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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萌新三岁     红楼第一闲王txt下载     红楼第一闲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你有牢狱之灾

    从三楼出来,顾焱同贾雨村拜别。

    雨村再三邀请,“顾公子,明日贾某做东道,不知可否赏脸相聚?”

    “好说,再下住在隆兴客栈贾先生来寻我便是。”从丽春院出来,在他们身后跟着几个小尾巴,一路跟踪打探。

    其中一人说,“回去给公子说,他们住在隆兴客栈。你们继续跟着,看这小子在扬州有没有人,有情况立即来报。”几人听了,一路装作街头闲人跟着逛。

    顾焱信步在前,手中的折扇不停轻摇。这个时辰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左右,时间还早。

    扬州城里到了晚上才是最热闹的时候。现在街头依然是川流不息,耳边叫卖声不绝于耳。不远处,一条菜集路口。

    他眺望过去,只见在边上坐着个像乞丐又好像不是的。只因他身上穿着一套破破烂烂道士服,头发凌乱不堪。下巴处一缕胡须脏地打结,头上扎着一根破木棍。很是懒散盘腿而息,看上去四五十岁,面黄肌瘦的。在他面前铺着一张灰白破布,上面写着【一日一卦】。

    顾焱指着那半乞半道的男子,“这倒有趣,扬州城连乞丐都那么狂?好好的不去乞讨,隔那摆地摊给人算卦。更奇是,一日只算一卦。”

    “公子爷,这不过是讨人眼球罢了,有什么稀奇。”傅青现在还心疼逛青楼花去的五十多两银子。

    两人说笑间,已经来到这疯道士面前。这人盘腿坐着,双眼紧闭,顾焱喊了几次他竟然不理。

    “嘿?睡着了…”

    “起来,起来我们公子问话。”傅青伸出腿,用鞋尖轻轻踢了他几脚。

    “知道…”那道士眯开半只眼睛,打了一个长长哈切,将整个枯瘦如柴地身子,如同蟒蛇般扭动几番。

    “你这一日算一卦,有人来吗?”顾焱见他道不道,乞不乞的样子,反正也无所事事。这才来了好奇心,只见这老道士懒洋洋眸了他一眼,痴笑道:“一日一卦,今日这卦刚满。”

    “你这卦布还在地上,本公子见你在此打盹有些时辰,未见一个卦主上前。分明还没生意为何本公子来了,你就说今日一卦没了?”顾焱便觉好笑,指着他地上的破衣招牌。

    老道儿慢腾腾将地上的招牌,收在手中,两手一提,抖了数回。甩在肩膀神秘笑道:“老道不才,正在等公子算卦。”

    “哈哈哈,你这是耍蒙。本公子不过是好奇,何时说了要来算卦?投机取巧…”顾焱摇摇头,不过是诓骗人罢了。

    他转身走了三步,老道儿摇摇头说,“公子就是来算卦的,本道从不胡言。”

    “哈!有意思。”折扇拍在手掌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他还是忍不住转身回去,拿扇子指着这老道士问:“若是不灵如何?”

    “尽管取走老道儿性命。”他从容面对,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来。怎么看也像是骗吃骗喝的乞丐。

    “那你算算,本公子。”

    老道儿抬头看了看天,“公子贵不可言。”

    “你这老道不是废话连篇吗,是个人也能瞧出我们公子爷是贵人。”傅青偏头对顾焱说,“公子,现在这些江湖术士,只会张口夸人,甭管你是谁。瞧你穿的体面,就说贵人,见你落魄就说必有后福。好的坏的,都能让他们说圆了去,万不可信。”

    老道儿笑哈哈指着顾焱,“公子算前程,还是算婚姻大事,测字还是解字?”

    顾焱故意逗趣他,蹲下身子笑道:“既然你那么灵,你说说本公子想算什么?”

    老道士从怀里拿出个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似醉非醉地摇头说。

    “公子既想问婚姻,又要问前程,字更是会测。”

    “你这老儿又走巧了…”哈哈哈,顾焱很是得趣,“可我不会写字呢?”

    “无妨口诉一样。”

    “好,本公子先问前程,若是答的满意,这五两碎银子就赏你了。”从腰间茄袋里取出一枚银子,放在地面。那老道见了金银,竟似没瞧见般,一眼也没看。而是喝着酒,另只手拔了草鞋,食指在脚趾缝中揉搓。

    “公子的前程还需要算吗?”

    “这话何解?你算不出来吗?”顾焱更觉得这老道士有意思。

    “嘿!你这乞丐也太会忽悠了,这和没算有什么区别。”傅青说着就伸手去捡地上的碎银子。

    顾焱瞪了他一眼,不满啐道:“瞧你这点出息,跟老头儿抢银子?”

    傅青在边上嘀咕,“咱们才从宫里出来三个月,二千两银票就只剩二百多两,爷不省着。只怕到时候,只能让当地官老爷接济。”

    “胡说什么呢?爷没赚到银子,绝不会认输回宫的。”在他脑袋上敲了敲,继续将目光移到那老道士身上。

    “你总不该每次都这样囫囵过去吧?”

    “公子请测字。”老道士不理,一派独乐乐地模样。

    “先前本公子就说了,我不会写字。”他眼睛贼溜溜转着,用扇子对着土地面狠力一划,讪笑道:“复杂的字我不会,最简单的这个一字倒是会写,就测它了。”

    “公子刚才是蹲下与老儿说话,又测个一字,问了前程。敢问公子家里几个兄弟?”老道士顿了顿,将破鞋子穿好,歪斜着身子起来朝他深深一拜。

    “再下排行老四。”顾焱伸出四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万物,一乃万物之主,所谓九九归一。”

    “你说的本公子不懂?能否更清楚些?”顾焱站起身子,那老道儿原本就不高,仰头望着他笑。

    “公子写了个一,先蹲后起。阁下是要后而居上,一统天下?”

    “你,找死?不怕砍头吗,这种大逆不道之话也敢胡说。”傅青急眼了,这可是造反的话。这除了皇帝,谁有这能耐?

    顾焱先是一愣,被这老道士吓了一跳,随后他反应过来,仰头朗笑,“哈哈哈,你算错了不准…本公子不过是一介商人子弟。”

    不过还是被他吓了一跳,且说他的胞兄是太子,两兄弟关系从小就好。顾焱根本不可能抢夺储君之位,更无兴趣当皇帝,何来这说法。

    老道士撇了一眼他身边的侍卫,满不在意地说,“老道不过是依着书上所说。是你们家公子算卦,公子若不犯罪,老道岂会受罪?”

    “你,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嘛。”傅青气哼哼,就拉着顾焱离去,顾焱转身笑道,“你倒有意思,那五两银子赏你买酒喝了。”

    远远地,老道起身跛着脚,一瘸一拐唱着歌。跟在顾焱身后,念:“公子生来,天赋异禀,贵不可言,天数乱也。”

    傅青没由地生一肚子怨气,转身赶走他,“你少妖言惑众,疯癫癫地,也就我们公子心善,还不买酒喝去。”

    “假亦真时,真亦假。假假真真…你家公子马上会有牢狱之灾。”

    “嗳?你咒我们家公子呢?”傅青卷了袖子,转身就要啐。

    “这神棍呢?”身后哪里还有人,早被人来人往冲散了去。

    “何苦来跟一个老道士置气?”顾焱耍笑几声,打击他,“好歹也是我的近身侍卫,将来往大了走,也是个将军。不过是讨个乐子玩罢了,你还当真。”两人一路,回到客栈门口,只刚说完,抬脚间忽地背后有人大声囔道。

    “就是他们,抓回去。”

第17章:让他抓

    两人身后传来几声暴斥,转身时已经被七八个,穿着红蓝相间衣裳的衙役包围。

    迎头走来个二十岁出头,冷面男子,正是那丽春院的周梁。这位知府公子十分嚣张,仗着身边衙役,冷齿笑道:“哎呀,跟我挣女人的小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臭小子。我让你死个明白,扬州知府是我爹,整个扬州谁不看我周公子脸色?”

    顾焱点点头,冷静道:“失敬,原来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

    傅青抽了刀出来,这群衙役立即将这周公子护在身边。

    “扬州知府,好大的官威不过是五品,就敢纵容你当街胡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我们公子并无犯罪。”

    周梁转身笑道:“这里是扬州,扬州我们周家就是王法。凭你们下贱的商户子弟,能如何?”

    “啪啪啪!”

    顾焱将巴掌拍的十分清脆,挥退身边的傅青,“看来扬州周老爷这面子挺大的,难不成扬州的盐官,都转运使这些,都同你们是一家了?”

    周梁顿了顿,险些就顺着他口直接说了出来。而是狞笑着逼近,随意掀了掀顾焱的衣摆,打量其上下。

    “怎么,后悔了吧?你说你啊,爹生妈养的,长大多不容易。这好歹也是条命啊,想活吗?容易,从我这胯下钻过去。再给你周爷爷磕几个头。”周梁指着裆下,跨开两条腿来。

    “你横行霸道,可知我们公子爷是……”

    顾焱伸手示意傅青闭嘴,仍然一副冷静而从容地看着对方。

    “得了,少跟我来那一套,今儿你钻还是不钻?”周梁背手,仰头蔑视着他。

    “你做梦。”

    “好,好,硬骨头…带回大牢去,卸下他们的外套和佩刀。”一声令下,几个衙役立即上手。

    “让他抓。”

    “公子爷…”傅青急道,眼见自己的佩刀被卸走,他挤开这群衙役,狠狠道:“别碰我家公子,我们自己走。”

    远处十二个商人模样的高壮男子,眉毛拧结再一起。其中一人焦急着问:“头儿,咱们出不出手?”带头的那个商人眼睛不断扫向顾焱,沉吟片刻道:“殿下并无生命危险,且看看。晚上去扬州大牢屋檐上守着,若是他们对殿下不敬,再动手也不迟。”带头人思忖后,补充道:“派一人,去给扬州知府丢个准。”

    这周公子也不是第一次当街抓人,周边百姓有气没得出。只能为这俊朗少年可惜。

    却说贾雨村一路走至客栈门口,远远地瞧见一群衙役,从对街路过。中间走着两个少年人,其中一人正是顾焱。

    雨村捋着胡子,看了复看。遂打听下来,手里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愣在半空。他心中一喜,“好机会,天大的机会就在眼前。”走了几步,他驻足下来。眼下他无官无职,如何着手?

    找林如海?殿下不想暴露身份,这样反而会让他觉得自己心机太重,早将他认了出来。且林如海,和扬州知府关系并不亲密,没准弄巧成拙。

    此事让贾雨村觉得比科举还令人紧张起来,只是犹豫片刻。他已经赶着轿子前往余少卿这个商人家里,打算借笔银子,晚上先去探监。

    扬州大牢里

    顾焱和傅青被关在一处最狭小的房间里,整个牢房臭气熏天。傅青将自己的衫子解了下来,铺在地上,“公子爷委屈您坐这里。”他想不通,这种时刻为何不显身份,何必受此屈辱。

    “放心吧,咱们没事的。”他心里想着,既然水匪一事有人暗中保护自己,那扬州事。这群人铁定是观在眼中,没准就在暗处保护自己。

    傅青气不过,抓着铁兰囔:“我们要喝水…”

    “公子爷,这混蛋忒也不是东西了。”

    顾焱站在牢中,眼睛看着门口,冷冷地一笑,“不急,明儿…今晚没准就让他们家亲自来请我出去。”

    “为何?”

    “贾雨村巴巴的等着我喝酒,明儿见不着人…自然会想尽办法的。”

    “他能有什么用,不过是个被罢官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大牢门口。贾雨村骑着马,翻身下来手里提着食盒子。被门口的牢房差役拦截下来,“干什么的?”

    “再下探望个朋友,劳烦各位通融通融。”雨村微笑着从袖子中取出闪闪地银块,门口四个看守人见了银子,说了几句悄声话。就把人给放了进去,临了提醒道:“半柱香的时间,你就的出来。”

    雨村叠声应了,摸着黑挨着牢房查看,一直走到最末尾。见了金主子,这才表现地很是悲苦来,“顾公子,这是怎么了?雨村方才听街口妇人谈及,万不敢信。”

    “贾先生怎么来了?”顾焱惊讶看着他,“你我萍水相逢,没想到也能来此看望我。”

    “顾公子说的哪里话,贾某一向重情重义,可曾吃饭?”

    顾焱摇摇头。

    雨村这才打开食盒,递了进来。全是扬州特色的好酒好菜,傅青在旁看愣了眼。

    雨村问:“这知府公子为何事,这般仗势欺人呐?”

    顾焱一边啃着鸡腿,一面喝酒,咽了菜方回他,“争风吃醋罢了。”

    贾雨村郑重承诺道:“顾公子放心,贾某用尽身家,也一定去找知府老爷求情。”

    “哎呀,这不好吧…”顾焱望着他。

    “顾公子不必为贾某担心,这便去也。”

    等人走后,傅青才回过神来,“公子爷料事如神。”

    嗤,什么料事如神,多半是被贾雨村知道了他身份。这老小子,怎么看出来地?他把疑惑的眼光看向傅青,“你暴露了?”

    “什么暴露啊?公子爷,你越说小的越糊涂了……”

    傅青的侍卫腰牌,和普通侍卫没什么区别。京中侍卫不少,他如何看出,傅青就是天子黄衣禁卫地?

    顾焱一拍掌,失策笑道:“知道了,佩刀啊…”眼下佩刀被周梁那小子取走了…扬州知府若不是蠢如猪狗,或者造反。

    等着吧,看好戏。

    “吃包喝足,一会子有大床软被睡。”

    主仆两在牢房中大吃大喝,扬州知府周丙昌,此时刚从盐官家里商量要事,乘轿子回来。

    而贾雨村站在他府邸门口张望半天,见了知府轿顶他急着上前拜会:“再下贾雨村,乃进士出生。亦是前任大如州知府。有事与周大人详谈。”

    扬州知府周丙昌听了,遂命人停轿,挑开帘子客气道:“原来是同僚,不知贾兄有何事?”这贾雨村,被罢官,居然有脸皮跟自己攀交情?

    “此事紧要,关乎性命。”雨村心里想,这般卖给扬州知府一个人情,殿下也能欠自己一个恩。如此一来,不足几年他便能复职。

    周丙昌听了,心下狐疑,立即下了轿子邀请,“贾兄还请屋内说话。”

第18章:牢房里很凉快

    “什么?”周丙昌拍案而起,在厅内来回渡步。背后汗水将整个身体,如同泡在冰窖中。

    “去把那逆子叫来。”他一脚踢开家里的管事,听闻儿子去了青楼。这才跳脚般地叫人来,“快去,给我绑回来。”这般模样,仿佛双脚踩在火坑里站也站不稳。

    他朝贾雨村深深一拜,“多谢贾兄提醒。”

    嗖!

    这时,窗外一支冷箭突然地射了进来,直接嵌入屏风上。那只箭尾上绑着个白纸条,周丙昌吓的险些跌倒,哆嗦着手打开。

    贾雨村并未直接给他透露顾焱的身份,只是提了醒。说两少年乃是宫中人,此时看了纸条,周丙昌觉得天要塌了仿佛。

    小小的纸条上,什么也没写。只画了个符号,足以令他两眼发黑。周丙昌瞪红了双眼,忙人家仆去取来牢中少年的随身东西。

    只见仆人捧着一把全身漆黑的长刀来,他小心翼翼接手。顺着刀身摸到刀柄处,果见有个细微不易察觉的倒三角。他颤着声问,“这刀的主人,对那少年如何?”

    家仆说,“小的听少爷说,这两不知好歹的,得罪了少爷。便带人抓了进去,饿着等他们服软。”家仆回忆道,“少爷说,这刀的主人是另一个少年的家仆。”

    “啊!”这才周丙昌直接瘫软在地,雨村上前扶起他,劝慰道:“周大人不必急,快快放人赔罪。”

    “是了,是了…快…快去衙门带人,将那两位公子爷放了,万万不可怠慢。”

    这时周梁喝的满脸通红进来,见了自家老爷,坐在凳上一脸铁青。他笑着上前,“爹,谁惹您老人家了?”

    “啪!”

    只等周梁靠近,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老子反手一个巴掌,扇地晕头转向,他吼道:“爹,您发什么昏喃?”

    周丙昌起身,指着他颤声质问:“你,你在丽春院干了什么好事?”

    周梁一愣,哼了一鼻子气,往边上一坐。

    “儿子干什么事?不过是抓了两个商户子弟出气。”

    贾雨村见人家家丑,亦不好逗留。故此,只能先行离开,明儿再请顾公子东道,洗晦气。

    见贾雨村走了,周丙昌这时才不顾儿子脸面气的浑身打摆子,一通乱骂:“畜牲,畜牲。争风吃醋,争争争差点儿争了个满门抄斩。”

    周梁懵了,这是哪跟哪儿啊?

    他跪在周丙昌身前,哭诉道:“儿子对芸依姑娘,一片真心。是那小子不开眼,害儿子丢了面。”

    “别说一个青楼女子,就算是你妻子,是我妻子,是你亲妹妹…只要他喜欢咯,你就得双手奉送。”

    “爹,你犯什么糊涂拉?”

    周丙昌气急道:“你可知他是谁?”

    “不就是商人子弟嘛,就算他们家背后有官人撑腰,那咱们周家,不也有盐官,上头还有甄……”

    “住嘴!别说甄家…哪怕是十个甄家也不及他一个。去,你自己让人绑了自己,亲自去给我请罪。”

    “这算什么啊爹。”周梁起身,不等他闹脾气。周丙昌长叹一口气望着外边黑夜,“如果爹没猜错…不…万万不会错,你抓的那人可是当朝皇子。”

    “啊?爹,你哪听来的…这怎么可能,那小子怎么也不像…”他吃惊地看着自家老爷子,只见周丙昌将那把黑刀丢在他脚下,一字一字咬牙道:“蠢才东西,周家给你害惨了。瞧瞧那刀柄上,那符号知道什么意思嘛?”

    听他老子说的头头是道,这回周梁是吓的没魂了,双腿跟软脚虾似的瘫倒在地上,抢哭道:“爹,您要救儿子啊…儿子哪知道那小子…那人是皇子。若是知道了,就算他让儿子给他舔靴子,儿子也是不敢犹豫半分的。”

    “来人,给老爷换衣服,将少爷绑了。”周丙昌定了定神,那周梁以为他老子要那他去送死,只两眼一晕,就倒了过去。

    周丙昌兜头就是一碗滚茶泼在他面上,狠狠道:“没出息,咱们装作不知道他身份,本官要表现的忠,大忠。一副大义灭亲地清官模样,等他消了气,送走了……你爹我在放你出来不就好了?”

    周梁被烫的满脸起了血泡,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儿。

    却说两父子火急火燎地坐着轿子,连夜就忙大牢赶着。守门的衙役见了,还觉得奇怪。大老爷和少爷怎么这副紧张模样。

    这少爷怎么被捆成粽子哩?

    不等衙役多想,周丙昌一面走一边唤人,“快将这畜牲,用枷锁拷起来,押进大牢随本官来。”

    “噫?这还真是好戏公子爷。”傅青站在铁栏处,将脑袋贴在那瞧,只听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一位身穿青袍官服,上面绣着白鹇的男子急促走来,一路上吆喝着:“快,快,快。”

    “那么快?雨村办事能力还是不错地。”顾焱起身抖了抖衣裳,站在牢中。

    只见眼前那知府大人,低头笑了笑,将周梁押上来说,“本官乃扬州知府,周丙昌。这是犬子周梁,听闻他滥用职权,乃本官疏漏,这便让他来给公子请罪。”命人打开牢房。

    顾焱也不出来,就站着看两父子表演。

    周梁见了他,双腿打颤儿地说,“我…小的…不是…顾公子大人也有大量,是我酒色迷了心窍。”只刚说完,就被他老子一脚踢在腿弯处,跪了下去。

    “顾公子,本官一向秉公执法,绝不枉私。即便是我的儿子,此事本官也是刚听闻,这小子在城里闯祸,便马不停蹄让他来赔罪。”

    “周大人何必如此,周公子快起来。我乃小小商户子弟,怎能受如此对待?”

    “该的,该的。俗话说的好,父母官,父母官,百姓都是当地官的子民,理应一视同仁的。”周丙昌陪笑着解释。

    “什么?你要当顾某的父母?小的怎么能高攀地上官大人!”顾焱冷冷笑道。

    “啊,不是……”周丙昌被他饶的差点儿自己跪了下去,强忍着内心波动,挤出笑容来。

    “小的不敢,几个时辰前,周公子还让我钻裤裆,叫爷爷呢!”

    “啊!”周梁听了,左右开弓自扇耳巴子,打地哪个响亮。整个牢房,荡着回音。

    他一边打的满嘴流血,一面不敢停地求饶,“顾公子,我一时喝多了马尿,昏了头。这事且就过了吧,您有什么需要,我都照办。”说着又跪地,饶到他身边。

    顾焱将腿撇开,周梁自晓得干什么。

    周丙昌不忍看,将头撇向一边,见儿子自打嘴巴不成人样。可为了全家人头,他也咬牙认了倒霉上前笑道:“顾公子,这个公道可行了?”

    “不错。”顾焱摸着下巴,就是不肯出来。

    周丙昌笑道,做出请的姿势,“顾公子,既然消气了,咱就出来吧…本官亲自在府上给你赔罪,我这犬子忒也霸道惯了,本官一定严厉管教。”眼见顾焱,抬了一只脚就要出来,周丙昌心中大喜。

    然而……

    顾焱一个转身,又往里面躺了下来,嘴里淡淡道:“本公子,觉得这里挺凉快,现在不想出去了。”

    “……………”

第19章: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小祖宗怎么还奈着不走呢?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周丙昌愣在原地,苦笑不跌。纵使千言万语,百般好话哄着都不管用。

    傅青有模有样自双手提着衣摆,上下挥动。制造出人工凉风,替顾焱解着牢房间的闷热。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咱们银子不多使了吧?出去住客栈还要花银子,这儿有吃有住,还不错。”

    傅青嗤笑道:“公子爷说的没错,这儿不花钱。还安全,有知府大老爷在,想来贼子是进不来的。”

    周梁跪在地上,整张脸成了猪哥亮,一面比一面的高肿。他哭丧着脸,垂头默泣。

    再这样下去,他小命就被万死了。于是可怜见地抬头看向周丙昌,“爹……”

    周丙昌也实不忍这唯一儿子辱送了命。岂非自己绝子绝孙了不成,于是让衙役将儿子押入其他大牢关上叮嘱道:“犯人吃什么,这畜牲就怎么吃,不可区别对待。将他外面的绸缎衣裳褪去。”

    眼见着儿子被押走,至少这般不会被皇子玩死了。这才觍着脸上前,笑出一张菊花老脸来,语气很是柔和。

    “顾公子…”

    周丙昌见他不应,退散身边衙役,自走近牢房内。顾焱坐着,他高高站着赔礼一应笑,“顾公子,这事实属误会,犬子不开眼。”

    顾焱扫了一眼,仰着脖子说:“脖子也抬累了。”

    周丙昌反应很快,立即将宽肥的身子寻了个舒适体位,狠是吃力蹲了下来,直到自己的整个身量比顾焱低了,需要抬头对话。

    顾焱满意点点头,这当官地人,就是会做人。阿谀奉承,必是不可缺少的技能。见他那么乖乖地,像条哈巴狗模样。

    他翻身盘腿坐了起来,凝视着知府官说,“扬州知府周大人,的确是好官。大大地好官,爱民如子,一视同仁,不包庇令郎。实在让顾某佩服万分,既是如此…”

    周丙昌满是期待地望着他,点头陪笑,“应该的,应该的。”

    “大人,你看我这衣服单薄,冷了一会子,现在双腿不听使唤。”

    “本官亲自来背你上府,早备好了暖炉儿,酒菜,崭新的蜀料衣裳。”说是急,那是快,见这小祖宗终于软磨着松了牙,他连忙躬身到脚边。

    顾焱也不客气,只轻轻一跳,就伏了他背上。从大牢一直走到门外,让所有的衙役跌破眼镜,瞪圆了双目。

    索性此时天色以黑,扬州城也没多少百姓在街头流窜。除了一些街边流浪儿,似看了鬼般,揉大了眼睛,惊讶结舌。

    “了不得,撞客了不成,官老爷竟背着人,在街上行走。”

    到了周府,周丙昌唤来丫鬟,小厮赶紧地备热水,滚了酒菜。早有两套崭新衣裳备在衣架上,顾焱舒服地洗了澡,打选衣帽整齐。由府里的丫鬟梳理好头发,戴上玉冠。

    翩翩玉公子的模样,又立在众人眼前。

    傅青也换了一身,他哼了声,接过佩刀和腰牌,侍立在主子身边。

    “顾公子吃菜,此事…”他亲自斟酒布菜,奉上个包袱在桌面。

    “大人这般周到,小辈岂能在无理取闹,你说是不是?此事就作罢,我也不在提及。”顾焱夹了菜,往怀里一摸,幸好自己的战利品,两条美人束发带没有丢。

    自己的随身东西,他倒仔细,不曾落下一件。

    “大人可有马车,这大半夜,也不好雇人回客栈。”

    “有有。”

    须臾,周丙昌恭敬着送了他出门,上了马车。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扶着回了府。

    这些小角色,不必理会。皇帝的眼线探子,到时候回京自会禀报。

    至于皇帝要不要处罚他们家,这可不是顾焱不守信用了。

    “公子爷,以后咱们没银子使,这招太好用了吧!”傅青两眼发光地打开包袱,里面竟有三万两的银票,整整齐齐叠放在一个小匣子里。

    “一次就行。”顾焱搓摸着光洁地下巴,这扬州的官儿果然都是肥羊,一个小小知府出手就是三万两的送。

    可知,那些盐商,盐官们又是吃了多少油腥在肚儿里。

    次日一早,雨村早早恭候在客栈外。

    “贾先生赶早儿?”

    “顾公子,贾某为你洗晦宴,已经在酒楼设下酒菜,请。”客栈门口,早停立着三顶轿子,两人的轿子距离很近雨村问:“顾公子几日拜别林大人,贾某也正道一路。”

    “明儿就去。”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一见黛玉,备个什么礼?他一路琢磨,看了看腰间玉佩,上面坠儿了一撮白狐尾毛。

    这还是八岁那年,皇帝带着他们狩猎,顾焱射中一只怀孕母狐。因见它可怜,便放了生。

    永兴帝便说,“祖先有规矩,狩猎不能空手而归。”于是亲自用匕首,割了尾毛给他留作纪念。

    由皇后一针一线给他编在玉牌上挂着。

    可见这玉佩的尊贵。

    到了酒楼,虽是知道贾雨村有“心”巴结。顾焱却不在意,互相利用,只要你忠我便抬你,若是吃里扒外,便淹了。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此次还多谢贾先生仗义执言,解救顾某。”

    贾雨村替他斟满酒,自是眉眼俱开,“这个不当甚么,顾公子有难。岂能见之不理,好歹雨村也是读书之人。”

    “明日我在请轿来,与公子一道去林府拜会林大人。我与那府上女公子也算一场师徒,打算把贾某这些年所学书籍交了她去。林大人待我亦是有知遇之恩,虽是只做了一年西席先生,待我如座上宾。”

    “贾先生真乃君子也。”顾焱心口不一赞美道,雨村笑的脸颊通红,酒意上来不免沾沾自喜,吟诗作赋数首,已感此刻心情。

    吃酒奏乐,至下午方散去。打轿子各回了客栈,不必细说。

    且说王熙凤自离开林府,如今已经到了金陵,一日里她唤了来旺来问。

    “如何?客栈可有姓顾的公子消息。”

    来旺摇头说,“回大小姐,金陵大大小小客栈,小的都打听了,姓顾的公子不少,可是不曾见到身边有带刀护卫的,要嘛年龄搭不上,要吗模样不对称了,想来是还未到金陵。”

    来旺正说着,平儿从外间打帘子进来。又走至凤姐身边,悄悄说道:“姑娘,大老爷回信了。”

    凤姐命人念了,原是王子腾下月要回老家一趟。

    王熙凤在问:“我哥哥这哪儿了,金陵铺子可盘下了?”

    来旺回:“不曾见大公子,这几日说是和薛大爷一路,陪朋友出游去了。”

    王熙凤一双美眸,刹那间冷意翩飞。

    “我还再四的求了他几遍,哥哥答应的到好,到如今还是燥屎。这如今我好不易揽了一件大买卖事来,用着他人了,只嘴上应下,哪曾记得一回。偏那蟠儿也是荒唐,姑妈也管不住。”

    平儿,众人听她发脾气,唠叨几回也就散了去。

第20章:叫声好哥哥

    却说雨村早先书信一封,拜会林如海。接着打了车马来客栈等待顾焱,好一番收拾整齐,他才领着侍卫慢悠悠拽下楼,同雨村去往林府。

    将近四十余岁的林如海,正巧今日无公物在身。和独女黛玉闲聊一会,便听家仆来禀。贾雨村和顾公子来见,于是出了厅内,步行至门口相迎。

    只见他头戴褐色方巾个,穿着件朴素墨色直衫,拱手笑道:“雨村快请进。”又同顾焱说,“顾公子无需多礼。”命丫鬟奉茶来,三人归坐,因黛玉年小,雨村也是她先生也就没那么多条条款款地遮掩。

    而是坐在屏风后,顾焱打望过去。只见小小灯人影儿,端正坐在屏风后,什么也没瞧上,倒有些失望。

    雨村说明来意,林如海道:“以贾兄才志,给老夫小女当先生,实在委屈。贾兄对玉儿的训教之恩,未经酬报。弟已经修下荐书一封,转托京中内兄务为周全协佐。”

    雨村听了心中大喜,却有顾焱在身旁,于是谦虚道:“林大人费心了。”

    林如海笑道:“还需拜托雨村一事,我那小女因妻病故,多有不便。若是去京,也正好托付兄,送往她外祖母家里散散心。”

    这怎么能行?

    顾焱在边上吃茶听了,有些闷闷起来。

    若是跟贾雨村去了,那不是又照着原著走了。正当两人交谈,顾焱抢问:“不知林大人,将王兄弟安全送往金陵没有?”

    林如海抬眼看了这个有些特别的纨绔子弟,捋了胡须点点头。

    “你倒是个热心的,扬州离金陵不远,王家子侄,小友送来时,第二日早,便派家仆护送离去。前日我家仆人已经回府,顾公子且放心。”

    雨村心中纠结,是拿着林如海的推荐去京城?还是跟随着皇子到金陵,在续续感情。一边马上就能复职,一边前途更远。

    等顾焱谈话毕,雨村一面打恭,谢不释口,一面又问:“可否允兄在多留数日,雨村早应了这顾公子,同他一起游玩金陵。”

    林如海笑望两人,摇头道:“兄不必急。”

    “贾先生前程要紧,不必为了随口而说的话耽搁,顾某潇洒自在惯了。先生还是速去京中是重,早晚会在聚,何必急余一时。”看了看雨村,顾焱起身来到林如海面前,浅浅一拜。

    “这次顾某是来道别,明日便游往金陵。”他朝屏风后的小人儿瞅了一眼,郑重说道:“林大人三思而后行,林夫人刚逝。这个妹妹尚小,舟车劳顿只会增加伤病,不如在家荣养大些,再去不迟。”

    看着林如海狐疑地目光,他清咳两声,严肃道:“我家里不少海外医书杂集,自小不爱读书,选了这些闲书来看。听闻大人令女的病和身子同书中倒相近。顾某才斗胆劝说,实不该远行,一则水土不服,二则年龄尚小。至少年长些,稳了病情。”

    林如海见他说的真心,并无什么其他心思,心中难决策,于是朝屏风后的黛玉因问:“玉儿,你先生要离去,出来拜会吧。此事为父本想送你一同去,你的意思如何?”

    顾焱双眼一亮,盯着那屏风半响。

    只见一道小影子被身后一个小丫鬟搀扶出来。身量矮小,远远测量。只到顾焱胸前,身上穿着素白衣裳,单薄身子摇摇而来,每走一步似要倾倒仿佛。

    一双忧愁地双眼泛着微红,雪白肌肤。眉如远山,高挺小鼻儿,淡薄樱唇,虽是怯弱不堪,自有一段风流态度。

    这就是林黛玉啊。

    顾焱将她模样印在眼中,这忒也小了……

    完全就是病娇小萝莉一枚。

    林如海起身拉着黛玉,先与贾雨村一拜,在介绍了顾焱。黛玉只低头,偷偷打量他一眼,心中犯疑。

    凤姐姐说他是个无赖小子,花花肠子也多。倒也不是那么地不堪,都说面由心生,只见这少年面如冠玉,身形高挑……随即黛玉看见少年,眼睛不离她,微笑看着自己。

    黛玉不由得小脸一红,倒有些信了凤姐的话,书里还说“衣冠禽兽”呢。

    原来王熙凤在林家住了一晚,当天与黛玉同寝,见她小小模样生的好看,整日伤心。便把在路途中怎么与顾焱如何斗嘴认识,又发生什么惊险的水匪事,说给黛玉听了解闷。

    至此,从未见过外男的黛玉,对他这号人物就有了印象。

    顾焱笑道:“林妹妹,你的意思如何呢?”

    谁是你的林妹妹?不要脸。

    林黛玉羞恼地不理会他,依偎在林如海怀里,小鼻子抽泣道:“玉儿也不想离开父亲。”

    如海叹气,抚着黛玉地小手摇头,“罢了…罢了…原本你外祖母思念你甚急。为父打算命你同先生一道去京城。你若执意不肯去,就在为父身边多侍奉几年吧。只是为父刚任扬州巡盐御史,以后恐怕不得抽身照顾你一二。你又没个兄弟,可想清楚了。”

    黛玉点点头,也不忍离开父亲左右。

    到了晌午,林家仆人摆饭。顾焱特意坐到黛玉身边,笑眯眯道:“初次见妹妹,我也没带礼物,这是我随身玉佩,多年不曾离身。我见妹妹亲切,便赠送与你。”说着已经开始解下腰间那枚双鱼玉佩,这玉佩乃是两条鱼儿对接,他有意取下其中一半儿雄鱼下来,递过去。

    黛玉不曾敢接私物,只把小脸红着,看向林如海。

    这叫旁边的傅青,再一次急地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小祖宗,那可是圣上赐给你的。

    贾雨村看在眼里,心中猜疑。难道殿下看上林家女公子了,于是帮忙道:“如海兄,既是顾公子一番心意,倒也不为过。”

    “玉儿,既然你的老师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便收下吧。”

    黛玉应下,探手去捻顾焱掌心里的玉佩,他突然五指往内一握。触碰到黛玉嫩白冰凉地小手。使的小人儿一惊,玉手快速抽回,身子不禁往后一躲,羞啐道:“你做什么。”

    “只怕妹妹收了,便放匣子里吃灰去了,我这玉佩可不简单,乃是在京中菩萨面前开过光的,能辟邪养身,我与你戴在身上。”这一段胡话,他说的面不改色,跟真的一般。弯了身子就要帮黛玉系上。

    林黛玉吃了他一招,这次看准玉佩,快抢先夺了过去,”还是我自个儿来…”

    顾焱的手在半空僵着,嗤…

    他大方地笑了笑,朝林如海说。

    “这位妹妹真可爱,与我一见如故,再下也无胞姐胞妹,打小就想有个妹妹。林大人若不嫌弃,顾某就把她当妹妹对待。将来去了京城,也算一份照应。”

    黛玉听了柳烟眉,微微皱着。也不说话,只拿一双似喜非喜含怒的眼眸子盯着他。

    林如海一愣,竟不知如何作答来。

    顾焱大大方方一笑,“再下没别的意思,只是听林大人说。这个妹妹也无兄长照看,一时同自己一样,无个姐妹。家中只有三个兄弟,所以才厚着脸皮提及。”

    雨村给林如海斟了一杯酒,笑道:“如海兄勿烦恼,顾公子也是一片好心。且家住京城,又与王家公子相识,日后总有接触。也便女公子将来去京城时,有个照应。”

    顾焱恨不得给贾雨村点赞,真真是个好狗腿子。

    林如海严肃对黛玉道:“既是如此,玉儿你总想有个兄长。顾公子不嫌弃,为父也无话说。”

    黛玉听了,只得应下,低头喊了句:“顾哥哥。”

    顾焱得手,嬉皮笑脸说,“妹妹见外了不是,把姓去掉,唤声好哥哥来。”

    黛玉那瓷娃娃般精致小脸,登时挤在一起,小脸红扑扑,别提有多可爱兼好笑。

    诸位自行体会。

第21章:天魔星

    概因后日五月初五乃是端午节,贾雨村辞去,再三表现出与顾焱的不舍。

    顾焱笑说,“贾先生有缘再见。”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来金陵上任应天府知府,自然很快见面。

    正当他离去,林如海却挽留道:“等端午过后再去也不迟。”他心中摇头,有意想点化这个纨绔子弟,他也是个聪慧的。若是肯读书考功名,将来不失为栋梁。且他认了玉儿为妹,也算半个子侄提几句倒不为过。

    “那就留几日吧。”他正是游历江南风光,并无急事。且又讹了扬州知府三万两,倒不急银子。索性多逗逗林黛玉也不错,等几年这个小人儿就会长成倾国倾城的貌来,不可思议。

    “既如此,若外人知道林家有客居不留,让你住外面。反是我的不周到,顾贤侄就在林府住下吧。”

    傅青蹙眉道:“你怎么能叫我家公子贤侄呢?”

    顾焱瞪他一眼,“无礼”。连犹豫也不曾有,立马答应下来,解释道:“这是从小跟我一起玩大的,我当他半个兄弟对待,因他年幼时落水,家父救了他一命,偏要当牛做马伏低身态。林大人不要见怪。”

    傅青对于自家主子,胡说八道的本领越发傻眼了。

    “少年人嘛,血气方刚,无碍。且他小小年纪,已经身居官职。不忘旧情,再下钦佩不已,怎会见怪。”林如海笑了笑,让仆人将客房收拾出来。

    这下轮到傅青怪不好意思地。

    黛玉被雪雁领去闺房休息,这两日倒苦了他也。林如海一股脑地给他灌输国家大义,君子之道,什么四书五经,八股文,心得。全部搬来出来教导他。

    头疼,还不如住客栈哩。

    却说吃一亏长一智,傅青暴露后,顾焱便令他将佩刀上的符号用白布裹缠,不然一路都被这些精明如贾雨村的瞧了去,这微服还有什么趣儿。

    期间林如海也几番问他,而他的回答则是。傅青不过是普通皇城守夜侍卫,因家事告了假。不放心他单独游历,便相陪来了。

    不等林如海多想,顾焱早扯开了话题,转移到林黛玉身上。

    林如海又说,他这女儿自出生就带这病,谈及此处岂有不伤心地道理?

    这两日相熟下来,每日聚餐闲来,顾焱都特意和林黛玉搭话。特别是林如海去巡视扬州盐课时,他就更不成样了。

    对这小黛玉很是感兴趣。

    “听说你有个表哥,衔玉而生?他生的如何?有没有我这哥哥英俊且有趣?”

    黛玉嗤笑一回,拿帕子掩嘴笑道:“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我又不曾见过他面,如何知道?”她小白眼一番,眨着眼望他。

    雪雁在一旁打趣说,“姑娘若真有个兄弟该多好,每日里笑一笑。比整天伤心瞧着好。”

    “要你贫嘴。”努嘴,撇了一眼雪雁。

    “难道本公子算不得她哥哥?她不认也不行,这可是林大人默认地。不听父言,乃是大大地不孝。”

    得意看了一眼黛玉,又说道:“以后我隔三差五,给你写信来,讲一些好玩有趣的事同你听如何。”

    “谁要同你书信来往,你若老是寄信来烦我,没准我丢火盆里烧了取暖。”说着便“咯咯咯”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酒窝。

    黛玉虽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愿意。毕竟她现在才七岁,又没去贾府整日伤春悲秋。少女心性和一点叛逆多少还是有的。

    顾焱呷了口茶,引了她兴趣说:“端午节民间可热闹,有看花灯、耍龙舞,赛龙舟,猜灯谜、游湖放河灯。”他说的天花乱坠,黛玉这种深闺小姐,又何曾出去亲自见识过。

    眨着明亮眸子,眼前仿佛看见了端午场景,满脸的羡慕。随即暗自悲苦,女儿家的又不能单独出去。且父亲公物繁忙,上一回看花灯已经是三年前,母亲在世时。想到此处,不禁思念贾敏而伤怀起来,偷偷转身拿帕子抹泪。

    顾焱见她转身抹泪,小小单薄身影真是我见犹怜。于是调侃道:“妹妹是水仙子下凡的?传说天上有种仙女,是专门下来报前世恩还泪的。难不成,妹妹就是仙子托世,来给我还泪?不然怎地,见我就哭哩?”

    说着将英俊,且带痞坏地一张笑脸凑过去看,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黛玉原本泪水濡湿了眼眶,湿了眼角,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柔情。听了他话,硬生生把眼泪倒退了回去,坐在炕边转回身子,跺脚恼羞嗔道:“你在胡说,我便不理你了。”

    “嗤,小气鬼。”

    黛玉听了,将两面脸颊鼓成小包,眼眶还红着给了他一个不服气的表情,反驳道:“你才是小气鬼,你欺负我。”眼眶微红,珍珠泪就要滴落,又不敢哭,恐被他再笑了去。

    顾焱接着说,“你别不信,这个神话故事可是有记载地。这个仙子,在天上叫绛珠仙草。原本生在三生和河畔。一日河畔来了个偷采仙草的妖怪,化作圆圆脸地小仙童。”

    黛玉听得仔细,双手托着雪腮。

    顾焱继续胡扯,“这时候,一位英俊潇洒的小仙官突然出现,将这脸如中秋之月的妖孽打下凡去。而这英俊小仙君,也因此大伤元气,为了巩固仙体,不得不下凡修炼。妹妹猜如何?”

    黛玉因问:“怎么了?”

    顾焱笑道,指着天上说,“后来这仙草修成人形报恩,却不见英俊仙官,方知他下凡投胎修炼胎体去了,于是往那三生井一跳,人海茫茫中寻找他的小仙君去了。”

    “你知道那小仙君投胎哪去了?”他神神秘秘道,逗的黛玉急了,不停催促。

    于是顾焱指了指自己,“那小仙君生来英俊不凡就同我一般。投了贵气人家……”

    不等顾焱说完,黛玉已经不信。白了他一眼,反而将伤心忘到九霄云外,拿袖子掩嘴笑道,“这便是胡言乱语了,若真和你一样,就不是仙君了。”她歪着小脑袋,眨眼说,“那仙子遇见你,倒是孽缘,成了她命中注定的天—魔—星。”她把这句字咬的很重,并且一字一字停顿,朝顾焱说。

    “那依妹妹意思,我便是天魔星,你便是小仙女?”

    “呸!”

    这算不算萝莉养成计划?

第22章:端午泛舟

    到了端午这日,林家准备了各色佳肴,及粽子。

    当然少不了,挂香囊这个步骤。

    这是端午节必做的一件事,香囊内有艾草、菖蒲等香草,还有朱砂、雄黄等物,再包以丝布,配上五色丝线而制作成。

    因在林府过了节,所以顾焱和傅青也都有香囊。这些都是丫鬟们买来的,别指望人家亲手做。

    “唔!林大人不如晚上去逛一逛,今儿外面可是很热闹。”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黛玉眼睛闪了下,被顾焱瞧见,偏要端着一张淡定地小脸出来。

    林如海犹豫一下,最后还是答应。按照往常过节,他们一般都是在自家院里看看月亮。或者埋头苦干看盐课历来的卷。

    概因如海刚刚上任,不敢松懈。扬州盐事,古往今来都是个大麻烦。

    而期间,不少官员来林府下请帖。林如海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陪着独女在家和顾焱吃了一顿中规中矩的端午家宴。

    林家人还真是少的可怜,整整一桌食物。只有顾焱两主仆,和林如海父女,共四人。

    饭毕,黛玉给林如海行礼退至后宅换了一套衣裳,戴了面纱出来。遂坐在边上等待,林如海这时唤了家仆起了轿子出门。

    黛玉和雪雁及另外一个丫鬟在末尾,林如海打头。顾焱在中间,他挑开帘子去瞧外面,此时天色渐黑,从前面扫量到黛玉那时,惊喜发现一只小小地手儿正拨开轿帘一角。

    从右下角那处,探了一双好奇地眼珠子。

    在两人对视后,黛玉小脸一红,轻轻放下轿帘又重新在轿子里坐好。

    雪雁激动地说,“姑娘,外面好热闹。街上好多表演哩,我刚看见有个大叔嘴里能喷火出来。”雪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黛玉听了颔首低眉地打住她,“你这小丫头安静点。”

    雪雁只比林黛玉大一岁左右,这般正是活泼的年龄,又如何安静下来。她努着小嘴,只安静了不到片刻,见了好玩的,神奇的东西。又开始对黛玉使用语言轰炸,直到让黛玉好奇心填满,忍受不住也同她一起偷偷看了起来。

    到了扬州瘦西湖,这里早已经被百姓,才子佳人占据。林家带着四五名家仆开路,黛玉这才小心翼翼跟在林如海身边。

    众人步行到凉亭边坐下。

    作为文人的林如海,自是忍不住吟诗作赋。他看向顾焱指着湖面笑道:“顾贤侄,这扬州瘦西湖如何?只可惜扬州被一群铜钱味所束缚。”

    “…………”

    顾焱随意敷衍他几句,转身去问坐在边上看河灯的黛玉。

    “妹妹要放河灯?”也不等黛玉开口,已经命傅青去买了小船灯,及几个灯笼来。

    瘦西湖上有不少小乌蓬船,船头立着翩翩公子,身后坐着弹琵琶亦或者古筝的名妓相陪。

    也有不少的少女和自家丫鬟,行舟看景。湖面上数不清的小船灯,像黑夜里的星星,泛着烛光随风摇摆。

    黛玉呆呆地看着湖面,偶尔侧着小脸打量顾焱和父亲的交谈。见顾焱挺直站在父亲身边,谈笑风生地模样。黛玉掩嘴悄声低语道:“他若不说话,倒像个正经的公子。”忽地她想起,自己藏书里抄誉地一首诗词,好像也叫顾四。

    不由得小细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同名同姓地吧?”

    顾焱用眼神撇了她一眼,嘴角上扬,朝她笑了笑。两人目光一瞬间相交,黛玉忙又飞快错开,表现的很是平静。偏小脸上红扑扑地已经出卖了她的羞怯和紧张。

    虽然此次出来是想带这个小丫头泛舟玩,可表面功夫也是要做的。

    于是在和林如海枯燥地谈笑中,顾焱终于忍不住抱拳道:“林大人,若是泛舟玩,作诗岂不是更有意境。”他心思转动,不想在枯燥地和这无聊男人继续浪费这美好时间。

    “的确很美。”林如海笑着道:“当年我与敏儿很是喜欢来这里游湖…”谈及妻子,林如海眼眶泛红。

    “………”

    “不如咱们也去吧。”他转身面对侍卫,命傅青去租小船来。林如海摇头说,“年纪大了,对这些才子佳人泛舟地事,使不上心了。”

    “没关系,我带着玉儿妹子去看看。”他直接走到林黛玉身边,突然开口笑道:“陪好哥哥一起泛舟如何?”

    林如海捻着胡须,看着月亮正自悲苦,听闻后愣了一下。

    当林黛玉听到这一句话时,黛玉地小脑袋就像死机了仿佛。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她看向父亲林如海。

    “玉儿…你想泛舟吗?”林如海虽然对顾焱说的话很震惊,很快他反应过来。玉儿是顾公子的干妹妹,带着泛舟好像不算过分。且玉儿现在还小,男女接触之事也并没有管教那么严格。

    倘若是陌生男子,自不准的。

    但是顾四郎,也算他的子侄……

    若非为了以后有正经理由和黛玉来往,他又怎么会提出认黛玉当个“干妹妹”呢?作为堂堂皇子,他可没承认,认了林如海当“干爹”。

    林家脑袋还要不要了?

    看着黛玉期盼的目光,林如海点点头,“去吧。”

    “妹妹走吧,跟好我了,人多小心走失。”顾焱露出几分笑意,拽着黛玉小手快速逃离林如海的视线。雪雁和傅青两个在后面紧紧跟着,生怕这两人不见。

    “姑娘,你等等我。”

    “公子爷,慢些…”

    林黛玉突然被一双比自己大很多的温柔手掌握着。心内暖暖地,若自己真有一个亲哥哥该多好。她忍不住小脸飞红,低着头任由眼前这个少年拉着手,再人群里穿梭。顾焱高大,俊美的外表吸引了路边不少年轻少女举目观望。

    时不时地还会有打成结的纱巾抛过来,砸在他头上。纱巾也就罢了,更过分地竟然还有丢绣花鞋的。

    这又不是榜下捉婿,分明是端午节。

    黛玉忍不住“噗呲”笑道:“哥哥若是带个篮子,今晚说不定能捡不少回去。”他撇向黛玉,眉毛眼睛挤在一处,做了个鬼脸:“还不如妹妹地一双小鞋好。”

    “呸,你在这般,我就恼了……”

    她一个七八岁小女孩,怎调侃的过顾焱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虽是七八岁,黛玉懂得却不少。自小就比别人心思缜密些。

    一行人不一会就来到岸边上船的地方。一阵微风吹过,湖水中泛起道道涟漪。

    边上还很许多小船儿,才子佳人不约而至的上去。租了一条小船,将灯笼挂在边上,顾焱先跳了上去稳定摇晃的船身。

    黛玉小小的身子站在风口,只见船上的少年,笑着一张绚烂地脸。朝她伸出一只手来,“妹妹快上来。”

第23章:芸依姑娘好巧

    “玉儿快将小船灯放下湖里。”

    小船由傅青掌舵,顾焱坐在黛玉身边,指导她放小船灯。小黛玉紧绷着身体,就连一张白皙的小脸上,精致五官也有些发愁。

    顾焱看了看她,在瞅船体高度。

    嗤~

    她矮小了一些,够不着。

    看出黛玉的窘迫,顾焱笑道:“玉儿可是够不着湖面?”称呼不知何时从妹妹,变质成了更亲昵的玉儿。

    这个小名,只有林如海会叫。不过听多了,黛玉也就习惯了起来。听闻他带着戏谑地语气,黛玉脸色由白转红,转了小身子不理会,正琢磨如何优雅地将船灯放到湖面,而不湿了衣袖。动作也不会太过难看。

    雪雁已经很是快速的将船灯抛了下去,不过由于是“抛”这个姿势。

    显然,翻车了……

    小船灯直接倒叩下去,瞬间熄灭然后…没有然后…

    雪雁都快哭了。

    有了这个小丫头的错误示范,黛玉遂打消了这个想法。

    顾焱不知几时将身子凑了过去,在她耳边笑道:“我拉着你,这样就不会跌落下去。”

    黛玉双眸微抬,礼貌性地浅浅一笑。随即哼了一声,“谁要你拉我,我偏要自己来。”小手拿着船灯,身子往前左右倾斜找角度,就是不知如何下手,柳烟眉拧结在一起快连线仿佛。

    顾焱被她任性的模样看乐了。

    见她犹豫模样,顾焱忙抢上来,伸出一手,紧紧抓住黛玉芊细的手腕。在她忽然地惊吓中,他语气很是平淡道:“莫动,一会船翻了,我还得救你。”

    就在黛玉羞恼且怕翻船的情况下妥协了,任由顾焱携着她手腕。另一只手已经拉住她后腰衣摆,慢慢地将船灯放在湖面。黛玉脸上登时微笑起来,看着小船儿慢慢漂流起来,以目相送。

    船灯越来越多,一时展眼无踪。

    湖面上传来歌声,和古筝优雅的琴音…

    举目望去,船的对面缓慢行驶过来一艘小船。船头两个少女,一坐一站。坐下的少女身穿一席青色纱衣,面上同样带着白色纱巾。侍立在身边的少女,在船头指指点点,眺望远处。船尾是划船的老者,带着蓑衣帽,一头花白胡子。

    那侍立的少女兴奋囔道:“小姐,今年端午比往年热闹哩,意义也不同。这次咱们是自由身,一会子好好瞧瞧,有什么俊秀公子,好歹结交认识也是好的,姑娘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打算。”

    少女语句很快,船头抚琴地少女也不理会,琴弦拨动,莞尔一笑佯嗔道:“紫儿你又胡说,我们不过是平凡女子,何必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等着两船相交时,顾焱的眉头皱了起来,同时对面少女也微微蹙起了细眉。剥动琴弦的一双细白柔荑也僵停住。

    那站立的少女见了他,似要跳脚起来,扬声道:“小姐,是他。”

    额……

    “好巧啊,芸依姑娘。”那跳脚的姑娘,不是紫儿还能是谁。

    此时黛玉听见两人对话,困惑问道:“顾哥哥,是你朋友吗?”

    这…怎么说?

    青楼朋友?…

    “嗯,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

    顾焱敷衍道,随即朝芸依抬手含笑问候,“没想到能在此处相遇,相请不如偶遇,芸依姑娘不如同我们并行泛舟吧。”

    芸依第一目光先被他身边的小黛玉吸引。女人对于女人的直觉很是准,虽然两人都带着面纱,却都能瞧出对方少女,有着惊世骇俗地容颜来。

    若要顾焱评价,自然芸依目前更甚一筹。

    没办法嘛,黛玉虽然很可爱。可是同十五岁的芸依比起来,身材差了…成熟魅力输了。

    只那一对儿似倒叩白瓷碗,玉儿亦输也。

    若是等黛玉十五岁五官长开,那就不用比了。

    却不知为何,芸依心里怦怦乱跳。

    难怪他匆匆一别,似看不上自己。原来是有红颜知己,不过这少女似乎忒也小了些。

    黛玉察觉对面少女的目光,起身盈盈一拜,低声道:“见过姐姐。”

    芸依起身还礼,“见过妹妹。”

    “这是顾某的妹妹,芸依姑娘是单独出来游湖?”见她身边没有青楼画舫船支跟随。

    原来是妹妹?芸依一愣,随即脸上笑颜逐开,“顾公子别来无恙。”将他的话忽略了大半段,就像只听见前面一句。

    两条小船在湖中慢悠悠飘荡着,几人说着端午风光。前方传来一片喝彩声,原是一艘大船挂着许多动物形状的灯笼,上面写着灯谜。猜对便可以取走,不少公子们为博得佳人一笑,而踊跃参加。

    看着黛玉期盼的目光,顾焱让傅青把船儿摇过去,指着五彩缤纷地花灯说,“玉儿和芸依姑娘,可有看上的?”

    等小船停稳,姑娘们坐在船里。他顺着大船的梯板,抬脚跳了上去,挤开人群。

    黛玉朝他一笑,指着羊灯笼说,“顾哥哥,我要那个羊角灯。”芸依姑娘含笑看了一眼,只说,“顾公子不必为我取。”

    “无妨,咱们一人一个。”

    人群里有公子笑道:“小兄弟,你一个人打算取五六盏灯不好吧?”

    然后就是一群目光看过来,有些人也并不理会他。不少小姑娘们偷偷打量这锦衣少年,窃窃私语起来。莺莺燕语,让顾焱心情倍好,问看题人,“你这灯谜是什么,我要取第一个羊角灯,请赐题。”

    出题人见这公子端着一副好样貌,言语也很恭敬,略有好感并无出太难的,用长杆挑了羊角灯下来,堆笑道:“这位公子,我们今天所有灯笼都是免费答题赠送。这是永昌驸马和公主特赐,与扬州百姓同乐,您听好了,端午前后(打一字)。”

    原来是姑姑产业下的船,他摸了摸下巴,笑回,“谜底是辛。”

    有公子和姑娘不解,不等他开口。便有其他公子摇着扇子,解释说。

    “端”字的前半部分为“立”,“午”字的后半部分取“十”,合为“辛”字。”

    众人恍然大悟,看着出题人将羊角灯递给他。

    顾焱转身递给黛玉,“玉儿拿好了。”随即转身抱拳道:“请先生继续出题。”

    “公子,你还要继续?下面可是一关比一关难的,若是全部答对,会有特别奖励。只是老儿多嘴一句,前三题是灯谜,后面可是诗词歌赋,乐曲一首。”

    出题人诧异看着他,好心提醒。毕竟他每年看多了这些锦衣公子,为了博得佳人一笑,常常为了表现自己文才,不知道量力而行。

    结果答不上,出了丑。

    “请出题!”他再一次认真说,也将怀里的折扇,“唰”地打开。

第24章:大跌眼镜

    “公子听仔细哩,第二题内里有人—”

    “是个肉。”

    “一顶小伞,落在林中,一旦撑开,再难收拢。”

    顾焱走了两步,拍打着折扇夺口而出道:“蘑菇。”

    顾焱过关斩将,连胜数回。周边不断传来喝彩。有人欢喜有人愁,因他是打算全部作答的人。将周边少女眼光全吸引而来,让小部分公子嫉妒。

    不遭人妒是庸才。

    不过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就连出题人也不禁拍手叫好,“公子小小年龄,对这些民间小游戏倒是精通。且听老儿再来出题,听好咯。”

    “上联乃是:冰花点点化为水。”

    “顾某下联是:雪花纷纷结成霜。”

    “公子对的工整,好!”一位年轻公子叫好,嘴里念念有词。

    “倒不算为难他,老头儿在出难一点。”有人笑呵呵打趣,并无恶意,顾焱也不恼,反而对诸位公子抱拳笑道:“诸位,锦上添花就好,可别背后捅顾某刀子呀。”

    “哈哈哈,有趣。”

    雪雁在旁边悄声道:“姑娘,顾大爷能答过吗?”

    而芸依有些狐疑,甚至紧张看着他,难道他真的是顾四?

    小黛玉抱着羊角灯,嗤的一声笑了,眨着眼睛,一面笑道:“他答不出来才好,一会子我就能笑话他,胸无文才非要———逞能。”又和旁边船上的芸依,隔空说笑。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地说,若是顾焱答不上来,杀杀他的傲气。

    嘴上虽这般说着,两个少女却是希望顾焱能赢,各怀心思。

    “金温玉粹瞻人品。”那出题人乃是永昌公主身边的仆人,文才自是有的。

    顾焱一步三回头,对黛玉等人笑道:“秋月春云见性情。”

    “对的好,快取灯笼。”人群里有帮忙叫好,接灯笼递多来。顾焱谢了好,转身递给紫儿,“送给你家姑娘,这是荷花灯,所谓出淤泥而不染。”

    芸依俏脸登时红了起来,小黛玉似吃醋般翘了翘嘴角。这时候自然没有男女感情,不过是把顾焱当做哥哥来看。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出题人满意看着他,用赞许的目光点首认肯。

    “不才顾四,算不得什么大才。”

    哗———

    每次说起自己的姓名,也不知怎地总能有很大的反应。只听一群姑娘们仰慕着他,“这就是顾四公子?”

    “我认得他,他便是再丽春院得了芸依姑娘赏识的少年。”

    这时,芸依更显的羞涩,忙伸手将面纱轻轻提了上去。黛玉因问雪雁,“丽春院是什么地方。”看向芸依,又问:“芸依姐姐,是和顾哥哥在丽春院认识?”

    芸依虽怕黛玉嫌弃她出生低,仍然鼓足了勇气。岂料黛玉并非嫌弃她,反而为她逃离烟花之地,自力更生而钦佩。

    “说起芸依姑娘,就让我等痛心疾首,她已经离开丽春院了。”

    出题人一阵惊讶地问:“公子真是哪位姓顾名四的才子?”

    “哈?什么才子,再下的确是顾四,并未自称才子。”顾焱谦虚承认,伸出手来,“请先生继续出完题。”

    芸依和黛玉两人满脸期待,两人都是那半首诗词的爱好者。

    黛玉打着小算盘,一会子可要叫他将那诗词填整齐才好。人群里不少公子和闺房少女更是激动地上前和顾焱搭话。

    有人不爽冷哼道:“不过是侥幸,冒充顾四公子的,少说这月已经不下十个,想来这是第十一个。”

    他这话倒是让一堆姑娘,公子们脸上笑容渐渐地消失。露出担心之色看向顾焱——若他真是假的。又让他们大失所望了,要知道现在大乾朝传言,谁能得到下半首完整诗词,可兑千金。

    各大青楼,书院争着出价收。

    对于文人圈子来说,真得了墨宝岂会卖了脏银,自然是收藏起来。

    黛玉白了一眼刁难之人,小嘴巴碎碎念:“哥哥便是败了也无妨,十题已经答对七题。”

    芸依打趣她,“玉儿妹妹方才还说,你这个哥哥油嘴滑舌,爱杜撰瞎编,肚子里只有坏水,哪里藏得了文采。”

    随着现场气氛紧张而又兴奋,有人期盼有人发难。湖边这艘巨大灯谜船,并周遭停靠地小船上,顿时若炸了锅一般沸腾了。

    围观的一律伸长脖子,看不见的则垫高了矮凳,一睹这少年风采。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一脸妒人之色,满口儿低声嘲笑,“以为真个“拳打少林,脚踢武当。”

    对于这些人,顾焱不与理会。面对祝贺自己,看好他的文人才子,则是以礼笑着回应。

    “公子既然要继续,老儿也就不客气了。前面灯谜和对联,先恭喜顾公子,全部过了。”出题人朝顾焱深深见礼,遂及让船里的小厮三人合力抬出个巨大船灯来,和一卷画。

    此船灯长两米,宽一米。整体造型乃是仙鹤,船上立着个长干,挂了空白番。

    出题人笑道:“若是公子,最后三首诗词取胜。便会将您的诗词,抄写在番上,在湖面摆个七日。由我们永昌公主府大力宣传,助公子名声大噪。”

    文人才子都爱这个,且是由永昌公主认证。

    永昌公主是个爱才的,又是当今永兴帝的妹妹,倘若得了她高看的书生才子,前途自不会差的。且公主自己也是才女。多为天下文人追捧,显然这对于顾焱来说,并没有吸引力……

    对于顾焱冷静地表现,还是让出题人大为愕然。

    于是拿出杀手锏,接过小厮手里的画卷展开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眼尖的人兴奋道:“这是永昌公主画的梅兰图。”

    “嗳!这种东西他也不心动,说实在的,他若是想要。直接去永昌公主那讨,没个十副也有八副。”顾焱很是烦恼地朝众人一拜,虔诚说道:“诸位朋友,若是在下不才,侥幸入了这老先生法眼。获得这副梅兰图,对于顾某来说反而糟蹋了公主墨宝。”

    他看了一眼懵逼的人群,笑了笑描补道:“不如这样,顾某不擅长作画,对于画也不善研究。在我手里等于明珠放在匣子里,不见天日。到时候,顾某愿意把此画拿出来拍卖,让给真正爱画的名士如何?”

    “啊?”

    “啪啪啪!”人群里突然爆发出热烈掌声。

    “好哇,没想到看个稀奇,居然还能有机会得到永昌公主的墨宝。”

    “我们支持你,顾公子…一定要一举拿下。”

    “顾公子,我信你就是顾四郎……”

    “顾公子大义之人啊。”

    “顾公子疼惜我们这群爱画之人,愿意割爱,我等支持你。”

    出题人僵硬了,“世上还有这等人?这姓顾的少年真是出其不意,令人大跌眼镜。连永昌公主的画也瞧不上?”老头儿有点不高兴了,“哼哼”一声,虽很看好这个少年,却是心内有些不快之意。

    黛玉吐舌娇嗔道:“顾哥哥真是庸人,俗不可耐,哪有拿银子作践好画的。”

    芸依蹙眉摇头道:“奴家还真是看不懂顾公子…”

    傅青点点头,很是赞同,“公子爷就是聪明……”

第25章:抄出来的好诗

    却说出题人命小子铺开纸,取了笔墨,说了规矩第一首既是端午。自然用节日命题,第二首,才子佳人最是受人追捧,无疑是首抒情之类。第三首便是无题,自行喜乐下笔。

    众人凑前观看,见少年不曾挥笔,而是闻着酒香讨要。自酌酒几杯,略上兴头。

    顾焱喝的起兴,朗声笑道:“既是吟诗作赋,怎可少酒。多谢这位公子的桃花酿。”

    执笔挥墨,写到:

    “樱桃桑椹与菖蒲,”

    “更买雄黄酒一壶。”

    起初是半句诗一杯酒,后来从半句诗一杯酒,慢慢变成几个字一杯酒。足把这群看官望的火急火燎,恨不得上前夺笔代写。

    略看几句,已显端午常态,无不令人惊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也。生怕捣乱了这顾公子的意境,断了章句不成整体。

    却说顾焱诗兴还未一分,酒已十分。正饮得高兴,只觉阵阵清香扑鼻,一双小手儿突然闪了过来,抢过他笔,横了一眼嗔道。

    “哥哥待了大半天,可是不会写?就爱唬的这个装腔作势调儿,还只管胡说。呸,原来是苗而不秀。”掩嘴嗤嗤笑了几阵。

    原是黛玉久等不见他下笔,再傅青的陪同下上了大船,早呆呆望着那一句诗期待后面。同样一道青影,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心中答案,已亭亭玉立在旁。

    “玉儿,芸依姑娘你们怎地来了?”自己装逼的样子被黛玉揭穿,偏还故意淡定自如。

    “哥哥嫌弃我来了?”黛玉白了他一眼,催促道:“你快快念与我听,我替你写了。”

    顾焱打趣说,“妹妹才多大?竟如此聪慧,又会写字儿,又懂诗词?”

    众人一听少年唤两个姑娘,眼前这个戴面纱的居然是丽春院的芸依,不禁人群又是一阵暴动。

    而在芸依身边的小姑娘,虽是也曾带面纱,身量尚小。却有着独一份天然风流态度。

    在黛玉不断推搡,催促下。顾焱赚够了期待感,这才摇头晃脑将剩下两句补充完整。

    偶得端午感:

    樱桃桑椹与菖蒲,更买雄黄酒一壶。

    门外高悬黄纸帖,却疑账主怕灵符。

    黛玉听了写,只片刻功夫,几行秀体字已然在顾焱眼中。小小的手儿,抖了开皱处,轻轻吹上几次待墨迹干了,交与出题人。她自心中早已在抄写时,默记背了下来。

    “妙啊!好诗。”出题人一面赞叹,一边对众人解说道:“这首端午诗不同其他才子,赞美屈先生。而是以民间普通百姓为首。

    老百姓除要吃粽子,还要喝雄黄酒,有些地方还吃桑葚。且家家户户都要贴符水,以祛邪。

    最有趣的是,诗的最后两句说门口贴了黄符,让人怀疑怕债主来收账,用灵符使他避开,读来让人忍俊不禁。”

    顾焱笑道:“不知先生,在下第一首过了没?”

    “自然过的。”

    听闻老头儿并没有质疑的话,顾焱才大大松了口气。幸好抄写的是清朝诗人,就算至元后,明朝被架空,大乾朝代替。且还是有一小部分名家,在茫茫历史中存了下来。

    有的大诗人,因为这岔道还未出名就挂了。虽说用清朝的最安全,但是未免也太窄了,不够他装逼。

    “如此轻松就过了?”人群里的公子哥们傻了,这人还真是“顾四郎”不成?

    “今日既有机会得到永昌公主墨宝,再见顾四郎真容,不枉此生啊。”

    他叹气,嘀咕道:“文人圈子就是这样疯狂追捧…这逼装的值了。”

    那张原稿,自然被永昌公主的人收了去,其实出题老仆目的很单纯。就是为爱诗才的公主出来猎好诗词的。大船灯,和公主墨宝,就是每年节日,拿来吸引游湖才俊的彩头。

    聪明的人早已经开始抄卷下来,若这公子当真是顾四郎。那他们手中也算是第一盗版。

    黛玉代写,芸依研磨,顾四郎念诗……

    顾焱想了一会,便有公子递酒来助兴,他顺手接了豪饮。脑海中正筛选写什么情情爱爱的诗词,表达才子佳人之意境。

    黛玉还小,总不能借着她来描写,肯定被玉儿喷死。

    于是把眼光火热热看向,芸依。

    接收到顾焱醉意且热情地一双炙热眼神,芸依有些慌了。低头一脸俏红,黛玉看在眼里,哼了他一声似笑非笑,挽着芸依耍笑,“好姐姐,你别理他~”

    众人屏住呼吸,眼不离他口,现场情绪好涨。只他念一句,众人跟着嚎一句,似要把天吼破。将整个瘦西湖气氛渲染了开。

    林如海坐在亭中望月,身旁站着家仆,良久…他看向湖面喃喃自语。

    “也不知玉儿和顾哥儿几时回来,湖中那边为何热闹非凡?”

    却说因为安全问题,傅青生怕众人将殿下挤下湖,于是张开手臂把热情的公子小姐们,推开几步远腾出安全位子给顾焱,黛玉,芸依几人。

    雪雁和紫儿两个小丫头,在小船上等的无聊,竟聊天起来。

    “有了!”顾焱突然这么闷声一句,众人伸长脖子问:“是什么?”

    “不急,待我在酝酿酝酿。”顾焱想冒险,既然明朝没了,那试试唐伯虎还在不在,于是他试探性问:“你们知道唐伯虎吗?”

    “谁?是不是作画一绝的那个?怎么唐大才子还会作诗吗?”有人问道。

    “大乾初年的唐大画家,听说为人风流,因科举作弊一事,郁郁不得志…沉冤得雪后,去了山中隐姓埋名,他的诗词不曾流传几首,少之又少。绝世画倒是有一些,都被勋贵世家,皇室所收藏。”

    “顾公子怎么了?难道你喜欢唐大才的画?”

    顾焱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险些翻船。

    纳兰性德冒犯了,还是用你靠谱。

    顾焱两眼含清泪,默默偷了纳兰公子的佳作,占为己有。仰天望月,念: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出题人激动地颤抖着双手,结结巴巴道:“好!好!好!算得上绝世佳作…不曾想老儿在扬州也能亲眼所见一首佳作就在眼前出现,永昌公主必是爱煞的,不枉此行也。”

    黛玉写了一半,竟愣住了,小眼睛望着顾焱,觉得不可思议。“哥哥这样轻浮的人,能写出这般纯洁的男女之情吗?怎么看也像是个多情浪子…”不过很快,黛玉就被诗词的美丽吸引,抄了两卷下来,一份自己藏了。

    芸依心中一突,“他…真的就是顾四。”

第26章:不狂枉少年

    他素日来行为虽多有轻浮,少年狂妄,语气调侃,却是真有几分才情可取。

    这让芸依不免对他多生了几分钦佩。

    到了最后一首,顾焱已经过了九关,其实满胜而归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只前面表现。已经让现场的男女将他捧为大才子。

    众人见他高举葫芦,仰头就是一灌酒,张口就来佳句。

    “连夜深山雨,春光应未多。”

    “晓看洲上草,绿到洞庭波。”

    “咏的绝了!顾公子喝我的酒,再来。”四五人争先递酒,一时关不住狂妄,他连咏数首。直让小黛玉忙不过来,见此芸依上前也接过笔,二女一起抄卷。

    顾焱转了个身子,面向湖面,迎风吹了个痛快,不等两个代笔工具人写完,末了他又开始咏唱起来,现场一片寂静,只听…

    “小径穿深树,临崖四五家。”

    “泉声天半落,满涧溅桃花。”

    “第几首了?”顾焱回头笑了笑,众人高声齐喊,“第五首了。”

    “他还有!”

    出题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露滴寒蛩咽,风高枕簟凉。”

    “归心凭短梦,一夜几还乡。”

    念完第六首,顾焱打了一个酒嗝,在众人看不见表情的姿态上。立身在船头,望向远处。虚眯着一双瑞凤眼,悄声自语:“差不多得了吧?也该来首收尾诗作罢。”

    顾焱忍不住又瞄了一眼林黛玉嗯,这个原著为第一女主的少女。有了自己的介入,也不知她还会不会单恋软面条儿。

    且说他虽有“心”,对黛玉也实在像妹妹一样喜欢。【暂时】绝无半点淫邪之心,这个时候可半点看不出这丫头有什么特殊。顶多也就是一个模样生得娇俏一点的小萝莉罢了。整个一平坦地平线,实在提不起一点私欲。

    唔、不过在长几年,没准他会后悔。

    “诸位,顾某不能多陪,因小妹在不便多留,且最后一首临别诗,以赠大伙,实在不堪当什么大才子,望大家高抬贵手,勿要传言。”他扬声朝众人抬手,显得桀骜不急,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出题人闻言,微微动容。上前拱手笑道:“顾公子可否愿意上公主府一聚,我们主子最是喜爱才俊。”

    “顾某不爱虚名。”轻描淡写拒绝了,在其他人眼中认为是泼天富贵的好机会。

    转身走到黛玉身边,瞅了一眼笑说,“妹妹可抄累了?”

    黛玉小脸通红,白了他一眼啐道。

    “你少啰嗦,还有什么好词快说来。”

    顾焱又对芸依一拜,“辛苦姑娘了。”

    “算不得什么辛苦,芸依愿意为劳。”

    顾焱喝完最后一坛酒,将酒壶潇洒抛到湖面,不理会众人目光。冒险念了一首唐伯虎的千古名句,此诗一出,现场皆静。不过念了一半不到。不下十秒,现场炸锅了。

    不少公子哥大喊自己的家仆,“快给本公子备纸笔来,还不快写下来。”

    “小莲儿,快给本姑娘写下来。”

    “姑娘,我记不住。”

    笑舞狂歌十三年,花中行乐月中眠。

    漫劳海内传名字,谁信腰间没酒钱。

    诗赋自惭称作者,众人疑道是神仙。

    些须做得工夫处,莫损心头一寸天。

    “在下不才,顾四郎。请老先生过赏。”念过最后一首,他径直来到出题人身前。那出题人只一愣,嘴角抽动,仿佛提线木偶正在回味这首有些狂妄的诗词,不自觉地将手中画卷递了过去。

    “诸位爱画之人,可有愿意换来?”

    率先反应过来的有钱公子,不等他人动作,抢先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看也不看塞入顾焱怀里,将公主的梅兰画抢抱在怀里。

    顾焱反身拉着黛玉,另一手拉着芸依,逃离人群。跳进小船,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三人早离开了是非之地。

    远远地,听见那群人讨论起来。

    “绝,没想到扬州还有这样的少年人……”

    “这顾四公子真是神人,神童?”

    “没想到我今日能亲耳见那么多传世佳作。”

    “唉?顾公子人呢?”

    “呼呼,没想到今日又白拿了银票。”顾焱欢乐地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交给傅青清点起来。

    傅青两眼放光欢喜道:“公子爷,咱们还去金陵做什么生意?你卖诗词便能发家致富哩。”

    两人乐不思蜀的看着银票,足足有几万两,加上之前讹扬州知府的,总银居然有八万多两。直接使傅青胸膛塞的鼓鼓。

    这年头,皇子混的也太惨了。

    而顾焱的欣喜失态,完全忘记身旁还坐着林黛玉。一双妙目幽瞳落在他面上,似把他看透一般,得意笑道:“好哇!我就知道哥哥捣鬼,什么名士,原来也是喜爱仕途经济之流的俗人。”

    说到这里,顾焱剑眉轻挑,不得不教育一下林黛玉,很是郑重道:“玉儿,有句话哥哥不得不说,这银子能使鬼推磨。金银不是万能的,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妹妹平日里吃穿用度,何曾不需要它。你若真瞧它不是,不使它。”顾焱坏笑道:“估计妹妹就没衣物可穿哩。”

    “你坏!”黛玉羞恼起身,使着一双小粉拳,在他肩膀上一通乱捶打。

    旁边的芸依,认真地点点头,“顾公子这话虽俗,却是在理。天色渐晚,芸依不便多留,就此告别。”她念念不舍,回头三望,随紫儿回到自己小船上。

    顾焱朝她一拱手,“姑娘,有缘京城再见,出来了路途虽艰难,总有一条活路。若是永困不出,才将是万劫不复。”

    小黛玉委屈地直抹眼泪,这样的淫词艳句,怎么能对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说。

    没衣物岂不是光着身子,羞死人。

    顾焱从怀里递出一张帕子,伸到她面前,讪讪笑道:“哭鼻子了?一会子成花猫我可是会笑你的。”

    “谁哭了,要你管?”黛玉一把夺了帕子,抹了眼泪。顾焱轻轻拉扯她衣袖,黛玉转身不理。

    “唉!玉儿你记牢了,日后去了人多的府邸比如贾府,若是有人跟你说经济仕途无用,一定要用哥哥的话来反驳他,啐他…叫他有本事把这赃物买来的脱光,让他光着蛋子。叫他每日没吃,吃土喝空气去,也别睡什么拔步床,暖被窝,滚地上去。”

    黛玉听了,不禁破涕为笑,伸手打他,“就会胡沁,我知道你变着法儿地说表哥。”

    林黛玉小眼睛转着,心里盘算。往年母亲在世,同自己说过舅舅家的表哥,是个混世魔王。想来,顾哥哥是在说他。

    朝他吐了吐粉舌,“你背后说人家坏话,不是好人。表哥才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顾焱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不屑道:“信不信随你。”

    且说两人回去,黛玉生了一天小气儿。第二日,顾焱告辞准备踏上去往金陵之路。

    不见黛玉送别,走到门口雪雁,急喘嘘嘘跑来说,“顾大爷,姑娘…姑娘说…要记得给她写信,不然一辈子不理你。还有……还有…我们姑娘说。”

    顾焱笑了笑,拍拍雪雁的小脑袋,“不急,慢点说。”

    “姑娘说,以后去了京城,顾公子一定要来看她。”

    “知道了。”

    顾焱走了,却不知黛玉躲在屏风后,红着眼睛望了许久。

第27章:四皇子到底要干什么

    养心殿

    “行啊,让他们自个儿想法子。”一本奏折被男人半怒半无奈的随意丢在地面。接过内监手里递上前的另一本,只匆匆看了几眼,便横眉瞪目通通丢在一侧。这个男人就是当今天子,永兴帝。

    全是向他要银子的,今年兵部粮饷不够发。工部修缮皇宫、也需要支出一大笔。

    然而皇帝不得不出,这是给太上皇修的。

    如今国库入不敷出,太上皇还大肆铺张修改他的宫殿。在这个孝道为天的世道,作为儿子不得不顺了太上皇的心意。

    不然就是不孝。

    朝廷又多是贪官污吏,养着一群无用之人,每年还给他们发银子供养着。

    天子如何不气?

    这群无用之人,指的就是太上皇当年赏赐的那一群人,以四大异姓郡王,八大公为代表。

    天子正拿着杯子喝茶,看向门外,杯子悬在半空,半晌没有动作,而后将目光投向外面唤太监道:“探子回来没有,给朕叫来问话。”

    天子随即对坐在左面,威武男子笑道:“老三你不知朕那小儿子就像头野马,前些日子囔着出宫胡闹去了。”

    忠顺王一脸络腮胡炸得如刺猬一般,端了茶盏笑道:“焱儿倒像臣弟年幼时,不过是小儿心性。”

    犹豫片刻,忠顺王把话题牵扯到朝廷上摇头叹气道:“今年户部超出预算,收上来的税银少了一成。上月福郎思牙来的使者团,有意向我们中原购买五十万匹丝绸,眼下全国库存丝绸只有三十万,还差了二十万匹,臣弟因此不敢接口。”

    天子眯着眼睛,捏着茶杯端了片刻,喃喃自语道:“五十万匹,能收入多少,这数目不小。还差二十万,把这事踢给六部想法子,朕养着他们干什么的?”

    话语刚落,戴权领着几个大内探子进来,行了三跪九拜。皇帝点头挥手让内监退至门外,便问殿下跪着三人。

    “四殿下行踪如何?”

    三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先是磕了几个响头,低着脑袋回话。

    “回陛下,四殿下出京城时,先被扒手偷了银子。”

    “哈哈哈,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说出去…”皇帝龙颜大悦,朝忠顺王乐道,随即命探子继续。

    回话人看了一眼天子脸色,低头回话,“殿下和傅青追了那人,却丢了银子,买了人家妹妹……接着四殿下上了商船,和王家女儿有了碰撞。”

    皇帝狐疑道:“你怎知是王家女儿?”

    那侍卫不敢撒谎,只说,“这些都是十二卫传回来的消息。打听得百分百,才敢回陛下。臣不敢胡言乱语。”

    “四殿下还说要和那女子做营生,接着…去了林府,还和林家闺女认了…认了干妹妹…游湖。”说着这名侍卫从怀里拿出一叠宣纸,双手奉上。

    皇帝分给忠顺王,两人瞧了不由得错愕,面面相窥。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混账写的?”皇帝不相信的问,哼着气把宣纸放在一旁道:“往日里让他好生读书,只看些旁门左道杂书歪记。成日里不学无术,仗着皇后宠爱,简直无法无天。说是给朕出去体察民间营生,我当他是学好了,原来全是奔着儿女私情去了。”

    见皇帝发怒,忠顺王劝慰道:“陛下,熄怒。焱儿他还小,少年人火气旺,追求几个女子算得什么。”

    永兴帝摇手没好气道:“老三你不必护着他,我知道你一向惯他。”

    忠顺王哈哈大笑起来,“看到四殿下,就想起了臣弟年幼时。臣弟又没儿子,只有几个上不得台面的闺女,他是臣弟亲侄儿,不惯着他,惯谁去。”

    皇帝质问侍卫,“他先是结交王家女儿,又和林家女儿相认。下一部是不是要和薛家,贾家走一处去了?”分明知道老子对这几家没有法子打压,这小子还巴着往上蹭,是想气死他。这几家可是姻亲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且说林家,皇帝有意拉拢安排去了扬州,远离四大家。如今王子腾手握重兵,负责皇城安危,对天子威胁很大。而太上皇护着,皇帝没法子削弱王家权利。

    有王家一日在京城,就会护着其他几大家。

    忠顺王淡淡道:“太上皇年老,早有一日会放权。咱们等着时机就成,先收集了他们罪证,等太上皇驾薨,在一一清账。若是他们看清局势,愿意跟随陛下还好,若是执迷不悟,早晚臣弟帮您清除干净。”

    侍卫等皇帝和忠顺王谈话毕,这才继续补充完话。

    “四殿下在扬州,讹了扬州知府三万两,在端午时又卖了永昌公主的画。如今已经下金陵去了…最新消息,那面还没回传。”

    皇帝听了,挥退侍卫。

    面色不快,对忠顺王道:“扬州盐课是个大麻烦,国库一半收入都靠扬州盐场。呵呵,好得很…扬州一个小小知府出手就是三万两。等他们吃饱喝足,朕再来宰杀这群肥羊。”

    “今年快进入初夏,钦天监那边怎么说?”

    忠顺王回,“钦天监那边说,今年恐怕会有大灾。”两人话题因为前面顾焱的问题,很快转移到贾府身上。

    皇帝皱了皱眉头,显得很难办。

    “太上皇推了贾府的嫡女进宫,如今已经十六。在皇后身边当女官,朕如何处理她?”

    忠顺王讥笑道:“太上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这群勋贵都是太上皇的人,而他们在朝中能有用处的只剩北静王家,和王子腾。这群勋贵后代,臣弟暗自观察多次,构不成威胁。我看她们推贾府女儿上位,就想博个皇子出来,增加新势力。”

    皇帝冷笑道:“朕何曾不知,只是…”

    见皇帝为难,忠顺王沉吟了一下,冷冷地说,“先让这女子在侍奉皇后娘娘身边几年,留作观察。万不得已,收入后宫不受用,冷着便是。如今国事一大堆,陛下用国事推脱后宫之事也没什么不可。”

    “你说王家能不能策反过来?”皇帝突然开口问,忠顺王神色一僵,捋着胡须认真想起来,“恐怕很难,他们几家功勋都是太上皇当年赐的。”

    -------

    金陵渡口

    “哈!这就是金陵?”顾焱摇着折扇,走下船看向四周。两人左顾右盼之间,却是突然冲出一群蹲在渡口好几天,家仆打扮的人将他们围起来。

    从家仆中间走出两个年轻公子,其中一个二十不到。身材细长,面相俊美,绫罗绸缎裹身。在他身边同样站着个十三四岁的锦衣少年,长的虎头虎脑,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打量顾焱两人,生的那是腰圆背阔眼带风情。头上别着两朵鲜花,穿的跟茄子似的,看上去风骚无比。

    年长的公子拿着一卷丹青,对照顾焱打量半响,对身边少年喜道:“好哩,终于找到人了,这下我妹子可算得偿如愿。”

    茄子少年围绕顾焱细看,露出一副色样,一拍手笑道:“表姐真会看人,果然不错,小屁股挺翘的。”说着,伸手就要往上摸一摸。

    “我擦,你个死玻璃?”顾焱眉头一紧,一拳就打了过去,直给这茄子少年来了个乌眼青。

    只听唉哟一声,他滚在地上大骂,“小王八,你不要命了,敢打你薛爷爷。”

    傅青抽出刀来,横在前面恶瞪两人道:“干什么?想打架直说…”

    青年男子立即上前赔礼,“误会,误会…我们特意来接两位公子到府做客的。”拉起薛蟠,给了几个眼神悄声道:“小心坏了凤儿的好事,她抽你我可不管。”

    薛蟠一听王熙凤,登时吓破了胆儿。

第28章:神仙妃子王熙凤

    “你们是谁?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这样邀请客人的?不说,我还以为遇到泼皮无赖,拦路打劫来的。”顾焱笑了笑,让傅青收起佩刀,这才好生打量起两人来。

    只听一人笑说叫王仁,乃是王熙凤的哥哥,另一人叫薛蟠。因为顾焱两人救了凤姐一事,自家妹子就每日打听,请上府来宴请。

    顾焱心中好笑,凤姐是惦记着营生合作的事儿吧。

    于是诧异道:“本公子只记得救了一个王家兄弟,叫王风。怎地好好一个俊俏公子变成女人了?”

    薛蟠揉着乌青眼,先前嚣张的气焰登时泄了气,没好气道:“我那表姐从小打扮成男儿惯了的。其实她是金陵王家的长房嫡女。”心虚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带刀护卫。

    “哦,原来是王姑娘,失礼了…眼下我刚刚到金陵,两手空空就去你们家做客,怕是不好,待我先去寻个客栈住下,在去拜访。”说着就和傅青一路往前走,王仁薛蟠并一帮家仆跟在旁边笑说,“是这个理,我们陪顾公子先去客栈安排好了。”

    顾焱撇了两人一眼,甩了一句话:“还怕我跑不成。”

    两人尴尬挤出笑容,“说的哪儿话,您是我王家救命恩人,哪有这样说的。我们兄弟俩是怕照顾不周,回去又得挨我那妹子嫌。”

    在客栈门口一番等待,片刻就见顾焱下了楼来。两人笑眯眯让家仆打了轿车来。

    王仁也是想不通,自家妹子怎得就随口答应这个俊秀公子要合作营生,那么大个事还连同薛家也拉了进来?

    二叔王子腾可知晓?

    薛蟠骑着马,一面笑道:“一会子回家去,仁大哥帮我同我家妈妈圆个慌,就说跌的。”指了指自己的乌青眼。

    王仁便说,“这事不归我说,你家妹子能瞒的过去?”

    薛蟠听了,自叫苦。两人尴尬一笑,却说两家都有个不好应付的妹子,所谓同病相怜,趣味相投嘛。

    两人一边打量顾焱和带刀护卫,听说这个护卫还是皇宫里的守夜人,五品官呢。嗤,就连对待顾焱也客气了九分。一路说笑领着他就往金陵王家去了。

    “你们金陵几个王家?”顾焱好奇问。

    王仁道:“那多了去,名声就属我们家…叔叔大。如今几个姑姑嫁了出去,我家叔叔在京城任职。老家这里就由我照看庄田。”

    “你家叔叔就是王子腾?”

    “顾公子是京城人氏,想必认得,我就不吹捧什么了。”一指旁边跟随的薛蟠笑道:“他们家人数就比我们家多了,在金陵有八户。”

    薛蟠一听说自己,仰着脖子得意道:“我薛蟠向来仗义,刚才都是误会。在金陵无人不晓得我名号,既是表姐的朋友,吃喝什么的由我包了。”

    顾焱挤出一丝笑容,“客气了…”

    到了王府,早有仆人骑快马回去禀报。王仁邀请顾焱在大厅坐了,又去厨房吩咐备菜。

    一面里间,片晌出来个粉妆丫鬟,向顾焱笑说:“平姐姐在给姑娘打扮梳妆未了,大爷请坐一坐。”

    见她可爱,便问:“你叫什么?”

    “奴婢叫意儿。”转身去倒了热茶来,一面顾焱吃了又同薛蟠扯些有的没的。

    原来王熙凤没本钱,特意拉了薛家来。概因宝钗小又是女子不好出来,薛姨妈又不懂门道,只能薛蟠来应付。不过王熙凤也没打算靠薛蟠,不过拉来听听就是。

    “是不是顾兄弟来了?”王熙凤人还未到,就听见柔媚的声音响起。

    不时从外边挑开帘子,走进来个长挑身材,一身绿萝衫,白底马面裙,打扮起来似个灯人儿般靓丽。见了顾焱,笑着说,“姑娘来了。”这次仁大爷总算没找错。

    却是平儿,不等顾焱欣赏女装的俏平儿。

    她身后进来的另外两个丫鬟,捧艳而出,也是长相不俗。手里端着些干果点心摆了桌。接着就是王熙凤掩嘴笑着迎来,脚踏春风般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王熙凤梳着少女发髻,一身艳色锦缎彩绣,满身珠宝环佩。头戴金钗步摇,粉妆玉砌般的脸蛋儿上涂抹了淡淡红唇。这番换了女儿装,看的顾焱心思儿乱飞,目光随着她移动。

    王熙凤到底年纪还尚小,脸上青涩少女气还未褪完。被顾焱这样盯着,柳眉只一挑,笑道:“平儿,让丫鬟们去厨房吩咐,捡一些京菜做。”

    待两人再次对视后,王熙凤又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指挥这个。喊了那个,一副小管家婆的模样。薛蟠见了凤姐,蹭的站起来摸着脑袋笑,“表姐,一会子我还有事就不留了。”

    王熙凤笑着上前拉住他,假笑道:“我这里还用的着你,少来这一套,若是跑了,瞧我不把你做的事告诉姑妈去。”

    顾焱喝着茶,打量平儿。果然俏丽,在她身边并排站着其他三个丫鬟,想来就是以后王熙凤的陪嫁了。正好四个呢,平儿,意儿?难道是平安如意?

    被顾焱盯着不松,平儿没好气的刮了他一眼,侍立在边上。这时王熙凤身子往主坐位上轻轻一靠,平儿立即上前递了茶。

    王熙凤吃了一口,这才笑着问:“顾兄弟一路辛苦了,在扬州可有什么趣儿的事来?”面上笑盈盈的模样,一点也没因为顾焱的无礼而表现出异色。

    顾焱心中不由得苦笑,凤姐想谈营生,兜兜转转问扯那么多干嘛?

    “扬州挺不错的,金陵也是一美,正打算溜达一圈,可不?就被王…王姑娘请来了。你骗了顾某真真好苦。”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王熙凤娇嗔道:“呸,我才不信你,就你这贼精眼睛,怕是早看出我来了,偏要故意表白表白来臊话我。”

    “你冤枉我…”顾焱作出委屈模样。

    听他油嘴滑舌,她也不恼,笑了笑说,“我也不跟你说些有的没的,你答应我的事儿呢?”

    “什么事?我说合作营生,可没说在金陵,京城才是大目标吗。”

    王熙凤看着他,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渐渐多了几分幽怨。一双细长丹凤眼看了他半响,好气道:“金陵我都盘了铺子,叫了蟠哥儿来,这话岂不是消遣我。”

    顾焱解释道:“倒不是这个意思,香水这个生意倒是可以先给你做了。”反正他还有许多赚钱的法子,这也算不得什么。他继续补充道:“只是,你们王家主事的到底是你叔叔,你一个女儿家的,能管那么大事?”

    听到顾焱解释,王熙凤的怨气便减少了几分,“我当是什么事,原是这个意思。我早跟叔叔说了,正巧他下月回金陵。”又起身拉着薛蟠说,“这是我表弟,合作营生的事,他们家在各处都有买卖。你只管放心,不会少你那一份。”

    薛蟠立即笑道,“我当表姐逗我玩,原来真是有生意合作,这事你放心,我们薛家都是我做主。”

    这时王仁带着一堆家仆进来说,“摆好了,咱们移步到用膳的地方去,边喝酒边说事儿。”

    等人全部出去,王熙凤和平儿走在最后,顾焱这才贴上去笑道:“没想到王姑娘和平儿原来是这样的大美人,早如此说,事情就好办了。”

    王熙凤闻言,脸色更加嫣红,瞪了他一眼。便拢着鬓发笑道:“放尊重些,少胡说八道,这里可是金陵。”

    凝神看着顾焱的凤姐,倏然抬眼,迷惘地问道:“你多早晚发现的?”

    “京城码头上船时。”他得意的伸手从怀里拿出束发带,在两人眼前晃了。

    平白无故惹的凤姐和平儿一阵娇羞恼怒。

    凤姐微咬着嘴唇,伸手就去抢来,“你快还我。”

    顾焱快速收回衣内,调戏道:“那可不行,留个念想哩。”凤姐听了,把脸一偏,红的什么似的,咬牙啐了一声经不住戏弄先走了一步。

    平儿不敢单独多留,忙着上去一道而行。

    顾焱摇摇头,真是无端自惹的一缕情丝。

第29章:哎呀呀我醉了

    “顾公子听说你家是京城的,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王仁一边给他斟酒,一面问话。

    “我啊家里经商的,不过回去我家老子给我谋了个侍卫的差儿。”顾焱举杯先饮了,看向王熙凤和薛蟠。

    王熙凤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拿起筷子笑了一声,斯文夹了口菜说,“顾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之前你可没跟我说这些。”

    “之前你也不是王姑娘?”看了一眼凤姐。

    凤姐见他打趣,竟也不恼抿嘴笑起来,“咱们就算打平,营生的事儿你怎么说呢?总不能叫我失信了薛家。”

    顾焱斟了酒,推到凤姐面前,不等王仁和透明薛蟠开口,先就让凤姐陪着喝一杯。

    见酒推来,王熙凤先是有些愣,下一秒就笑了起来,眼神瞟他,又将酒杯推了回去笑道:“我不会喝酒,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叫了平儿,沏茶过来。

    顾焱表现的不乐意,将筷子放在桌面冷齿冷言说,“王姑娘这就是不给顾某面子了。”

    王仁赶忙倒了酒来,替王熙凤应酬,“顾公子我妹子不善酒,今儿我陪你喝个高兴。”

    “就是,咱们爷们儿谈生意,她们何必掺和进来。”只说完这句,薛蟠看了一眼凤姐表情,自知说错话,憨笑两声自己饮了。

    王熙凤撇了他一眼,嘀咕道:“蟠哥儿不会说话你就吃你的就去。”端了酒杯,爽利地和顾焱碰了声响笑道:“我今儿也豁出去了。”

    吃了酒,凤姐酒上脸色,用帕子楷了楷嘴角,亲自拿了薄饼,裹了肉葱姜,卷在一起递给顾焱。

    “别光顾着吃酒,吃点东西垫着。”

    顾焱不客气接过来,这薄饼还有着美人淡淡香味。于是风云残卷,倒也不客气。期间也和王仁,薛蟠大概说了香水的生意。

    其主要还是在京城制造、销售。金陵倒是可以作为试用点,小规模先生产起来。

    王熙凤听得仔细,顺手夹了一筷子肉,卷在饼里又递给他,神采飞扬看着他问道:“正好,金陵铺子有现成的,我们王家开一个,薛家开一个,先试试?”

    顾焱接了王熙凤递来的第二张饼,这东西真顶胃。咬了一口,又喝了酒下肚,这才继续说:“是这样,银子也不用花太多。明儿你们就可以张罗工人,最好都用自家靠谱的。一会子我把配方写下来,最重要的蒸馏酒部分,你们也需要准备工具。我倒放心你的办事能力,只是薛家………”顾焱把眼神看向,在旁边抓着饼,眼睛瞪圆的薛蟠。

    王熙凤轻轻一拍桌子笑道:“你不用担心,薛妹妹比蟠哥儿靠谱。我就怕他回去说不清,你写个详细步骤,让他带回去给我那妹子瞧一眼,比什么都好使。”

    薛蟠点头道:“是,我那妹妹自小就聪明,在生意上比我细心。”

    顾焱好奇问,“你妹妹也常去看顾营生?”

    王熙凤一拍他肩膀,斜了一眼说,“你少胡思乱想啊,我那表妹不怎么出门的,偶尔去一次铺面。也不过打一头就回,她生的娇贵,比不得我男儿惯了,是我姑妈的心头肉,哪儿会经常抛头露面?你当她是谁…”

    顾焱假装很是正经,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忒也小瞧我了,我只是打听一下合作伙伴,总要了解清楚。只是见这薛公子也不过十三年纪,和本公子同岁,那他妹子才多大?竟懂得经济仕途,管理家族营生。”

    薛蟠终于找到插话的口子,大大咧咧摆直了身子说,“我那妹子自小聪明,我爹在时。常给我们讲生意的事儿,我就听不进去。——反而是我妹妹,还能举一反三。我爹也是最疼她的,别看她今年才十岁,好多生意上不懂的,我都向她讨教哩。”

    王仁道:“是了,我也常听说薛妹妹如今不似小时候调皮。记得咱们五年前嘛,我还偷偷给你们带杂书,结果被薛姑父瞧见了。

    倒叫我陪着你们挨了好一阵打呢。现如今果真女大十八变,不过几年功夫倒也把这些丢开了,越发成熟起来,我竟认不得她了。”

    众人闲聊一会儿,倒越来越熟络起来。到底是王家没有大人在,都是年轻一辈,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避讳。

    王熙凤问:“你家里多大买卖,能给你捐个皇宫侍卫的官儿。”

    顾焱眼睛转了一圈,指着另外一小桌吃饭的傅青说,“就他啊,我从小跟他待惯了。这事能成,也多亏了他帮我在宫中走动。”

    傅青听了,僵持住,忙给他打慌说,“对,公子爷在皇宫谋了个差儿,比我还威风。我就是个守夜的,公子爷不一样,将来是伺候皇子的身边近卫。”

    “那可了不得,是哪个皇子?”王仁好奇问,顾焱白了一眼傅青,你这给我挖坑呢,于是硬着头皮填坑笑道:“是四皇子呢。”

    王熙凤打量他一眼,含笑道:“原来你叫顾四,难不成也是皇子赐的姓。”

    “嗨,真让你猜对了,咱们家刚好也是皇姓,入了四皇子的贵眼。倒更像家臣了。”

    “你别哄我。”王熙凤怪看了他一眼,随即自己打消了那个太天真的想法。

    顾焱笑道:“我哄你这些干嘛?还不如哄回家去。真是谋了个侍卫的差儿,不信日后去了京城,我穿一身侍卫服亮堂亮堂?”

    王熙凤羞的不觉面红到耳根直跺脚:“哪个跟你回家去?说的什么混账话,仔细我大耳刮子!”

    “看看,哪像女儿家,你还是穿回男装我自在,你家也不教你读书。动不动就是打人,别叫人笑话。”

    王熙凤叉腰得意道:“笑话,金陵谁敢笑话了我去,看我不撕烂他的嘴。我不笑话他们,他们还来笑话我,也不打听打听我叔叔是谁,我们王家亲戚都是谁。

    那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我亲姨妈的儿子,就是京城宁国府,现袭三等爵的贾珍那是我家大哥哥。荣国府员外郎贾政是我姑父。”

    顾焱抚掌笑道:“了不得,了不得。原来京城宁国府的贾珍生母,是你娘的亲姐妹。”这些事,他前世怎么不晓得了?

    他才不在乎宁荣两府现今有多威风,将脸凑到王熙凤面前调戏起来,“那你将来是不是也要嫁给那威风的荣国府里去?那倒是可惜了。”

    王熙凤听了,柳眉倒竖,抹了一团腮红在脸颊。伸手往他腰间狠狠一拧,啐道:“放你娘的屁,再胡咧咧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来。叫你知道我王熙凤不是好欺负的。”

    “嘶,上回你咬我,这回拧我…下回是不是该上脚踹了?”

    “你仔细,我现在就踹你。”凤姐不禁嗤笑一回,这面王仁和薛蟠已经喝的差不多七倒八歪起来。凤姐便让几个丫鬟把王仁扶回屋歇了,又让来旺赶马车把薛蟠送回去。

    最后看了一眼顾焱,“你是我叫小子送你回去,还是自个儿能走?”

    “哎呀呀,醉了…”顾焱往椅子一倒,大吐醉话来,“想来今儿喝多了,双脚软的走不动。”

    王熙凤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朝平儿唤道:“平儿,去打热水来。”末了,瞪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你就装吧……”

第30章:先撩在说

    王熙凤坐在边上,单手撑在茶矶上扶着右脸。由丫鬟意儿揉着太阳穴。头上斜插的金步摇,轻轻颤动着,发出叮铃声响。美人双目微闭,面颊上还留着没有褪散的绯红色。

    从另一个叫安儿的丫鬟手里接过醒酒茶吃了,轻抬下巴又让人给顾焱倒了一杯。

    顾焱虚眯着眼睛打量她,当真是神仙妃子,这般好看的美人可惜就是霸道了一些。

    这时平儿端着热水来,丫鬟意儿上前挑开帘子帮忙。她柔柔一笑,问:“大爷可睡下了?”

    意儿道:“睡下了,这会子姑娘刚刚吃了醒酒茶。”平儿见顾焱今儿是不会走了,便做主让丫鬟带侍卫先去客房歇了。原本傅青还不好意思,顾焱挑眉给他使了眼色,这才不情愿的跟着丫鬟去了。

    意儿笑道:“这位顾公子生的倒是极好,我看咱们姑娘重来没有对谁这般好过。”

    平儿立即瞪她一眼嗔道:“少胡说姑娘什么脾气,仔细听了讨打。”

    想起自家姑娘往日里,她们这些丫鬟哪里做的不好,就是又打又骂,不觉身子一颤,挽着平儿诉苦说,“咱们四个姐妹一起长大,姑娘对姐姐最好的。可千万不要给姑娘说哩。”

    两人说笑间,已经走进大厅里。见顾公子躺在椅子上,似醉非醉的,平儿先给凤姐说了几句话,这才端着盆子放在边上,拧了帕子给顾焱擦额头。

    哪成想,顾焱借着醉意装抓住平儿的嫩手笑道:“原来你叫平儿啊,先前你家姑娘说把你送了我,我当你是男子。现在反而后悔了……”

    “公子你放手。”平儿羞的四下挣脱开,王熙凤笑道:“你们俩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儿呢?”

    平儿听了,吓的小脸一白,使了狠劲儿挣脱开,转身轻笑道:“倒没说什么,顾公子喝醉了,还说今儿姑娘包的薄饼好吃呢。”

    王熙凤本没喝多少,一会子功夫酒醒的差不多了。又让平儿去热了茶来。来到顾焱身边坐下问:“你别装醉了,叫人看见了笑话。嗳?”

    凤姐推了推他的肩膀,打趣道:“难不成你就打算睡这儿了?我们王家客房倒是不会缺了你的。”

    顾焱揉了揉脑袋,笑呵呵道:“你先前说的把她送了我,作不作数了?”

    凤姐看向他指着的平儿,生了一股莫名的怨气,嗔笑道:“喲,原来你还惦记着她,现在可不行了,我离不得她。”

    顾焱凑到她面前,闻着来自凤姐身上传来的香味,猴儿似的往她身上帖紧,轻轻撞了一下涎皮笑道:“平儿是你的陪嫁丫鬟?第二个法子讨要,是不是要…”

    凤姐立即红了脸,将他推开啐道:“不许说,我真打。”扬起一只手来,只刚立了威,突然就被顾焱抓在掌心捏着,逼问道:“不许说什么,我不懂。”

    王熙凤一怔,脑子一片空白,才刚褪去的酒红登时又飞红了脸。挣脱半天,竟无法脱离这坏人半分。于是露出大红绣花鞋,抬将起来狠狠朝他脚面上一踩。

    却说恼,又没有恨,拿他没有一点法子来。

    竟是遭了他的魔障不成?

    顾焱只觉脚趾忽地疼,神经反射,手一松抬了脚,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损人小招儿还挺多,怎么说上脚就上脚?”

    凤姐瞪他一眼,“你放尊重些,这是王家。”

    平儿本早就站在门口,赶了巧宗听见两人对话,以及暧昧动作。吓的不敢进去,立在门口半响。恍惚半天,脸上红的跟烧熟的木炭仿佛,又热又滚。

    屋子里尴尬的安静了一会儿,终是平儿打破了这局面,镇定了几分。装作刚来的模样,笑道:“姑娘,这茶我还是泡的您最爱喝的,就是不知道顾公子喝不喝的惯。”端了一杯茶,正过来。

    王熙凤起身牵了平儿过来,仔细打量她往顾焱身边推,打趣道:“怨不得顾公子喜欢,我们平儿如今长的倒是越发俊俏。我呀恨不得是男儿,不然早收了房,哪还让人惦记。”

    平儿吓的手一抖,茶碗险些摔了,幸好顾焱眼疾手快,顺手接住。替平儿解了围,把皮球踢到凤姐身上。

    “都说什么样的丫鬟,就会跟着什么样的主子。平姑娘已是不凡,这样的美丫鬟要配上什么主子?可见她主子更是神仙般的人物了。”笑呵呵,厚着脸皮看向凤姐。

    王熙凤听了顾焱的夸赞,心中欢喜。

    “别以为替她说话,我就不恼了,笨手笨脚。”看了一眼平儿,轻轻拧了一下平儿的脸。她也不躲,低头退到身边站着。

    “谁替她说话了,她不笨手笨脚,怎么显得你厉害?”端着洒了半碗的茶吃了。

    王熙凤听了更是提不上话来撅他,被他欺负的死死的,这便宜都被这混账小子讨完了。若是换在旁人,早打折了双腿,挖了眼睛。

    面对这俊俏顾公子,硬是使不上狠来。

    “你当我瞧不出来,你少惦记我的丫鬟。”

    顾焱打断她,一脸坏笑,“你别说话,让我先插个嘴。”顿了顿补充道:“我说正经的,薛家那边薛蟠能搞定吗?”

    平儿呆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姑娘和顾公子现在虽然有一句没一句的拿自己打趣,分明就像一对小夫妻在互相拌嘴。

    凤姐拿帕子往他脸上一甩,含笑道:“你若不放心,明儿我亲自去姑妈那说清楚。”

    半响顾焱没有反应,而是一动不动托着腮看向王熙凤绝美的脸蛋,口内念道:“愿得韶华刹那,开得满树芳华。”真是便宜贾琏这货了。

    这话怎么说的,身为皇子不能怂,不就是王家吗?皇帝不喜欢吗没关系,照样抢了。作为男人,好色始于颜值,这算不得大事。看上哪个女人就要抢来才是正事,婆婆妈妈犹豫不决算什么。

    王熙凤皱了皱眉头,推搡他说,“嗳,你莫欺我不识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就不能说些人话来?”

    顾焱起身禅了禅衣裳,走到门口抬头看了一眼黑夜。转身笑道:“我在说月色与景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什么脂粉英雄,到时候一样让你扶墙而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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