽利坐在对面。

    “我怎么信你?”

    顾焱伸展了双腿,把手枕在头后反问道:“我怎么信你,你家有作坊制作吗?有银子运作,你能做主?”

    王公子听了蹙眉想骂人,忍了忍忽然笑了,“你当我们王家是谁?只要你保证赚银子,你说的那些条件我也能答应。”

    “哪个王家?”顾焱一边问,一边打量。

    “你别管,到了金陵自然晓得。”王公子得意的扬眉,让青公子倒茶来。

    “那金陵皇商薛家你认识?”顾焱已经开始狐疑起来。

    他毫不遮掩,唇角微扬,笑道:“我道你说谁,原来是他们家。我与他们家还是亲戚呢。”

    乖乖隆地咚,顾焱再傻也猜到了。

    不禁暗自一拍手,“原来她就是王熙凤。”

    王熙凤露出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努嘴道:“你嘀咕什么呢?难不成你认识薛家。”

    “不认识。”

    “那你装什么疯?”王熙凤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觉得此人很有趣。竟也不那么讨人厌了。

    “想事。”顾焱让傅青去找掌柜的要来两张纸,笔墨。执笔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合作,推到王熙凤面前,“你看看。”

    她拿起纸,看了半天轻轻放在桌上。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它们认得我,我不认得它,你念与我听来。”

    “你就真的胸无点墨?”

    她凤眼微抬,轻哼道:“你这厮嘴里就不能放尊重点?”就连说话的仪态也似多了分娇俏。

    “这句话怎么了?心眼儿真多。”顾焱有些觉得好笑,果然不能和女人理论,难道她以为我指那里?于是他目光灼灼投到两人容颜上再到胸前。

    王熙凤恼怒,“你看什么?”

    “看好看的。”

    王熙凤这时候毕竟才十四岁,不免有些羞恼,又得意。世上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好看。于是小脸一红忙问:“你指什么好看?”

    “当然是人,明眸,红唇,细腰肢。”却把眼神看向他身边侍立的青公子,或者应该叫平儿。

    王熙凤似笑非笑,打开折扇讥笑道:“你若是瞧上,送你?”

    那表情和语气,分明就是拿来打趣顾焱的,又怎能当真?可是旁边的平儿却急了,眼眶登时红着,眼泪簌簌落下来拉着凤姐的手轻摇。

    “公子,我不走的。”眼见他要跪下,顾焱笑道:“多谢王公子美意,我要那么多小子再身边干嘛?若是姑娘还行。”

    平儿一阵脸红,擦了泪站在身后。

    他这才严肃念了合作协议上的内容,五五分成。

    王熙凤斩钉截铁,蹙眉道:“不行,倒叫你占了多少便宜?我们家又出力,又出银子作坊,你只出秘方就分五层。”

    顾焱一点也不急,喝了口茶让侍卫把剩下的香水拿出来放在桌上。手往前一推,凤姐见了爱不释手,不经意间表态出少女的神情欢颜道:“好香。”平儿推了推她提醒,这才清咳几声压低了嗓子。

    “你说的我不同意,八二。”

    “你们也太黑心了,我们公子这东西可是很繁琐的。”作为制作香水的苦力劳工傅青最有发言权。

    当初这劳什子香水,采集花瓣。晾晒,研磨,蒸馏可全是他一人干的。最后还得拿在手中不停摇晃,搅拌均匀过滤。

    而四殿下只坐在边上动嘴告诉他步骤。

    为了摇这东西,他手抖了好几天,连刀都拿不住。

    顾焱冷笑两声,“你不愿意,我去找别家。”

    她脸上似嗔非嗔,两条手臂抱在一起伏在桌上,露出雪白的手腕。左手抚了抚右腕上的金镯子,扯了扯嘴唇笑道:“他们哪敢跟我们家抢生意?”

    “好威风呵?”四大家族对于别人家来说了不得。在顾焱眼里,那就不算什么。

    不过眼下他又不能表身份,用个白身在外面赚钱难不难?

    当然难了,怀璧其罪。

    没有几家有实力的背景护着,他若不用皇家身份,保不准出门就被人打黑棍了。

    顾焱有个原则,绝不会让女人威胁压迫。

    于是翘着二郎腿,表现的很是淡定,“你这样说对我没用,不管你们家实力多大,我不愿意合作了。难不成你们还绑着我?”

    他抛出诱惑,补充道:“成本一瓶大约一两银子不到,能卖十两一瓶。这只是单独销售,倘若加大了产量,批量给商人就算定在六两一瓶,抛开成本、工人、也能赚三两。”

    王熙凤在心里盘算,若是一个月卖一万瓶是多少?说起银子,她两眼冒光,表现的难以抗拒。

    “倒不是我贪你,这买卖回去还得跟薛家商量,只我可拿不出银子来。”到时候王家五成、薛家三成、这小子二成。

    就你这点小花花肠子?

    “我退一步,六四。”自己什么也不出,那六成他们两家自个儿分去。

    “好,一言为定,八条腿也难追。”王熙凤爽利一拍桌子,当下拍案决定。

    顾焱忍住笑,提醒她:“是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在合作上签字,王熙凤仍然很警惕,让平儿去找识的几个字的掌柜念了一回,又回来给他说一回。

    这才放心的从怀里拿出胭脂盒,蘸在指姆上,落下一个红印。一人收了一份,卷入怀里。

    “你个大男人怎么随身带胭脂?”生意谈完,这时候撩下美人也不错。

    “我替表妹买的不行吗?”王熙凤凤眼一翻,狠刮了他一眼。

    哪个表妹?薛宝钗吗?

    “到时候我怎么找你?”她转移话题,若不是为了银子…

    “我会和随从在金陵客栈落脚,你派人寻我就是。”顾焱顿了顿,“我有急事,怎么找你?你们家仆人不让我进去,那不是冤了?”

    “你放心,你就说找王……王风。”

    顾焱抱拳,讪笑道:“王胸,再下顾四。”有王家供吃供住,省不少。

    而就在此时,河面上冒出黑压压的几十个似圆球的东西。这些圆球在水面移动,直到从水面浮出庐山真面目。

    “大哥,没想到今儿猎物不少。”

    “悄声点,和往年干的一样,老法子。上岸烧船放火,抢这些商人财物,敢阻拦的就杀。不要逗留久了。拿了东西就回船走,岸口那边可有兄弟备好马?”

    “大哥放心,咱们干了无数次,闭着眼睛也认的路。烧了船他们就困在这儿,咱们走水路走一截,在骑马回山。”

第6章:水匪小插曲

    不知何时,夜里安静许多。

    除了画舫里还传出莺莺燕燕,周围的停船皆歇了灯火。河边的水匪上了岸,从紧封的坛罐里取出火折子和助燃用的油。

    摸着黑,分头将几艘商船倒了油。

    月光下,带头人抽出长刀。闪着冷冽的寒光,一声令。这群水匪兴奋的一边吹哨一面往四处奔跑起来,见人就砍。

    场面突然混乱起来。

    有人拿着铜锣敲打,“来贼了,来贼了。”只喊了两声,眼前寒光劈闪来,硬生倒了地。

    “大家快逃啊。”

    顾焱正睡得舒服,被吵闹的嘶喊惊醒。他猛然坐起身子,傅青先他起来从客栈二楼查看,紧紧皱着眉。佩刀已经提在手里,“公子爷,来水匪了。”

    外边儿火焰连天,空气里全是黑浓滚滚的烟雾,一股热浪不断袭来。

    “他们烧船了。”

    这种情形,他也顾不得再去想。翻身下床,蹬了皂靴跑到窗户边看情况。

    “公子不可。”傅青未来得及阻拦,就见自家主子从客栈二楼纵深跃下同时嘴里叮咛道:“王家公子帮爷看好了,那可是我赚钱的工具。”

    傅青急得什么似的,一条腿已经跨上了窗户。正想飞身下去保护公子,又不得不听他的命令,咬咬牙转身夺门而出。

    除了逃跑的商人,这些留宿的游客里也有些会拳脚的。此时加入了对抗水匪的队伍。概因没有称手兵器,这群义士几乎都是拿的木棍小椅子,板凳什么的。

    “这位公子,你来做什么?”一位壮汉,刚放倒个水匪。就见这锦衣少年跑了过来。

    “有没有兵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搏一下。”

    壮汉被少年的勇气佩服,却不认为他能有什么把式能杀人。见他绫罗绸缎裹身,头戴玉冠。想来也是非富即贵的少爷。

    “刀剑无眼,公子还是避一避。”

    “啰嗦什么?”顾焱不跟他废话,眼前杀来几个抢疯的水匪。他快速抬腿朝来人持刀手上狠劈下来,只听一声脆响。那水匪的胳膊似提线木偶般垂落下来,然后惨叫声,来不及号叫第二声。

    顾焱已经转身一脚踢在他面上,飞出了几米远。

    “公子好身手。”

    顾焱弯身拾起水匪落下的长刀,眉间透着寒冷。只大概数了下,水匪差不多有三十多人。只是场面比较混乱,大多是不会武的商人和书生,老人孩子。

    “能拖多久是多久。”他冷着一张脸,已经冲了出去。

    王熙凤房间内,两少女抱在一起躲在衣柜中。平儿死死捂住自己的小嘴,生怕喊了出来,急得直抹眼泪。

    凤姐双脚发着颤,手里握着金钗。用细尖的那头朝外,稳住自己的呼吸。若是水匪进来,拼了命也要把这钗刺进这群王八羔子的心窝子。

    傅青急忙冲了进来,再屋子里转了半天,怎么不见那两个小白脸?难道被杀了,他开始四处翻找,又探了头查看窗户外面。

    屋子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现象,王熙凤感觉幽暗的房里,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大柜。

    两人呼吸开始加快,只听柜子突然被“嘎吱”一声打开。她快速刺出,傅青险些被她伤了,侧身一闪已经出了掌劈来,外面烧的黑夜通红。

    透过微弱的光,他发现偷袭自己的人正是那王公子,忙收回那一掌。王熙凤见不成功,转身就撞,一面朝平儿大喊,“快套住他。”

    傅青只觉脖子上一紧,突然有人从身后往他脖子上套了根东西。他喘着粗气大喊,“王公子是我…傅青…”平儿的力气能有多大,他只稍用力就将手拉在绳上,反把平儿拉了个前扑。

    两人听是顾四身边的家仆,身子一软已经瘫坐在地面,呼吸急促喘着,仿佛死里逃生一般。

    “公子~”平儿前来抱住她,两人抹着泪儿,嘤嘤泣了几声。王熙凤问,“你家公子呢?”

    傅青还是头一次见男人哭,嫌弃的咂嘴道:“杀水匪去了,两大男人抱在一起哭什么。”然后跑到窗户边一面寻找公子爷的影子,一边说,“你们放心,我家公子让我守在此处。”

    且说顾焱发现每当有水匪朝他射箭来时,都被四面八方不知何处来的另一支箭救下。

    而这群救他的人都在暗处,也看不见。

    既是救他,也就不用担心。

    他头一次出宫,又没什么朋友。这些保护他的人,呵呵。除了皇帝老子派来的还有谁?

    有了这群黑暗中保护自己的人,他也便更加杀的疯狂起来。练了六年的功夫,加上身体异常增长的速度、力量他很快打的得心应手。

    只是第一次杀人,让他胃里直翻腾。喉咙里滚了好几次,想呕吐的冲动。

    看着人头滚滚,肠子断肢横飞。起先他还反着胃,吐了一些。

    吐啊,吐啊。到后边儿也就习惯了起来,楷了楷嘴角将一具尸体踩在脚下。

    这群水匪见情况不对,一声哨响。剩余的匪徒带着抢来的银两珠宝,开始集中往河面跑,一头扎了进去。

    “别追了,救受伤的人。”有人突然喊道。

    顾焱朝湖面眺望,这群水匪的水性都很好,夜里也看不见人影。他返身跑回客栈,见到王熙凤两人安全。

    悬着的心也才稍微落定下来。

    他也不至于是那种明知她是谁,而见死不救的。就算她们不是王熙凤和平儿,只是普通两个少女。

    作为一个男人,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如果他不会功夫,没准真就苟盾了。

    “王兄弟?”他不由得喊了一声,王熙凤正要起身,却被傅青的身影挡住。

    “公子爷,担心死我了…”

    唔!

    他还期待因为英雄救美,王熙凤感动的场面,直接扑倒在怀。结果是眼前的熟悉侍卫,憨傻傻站在他眼前,一副快哭的“楚楚可怜”模样。

    傅青的忠心,他很感动。

    于是……

    推开了侍卫,望着王熙凤两人,“事急从权,船都被烧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会骑马吗?”

    两人摇摇头。

    “那只能坐驴子拉板车了…”看着两人窘迫的样子,好像坐驴车要了她命一样委屈,顾焱就更是哭笑不得。

    也恰好在此时,傅青焦急跳脚道:“公子爷,仅有的马儿已经被那些商人骑走了。在不下去,驴车都没得坐。”

    顾焱瞪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快去抢了?”

    “王兄?走不走,不走算了。”难不成还要我求你逃命?顾焱转身就走了,王熙凤咬咬牙,一起身脚环处就疼得厉害。

    平儿抽噎着上前拉住他,央求道:“顾公子,你别丢下我们家公子…”

    “平儿你快来扶我。”王熙凤是个要强的女人,她刚才刺傅青时,不小心扭了脚。若是让男人扶着,还不如自己忍痛爬出去。

    她强挤出笑容,咬着樱唇说,“顾公子你救我一命,到了金陵定会重谢。”

    顾焱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起身,再平儿的搀扶下移动的很是吃力。脸色煞白,额头上沁出黄豆大小的汗珠。

    “拿什么谢?你这速度下去,板车都没得坐了。”顾焱飞速探手,朝她头顶发带上一揭,一条白飘带已经扬在手中。

    眼前的凤辣子,一头油黑发亮的青丝如瀑布般散落下来。窗外吹来的暖风撩动她额前散乱的头发。火红的光影,映的她脸颊滚红。凤姐眼圈微微一红,有恼羞成怒之状。

    “你…”

    不等她说完,顾焱又顺便扯下了平儿的发带,将两条白青带子缠绕再一起,藏入怀里冷笑道:“这两条束带,就当作报答本公子的救命之恩。”于是在王熙凤惊讶慌张,平儿羞哭的状态下。他一把拉住凤姐的柔荑,扣在手心。

    将她整个软绵绵,沁香的身体往自己背上一扛。顾焱的心就在喉咙处跳一下。

    两股压迫感,从背后传来。

    不小!

    “再乱动,小心爷打你屁股?”王熙凤挣扎半天,听了这话。登时不敢再动弹半分,整个身子像僵住了般,死沉沉的。

    “公子你怎么打人哪里…”平儿跟着身后,眼睛哭地快肿成一个烂桃儿样了。我们公子是女儿家,怎么能这样。

    “什么?怎么了,大男人磨磨唧唧做什么。”他在两人看不见的模样下,笑了几声。

    “不过,你家公子披头散发的样子,更像女人了…她有没有亲妹妹?本公子越发想知道,她如果有亲妹子,会长什么模样。”

    一点红从王熙凤耳边起,须臾紫涨了面皮。

    平儿听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登时直竖起两弯眉,微腮带怒,薄面含嗔道:“顾公子劝你少说两句。”不然回了金陵,小姐才不会放过你。

第7章:青梅竹马不如横刀快

    一驴一马就这样并排驱行。

    因为驴车本就不快,加上后面拖着木板,上面坐着王熙凤主仆两人无疑使的它更加缓慢。破旧的车轮子碾在小道上发出,“吱呀,吱呀”令人牙根发痒的声音。

    随着木轮从石子上陡过,车身不断左右摇晃。

    王熙凤轻咬着下唇,每次的抖动都让她脚环处疼痛不已。

    骑驴的是傅青,哪里会怜香惜玉。也不管前面是多大的坑,直直就碾过去。

    “公子爷,这般速度。到了天亮若是运气好,这小道边儿没准能遇上山野人家借宿。”

    顾焱骑在马上,抬头看了一眼月色。

    这时候天已经开始微微亮堂起来。转头回话间,眼睛扫量在王熙凤面容上。两人竟撕碎了袖角,充当束发带随意固定青丝。微微蹙眉,将半个身子倚靠在平儿肩膀上睡去。

    苗苗条条却又不瘦,丰丰满满而不肥。静睡中的王熙凤少了凌厉,多了份少女柔美。唇红齿白,指排削玉,有如花如月之容,倾国倾城之貌。曹先生比喻的恍若神仙妃子,一点儿也不夸张。

    伴随着驴车再次碾过石头,车身猛的一斜。王熙凤眉毛轻挑,发出“嘶~”的轻唤。她睁开一双凤目,摇醒平儿问:“东西丢没?”

    平儿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往怀里腰间一摸,随即放心回道:“公子放心,东西一直不离我身。”

    顾焱听她们主仆谈话,一路上只有蚊虫在耳边,嗡儿……嗡儿……的乱叫。

    甚觉枯燥,于是主动搭话。高高抬着下巴一点笑道:“什么宝贝儿?比你的命还重要不成。”

    因王熙凤的父亲是王太公长子。当年继承了爵,但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并未给王家增添光辉,每日里声色犬马。最后被赶回金陵老家,反而是他的两个弟弟中王子腾后来居上。

    于是王家实际掌权人,成了王子腾。后来这长子身体日益垮了下去只剩个一儿一女无人照顾。就寄养在了二弟王子腾膝下。

    王子腾是个武夫,刚牵任到京中任职。一时还没空闲将侄女儿接来王府,便留在金陵老家。

    错非姻亲贾府老太太寿辰,王熙凤也不会女扮男装带着平儿上京。她素年在金陵被当作男儿养惯了的。时常这样去京城,偏生这一次去就遇了险。

    于是将这个霉运的来头,全用眼神表达抛给了顾焱。这人是自己的天煞星,专程来克她的不成?嘴上笑道:“不过是些不打紧的东西。”

    呵呵,他倒也不恼。只是静静看着两人的动作,特别是王熙凤偷偷摸摸,藏在平儿单薄身子边侧身数钱的认真模样,更觉可爱。

    其实嘛她现在还没成长为手段厉害,醋坛子二奶奶。

    不过是有些霸道,任性儿的大小姐。

    调教,调教还是可以……

    呃,又扯远了。

    王熙凤从平儿手中接过一块红布。仔细摊在双腿上,顾焱伸长脖子一扫。

    嘿!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银票。

    她认真的用手捏着那票子,一张一张蘸着唾沫数了,又用红布包了,让平儿收好。

    平儿悄声道:“这些重要的,我都不曾放在包袱里,随身带着哩。”王熙凤在她俏脸上轻轻拧了一下笑道:“这里可是我存了好几年的体己,足足二百三十多两,少一分毫仔细你的皮。”原本有五百两,因去贾府玩了几日,给老太太过寿。给府里小哥儿,姐儿们买礼物花了不少。

    虽说王子腾有备下厚礼,而这些却是凤姐儿单独给姐妹们的一点心意。

    平儿打趣道:“公子巴巴赶着来贾府给老祖宗过寿,是奔着府里姐儿的,还是琏二爷去的?”

    王熙凤脸色一红,啐道:“小蹄子,乱嚼舌根,当心做了长舌妇。”

    平儿做了鬼脸,吐了吐粉舌。

    二叔和大姑姑有意让王家和贾府再次联姻。她打小就常去贾府走动,和贾琏、贾蓉、贾蔷几个岁数相差不大的公子走的比较近,关系也颇好。

    蓉哥儿和蔷哥儿辈分不对,显然二叔指的是琏二哥了。

    想起贾琏清秀的模样,王熙凤脸上不觉又爬上了一抹腮红。只是转而间,脑海里风流潇洒的贾琏,被一道笑声搅乱。

    她皱了眉,闻声望去。

    不是顾焱还有谁?心里登时似一团滚落在地的毛线团,搅地乱七八糟的。

    “呸,不知羞耻的小子。”想起自己被他背在身上,和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混话。

    王熙凤脸色比方才想起贾琏更加滚烫起来。

    “咱们这速度到扬州没个十天八天的也到不了这龟爬的速度也太折磨人了。”顾焱发着牢骚,和傅青交谈。

    傅青张了张嘴,原本想说。

    还不是公子您,非要带着两累赘。若没有他们,咱俩骑一匹马,三五日也就到扬州境内了。

    “公子爷放心,这条小道人烟稀少,也是条捷径。鸟不拉屎的地儿,断然不会出现贼人。等遇到山野人家,若是家里条件好的,有马车,我们在买了来赶路。”

    除此,也别无他法了。

    也不知这样慢条条赶了多少里路,眼见天色已经发亮。路边的野花儿,灌木丛也清晰起来。

    老天爷开眼。

    在肉眼所及之处,四人脸上同时显出喜色,齐声道:“看见炊烟了。”

    远远的地方,有几处木屋。屋顶上飘着滚滚白烟。这里四周都是山林小道,这样的人家多数都是猎户。屋外墙角根儿还立着一把有些生锈的斧头,木栏上晒着几张动物皮毛。

    边上是竹子编排成的小圈,里面喂养着两只扑腾翅膀的老母鸡。傅青兴奋喊道:“公子,赶了半夜的路,可算能歇脚打听了。”

    这时木屋里的男主人,走了出来。

    这男人看上去很是魁梧,个儿不高也不矮。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麻布衣裳,头上随意盘了个团子,用粗布和木棍儿固定。

    男人手里捧着些野菜,胳肘下夹一把两把柴火,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顾焱四人行来。

    屋里的女人见自家汉子站在门口发愣,扯着嗓子叫囔起来:“当家的,这一早就发什么愣。还不给二婶家里送些过去。”迎面走出来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一身粗布虽有补丁却是干干净净。

    长相很是大众化,在她身边拉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生的虎头虎脑,鼻涕还挂在脸上,吸吮着小指。

    女人见汉子的目光,也扫了过去。

    只见远处马上坐着个英俊少年,身上穿戴更是不凡。她揉了揉眼睛,“这种山野地方,哪会出现这样的公子哥儿。”待他们看清旁边驴车板上,同样拉着两个俊美公子,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山野人家都是朴素热情的,见此这猎户大大咧咧将东西,抛到小儿子怀里,轻轻踢了脚叫道:“屁仔把东西给你婶娘送去。”

    然后将一双满是茧子的大手,在身上楷了楷,对自家婆娘道:“这些哥儿准是遇了什么难处,才会走了这条道。”

    可不是,这小道好几年就废弃了,官府早在另一边修了更宽敞的路《官道》。

第8章:治伤而已

    顾焱翻身下马,禅了禅衣服问了句好。那猎户汉子见此脸上有些岔岔地不好意思,前来抱拳见礼。

    “公子给我们这些贱民行礼,可是折煞了。”

    “我与几位朋友遇了匪,逃了命来。正欲扬州去往,借问叔一句话,此处附近可有集市。”汉子的婆娘躲在边儿上,瞧了驴车上的美公子数回。

    心里想着分明是两个大姑娘。

    猎户见了贵人,手脚痴笨。双手在下边来回搓,咧嘴笑着,“不瞒公子,这儿人烟稀少,除了我们几家子沾亲带故的人家,在没别人的。多早年,附近的乡亲就搬走了,集市也早拆了。偶尔有货郎来,与我们换皮毛,带着油盐米。”

    顾焱听了,有些失望。俊朗的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忧愁的云雾,眉头深锁着,嘴微微地动。

    “附近真没集市嘛?”

    猎户不解,“公子去集市可有要紧事?”

    “是了,我这朋友受了伤。所以一路行驶的慢,只是这样一来,也不知多久能到扬州。”

    猎户偏头看了几眼,来回走了几步关切道:“这般是麻烦些,若是去扬州恐怕还需七八天路程。我家里有些山里采的药,也不知公子能否用上。”

    “如此多谢大叔了。”

    猎户唤来自家婆娘,刚说几句。她夫人就一把将这汉子拉到一边问。

    汉子皱眉催促道:“妇人家的问那么多干甚?谁没个难处哩。驴车上的公子脚踝扭了,咱家还有自个儿做的跌打药,你取些来。”

    那妇人伸手在猎户额头上一戳,笑话道:“蠢驴似的,那才不是公子。是小姑娘,没准是那公子的心上人。”猎户很是惊讶,不等他说,妇人已经做了决定,“若是他们不嫌弃,何不帮人帮到底。咱们穷山僻壤没有东西招待,一碗甜水还是有的。”

    猎户一拍脑门,懊悔叫道:“是了,我怎么不请他们去坐坐。”

    顾焱正与傅青他们说明情况,看来是只能就这样去扬州。谈话间,猎户走来说,“公子不嫌弃,到屋里吃杯水再走。”

    傅青忙说,“公子爷,咱们水袋里也快尽了。”

    却说他腆着厚脸皮,被猎户邀请了去。平儿扶着王熙凤下了车,那妇人笑着前来说,“姑娘,还是我来扶你,我们粗人力气大。”凤姐涨红了脸,连谢了几声嘴里说,“大嫂子还希望你不要讲了出去。”

    妇人见她担心模样,更是对自己的猜测和八卦多了几分认定,满口儿笑道:“姑娘说的我懂,好一对相配呢。”凤姐知这个妇人想偏了,又不好解释,只闷着声随她进了屋子,搀扶到内屋休息。又端了水来,给两人拿了面糊馍馍。三个女人,再里面说说笑笑,不一会那妇人出来,对猎户说了句:“你这憨男人还不烧了野兔。”

    “对,对!”男人慌忙起身,顾焱忙拉住他显得不好意思,“大叔不必麻烦,我们一会就要赶路。”

    猎户笑道,“也不急这一时马上就晌午了,好歹吃饱了再走。我昨儿打了野兔,正好炖了吃。”

    顾焱给傅青使眼色,从他怀里拿出几两碎银子,放在猎户手中。很是诚恳地说,“我等已经打扰了,还白吃白喝的,好歹也收了银子,就当我们买的。”

    猎户听了,登时站在那里数秒钟不动,脸色一灰,双目一瞪推开他的银子。

    “咱们山里人请客,还没有收客人银子的道理,公子这不是看不起我们。”

    顾焱也是一片好心,只看他神情便知伤了这猎户的自尊心。只是生活和现实,银子不是更好嘛?

    对于古人的傲气,他也不强迫。只能收回银子,微微一笑。

    “那就劳累大叔了。”

    猎户脸上立即又恢复笑容,精神抖擞站在他面前扬声道:“公子坐一会儿。”一面出了门口,在屋外的泥土灶边取来野兔,就地蹲下拿刀剥了皮毛,一系列操作很是熟练。

    妇人从外边拾了柴火,踩在边上的青石上喊自己的娃儿。不多时,就见刚才那虎头虎脑,穿着开裆裤的男儿从另一头奔了回来。见到顾焱,傅青还有些害怕,躲在男人身后偷偷打量。

    “去,将你爹床下木箱里的小药瓶取来。”

    顾焱接了药,让傅青也帮把手。自个儿朝王熙凤休息的地方去了,进去时凤姐正坐在椅子上和平儿说话。

    平儿习惯了尊卑,正要起身。顾焱已经摆手,让她不必客气。嘴上笑嘻嘻道:“咱们好歹也算同甘共苦,也就不要见外了。再者我与你家公子,关系匪浅,到了金陵还要深入交流。”

    王熙凤娇喝道:“咱们只算萍水相逢,谁和你深交……”

    “马上就不一样了。”他笑了笑,身子已经逼近。两人不由得开始紧张,王熙凤柳眉往上一挑,平儿张开双臂拦住他继续前行,唯唯若若小声叫嚣起来,“你…你做什么。”

    “给你家公子送药,不然我能干什么?本公子对小白脸可没兴趣。”走了几步,平儿仍然挡住。他往前逼近,“你在不让道,一会子撞伤了你,小心肿起来。”

    平儿下意识就护住胸口,身子一躲开,羞的什么似的。

    “你放桌上。”王熙凤指了旁边。

    他停止逗凤姐,站在旁边看着。平儿上前拿了药,给王熙凤褪了皂靴,正除下罗袜。又瞧了一眼他,羞红着脸说,“还请顾公子转了身子。”

    “这算什么?我还稀罕看你一个男子的臭脚?”嘴上这般说着,身子已经转了过去。

    王熙凤只觉心中老堵着一块什么,气的不知说什么反驳他来。而当平儿将药涂抹在她脚踝处时,一股剧烈疼痛将她从恼怒中拉扯回来。伴随来的则是,阵阵轻哼声,咬着下唇,额间出了一排细汗。

    平儿哭道,“公子,弄疼你了?”更加不敢使劲儿,只轻轻涂抹了药。

    王熙凤咬牙逞强道:“没事。”闭了眼睛,身子微微颤抖着。

    顾焱偷瞄过去,只见王熙凤白皙的玉足上,高高肿了一块。周围红了一片,这般涂抹,跟没涂有什么区别?

    药效都没揉进去,于是走了过去夺走平儿的药瓶。将两人唬了一跳,忙用衣摆遮住一只玉足嗔他道:“你过来作什么?”

    “你这样起不了作用,还是我来。”

    “不…不用。”王熙凤急道。

    “什么不用,你好不了,耽误本子行程。我可不是担心你,也是为了我自个儿,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么?”为了让王熙凤放下心思,顾焱决定先不揭穿她,当回傻子。

    她执意不肯,也只能用强的。上去就抬了她的小腿,把王熙凤光洁的小脚丫放在自己腿上。

    “你…你快放开。”凤姐都快哭了只是猛的一动,脚踝就疼。疼得她眼泪簌簌往下掉,脸上一片煞白。

    “给你家公子打热水来敷一敷。”支开平儿,气氛才稍微没让凤姐多份尴尬。

    “会很痛,我得使劲儿。”一手握住凤姐儿的脚环处,另只手抹了药,已经搭在她脚踝上。

    这芊芊玉足,就似剥了壳的鸡蛋,又白又嫩。顾焱不禁看痴了几秒。

    “你还看。”王熙凤带着哭腔,闭了双眼。

    只刚一触碰,凤姐便身子颤着,温热的手似带电般,将她全身汗毛拔立了起来,脸色由白极速转成了红色,仿佛要滴出血来。

    “我要动了,如果疼得受不了,你找块东西咬着。”

    “啊!”

    顾焱只轻轻使了一点力气,王熙凤已经忍不住喊了出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身子往他眼前靠来。

    紧紧地搂住了他,搂得那么紧,好像顾焱是一块冰,她疼得全身滚烫如火。

    两只葱段似的小手,狠狠掐住他胳膊。

    “嘶……”顾焱疼得一声叫喊。手里动作不段给她揉着创处,凤姐也疼得一边哼叫咬牙,一边不自主的掐他。

    若是外边儿听了,指不定想哪去。

    平儿走到门口,听了声,差点儿丢了盆跑开。鼓着勇气进去,才发现自己想的也太……

    整的自己汗流浃背,顾焱揉了揉肩膀,转身对着平儿说,“你家公子想杀人呢?给他敷一敷,明儿就能好多了。”揭开帘子一面出去了,等平儿放下盆子时,凤姐已经浑身没了力气,软在椅子上。

    面色红润的喘着粗气,张了张口,捂着心尖朝门口骂,“小…小混蛋……”

第9章:两淮盐、天下咸

    那药倒也奇了,肿也消了一些。

    四人几乎都是浅尝兔肉,就着饼子吃了半饱。猎户和妇人不停往顾焱他们包袱里塞饼、果子类。

    “公子不要推辞,就怕个万一走几天遇不上小村小店的。这人饿个两三天,浑汉子也经不住。”

    “谢了。”深礼一回,让傅青收了,王熙凤将他拉到边上,偷偷塞了锭冰凉东西在他手心。

    顾焱已经感觉到是什么,耍笑道:“没想到王兄弟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从茄袋里取出五两银子,王熙凤这里也是五两。藏入兔毛中,这才朝猎户一家拜别。

    四人骑马、赶驴终于在第六天到达扬州城外。王熙凤的脚伤,已经不用人搀扶能自理行走。

    “你们今儿回金陵还是明天?”在扬州城里,一家面摊坐下,四人点了面食。

    “明儿吧,这几日没休息好。”王熙凤疲惫的含笑,“你们呢?”

    “我们要在扬州待几日。”看着凤姐她们有些狼狈模样,他叹息一声将脸探到她面前道,“你这伤未痊愈,他又柔弱的很,我吃些亏好人做到底。你们在扬州可有亲戚,我护送你们过去,再让他们派人护送你们到金陵。”

    顾焱就差直接说林如海了。

    说罢,顺道有正当理由去瞧一眼林黛玉。他万分期待王熙凤能脱口而出扬州的林如海。

    “不必麻烦,我们俩能回去。”她淡淡说了一句,顾焱脸往桌面一磕,揉着下巴问:“真不用?难道你们家在扬州没熟人?若是有,你放心我当散步,送你一道儿。”

    王熙凤凝视着他,便说,“你这人肚子里装了什么坏水。”把面推到他面前。

    顾焱忽然换了副郑重的神色,“你这便是断章取义,送你去了我便走,绝不多留。”

    两人对视一眼,凤姐便笑说,“倒真有,沾了我姑姑的福,扬州林大人总算和我们家沾点亲。”王熙凤心下思忖,现在她这样的确不方便和平儿独自回去。先前水匪的遭遇,让她波澜未定。

    对了!”顾焱不待她开口,便替她做了决定,“就是这样子办!吃完咱们就上林府去。”说着,已经先把银子付了,旁边的傅青已经吃了三大碗。

    如今是真要分别了,凤姐却不辨自己是何心情。

    他还有生意要做,四人雇了车前往林府。这时王熙凤问他家里做什么的,原籍在哪之类。

    顾焱一一答了,不过半真半假。一副潇洒公子爷的模样,边走边说,“不愁吃不愁穿,家里的幺儿。奉父命出来自力更生罢了,你放心我们总会见面的,你舍不得我了?”

    “呸!”

    王熙凤不禁笑了声,“你少哄我,京城什么富贵人家我不清楚?”扫量他身上,虽然衣裳有些地方划破了,从做工和材料上。仍然可以判定出来,都是大家族子弟才穿的上,光是那身衣裳,恐怕也需要十几两。

    “京城那么大,你就知道了?头发长见识短。”他不屑一顾,撇了凤姐一眼。

    王熙凤也不示弱,笑话道:“难道你的头发就短了?”

    ………

    盐务、漕运、河工为扬州的三大要。走遍天下不离钱,山珍海味不离盐。

    扬州自古就充斥着铜钱味,缺少了书卷气息。盐就是钱,财富推动,纵欲至极,声色犬马。

    多少读书人来到扬州不免沾了这种俗气。

    胭脂点额,惯作男孩儿装束的王熙凤此时来到林府大门外,却有些犹豫起来。

    顾焱也不看他径直到了门口处,叩响了门环。

    须臾,门从里面”嘎吱”被两个林府仆人推开,神情凝重看着他因问,“这位公子你们找谁?”

    顾焱整理了番衣裳,诚恳道:“再下京城来的,欲拜见你们家老爷就说他在金陵的亲戚来访,劳烦通知一声。”

    林家仆人端详他片刻,见他打扮不俗,语气也恭敬道:“哥儿在门外稍等。”

    没等多久,大门被推开。按理说他们这等小辈是不开正门,然而鉴于不知来者是何人,怕怠慢了礼数。林家也就只作正礼邀请了进去。

    却说那林如海刚刚忙完妻子的丧事,又忙着公事顾不得伤心连日来清瘦不少。而当下七岁的独女又无暇照顾,正不知作何解决。这件事先暂且不提。

    再提贾雨村游至扬州,因被罢官一事,郁郁不得志。苦于门路,几尽奔走,风花雪月悲天愁地在扬州勾栏快活借酒诉志。

    四人随林府家仆来到大厅,眼见一位不过三旬左右,身形瘦弱脸色有些暗淡的男子正端坐在上首。期间伴随着清咳,看上去虽是病怏怏的模样。却有着一股文人士子的风骨,五官丰神俊朗,足以见得他年轻时也是风流潇洒的面貌。

    林如海眼角含笑看着他,让家仆奉茶来。“不知诸位是哪家子弟,可有要事相告?”

    顾焱指着身后的王熙凤两人,稍一拱手,“再下姓顾,并没要事求见。只是身后两位公子,与我萍水相逢,出了些意外。还请林大人派车马送返金陵,再下告辞。”不等林如海详问他已经把王熙凤是金陵王家人大概说了。

    而林如海捋着胡须点点头,原来是子腾兄家里的子侄。见他要走,起身留客道:“林某岂有不留客的道理,既是救了林家姻亲子侄辈,应当感谢。便留下来用膳再走也不迟。”

    顾焱琢磨半天,虽然他很想看林黛玉。可这小丫头在后宅闺房,他也见不到啊。

    并且黛玉这时候才六七岁,见了又能如何?而这时有丫鬟挑开帘子,带王熙凤两人去住处。又同那丫鬟耳语几句,会了意。丫鬟走到林如海耳边又说了一次。

    林如海诧异看着王熙凤两人,心里暗叫:“胡闹…”又让人把王熙凤两人重新安排到了黛玉那院。

    顾焱站在那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傅青在他耳边道:“公子,林如海也太会端样子了,您好歹是皇子,他不来见礼也罢了。”

    “你讨打是不是?难道我额头上刻着皇子两字?”顾焱无语看了他一眼。

    等王熙凤走了,林如海又邀请他相谈。“顾公子救了王家…子侄。若就这样走了,事后倒怕让子腾兄笑话我,不会待客之道。”

    “林大人不必,我向来逍遥自由惯了,最头疼这些规规矩矩约束着。我又不求谢礼,也不求仕途。若是王家怪罪,找顾某就是,难不成他们会为难我这恩人?。”

    “哈哈哈…”林如海对这个年轻人说法很是感兴趣,“纨绔子弟我见多了,像你这般的倒是少有。你一不为金银,二不为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功名,为了什么?”

    “自在。”顾焱淡淡一句,负手站立。

    “你这人倒是有点读书人的狂态。”林如海有些感叹这少年的“颓废”理想。作为读书人,仕途功名就是他们一辈子的理想。想他生来富贵惯了瞧不上也说的通。

    劝这小儿迷途知返也无用。

    狂态?”顾焱笑了,“你不晓得读过两句书的人,到了扬州,不狂也要狂了。”

    林如海有些愕然看着他,“你既读过几本书,且和我说说。为何到了扬州,就要狂了?”

    “扬州人多的是铜臭,少的是书香。物稀为贵,自然要狂,也应该要狂!有句古话:两淮盐,天下咸。林大人作为扬州官这里比我清楚。”

    出语倒不俗,林如海心里在想,听他语气也是不喜贪官污吏。暗道了盐物之事,却为何又偏是不问世态的纨绔子弟?

    想他这种少年,若真的读书走仕途,将来也定是谏官。

    顾焱执意不多留,扬声道:“林大人不必挽留,再下离开扬州之时,再来拜别。”

第10章:丽春院

    至扬州客栈住下一晚。顾焱从一些书生公子口内听之。丽春院有个叫芸依的清倌儿,清丽绝俗,色艺双绝,倒不妨去见识一番。

    简单洗漱,楷了把脸。先在扬州城里四处闲逛,闲暇之余吃了早食。又将马儿与驴子兜售给了伢子,此在扬州若要去金陵,再雇车马便是。

    念头刚刚转定,走上拱桥。忽然听得后面来人招呼,转脸来看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敝巾旧服,虽是不华丽,然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倒有几分气魄。

    “余少兄。”

    然而兼这男子开口,却是文绉绉的与对桥来的人见礼。

    “雨村兄,正要你与我做伴!”那人问道,“可得闲吗?”

    顾焱站在桥头,就在两人身后眺望人工湖景。听到这两字,不免眉头微微皱了下,回忆起来。

    是了,这个点贾雨村因在扬州的。

    “公子爷咱们走吧,不是说要去什么丽春院?”傅青困惑地看着他,为何公子走到桥头,又突然不走了。

    顾焱未语,凝视着河面,耳朵却听着两人交谈。

    “正因吃的闲了,打算找处茶吃。”贾雨村轻笑一声。

    余少卿笑道:“不必吃茶!访着了一个人,我请你吃酒。”

    “访着谁了?”贾雨村抬眼问,面上显得兴兴。

    “丽春院的芸依姑娘,今日有花魁赛,她必会出场。若是有雨村兄在,已兄才华。这头彩香艳必拿下了,名艳双收。”

    雨村听了,心里一动。几个月前,他刚从林如海家里辞了西席先生。满怀大志,苦求复职门路,又临林夫人逝世。本欲开口,总不适宜便想着过些日子再拜会。

    “这话说得我又糊涂了,那娘子任谁也总看不上眼。余兄又怎知她今晚必会出场?”雨村更显困惑。

    极明白的一笔账,我算来与你听。”

    余少卿笑答,“她今已经十五,两年拒客。春花娘总要赚银子的,不该一直白养着她,她又是楼里的前两界头牌,哄着供着。待她也不薄,再不好拒了。”

    到这里,余少卿突然问道,“雨村兄家里几个小?可曾有香火。”

    贾雨村摇了摇手苦笑,“一妻两妾,更兼无半女一子。兄志不再此,哪有心思花在儿女情长。”

    余少卿深深拜服,见礼道:“雨村兄,胸怀大志。重归仕途干番大事业也是迟早的事。”

    “不提,不提。”

    两人说笑着,并行去了。顾焱转过身子靠在桥栏上,捏着下巴思了回,瑞凤眼虚眯了起来。

    如何让林黛玉晚去贾府几年?

    还需借贾雨村一用。

    绸缪着,他信步往前走,将折扇打开以纨绔子弟的口吻笑道:“雇车,去丽春院见识见识叫芸依的小美人。”

    坐在轿中,他挑起轿帘一角看沿路扬州风貌。

    随着轿子步入横街,四周就变得热闹起来。放眼望向四周,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小贩与来往的百姓在街头周璇买卖,这些贩夫走卒竟是几乎将这条街占满。

    无他,只因这条街便是扬州最艳香的地方。

    青楼带。

    这里出没的富家公子最多,也是出手最豪气的。佳人在怀,岂能掉面子,于是这里时常聚集了各种小吃。卖小东西之类,天不亮就争先恐后来抢地盘。

    因为这食物链,此地泼皮也是不少,收取这些老百姓的摊位银,保护费之类。

    傅青扶着轿边走,一路不停絮絮叨叨。

    “公子爷,咱们只去瞧可不能行动,皇后娘娘……”

    顾焱挑了眉,脸上讪讪地冷笑。

    “能不一直提母后?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别个…”

    “自然是公子的人。”傅青毫不犹豫就答了。

    “那就得了,既如此。我做什么你就看着,我说什么,你就应了。不能做的你瞒着,该做的你就要想法子办实,记下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香味已经很浓烈了。这时正值晌午,周边青楼的姑娘们才刚起早。也有勤劳的小蜜蜂,早早地浓妆艳抹,站在二楼搔首弄姿,隔着半空伸出丝巾往街上舞,酥酥地喊。

    “大爷,来玩啊…”

    “大爷,奴家痒…”

    嗤~

    声音酥软,如同千万虫蚁在心里钻似的。

    闻着那沁人心腑的淡淡胭脂香,顾焱没来由地感觉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

    抬眼一看,食之无味。

    和王熙凤比起来,就不说她。连平儿万分之一也比不上。果然见识了金钗,这些俗粉便有些瞧不上眼了。

    十二钗,才是我的向往…

    如何一个个慢慢将她们收入裆下?

    林黛玉年小,先用缓兵之计、王熙凤强势,先使欲擒故纵。

    薛宝钗需要循序渐进…

    一路胡思乱想,隔靴搔痒。顾焱深深自谴,其心可鄙!黛玉还小哩,宝钗也才十岁啊。

    人渣。

    他嘴角轻轻往上一提,“禽兽与禽兽不如怎么选?”

    轿子突然落停,他起身出来。钱袋子傅青结了银,便见【丽春院】三字立在眼前。

    先说青楼、只有上档次高雅的才能称作这词。文人才子,谈之风雅,寻找诗感的地儿也便是青楼。

    与烟花巷柳是两种档次。

    总而言之就是高级会所,与红灯区的快餐店差别。

    青楼女子称妓、烟花巷柳那些贬之娼。

    反正在贵族女子眼中,也无差别,都是身份下贱。

    此时,丽春院门口已经不少公子前往。四五个龟奴在门口暇不应接。

    有一名龟奴瞧见了顾焱两人,见他生的又高且俊,一身装扮更显不俗。两龟眼滑溜溜转着,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将他们请入进去。

    “两位公子爷里边请。”

    “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得趣的地方?”

    龟奴一听这少年公子操着口京腔,方知是外来客,订是第一次来。于是脸上笑得十分灿烂生辉,一一回答。

    “爷,咱们丽春院是扬州一带数一数二的青楼。吃食也是最好,最绝。无论是粤菜、川菜、苏菜、浙菜全都有。都是请的当地有名厨子,包爷吃了就跟在自个儿家一样。”

    顾焱点点头,微笑道:“哦?如此你说些有什么好吃的,一会子把特色都来一份。”

    “喲!得…小的一定不马虎。”龟奴听了,更是喜得不行,张口就来了一段报菜名,那嘴速不得不佩服。竟也不打舌,这些有名的青楼,酒楼。

    是不是他们,都装备了这个报菜名的技能?

第11章:雨村感觉自己又行了

    “公子爷这边请,此处雅静不同厅内。离戏台也近,更开阔。”

    龟奴满脸堆笑地将顾焱两人请入二楼廊边雅座。

    “这里倒看的清,也没有楼下吵杂。”顾焱很满意这个龟奴,淡淡而笑随手从怀中摸出一张十两小钞,放在桌面示意他拿走。

    在宫内,用十两银子赏赐给小太监,这是很习以为常的事。然而眼下可是在宫外,并且他们身家只余三百多两。

    奢侈的行为让傅青心头滴血,狠痛咬牙看着龟奴将一双原本不大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隙。

    那名龟奴发现打赏给自己的竟然是十两小钞,欢喜地两眼放光,连夸了数回。

    顾焱满意地拿折扇拍打桌面,扬头笑道:“继续。”

    “公子英俊潇洒、风流不凡。相貌堂堂、气度非凡…”

    “行了,翻来覆去也就这些。”顾焱耍笑几声,忙让龟奴备酒菜来。然后对站在身边的侍卫瞅了一眼,“坐下吧。”

    “怎么能与公子同席。”傅青把头摇的拨浪鼓仿佛,头手并用。连声称破坏规矩。

    顾焱以命令的口语说,“现在是本公子命你坐下,一个人喝酒怪闷的。”

    傅青正犹豫再三,想起方才公子说的话。他只需要听命就行了,于是憨笑着,坐在边上。佩刀却不离手,握着刀靶。

    好在楼上视线够开阔,没一会儿,就见贾雨村与姓余的男子谈笑风生的走来。同样被龟奴安排到了楼上雅间,同顾焱这边隔了两桌之远。

    大厅中,坐满了自诩风流的才子或大腹便便一脸富态相的富豪公子。

    还有不少毛发稀少可见顶,两鬓花白的糟老头子。

    相反的二楼廊边,都是些稍微在本地有头有脸的盐商子弟。官二代,亦或者像他们这样衣着相貌不凡的外地公子。

    只要在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没有哪家青楼不细细打听的。甚至老鸨子们会专门的嫖客小册子记录哪些官大人会,“微服”哪些爱吃什么、喝什么、有没有老相好。

    大乾朝有明文规定,不准文官到烟花巷柳。而武官则没有太严苛对待,极大说明这里还是重文轻武,为有读书高。

    这些声色犬马之地,又怎会束缚他们。素日里只需要便服出寻,而扬州官几乎都是同气连枝,都有各自阵营党派报团。

    他们也不是蠢的,看上哪个。直接命人送家来私用就行,根本不必亲自来场。

    当然除了各大青楼有名的花魁,因为这些产业背后都是有人撑着。没准一不小心,惹了哪个京官、勋贵。丢官帽都是小事,一不留神保不齐脑袋也丢了。为了个下贱女人,他们不至于放弃自己前途。

    “上菜咯…”

    随着龟奴一声拖长尾音,顾焱扫视大厅的目光立即回收。只见这小龟奴领着七八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酒菜摆桌,一面介绍菜名,一边含笑道:“公子爷,有没有想好的姑娘,若是没有,小的给您招几个来伺候?”

    顾焱看了一眼旁边浑身不自在的傅青,不禁讥笑着拿扇指着他,对龟奴说,“这位爷,还是个雏儿,怕生的很,找个不错的姐儿来陪。至于大爷……”他习惯性地捏了捏下巴,“你们这芸依姑娘,就叫来陪本公子吧。”说完这句话,他面不改色心不乱,这一世分明他自己也成了雏。

    同前世比起来,可差了几百条街,好歹前世大学里,他凭借出色的小白脸外貌被捧为:校园浪子,稍有姿色的学妹、学姐又有几个逃脱他的黑手?

    只可惜、出了社会……

    妹子们都变了。

    心伤不已,不必谈及。

    闲话少续。

    傅青脸色涨的通红,慌乱摇手。猛地站起来,打翻了茶盏口齿结巴起来,“不不…不…公公…公子小的不需要。”

    “嗤~公公公…公子…你在咒我呢?”顾焱好笑的学它说话,斩钉截铁道:“本公子赏赐你敢拒收,现在你是奉命嫖…娼。”

    傅青听了,身子如火烧似的狂喝茶水,显得很是不自在。

    龟奴听了,原本献媚讨好的嘴脸。登时露出了为难之色:“公子爷,咱们丽春院的规矩,花魁并不是随意点派,这……而是由芸依姑娘来挑选入幕之宾呀…小的也没法子…”他很快调整笑脸,推销其他姑娘,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把楼里会十八般技巧的姑娘都报了名。

    顾焱听了很心动,但为了将来。

    还是忍忍吧,不过他还是需要表现的很不满意,猛地一拍桌子横眉狞笑道:“什么?本公子还要让这群女子挑选,当我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呢?”

    那龟奴吓得浑身一抖擞,连忙解释道:“公子爷莫动怒,这规矩也不是小的定下。丽春院开了十几年,一直都是这般。您瞧他们,可不都是如此嘛。”说着话,弯着身子小心翼翼指了他旁边一桌粉面公子。

    这群年轻公子脸上的妆粉十分浓厚,粉扑扑的。让后世来的钢铁直男,看得直犯恶心。

    不由得想起一句话:这位公子一起吃个桃桃。

    龟奴在他身边附耳笑道:“公子你瞧他们,还不是和公子一样只能干看着。这紫衣公子乃是现任扬州知府周大人的公子。他旁边坐的两个是盐官子弟。”

    傅青听了,当即他又一拍桌子,怒斥道:“狗胆,他们也配拿来和我家公子比,连提鞋子也不配。还有那女子,我家公子看上,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唉哟,了不得。

    这龟奴善于察言观色,只听这护卫几句话。已经暗自结论,眼前这锦衣公子连知府家也瞧不上,家里又是京城的,想来家世至少是五品以上大老爷。

    鉴于傅青的激动,让旁边那桌公子,和隔了位的贾雨村同时把眼光看了过来。

    贾雨村眼神目不转睛打量顾焱,又听傅青言语。大拇指,下意识地就捏着酒杯沉思起来,虚着虎眼朝傅青的佩刀看,他细细留神,只见刀把上刻着极微小的倒三角符号。

    “这乃是宫中禁卫的专刀,看上去和普通侍卫佩刀无二。区别在于刀把上的符号。一般人哪会注意这些细节,这是天子近卫。一般只有皇子、皇帝才配享有。这禁卫对少年恭敬有礼,百依百顺……这少年……”贾雨村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内心又激动。

    雨村捋着胡子,喃喃自语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啊…”

    而旁边的扬州知府公子,却是满脸不快之色,重重哼了一声。

    这让顾焱感觉脸上有点火辣辣的,连忙低声说道:“傅青……低调。”

    “是。”

    傅青也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有点愧疚。毕竟公子爷现在是顶着白身出来。

第12章:众敌

    原本有些愁容的贾雨村,自猜测了心中想法,反而放松下来。表现的与方才无二,同余少卿推杯换盏。

    心里百般想着如何接近少年。

    概因顾焱主仆的冷傲表现,没想到反而引起了厅内其他人的鄙夷。

    这里头却说是半真半演。

    傅青是真,顾焱带着故意,全在吸引贾雨村的注意。只是他没料到,贾雨村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往更高层将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其他公子则以为,他同样也是家族显赫的高官子弟。

    那龟奴心中澄明,恭敬地对顾焱解释道:“公子爷不必苦恼,咱们丽春院有个规矩…”

    顾焱不屑笑道:“难不成是诗词比赛,若是芸依姑娘看中了,便可做入幕之宾。”

    龟奴立即竖起大拇指,献媚道:“公子爷真是绝顶聪明,小的还未开口就预先料到了,我对公子爷的敬佩有如涛涛江水…”

    “停…”顾焱无语的扶着额头,这些台词和玩法,前世他在电影里已经能倒背如流。

    就不能来点新鲜花样?

    他抬手指着傅青,“废话少说,先给这位爷,招呼个姑娘来伺候。”不多时,龟奴果然领来个十七八的年轻俏丽姑娘,身材匀称,面容较好。

    不用多言,自个儿就依偎在傅青怀里。

    “姑娘…”傅青羞怯推开她,这两人一个迎男而上,另一个拒食千里。直把顾焱看乐几回,并非傅青柳下惠,实在纯情的可爱。

    这小子家里三代都是禁卫,打小就被皇帝指派给了四皇子。哪像纨绔子弟,有时间出去见识女人,风花雪月。

    傅青每日里除了陪他练武,就是时刻不离身贴身保护。节假日也不过请一日回去探望,就匆匆而回。

    顾焱真怕他以后不爱红粉,爱男颜。

    这股妖风,万不可再自己亲近的人身边发生。在顾焱冷峻的目光下,他才稍微同女子喝酒,且还是保持距离,端的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那龟奴回头瞧了一眼,神色有点犹豫,好半天才笑道:“公子爷,若是除了芸依姑娘,其他瞧不上眼也没关系,我们丽春院还有白净的小子,全在十八以下。”

    嘶~

    毫无征兆,被这龟奴的骚操作说的起了身鸡皮疙瘩。

    “不必,没你的事儿了。”他摇摇手,脸上无不是嫌弃之色。

    龟奴无奈地笑了笑,哪家清贵公子不爱?这京城公子真是怪的紧,干巴巴笑了几声,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满桌酒食,顾焱一时也不知从何处下嘴。

    光是解渴汤水就是五种。豆汤、木瓜水、豆水儿、鹿梨浆、卤梅水。

    陈年老酒、果酒、之类不下三种。干果蜜饯六小碟、凉菜牛肉、花生、小黄瓜四盘。

    牛奶鸽子汤、火腿肘子汤。

    最后便是主菜,八宝肥鸭、熏田鸡腿、荷花瓣儿蒸鸡、银丝卷、云梦豝儿(晒干蒸熟的猪肉条)、鲜虾蹄子脍,不在话下。

    “忒也黑心了,就这么些玩意还要四十两?这银子也太好挣了!”

    “管家婆子”,瞠目结舌,低声骂骂咧咧道。

    “这些酒也比不上…。”傅青嗅了嗅酒壶里的酒,不禁皱了皱眉。跟着主子在宫里摆善,他的伙食自然也不差。这些民间酿酒,又如何比得上皇宫里的贡酒?

    “无妨,银子乃是身外物,没了咱们在赚。其一,你要明白本公子是出来游历江南风光的,又不是来受苦难,何苦来不好生享受?其二,少说话多吃饭。”

    顾焱无所谓地说着,傅青身边的女子直勾勾望着他,掩嘴轻快一笑:“公子好生潇洒。”

    在他徐徐喝茶,品菜的期间,楼下不时有小丫鬟跑上来,向二楼的尊客们递纸墨。

    大厅戏台上,接踵而至的有姑娘表演看家本事。随后由自己的贴身丫鬟拿着自家姑娘早已经出好的题目,横举再台上。

    让各家公子细看,作答。

    再由负责收纸的龟奴取了回去,给姑娘看。折中选她们认为最出彩的。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青楼姑娘都是看中文采,高洁不食人间烟火的。里面不少的女子各带心思,专选富有的年轻哥儿,运气好了被赎身,一顶轿子抬回去做小,做外室。也比一辈子困在青楼给人看来的好。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女子命运。

    其实勋贵,高官家的女子何尝不是一样?不过形式不同而已,婚姻大事都不由自己决定,给了谁就一辈子成了他人妇。

    他也没有提笔,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任凭厅内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们争先恐后地答题。

    旁边那桌扬州知府的儿子,周公子掌着扇子笑道:“这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入本公子法眼,一会子等芸依姑娘出来,用高价捧场。这界花魁,当属她了。本公子这般年年为她好,总该感动一回吧?”

    旁边富有的盐官子弟们,一一附和他。他们也想拥有芸依,不过自家老爹和扬州知府大人关系颇好。这些官官相护,下边小的自然也是一个鼻孔出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青衣小丫鬟从厢房里出来。面上带着笑容,将宣纸横开笑道:“这是我们家芸依姑娘出的题。”

    下面一片哗然……

    “看来今年又是老规矩,没有入芸依娘子法眼的,她是不会踏出闺房了。”

    “那可不一定,我们苏公子特意从浙江而来,家里老爷可是五品大员。”

    旁边有人发出不屑的耻笑声。

    “嘁!”

    “这算什么,前年吏部右侍郎家的次公子连面都瞧不上,人家老爷子是正儿八经的文官正三品哩。”

    “就是,咱们公子还是武襄侯的嫡长子,将来有爵位继承呢。有什么好显摆地?”

    贾雨村摇摇头,这些原本他高攀不上的子弟,此刻在他眼里如同蝼蚁。

    他微微一笑,举目看向两耳不闻风月事的顾焱,心里猜测。不知这贵人是哪个皇子?

    当今天子永兴帝有四子,嫡长子乃当今太子爷。二三皇子乃嫔妃所出,年龄也在十五六,与这少年相仿。

    难不成是二皇子?亦或者三皇子殿下?

    贾雨村唯独没敢往顾焱是皇后第二胎的嫡皇子方向所想,皇帝最小的皇子今年不过十三岁。

    这少年身量和从容淡定的模样,怎么也不像十三岁。

    “公子,芸依姑娘的题出来,您怎么不答?”傅青身边的女子碧儿,好心提醒他。

    顾焱呷了口茶,顺手夹了块晶莹剔透,入口即化的水晶虾仁在口内咀嚼。

    半响他淡淡笑道,“怎么?轮到那什么芸依小娘子出题了吗?光顾着吃酒品菜,我倒忘了这事。”

    “嗤!这小子。”

    “哼,他算什么东西,竟瞧不上我们芸依姑娘。”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豪绅子弟,俗不可闻,不知花香。”

    “我看他肚子里没货,拿大葱充数———装蒜。”

    顾焱的随意,登时让周边公子不满意起来,为芸依姑娘愤愤不平。

    这莫名其妙,怎么就成了众敌呢?

第13章:芸依

    他转头望向二楼厅内其他人。

    这些人朝他龇牙咧嘴,只不过仇恨眼光单纯的维持了几分钟。

    一个绿衣小丫鬟,甩着长辫手里捧着一叠的宣纸。“蹬蹬蹬”踩着欢快的小步子跑上二楼,朝廊边公子们含笑道:“诸位公子,奴婢来收您们的佳作叻。”

    “啊!紫儿姑娘等等。”

    这些公子因为鄙视,全然忘记作答诗词,无不追悔莫及。像很多富家公子会请穷书生作为写手帮忙。

    当这些公子哥去看题时,不由得惊了一跳。那些位看似风流倜傥的公子、学子正在摇头低声叹息。

    “这半首诗词,传来扬州不过十日。不知道难倒了多少才俊。芸依姑娘这不是为难我们嘛?”

    有人叫屈道:“咱们扬州第一才子,试着填过,却不如意。”

    “这首诗词真有那么难?谁写的。”

    “是个叫顾四的俊才…”

    “公子爷?这…”傅青脸上露出不知喜还是忧的表情。芸依姑娘出的题,竟然就是自家公子那半首诗词。

    顾焱是完全没想到古人的传唱速度竟如此之快。难怪每年多少才子,抓破头脑想借着一首传世诗词,名声大噪。

    拥有一首能传唱的好诗,无疑能给自己的仕途加分。

    紫儿把长辫子一甩,睁大了一双稚气的眼问:“这位公子,你怎么不写呢?嘻嘻是不是写不出来,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哦。”

    顾焱好笑地瞅着她,“这柱香它也没烧完,你这么急?是不是你们芸依小姐迫不及待,想和俊秀公子秉烛夜谈?”

    叫做芸依的花魁尚未现身,楼上楼下却早已大声吆喝起来。现场成了两极化,一面是鄙夷顾焱,一边是佩服这少年居然调侃扬州有名的花魁,而面不改色。

    好一副色胆。

    “你胡说。”紫儿撇了他一眼,从牙缝中迸出来五个字,“你冤枉小姐。”羞愤地转身去瞧别的公子。顾焱一把拽住她,将手里匆匆几笔写的东西,胡乱塞入她手心讪笑道:“你怎么不收我的呀?”

    紫儿涨红了脸,这公子白生了好皮囊,这般孟浪。将顾焱的宣纸,刻意生小气儿,揉成了皱巴巴的球团。

    “公子爷,您写了?”傅青问。

    他端着茶点点头,“嗯”了声,很随意笑着说,“随便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也不是非要见花魁。”

    这时突然有道影子立在他们身前,声音浑厚语气恭敬。

    “这位公子,可否一坐?”深深见一礼,面上挂着笑。

    顾焱抬头,原是贾雨村终于坐不住了。

    “有何事请教?”他也没站起来回礼,而是把弄折扇。

    “贾某最是喜欢结交公子这般的人物,特请叙酒一杯,不请自来。”

    “请坐。”

    雨村不想他答应得这等爽快,透了口气脸上大喜,兜头长揖,“贾某就不客气了。”余少卿远远望着,不知贾雨村这般是作何?

    顾焱特意将话题牵引到了林家,雨村大感震惊。

    “没想到公子与林家也有一面之缘,实不相瞒。雨村前不久正在林家当西席,因林夫人病逝。再下的女学生伤心连日,无心学习。我也就辞了……”

    贾雨村捋着胡须,长叹一声。随之而来地便是他有感而发,连做三首诗词,表达对学生不舍、怀才不遇、以及对林家感激。

    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我有才、你快看我的自信光芒。

    好似自己就是他的伯乐。

    贾雨村有什么心思,顾焱晓得。

    而他对贾雨村并没有多少反感。实话说,他本就不太了解原著,只晓得贾雨村出卖了贾府。退一万步,就算雨村不出卖,贾府早晚不也得抄吗?

    站在雨村的角度,香菱一事,救了等于得罪薛家。就是四大家族。

    这老小子还真是为了自己前途,什么品也愿意丢弃。

    “啊,可惜…原来贾先生是进士出生,失敬。没想到你的同僚竟诬陷与你,迫使你丢官。贾先生有才有志,将来一定大有出头之日。”

    雨村听了,更是喜不胜收,连忙探口,“不知顾公子系哪里人氏?下次贾某提礼亲自来拜会。”

    “再下家住京城,不过是普通富商子弟,贾先生客气了。”

    雨村双眼一亮,暗自琢磨。他刻意隐瞒身份,不愿透露。不好在逼问下去的,以免无故讨了嫌。

    “不知顾公子下一步打算去哪云游?雨村也正在踏青江南风光。”

    “金陵。”顾焱瞅了他一眼,贾雨村表现的很是从容。

    “如此当真有缘,雨村也正打算要去金陵,到时候又能与顾公子叙缘亦。”

    “哎——姑娘你怎么不看看啊?今年不少英俊才子呢?”紫儿将收回来的高高一叠纸,放在床边。

    丽春院三楼的雅闺内,那位芸依姑娘半卧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抄誉的诗词。

    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能写出这样好诗来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儿呢?

    不可否认,这芸依姑娘的确称的上是美人。

    “小姐?您一天要念几十回,紫儿都快听厌哩。”

    芸依姑娘转过头来,那份美貌与微显慵懒的举止,就连紫儿都不忍心再说她。

    “姑娘既不愿意见人,何不赎身出去?”

    “出去又能去哪儿?我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无家可归的。”芸依叹口气,这两年她早攒够了赎身银两。

    紫儿由衷地赞美,“姑娘是丽春院最好看的,出去脱离这苦海。嫁个如意郎君,好日子总会来的。以姑娘的美貌与才情,多少勋贵子弟求之不得。”

    芸依姑娘淡淡一笑,用仿佛死水般不起波澜的语气喃喃说道:“贫嘴,你不懂。他们不过喜欢的是一张皮,过几年就丢了。嫁到富贵官家子弟又如何?我们这样的女子是贱籍,不过是去给人做小。”

    “姑娘,您又来了…”紫儿摆出老气横秋的模样,没好气一跺脚前来拉住她的手劝慰。

    “姑娘总不能在这里虚耗青春吧?将来成了老婆子,看您怎么办。”

    芸依不禁笑了出来,拧着她的小脸娇嗔,“那时候,人家早撵了我们出去哩。”

    紫儿不开心地撅了撅嘴,见姑娘笑了。乘机将床边一叠纸拿过来塞在她手里,郑重其事地叮嘱道:“既然姑娘知道这里不是终生之地,还不如趁着您现在是清倌儿,赶紧找个合适的归宿吧,免得一头白发就没人要哩。”

    紫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若是芸依要走,自然也会替她赎身。

    “怕了你……”芸依随手拿起一张,一目十行瞧了摇头。

    紫儿在旁边着急,好些个长的英俊。家世不错的公子哥,她都做了记号,故意在边上用指甲狠狠掐了个印子。

    眼见姑娘把自己留意的公子,全都淘汰,紫儿慌忙道:“姑娘,你好歹仔细看看哩。”

    芸依眨眨眼,“我有好好看啊。”

    “…………………”十几秒看一张,这算好好看?

    姑娘敷衍的技术也太差了,连我这小丫头都瞒不过。

    紫儿迟疑地望着芸依,小脸气鼓鼓地像条小金鱼,“姑娘,你故意出一个谁也答不上来的题也罢了,总该选一个,让春花妈妈安安心。也稳一稳那群公子哥…”

    “你怎知,没人答的出来?”芸依好笑地望着他。

    “咱们扬州第一才子只不过勉强答了上来。其他人,又怎会强过他?”

    芸依在她小脑袋上一戳,翻了个美丽的白眼,“天下那么大,只他扬州一人了能答不成?”

    “好姑娘,那你随便抓一个,应付春花妈妈先。”

    芸依说不过这小丫头的死缠烂打,叹口气往边上一叠宣纸看去。几乎都看过了,只边上一团像是废纸的还没瞧。

    “紫儿你去唤人吧,就说选好了。”

    紫儿高兴的一蹦起来,不一会领着小龟奴进来。

    “芸依姐姐,有结果了?”小龟奴笑眯眯的上前,只见芸依将那团看似废纸的随意抓起来,掷到他怀里,抿嘴一笑,“就他了。”

    “姑娘,那是……”小龟奴前脚一跑,紫儿一愣,气的直跺脚,那公子一看就是不学无术之人,最后时刻才匆匆胡乱画了一笔。

    “姑娘,你怎么看都不看,就决定了?”紫儿焦急地后悔不跌,早知便把那团纸丢了的。

第14章:交白卷的顾公子

    却说小龟奴一路欢喜地跑下来,人群的公子哥们见他手里拽着一张宣纸,不由得哗然起来。

    “选了~选了!”

    “芸依姑娘居然选中了,不知是哪位公子高才,我等佩服啊。”

    “那还用看,一定是我家穆公子,我家公子特意请了外省案首来助力。”

    “嘁,我家公子还请的新进举人帮忙哩。”

    扬州知府周公子,嘴角轻轻上扬,折扇拍打着,一脸不屑一顾地朝身旁友人笑道:“这群土包子。”

    他身边的盐官子弟陪笑道:“周兄这次必能做芸依姑娘的入幕之宾了。”

    周梁点点头,为了同芸依秉烛夜谈,他可是靠自家老爹走了许多关系。才让金科状元,赐笔填写,什么案首、举人、能比状元强?

    已经有人开始起身为他庆祝了,“恭喜周兄,如愿以偿。”

    “小美人今夜得见周兄,必是要收入怀中。”

    众人看着小龟奴跑上台,激动地吆喝,“快念是谁?写了什么…”

    “这……”小龟奴打开宣纸,刹那间定住了,只见皱巴巴的纸上,一片空白。在最右边角落下,只写单写了两个字【顾四】。

    他并不惊讶,这些日子。天晓得有多少假冒顾四地人跑来,起先还能让众人吃惊,结果……

    到后来,越来越多叫顾四的人。

    也就不惊讶了,反而是愤怒。

    文人圈子里,顾公子的半首佳作,也算小有名气。是无数书生捧为偶像的人,纷纷为这下半首苦了素日,茶饭不思。

    若是小龟奴这时,念出假顾四成为芸依姑娘的入幕之宾。

    那还得了?

    下面催促道,“快念啊!”

    且说顾焱根本也没多想见花魁,不过来都来了。

    好吧,不装了,他就是想看看这花魁什么模样。只是这首诗下半首,不是他装逼不写。而是他真的给忘记了……

    “顾四!”小龟奴咬牙,也没念诗词,因为根本没有啊。为了不让这群贵公子跳脚,发怒。他只能转着弯弯道道说。

    “芸依姑娘亲自选了,看了在看决定下来。至于诗词,小的也没瞧见,已经被姑娘收了起来,小的只能报名,还请顾公子上三楼一叙。”

    顾焱一愣,我写了吗?看了又看,决定下来?芸依姑娘怕不是瞎子?

    贾雨村震惊,连忙起身道喜,“雨村眼拙,顾公子竟然高才。”

    “哗——”

    顿时厅中满堂哗然,厅内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之色。全部伸长了脑袋去看,“谁是顾四?”

    “不知好歹,又来个顾四?”

    “难道这次是真佛来了?”

    衣着鲜艳周公子恨恨地一拍桌面,眼中满是嫉妒之色,和羞耻。他身旁的两个子弟此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方才还一个劲儿的夸赞。

    这如何收场尴尬,于是一人微怒道:“周兄,定是这骗子也寻了人当抄手。因为冒用顾四这名号,迷了芸依姑娘的心眼,此等人真是可恶。”

    周梁见有人给他找台阶,当即起身,将扇子甩在地上直囔,“没想到装骗子,装到扬州本公子眼前来了。”

    顾四?这不是殿下的假名吗?

    傅青露出诧异的眼光,他亲眼所见,自家公子交了白卷。

    而就在他们惊讶之际,顾焱徐徐站了起来,朝四面八方一抬手。高声道:“不才正是在下!”自己分明写了白卷,就看看这芸依花魁搞什么幺蛾子。

    他一挥衣袖双手负背,贵气十足地从二楼走向大厅台上。

    “没想到是他!”周梁的火气更大了…

    “周兄莫急,这小子不识好歹。方才听得仔细,他不过京城商人子弟,一会子出了丽春院,咱们……”几人交头接耳,面带不怀好意。

    “妙!妙!”周梁连叫两声妙,哼了一声,“让这贱民知晓,扬州是谁做主。”

    “怎么是他?”

    “这一看就是假的,芸依姑娘可别被他骗了。”人群中,开始发出不满,一时闹哄哄乱作一团。

    “不作数。”

    “不作数。”

    随着一个人带节奏,满堂才子、公子全部很有节奏的站起来怒吼。

    傅青狠狠狠地盯着旁边那一桌,这节奏就是他们带起来的。

    看着这小子竟然能得到如此殊荣,厅内众人惊愕不已。男人嫉妒起来,那也是很恐怖地。

    贾雨村暗叫,这女子真是好福气,没准就飞上枝头当了金凤凰。慧眼识真龙,他开始洋洋自喜起来,登时起身为顾焱分辨,高声道:“诸位,文斗之事,输了便是输了,我等好歹亦是读书人,怎可这般自掉身价。”

    人群中,那些书生脸色潮红,暗叹一声,“罢了,我等才不及人。”

    那些俗气的富商子弟也不依,叫嚣起来,“就算如此,好歹念出来作了什么佳作,让我等心服口服。”

    周梁身旁的子弟讥笑道:“你是何人,满口胡言。与那厮骗子分明一伙的。”

    “你敢污蔑我家公子?”傅青气的一张脸铁青,“锵”一声抽出佩刀,威胁道:“你在说一句,叫你人头落地。”

    那公子吓了一跳,随即立了身子,脖子一横:“这里是扬州,我身边的乃是扬州知府公子,你敢杀人?”

    雨村大敢不妙,正当解围。

    这时一道朗笑声传来,“各位,还没到大暑天,动什么肝火?”却是当事人顾焱,潇洒地在上面看热闹仿佛。

    “……”

    因楼下吵闹,春花娘命人去问。便去了芸依房里,紫儿听了挑开帘子急忙下了楼,到了不远处他才慌了神。

    怎么演变成这样了。

    都是那轻浮公子惹的祸,为了姑娘,硬着头皮冲上去替他解围。

    看着顾焱若无其事地模样,紫儿真恨不得痛骂对方一顿:这轻浮公子不会写,就不要参与嘛?交什么白卷,如此便罢了。竟然还冒充顾四公子,真真是晦气。

    她面上微笑着朝众公子笑道:“这真是我们姑娘选的,公子们不必急。我家姑娘说了,引起诸位的不开心,再此献曲一首,作为赔礼。”

    哗然………

    人群里,登时又欢腾起来。

    “能听芸依姑娘一曲,此生无憾啊。”

    立即有人拍马屁道,“平日里千金难换一首,今日我们倒沾了这顾公子的福气,也能一饱耳福。”

    顾焱咋舌不已,你们也太舔狗了。

    刚刚还怼自己,现在居然感谢来了?

    “咚……”一声清响,清脆悦耳。如同仙音拂过耳际,楼里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下来,只听一曲荡在厅中。

    厅里的公子哥们仿佛中了魔咒,呆呆站着不动。这个端着酒杯,似被定住了般,那个两眼发痴,望着三楼根本空无一人的门房出神。

    就连那周公子此时也闭眼享受着。

    “这…琴声的确很优美…”顾焱点点头,但是他根本就听不懂啊。要是来段吉他,架子鼓他还会。古筝什么的,这不是为难他一个现代人灵魂。

    不知多久,琴声一停。

    安静的大厅,登时又热闹起来,爆发出震耳欲浓的叫好声,人群里只听得一人惊吼,“是芸依姑娘,芸依姑娘出来了。”

第15章:他还真走了

    三楼正中的一间房门悄无声息被打开,隐隐扫去。从里间缓缓地走出来个柔弱身影。袭一身淡淡鹅黄纱衣,金钗斜插,粉面上罩着一层透如薄纸的白色面纱。未见其真面目,便已让整个丽春院的男人们疯狂起来。

    岁数大的老爷子,被自家小厮搀扶着,恨不得年轻几十岁,提枪上阵。

    这年头,但凡有点名气的花魁,都不愿以真面目见人,直到把男人的期待感赚足了。

    神秘感,能让这些花魁的热度持续高涨。

    顾炎看着三楼那道靓丽白影儿,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讥笑。

    芸依看了一眼台中的男子,这便是自己随意选的人吗?看上去倒是如玉般的公子,只是不知他人品如何。

    她轻轻自叹自怜起来,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何必在乎是谁?

    周梁呆呆望着楼上俏丽身影,眼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此时眼神却看着叫顾四的小子,心中泛起怨气,越发看他不入眼来。恨不得剥皮抽筋,一解胸口恶气。

    还有些更不堪的公子,跟没见过美人似的,口水滴滴答答不断用袖子楷了又楷。十足一副猪哥模样,让人鄙视不已。

    顾炎左顾右看,将这群才子,俊杰的丑样尽收眼底。

    良久,芸依面露微笑,娇声道:“小女子芸依这厢有礼了,还请诸位公子不要为难顾公子。”

    其中有几个公子率先反应过来,折扇潇洒地打开,朗声道:“再下武襄侯府朱远,得见姑娘三生有幸。又岂会和一般人见识,既然是姑娘选的,朱某自然相信你的眼光。”

    好家伙,方才分明你囔的比谁都大声。

    这些公子哥,介绍自己非得在前面加上自己家的势力,彰显面子。

    有了第一个,其他公子也争先恐后开始自表身份,若是晚了。芸依姑娘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人?

    “再下杭州马宁。”

    “再下翼虎大将军之子,扬东。”

    “再下柳无声,见过芸依姑娘。”

    芸依掩嘴笑道:“多谢诸位公子,芸依还需款待顾公子,在此别过。”朝这群痴痴地公子,淡淡一笑,转身回了房中。

    “你...真是顾四?”紫儿又确定一次,“不会是你胡乱冒充吧?”她还是觉得此人就是为了见姑娘,冒充了那位顾公子的名声。扬州谁不知道,芸依姑娘很是喜欢,顾公子的这半首诗词?

    “不假。”

    听到顾炎还是一副死咬不松口的模样,紫儿无奈地叹口气。好不容易让姑娘选了一个人,本想替她选个不错的。偏偏冒出这个人。看在他生的样貌不凡,紫儿安慰自己,这才敷衍道:“随我上三楼吧。”

    “啊!本公子的心仿佛碎了。”楼下有子弟发出咆哮。

    见此,傅青对着贾雨村抱拳道:“再下失陪。”急匆匆地跑到顾炎身边,跟随其后。

    紫儿在前面带路,她转身发现又多了一人,蹙眉质问,“你跟来做什么?我们姑娘只见一人。”

    傅青皱了皱眉毛,将佩刀抱在臂上冷冷道:“公子爷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再下职责是不离开公子百步,视线不离三丈。”

    紫儿转身就朝他扭来,小手不停推搡道:“不成,我们这里规矩,入幕之宾只许一人。”

    傅青向来不敌女子,手足无措。又怕自己使劲儿大了,伤了她。只能尽量躲着小猫攻击,嘴上不饶,“我必跟着公子。”

    “你不许跟来。”

    “再下死也会跟着公子。”

    顾炎双手捂住耳朵,抬头无奈道:“你俩表演双簧呢?各让一步可以?你就站在门口等着吧。”

    紫儿歪着脑袋打量他们俩,片刻妥协道:“那好,他只能在门口等着,不能进来。”

    跟着叫紫儿的丫鬟上了三楼,转了几个角。走入屋内,在他视线内发现整个屋子布置的清新雅致,一股沁人心扉的幽香传来。窗户边上的朱红色案桌上,磊着厚厚一层书。旁边有个铜制小香炉,冒着乳白色细烟。

    在屋内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桌,上面已经布置好了酒菜。

    叫芸依的花魁,端坐在哪里,伸出纤纤玉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请坐。”

    她还是带着面纱看不清整个模样,一双带着些许愁容的水杏眼望着他。

    顾炎不禁皱了皱眉头,在屋子里了。就咱们两人,还摆神秘?

    “有劳。”顾炎坐下,芸依斟酒,布菜。期间两人也无话题,甚是尴尬。她夹什么菜,就吃什么。紫儿在旁边翻白眼,心中很不高兴。

    “顾公子你别光吃东西,好歹说些什么?”总不该叫我们姑娘,找话跟你唠嗑吧?

    “说啥.....”顾炎真不知道,“姑娘的琴音真不错。”

    芸依柳眉微蹙,斟酒的动作停了下来,含笑问:“公子听出哪里不错了。”

    “没看出,就是听着舒服。毕竟本公子很少接触古筝这种乐器。”

    “这人倒是诚实。”芸依掩嘴笑了一回,“公子真是顾四公子?”

    顾炎心中有些好笑,随口道:“怎么,冒充我的人很多吗?难道我看着也像个假的。”

    芸依没有说话,而是给他斟酒,不过那神情分明就是说:你是假的。

    他也不分辨,继续吃自己的东西,喝的差不多了,瞅了一眼这女子,“姑娘可想我帮你赎身?”

    芸依一双美眸轻轻眨动,很是好奇道:“公子家里,可是家财万贯?”

    顾炎摸了摸下巴,“我现在身家不足三百两。”

    紫儿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三百两都没有,还想给我们家姑娘赎身,往日里哪些公子哥出一千两也未曾见到我们姑娘芳容。”她伸出根手指来笑道:“我们姑娘是扬州身价最高的花魁,要赎走可是需要花一万两。错非姑娘自愿离去,便是十万两也不依的。”

    芸依以为,他同别人一样。不过是想赎了自己回去,当件玩物罢了。

    顾炎这时才冷不丁地说,“那么贵,那算了罢。本来缺几个丫鬟在身边伺候,你这寸金寸玉做的身子,我可买不起。”

    芸依听了很是生气,头一回见这种对她一点心思也没的男子。

    紫儿微怒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

    顾炎吃了最后一口菜,起身告辞道:“扬州盐贵,没想到花魁也贵,再下领教了。若是有缘,将来京城再续。以姑娘的人才品貌,其实出了这火坑,去往别处自力更生,未必不可。例如姑娘可以在京城,开家琴坊,教人习琴。”

    他作揖笑道,“多谢姑娘款待,告辞。”

    废话有点多了,顾炎转身毫不犹豫离去。

    他还真走了?别人巴不得多留一刻。

    芸依,和紫儿愣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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