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爷要买丫鬟
花田的事解决后,暂时就没什么事了。王薛两家忙着制花露水和香水两个子妹品牌。满足的睡了几天安生觉,没事就在金陵溜达,王家串串门,薛家走走风。
按照计划,他打算乞巧节过了就返回京城。反正银子也到手了,到时候营生的红利一年分一次派人来拿也是一样。
凤姐和薛家早晚也要上京,不担心这些小问题。
清早、烈日还未露头。只是一层淡淡橙光照着。不冷不热,正是一天最爽快的时候。打理衣帽整齐,人已经骑在马上开始闲逛。
现在大乾朝的娱乐不怎么丰富,无非就是茶馆听书、酒、赌、看戏、赛马、蹴鞠之类。民间有小型私人赛马场和蹴鞠塞,贵族有贵族的圈子。在高一些就是皇亲国戚举办的运动,一般是和邻国之类友谊比赛。
无论是奢侈品还是吃的玩的,在他眼光里都属于比较平庸。就拿在顾焱眼中后世最不起眼的地摊货,那种塑料框镶嵌的小圆镜。若是放在大乾朝能卖到上百两。
就那么小小一面镜子。
主要是大乾朝目前做不出来清晰度好的。大多数还靠进口,比如一米高的穿衣镜,原著里王熙凤的玻璃屏风。这些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物,面积够大,国内造不出。
从大远洋地运来,到达中原时没准就碎了一半货,最后能被勋贵买入的能有几面?都是往皇宫送的。
就王家那面玻璃屏风,还是当年王家祖上接待外国人,私藏下的哩。
唔!到时候立府,自己造玻璃也是不错的发财计划。他随意转了转,进入一家没什么生意的宝剑铺。很快就相中了一把七星剑。
因剑身上嵌有七颗钉,形如北斗七星,故名。七星剑由来已久,春秋战国时期就已出现。
他拿在手中挥了几下,挽在手中转了几个剑花,随后漂亮的入鞘,动作一气呵成。
店家一看这人就是练家子,不禁抚掌赞美,“公子这套剑花舞的行云流水。”
剑倒是好剑,末了他又多句嘴,“你们剑行,兴不兴刻字?”
“公子爷这是刻字,刻上瘾了?”傅青动了动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吐槽。
“买家有什么需求,小店都能办。敢问公子要刻什么?”
“也就在剑柄上单刻个四字。”
“就一个四字?”掌柜愣了愣,再次确认。
“嗯!”
因为就刻一个字,也不是太复杂。掌柜拿着剑,往后屋去了十几分钟左右,须臾便见他已经将剑捧上前笑眯了眼角,“已为公子刻好了,掌掌眼看看是否满意。”
顾焱也不多说,右手握着剑已经踏出了铺子,留下傅青结账,不必详细。
他重生以来,甭管是生活在皇宫,还是此刻在金陵奔放。心中的梦想都从未动摇过。
潇潇洒洒,三妻四妾,吃喝不愁,这个目标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现在这个目标没变,只是难度加深了…
因为生命中,出现了这群女子。作为后世人,他的这份好奇心,实在做不到不管不看不理。
曹先生误我!
话分两头、香水生意耽搁了将近半个多月才重新开张。这让不少等待买东西的贵族圈子弟们十分不爽。
得知消息后,这群勋贵、官二代的仆人丫鬟们天未亮就赶着站在两家店铺门外守着。
来旺笑了笑,一边拆门板,一边说道:“诸位莫急,我们家公子说了,今天香水和花露水一起出售从原来的限量三百瓶增加到五百瓶,每人还是限购三瓶。”来旺身边站着男装打扮的凤姐、平儿四个丫鬟。
听到商家多增二百瓶,那些顾客这才停了抱怨,围上来交钱买货。王熙凤自己收钱,让来旺和几个家仆给货,赶紧处理完了这一批顾客。
忙完了这一批赶早的顾客,凤姐更吃了一口茶,还没有休息一会。又看到络绎不绝的顾客过来,围在了外面。
与此同时,薛家那边也是同样。
看见这么多顾客,王熙凤眨了眨眼,对身边的平儿说道:“今天五百瓶怕是不够卖的!不如在去库房里拿些出来?”
平儿笑了笑,说道:“就这个景,只怕姑娘在拿五百瓶出来也是不能够的叻。姑娘可是忘了,顾公子说这叫饥饿销售,等将来扩大量产,在不限量~现在先攒着名声和产品。”
“嗳嗳嗳?人家说一句你就记那么清楚,可是心儿跟人跑了?”凤姐怪看平儿一眼,轻轻戳了下她的胳膊。
平儿努着嘴角,小手指不断在衣摆上缠绕打圈儿拧结子。小脸落了一抹红,侧躲了身子埋怨,“姑娘又拿奴婢打趣,平儿都是为了姑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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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焱和傅青就在附近逛着,白日里庙会附近就没那么热闹。骑在马上看的高,瞧的远。
他手一指前边,好奇地打量着排成一队的少女们,问道:“傅青,这群女子排成一排做什么?”
这些少女们最小的四五岁,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全部低着头。围观的男子和富人很多。
傅青一边推开人群,一边淡默道:“公子爷锦衣玉食不晓得外头这世道,活不下去的百姓,大多卖儿卖女。”
跟他以前看电视不一样,不是头上插草吗?
“那头上怎么没插草?”他带着困惑问。
“爷,插草的那是贱卖,像前边这种都是要卖个好价钱的,都是皮相佳的。”
“公子爷想买个丫鬟伺候?”傅青回头看了他一眼。
“宫里的那些宫娥还少吗?我就问问…”顾焱呵呵笑了一声,买个丫鬟带着。问题是他现在还没封王立府,到时候直接带回皇宫吗?打扮成小太监?
况且,他也不缺丫鬟。
京城那边,还买了个一千七百两的镶金少女还不知怎么打算。
不买不买…
就在顾焱毫不在乎路过这群可怜少女眼前时,他无意间一撇。只见这群少女中,有个衣着简朴,含羞带怯的小丫头。
她紧张的嘴唇发颤儿,小手不停揪着衣摆。接二连三不停有男子像看牲口似的捏着她下巴打量,只一抬,顾焱在边上不走了。
“公子爷怎么了?”
“爷要买丫鬟!!”顾焱一字一句,咬牙道。
哎呀真香。
第47章:爱好就是截胡
“爷要买丫鬟!”
傅青顺着公子爷的眼光扫过去。只见他眼不离这七八个女孩中,那个被众多男人选的最多次的青涩少女。
“爷为啥看中她了?”傅青不解。
“因为她眉间有颗胭脂痣。”
“……?”
不等傅青反应,他已经下马朝人群挤了进去。皆因这少女的“老爹”要价太高,无人愿意出手。
“二百两买个丫鬟?你这是猪油蒙了心吧。”围观中,有男子发出不满。
“这位大爷,这怎么能一样?我闺女买了回去养两年就能做妾。就这身段儿和面相,丢楼子里将来也是花魁的料,哪儿就不值了。”少女身后的中年男子,双手兜在袖子中,驮着背上前与众人分说。
嗤,卖楼子里?这是哪门子爹。
等人群散开这少女,看向其它便宜的时,男人不屑的啐了一声,袖子往边上一甩嫌弃道:“没钱装什么,我这闺女自有眼光好的瞧上。”
“喲!公子…您看看。”话语刚落,男子回头就与一个高自己半脑袋的少年公子撞了眼。他本来就驼背,显得更矮了些,需要抬头仰视。
“看看。”顾焱一边上前,男子一面相邀亲自抬起那少女的下巴,左右各偏了几次。复又拉着少女转了几圈。
“你有名字吗?几岁了?”顾焱也不理他只问那低头的少女。她眼中似无奈又好像习惯了。只是一言不发摇摇头。
男子见状,上前说,“我这闺女从小就不爱说话的。前边她还有两个姐姐,都嫁了…她是最小的今年十一了。”
“你是她谁?”
“我自然是她爹了,闺女你说是不是?”男子有些愣,头一回见买丫鬟还打听这些的,伸手往少女胳膊推了推。
少女微微颔首,当着男子的面还是不说话。
“多少银子?”
男子比了两个数,“二百两,若是公子买回去当妾就是她的造化,先付一百订金也行。三日后小的打点清楚,在等公子来接。”
“行!”顾焱二话不说,直接同意。男子喜上眉梢,忍不住双手不断摩擦,等着这少年掏银子。
“不过这里人多口杂,咱们到那边小巷子详谈。”他指了指远处,“你过去,我让我的护卫跟你过去签订协议。”
男子见钱眼开,笑着就先过去,留下少女不知所措。脸上也悄悄红了起来。
顾焱走了几步,拉住傅青道:“你过去…然后…”
傅青愣了愣,眉头又紧了几分,看向这少女。
“知道了。”
等傅青离开,顾焱这才拉过少女问话,“你叫什么?”
“…”她摇摇头,半响抬头看了一眼,很快低了下去说,“我爹素日叫我三儿。”
“你把头抬起来。”
少女照做了,那颗胭脂痣加上羞怯模样,都快红的滴出水来。
“你将袖子卷开。”
少女不应,顾焱直接拉过她手臂,一边卷开,一面说,“你都是我的人了,还忌讳什么?”
果然如他猜测,少女手臂上都是新旧伤痕,只怕全身还不少。难怪她不多说一句话,说错回去估计就要挨打。
小时候打惯了,也就不敢回忆。久而久之,因为恐惧也就不愿去想,也便忘。
“以后你叫香菱,可还有公子买过你?”
香菱摇摇头。
顾焱托着下巴,看来自己是第一买主,连冯渊都没赶在自己前面。
不一会,傅青回来了。拳头上都是血,他从怀里拿出帕子楷了楷,然后将带血的帕子丢在一边,表情很是肃然道:“公子爷办妥了。”
“走吧,你爹那边已经给了银子打发去了,今后你就是爷的丫鬟了。”
香菱小心翼翼跟在身后,时不时偷偷打量自己的新主子。她没什么奢求,只愿能安定下来,不在颠簸流离,居无定所。
“怎么样?”
傅青道:“小的好好教训了他一顿,起先他还嘴硬。说是要告咱们强抢民女,我又狠给了他几下,断了他一条腿,嘣了一嘴牙。他才老实,小的拿腰牌给他看了,让他说实话。”不可思议看了一眼自家公子。
“公子爷怎么知道他是拐子?”
顾焱不答。
傅青接着说,“小的就唬他,这人就什么都说了。说这少女是六七年前,在苏州葫芦庙附近,元宵节时拐来的。这拐子从小就打,教她说话,遇人就说拐子系他亲爹。”
傅青一直说,顾焱自己沉吟。
香菱送回苏州老家是不可能,其一:他爹,谁来着。好像已经跟着道士走了,家不成家,回去也没用。她娘,也跟着别人住去了也不一定有好结果。
其二:好好的小美人送回去福祸难料,难道跟着自己不幸福?
毕竟,他的爱好就是截胡吗。
“这几日你代替爷往薛王两家营生多看看,爷就不去了。”
三人回客栈时,香菱还有些不适应。直到进入客房,呆呆站在门边,顾焱对傅青说,“明儿起,你在旁边在开一间房,这屋子里旁边小床香菱睡了。”
傅青苦着一张脸,“那怎么行,小的不能离开公子视线。”
“你懂不懂事?”瞪了他一眼,傅青这才又打量香菱一眼,只见她死死抓着衣角,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爷有她照顾了,你就别再这里碍手碍脚。”
傅青不情愿的出去了,只留下香菱和顾焱两人,他拍了拍床。坏笑道:“香菱你过来,爷有几句话交代。”
事发的太突兀,香菱还没回过神来。故此羞怯生生,只觉头晕地旋好半响楞在原地。
“香菱?”
“来了…”
只见香菱站在他面前,捏着手指,小脚内八字站着。期期艾艾的好半天才嘣出一个字,“爷”。
“算了站着吧。”顾焱无奈,只能一问一答。
“你家爷姓顾,单字一个四。咱们是京城人氏。以后你就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别的人一概说什么你都不应,只听爷的话,爷跟你怎么说话,你就怎么回。”
“嗯。”她点点头。
“你这样不行,爷的身边人就要硬气。”
香菱却是不说话了…
顾焱一时不知该如何吐槽她这性子,又见她生的袅娜纤巧、容貌端丽,若是真给了薛蟠实在糟蹋。
经不住天生花花肠子,于是笑着打趣道:“你会暖床吗?”
香菱的神情有些茫然:“我是爷买来的…”
第48章:薛蟠蚌住了
这姑娘比自己想象中更显得‘呆呆’的。
不过这般顺从随和的性子,倒是很适合在他身边服侍。
想着自己出门在外,终于不用男人伺候。顾焱又下意识暗中扫量了香菱,心下登时就有些拿她与平儿来比较。
倒是不分伯仲,只是目前香菱还小,最重要的地方也不显。
约莫因和这丫头一直对答,减缓了她心头的紧张感,香菱终于话变得稍微多了一些,“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会暖床吗?爷现在想睡个觉。”
“我…”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反是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大白天的,这丫头呆呆傻傻径直移步到窗户边,将窗帘卷了下来。又去锁门,一副舍身成仁的模样,实在让他觉得好笑。
末了,颤抖着身子一头先钻进了被窝,认真开始暖床。
“瞧这小脸红的。”
因见她那巴掌大的脸上满是红晕,小手抓着被单,只露出一对胆怯的眼珠子。
顾焱忍不住伏在床上,隔着她脸一寸距离。伸手往她那胭脂记上戳了一指头,笑道:“你害怕吗?”
“不不不!香菱不…怕。”她蒙着被子将脑袋摇的拨浪鼓仿佛,断字断句。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既然不怕,你抖什么?大热天的你还冷呀。”
香菱忙将葱白小手伸出来乱摇,分辩道:“公子不像恶人,是奴婢太紧张。”
“谁说我不是恶人?”顾焱阴阴笑了几声,掀开被子就拱了进去,双手将她揽在怀里。
好嘛!这抖的跟筛子似的…
顾焱只感觉一股小压力,挤在身前。登时从对方身体传来阵阵燥热,“你烧了。”
“啊!?”香菱闷头叫了一声,身子不敢动。
在玩火就要把自己烧了,太小了没肉吃,于是双手在香菱背后往下一滑,狠狠捏了几把。
“唔!”这丫头闷哼一声,将头埋在他胸前。
他松开香菱转了身子闭目养神,淡淡道:“以后就是这样,给爷先把被子捂热了。揉揉肩膀,捏捏脑袋…爷现在又困又累。”遂将靴子蹬了,外套随意丢甩在了一边。
嗳,苦闷。
若是平儿他现在立马就生吞活剥,香菱这丫头片子才十一,太禽兽了。
不多时,肩膀传来柔弱的力度,痒痒的。于是又让她使了点劲儿,不知不觉顾焱居然真睡了过去。
时光冉冉。
一晃就是三日,在香菱的拾掇齐整之下,让顾焱怀恋起了在皇宫的生活。
同样是伸手就有人穿衣,张口就有人喂饭。
有了香菱后,这种生活才感觉又回归身边。这几日相处后她也没那么紧张,反而很快适应下来。而顾焱也给了她准话,吃了一颗定心丸。
故此,香菱才羞怯却的点头。
嘛,这些过段日子在说。
这几日薛蟠来找了几次,都被他给拒绝了。不曾想,他身边的小子又找来,说是去府里吃酒。
行吧,一则撞个运气看能不能在瞧一次宝钗,二来他也想看看薛蟠看见香菱后会有什么反应。
到了薛家,没看见薛大脑袋。反而是薛姨妈热情地将他拉到身边问了最近活动轨迹。
一时见了他身边多出个长相不错的丫鬟。薛姨妈转身就拉着香菱好一番细问。
“真真是个水灵的好丫鬟,没由来让我见了就喜欢,叫什么名儿?”
“爷给取的香菱。”
薛姨妈先是笑,然后直夸她好福气。
顾焱坐在边上吃茶,半响不见薛蟠便问:“薛兄弟遣了小子邀我来府上却怎么不见?”
“嗐!前脚刚出去,说是一会子就回来。这孩子,明明请了你来府上,自个儿先没影了。”薛姨妈一阵长吁短叹。
“薛妹妹呢?”他又借故询问宝钗。
“屋子里呢。”
“噢,薛夫人不必在此陪着,我等着薛兄弟就成。”
陪着顾焱说了几句话,薛姨妈也回了房间,转身去了宝钗那屋子,娘俩儿也不知说什么。
莺儿出来时,十分诧异。她又是个活泼把不住门的性子,见了香菱便生好奇上前询问。
两丫头一句一答,顾焱也听了几回。
“你这眉心胭脂痣是娘胎带的嘛?”
“嗯。”香菱答
“你也跟着你家爷同住呀?”
香菱一愣,想起那几晚同被而眠,虽说爷没做什么。但自己的身子……便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吞吞吐吐起来。
两个丫鬟都才十一二岁,懂个什么?
莺儿又是好奇,便扯着她一通问,香菱也不懂,也说不出。两人就像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在边上有一句没一句聊天。
只不过,香菱总是答非所问,莺儿便失去了兴趣。
见她不在纠缠,香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又懵懂地想来想去,先是自个儿把自己幻想红了脸,没一会就脑补了更多以后会发生的事儿来。
“快抬进来,别漏了。”
就在这时,薛家大门外响起薛蟠的声音。
便见三四个小子,合力抬着个大锅炉子,另一人提着个食盒。一面薛蟠听闻他来了,便马不停蹄一边跑一边欢喜道。
“顾兄弟,我刚从外边儿寻了好东西回来,咱们一起炖汤锅边吃边喝酒,我这好东西,寻人搜罗了几天才齐全了…”
顾焱起身走到门外,薛蟠便拉着他得意起来,“这食盒里头是十大补物,牛羊驴鹿虎…全是……”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这还不补死?
“我妹子嫌弃这些东西味儿大,咱们就在院子外头摆了吃,既不冲了我妈和妹子,咱们也吃的痛快。”
薛蟠立即命小子生火架锅,几个丫鬟摆了桌子,又拿了几坛子好酒来。
“兄弟先等一等,我先将衣裳换了就来。”
薛蟠正走进大厅,便憨住了,一双牛泡眼睛只瞪着里间傅青身旁的俏丽丫鬟。
就像着了魔法,僵持在原地。
香菱被他灼灼目光盯的越发不自在,便躲了身子在傅青边上。薛蟠眼睛也不眨,径直一条线走了过去,就像失了魂魄。
突然,傅青将带鞘的刀身,抵住他腹部,阻止薛蟠继续前进的步子,冷冰冰道:“薛公子这是做什么?”
“她………”薛蟠愣愣地指着身后香菱。
第49章:叫一声嫂子
当顾焱的目光看向薛蟠时,他就知道,这小子还是对香菱迷上了。
作为一个重生的人,他摆脱不掉后世人的思想。哪怕平日里在怎么装,也根本不可能完全融合到这个世界,他就是个倒古不古的外金装内屌丝。
前世就对金陵十二钗印象很大,这辈子重生到了这个世界,自然要亲自参与进来感受。
摘句华夏人的话:来都来了,总要玩一下嘛。
闷声走了上去,重重拍在薛蟠的肩膀上,沉声道:“怎么了?”
薛蟠眼睛闪着光,指着香菱问:“这丫头哪来的?”
“我的丫鬟。”
“顾兄弟,能不能…”
“不能!”不等薛蟠说完,顾焱已经斩断他后面的想法。
薛蟠搔着脑袋转身将他搂了半臂肩膀,往大院摆好的桌子邀上坐毕。又是倒茶,又是讨好着笑说,“兄弟我这心里见不得她,见了心痒。”
大口锅里的汤在沸腾,“咕噜咕噜”冒着滚泡。薛蟠一面将各种补货往里倒,顺着边缘搅动几下。那股骚腥瞬间往鼻子里灌,顾焱吃不来这种味,主要是没有后世各种调料可以遮挡。于是自己倒了把蔬菜,之类下锅,端了酒杯就是一口饮,遂后像是开玩笑的口气,用扇子毫不客气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只要是我身边的丫鬟,丑的好的,你都别动心思。”
“这怎么说,不就是个丫鬟,顾兄弟咱们换换。”替顾焱斟了酒,靠近了些,龇着笑。
“换你妹妹?”
“?”薛蟠一愣,半响反应过来。这回答也是令他始料不及,差点儿闪了虎腰。
一只大手忽地就不重不轻拍在他肩膀上,薛蟠笑成了花说,“若是看上我妹子,等两年你上门提亲,我第一个同意,咱们亲上加亲。”说着一只手搭拉过来。
“我不喜欢绿色。”顾焱也是愣了几秒,将薛蟠的手推开。拿着长筷往锅里捞了一把,这菜都混着膻味。吃了两口也就没了兴致。
这家伙很好这口,捞了一嘴的鞭塞的满口,咀嚼地吧唧吧唧响。
顾焱吃了口青菜,慢条斯理道:“你是不是闲的?若是皮松了我建议你出去闯荡一下,十三岁也不小了,整日窝在金陵。”想他现在一直跑在这个世界前面,对于书中任何一个人物的接触都是原著前的空白期。
顾焱在改变没有,已经改变了许多。
只是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不知道。
薛蟠当即表态,一拍他的肩膀道:“我早想这样干了,我那母亲就是不放心。之前就有人同我提议,说是想把一些生意拉去平安州那边看看情况。那头连接边疆通道,不少蛮夷往来。”
他话锋一转,嘿嘿笑了几声突然伸了脖子过来悄声道:“告诉你个消息,我舅舅王子腾不月就到达金陵了。前儿送了封信回来,你若是想当我妹夫可趁早。”
嗤,我还当你表姐夫呢。
顾焱撇撇嘴,对于薛蟠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兴趣。
薛蟠道:“我舅舅说,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怎么?”顾焱又吃了一口菜下酒,宝钗才多大?这个最低年轻要求好像是十三岁来着。
“三年一选,正好我妹妹过了这日头就十三到了年龄。依我舅舅的意思,这是想让妹子也进宫啊。”说起这事,薛蟠先把香菱忘了。
“这有什么好的?陪着公主读书,等公主出嫁。侍读也放出宫嫁人。”顾焱不以为意。
“给皇家当过侍读,将来嫁人,就能嫁的好些。所以我这是真拿你当兄弟,称早地。免得将来我舅舅那边不同意了,就算你家里给你捐了侍卫,那也不如人家荣国府什么的面子大。”
“噢!的确国公府更厉害些。”他晃了晃酒杯,很是有趣的看着薛蟠。
原著怎能来着?薛蟠因为打死人,宝钗落选了。
那这一次呢?
“谁跟你兄弟?打我丫鬟主意…”顾焱冷笑一声,薛蟠登时没了喜色。
“香菱…”他喊了一声,在薛蟠神魂颠倒的目视中,小丫头提着裙摆小跑着出来,先是避开薛大脑袋的眼光,红着小脸站在顾焱面前。
“爷,唤我来什么事。”
“这薛大爷说,是爷的兄弟。你将来也算姨娘。”于是讥笑着拿扇子敲了薛蟠,“嗳?你怎么不叫一声嫂子?”
“嫂……嫂子?”
香菱听了,脸上红的比那颗胭脂痣还艳艳地。拧着帕子,将头快埋在胸前,小手一阵乱摇,“使不得,不敢让薛大爷这样叫。”
“什么使不得?”当着薛蟠的面,他一把将香菱扯入怀里拥着。香菱来不及反应,惊讶地捂住小嘴,将脸和身子转了个方向。
薛蟠愣着看了半天,他虽好色又霸道,却是有一点可取。那就是很看重义这个字,对兄弟朋友那是好的没话说,只要他认定了你,那就真当亲人一样对待。
“啪!”
他自抬了一只手,扬声就是往自己脸上招呼。拿着酒壶胡咧咧灌了一嘴,“我薛蟠今后绝不起这些心思,我纵是在混账,也不欺兄弟妻。这个道理还是懂地,既然顾兄弟说了不愿意割爱,这事休提了。”端着酒杯,起身来到香菱身边,“好嫂子…”
顾焱推了推香菱笑道:“薛兄弟敬酒呢。”在她羞羞怯怯中,顾焱代替这小丫头饮了酒。这才推她起来说,“去让傅青备车,一会子回去了。”
薛蟠的爱,来的快竟然去的也快。
顾焱一点也不意外。
两人喝的兴头,一会有丫鬟捧了茶来说是薛姨妈让煮的。
吃茶毕,顾焱认真道:“香水和花露水的营生,等我回京。至于我的红利,存在你那,到时候我来取。”
“快回京拉?”
“乞巧节过了就走。”顾焱点点头,两人聊了会。拜别薛姨妈,没见到宝钗方散了。
八月初、贾雨村在贾政和王子腾的助力下,得到了金陵应天府知府的肥缺,不降反升。上一任的知府升迁到了别州。
花露水和香水已经在金陵打通了第一条路。
随着一天天增涨名声,也逐渐扩展到了附近,以及神京。
距离乞巧节还剩七日不到。
第50章:闲情
王仁听得小厮来报,是姓顾的公子,这些日头也见识了他的小本事。于是笑呵呵的迎接,同样他也瞧见了个面生丫鬟,只打量一眼别无他话说,“顾公子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闲的来坐坐,营生怎么样?”
“好着呢,有凤儿盯着,能出什么差子,无非是一些抢不着货的公子爷双方奴仆小打小闹,请进。”
听了这些小趣事,顾焱也是笑了几阵子。王仁跑腿习惯了,说起自家妹子的厉害,也是苦笑不跌。
这和薛蟠倒是一对苦命哥俩儿,都成了自家妹子的绿叶陪衬用的。
“哟,顾兄弟,怎么突然舍得登门造访了?你这甩手掌柜可让我羡慕呢。”王熙凤和平儿在里间数着银票,听了声响立时就笑着出来。两人同时又把目光放在香菱身上。
顾焱坐着给她见礼,“不欢迎啊?”
王熙凤一脸的嫌弃,“怎么敢嫌弃财神爷呢?这水灵的丫头是谁呢?”像只鲜艳的小凤凰,一转身就来到香菱面前,拉着她细细打量一面夸好容貌,便问,“几岁了?”
香菱羞怯的答了,凤姐转转眼睛笑着说,“妹妹真是好福气,顾大爷人又年轻,相貌堂堂。待女人最是温柔多情,见不得女子伤心,我说怎么的近日不来,原是见了妹妹可怜,去搭救了呢。”
嘶哈!这空气中怎么一股股酸火药味儿?
王仁一听笑着说,“妹妹这话说的,哪家公子哥身边没几个漂亮丫鬟伺候。多情总比无情好,要我说一个忒也少了。”
“呸,你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的。”拉着香菱,从自己手腕上取了个镯子,“好妹妹,若是他欺负你,只管跟我说,我不怕他的。”
“爷待香菱很好的。”她小声的含羞说。
香菱拒了几次,硬被凤姐套上,顾焱不说话,点头让她收了这才作罢。
顾焱喝了口茶,好笑道:“这话说的好,爷太缺丫鬟伺候了。要不王姑娘把平儿赠与我,添个双数吉利。”
王熙凤丹凤眼一瞪:“喝你的茶,吃了我家茶也堵不上你这张嘴?”
……
王仁又把王子腾要回来的事说了,凤姐说到时候介绍她二叔给顾焱认识。
这其实倒不必了,也不怕暴露。王子腾根本不认识他,且说未成年的皇子不会上朝。私下里,王子腾也很少游走皇宫,更别提能遇上他这号人物。
听倒是常听宫里的四皇子如何云云,就是见不着尊面。能见到顾焱的都是皇室人物,而他在宫里的路线一般都是自己的宫殿、后宫皇后那边。
于是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翘着二郎腿说,“王大人回来时,恐怕我早离开金陵了,哪有福气见一面?”
“你要走啦?”王熙凤转到他身边坐下。”
“嗯,听说金陵乞巧节很热闹,过了节就走,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王熙凤问。
“乞巧节一起出去游玩啊,反正你男装惯了,到时候乔装出去也没什么。”看了看凤姐。
王熙凤似没听见,很快把话题转到营生上。
“咱们的商品最近风靡到了周边,姑苏,浙江、杭州来了好些个商人要跟我们合作。我又做的不得主,还得寻问你意见,依你说的这金陵的路子已经打开了。后边怎么弄,多久量产不限购?”
王熙凤还真是个财迷精。
“我不是说了,等回京城再说,这事扩大了,也得跟家里老爷子说声,可不单单是我说了算。”
凤姐狐疑看着他又问,“一直听你说,你家里是商贾。我觉得不像,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家里是不是很严,也是当官的?”
傅青在边上咳了一声。
顾焱将扇子打开,凑近了凤姐,用肩膀暧昧碰了碰她细肩讪笑道:“你觉得我家像做什么的?”
不等凤姐开口,平儿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走到两人中间说,“姑娘、顾公子,大爷吃点果儿解解渴。”
顾焱一瞧,拉着她的裙摆说,“这样吃没有灵魂,还有没有?抱个整的来,在拿个勺子。”
“装模作样,弄鬼!”凤姐嗔笑一声,先拿了一牙瓜小口吃了起来。又让丫鬟给王仁递了几块。平儿选了一牙稍大的给香菱和傅青,又忙着去给顾焱抱了个整。
在几人目瞪口呆中,顾焱将个大西瓜劈成两半。抱了个怀,一边用勺子挖着吃,一边说,“若是冰镇的就更好了。”
“你想得美,冰可不是随便用的,每年都是有度的。朝廷管着去远处凿冰回来库存,官员勋贵能买,也是有限。就连我们家,也是偶尔用用。”凤姐给他解释,并嘲笑他一番。
“这算什么,若是哪日我心情好,冰就能取之不尽。”
“吹牛。”
王仁看着两人眼神,这敢情有戏?嘿,不过姓顾的小子也别妄想了。自家的这金凤凰,二叔可是早有安排。
说不准明年就要跟贾府那边谈,王仁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末了他也坐够了起身说是外边有事,也就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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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
薛宝钗手里拿着花样子,坐在闺房罗汉床上,静静的绣补。好一会儿才隔着门帘问道:“莺儿我哥哥呢?”
莺儿站在旁边,手里编着花篮子,小嘴翘着说,“大爷不在呢,许是出去了。”
宝钗秀眉轻轻往上一挑,叹了口气。
一阵脚步声,薛姨妈走了进来。先是往宝钗绣的花样子睨了一眼便夸,“我的儿,你这绣的快赶上宫里的绣女了。”坐到宝钗身边,挽着她,不免又说了几句薛蟠的不成器。
“咱们家靠你哥哥我看也不成,你舅舅回信来说,三年后要为公主选侍读。我们家资格是够了的,只是要委屈你了,为了薛家…”
宝钗忙放下东西,腻歪在薛姨妈怀里撒娇起来,“妈妈说的什么话,女儿也是薛家人。为薛家出力也是份内的事。”
薛姨妈面上一喜,“这样说来,你也愿意去参选试试?”
宝钗低头细想,除了自己还有一点希望帮助薛家,还有谁呢?左右不过是去宫里待几年。
“那好,等你舅舅回来再同他商量。你大姐姐如今也在宫里,去了也有个照应。”
两母女静坐片刻后,这时薛蟠回来正打算找母亲论功请赏,揭开帘子进来笑道:“妈、妹妹这回你们找不到我的错处了吧?我又给家里接了一份大单子。”手里拿着一张契约,洋洋得意放在两人面前。
宝钗捻起来细看,便说,“云贵那边跟咱们家订购了一批家具。整整一百套,可做的下来?”
薛蟠便说,“我问了管事,说几家铺子里库存了几十套,这些日子放下其他事儿,赶着做,不会耽误的,妈妈和妹子刚才说什么呢?”
薛姨妈拧了薛蟠一下,笑骂道:“说你是没笼头的野马,靠不住,到时候还是看我家宝钗。”
薛蟠不乐意了,一脸的不高兴,拍着胸脯保证。
“妈别看低我,多早晚我出去干一票大买卖,到时候妹妹也不用去那劳什子皇宫。”
“你少惹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宝钗依偎在姨妈怀里,瞪了一眼薛蟠说,“哥哥在外还是谨慎一些,少叫人哄骗了。”
薛蟠哈哈笑着,“妹妹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看了一眼两人,堵在心头的话不知道提不提。于是试探性的问:“妈妈和妹妹觉得顾兄弟怎么样?”
薛姨妈笑道:“是个不错的孩子。”
宝钗脸一红,立时打断他,“哥哥还是多照看生意,让我和妈妈少操心的好。”
额…
且说顾焱已经给黛玉写了四五封信件了,怎得没有一封回呢?这傲娇的丫头!
这边惦记着王熙凤和薛宝钗,那头不忘栓着林黛玉,这人呀总是得陇望蜀,没甚好耻的。
第51章:刺激的乞巧节(上)
“快点,怎得那么龟蹭?”
顾焱站在王家门口,有些懊恼的用两根食指戳着太阳穴轻柔。
可算是见识了女人出门的速度,一柱香前凤姐和平儿就在准备。到了现在还没见着人影,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催促。
左右站着香菱和傅青,一个面上冷冰冰,一个仿佛对什么都没有太高的期待。
“这节难道会跑了不成?”终于听到王熙凤一阵嘲讽的轻笑。两主仆穿着男装,俊俏的一塌糊涂,雌雄莫辨。
“天都黑了,这时候庙会那边精彩着,快些走吧。”
凤姐拿手捂住小嘴,一边笑着上了马车,转身嗤道:“又不赶着相亲,看把你急的。”错非想着王子腾就要回来,而且很有可能不久后就要带她上京城住。以后再二叔面前,还有婶婶跟前。她在不好这样抛头露面,所以当顾焱今晚来找她时,凤姐才毫不犹豫答应。
驾车的是来旺,凤姐同平儿乘一辆马车。这边由傅青驾车,香菱享受着单人坐,顾焱习惯了骑马。相比坐轿子,他觉得骑马更显得神气些。
七夕也叫乞巧节,通俗名中国女儿节,是姑娘们穿针乞巧、祈愿祷福的日子。比起后世过节全部沦为“买买买”和“花样秀恩爱”,一点气氛也没了。相反古代七夕是相当热闹。
随着人流汇入了灯区,庙会街口人山人海,整条路口都已变成了“人行道“,一眼望去看不见人流的末尾。
灯火通明,行人如织,街边精美的灯笼里的烛火幽幽跳动。庙会两边摆着各种小摊儿,杂耍荟聚。抬头便是由灯笼交织缠成的“路灯”。
这时候在坐马车显然是行不通的,几人遂下了马。
人群中,顾焱拉着凤姐笑呵呵指着一些才子佳人说,“你若是换了女装,今晚一定最艳。”
王熙凤炸毛,偏头想跟他争论。却刚好撞见他那不拘一格,清朗锐利的双眼,少女的心刹那间像是被谁重重地撞了一下。
她慌忙低下头,为掩饰脸上的绯红,刻意往边上卖灯笼的瞧。
平儿反和香菱两个手拉手的挽在一起说笑,傅青这个保镖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像压了座泰山,同时看着那么多人。
顾焱突然大叫,“前边有糖葫芦,走走走。逛庙会怎么少得了边吃边走。”抓住凤姐那只纤纤玉手,很快蹿到了前边,“来五串。”
卖糖葫芦的小子抬头取,笑眯眯道:“今儿乞巧节,才子佳人一对对买的多,能便宜几文钱叻。”手里拿着五串,等目光落在两人眼前时,店主嘴角抽了抽很快变了嘴脸。
“两位公子呀,一串三文,五串十五文。”
凤姐便问,“你方才不是说买的多,会便宜些?”
“你们两位可不行。”卖糖葫芦的小子无奈摇摇手。
“给钱呀。”顾焱厚着脸皮,已经扒拉一串在嘴里,“真甜。”
“你怎么不给?”
“我一向不带铜板。”顾焱很是认真地,看着王熙凤从荷包里取了铜钱。得意的递给她一串,转身又给了平儿和香菱。
香菱微微一笑,“多谢爷。”
顾焱伸手在她小脸上拧了拧,“真乖。”反手也要去拧一下平儿,却被她躲开,掩嘴笑着挽着凤姐。
“小蹄子,挺会躲。”顾焱嘀咕抱怨几句。
这庙会最热闹的无疑是看这些杂耍艺人。里面有玩蛇的,耍猴的,说书的、摔跤胸口碎大石,油锅捞银子的、什么猜灯谜不在少数。
凤姐对油锅捞银子很是感兴趣,不等顾焱介绍,就拉着平儿先往人群里钻了过去。
“这人不怕烫手?天底下还真有这些奇人异士呀。”王熙凤见那大铜锅里,黄油被烧的“咕噜咕噜”冒着油泡子。一个身形瘦条的男子,袒露着半边身子,扎了个马步大喊一声,将手就那样“嗖”的一下伸了进去,两根手指夹了块碎银出来。
平儿和王熙凤看的不眨眼,两人小手死死互抓着对方,就好似捞油锅的是她们一样。
香菱更是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直到人群里传出震耳欲浓的喝彩声。这傻丫头才从指缝中,睁开眼,然后“呀!”的一声惊叹。
“嗐!不过都是小把式,混口饭吃的。”顾焱在旁边咂咂嘴,惹来凤姐的嫌弃,“有本事你捞一个,我就服你。”
“嘁!我还不屑玩这些。”他突然伸出手来,往凤姐嘴边就要上手。
“干甚么呢,动手动脚?”凤姐打掉他的手。
顾焱再次强硬上手,抹去她嘴边的糖渍,嘴角轻轻一勾,“看你,吃得满脸都是,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倒像个破落户。”
凤姐想恼,却感觉心里突突狂跳,一时无言。红了一整张脸,没来得及感受这青春少女期的初恋感情,她登时就咬牙切齿,往地面啐了一口。
为啥?
因为顾焱同样的动作,又给平儿和香菱楷了楷嘴。
渣男!
几人继续往前走,时不时的买一堆没用的小玩意儿。女人的购物能力千万别小看,甭管有没有用,只要好看或者来了一点兴趣,那就是买买买。
顾焱深感体会,什么叫人形挂架。
傅青全身上下已经挂不下了,这才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前边一个摊子围着很多公子哥,原是卖面具的。几个姑娘一头兴奋的挤了过去,留下顾焱和傅青在原地唉声叹气。
不一会,凤姐转身就往他脑袋上套了个面具。
“这个好,配你。”
平儿和香菱在旁边偷笑。
“是什么?”顾焱忙问。
“是头猪。”凤姐看了看他头上,又瞧了瞧他窘迫的模样,一时笑得花枝乱颤。就这样还不算,又往他玉冠上插了个风车。
顾焱一走动,随着风吹来,头上跟中箭一样,那风车特别显眼。“呼啦”,“呼啦”一边响一边叽咕叽咕转着。
惹的众人一阵哄笑,凤姐笑弯了腰,半天直不起来,捧着肚子揉了揉。
“我不敢瞧你,只怕在瞧下去,一会子闹肚子疼。”她边笑,边清咳两声拉着平儿往前走。
第52章:刺激的乞巧节(中)
夜晚时分,华灯初上。
庙会上四处都是成双成对的人儿。
对于才子佳人来说,猜灯谜写七夕诗是最大的热点。也是人流最多的地方,不少卖荷花灯的贩主准备了笔墨为的就是让这群才子们题诗。
显然顾焱没有兴趣,因为目前女主角不是林黛玉和薛宝钗。而是对这些一窍不通的王熙凤,你跟她谈诗词歌赋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哐当!”
一声铜锣响,远处的中年男子踩在高凳上,一手持铜锣,嘴里念道:“各位公子、小姐来听听咯。有钱的捧个场,没钱的凑个热闹。”
“哐当!”又是一声。
对于这种市井说书的,王熙凤就喜欢听。
几个姑娘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少女兴奋和兰花指,顾焱只能在后边一遍遍提醒道:“王公子,唉唉你们能不能不要笑时将兰花指翘起来。”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不是鄙视的目光,而是羡慕。
顾焱摇摇头,他可不是兔儿爷。
说书的也不知是哪里的口音,总之能听懂,讲的是一段女娲娘娘造人的神话故事。
王熙凤很享受这些,听到有趣好笑的地方,总是默默记下来想着往后给老祖宗说上几段。于是将樱红的嘴巴凑在顾焱耳边道:“这女娲后人真的全是女儿家吗?”
被凤姐温热的口气弄的脖子痒痒,顾焱抓了抓脖子,瞅着近在咫尺的凤姐道:“都是神话故事,你还当真了?这些故事早听出茧子了,以后有机会我给你说几个新鲜的。保管你犹如见了新大陆一样。”
“你这人,不吹牛会死?”
“不耍嘴皮子真会闷死。”顾焱淡淡的随口回了一句,正欣赏几个姑娘的侧颜,胳膊不知被谁扒拉了几下。
“这位仁兄,借问一句,现在是几时几刻?”一个俊美男子身穿淡蓝色绸缎儿,一脸的醉意。吐着一嘴儿的熏味手里还提着个酒壶,就这样自来熟的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顾焱打量他一番,这美男子大约十六七,身高七尺。腰间还别着宝剑,眉清目秀十足标准的小白脸,那白扑扑的脸上还抹着一层胭脂粉。眼皮上挂着黛青色的薄薄眼粉。
顾焱嘴里吐出两个字:娘炮
下意识地,他还是从怀里掏出洋玩意儿怀表利落的弹开盖子。然后朝这人说,“亥时”(晚上九点)。
嗤,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搭在他肩膀打盹儿呢?
顾焱耸了耸肩膀,王熙凤这时转过头来,撇了一眼便问:“这醉汉是哪来的?”
“我哪知道?”他显得很是无奈摊开手。
“这位公子,你要是困了,自个儿回家去,或者找客栈去啊?我这肩膀向来只给女人靠的。”顾焱再次耸了肩。
平儿和凤姐同时翻了个白眼。
“唔,睡什么,喝酒去。”这醉公子抬了一眼,迷迷糊糊说了几句。
“好小子,叫我们好找…伤了我们大哥还跑。”就在这时,几个年轻公子从人群里扒拉出来,大老远见了这醉公子,横眉瞪眼往这边指来。
“擦,真倒霉。”顾焱皱了皱眉头,不会被当成同伙吧?于是用力一抬肩,把这厮撂开。
醉男子混不在意,双脚在地面画着地图似的摇摆。朝着来人冷冷笑道:“我冷二爷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何须用跑的。”
“人倒长的称头。”凤姐在边上说。平儿牵着王熙凤衣角,有些担忧说,“姑娘小心些,还是站远一点。”
没想到王熙凤也是个颜狗。
顾焱侧眼看着他,冷二爷?难道是柳湘莲,没想到能在金陵遇着。也不奇怪,这货本来就是四海游荡的公子。他双手环抱,可没打算多管闲事,见几人来势汹汹,于是先声夺人道:“唉?我们可是跟他不认识。”
柳湘莲也很是认真道:“对,这几位和我萍水相逢,柳某只是…只是问了个时辰。”说话间,打了个酒气。
“你这厮好不给面子,既然是唱戏的,不过是下三流的东西。我们几位公子瞧上,那是看的起你。”其中一位来者不善的公子啐道。
柳湘莲登时酒醒了几分,脸上憋的通红,一面抽出宝剑来愤愤然说,“呸,我冷二爷不玩那套龌龊的行为。”
额,好像柳湘莲的确不搞男风。他不过是喜欢客串戏角玩玩罢了,可那群人不那么认为。
眼见几人围着柳湘莲,香菱几个姑娘却是有些急,拉扯顾焱悄声道:“爷,我瞧这公子不像坏人。”
嗤,你们都是颜狗。
“怕什么,他会功夫吃不了亏。”顾焱无情地在旁边看戏,就连傅青也是点点头,看这醉公子模样就知道是个练家子,相反对面几个虽然人多,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
不等这群人扒拉柳湘莲,只瞧他快速就是一脚踢了过去。直把人踢的飞了一米,一群人疯了似的围上来就是轮拳头。这柳公子一拳一腿,招架好半天。不曾落了半点下风,顾焱在旁拍手叫好:“不错小子,好功夫。”
“我呸,你们果然一伙的,好小子打不过他爷还不能打你了?”说着就是一个黑拳劈了过来。
“我艹,不讲武德?”顾焱眼疾手快,一掌握住劈来的拳头。伸腿就是往他腹部狠一踢。
“多谢公子仗义相助!”柳湘莲回头带着笑喊了一声。
“谁助你了?”顾焱一边嘀咕,却又是几个黑影袭来。
“爷小心!”
“顾兄弟你小心。”
“公子爷交给我。”傅青几个拳头相助,三人站在一起。这群富家公子和豪奴哪里是对手,一个个面如土灰,鼻青脸肿的。身子不断往后退,嘴里叫嚣道:“好小子,你们等着……”
“算你们跑的快,不然柳爷爷今儿废了你们一条腿。”等人跑了,他又恨不得跳起来在骂几句,随即转头抱拳道:“多谢公子。”
“你还不跑,他们一会子带人来了。”
“柳某不怕!”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得,你不跑我溜了!”不等众人反应,顾焱反身就是拉着凤姐,香菱、平儿几个姑娘开跑。平儿是跟香菱拉着手的,这一下子原本看热闹的人群,一时又闹哄哄的拍掌起来。
“好功夫!”
“多谢多谢!”留下柳湘莲还在那说感谢演讲。
“咱们跑什么呀?”凤姐被拉着跑的气喘吁吁,几个姑娘也是顾不得形象累的小脸通红,热的拿手狂扇。
“一会子省的麻烦。”
香菱小丫头,“挂”在他身边,一双小手拽着他衣襟,弱弱的说道:“爷,咱们回去吧…我怕。”
“怕什么?怕他们抢你回去当通房丫鬟啊?”顾焱笑了笑,香菱的小脸更是一片煞白。
“嗳,你别听他胡说,金陵谁敢欺负我们?”王熙凤瞪了他一眼,捂着胸口缓了气过来。
顾焱温润的一笑,“好了,说笑呢吃点东西去?”
第53章:刺激的乞巧节(下)
却说几人说着话边走边看风景,顾焱十分享受身边莺莺燕燕的声音。好一阵清香扑鼻,是从姑娘们身上传来的香水味。
选了一家名字听上去挺雅致的酒楼。
位置倒不偏,楼上能正对着庙会一条街。门口挂着几串灯笼,概因今儿是乞巧节,所以生意特别火爆。
“几位客观,吃点儿什么?”
五人刚上了楼,就有店小二甩着白帕子殷勤的小跑来招呼。
“吃饭。”
不待顾焱开口,凤姐已经将扇子掷到桌面,又道:“先上几碟糕点凉菜,在来些你们店里的招牌。”
没有凤姐开口,平儿哪敢坐着。同样的还有香菱和傅青,三人老老实实站在身边。
“你们也坐下吧,逛了大半天,脚也不软吗?又不是在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三人怯生生的坐了,也是谨小慎微挤在边角。
顾焱身上挂的小玩意儿,早在刚才打架时落了满地。就剩几个不易掉的也被他全取了下来,搁在旁边。将脑袋上的风车和面具一块放下来,丢在王熙凤手上说,“这玩意儿你拿家去。”
“正好,省的再买。”凤姐笑着将东西放在平儿那边。
店小二也是个有眼色的,见着几人穿着打扮不俗,就连站着的那三个分明是两位金主的奴仆,依然穿着体面。
便堆满了笑脸,应道:“几位客官稍等,今儿过节人多。厨房里的师傅都快忙不过来了。小的先给你们捡些干果蜜饯,熟菜。在打两壶好酒先吃着如何?”
顾焱笑道:“不着急,又不赶着回家…”
等着小二摆了菜来,凤姐斟酒便举了杯子说,“你这两日就要离开金陵,就当作践行酒。”说笑着,已经先用一只袖口挡住半面脸,仰头一口喝了干净。
见她如此豪爽,顾焱怎能落下风,相陪着喝了几杯下肚。给凤姐倒满,又拉着平儿喝。
酒过五巡,凤姐醉红着一张脸便问:“若是以后我不能再出来,你还来找我吗?”
这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能出来?你不是男儿惯了,谁还能栓着你不成!你若是出不来没事啊,我来找你不就成了多大的事。”顾焱笑了笑,这人醉了几分?喝不得酒,偏还逞能。
“好,你说的?到时候可别怂。”王熙凤一拍桌子,显得心事重重。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香菱呆呆傻傻的,平儿却是知道自家姑娘…
哪里就惹的一身情丝呢?
“怎么?你叔叔管的很严,你很怕?”顾焱顿了顿,若是用侍卫身份去京城王家,还真的不好进他们家的门。
王熙凤不语。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好在店小二风风火火端着吃食过来。看着一桌子美食,顾焱肚子饿的叽里咕噜乱叫。
不顾形象,自个儿先扯了个鸡腿。
凤姐见了,不禁嗤的笑了出来,“哪家公子像你这样吃东西的?”
“你面前的就是。”
“你这人!”凤姐眼中闪着三分薄嗔,七分笑意。起了筷子选了爱吃的,等着主子们动了嘴,两个丫鬟这才开始只捡了近处的东西,轻手轻脚放入碗里,斯斯文文一点不曾发出声音。
哪里像顾焱,吧唧吧唧的不停发出声响。
见他吃的这般张扬,几个姑娘含羞带怯望了几眼,薄薄的红唇微动,弯弯的眉眼克制不住轻轻勾起了笑容。
顾焱这抬头一撇,也不过匆匆一眼,一瞬间。
将平儿、香菱、王熙凤的偷笑抓在眼里。
“你们知道小青蛇怎么变成大蟒蛇吗?”
三人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怔了半响。
香菱便问:“爷知道怎么变?”
顾焱呵呵笑了两声,附耳在香菱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这丫头立时脸就红了起来。小手捧着脸颊,快速低了头,以后再也不敢问了。
凤姐知道他说不出好话来,便不理。
“平儿你要不要猜一猜!”
“啊?顾公子平儿不知道呢。”
凤姐立即白了他一眼,叮咛平儿道:“你少听他胡说,肯定不是好话。”
“缓和下气氛而已,你紧张个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只怕你吃不下呢?”凤姐得意。
到了晚上十点过左右,一行人驾车将王熙凤和平儿送到了王家门口。
凤姐站在门口,几番欲言又止。
顾焱朝她笑了笑,“你不用说,我知道,我们到时候京城再见。”翻身上了马,一径去了。
却说贾雨村上任后,几次到王府拜见。听说顾焱已经离开,无不摇头叹息。
从金陵回京城又需要坐船数月,两主仆离开金陵已经将近半月。
王子腾正好错别了两人,回到金陵首要大事就是找了薛姨妈相谈宝钗十三岁入京待选的事。
第二件重要的事,就是准备接王熙凤上京城居住,以及和贾府的联姻。凤丫头如今十四岁,订亲正合适,根本不用问女儿家的意见。这种家族联姻,向来是长辈做主,王熙凤没得反驳机会。
是夜,王熙凤在闺房里拿着面具看了半宿。
平儿嘴里发苦,女孩家命运就是如此,姑娘向来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一说到终生大事,为了家族竟不吭不响了,明明是喜欢…
“姑娘,当真要和荣国府联姻吗?”
“怎么小蹄子,难不成你还瞧不上琏二爷了?”凤姐强挤出笑容,若是没有那人,琏二哥同她也算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偏生这时候,脑子里总想起这臭小子来。
王熙凤叹口气,将面具一应东西让平儿收在小箱子里,到时候都带去京城,幽幽道:“二叔说了,大姑姑那边说二房爵位是指望不上。想要巩固咱们王家势力,还得看长房那边。嫁过去将来爵位早晚是琏二哥的,并且承兑将当家权利给了我,让帮着管理荣国府呢。”
凤姐起身走到门外,看了看月色嘀咕道:“他们这会子到哪儿了呢?”
“姑娘还念着呢!”平儿叹了口气。
凤姐背着平儿,眼眶微微泛红藏着几滴眼泪,又偷偷楷了眼角笑道:“咱们家里,就算不和贾府联姻,也轮不上他家呢。”
家族和儿女私情,哪边重王熙凤也是明白,很快她整理了心情,恢复往日的泼辣。转身朝平儿细腰拧了一把调侃道:“我瞧是你这小蹄子看上人家了,念的比我还勤呢。”
平儿小手乱摇,红着一张脸分辨,“姑娘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我……”
—————
“给薛家送了信吗?”
“找人送了,公子爷真把这丫头带回皇宫?”对于给薛家说自家主子不辞而别,哪里有眼前这事重要。随便带陌生女子回皇宫,光是想想,傅青就觉得自家爷有些疯狂。
“怕什么,给她打扮成小太监就成。”顾焱立在船头,而香菱还不知道,回了京城又会怎样颠覆她的世界观。
第54章:四殿下
历经两个多月的水路,到达神京时已经是十月天。
香菱还有些晕晕的,也不清楚爷的家在哪。三人雇了一辆马车,此时是早晨十点过的样子,入了秋再没有夏季的炎热。
看着全身打颤儿的香菱,顾焱一只手拍在她的小腿上,揭开轿帘子对傅青吩咐道:“直接回我的殿落,明儿在去请安。”
“你别怕,唔…你这性子就待着不要走动也没人对你如何。放心吧,我的殿院不比其他皇子,一向规矩最松,且也没有多少宫女和小太监,皆因本殿下不喜欢人多口杂。”
“殿下?皇子?”香菱听了脑子里如同浆糊般,便不敢再坐。忙起身屈膝跪着,低着头不肯起来。长那么大,连国公府她都没见过,更别说进皇宫,得知自己的爷是大乾朝皇子,她便更成了哑巴。小身体抖的仿佛自动马达。
“过两年本殿下封王立府,带你出皇宫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马车中,一抬眼示意香菱起来,说了半天她不肯起,如果跪着让她接受的快些,就暂且跪着吧。
“吁!”
马儿突然扬起雪蹄,马车急刹在路中,香菱直接前扑在顾焱怀里。错非他一只脚快速蹬在车壁上,这会子只怕人已经飞出去了。
“怎么了?”
“殿下,突然转出来一辆马车,属下去看看有无人受伤。”跳下马车,走了过去查看。
不等傅青开口,那辆突然冲出来,横在路口的马车上,跳出个青衣奴仆。跳着脚就囔囔道:“你们怎么赶车的?差点儿撞了我们家姑娘,若是伤了你们赔的起吗?也不看看马车上挂着什么旗帜,你看好好的车轮子也坏了。”
傅青不以为意,抬了眼眸一瞧,“荣国府”还真是巧的很,偏生跟他们家扯上。
“李贵,李贵不要惹事。”马车中探出一只雪白的玉手,揭开帘子,走下来个穿着一身桃红粉裙的少女。模样清秀说话很是温柔,见起了纷争,先是好生打量了一眼傅青,便朝自家奴仆道:“姑娘没有事就是万幸,咱们靠边一点别挡着道。”
叫李贵的奴仆笑眯眯说,“珍珠姐姐现在也挪不开啊,轮子坏了。”
傅青本想好好教训那奴仆一顿,眼见这少女很是明事礼便不好在追究。走上几步抱拳道:“这位姑娘,虽说是你们的马儿突然冲了出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我们家公子不会亏欠你们。”
看了一眼他们家的马车,轮子坏了一边。傅青忙往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
“这里是二十两,足够你们另买一辆马车赶路。”
珍珠哪里能做主,不知如何是好,双手摇摆道:“我只是一个奴婢不能做主私收。”
“姑娘你就替你家主子收了吧?”傅青又推手过去。
“这怎么成,咱们府里没有这个规矩。”少女显得很是难堪。两人你推我送,直搅了半天。
这时一个淘气可爱的声音自里面响起,“好呀,既然他们给银子珍珠姐姐你就收下,不然我们怎么走?”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揭开帘子,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不等珍珠有动作,她先自踏板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小手接过银票,一咬下嘴唇思忖道:“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傅青再次看了眼叫珍珠的少女,一拱手转身回了顾焱身边。
“怎么那么慢?”顾焱问。
“没什么,是两个姑娘的车,车轮子坏了,属下私自赔了她们二十两银票。”说这话时,傅青难得一张冰块脸有点泛红。
顾焱狐疑看着他笑了笑,“怎么滴?看上人家姑娘了,原来你这冰块脸也有固定喜欢的类型?哪家的到时候爷给你讨了。”
傅青慌张的双手乱摆,调侃他也无趣,这才匆匆往皇宫赶。
“姑娘你稍等会,李贵你去附近请师傅来换个轮子。”珍珠吩咐道,小女孩也不着急,坐在马车上一双小腿荡着,双手托腮。
她偏着小脑袋撒气问:“爱哥哥是不是不想我了,那么久才让老祖宗派姐姐来接我。”
珍珠将湘云拥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小脸,哄着说,“怎么会呢,老祖宗最疼史姑娘了。”
“哼,我才不信,前阵子老祖宗说要接扬州的一个外孙女来,人家比我亲,可惜了人家不来呢。”湘云皱了皱粉嫩的小鼻子,小嘴一撅。
“您是老祖宗的侄孙女,扬州那位姑娘是外孙女,虽说有别。都是一样心疼叻,就是想你的紧,这才让我巴巴地到史家来接姑娘,二爷这些天囔着要找姑娘,府里几个姐儿听说你要来,高兴的不知成了什么样儿呢。”
且不说这回京的小意外,顾焱的马车一直到宫门口,傅青出示了腰牌。便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绕了一段路,进入皇子居住的西苑。
两人没有下车,先是让傅青去找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鞋帽来。顾焱这才从马车里跳下来,留下香菱在马车里换装。
不一会一个靓丽小太监自车上下来,低眉顺眼的捏着衣摆。
“在宫里要叫四殿下,记住了。”
香菱点点头。
顾焱居住的地方叫《泰和殿》离皇后寝宫不远。过三座门儿约五十米,有巨大的琉璃影壁一座。绕过大影壁,有一座三开间的王府式大门,在进去便是他目前生活起居的地儿。
殿内有四五个小太监,十几名宫女伺候,并二十名护卫。
四殿下回来的消息,永兴帝早已经知晓。皇后那边本想传召,一想皇儿刚回宫,便派了小太监来传话,让明儿在请安。
“见过殿下。”几个小太监欢喜的上前,争先恐后地讨好。又是一溜烟儿地将不善眼光看向紧紧跟在皇子身后的新来小太监。
“哦,对了他是新来的小太监,唤菱公公,这可是本殿下的宠人儿,你们可不准欺负。”顾焱忍住笑,大步流星往殿内走。几个小太监听了,忙点头应下,一面朝香菱见礼。
“见过菱公公。”
“不用…不用客气。”香菱小声的低头走,生怕多说一句暴露。
几个小太监面面相窥,恰着小酸醋儿“难怪殿下宠他,声音儿真细真甜,哪像我们公鸭似的。”
“傅青,这些日子你就不要跟着我了,多带她熟悉一下殿院。什么地方不能去,什么话不能说都给她讲清楚。”顾焱想了想,补充道:“太监院她就不去那边就寝了,留在爷身边服侍。”
一直走到正殿寝居,小太监们守在外面。只有傅青和香菱跟了进来,顾焱直接倒在大床上,摆成一个太字。
嗳!回宫又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金龙,没有外头自在。
傅青日常的碎碎念,打断了他的思路,“殿下您不去给圣上请安?”
顾焱懒懒道:“不去,我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动静。若是有事,早派人来传唤了…坐船累了…”说着人已经开始疲倦了起来,有一句没一句道:“你带香菱熟悉一下,也给这些宫女小太监立个威,莫叫她被欺负了。”
第55章:父与子
是日。
“啪啪啪啪。”
顾焱还在香梦中,梦里朦朦胧胧遇见十二钗。正甜美之际,待入水帘洞,忽的感觉脸蛋上传来抽打声。
他登时恼怒,眯着眼睛蹭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谁这么不识趣?”
“是朕…”
顾焱揉了揉眼睛,眼见便宜老爹,板着张方块脸威严站在自己面前。
下意识里他将眼光扫向殿内,小宫女和太监全部伏跪在地面。角落里只瞧见香菱的瘦小身影不断颤抖。
这丫鬟昨晚就在床边趴了一夜吧?
边上不是有床吗。
不待他多想,将目光投到永兴帝面前。
装傻充愣,憨笑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皇帝将小小瓷瓶拿在手中把玩,解开木塞,一阵清香扑鼻。随即有些不悦道:“朕怎么来了?这要问你为何不来给朕请安?身为皇子整日玩物丧志不思进取。———这些小心思,用在正经地不好?”
永兴帝虽说满嘴的训斥小儿子,手里的动作偏是“心不对口”猛吸一鼻子香水,显出享受神情。
这小子瞎折腾的东西竟然能在金陵大卖,多多少少脑袋里还是有点东西———像朕。
这就是用朕御花园的花儿折腾出来的香水…没想到赏心悦目的花能变成银子,这小子如何想到的?
顾焱在心内鄙视,没想到自家老子的消息挺神速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两父子各怀心思,在内心吐槽多次。
顾焱正想以尿遁之术撤离。永兴帝转身坐在榻上,将香水揣进怀里,摆出严肃脸问:“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丫头?”指了指远处的香菱。
“父皇,儿臣见她可怜…”
永兴帝摇摇手,捋须顺手捻着几根点点头道:“早晚你也要带走,这些小事朕也懒得跟你费口舌。你这营生怎么回事?香水和花露水又是从何地学来的。
皇帝老子一直缺银子,他不是不知道。
看来便宜老爹有想法,有想法就是好事…
顾焱在脑海里早想到一套说辞,不管中不中用,且先试试。于是嘿嘿笑了两声,整理衣冠来到皇帝脚下一跪。
在跪下去时,早有小太监双手捧着软垫,膝盖跪地就这样蹭过来放在他面前。
“启禀父皇,儿臣在海外杂书里看到,洋人为了避除天生异臭。用花瓣为药母,撵碎为粉,兑水用来涂抹。一时好奇,便依样画葫芦,自己想了新法子用酒代替水。发现比书上洋人法子更好,香味更浓更持久。”
“当初皇儿就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于是拆了朕的御花园?若是没成功你当如何?”
永兴帝心里想着,花露水真是好东西,前两月若不是靠这小药水。真真是夜夜难以入眠,蚊虫叮咬难耐。
并且后宫几个嫔妃,皇帝也是靠香水解决了争风吃醋。
顾焱听了讪讪笑,这不还没说到重点。撇嘴说道:“儿臣若是没成功,就在拆几个御花园。”
听到在拆几个御花园,皇帝捋须的手一颤儿,直接揪下几根来。为了形象强忍着酸爽,恼怒道:“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永兴帝略一思考,随即话锋一转,“你这几个小瓷瓶,装点带香味的水,就在金陵闹了个轰动。可见朕与你赌约万两银子你早赚了。”
顾焱咂咂嘴,心中鄙视。您老想要银子就跟儿子直接提哩,别兜兜转转了。
“父皇、儿臣没赚几个钱,不过是在金陵试试,随意找了几个搭手。”
随意?随意找了王家和薛家。
傲娇永兴帝问:“既如此,你将来打算如何?”
“父皇,儿臣能起来吗?脚…麻了。”
永兴帝一抬手,他这才揉着两个膝盖骨,溜到皇帝旁边坐下。一边观察着他细微表情,一面用手比划。
“儿臣去江南看了,香水和花露水的市场很大。儿臣想让父皇将皇家营生和建设权交给儿子来打理,让儿子也好为国分忧,孝顺父皇。缓解兄长劳苦。”
皇帝闻言色变,虽说这香水和花露水的盈利很可观。岂料这小子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讨要皇家营生权利。
那可是相当于大乾朝的钱袋口,用力狠了别人不愿,太松软自个儿吃亏不舒坦。
“父皇不如在和儿臣赌?每年儿子保证为内库多增加百分之十。若是办不到,父皇在收回去,儿臣以后再也不谈营生的事儿。一切听由父皇安排…”
“这些道理,也是你从书里看来的?哪本,拿来朕看看。”这小儿子怎么出了一趟皇宫,小嘴巴越来越能叭叭?
别看皇帝表现的不相信,心里边也是蠢蠢欲动。反正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交到自己儿子手里,怎么也是入了自家的口袋。
这!
顾焱立即道:“儿臣也不知道哪本,多早晚就丢的一干二净。没准让我早拆了~父皇若是有兴趣,不如下一次异国使者来时,让他们在带几本。”
“你……”皇帝脸瞬间铁青起来。
他起身来到皇帝背后,铁拳头“哒哒哒”敲着。嘴里开始冒牛皮糖,“父皇向来最疼儿臣,儿臣也是为了国库,为了替父皇解忧,不然赚银子这些劳什子破事。儿臣才不愿意去,好好等着封王出去逍遥不好吗?反正有父皇养着…”
……
前面几句话很中听,后面一句让永兴帝差点儿自咬舌头,皱眉看向他,“朕就是养了太多废物,哼…以后皇子立府俸禄减一半。”
顾焱身子一跌,其他皇兄这真是对不住。
思考许久,皇帝终于开口道:“此事怎可凭你几句话儿戏,朕先看看你这香水,在京城能不能卖了出去。”
“怎么不能啊?京城一步就是一个权贵,他们不缺银子。儿臣就是要让他们自个儿伸手掏银子放入我们家口袋,卖十两给他们还嫌便宜呢。”
“多少?十两还便宜?”皇帝怔了怔。
他认真掰起手指,口内念念有词:“儿臣这东西做工复杂,消耗时间也多。需得用上好些花瓣,整整两口袋,才能出一点点花油。
酒水也不普通,是儿臣多次勾兑出来的新酒调制。光是这些功夫,就要花上整天,还有多道繁琐工程,去掉残渣之类。若是卖给他们,二十两一瓶也不贵包装一下就唬过他们了。若是开坊大规模制造,自己卖就十两一瓶,卖给商人二次兜售就六两。”
“包装?”永兴帝以为听错了,“可是你在金陵价格不是这样,岂不是骗天下人?”
“包装就是~嘿嘿儿子换个好看的瓶子,再拿锦盒子装上,写几个限量字眼。价格一下子能抬几倍,其实里面东西是一样的。这些勋贵哪在乎这些,他们要的是面子,是和别人不一样。”他眨眨眼,很是认真给皇帝说了一堆新鲜销售法子。
皇帝早有耳闻,勋贵子弟,世家们的奢侈浪费是如何夸张,不禁更生出几分恼意,除而快之。
“与其让他们花费在风花雪月的地方,不如买儿臣这东西。让银子又流入到咱们皇家来。”他继续添油加醋,皇帝心动又增加几分。
“容朕考虑…”
嗐!费了半天口舌,得了个再议。
第56章:贾元春
从凤藻宫出来,元春抱着皇后宫里需要浆洗的衣物。这些都是由她负责,抬头看向朱门外的晴朗天空,荣国府就在京中,看上去近在咫尺对于她而言遥如天际。
她收回有些自伤的目光,端着铜盆默默走向不远处的浣洗局。身在秀女院的少女们无不投来羡慕的神情。
自进宫之后,她待人从未端过国公府嫡女的架子。总是以亲对待姐妹,做事也是尽量求完美,不让人挑出一丝瑕疵。与她共事的女子们虽羡慕,却不曾对她有怨言。
只是偌大的宫廷,总有些看不顺眼她的。无疑是暗地里说,她能从(秀女)宫女调到皇后娘娘身边直接升了女官,有着比其他秀女更能接近圣上的优势,还不是靠着家里关系,和北静王、甄老太妃走的近。
浣衣局的宫女们聚集在井边一处闲话,手里浆洗着后宫的衣物。见她默默走来,让出一角。只是多看了几眼,也就收回目光继续谈资。
无外乎是后宫的琐事,哪个小宫女今儿得了娘娘赏银。哪个小太监又找了对食的相好。诸如此类,不过每每到了最后,这群小宫女就扎堆似的埋头低语起来。
她们当中某人此刻满怀欢欣地谈起,“知道嘛?四殿下回来了呢。我昨儿帮许公公抱衣物,经过西苑泰和殿时,瞧了一眼哩。”小宫女显得很是激动,捏着小拳头兴奋摇了摇。
错非有事吩咐,这群地位低下的小宫女根本没法往那边跑。于是其它宫女总是很有兴趣听她夸夸其谈。
比如,四殿下长什么模样?
四殿下生的白还是生的黑?常听一些小太监说生的俊美无比,高挺英勇,想来也不会比二三皇子差的。
这群小宫女不知疲惫,从四殿下面貌谈到兴趣以及品性。
元春只远远见过四殿下半个身子,每次都是只听见小太监报:四殿下来寝宫,她就匆匆埋头跪在地上,只能看见靴子。又如何见过长了什么模样。更未听过他是如何性子的人。
倒是从这群宫女口中,听到些不知真假的事来。
例如四殿下生性顽劣,不爱读书。又如何受陛下和皇后的宠爱,有时候冰冷,有时候顽皮爱和小太监开玩笑。
这些大胆宫女甚至私下谈:“若是能跟着四殿下,哪怕当一辈子侍女也不枉此生。可惜偏这尊贵的皇子不喜欢太多人伺候,真真羡慕泰和殿的姐姐们。”
然而她们说到此处,又拿羡慕的余光扫向元春。
因为,贾元春在皇后那边当职。四皇子又是皇后嫡出,隔三差五就会去请安,再怎么倒霉总能撞见殿下的。
其中一人安慰自己和其他姐妹道:“咱们浣衣局,也有好处。虽说一辈子是普通浆洗衣服的宫女。可到了年龄,就能放出宫出。可不像秀女,运气不好没准终生都是女官。等成了老嬷嬷,才放出去咯咯咯……”
无疑这话让元春有些伤心,暗叹自己前途渺茫,今后都要困在这深宫大院一辈子。唯一的“亲人”只剩抱琴在身边,时常陪她聊聊家长里短,往年幸福事。
但她性子是温柔的、大家闺秀。自小由老祖宗带在身边,对于这些言语她不会反击,很快从悲伤中振作起来。整个家族和父母长辈,都在靠她。于是默默蹲在边上认真洗了一下午的衣裳。
皇后寝宫里的宫女不少,碍于甄老太妃的关注喜爱。也就留在身边,其实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皇后对于元春的评价就是不错,听话乖巧。若是非要给自己丈夫身边塞秀女,自己调养出来的也算半个自己人。当然,如果不成为皇帝的女人皇后更开心。
只是大臣什么心思,太上皇什么心思,皇后知道。
错非他们夫妻同心,知道皇帝是不会收此女子,或者收了也不会受用。
皇后才舒心不少,并且将元春留在身边,也是皇帝有意让皇后监视着她。
这几日顾焱左等不见皇帝回话,整个人焉憋憋的提不起精神。皇帝同意,他就能随时出宫借着查看的目地出去逍遥。
后宫夏太监身边的干儿子来传,说是今儿皇后娘娘让四殿下晌午过去用膳。
他才慢条斯理的任由香菱给自己穿衣束冠,打理整齐。又细心的将角落顺平,顾焱随意撇了她一眼便问:“这些日子在皇宫可待惯了。”
香菱诺诺回,“奴婢有殿下送来的书籍看,已经很满足。”
答非所问吗!
随意和她嘀咕几句带着侍卫傅青离开。遂命小太监抬了轿子前往凤藻宫,一时想起贾元春还未怎么见过,起了兴头找来后宫太监夏守忠询问。
因他面上有些不快,眉毛紧缩。夏守忠以为贾元春得罪了这小祖宗,便欠身笑问:“殿下,可是那元春惹了您不高兴。”
顾焱抬头看了看天色,用鼻子哼气。于是语气就有些不满,“你这老货,倒揣摩起我的心思来了?怎么本宫想见一个女官问些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殿下息怒,老奴不过是想替殿下分忧。”
“那还不去?等着我赏不成?”
夏守忠不停弯腰点头,连称不敢。一路上忧心忡忡,也不知那元春什么事得罪了这小祖宗。才回宫没多久就要传唤,他才得到荣国府捎来的银子,要帮忙照顾一二。
眼下这照顾也太快了,不知是福是祸?
元春正往回走,忽见远处夏太监急匆匆往这边赶,等近身到她跟前。又火急火燎拉着她袖角急道:“快些,四殿下寻你。”
元春先是一愣,随即答应声“喏”。便抱着衣盆,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到了凤藻宫不远处。果见站着两个少年,其中个做侍卫打扮,另一个不是顾焱还是谁。
元春忙低下头,夏守忠笑眯了老脸,将身子弯的低低说。
“殿下,她年小不懂规矩,若是冲撞了您,别往心里去。”
元春还不知什么事。
顾焱的十分冷淡,语气破为倨傲,扬眉微怒道:“你这老货,本宫还未开口,你倒反替她说了一通好话高兴也便成不高兴了,难不成你是她们家亲戚?”
夏守忠知这事做差了,殿下未问他怎么先张口。
“行了,做你的事去。”顾焱朝他挥挥手,夏守忠看了一眼元春,抛了几个小心谨慎的眼神,转身一脚重一脚轻的就走。
“你随本宫到边儿说话。”顾焱转身往后宫一处小花园亭子走。元春低头跟在身后,抬眼时见四皇子戴一顶玉冠,着一身米白色宽袖长袍。干净素白的锦袍,肩膀处绣着几杆绿竹,双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把玉骨折扇。
这就是四殿下。
侍卫在旁傻头傻脑问:“殿下,你不会因为她们家跟王姑娘有点亲疏关系…就要…”
顾焱悄声笑道,“单纯地瞧瞧,逗逗她而已。”
得令,傅青只剩无语,自己跟了个什么主子。殿下这见着美人就起玩心,这可是秀女…在皇帝没赐给皇子前,可都是圣上的女人。
忒也胆大了。
三人到了小花园,顾焱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头也不抬懒洋洋道:“可知本宫寻你何事?”
元春跪在地上,低头小声道:“奴婢不知。”
“本宫很生气,因为你。”
元春许久不语,一双美目中闪着泪光。脑中回忆至上一次,到如今她都没见过殿下一面,也不知怎么就恼了他。
顾焱看了她一眼,见她满是委屈,身子轻微颤抖着。不知为何,心下竟微感无趣。
自己一向对美人很有兴趣。
一定是和凤姐相处惯了,习惯那种泼辣性子。或者任性一些的,才有征服欲。像元春这种唯唯若若,言听计从的反而勾不起他的欲望。
于是他起身,拍打着折扇来到元春身前,微微笑道:“既然你惹了本宫不开心,便要受罚。”他抚扇走了几步,笑道:“就罚你给本宫说说你们家的有趣儿事。”
傅青一愣殿下这惩罚也太“别出心裁”。见这宫女恍惚,傅青于心不忍,上前推她道:“殿下轻罚你,还不谢恩。”忙在顾焱身边帮村道:“殿下,她定是吓傻了罢?”
“你这小子,我发现你很爱帮贾府说话?”越发狐疑看着傅青。
傅青脑子里很快闪过,那个叫珍珠的女子,遂摇头道:“臣不认得她们家…”
“奴婢谢殿下。”元春回了神,捉摸不透他,若问什么便答什么。
顾焱用手中折扇托起元春的下颌,元春被他忽然的举动惊到。一张不施粉黛的俏脸涨得通红,紧紧闭上眼睛,心内突突直跳。
打量她片刻,嘴角轻轻上扬。
果然是美人,身材也不俗,若是性格在独特一点便好了。
“你们家的姑娘都和你一样绝色?”
元春刚刚平复了心跳,这次连耳根子脖颈都红了。等顾焱的扇子离开,并未做什么过分动作,她才睁开眼睛快速低头因回:“奴婢家中姐妹尚小。”
顾焱想问凤辣子,张了张口又改了主意:“听闻你弟弟衔玉而生真是大胆。若他能衔宝贝出生,岂不是天降麒麟,比本宫还尊贵?想做什么!”
元春一愣,吓的小脸一白,慌忙分辨道:“元春家里不曾有这种逾越想法,幼弟衔玉而生不过是为了老祖宗开心,非天意只是人为。弟弟出生时,便有老道士送玉来,为了讨喜顾而出生时,放入口内。”
也不知是真是假,顾焱睨了她半天,暗自揣摩。
没准是贾政夫妻,闺房乐趣…
落里面了,又不好意思说,嗤…还取不出来。于是等着大脸玉出生时,撒了个慌…娘胎里带的。
可不就是娘胎里带的?
话到此,顾焱也觉得索然寡趣她太“乖”了,欺负起来没有意思。若是王熙凤那种雷厉风行的,较劲儿起来能和她大干三天三夜不喊累。
或者口齿伶俐的黛玉,亦或者逗一逗宝钗看看她生气用典故骂人的模样。
偏生元春一头不占,哪怕你气死她,多半只会咬牙认了。
“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家那宝贝玉,若是有机会本宫亲自砸了。省的碍眼…”
元春没理解他的意思,亦不敢动作,总之晓得殿下不喜欢弟弟戴的玉。
若是有机会传消息出宫,一定要警告父母,再不好传这些出去。
“无趣,走了…你忙去吧。”顾焱拍了拍扇子,抬脚就走。傅青还不停朝元春催促道:“殿下让你回去了,还不走?”
等人走了,元春才起身,这事想了很些日子也不知道殿下刻意来寻她是为了什么?
顾焱在凤藻宫陪皇后吃了晌午,两母子又腻歪一会子。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这才兴兴的回了泰和殿,只是刚踏入大门。就被一个缠人的小妖精给挂上了…
你们猜他是谁?
第57章:谁还没个青梅竹马
却说他三条腿刚甩进院子,忽的从门后跳出个白影儿来。从他背后腰间两侧各扯了一角衣襟,左藏右躲。
顾焱偏头去看,总被这小机灵躲过。
她得了意,“咯咯咯”笑了起来,发出清脆的铃音。
顾焱一个旋转身子,抓住这小鬼头。轻握拳头再这“小毛孩”头上,顺时针旋转几下满眼写着无奈道:“泠儿,你怎么来了?”
“哼,难道四哥哥不想泠儿来?你和他跑去江南玩也不带上我。”小手叉腰,一双圆眼睛撇了眼无辜的傅青。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娇气可爱。
他故意表现的很是头疼,将手弹珠子似的往她小脸上“pia”叽一下说。
“江南的水很深,不适合小女孩去~四哥儿差点儿被淹了。”
瓷娃娃精致般的小脸,登时委屈起来,小嘴撅的高高,满是幽怨看着他。
“骗人~江南是不是很好玩?”两条像毛毛虫的小眉毛耸在一起,小嘴快翘上天仿佛。
顾焱若有所思盯着她,却见水泠儿两边各束着小辫。后部分青丝披散为主,外加额头碎发刘海。束辫子的青丝上绑着蓝色发带,随风轻轻飘动,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裳更是称托的她活泼可爱。
忍不住双手齐上,拧住她圆圆小脸,呲牙笑道:“今儿怎么进宫来了,下次~下次一定带你。”在她头上顺便拍了拍,先进了殿内。
水泠立即眉开眼笑,蹦跳着随他进了殿,一边娇嗔道:“哼,还不是我哥哥~”
皱了皱可爱的粉洁鼻头,双手不停的摆弄案几上的东西。两人时不时闲聊两句,这时水泠儿注意到边上侍立的小太监。
拽着小短腿,一副这殿里我是主人的模样指着香菱问:“你是哪儿来的,往年不曾在四哥哥这里见过你。”
“奴…”香菱慌张的向顾焱投来求助目光。
傅青最是怕这个小郡主,早寻了理由同殿外的侍卫说话翘班了。
顾焱一把扯住她的小辫子,轻轻拉了几下佯嗤道:“不过新调来的小太监,你别仗着是水溶的妹妹就欺负人家…”
“你今儿怎么想起来宫里了还没跟我说呢?”顾焱一面坐下吃茶和点心,倒也不在意水泠儿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水泠满不在意努嘴道:“我哥哥订了亲,是江南甄家大姑娘。这还是甄老太妃赐的婚。哥哥便带我去老太妃那儿请安。顺便看看元春姐姐,嘻嘻。我一听说你回来了,就来了嘛。”
顾焱表现的不在意淡淡问:“没想到你和贾府关系挺好。”
水泠转身坐到他身边,挽着顾焱的胳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说。“他们家本来就与我们北静王府,世代交好。谁说我和他们关系好了?便有几个我见了厌厌。”
顿了顿,水泠“噗呲”一笑,偏头瞧他有些冷淡的模样,顺指也拧了下顾焱的脸。
“你在我跟前装冷可没用,你也晓得他们家?”
“不认得,只晓得一个元春怎么了?有我们泠儿妹妹可爱?本宫就认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咳?胆子挺大居然敢拧我?”
“你不许欺负她,往年我去荣国府,元春姐姐待我很好的。”水泠儿双手托腮闷闷不乐,“天天在皇宫多无趣,听说要学好多规矩,元春姐姐真可怜。”
顾焱却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你怎知人家可怜?万一她们家很高兴送她来呢。算了不说她,你认识他们家的宝玉吗?”
水泠儿一听贾宝玉便嘟囔着小嘴道:“比我小一岁,今年八岁呢,跟软面条一样,一点也不得趣。”
她突然来了兴趣,转头问:“四哥哥,你往年最爱捣鼓那些稀奇玩意儿。可有什么新作了,给我瞧瞧罢。”伸出一只小手来,探到他跟前儿。
“啪!”
“痛!”
“没有,多少东西被你捣鼓坏了,还指望找我讨东西。”顾焱顺着她的小手拍了上去。
水泠儿揉着小手,怪瞪他一眼,蹿跳下榻背手道:“不给就不给,多早晚有一天,你肯定会求我帮忙。”气鼓鼓,蹬着小短腿离开,留下一串金铃铛发出的“叮啷”响声。
她刚离开,傅青不知不觉从门边溜了进来,长吁一口气笑道:“殿下,小郡主走了。”
“气饱了…”顾焱笑了笑躺在榻上朝香菱招手,蹬了靴子。她便乖觉的前来将他一双脚放在身上,轻柔地用十根葱指揉捏。
“嘶…舒服。”顾焱舒坦的哼了几声,对傅青道:“我记着你家祖上也是姑苏的?”
“五年前已经搬到京城,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好奇。”
顾焱想自己的这个玩伴,家中好像只剩一个寡母和两个姨娘。父亲早在当年废太子事件中,保护永兴帝殉职。
“若是有中意的姑娘,早些告诉我,也好给你讨了给傅家留个种。”顾焱示意香菱往上按,思绪一时飞到了金陵。
傅青怔了怔,绕开话题。
差不多天色渐黑时,顾焱扭了扭腰身。命小太监在殿内摆膳,随意吃几口,等香菱和傅青也用毕。打算在皇宫溜达,消消食物。却说虽然身在富丽堂皇的宫殿,可地面的小青砖总有些凹凸不平,使他踉跄好几回。
“嗤,这地面也该找人修缮了…”他抱怨着嘀咕起来。
“殿下修缮皇宫的事儿一般由工部营缮司所管。”傅青和小太监香菱两人跟着在身后,手里提着灯笼。
“营缮司?”顾焱停了下来,谁谁谁他爹是营缮郎来着?想到重要处他脑子就像卡壳似的瞬间想不起来。
于是顾着埋头深思,像个无头苍蝇也不知窜到哪儿去了。
嗳?这不是重点…“砖、砖、砖、”他突然的一拍手喊道:“嗨!我怎么把它忘记了,别的不敢保证搞出来,这东西肯定行…好啊…水…”
“哎哟!嘶…”被什么东西往腹部顶了一下?
“唔!谁呀不长眼睛!”
顾焱看了看乌漆麻黑的四周,这地儿普通人可进不来。且对面声调明显是娃娃音…
“这附近挨着凤阳阁…公主居所。”
顾焱瞬间明白了,按理说皇子和公主一般除了大型家宴,根本没有机会碰头。
于是叫傅青拿来灯笼,挑了一看歉意道:“不知是哪位皇妹在此散心?”
“见过殿下!”小公主身后陪随的两个小宫女听闻,便跪下见礼。
“是四哥哥吗?”云瑶公主愣了愣,揉着被灯光照的蹭亮宽额头。
眼见云瑶毫不掩饰好奇的盯着他看,顾焱咳嗽两声带着严厉道:“皇妹怎么知道是我,大半夜的怎到处乱走?若是让教养嬷嬷看见,小心吃规矩。”
小公主吐吐舌头,毫无防备道:“我偷偷从母妃那边跑出来玩的,这里离泰和殿最近,自然是四哥哥,四哥哥不会告状吧?”
“没准会呢,早些将公主带回去。”逗逗小丫头,顾焱叮咛跪在一边的宫女,继续欣赏月色往前信步去了。
都是养在深宫里的金丝雀,公主虽然高贵,想比皇子来说。就差太多了,公主…不过是帝王家用来巩固权利,稳住江山的工具。
自己有三个皇姐、两个都被和亲用了,只有一个运气好些嫁给了镇边的大将军之子。剩下四个年龄尚小,还夭折一个。
刚刚那个女孩是七公主顾云瑶,今年八岁,算是皇帝比较宠的女儿乃是贵妃所出。
剩下两个公主可不敢像她这般偷溜出来。
“唉?刚刚自己想到什么来着?…”
第58章:四殿下又搞幺蛾子
是日一早。
泰和殿一群小太监全部光着脚丫,将袖子高高挽起。每个小太监身后背着个竹笼,手里拿着一把花锄。
脸色带苦,一个个像进法场似的身体狂打摆子。
“出发!”顾焱站在青石台阶上,发号施令。
御花园-----
永兴帝命花匠新栽不久的四季百花再一次被摧残。四五个小太监弯着身子,一边用花锄抛粘土,一面用手不断扒拉到背篮里。
没人知道四殿下弄这些肮脏的泥土搞什么。
难道是烧陶人玩?
这群小太监只知道,若是圣上下了早朝知道此事后,少不得要挨板子。殿下尊贵哪能受打,责罚自然全部由泰和殿的太监宫女们承担。
顾焱算着时辰,见这群小太监慢腾腾的,心内发急便喝斥道:“快点、快点、等挖够了在拿沙子埋好坑。”
“傅青你带几个侍卫去给我找些石灰石回来。”
见这群小太监不卖力,表情十分痛苦他才恍然大悟道:“这事儿本殿下做保,绝不会让你们受罚。干的卖力,一会子赏银,赏果子糕点。”
小太监们听了,登时如死灰复燃脸上腾起喜色。马力十足开始比拼谁挖的多,挖的好。
“殿下只要这种粘土。”
“小杂种你踩了我的脚。”
“哎哟!你压着我了…”
“小蹄子,这块地盘是我的~”
这些小太监脸上花做一团,灰头土脸,身上全是泥土。于是几人面面相窥捧腹大笑。这个说,“你倒成了黑面包公。”那个说,“你倒是成了黑耗子。”
想必至此大家已经知道,顾焱要搞什么了。
作为皇家生意垄断的第一个利器便是水泥。等搞了出来,以后神京勋贵,官宦子弟家中大院都铺上。平平整整,这还是昨晚儿走路差点儿摔了突然想到的。
民用上修院子什么的、修房子。
国家上改善路、城墙…特别是边境城墙用水泥混凝土更结实不易攻破,用来守城是很好的利器。
只要成果出来,就算把皇宫十八处御花园拆了,永兴帝也不会心疼。
大乾朝现在所用的材料是青石砖与石灰沙土。将糯米熬制成汤,然后将其与沙土、石灰等混合制成粘合剂。
想比水泥来说,根本不用相提并论。
只要有了水泥,就能对旧时代的军事和民生有巨大的冲击。而水泥制造出来并不难,这介于对他这个挂B人物来说的确不难。
大乾朝多是泥路,风吹雨打易损坏,砖石路或什么鸡蛋糯米糊糊路,成本又太高,只能小范围建造。所以建造水泥路的意义大到天了利国利民,永兴帝只要实办下来,这功绩…
在者边关多有异族侵扰,若是在城镇边建造军事堡垒,简单易修的军事堡垒对抵抗外族、强化边关意义很大。
钢筋混凝土就暂时不要想,洗洗睡吧。
目前水泥混合土够用。
莫约一柱香功夫,五个小太监整整齐齐列成一排。背着小竹笼里面装着垒尖儿的粘土,傅青两手提着石灰石。又让人扛了些细沙,这才带着队伍杀回泰和殿闭门造车。
泰和殿相当大,里面什么都有。不过高温烧炉却没有,但是皇宫里有啊,毕竟皇帝有时候也爱打个什么小玩意儿的,所以宫内设有小型的高温窑房、锻造间之类足够供使皇帝闲情作乐。
“就在院里,拿石块将石灰石敲磨成细粉。”顾焱吩咐小太监们干活,自己搬了个太师椅,享受着香菱的捶背按摩。
命宫女们拿桶来装些水备用。
不用搞太多,目前搞一点点出来“诱惑”便宜老爹就行。等着小太监们把石灰石磨成粉末,在倒入桶里加入一定比例粘土,搅拌成泥浆。
这一霍霍,就到了下午。
剩下的便不能让他们知道,让香菱拿些银子出来赏了,这群小太监才各自去清洗自己。
“殿下,这是做什么?”傅青抱着刀,瞅了瞅黑乎乎的泥浆。这玩意儿拿来干嘛?
“你同香菱将这些泥浆倒于盘上,再去厨房灶上加热烘干成泥块。”顾焱小声嘀咕。
“这好不易搅拌成了汤水,怎得又要烘干了?”傅青更是不解,他起身伸腿就是踹了几脚白他一眼道:“还想不想出宫潇洒去?这就是本殿下自由出宫的令牌。”
三人神神秘秘撇开殿里的宫女侍卫,钻进灶房。傅青烧火加柴,香菱负责将泥浆倒入铜盘上。等木柴都变成了炭,这才把盘子放上去烘烤。
“行了,明儿再来收取还需再次敲碎。到时候去窑房将这些碎土高温煅烧一次才行。”
搞了一天,回到寝殿时顾焱已经没有功夫闲聊。香菱乖乖的先滚了床上暖被窝。傅青也回了殿内的侍卫院,守夜的小太监在门口打盹儿,顾焱将几扇大门一关,点上灯径直躺在软床上,双手抱头开始冥想。
完全将身边的香菱恍若透明。
没成想,自己也成了柳下惠,错非这妮子实在忒也小了,不然顾焱早下了手,还能让香菱完璧归赵?
于是探手抓了她的柔荑,往自己身上一放,若有所思的想事情,随意说道:“替我揉揉。”
香菱小声的应了,小身体酥软的贴在他后背。
“殿下这里有些硬。”
“你多揉揉不就松软了?”
香菱使着软劲儿,有节奏感的替他捏着肩膀酸痛的肌肉。不一会儿,顾焱便酣睡过去,直到听见他细微的鼾声。
香菱揉了揉疲倦的眼睛,靠着他胳膊,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念着诗集。
直到这丫头的声音也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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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
御书房内,永兴帝还在日理万机。当太监戴权告知他,四殿下白日里又将御花园…
皇帝忍不住起身就要去花园查看,随即戴权躬身笑道:“陛下熄怒,殿下并未摘了您的花,只是…只是将一处花园里的泥土挖走了。老奴已经命花匠重新填了回去。”
“唔?他这又是搞什么幺蛾子?”听闻自己的爱花并无遭殃,永兴帝缓了口气,复又坐回椅子上,端着茶呷了一口,继续拿了一本奏折看。
“老奴也不知道,兴许是来了雅趣,想烧点陶人玩。”
“明儿你派人将这小子给朕传来。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把戏。”片刻,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忍不住笑道:“你觉得四皇子这香水和花露水的营生,在京城能卖出去吗?这小子就凭这点东西,居然要皇家营生的总权。”
戴权小心翼翼躬身道:“老奴岂敢私自评价四殿下,陛下的龙种自然个个都是人中之龙。”
“你这老货,哈哈哈就会溜须拍马。”皇帝展颜欢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使他知道这些老太监都是说的奉承话,皇帝工作累了也需要精神安慰一下的吗。
所以这些哄皇帝开心也是内监要做的事情之一。
“明儿朕再拿他问话,因四儿子,皇帝想起有些日子没去皇后那边,便问几时了。”
戴权回了,便说,“陛下龙体要紧,夜深了该就寝。”
“唔,去皇后那。”
“摆驾凤藻宫…”随着戴权一声沙哑的公鸭叫~
此后不必细说。
第59章:这坨东西叫水泥
下雨天是真烦银。
进进出出,门口湿漉漉的。
“来了来了殿下。”几个小太监冒着雨,被淋成了落汤鸡抬着轿子赶来。靴里灌了雨水,跑起来“啪叽啪叽”响。
“香菱、香菱、替我拿着,我先进去了。”
顾焱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掷到她手上,一脚跨了上去。香菱给傅青撑着扇,他手里提着木桶装着昨儿烘烤干的泥土。
几人赶着往窑房走,一路上遇见不少太监宫女行礼。轿子根本就没歇过火,顾焱热情高涨。心心念着波特兰水泥的成果,于是在细雨哗啦啦拍打中,蓝色顶的小轿子用“飞”来形容,一阵影儿来去无踪直捣黄龙。
因见一行人疾来,窑房门口的管事太监抬头望了几眼,立即对身边的几个小太监招手。
“前头去瞧瞧,是哪位尊驾来了。”
不一会,几个小太监兴喜地弯身跑来,“大监,是四殿下来了~”
“快快~叫窑房里的工匠出来行礼。”
不时,门口已经列了两排,一地跪着二十人左右,身上皆穿戴绣着匠字的四不像官服男人。
宫内私窑管事太监正上前,准备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小太监揭开帘子,顾焱扬头往前走,开口问管事太监。
“这儿你负责?”
“回殿下,不知何事造访。这儿脏~”身后的工匠遂起身跟在后边,管事太监将手轻轻一挥,大门被推开。从顾焱的视线带过去,里面是偌大的一片空地,共有三座烧瓷器等器具的窑,形状类似馒头。
馒头窑,也称圆窑,内空,形如馒头。馒头窑结构分窑室、窑箅、火膛、支柱和火门五部分,窑头有预热室,窑尾基本上不设置烟囱,或有一不高的烟囱。
“烧点东西,让这些工匠烧火。”
现在泥块还不能叫做水泥,需要进行高温煅烧。将石灰石中的碳酸气体全部逸出,然后冷却后在打碎研磨就成了。
看着一堆泥土,工匠们也不多问,按照吩咐开始干活。没有鼓风机怎么办,只得让人力来。详细步骤也就不再细说。
管事太监将一行人迎至边上休息室等待,他就躬身歉意道:“殿下何必亲自来,若是想烧点玩耍东西,派个小太监吩咐一声就成。这儿又闷又脏的。”
“这事儿对本殿下很重要。”他凝视着太监,语气很是严肃。双手放在椅子两侧扶手。
“一会儿都赏。”示意傅青取了银票出来放在桌上。
老太监立时笑了起来,恭维道:“为殿下办事是老奴的荣幸,怎敢收。”
“让你收就收,哪儿那么啰嗦…”
说到银子,傅青脸上略略露出不舍来,嘟囔道:“殿下这是体恤工匠,开窑烧东西也是体力活。并且这是殿下头一次来可不能马虎…”
太监连应几声是,侍立在一边垂头。
别看顾焱平日在宫外流里流气,在皇宫即便不开口。光是他那一身标准亲王冠服,身前身后五爪正龙各一团,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活灵活现,却登时显出了皇室成员的森严方正。
太子、亲王、皇帝才配想有五爪龙服。而区别在于皇帝是九条金龙。像北静王那种特恩赐的异姓郡王,只能穿四爪龙服。
顾焱还未封王,封号却是在出生时就定了下来。所以是可以穿亲王服的。
就连誉王府也是自打出生起,就在神京选好了地址修建。
封建社会嫡庶有别,永兴帝子嗣本就稀少。嫡出的皇子也就是皇后所出,通共两个。
一个太子,还有个就是四皇子顾焱。
剩余的二三皇子由嫔妃所出。
一字誉亲王,算是大乾朝这一代最高级别的亲王。其他庶出皇子则是二字王,这些王爷的儿子,嫡长子将来就是郡王。皇室剩下的子孙怎么分爵,镇国公~什么侯挨着降级下去。
至于顾焱的儿子,将来多办是世袭亲王,光是靠着他的胞兄太子。以后也混的不差,只要他不造反和太子保持一条线。就算天给捅个窟窿,那也不算事要不了命。
话至此,等着也有些乏。他是天生坐不住的主儿,便起身四处溜达。这一起身,身后就跟着七八个小太监打转儿。
晌午时,雨停了。
让顾青守着,他带着香菱又打轿子回了泰和殿匆忙用过膳。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傅青已经提着煅烧好的水泥块回来。
“喲,天都要黑了?我睡了那么久。”
“见殿下睡得香甜,奴婢不敢打搅呢。”香菱话语刚落,顾焱已经迫不及待捡了几块出来,叫人拿来工具捣碎成粉末,倒入一个小盆里。加水搅拌成灰青色泥浆状糊糊,不觉喜道:“成了!”
“陛下传殿下到御书房问话。”
就在这时,戴权走了进来先是行礼,见他端着一个泥盆抬眼一瞧便笑道:“殿下,圣上刚处理完朝物,让您过去一趟儿。”
得!现宝去。
一路无话,到了御书房他也不墨迹,直接端着个盆儿就跨了进去。永兴帝坐在榻上,手里翻着闲书,见人进来也不抬头。
“儿臣给父皇道喜。”
永兴帝来了兴趣,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情绪反应。书卷往榻上一丢,端着龙态将头一抬。眼睛立即就撇向了他手中抱着的铜盆儿。抬手一指,便问:“这是什么?”
顾焱抱着盆子近身到皇帝跟前,屁股往对面位子一落。盆子就放在矮几上龇牙笑道:“这是儿臣给父皇送的一场利国利民。”
永兴帝虚眯着眼睛,“就这灰糊糊?”伸脖子瞧了几眼,什么玩意儿。
“你就拿御花园的泥土来忽悠朕?”
“拿个模具来,甭管什么都行。”顾焱起身对侍立在旁的戴权吩咐到。然后将水泥倒入一个小盒子里。两父子就这样你瞪我,我瞪你,半响也没见盒子里发生什么奇妙变化。
永兴帝耐心耗光了,拍桌怒斥道:“这就是你的利国利民?”
“父皇您等它干哩在和儿臣理论。”顾焱任然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还从矮几上拿了块点心吧唧吃了起来。
“朕等多久?”
“估计明儿吧?”他咂咂嘴,认真看向永兴帝。
“什么?”
“父皇别发怒,听儿臣给你说,就这糊糊如何利国利民。这东西叫水泥,用处可大了,用料便宜简单。”于是小嘴叭叭啦,将铺路?修房子、边境城墙防御仔细说了一通。
永兴帝听得二目噌亮,期间连句打断的话也不曾吭。
“当真如此?”他起身在模具边绕了几圈。顾焱说的那些,全是实打实利民利国。若真属实,无疑能将大乾朝往前推进一个新高度。
这些年他一直在推新政,想着如何富国富民让国家强大起来。光是边境、海域状况就令他头疼。
朝内又是一群食米虫。
这什么水泥,若被皇家垄断定点销售给商贾,这不但是一笔可观财富。又能改善大乾朝,光是用于铺路就能每年为朝廷节省不少银两。现在京城的路面多数泥路,下雨天就坑坑洼洼,数月就需要修道一次。
而且不利于交通。
若是铺上这种水泥,不但平坦而且持久不坏。先在京城大面积推广,在下令各洲各城各县…
永兴帝越想越多,一时僵住转身问:“这一坨灰糊糊…水泥?就是用朕御花园粘土做的?”
哎呀!朕这御花园真是宝贝。
“父皇您太天真了,粘土只是其中一个材料而已。”顾焱笑道,和皇帝老子开起玩笑来,一点也不虚。
戴权在边上缩了缩脖子。整个大乾朝估计只有这位爷敢跟陛下这样交谈。
妈耶!我都把水泥献给你了,说话语气不成体统就怎么了?
顾焱现在就算在皇帝面前蹦来蹦去,也是有资本的。
“噢!那你说说还有什么材料?”
“父皇若是明儿见了实物满意,您准了两件事儿,儿臣就把秘方双手奉上。…”
第60章:皇帝炫儿、太子宠爱
泰和殿大院门口。
几个小太监正探头往外张望,一个边跑边按住脑袋上的帽子往正殿回话。
“殿下,没瞧着陛下那边派公公来。”
顾焱忍不住在殿内走了几步。脸上古怪,摸着光洁下巴自言自语起来。
“不该呀!这时辰模具里的水泥已经干了。”
没成想是永兴帝因为这水泥,一晚上没睡好。第二日一早起来,按照四皇子的步骤,将模具里的水泥块倒出来,一双眼睛闪着光,克制不住激动。
于是带着东西,上了早朝,命戴权用托盘盛着这水泥小块给大臣们挨个看。
直把六部尚书、忠顺王、都察院、什么五寺、翰林院学士这些能入大殿议事的朝廷重臣看的一愣一愣,不知是何物。
永兴帝又把顾焱的原话,重复一次。
嚯——
大臣们议论纷纷,面面相窥。互相对视不语。
工部尚书是第一个上前发话的,先是对着皇帝深深一拜,冷静道:“这什么水泥若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理应由我们工部推广。只是……臣斗胆一句,这是哪位高人发明出来的?”
“诸位爱卿定是想不到此乃何人所献…”
永兴帝卖足了关子,捋须笑道:“是朕那个不学无术的四儿子,哈哈哈…”
嚯———
这无疑对他们来说跟天上掉陨石一样惊讶。
“唉?没想到是年龄最小的四皇子。”
“四皇子真是大乾朝的福星。”
“古有鲁班大师,今有四皇子奇才~”
一阵马屁,拍的皇帝脸上洋溢着得意。
看看,朕的四个儿子都是人中之龙。谁说四皇子不学无术,顽劣成性?太子仁德勤勉、二皇子武艺高强性格直爽、三皇子文质彬彬学术有佳。朕的小儿子虽然平日吧~看些奇奇怪怪的书籍,干些奇淫技巧,可这些东西实际呀。
你们瞅瞅香水、花露水也都是我儿子捣鼓出来的…
永兴帝恨不得把四皇子亲自拉到大殿来亮相。
北静王年轻,人又英俊。站在这群老臣面前,显得鹤立鸡群,上前一拜先贺道:“臣恭喜陛下~”
“嗤,这小子就会两面套,装模作样。”忠顺王撇了他一眼,不满地哼了几声上前道:“陛下,臣弟听闻北静王广交天下奇人异士,怎得没有这般有能耐的才人?”
见两人就要怼起来,永兴帝连忙拉架道:“你也改一改火爆性子,学学北静王。多为朕招纳一群能人异士。”永兴帝这表面维护北静王,话里有话大臣又如何听不出来。
北静王立即辩答,“臣就是为陛下招纳才人,秉承先父遗志。”
“朕已经打算将此物推广下来,由工部在各处选址造窑、户部管理各州朝廷销售点的收入开支,用料报销。制度暂且与盐厂一样,由朝廷出水泥引,每处用度要详细记录再案。民间商贾贩卖需向朝廷购买泥引,每年按引数贩卖上税。”
皇帝顿了顿,至于定价还不清楚,这秘方还在儿子手里攥着,价格到底四皇子给了他底,比目前大乾朝所用材料至少便宜。
这才想起四皇子提的条件…
“今日诸位大臣有什么意见且提出来,至于定价明日早朝在议。”
大臣从天不亮就站在正殿,唇枪舌剑争论不休,一直议论水泥的事到晌午。
且说泰和殿里。
没等到皇帝派消息,却是东宫那边太子派人来请。
东宫不止住着太子,旁儿紧挨着太上皇的颐静殿。难怪前世见元春封妃,贾政怎么跑东宫去了。原来不是见太子,而是旁边的太上皇,毕竟贾府能得到如此大的殊荣,都是太上皇的荣宠。
又是一阵忙乎,香菱替他打理工整后,便带着侍卫乘坐小辇往东宫去。
路上的太监、宫女突然见到四皇子不由得愣在原地,呆傻片刻才连忙跪地行礼。
“奴婢在此恭迎殿下,太子爷多日不曾见您,正念的紧。”东宫的太监上前笑道。
顾焱连头也没偏,下了辇车正步就往东宫一径而去。身后跟着一堆儿的太监,“太子有什么事?”这话是问领头的太监。
“太子爷念手足之情,无外乎是多和殿下亲近亲近。”太监回。
顾焱回头眸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你还挺会说话的,今儿就在东宫用午膳,去准备。”
说话间,已然到了东宫外。殿外侍立的宫女、太监将目光落在他脸上,窃窃私语起来。稍有几个小宫女兴奋的失了礼数。顾焱也不恼,他向来对女子保持着绅士风度。
太监头头怒瞪这群没规矩的宫女吆喝道:“杀狗才,见了四殿下也不见礼?”
这群宫女、太监登时吓破胆,齐齐下跪。不禁脸上绯红,也不知是被老太监吓的还是羞的。毕竟这群小宫女们早盼着一睹英风俊朗的四殿下。
“嗳?他们好歹是太子爷的人,本宫不会怪罪,让她们起来吧。”
“殿下就是仁爱。”老太监恭维道。
“四殿下到…”
“四殿下到…”
随着太监一道一道的传报。
太子寝殿内忽的出来一位三十左右,一身儒家打扮的男子。双手兜在衣袖中,见外面声响。连忙跑了出来查看,这是太子的侍读(谋臣),兼职保姆。
见了顾焱,他忙将双手抽出来,两手一甩宽袖,跪拜见礼道:“臣许少国见过四殿下。”
此人愚忠至极且迂腐,是皇帝挑选到太子身边的亲信。照顾太子起居七八年有余。平常个,就连吃食用具也要自己一一试用。脑子里满天想着,宫斗情节,时时刻刻督促太子学问。
反正顾焱很不喜欢这类人,忠是忠但是太迂腐了,不懂变通。
“咳?许大人,别来无恙?”顾焱清咳两声,双手抄在身后。走到许侍读前面。
“老臣无恙,太子爷无恙。”
许侍读是个中度近视,年纪轻轻的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留着一撮山羊胡子总是弯着身子说话,看上去跟五十多岁一样。
进了内殿,就见身穿明黄龙服的虚胖青年男子,盘腿坐在榻上。双手搭在矮几上,托着一本书正看的入神。
这便是当今太子爷,今年十八岁。面相和蔼,心宽体胖的,胖子都是好人哩。
见太子入了神,许侍读悄声迎过去,附耳太子道:“太子爷,四殿下来了。”
太子将手中书本放下,带着笑意抬头,“四弟来了…”忙起身前来相迎拉着顾焱往榻上坐了。
嗤嗤,兄友弟恭顾焱小时候还是在太子身边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