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修炼体系
今天军训,累死我了,所以就随便写写这个修炼体系,也是给第一个关注我的那个人写的!
第一,天地之间有呼吸,这便是天地之气,于是万物有灵,但是,人虽是灵长,却有着一个孱弱的身体,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身体里的无数条经脉会堵塞,身体也更加糟糕!
先人们想要像飞鸟走兽一样飞天遁地,也想像某些强大种族一样挥手之间自有神通,于是有了修炼,而首先就是洗净身体和经脉,这个过程叫做“淬体”,也叫力,忆阳被强行洗去身体杂质,经脉干净,所以一修炼便跳过淬体,直接冥想感知。
淬体之后,寻得一抹天地之气,纳入身体经脉,做周天循环,这个在引气这本烂大街的书上就有。纳入身体的天地之气最后会在小腹下遇到一道朦胧的屏障,冲开它,便是先人们寻找出的人体内最常见的储藏天地之气的丹田,有些人不一样,会有其他的地方储存,这个自然是后话,我不能剧透吧!
这个过程叫炼气,当量化引起质变后,便可以将稀稀散散的天地之气聚在一起,压缩成灵力,这个过程叫做化灵。
化灵后期,灵力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在虚无的丹田里化成液体,聚成水潭,而后丹田渐渐明朗,随着水潭扩大,有人称之为灵海。
灵海会第一次反哺身体,再次淬体,而后人体松果体会受到灵海散发的灵力冲击,人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的意识,这会很痛苦,但会淬炼意识。
接下来就是第三个过程归元!
铸造一条从灵海直达松果体的灵脉,也是人这一辈子唯一一条灵脉,然后灵海最大限度冲击松果体,量变后人可以内视自己的身体,每一条经脉一清二楚,甚至可以收缩意识到松果体内,这时,这里被叫做识海,这时意识强大的标志,而后在识海意识的控制下,在灵海内用功法构造一个完整的灵力运作系统元府!
元府会反哺识海,这时也需要一个识海运作体系灵府!
如此,归元完毕!
而后,人在拥有认知灵魂的状态下会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或者一个巧合发生心灵上的蜕变,这个过程叫做通玄,这是通过识海认知自我的过程!
通玄之后,人可以自由来往于天地之间,上可去万丈高空,下可达深海万里,真正通达天地四方,这便是玄境。
入玄境时,每个人都会进去天人合一的顿悟状态,感悟天地、人间,这时会接受天地洗礼,第三次淬体,而后身如玉,体如钢。
这也是入道的第一步,到了这里,才真正的踏上了修行。
修行是修心修身的过程,就跟走路一样,走前人走过的路,也走前所未有的路,所以在这之后的修行是多姿多彩的。
在这之前的全是修士,之后才叫修行者。
人物信息
忆阳:主角,一个忘记过去的孩子,一个没心没肺、有些无耻的少年,南宫通、云海、霜儿的师兄。
南宫通:也算主角,一个天生有着暗瞳的孩子,忆阳的师弟,霜儿最好的哥哥,云海最好的小墨,南宫寻唯一的儿子。
重瞳(昭雪):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一个孤僻的人。(暂定)
南宫寻:藏剑山庄的大长老(已经归隐),庄主南宫战的弟弟,疼爱后辈的长辈,灵儿的半个师傅,忆阳的师父,藏剑山庄宿命的承受者。很爱他的儿子。
灵儿:全名南宫灵儿,天性俏皮,中人之资,喜欢在眉间画上三点小山,喜欢一身青蓝色衣裙,藏剑山庄天赋最好的后辈,忆阳最喜欢的大姐姐,南宫世家家主继承人。
南宫褚:一个因为哥哥死去而变得和哥哥一样的人,喜欢灵儿但一生从未表露。
南宫战:已出场两次,内心温和,外表冰冷,主要是因为走的是玄冰之道。
白云飞:云郡少主,人称公子,冷静,聪颖,有心机,谋略家。
白眉:云郡郡守,云城城主,疼儿子,皇商白家嫡系,家主继承人之一,一个合格的商人。
南宫影:忆阳很尊敬的大哥哥,经常给忆阳买糖吃,但是在霄云关围剿
中因为救灵儿而落去两断崖,尸骨无存。也因此,忆阳再没有吃过任何一颗糖。
叶晟:天启皇子,叶氏皇朝二皇子一枚,神秘的少年,骚话连篇,却从不承认是自己说的,师从沧州第一“废物儒生”,有理想,有抱负,有野心。以后会出场。
霜儿:女主角,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孩儿,了不起到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了不起,很爱师兄和哥哥,想成为师兄那样的人,想一辈子和爹爹、哥哥在一起,不分开。
云海:南宫通的未婚妻,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哪怕已经退婚,仍旧心心念念南宫通。早熟!
思思:女主角,一个迷迷糊糊过日子的女孩儿,向往外面的世界,想把白鹤和忆阳分一半。
黄衫女子:本名明珠,一身黄衫,天下第一,个子不高,中上之姿,但气质天下第一,故而为天下第一美人(世人都这么说)!
夫子:本名守义,已知天下最老的人,一代大儒,主张仁和以治天下,南国圣人,无数强者的老师,南国国主的老师,太子的老师,故而天下人尊称夫子。
孙婆婆:黄衫女子的忠心仆人,九天圣地的传话人,有极大的权利。
王敬之:沧州书圣,天下第一“废物儒生”,生年不详,总之年纪极大,沧州叶氏皇
朝书阁守阁人,天启皇子的老师,不喜欢修炼,一把年纪身子骨却很硬,与南宫世家的关系极好,几代家主都曾参拜过他。
南宫寒:南宫战的儿子,藏剑山庄少主,性格随和,内心倔强,不喜欢南宫战,也渴望父亲一个夸奖和笑容。
莲儿:全名方小莲,云盟大家族方家人,多年以前因为爱情而嫁给南宫战,一直理解南宫战的操劳,不曾抱怨南宫战对妻儿的冷落。但儿子才是心头肉。
从方:方家大少爷,唯一少主,指定继承人,天赋好,聪明,好面子,闷骚男,南宫寒的表弟,方小莲的外甥。名字是他一辈子都不想提起来的事儿……
云海常红:全天下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烦恼一刻钟之久,一直是一位红衣小姑娘,但是,有件不是事儿的事儿烦恼了她一生……(我就不写出来了,怕剧透。)
林玉:生得一副好皮囊,奈何是个男儿身,谦谦公子,温润如玉,林玉!
文正:他喜欢刀,也喜欢一个带刀的女孩儿。
叶埙:叶氏皇族,封镇西大将军,官居一品,圣光境界修行者,杀戮刀道集大成者,嫉恶如仇。
白嚣:嚣张的嚣,被白眉收养的孤儿,喜欢灵儿。性格暂定。
好了,暂时就到这儿!
第一章 雨夜(一)
秋天到了。
所谓天凉好个秋,深秋的大地自然一片凄凉。
树叶早已开始自己的归根之旅,然而,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在这个归根的季节,背井离乡,没有什么愿与不愿,只有深深的无可奈何!
世界的西边有一座山,自北向南延伸,高、宽、荒、神秘。
它的北部一直延伸至紧临着极北荒林的熵州腹地,南部直达无边无际的大海。
它叫苍山,世界上最大的山脉。而它的两边便是岳州和沧州。
自古熵州祸乱横生,每年皆有无数人从熵州逃难到大陆其他地方,其中就属这二州最多。而在路上,会死去九成多,最后能活下来的,少之甚少。
这里没有金色的秋天,历年都是一片灰色,树叶干枯发黑,无法食用。
稀少的蛆虫都被寻了个干干净净,那还有什么可吃呢?
今天是八月十五,明月高悬,撒下无尽银辉,落叶在萧瑟的秋风中独自飘零,依稀可见。
一个孩子穿着破旧的衣裳,明显不合脚的破鞋,蓬松着从未洗过的头发,怀里不知抱着什么,在树林里奔跑。
他每跑一会儿,便蹲在树下仔细巡视四周,像是在躲避什么。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的东西后,他又开始奔袭,直到跑到一座荒废许多年的破庙,径直跑了进去。
破庙倒了西面的一面墙,秋风吹将进来,呼呼作响,闻之不由心神惶恐,情绪不安。
破庙里有微弱的火光,仅存的几片残瓦被人用杂草和落叶补全,下面被简单清理,于是破庙里有一小片空间重新有了曾经的样子。
孩子跑到那处,在火光照不到的的角落蹲下,然后将怀里的东西置于茅草之上。
那是一块布包着的东西,软软的,像是什么泥土,但从散发的异味儿来看,却又不是。
“吃吧,附近就找到这么点,虽然味道很重,但好歹被煮熟了,最起码比土里挖出来的好,虽没有你身上的新鲜,但起码不用再受那种痛苦。”他对着漆黑的角落说道,声音很低,很沉。
角落传来簌簌的声音,一只枯瘦如无数年老树根一般粗糙的皮包骨的手从角落伸出来,然后把那个东西拿了过去。
片刻之后,角落传来吃东西的声音和簌簌声。
见此,孩子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前的吊坠,然后从怀里取出一片肉干,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咬下一块送入口中。
然而,小孩儿却神色痛哭,哽咽许久才一狠心,吞了下去。随后,小孩儿又艰难吃了两片肉干,便把剩下的揣入怀中,从身后一处取出一个泥罐,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微弱的火光发呆。
“你仍然很厌恶这些东西,对不对?”一道苍老
且虚弱无力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无聊!这是你第几次问我了?我很烦你问这个。”孩子厌烦地说道。
角落里沉默了许久,然后那道声音再次传来,“忆阳!”
“干嘛?”
“对不起。”
原来,孩子有名字,叫做忆阳。
他突然一愣,一脸惊讶地朝角落看去,然后问:“你……你说什么?”
“对不起,忆阳,我们这种人不需要后悔,也没有资格后悔,但是,对不起,我为我曾经对你做的那些道歉,虽已于事无补,但是,这样我会好受些。”那道声音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语气中透露着诚恳。
“不需要!”他扭过头,冷冷地说道,“你还是少说些话吧,万一死了,今晚我也活不了,不过你要是想死,没关系,明天出去了,老子亲自送你。”
“谢谢!”
这次,忆阳没有搭话,而是蜷缩在茅草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大早,忆阳被深秋的凉意叫醒,睁开眼便看到满地的霜,他伸手摸了摸,冰凉凉的,但并不冻手。
一个身穿血色破旧长袍的枯瘦老人拄着拐杖,瘸着一条腿,从破庙外走来,见忆阳醒了,便停下脚步,说道:“走吧,继续向东走,明天就能穿越这片树林,到达人道,你便解脱了。”
忆阳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道:“以你最快的速度,今晚能到吗?”
“能,但是你跟不上。”
“我最快地呢?”
“也能,不过要赶路到深夜,你吃不消,昨晚你只吃了几口肉,身体支撑不住。”
听罢,忆阳从怀里取出所有肉干,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即使肉干很硬,他也强行咽下去,脸上透着恶心的表情。
最后,他留了一块。
“现在够了吗?”
“你这样的人,很适合我们……”老人说道,可话未说完,便被忆阳打断。
“我不想听,也不想成为你那样的人,要我说多少遍?你活了这么多年,白活了?”
“是啊,活了几十年,没输过,却输给你这个才五六岁的小孩子,很不中用啊!”老人感慨道。
在这条路上有很多像老人一样的人,还活着的都没输过。
忆阳从他身边过去,道:“走吧。”
于是,忆阳以最快的速度向东边跑,老人也跟了上去。两人跑跑停停,直到深夜,乌云密布,才在一个山洞里停了下来。
忆阳扔了些柴在地上,老人看了一眼柴,柴便燃了起来。
忆阳望着洞外漆黑的天空,道:“深秋了,为什么还要下雨?”
“不知道。”
忆阳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看着火堆发呆,似乎在思考什么。
老人见此,很自觉地走到火光照不到的角落,坐了下来。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洞里便只有干柴遇烈火被烧得炸裂的啪啪声,洞外便是呼啸的大风。
许久,忆阳突然问:“这里离人道还有多远?”
“明天早上,不出三个时辰便到了。”老人的声音比昨晚更加虚弱,似乎随时都会死去,很难想象他白天的精神是怎么来的。
闻言,忆阳起身,在洞里四处巡视,好像在找东西。片刻之后,他看到了一处洞壁下的一块尖石头,看上去很锋利。
于是,他走过去捡起那块石头,朝老人走去。
他走到老人跟前,道:“能坐起来别躺着吗?”
闻言,老人坐了起来。
忆阳对着他,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真诚地说道:“对于你好几次救我的事儿,我很感谢,我哥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所以我每天晚上在你逆转生机时给你找吃的,维持你的生命。但是,对于你将我掳走带到鬼道的事儿,我很恨你。”
“我说过,我如果活着,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因为,是你让我堕落,是你让我成为我所厌恶的样子,所以,很抱歉,我现在要杀了你,明天我就到了人道,我会一辈子记得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我不会记得你的名字,就像直到现在我都不去记你的名字一样。”
老人默默的看着忆阳,因为被忆阳遮住了光,无法看到老人的表情。
忆阳走到老人身前,用手扶住老人的头,用手指找到老人的后脑勺上面一点,然后用石头狠狠地扎了下去。
老人颤抖着身体,却无法反抗。
轰隆地一声突然响起,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忆阳扔下石头,猛地跑到火堆旁坐了下来,双手在地上摩擦,想要擦干净手上的鲜血。
老人静静地看着忆阳,道:“你的心灵依旧是干净的,你没有堕落,那些东西吃了就吃了,没什么大不了,你以后会接触到更多吃那些东西的人,他们甚至不会吐骨头。对不起,我很抱歉。明天,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谢谢你。”
说完,老人倒进了黑暗之中。
忆阳看着那处漆黑,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个雨夜,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第二章 雨夜(二)
这是一个深秋的夜晚,也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苍山某一个地方,一群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在雨中的密林里穿梭。他们在一棵高达数十丈的古树下停留。
领头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留着胡子,国字脸。他扶着古树,看着这倾盆的大雨,神色疑惑。他身后的人群里,一名身材娇小的身影来到他身旁,出口问道:“长老,雨太大了,是等雨停继续赶路,还是等天亮?”听声音是个女孩,二八年华。
“就地扎营,安置雷针,我去看看四周。”男子说道。
“哦!”
男子纵身一跃,往周围的大树上跃去。
又一个身影来到女孩的身边,询问她:“灵儿,长老有什么安排吗?”
“就地扎营,休息,等天明!”
“好!”
男子来到一棵古树上,巡视四周,然后拔剑,挥出一道道剑光,吓走四周的爬虫和禽类。然后,再次跃到下一棵古树上,重复。
待确认无危险后,他便跃下树梢,准备回去。这时,一道孩童的啼哭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他神色一凝,朝四周巡视,却发现他无法确认哭声的方向,只看见无边夜色和大雨,听到雨声哗哗和风声呼呼,哭声则越来越模糊。
雨珠顺着他的斗笠和蓑衣往下流淌,一股凉意袭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感觉不到这凉意。他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他想仔细听时,却发现原本模糊的哭声竟然没了。他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呜呜呜~
哭声再次传来,夹杂在雨中,竟然有些阴森。他紧紧握住剑,准备寻找哭声的来源,却突然发现,他依旧无法找到哭声的方向,这令他有些不安。
哭声止住了,他的精神却更加紧张……这时,一道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长老,都弄好了,灵儿换换你吧!”
他惊了一下,回头看去,见灵儿一身蓑衣,正站在他身后。松了一口气,他朝树根扔了一棵珠子,然后对灵儿说:“走吧,这儿不用守。”说完,便朝扎营的地方跃去。
灵儿跟上他,疑惑地问:“为什么!”
男子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她:“这附近有什么东西吗?”
“长老是指?”
“城隍或者其他的什么。”
“有道是有一座城隍,不过荒废很多年了,大门都烂了。几个月前灵儿和南宫影一起历练时远远地看见过,离这儿有十几里路。”
“嗯!”
…………
雨一直下,不见变小,看样子,这雨短时间停不了。男子听着雨声,翻来覆去都睡不着,那道哭声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这令他更加不安。于是,他起身走出帐篷,把所有人都叫醒,拔营,连夜赶路。他看着睡意浓浓的年轻人,道:“山里不怎么太平,我们连夜赶路,免得夜长梦多。”
他们向东走,走着走着,那道哭声又出现了。他回头看着跟着自己的这群年轻人,看到他们只顾着赶路,似乎没有听到哭声。
于是他询问道:“你们有听到什吗?”
灵儿有些奇怪长老为什么这么问,便上前询问道:“长老可是听到了什么?”
“没有,我们换个方向,抄近路回家。”
于是,他们换了前进的方向,改向南走。一开始,那哭声渐渐模糊,直至消失,可走着走着,那声音又出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直达心头。
男子看着这群年轻人,他们还是没有听见,那么……只有他听见,只有他会面对那些不可知的东西。于是,他把灵儿单独叫到一边,对她说道:“灵儿,你带着他们先走,长老要去处理一些事儿。”
“什么事?”灵儿低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长老有些幸运,被有些东西跟上了,不过它是跟上了长老我不是跟上我们。”男子有些语重心长,“我不能拖累你们,如果天亮我还没跟上你们,那么,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家,然后庄主会定夺。”
“可是……”
“没有可是,快回去吧。”
“长老……”灵儿还是不愿,声音中带着颤栗,还有些哭腔。
然而,男子终归是她的长辈。见男子眼神坚定,她知道劝不了,说了声保重,便转身回去。
她回到人群,两单身影朝他走来,询问道:“长老呢?”
“长老有事要处理,让我们先走。”说完,她带头继续赶路。
其他不知所以的人还真的以为长老有什么事要处理,便也跟着灵儿走。在他们眼里,山庄里庄主和长老是无所不能的,所以长老的事不是什么难事,因为长老能解决。
那两道身影紧跟在灵儿的身后,取代之前灵儿的位置。可走着走着,一道身影问另一道身影:“哥,你说长老能有什么事儿?我怎么感觉有蹊跷,今天长老有些反常,灵儿姐也是。”
“先看看,我们要相信长老和灵儿。”另一道身影低声回他,然后又补充道:“别让你的疑心被后面的兄弟姐妹们知道,不然我收拾你。”
“别啊,哥,我闭嘴就是了。”
另一边,男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之前的宿营地,来到那棵大树下,在这里听到的哭声最大,那么很有
可能声音离这里最近。与其被动等它来找你,不如主动出击,去找它。
他拔出剑,朝某个大概的方向掠去。
这个世界上,某些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它们很诡异,而且见过的人大多都死了,所以,他在冒险,代价是他的命。民间把这种东西称之为“诡”,它们与天地间一种自生自养的古老庙宇紧紧联系在一起,所以这叫做“城隍债”。
哭声越来越近,这说明他走的方向是对的。他的精神也越来越紧张,终于,他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是一座城隍,哭声来自那里。
那是一座破败不堪不堪的城隍庙,墙体尚全,但仅此而已。他踩着雨水走到庙前,透过没有大门,牌匾断裂的大门,看到里面几尺深的杂草和一个个水洼。
轰隆隆~
一声惊雷响起,雷光照亮了周围,可以看到庙宇里面的所有的门都是坏的。而且,他还隐约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犹豫了许久,他最后还是抬脚跨入了这座城隍。
他走得极慢,明明十几尺的距离,他却感觉走了很久……哭声很剧烈,应该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可谁又能说清楚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摇了摇头,右手死死地握紧剑,使得右手青筋暴起。他吞了吞口水,继续走。
最后一步,他跨入了大堂,隐约可以看到城隍不怒而威的塑像,香案上很模糊,看不清楚,可香案下更是一片漆黑,哭声就在这里,就在这漆黑里。
轰隆隆~
又一声惊雷响起,雷光再次照亮了这里,香案下被他的影子遮住,而他看到了香案上的东西。
城隍的怀里放着一个美丽的瓷娃娃,好像一个款款走来的少女,神色宁静,只看一眼,便让他平复了紧绷的精神。
然后,哭声停了,一道奶声奶气的笑声传来。
他低头看去,在漆黑之中,一双散发着血光的眼睛出现。虽然是血色,可却表露出一种宁静的样子。
他一愣,然后看到了眼睛的瞳孔里,还有一个瞳孔重瞳!
……
朝阳东升,昨夜的大雨不知何时停止,声声鸟鸣和深秋的湿气将他唤醒,他躺在不知名的树林里,睡在一棵倒在地上的古树上。他起身,看了看四周,然后看了看胸前的一块黑色的印记,神色无奈。
咳咳~
他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他摇了摇头,起身去追灵儿他们。
昨夜是个难忘的夜晚,也是个痛苦的夜晚,但注定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第三章 如梦
好像是被人推了一下,是的,是被人推了一下,然后,他向前扑了下去,可是,还没有扑在地上,一双手便将他托住了……
他睁开眼,看到了零零散散的行人,每个人都皮包骨,有气无力,好像一阵风便能把他们吹倒,然后再也起不来。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几十个补丁的青衫,头上戴着逍遥巾,头发却是松松散散,而且还有很多泥土的年轻人。年轻人的身后是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老婆婆看上去要好一点,勉强有些精神的样子。老婆婆正对着他微笑,很慈祥。
这时,年轻人对着他柔和地说道:“小孩儿,没事儿吧?是不是太饿了?我这里有馒头。”说着,年轻人把他扶到路边坐下,然后从怀里取出用麻布包裹的半个馒头,递给他,说道:“吃吧,干净的!”
他没有接,而是看着两人,询问道:“这是哪儿?”
“这里是熵州最南端,很快就进入沧州了,然后就有吃的了。快吃吧。”年轻人的手没有收回去,而是对着他温和地说道。
“熵州?是哪里?”他还是没有接过去。
“这?我该怎么说?你不是熵州的人吗?这儿是全世界最乱的地方,每一天都在打仗,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死人。我们过不下去了,所以选择南逃,听说沧州的那个叶氏皇朝对南逃的难民很好。”年轻人耐心地说道。
老婆婆也补充道:“孩子,快吃吧,你这么小,还在长身体,不能饿着。”
他伸手把年轻人的手推了回去,然后说道:“谢谢,我不饿,刚才只是觉得有人在推我。”
“什么?我们就在你身后,没看到有人推你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显得很惊讶!
轰~
突然,这条路的西面发出一阵响声,一座很高很高的大山莫名其妙就被一道光抹平了,于是西边出现了一片方圆数里的开阔地带,空气中全是灰尘。
一位黄衣女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的空中,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一道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力量从她身上散发,压迫在每个人的身上,每个人都因此而无法动弹。
漫天的灰尘被一股强劲的风吹得到处都是,却在她身后停了下来,直接垂直落地,无法到达道路上的这片天空,看上去很壮观,于是,他愣住了。
那个女子突然消失,然后出现在他身前,发出一道如空山清泉一般灵动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过神,慌忙看向年轻人和老婆婆,却发现两人都一动不动,好像他们的时间被静止了。他有看了看其他人,都一样。
“他们只是被我定住了,无碍。”声音再次传来。
他看着她,出神了许久,然后道:“忘了,都忘了!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我都不知道。”
女子再次问他:“他跟你什么关系?”
“谁?我不知道?你又是谁?”
“你不知道?那……”女子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缓缓抬起右手,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压迫而来,忆阳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片刻之后,这股力量又消失了,紧接着是一股奇异的力量,涌进他的脑子里,片刻之后再次消失。
“罢了……”女子隐约说了这么一句,便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
然后,他再次愣神。
直到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然后,年轻人的声音传来:“哦,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愣了一下,看着年轻人,许久才回话:“忘了。”
“唉,可怜的孩子,这么小没有家人,还失忆了,水生,我们带上他吧。”婆婆听了他的话,怜爱地看着他,对年轻人说道。
叫水生的年轻人听了婆婆的话,犹豫了片刻,问向他:“孩子,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南逃吗?”
他什么都没想,下意识便说道:“可以。”
于是他们一同上路,朝南而去。
夜晚,他们走到一间破庙,庙里有许多逃难的人,他们三个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借着月光分那半个馒头。
在路上,他知道,水生是熵州的下等人,父亲曾是一个小家族的仆人,所以水生读过几年书,可熵州的战乱席卷了水生所在的小家族,他父亲死了,这才被迫南逃。在路上,水生差点饿死,是失去了家人的婆婆救了他,后来,两人就相依为命了。婆婆有肺病,水生就一直照顾婆婆。水生对他说:“做人那,要知恩图报,以德报德!”
水生咬了一口,吞入腹中,然后又咬了一口,便递给他。他一口咬去,却发现根本咬不动而且还有一股霉味儿,便看向水生,眼里露着疑惑。
水生一边嚼着馒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馒头我们吃了半个多月了,肯定很硬,有点发霉也很正常,很多
时候我们都是吃树皮草根,没到万不得已,我们都不舍得吃它的,嘿嘿!”
水生看上去竟然很乐观。
听罢,他用尽力气咬了一口,在嘴里艰难的咀嚼,腮帮子都嚼痛了,才嚼碎。
月光照在他脸上,他的脸很稚嫩,嚼着馒头的样子有些可爱。
“诶,孩子,你胸前有个吊坠,还有字。”水生突然看着他的胸口有反光,那儿确实有一个吊坠,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被水生不经意间发现了。
他掀开胸前的衣服,取出露出一点的吊坠,上面写着“忆阳”两个字。
“这或许是你家人给你起的名字,你很可能叫忆阳……”
一滴水滴在忆阳的额头上,把他惊醒。
他睁开眼睛,看着阴暗的山洞,出神了片刻,喃喃道:“原来是梦,我怎么会梦到水生哥和婆婆呢?”
说着,他起身朝老人看去……老人的身体下流了一大滩血,散着热气,看上去黏糊糊的,还散发着一股腥味儿。
他朝老人走去,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了老人的眼睛是睁着的,老人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忆阳一惊,随后冷冷地看着老人,道:“你们这种人还真是奇怪,血不流干净,还真的死不去?这么顽强的生命,却要堕落成这样,见不得人,见不得光,还真的是可怜啊!”
随后,他又沉着声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怎样,想解脱?做梦,我说过,会十倍还给你,绝不食言。”
老人的神色渐渐变得痛苦,面色狰狞,可忆阳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转身就走。
他出了山洞,看着茂密的山林,又回头看了看山洞,自言自语:“虽然昨天周围的野兽和凶兽都被他宰了,可以后这里还会有。”
于是,忆阳冲山洞喊道:“你要是不想死后被野兽凶兽给分了,就用你最后的力气毁了洞口。”
说完,朝东边走去。
走了不远,便听到了山洞倒塌的声音。
忆阳一直走,正午,他饿了,于是他折断一根树枝,把上面的树叶全吃了,勉强果腹,便继续赶路!
傍晚,终于看到了一条大路,很多骨瘦如柴的普通人在路上行走,颤颤巍巍的,有气无力的。人道,终于到了,就像老人所说的,他解脱了……
第四章 重瞳
大概是巳时左右,男子终于追上了灵儿他们……灵儿见到男子的第一眼,便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带着哭腔道:“长老你终于回来了,灵儿以为您回不来了!”
男子呵呵一笑,摸了摸灵儿的头,微笑道:“傻孩子,长老这不回来了嘛!别哭,不然不好看了。”
听了这话,灵儿松开男子,伸手擦干眼角的泪珠,破涕为笑。
“嗯,灵儿不哭!”
太阳高升,阳光透过火红的林梢,照在灵儿的脸上……这时的灵儿看上去很是讨人喜爱,连而立之年的男子都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严格来讲,灵儿并不是多么漂亮,中人之资,眉间常点有三点小山,嘴角常有笑容,看上去有些俏皮,伤心时也很招人怜爱。
“这才乖嘛!”男子笑道!
“长老,到底发生什么了?您气色不太好!”灵儿身后,两道身影中的弟弟走上前来,见男子脸色有些惨白,便出声问道!
这时,灵儿才发现男子气色不好,顿时有些慌张,连忙问男子:“长老,您还好吗?怎么会这样?您解决不了?”
“没多大事儿,过去了!”他对于昨晚的事儿,只是一笑而过,然后对弟弟说道:“小褚,搭两个个帐篷,一个给灵儿,一个给我。”
“为什么?”
“你不去?”
“去,怎么不去?”小褚连忙把所有的笑容和高兴摆在脸上,然后转身对他哥哥道:“哥,咋俩带人一人搭一个,你搭灵儿姐的。”
“好!”南宫影点头,然后去年轻人中叫人。
巳正时分,南宫影和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弟子用木棒挑着男子和灵儿的衣服,和送衣服的小褚相遇。小褚见此,疑惑道:“哥,雅儿,你们这是干嘛?”
“哦~长老说把他和灵儿的衣服烧了。”南宫影揉了揉鼻子,道。
“为什么?”
“谁知道呢?”南宫影说道,同时见到送衣服的女弟子送的衣服,道:“这不是灵儿的衣服吧。”
那女弟子回道:“不是,灵儿姐带的衣服前几天杀蛮熊的时候坏了,也还没来得及补,我就用我的了,小是小了点,但也能穿的。”
……
朝阳东升,阳光愈发刺眼,可在这深秋的时节,也热不到哪里去。南宫影和雅儿望着身前的熊熊烈火,面无表情,而这火显得更加无情。
……
……
苍山某处有个小山谷,没有名字。山谷里有个小村子,居住着几十户人家,全部姓牛,所以这个村子叫做牛家村。村东头有一间破木屋,里面住着一位瘸腿的老瞎子,满口黄牙,胡子枯黄,头发很乱,十几年不会洗澡和洗头,全村最邋遢的人,没有之一。
打出生老娘便难产而死,当天老爹上山采药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死了,也就没有名字。所以他是吃村长家的饭长大的,村里人叫他孤儿牛。少年时上山打猎被野猫抓瞎了一只眼睛,自那以后村里人又叫他牛瞎子,后来他老了,便改成了牛老瞎子!
他老了,又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睛还看不清了,没法儿打猎,便干起了采药的活儿。
今天一大早,牛老瞎子如往常早起,迎着朝阳,上山采药。
不过今天他运气是真的好,没多久就找到了好多珍贵稀有的药材,以后几个月都不愁吃了,于是心里一高兴便在山里转了起来。
正午的时候,他被一道哭声吸引,来到了一座荒废的城隍庙。然后,他更加高兴了,因为他见到了一个浑身是泥的三岁孩童。他把孩子抱了起来,看着孩子对他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完全不在乎孩
子一身的泥巴。
他觉得这个孩子很好,便带回了家。
他给孩子洗了个澡,见孩子胸前吊着一个吊坠,石头做的,上面还有字,便找到了村西头的牛老书生,老书生说那两个字念“昭雪”,可能是孩子的名字。于是,牛老瞎子给这个孩子起名昭雪!
然而,牛老书生看到孩子后,很生气地问他:“老瞎子,这孩子你哪里捡的?”
牛老瞎子一脸疑惑,搞不懂牛老书生为什么平白无故就生气了,但还是如实说道:“山里……的庙里!”
“什么庙?”
“我又不识字儿,哪知道什么庙,再说了,那庙的大门都烂了,牌匾都让蚂蚁啃得差不多了,谁认得出?”牛老书生脾气温和,生气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老瞎子就满不在乎地说道。
谁知牛老书生跑到院子里提起一把扫帚对着他怒气冲冲:“赶紧把他丢了,你在城隍庙前捡孩子,是想害死全村人吗?还有,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吗?”
“谁啊?我孙子呗,老天爷真是对我不错,知道老头子我无儿无女,竟然给我送来这么个大胖小子当孙子,感谢老天爷啊!”老瞎子依旧满不在乎!
“放屁,城隍庙的东西你都捡,我看你脑子里装的全是草纸,你不想活了,我还想多活几年,赶紧滚,把他扔了!”老书生举起扫帚就准备给老瞎子一扫帚!
“诶,我说,你干嘛?有话就好好说,你不是读书人不动手的吗?城隍庙不就是以前老人们讲的鬼故事嘛,你怕啥?”
“放屁,这孩子是重瞳,又是城隍庙出来的,就是个灾星,他会害死全村人的!”牛老书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要打老瞎子,却又怕这一扫帚把他打死了,便一直举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干脆继续“以理服人”。
“你说我孙子这双好看的眼睛叫重瞳?诶,还别说,名字挺好听的。还有,重瞳怎么就是灾星了?”牛老瞎子也是气势不输人,大声质问道。老书生今天太过分了。
“你知不知道无数岁月以来,这个重瞳制造了多少灾难?”
“不知道!”
牛老书生彻底生气了,直接把扫帚扔地上,然后脱下自己的鞋,就这下,还差点摔地上。然后,他把鞋对着老瞎子,飙着吐沫星子说道:“你走不走?不走我真打了!”
牛老瞎子赶紧抱着昭雪跑出院子,转身对牛老书生说道:“好好好,我走我走!”
砰~
然而,大门一关,老书生压根儿不和他说。
“哼,莫名其妙!”老瞎子低声嘀咕了一句,而后冲着紧闭的大门喊道:“我看你是有病,最好去看看大大夫!”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滚”。
傍晚,天边的红日被乌云遮住了半边,而且那乌云正朝着苍山飘来,想必今晚和昨晚一样有一场大雨!
酉时左右,天已经黑尽,天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乌云,村子里亮起了稀稀疏疏的火光,很多人拿着火把,抱着柴火来到村东头,然后聚集在一起,把柴火摆到牛老瞎子的屋子四周!
“喂,老先生,你真的确定牛老瞎子在城隍庙捡到了一只重瞳?”一道又底又沉的声音响起,是一位妇女在牛老书生的耳边低语。
“我确定,那孩子的名字都是老瞎子找我起的,我看得很清楚,是重瞳,而且老瞎子亲口承认是从城隍庙捡来的!”牛老书生把声音压得更加低。
这时,牛老瞎子屋里的灯灭了,他要睡觉了!
一个瘸腿青壮年拿着火把从人群里走出来,对所有人说:“各位,老书生从来不说谎,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重瞳是灾星,会毁灭整个村子,我们村
子延续几百年了,不能被一个重瞳毁了,所以,我们要趁他小,把他烧了!”
这时,牛老书生悄声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把他扔了就好,毕竟老瞎子是咱们村的人。”
“胡说,他出生就克死了父母,全靠我爹把他养大,结果他又害得我断了一条腿,年轻时我爹给他说了一门亲事,结果他把媳妇儿气跑了,老来一事无成,无儿无女,我看,老瞎子就是一个灾星,现在他又捡回来一个灾星,我们为什么要放过他们?”瘸腿青壮年反对道。
“得了吧,你要不去招惹牛婆婆家寡妇,那狗能咬你?你那腿能断?他媳妇儿跑了还不是你轻薄人家?”老书生看着青壮年,一脸嫌弃。
“胡说,就是老瞎子干的!全都是因为他,老先生你不要血口喷人,您年纪大了,还是回去吧!”青壮年听了,连忙把老书生推走。
“诶,你别推我,我自己走就是了!”可能实在是年纪大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青壮年是村长老来得子,老书生选择了闭嘴,直接打着火把回家。
见老书生远去,青壮年又对众人说道:“各位,那就是重瞳,就是灾星,今天我都看见了的,别听老书生瞎说,一大把年纪,净说些胡话!”
“就是就是,我今天在村北的田里摘菜。看到了牛老瞎子抱着那个灾星躲躲藏藏的,一看就是心虚!”
“我也是,他在村里牛大婶家墙角挖坑呢,谁知道他要干嘛?保不准是想害哪个人呢!”
“我还看到他早上从坟地里抱着那个灾星出来,谁知道他们会带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道道声音悄悄响起,青壮年伸手制止,然后说道:“总之,烧了这座屋子,我们村子才能安宁。”
“烧!”
“烧!”
“烧!”
……
所有人异口同声!
“好,点火!”
随着青壮年一声令下,所有的火把都朝着牛老瞎子的屋子飞去……轰的一下,大火猛地窜了起来,照得每一个人的脸红扑扑的,像血一样红!
屋里突然热了起来,浓浓的烟今刚睡着的牛老瞎子咳嗽不止。他一惊醒,才发现屋里着火了,他连忙抱起枕头边的昭雪,跑去开门,可是,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打不开!
于是,他只能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拍门,待咳嗽停止了,便大声冲外面喊道:“救命啊~”
可是,外面传来的只有一句句“去死吧!”“灾星!”“活该!”“烧的好!”
这时,昭雪也开始咳嗽,然后哭泣!
外面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牛老瞎子渐渐失望,直至绝望。他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咒骂道:“你们这些挨千刀的,为什么要烧死我和我的孙子?为什么?”
昭雪的哭声更大,老瞎子的也很大,外面的笑声也跟着大了起来……
滴~
一滴水落在了石头上,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随后是无数滴……倾盆大雨来临!
……
……
啪~
清晨的宁静被一滴水打破,紧接着鸟鸣声,秋叶的沙沙声相继响起。牛老瞎子浑身湿漉漉地,昭雪被他抱在怀里,身上从牛大婶家上个月死了的扔在村北坟地的三岁儿子身上扒下来的破旧衣服也早已湿透,可是老瞎子管不着这个,他试了试昭雪的额头,发现凉凉的,没有发烧,便匆忙从变成废墟的破木屋里跑出来,朝村口跑去!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些人会烧了他和他的孙子……
第五章 南下
这一代沧州叶氏皇朝的皇帝为明皇,年号明台,今年是明台二十三年。
明台二十三年秋,八月十六日夜,苍山下下了一场大雨,五岁的孩子用石头杀死了自己最恨的救命恩人;三十二岁的藏剑山庄大长老南宫寻在山间城隍庙遇见了重瞳子。八月十七日,南宫寻回到山庄,却染上风寒,咳嗽不止,经查,乃是城隍所为,谓之“不详”;同一日,隐蔽山村七旬老汉于城隍外与重瞳相遇,因极其喜爱而收养,起名昭雪。八月十七日夜,一场大火从小山村燃起,却被一场大雨浇灭……
八月十八日,清晨,朝阳东升,大地结霜,秋叶飘零,深秋的凉意侵袭着每一个南逃的难民!
忆阳也被这凉意惊醒……他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眼睛,走出避雨的山洞,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喃喃自语:“人道,久违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杂乱的头发,到山顶找个池子洗了个澡,用树叶招待了重回人道的自己,然后与一群骨瘦如柴的难民一起南下!
……
……
三个月后……
入冬了, 黄昏的太阳没能给大地带来什么热量,一眼望去,白雪皑皑,天尽头的平原上搭起了很多帐篷,明天,难民们就能到达终点了。
这里是云城,沧州最西端,到了这里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沧州,因为苍山不属于任何一个州,它是独立的,是妖族的地盘,难民们只是被默许在苍山路过。
熵州南逃的难民有两拨,一拨自东到达沧州,另一拨则是往西去往了越国。忆阳的目的地是这一拨难民的终点云城!这里有一股强大的势力,由云城搭线,聚集边境的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家族组成,唤作云盟,盟主云城城主。
难民中,一个孩子站在雪地里,扶着一棵落光了树叶的大树,看着天边的帐篷,眼神里充满了向往。
为了维持边境的安宁,云盟会将南下的难民安置,抽取一些混入人道的具有修为的亡命徒加以整合,送进苍山进行采药、狩猎等事,为云城提供货源,买到皇城乃至商都。至于普通人……云城在边境开辟了大面积的土地,这些人要有个家,那么就要为云城和云城内的各个家族种地!当然,如果种地有了存粮,可以用来赎地,这很好地推动了生产,促进了发展,使得云城所在的云郡成为了沧州最安
宁的边境!
这些都是在路上的时候,忆阳听别人说的,是真是假,要到了才知道,不过那是明天的事儿了。
他收回目光,折断好几根树枝,搭在树下,用雪敷在上面,留下一个小门,做了一个简单的庇护所,便进去其中睡觉!
第二天傍晚,忆阳随着难民们进入大平原。此时,白茫茫的平原上聚集了数千人。所有人都在边缘的帐篷处领馒头、粥和铜板。
帐篷区的最中间是一所建在木制高台上的巨大帐篷。这所帐篷的四周插着大旗,旗子上绣着云纹。许多人都是二十岁以上,他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儿也跑不过那些人,等好不容易喝着西北风跑到时,连一个给耗子过的缝儿都没有,他就只能在人群外一边往高了跳,一边用稚嫩的声音高喊:“这儿呢,还有我!”
可是周围太吵,他的声音被淹没了。
更糟糕的是,当所有人都拿到馒头、粥和铜板接受分配时,那个发馒头的人却说:“抱歉,孩子,没有了!”
他又跑到发粥那里……
“不好意思,孩子,也没有了!”谁知才刚到,发粥那人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这大冬天的,凉到心头去了!
他一脸无奈,只好低下头,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转身离去。
高台上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披着裘皮做的披风,右手牵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孩子。男子白衣白发白眉,他就叫白眉,云城城主,云郡郡守,云盟盟主,叶氏皇朝第一皇商白家嫡系,而手机牵着那个全身裹着棉袄的孩子叫白云飞,是他的独子。
白云飞注意到了忆阳,便扯了扯白眉的披风,仰着头低声说道:“爹爹,快看那个小孩儿。”
说着,用小手指了指忆阳。
白眉顺着儿子指的方向,看到了雪地里,有一个穿着单薄的小孩子捂着肚子远去,便蹲下来,擦了擦孩子的鼻涕,微笑着说道:“儿子,你想怎么帮助他呢?”
白云飞把剩下的鼻涕吸进鼻孔,红着脸指着身后的帐篷,说道:“帐篷,帐篷里有果子。”
白眉看了看帐篷,然后对那发粥的人说道:“来我的营帐里,拿一些果子去给那个孩子充饥!”
那人转过身对着白眉行了一礼
,恭敬地说道:“是!”
……
忆阳将自己的腰带使劲儿收紧,觉得稍微好些后,随便找了个帐篷少的方向,慢慢走去!走着走着,实在是走不下去了,就干脆就地坐下,摇了摇头,伸手开始刨雪,他打算用最简单的方式弄个保暖的窝,不至于冻死。
刨着刨着,一道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小孩儿,小孩儿!”
他转身,看到之前发粥那人兜着些东西朝他跑过来。
不一会儿,那人便来到他身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冷天的你怎么那么快?我这儿有些果子,你拿去充饥吧!”
才刚把话说完,怀里兜着的水果便被忆阳“抢”了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呵呵~”他笑了笑,蹲下来对忆阳说:“你慢点吃,别噎着!”
伸手拍了拍忆阳身上的雪,他继续说道:“今儿个是人有点多,府内没有准备那么多,你前面几个都没得多少,话说你体型小,没仔细看还真没看见你,就……就把你落下了!不然你也有一点的。”
“没关系,大不了,吃树皮,反正还死不了。”忆阳吃着水果,含糊不清地说道。
他听了忆阳的话,愣了愣神,有些同情忆阳,便摸了摸忆阳的头,说道:“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南逃的路是不是很难走?”
忆阳听了,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熵州不是我家,我很确定,还有,我是南下,不是南逃!”
被忆阳这认真地模样逗得不轻的他连忙纠正,“好好好,南下,南下!”
见忆阳继续低头吃水果,他又说道:“吃完,你往南边去,帐篷最多那里,他们会收留你的,南宫那家子人还是挺好的。记得啊,我走了!”
说完,又摸了摸忆阳的头,便转身离去!
听到对方要走,忆阳抬起头对他说道:“谢谢你,大叔!”
他回头微微一笑,道:“别,要谢就谢谢我们城主和少主吧!”
“谁啊?”
他指着高台上的帐篷,说道:“高台上那对夫子!”
“哦!”
…………
第六章 奸商
藏剑山庄营地,一名穿着棉袄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本账簿和一只笔,站在雪地里,正在清点今日收留的难民。
突然,营地外守门的侍卫走了上来,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王管事,外面来了一个孩子,说是刘老三让他来的!”
王管事皱了皱眉头,道:“今天已经收了三十几个了,安置都有点困难,他又给我弄来一个,我怎么安排?”
“没办法,那孩子看上去挺可怜的!”那侍卫又小声说道。
“可怜?你看看这些人,哪个不可怜?”听了侍卫的话,王管事瞬间急了眼,用笔指着身前披着棉袄,全身脏兮兮,瘦若竹竿的难民,瞪着侍卫说道。
“可是,那孩子怎么办?”
“撵出去!”王管事见这侍卫把事全都推给自己,便不耐烦地说道。
可话说完了,侍卫却看着他一动不动。
见此,王管事看着他质问道:“不然你要 我怎么安排?”
说着,他又指着那些看上去有气无力的难民,道:“三十四个,我都不知道往哪儿弄,一个孩子你要 我怎么安排?这年头那个难民肯收养他?难不成我领回去?我家三四个我都管不过来!”
侍卫还是没动……
王管事顿时来气,挥起笔就想给这侍卫一笔,吐着唾沫星子道:“你信不信我给你一笔?”
侍卫依旧看着他……那表情好想在说,“我知道你不会丢下那个孩子,别跟我装!”
终于,王管事扔下笔和账簿,对侍卫说道:“滚前边儿带路!”
……
营地大门口,忆阳搓着手取暖,一个守门的侍卫在一旁看着他说道:“孩子,你别担心,我哥已经去跟王管事说了,他一定会收留你的!”
忆阳转过头看着他,良久才吐出几个字,“我没有担心,就是冷而已,但是这位大哥你担心什么?发粥那位大叔跟我说南宫世家人不错,我信他!”
“你不担心?”这侍卫听了忆阳的话,有些吃惊!
“没啊!我为什么要担心?”忆阳见这侍卫的反应,心里头也有些不解!
这时,一道不耐烦地声音从营地里传来……
“那孩子在哪儿呢?”
侍卫一听,面色一喜,转而看着营地里说道:“王管事来了。”
……
王管事看着不过五六岁的忆阳,心里头不免有些吃惊。这还真是个孩子,一个
人怎么南逃的?
不过好歹见过不少跟忆阳一样的难民,他很快平复心绪,板着脸说道:“叫什么名字?”
“忆阳!”
“多大?”
“五岁半!”
“家人呢?”
“不知道!”
“愿意接受一个新的家吗?”
“习惯一个人,我能自力更生!我会烧红薯,烤鱼,煮秋叶,做野菜汤,搭雪蓬。前个月在苍山我还跟一个老木匠学了木工,不过后来他饿死了,我也没办法救他!”忆阳说着这些,神色一直很平静,今王管事和两位侍卫很难确定他真的只有五岁。
“我还会好多东西,比如……”忆阳继续说,可一说到这儿就被王管事的声音打断。
“不用再说了,我确定你能自力更生,可你要明白,我们只能给你件棉袄,一个旧木屋,漏水漏风那种。还有十斤米,一点油盐酱醋,少许炭火,一床被褥,但这些,你要给我们做工还。”王管事依旧板着脸,可手却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两个侍卫也都伸手揉了揉眼睛,不约而同地说道:“麻地,这雪飘进眼睛了!”
“好!”忆阳郑重地点点头。
王管事对他招了招手,道:“跟我进来!”
待两人走后,之前去请王管事的那个侍卫感慨一声:“了不起的孩子!”
……
第二日清晨,朝阳东升,白色的大地反射着朝阳的光,刺人眼球。
大地上卧着一座大山,山分两座,一座是藏剑山庄所在,一座是其后山,中间的山谷是一个巨大的村子,山谷里还有一个小盆地。
巳初,忆阳跟随王管事来到后山山脚,在山沟胖有一小块平地,平地上有一间破木屋。还真的是漏水漏风那种!
王管事指着那间木屋,道:“这个以后就是你的了,既然你说你会自力更生,那好,房子你自己去补,我会给你雇佣两个工人,工钱我借给你,你要记得还我。还有,这间房子的租金就是这块地,你要在明年春天在这里开荒种地,种什么都随便你,我给你种子,第二年你把种子还给我就是,如果种出的粮食超过了你一年的消耗,剩下的你要拿出一成交租金!还有,十年之内,你必须还上我给你的东西,不然你就要到山庄里去做苦力,没有工钱那种,没有自由那种!”
忆阳一口气听了那么多,觉得有点复杂,但还是深吸一口气,道:“好!”
“那我走了,等会儿工人就来,中午会有人给你把东
西送来!”王管事交待最后一句,便慢慢离去!
忆阳在其走后,推开木屋的门,门上瞬间掉落许多灰尘,他咳嗽几声伸手扇着灰尘,走进木屋,顿时想骂王管事一句去 你 妈 的!
这屋子到底多少年没有人住了?灰尘有好几张纸厚了,蜘蛛网到处都是,房顶好几个大窟窿,这门也就是几块破木板,这要是修好,得花多少钱?
这和卖 身有什么区别?我到底要欠他多少钱?
不过抱怨几声后,忆阳还是认了,要不是人家,咱能过几日啊?
他从角落找到一把扫帚,然后开始打扫屋子!
不一会儿,四五个工人来到了这里,见他正在打扫屋子,便问道:“孩子,你父母呢?我们找你父母!”
忆阳停下动作,看着他们疑惑道:“来做工的?”
“嗯!”其中一人点点头!
“这间屋子的主人就我一个,王管事没说?也不怪他,一大把年纪忘记些东西很正常,你们把房顶补好就是,还有,把这破门换了……”忆阳放下扫帚,准备到外面透透气,到门口时还把门晃了晃,发出嘎吱的声音,同是他一脸嫌弃地说道:“这破门,嘎吱嘎吱的,吵死人了。”
然后他与几名工人擦身时,又说了句“让让,透气呢?”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摇摇头,开始修理木屋。
忆阳则是在雪地里堆了个雪人,然后找工人借了一把铲子去修下山谷的十几丈小路。
未时时分,工人们修理好木屋,还在忆阳地死乞白赖之下,给他弄了个院子,当然材料全都是王管事的!
然后几位工人对他说道:“该干的,我们都干完了,不该干的也给你干了,工钱一共是六百文,这是几天算的,今天量大,你不算亏!”
忆阳嘴角颤了颤,道:“知道,去跟王管事要,我跟他借的!”
“那我们走了!”
“好,不送!”忆阳目送几位工人离去,然后朝着地上的雪往死里踩,边踩便气汹汹地道:“王管事你个奸商,压榨我的价值,老子才五岁多一点你这这样搞,你不是人……”忆阳还要说,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忆阳是不是?你在干嘛?”一位和王管事穿着差不多的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带着扛着财米油盐酱醋的下人站在他身后,看来又是一个管事。
忆阳顿时把手背在背后,望着天空,指挥右脚脚尖去打左脚脚跟,若无其事地说道:“没……没什么,自娱自乐呢!”
第七章 雪夜
“自娱自乐?有意思!”那位管事笑着道。
忆阳转而看着眼前几位,问道:“送东西的?”
“是啊。”管事微笑着回答。
“那进屋吧!”知道这几人是送东西的,忆阳便收回心绪,对几人说道。
说完便转身给这几位带路。
见忆阳带路,管事对身后几人说道一声,“走!”
然后紧随忆阳!
很快,他们把东西放进了灶房,管事拿着账簿对对忆阳说道:“忆阳是吧?”
“嗯!”
“嗯~你要知道,山庄不会白给你东西的,这些你都要还的,知道吗?”管事严肃地道。
“知道!”忆阳点头!
管事用笔在账簿上写下忆阳的名字,然后把账簿递给忆道:“画个押!”
忆阳照做之后,管事又说道:“南山村分上中下三个村,你这里是上村,以后就归我管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崔,你可以叫我崔管事。”
“是,崔管事!”
崔管事看着忆阳很有礼貌的样子,便想着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住,还得还王管事的那么多债,怪可怜地。
于是,他走到院子里到处巡视了一番,然后对忆阳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藏剑山庄的人了,虽说你是给王管事做事,可也得为山庄做些什么。嗯……这样吧,你就看守后山。”
忆阳疑惑地点了点头,然后跑到院子里,看着后山白茫茫的一片,道:“怎么看?”
崔管事递给他一本小册子,道:“经常有人到山上砍柴,你就负责记录就行,还有山庄里有人来找铁树的时候,你也要记录,以前的记录都在册子里,你慢慢看……哦对了,认字吗?”
“认得!”忆阳再点头。
“那就好,省了我不少功夫!工钱的事,我来检查的时候跟你结,一个月五十文。”
“哦!”
交代完,崔管事便对忆阳说道:“那我们走了!”
“慢走啊!”
……
……
夜,降临了!
山对面的藏剑山庄灯火通明,来往之人不绝。因为平时都是如此,是以无人注意这灯火是否比以往亮了许多,更无人注意到这灯火到了子时都还亮着。
山庄的大堂里,围着许多人,全是
南宫世家拥有话语权的人。
庄主南宫战罕见的没有坐着,而是站在人群中间空出来的地方。
他阴沉这脸看着跪在他身前的稳婆、襁褓中哭闹的婴儿和白帐盖着的死人!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你对你说的话……肯负责吗?”
“小妇人愿意……”稳婆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哆嗦。
“不,你负不起这个责任,若果哪日被我知道这件事有什么猫腻,你会死的很惨!”南宫战再次说道。
稳婆闻言,连忙不住地给他叩头,颤抖着说道:“小妇人句句属实,不敢欺骗庄主!”
南宫战盯着稳婆片刻,确定她没有撒谎,便让人把稳婆带了下去。
随后他环视四周,对在场的站着的、坐着的人说道:“列位,有何看法?”
一位须发皆白的百岁老人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出来,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说道:“烧了吧!我们不是什么大族,承受不住这个,如果他是城隍的子嗣,那么我们谁都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不可!”另一名老人持不同的观点,他对老人说道:“三哥说的没错,可是我们没人能确定他是城隍的子嗣,要知道,这是大长老的孩子,要做什么处置难道不先告诉大长老吗?”
“难道这个暗瞳还不足以证明吗?自古以来有出现过这样的孩子吗?”须发皆白的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指着孩子那如夜色一般的漆黑眼睛说道,“仲秋落雨,城隍子现!我们家族千年前的预言不会骗人,祖宗的能力我坚信不疑!”
老人咳嗽几声,继续说道:“传说城隍的孩子没有眼睛,这不就是?我们家族千年以前是什么身份你们几个难道忘了?那预言难道会是假的?”
他每说一个问题,便指着一个人,而被他指着的人都低下了头。
“够了!”南宫战冰冷的声音响起,老人便沉默了,于是现场只剩下孩子的哭声。
不一会儿,南宫战再次说道:“孩子扔藏剑山去,任其自生自灭吧。大长老那里,我去跟他说,夫人……”提到刚刚难产而死的夫人,他叹了口气,道:“火化吧!”
“是!”
一场大火盖住了灯火的微光;一名刚出生的双眼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眼白和瞳孔的婴儿被当做城隍的孩子,扔到了后山藏剑山!
…………
忆阳被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吵醒,他睁开眼睛,起身,有些厌烦地道:“半夜三更的,哪儿来的哭声?吵死人了!”
哇~哇~
哭声没有停下,他实在受不了,便翻身下床,换好鞋子,穿上衣服,推门朝院子里去!
冬天的风吹来,忆阳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哭声在山上,忆阳的木屋在山沟边,山下坝子里的人听不见,而听力一向极好的忆阳听到了。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朝山上跑去,跑到半山腰,终于来到一块大石头前,哭声就在大石头上。趁着白雪反光,可以看到是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这谁家的孩子,干嘛扔这儿?”他疑惑着,搓着小手哈了几口气在手上,等手暖和些后,便环视四周。
很安静,没有人或者其他的东西,那么这个婴儿就是唯一的人或者其他的东西。
不过,思来想去忆阳觉着这应该是个人。于是,他爬到石头上,把婴儿抱了下来。婴儿的襁褓材质极好,看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能是混不下去了,就把孩子扔在这儿。想到这儿,忆阳心里就开始骂这孩子的爹娘不是个东西。
“乖~不哭,哥哥带你回家!”他试着摇了摇婴儿,好一会儿,婴儿才止住了哭声,发出笑声。
于是,他把孩子抱了回去。
…………
每个人都会有烦恼,忆阳也不列外。可如今,在他诸多烦恼之外,又多了一个孩子。不过与其说这是件烦恼的事儿,倒不如说是一件痛苦的事儿。
他看着婴儿的眼睛,心里渐渐有点虚,然后不安。没有人会拥有这样一双整个眼眶里只有像夜色那般漆黑的眼睛。除非,这个婴儿不是人……
那他是什么?和传说中的“诡”有什么关系?和城隍又有什么关系?会带来不详吗?
忆阳不知道……
他心里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浓烈。到最后,他已经不敢看这个婴儿了。
他望着微弱的烛光照亮的屋顶,发呆,出神!
什么是不详?
他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没有任何五岁前的记忆。遇到了水生哥和婆婆,后来两人为了救他被失去人性的难民煮了。他一人南下,经历数次生死,见过无数鲜血,甚至……差一点泯灭了人性。
那传说中的不详会比这个更加糟糕吗?不详……算个屁!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他望着婴儿,喃喃道:“我管你是什么?既然把你捡回来了,我就不会丢下你……”
雪夜,悄然过去……
第八章 飞雪
今天天气有些恶劣,太阳被厚厚的乌云遮住,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从卯时时分开始,直到辰时,仍未停歇。
忆阳昨晚没有睡好,便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还是被那婴儿的哭声吵醒。
山上昨晚忆阳捡到婴儿的地方,那块大石头下坐着一道身影。这人而立之年,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但因为被雪掩盖了全身,只能看到白茫茫的样子。
婴儿的哭声传到了这里,他抬起低垂的头,露出那惨白的脸、布满血丝眼睛和干裂的嘴唇。
随后,他起身,却因为身体原因,摔在了雪地里。虽然如此,他依旧把怀里的东西抱得死死地。
“孩子……”他低吟一声,然后挣扎着再次起身,冒着大雪下山跌跌撞撞地下山。
这不是雨夜里城隍身前那种令人恐惧的哭声,而是跟纯净的来自于人类最开始的纯洁的哭声婴儿的哭泣!
他生病了,从苍山回来就一直生病,是一种没有治愈过的风寒不详。
所以,他走得很慢,等下山了已经快巳时了。
这个时候,哭声仍在,但已经很弱了。他看到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手里捧着一个碗,小心翼翼地端着什么走进一间孤零零的木屋,也是哭声传来的木屋。
他跟了上去,悄悄翻身进去院子,然后寻着哭声来到木屋的窗前,趴在紧闭着的窗户前,静静地感觉……对,没错,是感觉。
他释放自己的灵识,感知里面的一切……
那个孩子的碗里是不知名的乳汁,被褥里是一个有着漆黑如墨的眼睛的婴儿……孩子用洗干净的食指蘸了一点乳汁,然后轻轻放到婴儿的嘴角。
婴儿感觉到乳汁流到嘴唇,便下意识地止住哭声,去 吮吸孩子手指上的乳汁,发出兴奋的声音。
很好听,很迷人,很可爱!
渐渐的,他出神了,眼角开始不自觉地流泪,然后就是无声地哭泣。
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谁在外面?”
他瞬间惊醒,一只手抱住怀里的东西,另一只手擦干眼泪,然后和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来找个人,听到婴儿的哭声,便跟了过来!”
忆阳稍稍打开窗户,露出一条很小很小的缝隙,看到一位很邋遢很颓废很虚弱的大叔抱着一个盒子,站在窗前,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便对其说道:“外面雪大,不好找东西啊!”
“是啊,所以想找个躲雪的地方!”他透过缝隙与忆阳对视,脸上露出和善的表情!
“虽然看上去很可怜,但是比你可怜的我见多了,所以我不会很同情你!”
“没关系,你父母呢?”他再次微笑着说道,神情很认真,没有一丝作假。
可话刚说完,屋里的声音便更加冰冷,“不知道,关你什么事?去找你的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走开!”
话音未落,窗户的缝隙就被狠狠地关上了。
这时,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矫正自己的态度,很认真地朝里面说道:“你好,我叫南宫寻,来寻个人,因飞雪阻路,故而想在此寻个藏身之所,不知主人
家可答应?”
忆阳又把窗户打开一道缝,对他说道:“少跟我来这些文邹邹的,不答应,找人去别处!”
南宫寻有些失望,准备说出实情。却在这时,里面再次说道:“找谁?”
他一听,连忙道:“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没有眼睛,也有眼睛!”
听到这话,忆阳惊了一下,看了看吃饱后安心睡觉的婴儿,然后又看着缝隙外面的南宫寻道:“人在这儿,把人带走,别来烦我!”
说完,他打开窗户,南宫寻伸手挡住所有的飞雪。他把婴儿小心翼翼地抱起来,递给南宫寻,然后又把桌子上的乳汁抬到窗台上,道:“羊奶也带走,我不喝这种三岁屁孩儿的东西!”
对于忆阳的反应,南宫寻愣住了,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激动?哪儿得罪他了?
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窗户便砰的一声,关上了,还锁住了……
他抱住孩子,感知了一下里面,然后,他看到了忆阳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把头埋在膝盖间……好像是里面有些冷,于是忆阳往床角缩了缩。
他叹了口气,道:“那……我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那碗羊奶则是跟在他身后悬在半空中也慢慢飞去。
可他刚走到院子门口,一道开门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忆阳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前,伸出手,冷声道:“把孩子还给我,你凭什么证明他是你的儿子?”
他愣了愣神,看向怀里的婴儿,眼里泛着泪光,嘴唇也在颤抖……片刻之后,他看向忆阳,正准备说什么,却被忆阳打断:“为什么扔掉他?难道就因为他那双眼睛?你们做爹娘的怎么这么过分?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干嘛要生下来?”
“这……”他看着忆阳,耐着性子说:“你也看出来了,我有病,很严重的病。昨天晚上,孩子他娘难产,生下了他就去世了,族人们认为他是城隍的孩子,是不详之人,所以扔了他!”
话音刚落,忆阳便转身回屋,把门关紧。
“记得关门!”他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他看着紧闭的门,笑了笑。奇怪的孩子,应该是个可怜的孩子吧?
………
咔~
院子的门关上了,忆阳站在门后面,从门缝里悄悄看着南宫寻离去,随即靠在门后,抱着膝盖,看着一只突然从他身前跑过的老鼠,自言自语:“凭什么?凭什么你都能有个好爹,偏生……我没有!”
这个婴儿的突然出现而又突然离开是个小插曲,也必须是。所以,忆阳想着,生活还得继续。
于是,短暂的发呆后,他被咕咕直叫的肚子叫去做饭……
山下的一间小宅里,崔管事正在屋里烤火,躺在铺着软皮的榻上,很是悠闲。
突然,一道敲门声传来,他厌烦地道:“谁啊?”
没有回应,敲门声也没有停。
崔管事更加不耐烦,于是冲着大门说道:“来了!”
可这一开门,便见到了一个左手抱着一个盒子右手抱着一个婴儿的邋遢男子……
很久以前,他有幸在山庄里远远看到了大长老的身影,只一眼他就牢牢记了下来,所以他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他连忙执手弯腰,恭敬地说道:“南山村上村管事崔九见过大长老,小的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起来吧!”南宫寻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自己进屋。
崔管事直起身子,差点撞到一个碗,连忙让开,然后跟在南宫寻的身后。
等到进屋后,南宫寻坐在榻上,把盒子放在脚边,伸手在半空中聚起一股灵气净手,随后照着忆阳的方法喂怀里的婴儿。
崔管事在一旁躬身说道:“大长老突然造访寒舍,不知有何事吩咐?”
“山坡上是不是住了一家人?我记得那间屋子荒废好些年了。”南宫寻一边喂孩子,一边说道。
“是王管事收留,也是南逃的人,不过不是一家人,就那个叫忆阳的孩子一个人住!”
闻言,南宫寻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崔管事表情严肃,“你怎么办事的?他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怎么住?”
“大长老,您听我解释,他是个孤儿,照他的说法,他都不知道自己爹娘哪儿去了。房子是王管事安排的,他自己也接受,说他本来就喜欢清净。他还说他自己能自力更生。王管事提前安排了,就只是知会了小人一声,小人也没办法。”王管事苦着脸说道。
“既然如此,以后就多关照他,他一个人怪可怜的!”
“是!”崔管事应道,话音落后,便看着南宫寻怀里的婴儿问道:“长老,这孩子是?”
“我儿子!”
闻言,崔管事面色一喜,道:“男的女的?”
南宫寻看着他,道:“我说你怎么跟女人一样?关心这个问题做什么?”
崔管事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嘿嘿一笑。
南宫寻捂住嘴咳嗽了几声,道:“男的。”
“那太好了?要不要小的吧内人叫来,给小少爷准备些小玩意儿?”崔管事笑嘻嘻地道,表现的机会来了。
“不用了……”南宫寻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勉强,随即又咳嗽了几声,道:“我还有事处理,就先走了!”
说完,便起身,却差点摔倒,幸亏崔管事扶住。崔管事开始着急,“长老,您的病……”
南宫寻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说话,然后拿起盒子就走,同时说了句话,“不用送了!”
可是崔管事执意要送,他拦不住。等到了门口,南宫寻道:“回去吧,外边儿冷,家里暖和。”
崔管事只好作罢,站在门边看着南宫寻离去……
南宫寻一手孩子一手盒子离开崔管事家,迎着飞雪,慢慢朝藏剑山庄走去,身影不免有些落寞!
崔管事还是不明所以,只能目送尊敬的大长老离去。等南宫寻身影消失,他看着茫茫的大雪,说了句,“雪好大!”
ps:这章过度,后面也有些难写,所以以我的水平,不是很能发挥,小说一句:“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好的,希望可以指点一下!谢谢!”
第九章 雪崩
傍晚,雪停了,整个藏剑山庄在昏沉沉的天空下显得很安静,偶有行人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走过……
山沟一旁有个小山坡,山坡上只有一块大石头,想来明年开春,这里会是一片碧绿的草地。忆阳来到山坡上,靠着石头坐下,静静地看着卧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南山村,直到……直到好一会儿都看不见那慢慢移动互不干涉的人影。
他从怀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凝视处理得马马虎虎且脏兮兮的封面片刻,翻开第一页,抚摸着开篇第一行的“引气”两个字,心想这天地之气到底是什么。
紧接着,册子写道:天地有灵,则万物有灵。然,人乃灵长,非灵也。于是先人欲寻控灵之法,由此修炼之道始……
这本册子是南下路上忆阳捡到的,看这面相就是大路货色,肯定是满地都是那种。不过忆阳所见到的所有有关修炼的就是老人和这本册子了,也就留了下来。
这里面说道:天地之气就是灵之根本,所以修炼便是吸收天地之气,但是因为人不是灵,所以天地之气无法与修炼者的身体融合,于是先人开发了一片体内神秘的虚无,称之为“丹田”,炼化天地之气之后就可以变成灵力给修炼者使用,但在这之前要总有一个可以承受天地之气的身体,这一过程叫做“力”,力者,淬体也!
他看过很多次这本册子,这是最后一次,因为他曾经被黄衫女子的力量所震撼,因为他曾在某个老不死的面前只被看了一眼就差点死去,所以他要修炼,要报仇,要横推鬼道,要做很多事……
合上册子,他抬头凝视着天空,喃喃自语:“明天再开始吧。”
…………
夜色降临,天空无端又下起了雪……南宫寻推开南宫战的屋门,又和他吵了一架,最后摔门而去……
清晨,一抹霞光从东方地平线照向大地,银装素裹的大地反射着这抹霞光,犹如一块白色的晶石,很美。
后山的山腰小路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在登山。因为每日清晨时分,天地之气是最浓郁最纯粹的,这个时候修炼效果极好,所以他要在那之前赶到一个平时天地之气便比较浓郁的地方修炼,山顶就是这样的地方。
太阳渐渐升高,大地回暖,穿着棉袄依旧觉得冷的人们渐渐感觉到了温暖。
一男一女来到了山沟旁……女子看着修缮一新的木屋和新加的院子,止住了上山的步伐。
见女子停下,男子也停了下来,看着女子,眼里泛着疑惑。
女子身材比较娇小,腰间佩剑,一身青衣,眉间的小山为其平添了些许魅力,使得中人之资的她看上去也有些迷人,但女子身上也透露着一点俏皮。
男子也是中人之资,手里是一把横刀,一身黑衣,五官端正,神色平静,看上去比较稳重。
“这里什么时候来的人?”男子随口一问。
女子看着木屋平静地道:“不知道,可能是王管事新雇来的工人吧!”
“这个工人还上山了。”男子闻言,指着雪地里一直延伸上山的脚印说道。
“可能去检查了吧,大雪压断的树木也要记录的。”
“那我们还去山顶修炼吗?”男子继续问。
女子则是顺着上山的脚印看去,顿时眉头一皱,道:“脚印的尺码……上山的是个孩子。”
接着,女子继续说:“不去了,去西坡,那里去年发生了雪崩,若是那孩子去了哪里,恐有危险!”
“好!”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朝后山西坡掠去。
……
山顶最高处是一块坪子,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达到了四指厚。忆阳花了一番功夫清理出一小块坪子,然后盘腿坐在上面学者那本册子最后一页的呼吸方式去感知天地之气。
朝阳东升,不一会儿便跃出了地平线,清晨时分结束了,忆阳睁开眼睛,吐了口唾沫,道:“什么天地之气,屁都不如。你要是个臭屁起码让小爷我闻见啊,你要是不臭,那出个声儿啊,结果啥都没有,去你 妈 的天地之气。”
说着说着忆阳直接起身抓起一把雪便朝山下扔去,却跟撒盐一样,从后面看就像个……白痴!
可是这个白痴依旧孜孜不倦地扔雪……扔着扔着,一股莫名的剑吟传来,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剑吟传来的方向看去,喃喃道:“谁在练剑?”
他仔细听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不是有人练剑,是剑自己发出的声音。”
突然,他听到了一道沧桑的声音,那声音的主人在四十左右,是个男子,他在叹息……
而忆阳从这道声音里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亲切,从未有过的亲切感。
片刻之后,声音没了,剑吟也没了,忆阳红扑扑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嘴角颤抖着,眼角有泪光闪烁……
为什么会感觉很难过?为什么想哭?为什么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他的眼睛渐渐变得迷茫……他顺着西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渐渐的,走到了半山腰的西坡。
西坡没有多少树木,是一个坡度很大的斜坡,往西是一条河,再往西便是很多村庄,村庄的尽头就是苍山边缘。
太阳已经有了一点温度,大地升温,化雪了!
啪~
一根树枝上的雪落了下来,掉在忆阳的头上,把呆滞的他惊醒……他拍干净身上的雪,然后看着周围,依旧有些迷茫,“这是哪儿?我怎么来的?对了,那道叹息和剑吟……”
哗啦啦~
突然,西坡顶部的雪因为融化而整块雪坡都松动了,无数的雪开始滑动,上面的压着下面的“哗~”的一声全都落了下来,雪崩……开始了。
忆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淹没了……无数冷冰冰的雪压在身上、拍在脸上,慌乱之间,他蜷缩成一团,随手抓住一个冷冰冰的棍子还是什么东西,紧接着,更多的雪压了下来,他再难动弹,无法呼吸,然后……然后就是一片漆黑,无尽的漆黑,意识模糊,心里充满了恐惧,这是他第二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不,这次,死亡直接降临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 意识渐渐清晰,死亡再一次离他而去。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青衣女子,二八年华,有点好看,有点……亲切!
第十章 糖果
忆阳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无力,而且很僵硬,一股凉意袭来,感觉好冷!
“别动,我们刚从雪里把你刨出来没多久,全身血液还未尽数流动起来,先躺好。”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很清脆。
忆阳听话躺下,而后看着眼前的女子,问:“你们是谁?我在哪儿?”
“我叫南宫灵儿,他叫南宫影。你被雪埋了,还好被我们看见了……”女子对他说道,“你父母呢?怎么也不看着你?他们怎么放心你一个小孩子上山来?”
说着说着,女子有些气愤,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这时忆阳的目光绕过她,看向天空,平静地说:“不知道,全忘了!”
闻言,女子愣了愣神,低下头小声说道:“抱歉!”
“没事儿,很多人都这么问我,习惯了就好。”忆阳放低了声音,神色平静。
说着,他低下了头,每一次被别人问到父母他都会很激动,只有这次,因为这个姐姐看上去很亲切,所以他莫名觉得这是个很委屈的事儿。
一只手掌出现在他面前,掌心放着一颗糖……一道温和地声音传来,“来,吃颗糖,甜的。”
是南宫影,他听到忆阳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便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颗糖给忆阳。
忆阳抬头看着他,他笑了笑,把糖纸剥开,然后把糖送到忆阳嘴角……忆阳愣了愣,他再次微笑……片刻之后,忆阳吃下了那颗糖。
他的嘴唇在轻微颤抖,糖很甜,可是,这糖越甜他就越觉得委屈,越想哭……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流泪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吓了灵儿和南宫影一跳,连忙伸手给忆阳擦干眼泪,“你别哭啊,乖~不哭!”
南宫影也是手足无措的样子,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这哪里能行?忆阳的眼泪越擦越多,直到忆阳把糖吃完,昏睡过去,灵儿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睡着了好,睡着了好!”
南宫影反应过来拍了拍灵儿的肩膀,道:“下山吧!这孩子应该是住在山下那间屋子的,我们送他回去吧!”
“好吧,你来背他!”闻言灵儿伸手拍净忆阳头上的雪,而后拿起身边的两把剑,又起身接过南宫影的刀。
……
下山时南宫影在前,灵儿在后,怀里抱着两把剑一把刀。
南宫影想着之前忆阳哭的时候自己手足无措,而灵儿
本能地去给他擦眼泪,便不由得笑了起来,道:“看来啊,我得学学怎么哄孩子,不然以后很难办那!”
“哄谁的?”灵儿在后边儿调侃道。
“嗯,自然是我的了!”
“那你可要加油了,你脑子没你弟弟灵光呢。”
“那是自然。”
说着说着,两人便到了山下。
他们把忆阳送进屋,灵儿守在忆阳身边,南宫影则是去做点东西给忆阳吃。
……
很久,也许是很久吧……忆阳睁开眼睛,下意识要寻找什么,当看见灵儿时,便松了口气,道:“谢谢!”
“没什么,应该的。”灵儿微笑着道。
而这句“应该的。”忆阳却是很多年以后才彻底理解,现在他听了只是感动。
灵儿从身后南宫影手里接过一碗撒了葱花的白米粥,然后递给忆阳道:“需要姐姐喂你吗?”
忆阳艰难起身,靠在床头的墙上,伸手接过粥,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完,便自顾吃了起来。
南宫影在一旁说道:“我们看了看,你家里也就只有油盐酱醋柴米什么的,这点葱花还是从山下找一位姓王的婆婆借的,所以就只给你做了这个。”
忆阳闻言,停下喝粥,抬起头,舔掉嘴角的乳白色粥汁,道:“没关系,过了这个冬天我就有五十文工钱了,就可以买很多东西了,至于王管事的钱,以后慢慢还就是。”
“你欠王管事钱了?”闻言,灵儿问道。
“六百文,还有一点租金,不多,几年就还完了,平等交易,谁也不欠谁,就是王管事太奸商。”语落,忆阳又开始喝粥。
南宫影笑了笑,道:“这也是王管事照顾你了,管别人就不是六百文和租金的事儿了,起码十两起步。”
“真的?”忆阳看向他。
“真的。”说完,南宫影便转身去了灶房……
忆阳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继续喝粥。
灵儿摸着他的头,道:“不管那些,等会儿还有姜汤,暖暖身子,不然着凉了,要是染了风寒就麻烦了,反正有七年时间还,姐姐帮你。”
闻言,忆阳又停下喝粥,看着灵儿道:“他给我十年!”
灵儿摇了摇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是真的照顾你
了。”
“或许吧?”忆阳喝完最后一点粥,把碗底舔干净,然后递给灵儿,道:“南宫一家子都挺好,那位大叔没有骗我。”
这时,南宫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姜汤。
灵儿从其手中接过姜汤,递给忆阳,问道:“哪位大叔?”
忆阳对着姜汤吹了口气,道:“平原上发粥那位。”
“刘老三,刘记?”南宫影的声音随之传来。
“也许吧,我不知道叫什么。”说完,忆阳便低头喝汤。
片刻,他把空碗递给灵儿,道:“谢谢哥哥姐姐。”
“说了不用谢的。”南宫影回应道。
“哦!”忆阳哦了一声,看着灵儿道,“灵儿姐,我记得模糊间我手里抓着一根棍子还是什么东西,冷冰冰的,你们看到了吗?”
灵儿回头与南宫影对视片刻,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把很漂亮的匕首,道:“这个是山庄的人一片落在西坡的,我们救出你的时候你手里就拿着它!”
“原来是你们丢失的东西,那算了,物归原主吧!”忆阳挥挥手,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那惊鸿一瞥的眼睛被捕捉到了……
灵儿抓起他的手,把匕首放到他手中,道:“你捡到了就是你的,这个山庄里虽然不多见,但也不少,你一个人住,刚好可以防身。”
见此,忆阳欣喜若狂,收下匕首,就扑到灵儿怀里,道:“谢谢灵儿姐!”
……
……
傍晚时分,灵儿和南宫影出了忆阳的院子,然后转身对忆阳说道:“不用送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好!”忆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南宫影又给了忆阳好几颗糖,道:“这是我最后的糖了,要是不开心了,就吃颗糖,甜的,甜着甜着就开心了。”
忆阳开心收下,然后招手,“再见,记得来看我。”
“好。”
说罢,忆阳开心地回屋,灵儿和南宫影快速掠走,同时在嘀咕什么……
“我们这样对吗?”
“肯定是对的,我们也是为了忆阳好。”
“希望是这样。”灵儿紧紧抱着怀里的两把剑,以更快的速度掠向山那头,南宫影紧随其后。
第十一章 邻居
第二日,清晨,阳光普照大地,带来一点点暖意。
山下来了十几个工人,在忆阳的小院边儿就地开工,挖地基,好像要建房子。
忆阳坐在朝阳下的一棵树下,微微斜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看来又有难民来了……只能说这世道很乱,受苦的总是普通人。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闭上双眼,开始感知天地之气。
半个月后,房子建成了,比忆阳的小院大了不少。也就是这一日,当忆阳从登山回来后,一个他极其讨厌的人闯进了他的视线,那时他在山坡上,也就是山沟对面……
“你干嘛?你儿子我还给你了,我没欠你什么。”忆阳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对着山坡对面坐在小院门口晒太阳的南宫寻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是我家门口,我在家门口晒太阳,应该碍不到你吧?”南宫寻脸色有些惨白,气色不怎么好,做不了精神的样子,干脆懒散地躺在椅子上,装作略显疲惫的样子,揉着眉心,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享受冬天大中午的阳光。
“你家?”忆阳有些吃惊。
“是我家。”
“那你就别把椅子摆到我家门口,别让你儿子在门口的坪子里瞎闹,明年我要开荒……”忆阳一阵小跑,来到小院儿门口,看也没看南宫寻,直接开门进院。
进去半个身子后,他把头歪着,露出院子外,看着南宫寻道:“还有,别让你儿子大晚上大哭大闹吵到我睡觉。”
“我说,咱好歹是邻居诶,说话口气不要这样好不好……”
“打住,我并不认为我和我邻居应该很熟或者感情很不错。”
“你刚才登山是锻炼?”
忆阳自顾进屋,没有理他。
“你是不是在修炼?”他便放大了声音。
嘎吱~
院门被打开,忆阳露出半个头,看着他道:“怎么了?你想做什么?”
“那……”南宫寻看着忆阳,愣了愣,然后道:“你慢慢炼吧……”
说完便躺上了,没再说话。
“切~”忆阳也砰的一声关上门,不再理睬他。
……
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忆阳便再次出门,来到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下,盘膝而坐,闭目,冥想,吐纳……
……
夜色降临,忆阳艰难地推开院门,又艰难地推开屋门,嘴碎道:“我为什么当初要死赖着他们修这个院子?”
他走进屋,来到卧房,喘着粗气……
每日赶早趁着清晨较为浓郁的天地之气感知、冥想、吐纳,而后便在后山和山下上村之间来回地跑,免得自己当初差点痛死而换来的天地之气洗髓淬体后的身体再次出问题,一天下来,便成了这副模样……就像睡久了一样,没有力气,全身瘫软,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
南宫寻悄悄走到他屋前,轻轻把门关上,而后回到自己的小院儿。
不一会儿,忆阳便进去了梦乡,他梦到了两个人:那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黄色长袍,长袍上纹着金色云纹,站在一座很高很大的城池的城头,看着眼前的万里山河,手里牵着女子的手。女子的背影很普通,相比与男子,简直普通到了极致,可是她的背影很好看,很亲切,而且和男子站在一起,没有违和感。
太阳升了起来,霞光万丈,大地一片光明,两人的身影渐渐在光芒下模糊不清……忆阳想伸手去抓住他们,但是,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忆阳猛然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这是第几次了?
很多次了,就是不记得到底是第几次。
咕~咕~
正当他要去想什么的时候,肚子发出了抗议。忆阳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原来他没吃东西。他捂着肚子下床,摸着黑跑到灶房,揭开锅……完蛋,锅里空空如也。
这时,邻居家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
于是,忆阳想都没想便跑出屋去,然后朝着他唯一的邻居家跑去。
他跑到南宫寻的院子里,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屋里亮着微弱的烛光。
他心想这人老婆呢?他会不会带孩子啊?
带着这些想法,忆阳悄悄推开门来到卧房……这时,哭声停了,南宫寻正在用手指蘸着羊奶喂孩子,低着头,看都没看忆阳一眼。
看着这一幕,忆阳愣住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许久,南宫寻喂好了孩子,稍微斜了一眼忆阳,不紧不慢地道:“哟,这什么风把我邻居吹过来了?”
忆阳这才回过神来,望了望屋顶的梁子,右脚尖击打着左脚脚跟,很“自然”地说道:“你儿子太吵了,吵到我了。”
这时,他的肚子又出卖他了,完全不顾及忆阳的面子,一会咕咕咕地叫,于是,忆阳轻声咳嗽几声,很“严肃”地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还没说完,南宫寻的声音便响起,把忆阳那充满饥饿的声音完全碾压了……只见忆阳没了底气,只是低着头,而南宫寻振振有词,“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南宫寻说完,见忆阳打死都不出吭声的样子,便捂着嘴咳嗽几声,然后把手放到怀里,放低了声音,“这话出自我朝天启皇子,我比你背的熟。”
忆阳摸着肚子,正要开口,缺又被打断,“我灶房灶台上有一碗白米粥,两个白面馒头……”
听到白面馒头几个字,忆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灶房跑去。
一到灶房,便瞧见了粥和馒头,热气腾腾的,于是,他冲到灶台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南宫寻悄悄走了进来,道:“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听着这话,忆阳抬起头来……他以为忆阳要回什么话,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结果……忆阳却是一只手掐着脖子,另一只手伸到身前的灶台上,摸来摸去的像在找什么东西。
见此,南宫寻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前,把灶台上的粥推到忆阳的手指边。
忆阳手一碰到粥,便猛然抬起来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待将喉咙里的馒头咽下去后,他喘了几口粗气,继续吃着,完全不理南宫寻。
见此,南宫寻也知趣,便悄悄地,怎么进来怎么出去。
第十二章 邻居(续)
待馒头吃完,粥喝完,忆阳坐在地上,闭着眼,靠在灶台一角,摸着肚子,一脸享受,“谢谢,我很满足。不过要是想着这么点儿吃的就能收买我给你做什么带儿子之类的事儿,还是算了吧,我这人很有原则的。”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于是他睁开眼睛,巡视了一下灶房内,发现灶房内除了自己就没有其他人了。
一阵剧烈地咳嗽从卧房那边传来……他朝那边看了看,然后沉思了片刻,起身随便拍拍身上的灰,便朝卧房走去。
他来到卧房,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看着南宫寻……南宫寻坐在床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时而像个傻子一样傻笑,时而像个白痴一样痴笑,时而又愧疚地笑。
他眉头似乎有汗珠出现,在烛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他的嘴唇干裂,有一种死白色,感觉很没有生气。
忆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嘴唇和脸,又感受了一下四周空气,发现并不热,于是他问道:“修行者也会生病吗?”
“修行者也是人,怎么可能不会生病?”
“需要吃药吗?”
“身子骨不行,药房又在山那头的镇子上,想抓药也没人帮我,本想请邻居帮个忙,结果人家跟我又不熟。”
闻言,忆阳满不在乎地说道:“明天你给我指条路,我帮你抓药把,但我不会给你带孩子。”
他也不是有多么高尚,就是心想着毕竟吃了人家一碗粥和两个馒头,总得还给人家!
“当真?”南宫寻也是很随便的样子。
“别把我想的有多伟大,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人物而已,我就是吃了你一碗粥……两个馒头……”随后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帮你带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南宫寻听没听到,就不得而知了。
“那成,明日日出之前能送来吗?”
哪知忆阳一听到这话就一跺脚,指着他鼻子说道:“什么?日出之前?老匹夫能不能再过分一点?小爷我才这么大点孩子,经不起你折腾。”
南宫寻却很“随便”地说:“我的药很特殊,越早越好。”
闻言,忆阳甩了甩伸出去的手指头,道:“抽筋了,难受。”
然后,把手收回来,道:“我去睡了,明天好早起。”
第二日,忆阳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山那头还是山,小镇是在山那头的山那头,而且路不好走,等他买药回来时,已经下午了。更可恶的是,药店虽然很大,却有个很瞧不起
人的老板,说什么忆阳这么小,竟然就这样,完全就是疯子。
他凭什么说咱是疯子?
就这个,忆阳就没给那小胡子老板好脸色。
“我去你个大头鬼,老匹夫,你诓我!”忆阳一回来就躺在邻居家的院子里,到处抱怨着自己哪里怎么样了,要赔偿什么的……
“山那头,是没错啊!”南宫寻则是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说道。
“可你个老匹夫没说翻两座山。”忆阳坐起身来,瞪着南宫寻道。
南宫寻略显无奈,摆摆手,道:“我也没说就翻一座山啊?”
“你……”忆阳滋着牙很是痛心疾首的样子,奈何提不起力气,便闭上眼,喘了几口粗气,然后道:“放心,老匹夫,小爷我迟早要还的。明天小爷我一定给你早点带回来,小爷有捷径。”
他起身,准备离开,同时说:“我去修炼了,别打扰我。”
“明天你还去?”南宫寻的询问声传来。
“今天不是没再日出前回来嘛。”
“成!”
第二日,忆阳中午赶回家……
“明天我再早点。”
“还去?”
“一个馒头一次,一碗粥一次,总共三次,扯平了再说,我可不想欠别人什么。”
第三日,早了一点,忆阳午初回……
第四日,又早了一点,忆阳巳正回……
一直到一个月后,忆阳终于在日出前赶回来了。
南宫寻给他端了一杯水,对他说道:“不用了,你差不多还完了。”
忆阳接过,喝完然后递给他,道:“那也还差一次才算扯平。”
随后忆阳转身朝山坡走去,道:“我修炼去了,这样的运动量也不错,我可以很快进去冥想。”
于是,次日,忆阳终于还完了欠别人的那顿饭,然后心情大好,冥想了很久,感知到了天地之气,第一次享受到了天地之气冲击经脉的疼痛,第一次找到了下腹的那片虚无丹田。
于是,他又没有吃东西了,冥想修炼过后,饥饿无比,邻居也没有做饭,只得端了一碗很苦很苦的汤给他,忆阳喝了三个三刻才苦着脸喝完。然后,他在邻居家饱餐了一顿……
之后,忆阳又开始还债了,还要开荒种地,修炼,一天忙下来饭都没得吃,只好又蹭邻居……
第一年他没有什么经验,就问王管事借了一点白菜而已。
一年后,忆阳在丰收的时节顺利在不走捷径的情况下日出前回来,站在邻居的院子里张狂大笑,“哈哈,我忆阳真是个天才,某成年人都走不了的路,小爷六岁就走过了。”
“你说的成年人是指谁?”南宫寻黑着脸说道。
“咳咳咳~没……没说谁。”
那天忆阳心情很好,凝炼了第二道气……
又一年后,忆阳返回时看到邻居家多了一个两岁的女婴,和邻居家的儿子睡在一张婴儿床上,把脚趾伸到了邻居家儿子的嘴里,可怜那个小家伙还以为是南宫寻的手指,不停地吮吸,跟吃奶一样。
这样一幕,令忆阳大跌眼镜,吃惊说道:“这……你家丫头?”
南宫寻叹了一口气,道:“什么我家丫头,这我儿媳妇。我一直不给孩子起名字就因为这个,我大哥觉得对不住我,就帮孩子说了一门亲事,那边云海家的丫头。”
说着,南宫寻伸手指了指东南方向。
“娃娃亲?”忆阳斜了他一眼,道:“所以那边送来了什么名字?”
“就一个字,‘通’!”
“通?”忆阳吃惊了片刻,便一脸嫌弃地说道,“俗,俗不可耐!”
“俗?”南宫寻拍了一下他脑袋,道,“通达天地四方的‘通’,你说俗不俗?”
“切!”这次忆阳反而一脸嫌弃地斜了南宫寻一眼。
“我觉着‘忆阳’这个名字才是真的俗,‘忆’是啥?‘阳’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太阳?”南宫寻闻言也是丝毫不输气势。
“管你什么事儿?”忆阳反驳,然后指着人家儿媳妇道:“她叫什么?”
“云海!”
忆阳哦了一声,然后道:“没什么意思,去修炼去了,不用送了!”
南宫寻看着他,本来就没有要送的意思,瑟什么呢?
来到往常修炼的山坡,忆阳一脚踢飞一块石子儿,不忿地道:“有个爹就是好,牙还没长齐,人生大事儿都被安排了。”
他又踢飞了一块石头,哪知这块石头是“长”出来的,踢不动!于是,他跳了起来,抱着脚尖无声地尖叫了好一会儿,而后把所有的不爽全部发泄到这块石头上……
良久,忆阳踩着碎成无数块的碎石跳上石头,开始冥想……今天心情不错,很快便进入了冥想。
第十三章 天地之间
这个世界很大,南北千万里,东西数百万里,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走穿东西。人们将大陆分为十三个州岳、沧、冀、青、熵、离、雪、并、通、海泽、大荒、南和东!
而这其中,通州取通达天地四方之意,乃全世界最大最强盛的一个州,有超然于世的宗门和圣地,有俯瞰天下的绝世强者,有飘渺无踪的“气运”……
通州第一圣地是占据剑神山的九天圣地,也是大陆第一强者明珠的居所。在这耸入云霄的九天诸峰中,主峰寻阳峰上有座宫殿,宫殿后有一座隐在云雾之中的断崖,断崖下有一块平地,平地上有一间草屋,草屋的茅草是月白色,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草屋外有一方池塘包围着,池塘里有荷花绽放,荷叶摇晃……一座小木桥搭在上面连接平地和草屋。
草屋的一个窗户开着,屋内桌子上有许多白纸散乱地摆放,几只毛笔却规规矩矩地放着……桌子前坐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披着齐腰的头发,怀里抱着一只“死气沉沉”的白鹤。
小女孩哼着歌谣:我曾于天地之间与你相遇,我曾于草屋与你倾心,我曾在老君山之巅与你携手,我曾爱你入骨,我曾看着天空望着大地与你共白首……你曾于天地之间如谪仙临尘,你曾于草屋与我点朱唇画黛眉,你曾在老君山之巅俯瞰天地之间,你曾一剑西去定天地乾坤,你曾许我长发及腰……
断崖边的一位黄衫女子听到了女孩的歌谣,脸庞被云雾遮住看不见是何神情。女子伸出纤细的左手卷云雾于指间缠绕,如蚕丝一般凌乱,剪不断,理还乱……她接着女孩的渐渐消失的歌谣说道:“我曾……你曾……天地之间,你在何处呢?”
白鹤听女孩唱完之后,翻了个白眼,挣扎了几下,用一双小小的眼睛看着女孩,叫了几声。
咯咯~
小女孩明珠一般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随即暗淡。她低着头轻声说道:“我不能出去,等归元了我才能出去。”
白鹤用嘴撩了撩女孩垂落的青丝,示意着什么。
“我不能和你偷偷出去,你自己去吧!”女孩继续低着头道,然后眨了一下眼睛,抱着白鹤的脖子俏生生说道:“你记得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跟我说,那样就等于我也出去了,嘿嘿……”
咯咯~
白鹤又叫了几声。
小女孩说:“我受得了,你走了,我可以写字、画画、修炼……”
说着,她露出了八颗洁白如雪的贝齿,好看极了。
于是,白鹤长鸣一声,凌天而去……
他一直飞,飞到星空之下某处万丈天空之上,发现大地一片素白,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原来已经冬天了。
他来到云层之上,星空之下,天地之间,看到了一轮即将升起的朝阳,霞光无数万丈,天地
之间红了一片,好美!
天黑了,云层下下着雪,云层之上却突然从风平浪静变成了暗流涌动,一股股强大的能量无端出现,使得它被迫放慢了南飞的速度。
啪~
一道惊雷从某处不可知的地方响起,带着血红色的电光划破天穹,紧接着,又有无数道血色惊雷响起,天穹瞬间变得“伤痕累累”。
白鹤不短躲闪,无奈,只好远离这一片天空。
而到了远处,它回头看见了一颗冰蓝色的珠子在惊雷纵横的那片天空游弋,不短被击中,却依然完好。
渐渐地,惊雷成了一片雷海,珠子到处游弋,雷海始终淹没着它,只能看到一点蓝光闪烁。
白鹤好奇,便远远跟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少日,雷海突然炸开,雷光之间以珠子为中心,出现了一位蓝裙女子,女子很美,像仙人一样富有灵性。
渐渐的,女子的身影渐渐雾化,化作了一个……婴儿,一个有着大宝石一般的眼睛犹如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女婴,可爱极了。
女婴成型那刻,雷光再次炸裂,白鹤被无数道雷光击中,痛叫一声,朝云层下落去。
雷光散尽,女婴也落了下去……
随后,许多道气机出现,然而这里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许久,那些气机便退去,这里……恢复如初!
……
……
“小墨!”
一名身穿棉袄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踩着厚厚的积雪在四处呼喊一个叫“小墨”的,不知是人,还是什么。
找了许久,未果。
小男孩累了,便喘着粗气,朝四下张望,企图能看到两个可恶的小屁孩,然后去狠狠地揍一顿。
结果周围出了积雪和被积雪压着的大树,什么也没有。
沉默片刻,小男孩一咬牙,骂了起来,“这个老匹夫,想我忆阳何许人也,给他带儿子儿媳妇就罢了,竟然还让小爷给他找自己弄丢了的儿子?岂有此理,哪有这样使唤邻居的?我是他谁啊我这……”
男孩就是忆阳了,今日南宫寻难得有精神,主动带儿子,结果……弄丢了,连自家儿媳妇云海都一块儿弄丢了。然后自己用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把在家烤火的忆阳哄了出来给他找儿子。
气煞人也!
“这到底是谁的儿子?”忆阳越说越生气,直接拿脚下的雪撒气,不一会儿,脚下便被踩平了,严严实实的,跟地板一样!
他骂着,不爽着,过了片刻,便抬头看向厚厚的乌云……
“你
说你是干嘛呢?小爷我如此委屈,如此生气,你出来哗众取宠便罢了,为什么非得是灰色?丑不拉几的,恶心死了!”
对着乌云骂了一小会儿,忆阳觉得有点冷了,便搓着小手,哈了几口气,道:“这俩小王八蛋能去哪儿呢?”
突然,他灵光一闪,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后山!我怎么这么笨?怪不得这老匹夫在家里烤火死活不出来!”
他转身往回跑,一边跑着一边说着:“老匹夫的儿子天天被我背上后山去玩,能出什么事儿?”
渐渐的,下雪了,大雪!
……
忆阳经常上山的几条路都是每日必走一趟,所以这几条路上都没有什么雪,很是方便,因此,他很快来到几条路的终点山顶!
终于在一棵大树下见到了火光和两个相拥在一起的小屁孩儿,旁边还有一坨白色的东西一动一动的!
“南宫通!”
忆阳高喊,然后冒着大雪接进!
两个孩童抱在一起烤着火,见到红扑扑的,南宫通的眼睛漆黑如墨,云海的眼睛亮晶晶的!
“师兄!”两个孩童同时应声而道。
“你们两个小王八蛋跑这里干什么?你爹正找你们呢!屁大点儿孩子到处跑什么?出事儿谁负责?”忆阳上前伸出手烤火,同时望着那一坨东西说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是我们在山上捡到的大白鹤,它受了伤,身体被冻僵了,我们就生了一堆火给他取暖!”南宫通回道。
“除了这只大白鹅,还有一个小妹妹!”与南宫通相拥在一起的云海也奶声奶气地说道。
那一坨东西却突然伸出一个脑袋,睁开一双小眼睛,散发着怒气,死死地瞪着忆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而后摇头,点头……最后发现它解释不清楚这些,便仰天长啸一声,似乎再说:“我是高贵的白鹤!”
忆阳搓着手,道:“白鹤?飞起来啊?飞给小爷看看啊?哼,眼睛这么小,连鹅的眼睛都比你大!还白鹤?我看那,就儿说的那样,一只大白鹅!”
白鹤更加生气,可是血色电光造成的伤在身体里,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事儿,现在它却是很虚弱,别说飞,走都困难!
见此,忆阳鄙视地瞅了它一眼,然后转而看向云海,问:“儿,那小妹妹呢?”
“在这里!”闻言,两人分开,而两人的棉袄之间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个婴儿,眼睛跟儿的一样,亮晶晶的,很纯净!
婴儿正吐着舌头,看着南宫通不停地笑,发出声声婴儿独有的咿呀声。
“得把大叔叫来!”忆阳搓了搓手,然后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