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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世医妃全文阅读

作者:九栗子     谪世医妃txt下载     谪世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谪世医妃全文阅读

似是故人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袅袅琴音响起,寥落了这方星辰。

    孤寂的院落中,唯有一素衣女子端坐在架古琴前。

    如瀑长发低垂,遮了女子的容颜。唯剩隐约琴音盘恒在森森庭院中。

    “噗通。”一声轻响,扰了清润琴音。

    女子神色微凝,顷刻,放下了手中的琴。理了理裙摆,悠悠地朝声音的来源踱去。

    清一色的鹅卵石铺地,女子着了双薄底的绣花布鞋,无声地踏在石面上。

    墨色黛眉微挑,女子皱着眉梢望向前方。

    数枝杏花不知何故竟是被尽数压折,浅浅的花瓣洒了一地。视线轻扫,那汪清澈的塘水此刻正泛着点点涟漪,周遭还溅落了些许水渍。

    “十一。”女子眼睑微阖,清冷的嗓音平淡无波。

    顷刻,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女子身侧。

    黑影没有作声,只是身手极快地跃入水中,溅起零星水花。

    女子看见此状,只敛了神色,退至一旁站着。

    “锦瑟。”低沉嘶哑的音色压抑着自水面传出。

    此刻,那黑影正抬头看向女子,他的手中多了一人。

    女子应了,快步走来,费力地接过他手中的人。

    “你要救他?”他的声音就像塘中的水一样,冷冽至极。

    女子不做回答,吃力地托着那人,转身就欲离开。

    “华锦瑟!”

    男子的声带像是受损,此番大声喊叫,引得他几声闷咳。

    女子步子一顿,扭头看着那道黑影。

    “出了院子,左转,那儿有药。一日两次,连续十日。”话毕,女子携着那人出了院子。

    余下的,只有良久的寂静。

    “醒了?”像是沙砾在石案上摩擦,萧钰微微颦起了眉,回想着自己宫中何曾有过这般刺耳的声音。

    “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

    萧钰怔神,脑海中断断续续地闪过数个片段,既有金碧辉煌的恢宏殿宇,亦有寸草不生的荒芜郊外。

    最终,他的记忆停留在了那柄染血的刀刃上。

    “萧钰……”

    他的脑袋涨地生疼,耳边传来了的脚步声。

    萧钰费力地睁开眼,却发现房间的门已经掩上。唯一留下的,只有他床边的一碗药。

    乌黑的汤药正腾腾地往上冒着热气,萧钰支撑着坐起。几缕头发凌乱地披散在他的肩头,衬的面白如纸,那张好看的菱唇此刻也是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眸子,依旧矜贵傲人。

    “十一。”女子的话语轻软,透着几分疲惫。

    十一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心疼她,应道“他无碍。”

    女子这才吁了口气,静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十一上前一步,将女子的神态尽数收入眼底,心下又是一阵酸楚。

    “锦瑟。”他沙哑地开口唤道。

    女子睁了眼“嗯?”

    “你为何要救他?”是因为像吗?

    十一抑制住了后半句话,迫切地望着女子。

    女子复又阖起了眼,字里行间透着云淡风轻“投缘罢了。”

    铮铮的琴音在月色下响起,素衣女子信手拨弦,自成一景。

    萧钰正是闻着这琴声而来。

    一片阴影投在那架琴上,女子的动作一顿,就听得耳边传来清润的声音。

    “今日之事,多谢。”

    女子没有接话,继续拨弄着手中的琴弦。一首小调随即传出。

    萧钰也不恼,就这样站在原地静静地听她弹完整首曲子。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女子忽地开了口,抬眸望向他。

    她的眼中,有着浩瀚星辰。

    那一霎间,萧钰迷了眼。

    “是吗?不知本…在下可有幸得知姑娘口中所指的那位故人是谁??”

    女子没有答话,而是自顾着继续说道:“他呀,喜欢喝清酒,亦喜吃甜食,却独独不爱酸,辣……”

    听着耳畔柔柔的嗓音叙说着一切,萧钰眸中的深色愈发浓烈。

    “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停住了话,看着面前男子冷硬的不含一丝感情的面庞,她突兀地就心冷了。

    到底还是相像罢了,并不是他……

    抱起面前那架古琴,施施然起身“公子养好了伤就离开此地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萧钰冷着脸,锐利的目光直直逼视着她。

    华锦瑟转了个身,抱着古琴背对着萧钰“公子,夜深了,早些休息。”

    素色的衣衫渐行渐远,萧钰藏在衣袖下的手在不经意间攥紧。

    方才她说的那些竟与他分毫不差,而且他嗜甜食这件事除却身边那几个亲近的人,从未有他人得知……

    次日,萧钰就离开了。

    十一带着一块剔透的玉来到华锦瑟的房里。

    “他走了?”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华锦瑟的眼中无悲亦无喜,神色淡淡的。

    十一点了点头,将那块玉连同一封书信递上。

    华锦瑟拆了,细细地看了。

    须臾,莞尔一笑。

    萧钰……

    萧……

    这姓氏可不多见。

    两年后

    “锦瑟!锦瑟!有扶辰公子的消息了!”

    “铮!”一声轻响,华锦瑟手中的琴弦骤然崩断。葱白如玉的指尖渗出点点猩红。

    但她却顾不上查看伤口,而是慌乱地跑上前,“十一,你说什么?”

    这数年来,总是有人不断来信,以扶辰的性命相要挟,借此来命令她。

    只是在半年前,那信意外地断了。

    十一也是同样的惊愕交加,他的手中还拽着一张小小信条。

    华锦瑟伸手接过,半晌,未曾说话。

    十一见着华锦瑟神色莫名,也好奇地凑过来看。却只看到了一角:东煜宁王。

    “锦瑟,上面说了什么?”十一因着不识字,转而出声询问。

    华锦瑟微微摇了摇头,将那张信条小心叠好,收入怀中。

    东煜的宁王,好似是姓萧……

    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匆匆又是几日。

    这几日里,因着宫里头那位贵妃娘娘的作妖,众宫人是怨声载道。

    “唉!”一粉衣小宫女捶着腿,叹了口气“那柳贵妃近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可劲地折腾我们这些人。”

    “可不是嘛。”坐在她身边的宫女接了话“听她宫里当值的侍女说,那贵妃娘娘昨夜可是闹了整整一宿,连皇上都惊动了。”

    说着,那宫女降低了声音,四下张望了下,见只有她们二人,才继续说道“我听说,好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啊?”粉衣小宫女惊骇地瞪大了眼,掩嘴轻呼。

县令家的傻儿子

    一块爬满绿色藤蔓的匾额悬挂在老旧的石墙上,华锦瑟迎着正午刺眼的阳光抬起了头,眯着眼看向那块匾额:封城。

    十一一袭黑袍守在华锦瑟的身侧,警惕地扫视着周遭。

    锐利的目光刺的身边的一圈人一怔,纷纷退避。

    “那女人是谁啊?那模样生的真是俊俏。”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凑近了身旁的人,窃窃私语道“只是可惜了……”

    说着,那妇人的话里不由带了几分惋惜。

    华锦瑟移开了方才一直停留在匾额上的视线,眼眸低垂。对着不远处的十一道了一声“走吧。”

    十一点点头,跟上了。

    他来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了,这封城虽然地方偏僻,但却是山高皇帝远。进而导致这里的官员鱼肉乡里,欺压百姓。尤其是这封城县令的儿子,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还尤好美色,平日里仗着身份,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儿。

    思及此,十一侧过脑袋扫了眼华锦瑟的脸。

    “锦瑟。”十一眉间含着深色。

    华锦瑟停下步子,回望着他。

    “把脸遮上。”言简意赅,简单粗暴。

    华锦瑟不解地凝视着他。

    十一不得已将先前调查来的事实重复了遍,并着重突出强调了封城县令儿子贪恋美色这件事。

    华锦瑟静静地听他讲完,然后慢悠悠地掏出张轻薄剔透的面纱,当着十一的面围上。

    “如何?”华锦瑟敛了眸里所有的情绪,淡淡地将视线投向十一。

    华锦瑟的整张脸都叫那块面纱挡住了,唯剩那双眼,勾魂摄魄的紧。

    十一只与华锦瑟匆匆对视了几秒,就别开了视线。

    “可以了,走吧。”

    华锦瑟不置可否地跟上了。

    封城地小,四周全是山脉,再加之地处偏僻。以至于城中来往行人甚少,就连稍大些的酒馆都少见。

    华锦瑟和十一顶着周围大大小小的目光走了一路,直至一家酒馆前。

    华锦瑟在那家酒馆前站定,朱红色的大门,铺砖的地面,想来这家酒馆的格调要较其他几家的高。

    正欲迈步走进,却迎面飞来了半张椅子。十一大惊,忙一把拉过华锦瑟,那椅子堪堪地擦着华锦瑟的脸飞过。

    “砰!”椅子砸落于地,华锦瑟捋了把凌乱的发丝,垂下眸子站在十一身后,掩去了眼底的深意。

    十一眉宇间盛着怒气,护着华锦瑟朝内走去。

    “你们两个大可去街上打听打听,这封城中到底是谁做的主!”只见一衣着华丽的男子嚣张地踩在一张椅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他面前二人。

    站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面容俊秀的姑娘,只是衣衫破败,损了脸上的妆容。

    “就你?”其中一个着绯色外袍的女子毫不示弱地仰起脸来瞪着他,极尽蔑视“我想我没记错的话,这封城可是在东煜境内,受东煜管辖。竟不知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小的县令家的公子来做主了。”

    那县令家的公子听完绯衣女子的一番话,笑的更是猖狂“在这封城内,我说一便是一,我说二便是二。你说我做不做的了主?”

    此话一出,那公子身旁的一群狗腿子纷纷接话“就是就是”“识相的你们二人今日就留下来,陪我玩家公子好好玩玩。”

    绯衣女子气急,撸起袖子回骂道:“就你们公子这副衰样,我怕他难消美人恩!”

    “咳咳……”突兀地,她身侧的人掩着唇一阵咳嗽,面色也隐隐发白。

    绯衣女子慌神地扶住她,搀到一处坐下,也顾不得周遭围着对她们虎视眈眈那些人。

    “药呢?你的药呢?”

    被她掺住的女子虚弱地摇了摇头,那药,早就在路上丢失了。

    “大夫!你们有谁是大夫!”绯衣女子见着她的模样,眼眶微红,顾声嘶力竭地对着周围的一圈人喊着“救她!快救他啊!”

    那县令家的公子唇边勾着抹邪笑,慢悠悠地晃到两人面前“大夫?只怕你今日喊破了喉咙也找不来一个。”

    说着,他的目光横着扫过周围一圈围观的人,眼中的威胁显而易见。

    不少人因着他的打量纷纷后退,绝了救助的念头。

    “我是。”就在众人畏缩着不敢抬头直视的间隙,华锦瑟推开人群,目光清冷地注视着那二人。

    十一亦是冷着张脸尾随在她身后。

    县令家的公子正要发作,却被十一那轻飘飘的一眼唬住了。

    笑话,那小子胸前抱着的剑他又不是没见着。再者,在封城内,明知他身份却还敢冒犯的,定是有几分把握。他还没那个胆量去与人硬碰硬。

    自家的主子都没什么表示,那自己这些做奴才的更是该视而不见。

    于是,华锦瑟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那姐妹二人跟前。

    “救她,快救她。”绯衣女子紧紧地搂住肩上的人,双目熠熠生辉地看着华锦瑟。

    华锦瑟接过她手里的人,探了下脉搏。回头看向绯衣女子,宽慰道:“放心,她会没事。”

    绯衣女子没有吭声,只是紧紧地盯着华锦瑟手下的动作。

    “咳、咳!”几番周折之后,那病弱美人几声轻咳,睁开了眼。

    “楚兮……”

    绯衣女子一听,带着眼眶中还蓄着的泪扑向了她。“凤君然,你要是下次再这么吓我,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病弱美人难得起了一回戏弄的心思,挑眉笑道。

    “我就拔光你后院的花花草草!”凤楚兮一抹眼泪,颇为豪气地说道。

    风君然笑了,借着凤楚兮的力站起了身,对着华锦瑟遥遥一拜“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华锦瑟报以浅浅一笑。

    只是周围的人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你是男人!”首先出声的是县令家的那位公子,此刻他正一脸惊恐地伸手指着凤君然,脸色俱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哪有女人声音这般磁性的!

    凤君然瞥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下头。

    县令家的公子脸都扭曲了,当下气地脸色发青。

    亏他还看上了人家的美色,想要收回府上……

    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以及时不时的闷笑,,县令家的公子脸上青紫交加,五彩缤纷的甚是好看。

    “回府!”愤愤地一甩袖子,掉头出了酒馆的大门。

    剩下的那帮狗腿子面面相觑,呆愣了半晌。

    “少爷!少爷!”

    “等等我们啊少爷!”

    “少爷……”

    凤家二人对此,均是相视一笑。

黄粱一梦

    凤君然自袖中掏出块白玉雕琢成的玉佩,歉意地报以一笑“我同小妹出门在外,又遇祸事,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多,这块玉就赠予姑娘。以后若是有什么难事,姑娘大可凭着这块玉来连城找我。”

    华锦瑟伸手接了,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道了声谢。

    连城凤家吗……

    这日夜里,凤楚兮强拉了华锦瑟和十一二人作陪,连带着病患凤君然一起,四人吃吃闹闹了一晚上。席间,凤楚兮喝多了,硬是闹着要和华锦瑟结为异性姐妹,生同衾,死同穴。结果惹的凤君然一阵脸红,恨不得直接将凤楚兮打晕拖走。

    “锦瑟?”十一扶住身形摇晃的女子,低声询问“可是难受?”

    华锦瑟轻轻推开扶住她的手,站在原地按揉着穴位,半晌不语。

    十一也不再出声,就这般静静地守在她的身旁。

    “十一。”许久,清雅的声音蓦然响起,尚带着丝丝困乏。“我要去连都。”

    华锦瑟睁了眼,仰起头定睛注视着十一。

    方才在席间,凤楚兮喝醉了,迷迷糊糊地同她讲了句。

    她说:“像姐姐这样医术高超的人,想必就是那刘文茹的病你也是手到擒来吧。”

    刘文茹……

    这正是宫里头那位贵妃娘娘的闺名。

    十一深知,她定是拿捏住了他不忍心拒绝她这副模样,才开口同他说的。

    暗自叹了口气,别开那道视线,道了句“随你。”

    华锦瑟浅浅地露了笑,移步走进房间。

    待房门掩上,十一才迈开步子走进隔壁房间。

    银汉迢迢,纤云弄巧。华锦瑟行至窗前,望着屋外零碎的月光怔怔出神。

    手,无意识地伸出,似是要触摸那张记忆深处的脸庞。

    然,传到指尖的是冰冷的触感,不复记忆中的温软。

    “瑾哥哥……”

    宁王府

    “王爷?王爷?”屋外,是老者的喊声。

    萧钰猛地自梦中惊醒,扫了眼地上被他失手打落的杯子,道了声“无碍。”

    屋外人影闪动,“那老奴就先行离开了,王爷若是有事,唤我一声即可。”

    萧钰没有吭声。

    他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是年少的他。

    “瑾哥哥。”粉衣小女孩仰着小脑袋甜甜地冲他喊到。

    梦里的他,很是喜悦地笑了。

    “锦儿想吃什么?”

    小女孩皱着眉头沉思了会,然后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她说:“瑾哥哥,锦儿不想要吃的。”

    “那锦儿想要什么?”他近乎宠溺地揉着她的发顶,笑的恣意。

    “唔……花灯!”小女孩眼尖地瞥见路边各式各样的花灯,开心地拍手叫道“锦儿想要花灯!”

    萧钰轻声笑了,领着女孩朝路边的摊子走去。

    “老伯,麻烦给我一盏花灯。”萧钰一手牵着小女孩,立在河岸旁。

    花灯上燃着的烛火衬的他笑容明亮,面容俊秀。

    那老伯见着二人生的眉清目秀,仪态不凡。当即笑呵呵地自身后拣了个做工精致的兔子花灯。

    “娃娃,给。”老伯面容和善,笑着将那盏兔子形状的花灯递到小女孩手中。

    灯火葳莪,映照着不远处的湖面熠熠生光。他们的身后,是万家烟火齐放。

    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并肩行走在火光下,回头,是女孩抱着花灯心满意足的微笑。

    梦醒了,空荡荡的寝殿里没有兔子花灯,也没有万家灯火,亦没有笑容明媚的女孩。

    “何伯。”萧钰敛下眼底不明的情绪,对着屋外启唇唤道。

    伴着匆匆的脚步声,一道人影出现在窗前。

    “王爷?”是先前那名去而复返的老者。

    “去找找王府里……有没有一盏兔子形状的花灯。”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华锦瑟与十一二人在封城城门口与凤家兄妹拜别。

    “此经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相遇。望姑娘多多保重 ”凤君然与华锦瑟相对而立,“若是需要,姑娘记得来连都找我。”

    凤楚兮被凤君然挤到一边,同同样心生不悦的十一站在一起。

    撇了撇嘴,扯过凤君然的衣袖“扶桑姐姐,别听我哥唠叨,记得要来连城看我。”

    凤楚兮特意咬重了经常二字,眸中闪着亮光,扑棱扑棱地望着华锦瑟。

    华锦瑟垂着脑袋,默认了扶桑这个名字。

    “会的。”

    凤楚兮得了华锦瑟的应承,欢天喜地地拉着嘴角含笑的凤君然踏上了前路。

    “扶桑姐姐,你可不许反悔哦。”凤楚兮走到半路忽地停了下来,转过脑袋,巧笑倩兮地看着她。

    华锦瑟轻轻颔首,唇边挂着浅笑。

    连城,她定会去的。

    自离开封城那日起,华锦瑟同十一一路畅通无阻。清晨早起赶路,晚间随意地寻一处歇息。

    这样一连五日。

    直至第六日晌午,因着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华锦瑟与十一被迫选了家客栈先行住下。

    “锦瑟。”伴着扣扣的敲门声,十一粗哑的嗓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华锦瑟揭下脸上的面纱,起身去开门。

    “锦瑟,那人又来信了。”门方一打开,十一就自怀中掏出一封简陋的信件,眉宇紧锁。

    华锦瑟俱是神色一凝,拉过十一进入房内,然后转身将房门锁上。

    缓慢地将信件拆开,内里,只有三字。

    “锦瑟,这信上可是写了什么?”十一并不识字,只能小心翼翼地通过注意华锦瑟神情的变化来揣摩信纸上的内容。

    华锦瑟摇了摇头,将信纸撕碎了,再自袖间抽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看着那些纸屑在火舌的舔舐下变得焦黑,翻卷,直至化为灰烬。

    那人的想法,倒是与她的不谋而合。

    “连都我们势必是要去一趟了。”华锦瑟拾起桌上的面纱,抬手系上。

    十一点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得楼下一阵喧哗。

    华锦瑟挑了挑眉,走近几步。隐隐约约地听见几声“亦……”

    “哟,这不是于世子吗,前几日听闻你被禁足在家,竟不想在此遇见。缘分!当真是缘分!”萧亦风一身紫色衣袍,头束金冠,眉眼风流轻佻。说话间,还时不时地扇动手中握着的折扇。

义诊

    被唤作于世子的是位蓝衣锦袍的少年,自幼跟着萧亦风流连花丛,纸醉金迷,日日风流快活。

    加之这二人身份相近,臭味相投,平日里倒也玩的来。

    于世子闻言,不由得露出几分厌恶,“子卿你可是不知,我家那位可是新纳了房小妾,千娇百宠的哪里顾得上我。”

    “诶。”萧亦风浑然不在意,“这不正好,我们俩个也得空好好聚聚。”

    那于世子听他说完,正要接话,却见萧亦风的眼神忽地就变了,怔怔地盯着一处。

    于世子咽下嘴边的话,带着满腹疑惑顺着萧亦风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白衣女子步履轻慢地缓缓朝此处走来,头上的白玉簪也随之轻晃。

    “这女人,一身气质倒是少见,只是那面纱下的脸就不知道怎样了。”明世子只看了一瞬就转过头去,撇撇嘴,几分不屑。

    熟料萧亦风的脸色顷刻就拉了下来“于路明,本王看上的人何时轮到你置喙!”

    于世子一愣,自他与萧亦风交好,甚少见到他如此严肃的时候。

    恰好,此时华锦瑟行至他二人身旁。

    萧亦风似笑非笑地掂着手中折扇上下打量着她,平素不正经的眸中此刻也多了几分紧张。

    于世子则是不解,这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到底是哪里引起了萧亦风的特别对待。

    面纱轻拂,华锦瑟低垂着头避开了他二人的注视,擦身走过。

    十一则是抱着剑冷冷地扫了二人一眼,而后紧随在华锦瑟身后离去。

    直至出了那门,萧亦风才怅然回神。

    “子卿?子卿?”明世子推搡了他一把。“今晚那老地方还去吗?”

    萧亦风收了折扇,仰天叹了口气。

    “不去了。”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位爷今日又是抽的什么风!

    于世子目瞪口呆地见他抒发了一把情怀,然后扯着那柄折扇出了店门。

    此时,雨已经停了,只是街道还尚带着几分湿漉。

    华锦瑟抬了抬头,看了眼阴暗的天色。虚眯着眼问道“这里距离连都还有多远?”

    “至多一日。”十一板着张生人勿近的脸,只有对着华锦瑟时脸色稍霁。

    华锦瑟听他说完后就止住了脚步。

    “十一,我想救济百姓。”

    十一转过头,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哎哎,你们听说了没,城北有位姑娘免费替人看诊呢。”一个身上背着农具的中年男子赤脚站在碎石地上,同身边的几人聊着。

    “可不是嘛,听说那姑娘的医术也是……也是……”一髯毛大汉挠着额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

    “出神入化!”髯毛大汉乍然拍了下手,喊了一声。“哎,对了!就是出神入化!”

    不同于髯毛大汉的惊喜,另一个席地而坐的男子闻言却是颦蹙着眉“那姑娘当真有这么神奇?”

    髯毛大汉一听,不依了。“你这话怎么说,那言生的病可还是她治好的呢!”

    “以讹传讹……”

    两人的争辩声,和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欲传欲远。

    修长的五指拿捏着一支细长毛笔,一串串药材的名称在纸上显现。

    “好了。”伴着啪嗒轻响,华锦瑟放下手中的笔,提起那张纸,抖干了上面的墨迹。

    面纱下的薄唇扬起一抹浅笑,华锦瑟将手中的药方递给坐在对面的老妪。

    老妪欢喜地接了,笑眯了眼,嘴里不住地说着夸赞的话语。

    华锦瑟只是笑着,没有应声。

    “锦瑟,外面的雨好像有些大了。”十一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将手伸出棚子探了探。

    华锦瑟看向四周翘首等待的百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希冀与热切。

    抿着唇扫了眼天色,华锦瑟扬起微笑,对着长龙般的人群说道:“下一个。”

    人群中应声走出一人。

    华锦瑟黛眉微蹙,怎会是他。

    萧亦风手持折扇踏着步子朝华锦瑟走去,面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站在一侧的十一同样也皱了皱眉。

    虽说心下生疑,但华锦瑟还是按例询问了几句。

    “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亦风摇着折扇,一本正经地回答“心口。”

    华锦瑟面色无恙,继续问道“几时开始?”

    萧亦风亦是吊儿郎当的模样,“自打见到你以后。”

    华锦瑟睨了他一眼,缓缓放下手中的笔。“你可以离开了,不要耽误他人就诊。”

    十一也朝前走了半步。

    “哎哎,美人别这样嘛,好歹我也是排了队的。”萧亦风赖在原处,嬉笑着看着华锦瑟。

    华锦瑟充耳不闻,“下一个。”

    萧亦风依旧死死地站在原地,抱着手臂看着华锦瑟。笑道:“没有下一个了。”

    华锦瑟脸色一凝,扭头看向他。

    萧亦风自诩倜傥地捋了一把额前碎发,冲华锦瑟抛了个媚眼“我方才已经让人给这些百姓每人纷发了数两银子,现在嘛……”

    说着,对着面前的人群抬了抬下颌。

    华锦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每人的手里或多或少都拿捏着几锭闪闪发亮的银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难以抑制的惊喜。

    毕竟,到此处来就诊的,多数都是贫苦的百姓。

    他们接了银子,欢天喜地地谢了,都散去了。只有少数一些还留在原地想要求医问诊,但也都被萧亦风手下的人尽数赶走了。

    华锦瑟唇边的笑容收了起来,古井无波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眼前人。

    “你想如何?”

    “我的府中还尚缺一个正妃,若是……”萧亦风面带笑意地凑近了,只是那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十一。”华锦瑟冷冷地唤了声。

    倏地,一把明晃晃的剑横亘在他面前,一袭黑袍的十一已是薄怒。

    萧亦风愣了会,放肆地笑了起来。

    这普天之下敢这样待他的人怕是少数,这女人倒是有趣地紧。

    华锦瑟敛了眸子,站起身来,也不理会身后放声大笑的某人,带着十一兀自离开了。

    萧亦风手下的随从本欲上前阻拦,却是被他拦下了。

    “本王有种预感,我们定能再见!”对着那道浅色的背影,萧亦风扯着嗓子喊道。

乍见之欢

    两人撑着伞一路无话,唯有雨珠砸落在伞面上的声响,淅淅沥沥地作响。

    待到了歇息的地方,十一替华锦瑟收了伞,忍不住询问道:“锦瑟,我们这替人看病也有些时日了,为何还不去连都?”

    华锦瑟步履一顿,垂眸“等。”

    她要等宫中的那位贵妃娘娘亲自来邀她。

    这些日里,她免费医治那些百姓,名声早已传开。恰好,此处离连都甚近,她不信宫中的那位听不到一点儿风声。

    十一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止住了。踌躇了会,干巴巴地说道:“今日天气湿冷,记得注意保暖。”

    华锦瑟点点头,应道:“你也是,早些休息。”

    话落,转身离去。

    一日,转瞬即逝。

    翌日,华锦瑟同十一还是照例早早地起了,一番梳洗过后便拎着药箱出门了。

    街道还有些许湿漉,零星的小贩带着一日的货物占据了一旁的路面。

    “锦瑟。”十一顿住了脚步,忽而唤道 。

    “嗯?”华锦瑟亦是浅浅地应了,侧过脑袋看向他。

    十一有些不自然地避开视线,“你…你且等我一下。”说罢,耳垂泛起了红晕。

    华锦瑟不解地看着十一脚步虚晃地离开。

    心下一阵起疑:这家伙莫不是什么时候摔到腿了,怎么连路都走不稳了。抽空问问他,免得留下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就在华锦瑟心思一阵飘忽不定的时候,十一捧着一团油纸包着的东西走了过来。

    “锦瑟。”十一在离华锦瑟还有段距离时停了下来,轻轻地喊了声。

    华锦瑟回神,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乎乎的包子,还冒着热气。

    “……”华锦瑟。

    “吃。”十一。

    呆愣地伸手接过,咬了一口……

    “如何?”十一将剩下的包子用油纸包好了,小心翼翼地捂在怀里,抬眼看向华锦瑟 。

    只见华锦瑟面纱下的脸鼓起一小块,好看的眉毛也皱成了一团。

    半晌,才咽下,说了一字“烫。”

    清晨的露水沾染上了衣摆,留下了数道印痕。

    华锦瑟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抬眸远眺,前方正是前几日医诊时的地方。

    放下药箱,又拾掇了一番,二人方才坐下。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便有人来讨要药方子,或是前来看诊。

    巴掌大的地儿没一会就挤满了人。

    十一抱剑静静伫立一隅,目光一直在那身白衣上流连。

    “让让!让让!”一声粗犷的喊声响起,人群顿时杂乱起来。

    “这不是西街角的那个二柱吗?”有人回头匆忙看了眼,窃窃说道。

    身侧的人一个战栗,忙地压低了声“可不是吗,这人整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真的是……唉……”

    随着那人的一声叹息,原本拥挤人群瞬时被分成一条道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领着四五个同样混不吝的男人朝华锦瑟走去。

    十一警觉地走至华锦瑟的身前站定。

    为首的那个汉子嘴角带着一道深亘的疤痕,配着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甚是唬人。

    “喂!”那汉子随身抽出一杆破损的长剑,猛地按在面前的木桌上,“你就是那个女人?”

    十一皱了皱眉,刚想动手,却只觉衣袖被人拽动。

    眸光微转,就见华锦瑟轻轻地摇了摇了头。

    “问你话呢!你这……”那汉子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扯着嗓门喊道。

    只是还未说完便被那汉子拦下了,只听得他说道:“狗子,对待女孩子要有耐心,耐心知道吗?”

    十一眉间的深色又重了一分。

    这人怕不是一个傻子。

    华锦瑟面纱下的眼角弯起,轻笑着问道:“你口中的女人千千万万,不知究竟是指谁?”

    那汉子刚要开口,一道身影突兀地在他瞳孔中放大。

    人群哗然。

    那汉子向后猛地倒退了数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紫色的衣袍无风自动,怎一个风流了得。

    萧亦风单手执扇,身子轻飘飘地依着木桌。唇边带笑“呐,我这可算是帮了你们一次。”

    华锦瑟不动声色地向后避了避,同他拉开了一定距离。

    淡淡地回道:“多谢。”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淡。”萧亦风扭过脑袋,凑近了些。

    “若是无事那就都请离开吧,我还有病人。”华锦瑟越过萧亦风的探视,看向周遭不知是看戏还是看病的百姓。

    萧亦风挥着扇子,轻笑几声,突兀地附在华锦瑟的耳边念道:“我于你,是乍见之欢。”

    华锦瑟自座位上离开,轻描淡写地回道“公子说笑了。”

    “诶诶,我可没说笑,我是认真的 。”

    站在一旁的十一听不下去了,直接跨步上前,横挡在二人中间,眸色认真。

    萧亦风也不恼,隔着十一对着华锦瑟喊道:“可有兴趣做我的夫人?”

    华锦瑟眉心微蹙,没有应话。而十一已有了隐隐发怒的征兆。

    萧亦风喊完话,再瞥了眼面色铁青的十一,撇了撇嘴,飞身离去。

    那汉子眸色复杂地看了眼华锦瑟和十一,也转身离去。

    余下的那些人面面相觑,其中跟着汉子闹事的人相互看了几眼,默不作声地也离去了。

    百姓们呆愣了几秒,又纷涌上来,将华锦瑟围了个满满当当。

    一场闹剧随之结束。

    虽说早间晨露深重,但临近傍晚时分天气却是异常的好。

    火红火红的云朵灼烧着天空,将湛蓝的天也烧地通红。

    华锦瑟站在街尾,她的面前是一个热泪盈眶的男子,嘴角处有一道晃眼的疤痕。

    “连峰,好久不见。”

    华锦瑟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人。

    “桑桑!”

    那男人一滴眼泪逼出眼眶,张口喊到。

    华锦瑟觉得久别重逢的喜悦气氛尽数碎在了他那一声桑桑里面。

    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华锦瑟揭下脸上的面纱,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称呼竟然还没改掉。”

    那男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的凶相也因着他这个动作减了几分。

    “这叫师姐的多生疏阿!”

    华锦瑟唇角弯起,连带着天边的红霞都艳丽了不少。

贵妃相邀

    “桑桑,桑桑!你可有什么想吃的吗?”一路上,连峰缠着华锦瑟絮絮叨叨地讲着,手中还提着或大或小的纸袋“我这里有栗子糕,玫瑰酥,梅花香饼……”

    说着,提起手中拎着的数个袋子,放到华锦瑟面前。

    “桑桑,桑桑,吃一块嘛。”

    “就一块,一块,这是我费了好大劲做的。”

    “桑桑……”

    “………”

    华锦瑟架不住他百般软磨硬泡 ,伸手捻了块玫瑰酥吃了。

    “桑桑,桑桑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手艺可有进步?”连峰眨着星星眼,满含期待地望着华锦瑟。

    华锦瑟咽下了口中的酥饼,浓郁的花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甜香酥脆。”华锦瑟取出张帕子擦去指尖的油腻。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添了一句“不过太过于甜了些。”

    “嗯?是吗?”连峰怀疑地拾了块玫瑰酥,尝了尝“嗯?还是当年那个味道啊。”

    连峰收好手中的糕点,继续说道“我还记得桑桑你当时特别爱吃甜食,这玫瑰酥的味道正是按照你当年的口味做的。”

    华锦瑟一怔,是了。

    当年那人对甜食情有独钟,而她爱屋及乌,也爱上了糖的滋味。每次轮到连峰做饭时,都会可劲地逼着他添糖。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连峰。”华锦瑟忽地出声唤道,“我现在不爱吃甜食了,以后……还是别做了。”

    “啊?”连峰一懵,只当是几年之隔,她的口味变了“哦,那好吧,我回头再给你做些其他的。”

    华锦瑟点头应了,“十一在客栈里也等了好一会了,我们先回去吧。”

    连峰欢喜地跟着走了。

    “锦瑟,他真是你和公子的师弟?”十一簇着眉,似有些许怀疑。

    毕竟方才在街上,可是他带头闹事的。

    华锦瑟又费了一番口舌去同十一解释。至于连峰,鉴于他方才在街上表现极差,给十一留下了粗鲁蛮横的印象,所以现在正低眉垂目,顺服地站在一边。

    最终十一还是选择收留了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华锦瑟提到了他会做饭这一点。

    “王爷,宫里有消息了。”着一身素色衣衫的老者恭敬地快步步入房间,鬓角泛白 。

    “如何?”坐在高位的是一个俊秀的男子,眸色微冷。

    老者又走了近些,低声说了几句。

    “神医?”男子眉头微拧。

    “正是,老奴近日也多有听闻这神医的名声,听说,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子。”老者位处男子下首,闻言补充了一句。

    男子按揉着眉心,思量了片刻,“你且让宫中的人注意着,这柳文茹的病可不能就这么快就好了。

    狭长的凤眸泛起丝丝冷意,老者见了心下也有了一番打量。

    回头该是让那位贵妃娘娘的病情加重了。

    是日,华锦瑟偕着十一、连峰二人给众人看病,忽闻一连叠的马蹄声。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身后。

    数个身着黑色轻质铁甲的侍卫正骑在马上,飞速朝这驶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连串太监打扮的人。

    华锦瑟垂眸,心下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你们中谁是神医扶桑?”领头的侍卫率先下了马,中气十足地站在人群外,高声喊道。

    华锦瑟扫了那侍卫一眼,细细地理了遍衣冠,方才徐徐起身。“我是。”

    此时,那一群太监挤到了人前,为首的那个满脸堆笑地迎到华锦瑟面前“神医大人果真名不虚传,小小年纪便有此番成就。”

    华锦瑟不卑不亢地接了他的夸赞,回道“公公谬赞了。”

    “哪里哪里,神医大人年少有为,近日里这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皇宫。这不,我家娘娘慕名而来,特命我请大人入宫为我家娘娘诊治。”那太监也是个圆滑的人,好话都说尽了才道出自己的目的。

    华锦瑟微不可查地瞥了眼笑得满脸褶子的公公,说道:“公公抬爱了。”

    为首的太监慌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只是扶桑一介草民,自幼随着师傅浪迹各地,四海为家,粗鲁惯了,怕是不习惯宫内锦衣玉食的生活。”

    太监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阿。何况,我家娘娘自是会为大人考虑好这一切的。”

    华锦瑟一身仙气地站着,面色自若,任由那太监磨皮了嘴皮子,劝了半晌,方才答应。

    “扶桑昔日里便时时听闻贵妃娘娘的美誉,今日又有公公此番盛情相邀,扶桑若是再推却,怕也不合理。”

    那太监讲的已是满头冒汗,听到华锦瑟这些话,不由得掬了把辛酸泪,双目放光地连连请人上马车。

    却又是被华锦瑟推了,“公公还请稍等,扶桑这还有病人等着医治。”

    周围的百姓早已因着这一群人的到来被吸引了目光,纷纷朝这簇拥而来,此刻又听闻华锦瑟这句话,亦是感动异常。

    “王福呢?怎么去了这么久了,还未将人带来?”描了金粉,抹了丹蔻的葱嫩玉指正捏着一朵海棠,娇娇软软的话语自那红唇吐出。

    一候在周遭的小太监快步上前,福身道:“那神医说得医好那些百姓才肯同王公公进宫。娘娘…怕是还得等些时间。”

    柳文茹不悦地蹙起了柳眉,掷下指尖的海棠,不经意地拿了绣鞋碾碎。

    “罢了,那本宫再等些时日便是了。”柳文茹抬手掩着唇角,打了个哈欠。“等了这么久了,也有些乏了,你且扶本宫回去歇息。”

    小太监不敢迟疑,垂首扶着柳文茹朝内殿走去。

    “大人…现下可愿同我一起进宫?”王公公看了眼面前空空如也的场地,再看了眼昏暗的天色,欲哭无泪地问到。

    华锦瑟此时仍旧端坐在实木椅上,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手中的医疗器具,“公公,此地虽说离连都不远,但还是要费些时间。现下天色已晚,出行已然不便,公公不妨领着下人在此地稍作修整,明日清早再出发。”

    “这……”王公公听了这番话,又是一阵脑仁疼,却又因着有求于人,不好发作。

    “那便听神医的吧,明日天一亮再出发。”

    华锦瑟嘴角轻挽,道了声谢后就带着十一和连峰二人返回住处。

    柳文茹生性多疑,今日她若是轻易就应了王公公的邀请,怕是会猜忌。倒不如耍耍性子,显得副不懂礼数的样子让她安心。

入宫

    夜里,永安殿中传出女子尖锐的厉叫。

    “不要!不要过来,不是本宫!害死你的不是本宫!你不要过来!”

    “娘娘!娘娘!”一直候在殿门外的宫女推开殿门鱼贯而入,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安神香燃上。

    “娘娘勿怕,不过是个梦。”一年老的嬷嬷候在柳文茹床前,轻声劝道。

    “嬷嬷……”柳文茹颤抖着捏紧被角“我方才…又…又梦见许绾了…梦见她披散着头发来找我索命了!嬷嬷!”

    说到最后,柳文茹的嗓音不禁尖锐起来,吓得底下服侍的宫女身子一颤。

    那嬷嬷眼底闪过厉色,拉过柳文茹的手说道:“这不过是个梦罢了,娘娘可有什么好害怕的。许才人仙去多年,此时怕是早已化成一撮灰了。”

    “娘娘,现在宫中可是娘娘一人独大,娘娘还在怕些什么?”嬷嬷的最后一句说的极轻,似是蛊惑。

    听了这话,那柳文茹颤抖的手才慢慢放好。

    “娘娘,还请听老身一句劝,死人又怎可能斗的过活人。娘娘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抓住陛下的心。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们柳家才能永保富贵。

    嬷嬷盯着柳文茹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彩。见着柳文茹的神情渐渐松弛,又宽慰了她几句,才嘱咐下人们离开,让她好生歇息。

    “连峰。”这边,华锦瑟等人刚回了住处,便将连峰喊住,“我明日即要入宫,你可有什么打算?可是要随我和十一一起?”

    连峰将手背在脑后,憨憨地笑了:“桑桑说笑了,就我这糙性子我能不清楚,宫里的生活我怕是适应不了,没准到时候还会连累了桑桑你们。”

    华锦瑟早已猜到他会这么讲,旋即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你先在此处好好歇着。等我解决了宫中的事再来寻你。”

    连峰笑着应了。

    隔日,王公公果真一大早带人来接她,堵在门口,生怕她跑了。

    华锦瑟拎起早已准备好的行囊,去同连峰告别。

    临出门前,连峰喊住了她“师姐。”

    华锦瑟诧异地回头。

    “万事还须小心,莫要将自己搭了进去。”连峰倚着门框,笑得憨厚老实。

    华锦瑟却是知道他话里所指,他怕她为了扶辰的事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魂不守舍地转过身去,华锦瑟俯身上了马车。脑海中不住地回放着往昔他们三人还有师父还在时的日子。

    那段日子可能是她这一生中活的最为恣意洒脱的时候。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华锦瑟忍不住小憩了会。迷迷糊糊地,她好像又回到了儿时拜师学艺的时候。

    晨起采药练剑,午后嬉笑打闹,晚饭过后,师父来检阅功课,总是吹胡子瞪眼地说要责骂他们,却一直都没能狠下心来真正处罚他们三人。

    “大人?神医大人?”王公公隔着车帘轻声喊道。

    华锦瑟揉了揉脑袋,清醒了几分。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精雕细琢的两尊石像,其后是朱红漆成的大门。

    华锦瑟一语不发地下了马车,站在十一身侧。

    王公公赶忙小跑上前解释道:“大人,这宫中纪律颇多,马车是入不得宫内的,还望大人见谅。”

    华锦瑟点点头:“扶桑明白。”跟着王公公一行人步行入了大门。

    永安殿中,柳文茹正困乏地支着额头,身旁的粉衣侍女在给她揉着肩。

    “娘娘,娘娘。”一着翠绿衣裳的宫女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柳文茹倏然抬头,“人到哪了?”

    “王公公已经领着人去了偏殿。”那宫女不敢迟疑,立马答道。

    “大人且先在此处住下,若是有什么不适应的还请大人和掌珠姑姑说明。”王公公掬着把笑对着扶桑说道。“大人的行李我也早已命人安放好,大人且歇着便是。”

    扶桑环视了圈整个房间,应道:“有劳公公了。”

    王公公连连推辞,“不敢当不敢当。”就在二人客套间,外边传来了一声唱诺“贵妃娘娘到。”

    王公公脸色一变,忙拍了拍衣袖,伏跪在地。

    华锦瑟却并无半点慌乱,理了理面纱,就这样安稳地站着。

    “大人!大人!”王公公未曾见到华锦瑟有所动作,忍不住小声唤她。

    华锦瑟仍旧丝毫未动。

    随着愈来愈近的璎珞玉石的撞击声,柳文茹携着数个宫女款款走来。

    华锦瑟微微弯腰福了一礼“娘娘安好。”

    柳文茹此刻眼里心里只有日夜困扰她的噩梦,哪顾得上她的失礼。

    “神医不必多礼。”柳文茹扶起了华锦瑟。旋即,又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一名心腹和华锦瑟。

    偏殿的大门紧闭,一群宫人默不作声地守在店门口。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在发生些什么。

    “王爷。”何伯佝偻着身子站在萧钰的下首,“宫中传来消息,那神医,现在正住在永安殿。”

    萧钰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缓缓说道:“我久住王府多日,倒也不曾去见过皇伯父。不知他身体可安好。何伯,你且去库中寻些珍稀的药材,明日我便去宫中见一见皇伯父。”

    何伯应声退下了。

    萧钰重新翻看起手中的书本,不经意地,一张夹着的画自书页中掉落。

    画中,是一个面纱覆面的女子,端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专心致志地写些什么。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副画正是几天前他手下的人交给他的,画上的人正是最近声名跃起的神医。

    “凤君然!你刚刚说什么?”凤家内院,凤楚兮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对面的人。“扶桑姐姐当真来连读了?”

    凤君然失笑,分明是一母同胞所生,他与楚兮的性子怎会大相迥异。

    “嗯。”替她抚平了发顶翘起的几撮头发,“现在人在永安殿。”

    “永安殿?”凤楚兮有一刻呆愣,随即又明白过来“那不是柳文茹的住处吗?扶桑姐姐怎么会在那里?”

异样的香气

    凤君然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柳贵妃近日恶疾缠身,恰好扶桑又在连都城外,自是会邀她入宫。”

    “话说,你前些日子还同她提起过柳文茹的事。”

    “阿?”凤楚兮懊恼地揪着头发,早知道她就不这么嘴欠了,那柳贵妃哪里是个好相与的人。

    “噗嗤!”瞧着自家妹妹的这个傻样,凤君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你个凤君然,不心疼我的扶桑姐姐也就算了,你还笑,还笑出声来。”凤楚兮看着凤君然笑的两颊泛红,不满地嘟起嘴,上前就是一阵闹。

    凤君然自是纵着她玩闹,末了,补上一句“你的扶桑姐姐可不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

    “嘎?”啥意思?

    凤楚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打懵。

    对于凤楚兮的蠢样,凤君然实在不能直视。不过自家妹妹再蠢也是自己惯出来的。

    凤君然耐着性子给凤楚兮头上的翘起的头发捋顺了,这才慢悠悠地给她讲了下先前华锦瑟在应对王公公时的沉着镇定,顺道宣传弘扬了下华锦瑟威武不屈,贫贱不移的良好品德。

    讲的凤楚兮愈发地往外冒星星眼。

    嘤嘤嘤!激动地咬手帕,扶桑姐姐怎么可以帅!

    而此时此刻正被人在心底惦记的华锦瑟却头疼地坐在永安殿内,她的身侧是坐立难安的柳文茹。

    几个时辰前

    “本宫听闻神医曾医治好了不少人的疑难杂症。”柳文茹翘着尾指,这上头带了个精致的指套。吊着眼睛逼仄地盯着她。

    巴掌大的脸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唇上也点染了胭脂。狭长的眼线向上翘起,细如柳叶。只是这神色看起来还是憔悴不少。

    华锦瑟仅仅只是和柳文茹打了个照面,便大致猜出了她的病情。

    “娘娘谬赞了,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华锦瑟不动声色地推辞道。

    柳文茹轻笑了声,娇娇媚媚的。

    “神医太谦虚了,若说一个两个本宫倒也信了,可这一群人都说神医悬壶济世,心怀苍生。本宫,却是不信神医的谦虚呢。”

    华锦瑟低垂着脑袋,一语不发都坐在原处,听着邻座柳文茹对她的赞许和夸耀。

    脑海中不停地来回切换着自她见到柳文茹第一面时所接触到的小细节。

    眼底的青黛,便是涂脂抹粉了也未能盖住,说明她失眠的日子已经不短了。

    嘴唇上也抹了颜色极艳的胭脂,想来气色也不是很好。

    华锦瑟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点什么。

    而柳文茹一直见她未曾接话,以为她是紧张了。

    抬手替她斟了杯茶,柔声说道:“神医不必紧张,本宫早已吩咐过了手下的人。神医只管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便可。”

    举手抬足间,一股子香气自柳文茹身上散发出来。

    华锦瑟虚眯着眼,仔细辨别着空气中残留的味道。

    这香味,很是熟悉。

    华锦瑟接过那杯水,饮了小半杯。

    “扶桑有一事想请问娘娘。”华锦瑟放下杯子,须臾,开口问道。

    柳文茹此刻正发愁该怎么同她搭话,当即笑逐颜开,“神医请问。”

    “娘娘身上可是带了什么香囊?”

    柳文茹顿了片刻,“…是有一个。”

    华锦瑟继续问道:“可否借扶桑看看?”

    柳文茹沉默了一会,视线转移到别处“这香囊可与本宫的恶疾有关?”

    华锦瑟点了点头,略去了柳文茹不自然的神色。毕竟,她现在最关键的是医好柳文茹的怪病。

    柳文茹踌躇了会,还是将藏在袖口内的一个香囊取了出来。

    华锦瑟接了,放在掌心细细端详。

    香囊款式简单,通体墨绿,上头只用金丝勾勒了一个字,想来是柳文茹的闺名。尾部上还系了个平安结。

    华锦瑟凑近闻了一下,却并未闻到方才的那股子香气。

    那问题还是出在了别处。

    华锦瑟将香囊递还给了柳文茹。

    两人各怀心事地又聊了一会,柳文茹便离开了。离开前,华锦瑟应下了她的请求,并准备闲时去她寝宫里探探。

    “神医?”“神医?”

    发愣间,柳文茹连着喊了好几声华锦瑟。

    放下手中正检查着的器具,华锦瑟扭过头,问道:“娘娘可是有何不适?”

    柳文茹看着她面前摆放的一堆器具,说道:“神医检查这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华锦瑟挑了挑眉,听出了柳文茹话语中的不耐。

    缓缓地接了一句“并未。”

    柳文茹心下又是一阵莫名烦躁。

    “只是扶桑想问一句,娘娘的衣服用的是什么熏香?”华锦瑟瞥了眼柳文茹紧锁的眉头,依旧不咸不淡地发问。

    这满殿之中,该检查的她也都检查过了,除了柳文茹那些私人物品她不好触碰之外。

    “这些事本宫一概交予下人去处理,神医可以去询问徐嬷嬷。”柳文茹的语气已经有了点冲动。

    毕竟外头的那些百姓把华锦瑟传的神乎其神,现在却连一个简单的病因都找不出来。

    这看着马上又到晚上了,想起那夜夜缠绕的噩梦,柳文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华锦瑟也不恼,只是接着说道:“我对娘娘的病情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这问题极有可能出自娘娘的熏香上。”

    听到病因二字,柳文茹的火气瞬间降了下来。差人将徐嬷嬷唤了进来。

    “娘娘,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徐嬷嬷正是平时伺候在柳文茹身边的老人。现下突然被柳文茹传唤,一时摸不着头路,不解地询问了一句。

    “嬷嬷不必多心,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贵妃娘娘衣服上的熏香可是一直由嬷嬷经手?”华锦瑟自座位上起身,走到徐嬷嬷面前,轻声询问。

    徐嬷嬷略微思酎了会,“前些日子里倒是一直由老奴经手,只是近日娘娘身体不好,老奴便放权给了底下人。”

    华锦瑟闻言,微微皱眉,“那嬷嬷可还记得到底由谁监管吗?”

    徐嬷嬷回想了会,说道:“是尚衣局新派遣来的一个姑姑,我看着手脚伶俐,人也乖巧。就将这事交由她负责了。”

陡生波澜

    徐嬷嬷说完,看了看殿中二人的脸色,小心地问了一句:“可是那贱婢犯了什么错?”

    华锦瑟回头看了眼柳文茹,见她脸色昏昏沉沉的飘忽不定。只得对徐嬷嬷吩咐道:“劳烦嬷嬷将人带来,还有那熏香,也一并取些过来。”

    徐嬷嬷通过华锦瑟这一番话也意识到事情严重,当下忙不迭地应声退下,赶去拿人。

    徐嬷嬷刚一离开,坐在美人榻上的柳文茹就开了口:“神医,这事你有几分把握?”

    到底事情是出自自己宫里的人,不得不叫柳文茹上心。

    华锦瑟依旧是初来时那副样子,没有过多的自夸,更没有见到贵妃时的惶恐不安。

    “回娘娘,这还得扶桑见了那熏香才知道。”

    “王爷,云溪的事情败露了。”宁王府内,一下人悄声地进入书房,对着上首的人说道。

    “知道了,你去处理了便是。”坐在上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钰。

    此刻他正蘸着墨水,在宣纸上写着些什么。听了下人的消息,也没有过多的惊诧,只是吩咐人处理时做的干净些。

    永安殿内

    徐嬷嬷顶着一头的虚汗赶回殿内,唇色苍白地从袖中掏出了一盒熏香“娘娘…那婢子不见了…老奴只来得及带回这个…”

    事到如今,柳文茹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查也用不着去查了。

    “啪!”柳文茹伸手按在一旁的扶手上,显然是气的不轻。

    “徐嬷嬷,过会请皇上到本宫这聚一聚。本宫倒要看看,这宫中,到底是谁存了天大的胆子,敢对本宫下手!”

    “是,是。”徐嬷嬷磕着脑袋应了。

    “神医,这熏香就拜托神医了,还劳烦神医帮我查清楚这熏香的成分。”柳文茹眯着眼,视线一直停留在那盒熏香上。

    华锦瑟接过那盒熏香,就先行告退了。毕竟接下来涉及到的谈话,她一个外人不方便在场。更何况,这熏香的气息竟让她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锦瑟,你手中的是?”

    刚回了住处,十一就迎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华锦瑟手中小块膏体。

    “害的柳文茹夜不能寐的病因。”华锦瑟抛下句话,就开始翻找起自己的行李。

    “锦瑟,你在找些什么?”看着华锦瑟快翻遍小半个房间,十一不由地出声问了句。

    “我的刀。”

    “……”

    刀……

    十一呆愣了片刻,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锦瑟,你说的可是那把银制的小刀?那把小刀我见着精致就给你放到抽屉里了。”

    华锦瑟立马甩手扔下手中的包袱,拉开抽屉。

    果不其然,一柄手掌大小的小刀摆放在那里。

    “锦瑟,你要这刀子做什么?”十一看着华锦瑟抽出把柄银制小刀,刀面上折射的亮光看的他一阵心惊肉跳。

    “分尸。”华锦瑟面无表情地取了块布将那刀子擦了擦。

    “……”十一。

    华锦瑟找了个精致的小碟子,将那淡黄色的膏体放在碟子上,紧接着,开始了“分尸”。

    半晌,华锦瑟慢条斯理地放下刀子,自袖中取出块帕子,细细地刀身擦了遍,放回抽屉内。

    十一好奇地凑上前,打量着盘中数块小小的膏体。

    “你若是想像柳文茹那样,大可再凑近些。”华锦瑟不知何时站在了十一身后,怀里还抱着一个香炉。

    十一一惊,连忙跳远了。

    “锦瑟…你莫不是要点燃这熏香吧?”十一瞪大了眼问道。

    “嗯。”华锦瑟手法熟稔地打开香炉的盖子,抛了一把香灰进去。

    “可是这熏香有问题呀!”十一皱着眉,想上前抽走那个香炉。

    华锦瑟一手拦住他的动作,另一只手依旧往香炉里抛洒着东西。

    “微量而已,你若是怕了,就去院外等我。”

    十一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但身形却是一动未动,直直地伫立在她身后。

    华锦瑟微不可察地瞥了他一眼,嘴角挽起一个弧度。

    几缕淡淡的白烟从炉顶升起,华锦瑟虚眯着眼辨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

    末了,唇瓣紧抿。

    “锦瑟?”十一难得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可是哪里不妥?”

    华锦瑟摇摇头,抽出纸和笔。沉吟片刻,刷刷写下了一串药名。华锦瑟将那纸张折叠好,正欲交给十一,“十一,你且将它……”

    “哗啦!”窗户突然被破开,一个蒙面的男子持剑直直地朝华锦瑟逼来。

    十一目眦欲裂。随着刀光的逼近,华锦瑟只来得及向后退却。

    伴着撕拉声,华锦瑟手中的那张纸被剑刃贯穿。

    十一也抽出了剑,与黑衣人战作一团。

    “锦瑟!快走!”

    华锦瑟站在原地未动。门外正站着数个同样黑布遮面的男子,神情冷肃地守着门。

    华锦瑟环视了圈四周,已然没有退路。“十一,把武器放下吧。”

    十一瞥了眼周围,咬咬牙,愤懑地将剑掷落在地。

    “姑娘,我家主子有请。”此时,一直候在门外的黑衣人步履轻缓地走进来,定定地注视着华锦瑟。

    十一扯了扯嘴角,插在二人中间,眼角乜斜,“你们府上的请人之道是如此?”

    黑衣人不发一词,五指成爪,朝十一逼去。见状,华锦瑟皱起眉,说道:“我和你们走便是了。”

    黑衣人轻笑一声,收回了攻势,“姑娘果真是个爽快的人,那便请吧。”

    华锦瑟顺从地任由人将眼睛蒙上,十一恨恨地瞪着眼前几个人,无奈之下也被蒙上了眼睛。

    宁王府的书房内,萧钰正端着一盏茶品画。

    一名侍卫匆匆地走来,站在门外,“王爷,人带来了。”

    萧钰放下茶盏,嘴角勾起,“长宁的身手精进了不少。”

    萧钰慢条斯理地起身,理了理衣裳,说道:“走吧,随我去看看。能识出云溪那药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侍卫低头应了。

    “吱呀。”伴着漆红的木门被推开,一束光线射入昏暗的小房间。一抹白色映入萧钰眼中。

    “宁王殿下,好久不见。”

再遇萧钰

    萧钰怔愣了片刻,继而笑道:“原来姑娘竟是近日里声名鹊起的神医,是我唐突了。”

    说着,萧钰叫了几个下人端着茶和点心进来。“还请姑娘莫要介意萧某的无礼。”

    华锦瑟眉目清冷地看着向她赔罪的萧钰,说道:“宁王殿下既已知道是我,还请放我二人离开,柳贵妃还在宫内等着我去复命。”

    十一睨了眼斯文有礼的萧钰,心里很是不爽。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尽靠这外表做一些焉坏的事。

    感受到来自身前二人目光的注视,萧钰依旧面不改色,“姑娘说笑了,现下柳贵妃遇刺,宫中正是慌乱的很,而那刺客却仍是未能寻到。姑娘此刻回去,可不是危险的很。”

    萧钰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至华锦瑟面前,“姑娘若是现在冒冒然回宫,怕是会被人误认为是刺杀柳贵妃的刺客吧。”

    华锦瑟倏然垂眸,萧钰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自然也听懂了。

    十一的心里也是冒火的很,感情他们当初是救了一个白眼狼回来。

    “不过,”萧钰突然顿了顿,低低地笑起来,“念在姑娘当初救我一命的恩情上,此事就当是我欠姑娘一个人情了。日后姑娘想要什么,我自然答允。”

    良久未说话的华锦瑟此刻抬了头正视着萧钰,“当真?”

    看到华锦瑟眼中浓浓的怀疑,萧钰好笑地开口:“自是当真,若是姑娘不信的话,我可立下字据。”

    “好。”

    片刻后,华锦瑟拿起那张字据,吹干,细细地折叠好收入怀中。

    “那么还有劳宁王殿下护送我二人回宫了。”华锦瑟瞟了眼萧钰,不无戏谑地说道。

    萧钰无可奈何地笑了,“长宁。”

    长宁应声走出。

    “他们二人的安全就交由你负责了。”萧钰虽是笑语,长宁却从那话语里听出了几分森然。

    “是”长宁藏在面巾下的嘴角抽搐了几分。

    华锦瑟敛了敛衣衫,将面上带着的薄纱系好,似笑非笑地回望了眼萧钰,“如此,那便告辞。”

    萧钰亦是报以微笑,缓缓说道“还请姑娘到了宫中,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华锦瑟不置可否地扭头走了。

    宫中此刻已是闹的人仰马翻,就连中宫的皇帝和皇后二人都被惊动了,现在正端坐在永安殿中。

    “敬安,那刺客可找到了?”萧卫池眉头紧锁,目光寒碜地逼人。

    而被换作敬安正在堂下垂首站着,是萧卫池亲授的禁军统领。

    “回禀圣上,那些贼人身手敏捷,对于皇宫内的地形更是熟悉,臣等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敬安脸上早已冒出冷汗,生怕坐上的某位一个不爽,来寻他麻烦。

    果然,萧卫池闻言震怒,“堂堂五百禁军,竟然连几个小小的贼人都捉不住吗?”

    敬安不敢答话,额上的冷汗滴落在地板上。

    也不知道是那柳贵妃究竟是得罪了谁,竟糟了他人暗算。偏生那几个刺客还身手不凡,对于皇宫地形也了如指掌,让他这个禁军统领也无从着手。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快步跑了进来,对着他耳语一番。

    他的眼中倏然放光,不敢拖延地上前禀报:“圣上,那几个贼人已经捉住了。”

    萧卫池面色稍霁,吩咐人将那几个贼人带上来。

    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跑到皇宫里行刺。

    伴着几声脚步声,数个脸上蒙着黑纱的人被侍卫押解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华锦瑟和十一二人。

    萧卫池皱起眉,刚想询问。华锦瑟和十一二人已经对着他行完礼了。

    幸得一直站在殿中的王公公认了出来,壮着胆子上前替华锦瑟辩解了几句。

    萧卫池听后,点了点头,问道:“既是你家娘娘请来的人,又怎会和那些贼人在一起?”

    察觉到萧卫池的打量,十一上前躬身一拜,说道:“回圣上,我方才和我家大人一起回偏殿的时候,路遇这帮贼人。本想着逃脱,却奈何这些人武艺高强,我……”

    说到最后,十一羞愧地说不下去。

    萧卫池没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了敬安,见他点头之后,方才开口安慰:“既然是这样,那便委屈神医了,让神医受了这等惊吓。”

    华锦瑟拱拱手,只道愧不敢当。

    这场事情的结果便是萧卫池让侍卫押禁那些刺客,交由宁王审问。

    回了偏殿,华锦瑟抽出张空白的宣纸,研好墨,提笔蘸了蘸。

    “十一,去将那只鸽子取来。”

    说话间,华锦瑟正捏着张字条往一只竹筒里塞。

    十一应了一声,就出了房门,回来时手中多了只灰扑扑的鸽子。

    华锦瑟小心地将竹筒绑在鸽子的腿上,吩咐了十一几句。

    “经过今日一事,这宫中的戒备定是严了不少,也不知这鸽子能不能飞出去。”十一掂掂手中肥嘟嘟的鸽子,暗自嘀咕了几句。

    这鸽子,是他们用于和那个神秘人联络用的。曾经他们想方设法地跟踪这只鸽子找到那个人的所在。只是邪门的是,那只鸽子一到明齐境内,就不见了踪迹。久而久之,二人也只能放弃。

    华锦瑟佯装没听见十一嘀咕,继续提笔写着什么。

    等十一放飞那鸽子回来的时候,华锦瑟已经放下了笔,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那道伤疤出神。

    “锦瑟。”十一走近了几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将这疤去掉吗?”

    华锦瑟抿着唇将衣袖放下,遮住了那道疤。

    “一日不见他,我便一日不去这疤痕。”

    听见华锦瑟铿锵有力的话语,十一有些气极“那公子呢?你将公子他置于何地?”

    “十一。”华锦瑟轻叹了口气,“他是我的师兄,我是他的师妹。我们二人……”

    “华锦瑟!”

    华锦瑟话没说完,十一便愤怒地出声打断,“你知不知道公子他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怎可以简简单单地用一句师兄师妹概括!”

    华锦瑟看着他怒目圆睁的模样,闭了闭眼,“我会用命还他。”

夜访

    一瞬间,十一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才泄气地说:“别说这种傻话。”

    华锦瑟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去收拾桌上的狼藉。

    直到酉时,柳贵妃身边的一个小侍女过来请华锦瑟过去。

    二人一直行至一张撒下红色帷幔的木床前方才停下,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里面绰约的身姿。

    “神医,本宫今早吩咐的事你可有眉目了?”柳茹文想必是伤的不重,现下竟还有闲心关心今早的事。

    华锦瑟不卑不亢地回答了几句,又将一张纸递给身旁的侍女,“只是我从那香料中发现的药材,娘娘大可细看。”

    那侍女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那张纸上没有下什么毒之后,才递给柳文茹。

    这让站在一旁的十一暗笑不已。笑话,锦瑟若是真的下毒,可是你们能够辨的出来的。

    柳文茹接了那张纸,粗粗地扫了眼,并未觉什么异常。只是当她再细看时,一味药吸引了她的视线白参。

    纤细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掐紧被角,连带着呼吸也急促了几分“神医,那…白参是何物?”

    华锦瑟抬眸定定地看着红色的帷幔,说道:“如娘娘所见,是导致娘娘彻夜噩梦不断的药材之一。”

    “此话属实?”那张宣纸已经被柳文茹捏皱成一团。

    “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取了我纸上所写的药材制成香料一试。”华锦瑟仍旧面无波澜,古井无波地叙述着。

    那帐中的身影一顿,“罢了,你先下去吧。”

    华锦瑟依言退下。

    待回了偏殿,二人粗粗地用了晚膳。刚想各回各房休息的时候,柳贵妃身旁的王公公到了。

    “哎呦,大人才用晚膳呐。“王公公笑的堆起满脸的褶子。

    华锦瑟不咸不淡地应了声。王公公也不觉膈应,依旧笑的春风拂面,“神医真的是年少有为啊,这是贵妃娘娘特意嘱咐我给神医带的。”

    说着,王公公挥挥手,身后的一串侍女鱼贯而入,手上皆捧着一个托盘。

    王公公将这些东西挨个取下摆放在桌上,继续笑着同华锦瑟闲聊,“神医也是看到了,贵妃娘娘她对于有才之人很是赏识,尤其是像神医这样的人。”

    华锦瑟垂下眸子,心里也明白了柳文茹打的什么主意。

    “公公过奖了,这是为医者的本分所在。”

    “,神医,话虽如此。但像神医这样的人可真是遍地难寻呦!”王公公止不住地夸赞华锦瑟,直把立在一旁的十一说的恶心起来。

    这人是不是在宫里头待久了,真真是拍马屁的好手。

    说到最后,华锦瑟也有些不耐,瞥了眼王公公,见他还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再夸一遍的时候。华锦瑟只觉头皮发麻,只得应付道:“公公说的,我会考虑的。”

    王公公得了她一句准信,这才意犹未尽地止住嘴,领着一圈千娇百媚的侍女走了。

    “锦瑟,你说他一太监话怎么就这么多呢?”等到那堆人都走远了,十一才抱着剑走到华锦瑟身侧。

    华锦瑟闻言只挑了挑眉,然后挨个将那桌上摆放的托盘查看了遍,嗤笑一声。

    这柳文茹倒也真舍得下血本。

    待走进房间,华锦瑟将房门锁上准备休息的时候,一道身影从窗外窜了进来。

    华锦瑟倚着门板,看着那道身影,不无讽刺地赞道:“宁王殿下真是好身手。”

    萧钰合上窗户,转身看向她,“神医也是好手段。”

    “只是,我很好奇,你究竟和皇后有什么过节,要把祸水引向她。”萧钰面含微笑,步步逼近。

    华锦瑟仍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莞尔一笑“这不也正中宁王的下怀吗?”

    话音刚落,萧钰身上的气息就变了,陡然掐住华锦瑟的下颔,迫使她的视线与自己对视,“你到底是谁?”

    华锦瑟不温不火地瞥了他一眼,“宁王便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萧钰慢慢地松了手,只是在他完全收手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手掌上传来的刺痛。

    “嘶!”萧钰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抬起手看时,掌心处正有一个黑色的小圆点。

    “给你一个教训罢了,宁王殿下。”华锦瑟皮笑肉不笑地注视着萧钰。

    萧钰忍着痛楚,对她笑了几声“今日是我无礼了,我会想方法赔偿姑娘的。”

    华锦瑟充耳不闻地走向一旁的床榻,再看一眼杵在原地没有动的萧钰,开口说道:“宁王殿下若是想赔偿我,不如去取了紫藤给我。”

    萧钰皱起眉,“那还先劳烦姑娘解了我掌心的毒,我才可去取那紫藤。”

    “你那毒我并未配置解药,疼个一日两日也就完了。”华锦瑟睨了眼发黑的掌心,话语里带着丝幸灾乐祸。

    最后,萧钰见真的拿不到解药,只得抱着只发疼的手翻窗离开了。

    不知为何,看着萧钰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华锦瑟竟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见过相似的面庞。

    晃晃脑袋,华锦瑟只当是自己魔怔了。抬手熄了桌案上摆着的蜡烛,上床歇息。

    往后几日,萧钰并未来寻过她,反倒是柳贵妃经常差人来探望她,时不时再来个赏赐什么的。

    这一日,华锦瑟照旧坐在自己房内翻看一本医书,却听的房门被人敲响。

    放下医书,华锦瑟走过去拉开门,就见到十一面色古怪地站在门外。

    “柳文茹和皇后闹起来了。”

    彼时的中宫热闹非凡,一众大小妃嫔都在,连带着皇帝都惊动了。

    “皇后!你给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卫池头疼地扶额,眼中尽数是对这场闹剧的不满与恼怒。

    前些天刚出了刺客一事,今日又听闻内侍来报,说是柳贵妃带人去了皇后宫中大闹一番。直听的萧卫池额头青筋突起。

    被萧卫池点到名的皇后正被嬷嬷搀扶着坐在一旁休息。

    “皇上……”皇后泪眼朦胧地望向萧卫池,“臣妾今早刚和陈贵人几人在殿中说话,就见到柳贵妃带人闯了进来…还…还对臣妾大肆辱骂……”

    话未说完,皇后就捻了张帕子拭泪,好不凄惨。

厚脸皮的萧钰

    萧卫池的眉毛皱的更紧了,对着柳文茹呵斥道:“荒唐!”

    柳文茹挨了萧卫池的骂,当下嘴一瘪,委委屈屈地抽噎起来,“前些日子臣妾夜里老做噩梦,便唤来了人替臣妾诊治,结果……”

    柳文茹话一顿,哭的更是伤心。

    柳文茹本就生的美艳,比起皇后的端庄,她更添一分娇媚。此刻跪在萧卫池面前哭泣,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萧卫池到底有些不忍,放缓了语气询问:“这又和你来皇后宫中闹事有何干系?”

    柳文茹止了哭声,“皇上明鉴!臣妾在常用的熏香中发现了白参这一味药材,也正是这味药材才导致臣妾夜不能寐,日日噩梦缠身啊!”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那些看笑话的嫔妃也收敛了神色,默不作声地垂首等待萧卫池发话。

    皇后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这白参,向来因着她身体不好,是中宫独有。而现在柳文茹却说在熏香中发现了白参……

    “皇上!”皇后也顾不得仪态,并肩在柳文茹身旁跪下,“皇上莫要听她胡言,臣妾自入宫以来,一直恪守本分,尽心尽力地管理后宫,不敢有所逾越……”

    说到最后,皇后的语调里也带上了几分悲怆。

    她是先帝赐下的太子妃,和萧卫池相互扶持数十载,自东宫走向中宫。见惯了后宫的新颜色,也见惯了人情冷暖。只是现在萧卫池的态度着实让她心冷。

    “唉。”萧卫池目光复杂地在二人身上来回巡视,最终停在皇后身上,“先起来吧,此事朕自会查清。在此之前,你们二人各自回自己宫中,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门。”

    闻言,殿中众人皆是神色各异。柳文茹也急了,娇俏地唤了声:“皇上!”

    却不想萧卫池眸子一瞪,不无威严地说道:“此事就到此为止,休再谈起!”

    柳文茹不甘地咬唇,“臣妾知道了。”皇后也是满目凄凉的模样,任由身边的人将她扶起。

    今日萧卫池的处罚也教她认清了枕边人的态度,原来他对于这后宫众人从未动过心,纳她们入宫,怕也只是为了平衡前朝的局势。

    “嬷嬷……”皇后被人扶着恍恍惚惚地回了内殿,“你说皇上他心中可曾有过我?”

    搀扶着皇后的楚嬷嬷面上也是伤感神色,皇上之前就不爱踏足这中宫,而今日更是当着众妃嫔的面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罚了她们二人,怕是……

    皇后没有等到身边人都回应,也不恼,只苦笑了声:“他的心太小了,小的只能装下那个许才人。而那许才人去了,他的心怕是也跟着去了。”

    “娘娘。”楚嬷嬷面露难色,小心地扶着皇后坐下,“逝者已逝,娘娘再追究也没用。倒不如想想如何度过眼下这难关。”

    “嗤。”皇后自嘲地笑了,“我是否在柳文茹的熏香里动手脚,对他而言有意义吗?他不正盼着这局面吗?”

    看着皇后越说越不对劲,楚嬷嬷也急了,“娘娘切莫说这种丧气话,侯爷送娘娘进宫,是希望娘娘平安喜乐一辈子的。”

    皇后自知自己失言,也不再说话,就那般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王爷。”宁王府内,何伯正带着几个太医候在一张床前。

    “本王无事,何伯你且退下吧。”萧钰的左手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而右手正拿着一张信纸翻看。

    自他被华锦瑟扎了一针回来之后,左手掌心的黑点一直在扩大,看的惊心。

    而他也抱着渺茫的心态找了太医来看,结果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那些太医除了把他的手捆起来,不让他吓着人之外,没有其它法子了。

    “王爷,要不我再想想其他办法。”何伯心疼地看着萧钰捆成猪蹄一般的左手,说道。

    萧钰不在意地挥了毁手,让那些人退下了,“没事的何伯,不过疼几日罢了。倒是…那灯笼,何伯你可有找到。”

    何伯语塞,他家王爷是什么心态,手都扎成猪蹄了,还在意一盏花灯。

    “回王爷,找到了,我吩咐人清洗了一番,放在了秋水居。”

    萧钰点点头,继续看手中的信件。

    “对了,前些日子我派去刺杀柳文茹的人可回来了?”兀地,萧钰像是想起了什么,追问了一句。

    何伯环顾四周,见屋内只有他们二人,方才放下心,正色道:“昨日里都回来了。”

    “那便好,晚些我进宫去拜见皇伯父,向他讨些赏赐。”萧钰笑着说道。

    不比某位王爷的厚脸皮,华锦瑟是被宫人传召进入御书房的。

    “扶桑见过陛下。”华锦瑟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对着龙椅上的萧卫池遥遥一拜。

    在她低头时,瞥见了左侧一片象牙色衣角。

    “起身,赐座。”萧卫池不怒自威地吩咐道。

    华锦瑟谢过萧卫池,坐在了萧钰的对面。

    “巧啊,扶桑姑娘。”萧钰端的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挥了挥那只被包扎成猪蹄的左手。

    扶桑眼神清明,并无半点愧疚神色,“巧啊,宁王殿下。”

    坐在二人上方的萧卫池此时也看见了自己侄子的手,皱着眉询问:“阿瑾,怎么回事?”

    萧钰对着萧卫池歉意地笑了笑,“前些日子我上山游玩,却不慎被只虫子扎了下。那只虫子也稀罕,连太医他们也找不出原因。”

    虫子华锦瑟:……

    萧卫池有些急了:“那怎么可以,朕让宫中的御医都过去你府上。”

    萧钰笑的更甜了,“不必麻烦皇伯父了,您面前不就坐着一位神医吗?”

    神医华锦瑟:呵呵!

    华锦瑟面上毫无波澜,平静地接受来自萧卫池目光的洗礼。

    萧卫池的视线在华锦瑟身上滞留了片刻,像是在思索什么。半晌,说道:“也罢,那这位神医你便带走吧。”

    到底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萧卫池的话就如此圣旨,根本就没有华锦瑟反驳的机会。

    无奈之下,华锦瑟只得冷着张脸谢恩。

    扫了眼笑的得意的萧钰,华锦瑟考虑要不要再给他来一针。

腹黑的萧钰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都看一路了。”宁王府内,萧钰无可奈何地看着瞪了他一路的华锦瑟,摸摸鼻子说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帮助你逃离了皇宫那个泥潭。”

    华锦瑟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也罢,既然你不领情,我也不自讨没趣了。”萧钰收起脸上嬉笑的神色,叫来了一个小侍女,“领这位姑娘去含香小筑。”

    小侍女喏喏地应了,领着华锦瑟和十一朝前走去。

    在三人离去之后,一道黑影飘落在萧钰身侧,“主子,柳文茹那已经知道扶桑姑娘离开的消息。”

    萧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右手的扳指,说道:“看好她。”抬头朝着扶桑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顺便多拨些人手去含香小筑,好歹也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可不能让些杂碎欺负了去。”

    长宁行了个礼就领命离去了,独留萧钰一人站在原地沉思。

    好一会,空气中传来了一声轻笑。萧钰迈着步子朝大门走去。

    虽说连城夜间都有宵禁,但白日里确实热闹非凡。

    四下里逛逛,玉器古玩玲琅满目,各类形形**的小吃散发出扑鼻的香气,直勾的人食欲大开。

    萧钰只身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偶尔路过几间药材铺子,便提着兴趣走进去逛一逛。

    于路明此时正和萧亦风勾肩搭背地走在街上,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厮。

    “。”于路明伸手戳了戳萧亦风,“那不是萧钰吗?”

    萧亦风收了手中的折扇,抬眸看去。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一袭天青色云纹长袍,眉如远山,眉梢处微微上挑,给人以和煦的暖意。那双眸中像是蕴含着浩瀚星辰,让人不自觉地深陷于此。

    萧亦风眼睛亮了亮,张嘴喊道:“阿瑾!”

    萧钰闻声回头,就见到萧亦风和于路明二人朝他跑来。

    甫一奔到萧钰身边,萧亦风就伸手勾着萧钰的脖子,“阿瑾,喝酒去吗?”

    于路明被萧亦风挤到一侧,哼了声,“喝酒?我看是花酒吧?”

    萧亦风脸一僵,狠狠地白了于路明一眼。

    于路明摸摸鼻子。萧钰倒是看着二人笑的和蔼可亲,“前几日我进宫去看皇伯父,皇伯父同我聊起了你们二人的婚事。”

    “什么?”

    “什么!”

    萧亦风与于路明二人异口同声地惊叫。

    萧钰捏着萧亦风的袖子,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扯下去。

    “皇伯父说你们二人整日流连花丛,斗鸡走狗,没个定性,倒不如早些给你们二人寻门好亲事。或许成了家,心就定了。”

    “哎哎,不是。”于路明拉过萧钰,皱着眉轻声询问:“皇上他为什么会突然想着给我说亲啊?”

    若论起来,萧亦风和萧钰是当今圣上的嫡亲侄子,多加关照些是应该的。而他却是异姓侯爷府上的世子,不论远近亲疏,皇上都不该想到他才是。

    “唔。”萧钰沉吟了片刻,“谁知道呢,圣意难测。”

    于路明不甘地松开萧钰。

    定是他平日里同萧亦风那个混蛋接触多了,才会被皇上盯上催婚。

    萧钰平静地看着二人神色各异的脸,轻咳一声:“那你们现在还要去喝花酒吗?”

    萧钰的话一落,萧亦风和于路明忙不迭地甩头,“不去了不去了,我昨日的功课还没完成。”“对对对,我要回去温习功课了。”

    萧钰笑地满面春风,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慌不择路地往自己府中赶去。

    “十一。”华锦瑟不悦地皱眉,“找个人过来,把这里的月季都拔了。”

    十一诧异地瞪大眼,看着面前满满当当一院子的花,说道:“锦瑟,那是牡丹,不是月季。”

    “……”华锦瑟,“拔了,我要种药草。”

    站在一旁伺候的小侍女闻言抖了抖,努力地为这些花花草草辩解了几句,“小姐,这是王爷吩咐人种下的。”

    不提萧钰还好,一提萧钰她满肚子的气。柳贵妃的宫中有一味药是她急需的,本想着好好替柳贵妃办事,然后再求得这味药材。谁知道尽数被萧钰搅浑了。

    当即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小侍女,冷冷地说道:“拔掉。”

    于是不过半个下午的时间,整个含香小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萧钰从外面游荡回来,听到下人的禀报时,只挑了挑眉。嘱咐他们一切按照华锦瑟的要求行事。

    下人得了萧钰的吩咐就下去了。

    凝视着不远处那座精致玲珑的小阁楼,萧钰轻笑一声,踱着步子朝含香小筑走去。

    “这里,拆了,换成药田。”华锦瑟蒙着张面纱,亲自领着一众小厮丫鬟动手拆栅栏。

    “扶桑!”十一正站在华锦瑟的对面帮忙拔牡丹,看见她动手拆栅栏,有些着急,“你放着,一会我来收拾。”

    华锦瑟抬头觑了他一眼,“没事。”

    十一扔下手中的工具,刚要过来。就见到一袭青衫的萧钰翩翩而来。

    “我来吧。”萧钰伸手接过华锦瑟手中的工具,笑道:“我方才在街上买了些药草回来,你去处理一下吧。”

    华锦瑟眨眨眼,直起身,拍干净身上的泥土就走了。

    而萧钰也真的动手拆起栅栏,但那些下人哪能让萧钰干粗活,七手八脚地将他劝了下来。

    于是当华锦瑟抱着一堆形态各异的草药回来时。萧钰正惬意地躺在贵妃椅上,边上还有几个小丫鬟环绕。

    华锦瑟挑挑眉,没有说话。

    “十一。”华锦瑟看了眼正干的热火朝天的十一,张嘴喊道。

    “。”十一应声转头看她,“怎么了?”

    “过来帮我将这些药草先种下,我怕它们放久了不容易成活。”华锦瑟将怀中抱着的一堆药草分门别类地摆放好,然后一株株地区分起来。

    十一在旁边听着华锦瑟的吩咐,抱着几株药草来回跑动。

    萧钰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二人忙活,然后又看了眼身边垂手站着的一个丫鬟,“你去帮下他们。”

    丫鬟福了福身就走了过去。

凤家兄妹

    华锦瑟对于突如其来的丫鬟并没有多大感觉,交给了她几株好养活的药草吩咐她去种植。

    “对了,十一,那株带着刺的药草你先不要动。过会我还要拿它入药。”华锦瑟看了眼地上七零八落散落着的药材,补充了一句。

    十一摸摸脑袋,应了。但出于好奇他还是多嘴地问了句,“这药长的好生奇怪,我好像从未见你采摘过。”

    华锦瑟看了他一眼,说道:“此药名枸骨,对于风湿有一定的疗效。”

    十一刚想点头说自己听懂了,就听得华锦瑟补充了一句:“我先前看你走路有些趔趄,想来是之前在山上留下的隐疾。今日正好得了这味药,回去配几剂药试下。”

    “……”十一。

    他该怎么解释,那不是风湿,而是见了她……害羞。

    “锦瑟,我…”十一思来想去,觉的药还是不乱吃,还是同她解释清楚为好。

    华锦瑟盯着他,叹了口气,“十一,有病得治,不能讳疾忌医。”

    “我…”十一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解释,“好吧。”

    看着十一妥协的模样,华锦瑟勾勾唇角,继续忙活手里的工作。

    另一边靠在贵妃椅上的某人眯了眯眼,微笑着走了过来。

    “扶桑姑娘对于下属都如此在意,只是不知何时能替我解了手上的毒呢?”萧钰笑盈盈地问道,眼底盛满了笑意。

    华锦瑟停下手上的动作,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替你解了毒,你就会放我离开吗?”

    萧钰弯下腰,与她对视,“放你回柳贵妃宫中吗?”

    华锦瑟不置可否地错开了视线,继续低头翻检着药材。

    “那便恕本王难以从命了。”

    华锦瑟头也不抬地回道:“那王爷您就疼着吧。”

    萧钰一哽,带着那只缠满绷带的手满目凄凉地离开了。

    临近晚饭的时候,萧钰差人叫华锦瑟和十一去前厅,说是有熟人造访。

    当华锦瑟和十一二人刚一踏进前厅,就听见一声欢喜的尖叫:“扶桑姐姐!”

    还未待华锦瑟反应过来,她就被人扑倒了。

    “扶桑姐姐!”凤楚兮抱着华锦瑟又笑又闹。险些害的华锦瑟摔倒,幸亏十一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才没导致悲剧的发生。

    凤君然慌忙站起身,劝道:“楚兮,你扶桑姐姐身子弱,你快放开她。”

    凤楚兮不悦地嘟起嘴,“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见到扶桑姐姐的……”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凤楚兮还是松开了环着华锦瑟的手。

    “扶桑姐姐,我以后能经常过来找你玩吗?”凤楚兮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华锦瑟,一副不答应她就不走了的架势。

    华锦瑟被她满眼冒心心地盯着,失笑地摸摸她都脑袋,“自是可以的。”

    “嗷!”凤楚兮一个激动,又撞进了华锦瑟怀里,“扶桑姐姐,我真的喜欢死你了!”

    “咳。”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发言的萧钰尴尬地咳嗽一声,看向同样尴尬不已的凤君然。

    “楚兮,我是怎么教你礼仪的。”凤君然努力地板起脸,企图让自己严肃一些。

    凤楚兮撇嘴,不高兴地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华锦瑟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任由凤楚兮牵着坐到她身边。

    至于被人遗忘的十一,就坐到了凤君然的身侧。

    萧钰也吩咐下人传来了晚膳。席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临别时,凤楚兮恋恋不舍地拉住华锦瑟的衣袖,和她千叮咛万嘱咐下次她约她出来玩的时候一定要出来。

    华锦瑟哭笑不得地连连点着脑袋说好。凤楚兮这才肯松开拽住她衣角的手,被凤君然牵回家。

    后来几天,凤楚兮果然日日都托人给她递帖子请她外出玩耍。

    一家装潢精致的茶楼内,凤楚兮正拽着华锦瑟的手开心地说着些什么。她们的一旁,凤君然端着一盏茶怡然地喝着,时不时地说上一两句。

    而凤楚兮却是不舒服地吐槽道:“扶桑姐姐,你瞧凤君然。非要同我出来,害的我都不能和你说些悄悄话了。”

    华锦瑟看出小姑娘面上的不满,好笑地安慰她,“他那是担心你。”

    凤楚兮不屑地撇嘴,小声嘀咕:“他那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华锦瑟并未听到她的嘟囔,而是扭头看向窗外。此时的太阳正烈,街上并未有多少行人。

    华锦瑟担心自己前些日子刚栽下的药草,便匆匆向二人告别。

    “,扶桑姐姐你这么早就要离开吗,才只玩了一会呀……”凤楚兮可怜兮兮地望着华锦瑟。

    华锦瑟只好说是园中的药材需要她去照料。

    凤楚兮失落地耷拉下脑袋,倒是凤君然起身准备送她。

    “不必麻烦了,十一已经来接我了。”华锦瑟探出窗外看了眼,十一已然抱着剑站在茶楼外等候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送你了。”说着,凤君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自幼就爱收集些医书,但是却有好多是我无法理解发。我想着就将它们送给扶桑你好了,它们应该在你的手中发挥更大的用处。”

    华锦瑟诧异地接过凤君然手中的一沓医书,略微翻了下,竟发现有不少是重金难求发孤本。

    她是行医之人,自然懂得这些书的珍贵。

    “这些书我不能收。”华锦瑟将医书推了回去。

    凤君然显然料到了华锦瑟的反应,笑道:“扶桑莫不是觉得我凤君然的一条命还抵不上这些医书。”

    “这…”华锦瑟一时语塞,“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医书……”

    就在二人互相退却的时候,凤楚兮跳了过来,插了一句:“哎呀,扶桑姐姐,你就收下好了。你要是不收下,指不定凤君然回去就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呢。”

    凤君然被凤楚兮调侃了几句,洁白如玉的面庞泛起了淡淡的粉色。用手指点了点凤楚兮的额头,“数你机灵!”

    凤楚兮冲着凤君然扮了个鬼脸,将那堆医书推到华锦瑟的怀中。

    “好啦,扶桑姐姐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园中的药材可要晒干了呦。”

赠药

    华锦瑟无奈地看着怀中躺着的医书,再瞧瞧俏皮的凤楚兮,只觉得有些头疼。

    “那就多谢凤公子了。”华锦瑟将医书整理好,对凤君然道了声谢,抱着医书下楼了。

    “何伯,含香小筑现在可有人?”宁王府内,萧钰一手掩唇,不住地咳嗽。

    何伯端了盏参茶给萧钰,话语里带上几分焦急,“听下人说,那十一公子已经去接扶桑姑娘了,想来快回来了。王爷您还是坐着歇会吧。”说着,何伯搀扶着萧钰坐到一旁的椅上,并替他顺着气。

    萧钰咳的面色发白,挥手阻止了何伯的动作。

    何伯见他固执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王爷,您这又是何苦呢。横竖不过是味药材,您冒这么大风险取来,还受了伤,这…这……”

    萧钰看着这个跟随他数十载的老人,心下并没有升起怨气,反倒是虚弱地笑了。

    “何伯,她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报呢。而且近几日皇伯父必然有大动作,放她回宫…我不放心。”

    何伯又是气又是无可奈何。到底萧钰是他照顾了数十年的人,而他自己又膝下无子,萧钰更是如同他的亲人一样。现在伤成这副模样,还不让宣太医,他都快急死了。

    “何伯放心,我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只是看着渗人些罢了。”看到何伯急的快转圈的模样,萧钰又出声安慰了几句。

    说话间,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声,“王爷,扶桑姑娘求见。”

    话音刚落,何伯眼睛倏然放光,“快!快请扶桑姑娘进来。”

    华锦瑟在路上时就听十一说了萧钰的事,这才一下马车就赶往萧钰的住处。

    一身月白浅纹广陵曳地裙,乌鸦鸦的青丝尽数拢在脑后,用一根发簪固定住。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萧钰定睛看着朝他走来的人,不自知地笑了,“你要的东西我替你取来了,就当是我那日无礼举止的赔礼。”

    华锦瑟没有应声,而是取出一套银针,铺在萧钰面前的案几上。

    “衣服脱了。”

    “……”何伯,十一。

    萧钰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会,继而扩大了几分。

    她倒是有趣的很。

    华锦瑟站在原地等了一会,黛眉轻拧。

    还是何伯反应过来,明白华锦瑟这是要施针。赶忙将下人们都打发走,顺便连十一都拽走,临出门时,何伯还好心地将房门也掩上。

    开玩笑,他家王爷的贵体,哪里是谁都可以见的。

    伴着吱呀的响声,屋内一瞬变得晦暗。

    环顾四周,发现只剩自己和萧钰二人。华锦瑟有些不大自在,连声催促着萧钰,“快脱。”

    萧钰玩味地打量着华锦瑟,如玉的手放上了一颗盘扣。

    华锦瑟眨眨眼,像是不明白萧钰脸上那道玩味的笑。

    她跟随师父行医时,替人施针也是常有的事,并不觉有什么不妥。

    “本王的身子,扶桑姑娘你确定要看?”萧钰脱下外衣,放在一旁。

    华锦瑟不解地看着萧钰,只当是他的公子病犯了,当下说道:“要不然我叫十一进来,他跟随我许久,施针……”

    “不用麻烦!”华锦瑟话还没说完,萧钰连忙出声打断她。

    一个黑衣壮汉拿着银针微笑着站在他面前,那画面有些美好,他不敢想象。

    华锦瑟挑眉,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一旁挑选银针。

    耳边是的衣服摩擦摩擦声,还有愈来愈重的血腥气。

    华锦瑟皱着眉转身。果不其然,萧钰的肩头正缠着厚厚的纱布。

    “怎么弄的?”华锦瑟一边伸手替他解纱布,一边询问。

    嗅着鼻翼间的异样的清香,萧钰咳嗽几声,强装镇定地说道:“一时不察,被兵器伤着。”

    随着纱布一圈圈解开,一道渗人的口子映入华锦瑟眼中。

    华锦瑟看了眼那伤口,周围的血迹呈现出乌黑色,而那伤口却没有愈合的迹象。

    “吃下去。”华锦瑟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萧钰。

    萧钰半点不疑,打开塞子就往嘴里倒。

    华锦瑟接过瓷瓶,捻起案几上的银针扎在一处穴位上。

    一时间,银色的冷光在华锦瑟手中翻飞着。

    萧钰饶有趣味地盯着华锦瑟的侧脸。仿佛那些针扎的不是他的胳膊。

    他突然对于那张隐在面纱的脸感兴趣。

    因为萧钰的视线过于热切,华锦瑟自然注意到了。于是停下动作,偏过脑袋。

    萧钰没有想到华锦瑟会突然转头,更没想道自己偷看别人会被抓个正着。

    四目相对之际,萧钰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寻了个话题化解自己的尴尬,“扶桑姑娘为何要终日蒙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

    “长的丑。”华锦瑟扔下句话,便开始拔针。

    萧钰一噎,没再说话。任由华锦瑟处理肩上的伤口。

    “好了。”片刻之后,华锦瑟就替他将肩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

    就在华锦瑟拿着银针临出门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手上的那毒我也替你解了。”

    萧钰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定定地注视着华锦瑟的背影。

    房门再次被掩上,空荡荡的房内只余萧钰一人。

    良久,萧钰嗤笑一声,重新系好外衫的盘扣。打开房门,对着一直候在门外的何伯吩咐道:“派人将那味药材送到含香小筑。”

    何伯仔仔细细地将萧钰从头到尾打量了遍,确定他无碍了之后才退下。

    含香小筑内,华锦瑟正忙着将那堆医书分类。乍然听到丫鬟的通报时她还未回过神。

    “姑娘?”捧着药材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华锦瑟放下手中的医书,上前接过那个托盘 “你且下去吧。”

    小丫鬟应声退下了。

    华锦瑟掀开托盘上的红布,一株人参静静地躺在上面。

    华锦瑟的眼中划过欣喜,“十一!”

    十一正在门外给药草浇水,陡然听到华锦瑟激动地叫他,只以为出了大事。赶忙扔下手中的工具,夺门而入。

    “锦瑟!可是出了什么事?”

    华锦瑟正捧着那株人参喜的不能自已,招手让十一过来,“快!快过来写信,扶辰有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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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224/ 第一时间欣赏谪世医妃最新章节! 作者:九栗子所写的《谪世医妃》为转载作品,谪世医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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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世医妃介绍:
萧钰在未遇到华锦瑟之前,是一个彬彬有礼的谦逊公子,但在遇到华锦瑟之后,画风骤变。从一只顶着温润贵公子外表的黑心狐狸,变成了终日只会撒娇求关注的纯良小白兔。
华锦瑟以为,萧钰面容俊秀,性子温和,是个好相与的人。却不料熟识之后……
“锦儿,锦儿。”萧钰委屈地撑着脑袋看她,“你都超过半个时辰未理我,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并未。”
“那你说,是你手中的医书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重要。”华锦瑟扶额。
“那你为何还不理我?”萧钰不依不饶地追问。
“……”
乍见之欢,莫如久处不厌。
谪世医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谪世医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谪世医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