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醉酒
门外,萧钰接连敲了几下门,见依旧无人应答,皱了皱眉,想要推门进去。
“我已经睡下了。”
华锦瑟清冷的的话语透过那扇门板传了出来。
萧钰五指蜷缩,笑了笑,说道:“那锦瑟你注意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里面没了声音,萧钰深深地凝视了眼房间内灯火跳跃的地方。
华锦瑟此刻就坐在那。
等回了前厅,萧钰找来了长宁。
“查一下锦瑟最近发生的事。”萧钰拄着下巴,目光还停留在他给华锦瑟带的饭菜上。
长宁虽然不知道萧钰这番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应了声就退下了。
往后几天,萧钰明显的感觉到华锦瑟在躲着他,而且也甚少踏出房门。
“如何,锦瑟怎么说?”萧钰依旧眉眼带笑地坐在椅上,看着眼前的丫鬟。
那小丫鬟身子颤了颤,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王爷他虽然在笑,但却是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姑娘她说她不想出门……”
小丫鬟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萧钰。只见萧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小丫鬟瞬地将头低下。
王爷那眼神太恐怖了!
含香小筑内,十一也是一筹莫展地看着华锦瑟。
“锦瑟,你已经好几日没有踏出房门了。”
华锦瑟不为所动地继续翻看手里的医书,“他不是要我刺杀萧钰吗,我在房间里不出门不就是在想计策吗。”
十一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锦瑟,你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
华锦瑟翻书的动作顿住了,长长的眼睫落下,投下一处阴影。
十一的眉头紧锁,面色也同样的不好看。
在他心里,公子对他有救命之恩。如若是让他一人去刺杀萧钰,那他二话不说,只会拼了命去完成这个任务。但现在,被扯入这其中的,不止是他一人,还有华锦瑟。
“锦瑟。”许久,十一取出了一张拜帖,递了过去。
“这是凤家的帖子,你……还是抽空出去走走吧。”
与其陷于囫囵,不如出去一趟,或许心境也有了变化。
此时的十一也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想要救出公子,但同时他又不想让华锦瑟陷入两难的境地。
华锦瑟接了帖子,目光沉沉。
十一轻叹一声,说道:“锦瑟,其实你我都明白,萧钰死了,我们也很难逃出这连城。”
不说萧钰手下的暗卫,单论一个长宁就足够十一应付了。况且,萧卫池对于萧钰的态度更是非同寻常。倘若萧钰有了不测,那么他们二人的通缉令怕是不日就会贴满大街小巷。
华锦瑟缓缓地抬起头,将视线从帖子上收回,“你是何意?”
十一寻了张椅子坐下,直直地注视着华锦瑟的眼睛,“若是让萧钰无声无息地消失,我相信锦瑟你会做到。而且倘若那人还想继续利用我们的话,定会留有后招接我们出城。但是……”
十一突然停顿了,内心在经过一阵挣扎之后,方才继续说道:“锦瑟,我不想为了救公子去伤害无辜的人。”
华锦瑟定睛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在离开云谷前,师傅曾对她说过四字:医者仁心。
更何况这次的对象还是萧钰……
她怕是怎样都下不了手。
“扶桑姐姐!”
兀地,华锦瑟竟是听到门外传来凤楚兮的声音,十一也是一震。
那丫头怎么过来了。
华锦瑟敛了敛情绪,走过去将房门打开。门外,凤楚兮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裙,正冲她笑的灿烂。
“扶桑姐姐,你都好久没有同我一起出去玩了。”
凤楚兮嘟起嘴,撒娇地冲华锦瑟说到。
或许是被凤楚兮那抹明媚的微笑震撼到了,华锦瑟理了理衣裙,轻笑着说道:“这不正准备和你出去吗?”
凤楚兮拉过华锦瑟,朝门外走去。步伐间尽是洋溢着喜悦。
十一抱着剑站在门框处,余光不慎瞄到了一个人。
他直起身子,朝那人走去。
该来的,到底还是会来。既然锦瑟下不去手,不若由他来替她选择。
凤楚兮带着华锦瑟来到一家清雅的茶馆。
凤楚兮在放下珠帘后就驱散了环绕在她们四周的侍女,只点了一壶清酒和几碟糕点。
华锦瑟被凤楚兮拉着坐到一张软榻上。
“扶桑姐姐,给。”凤楚兮沏了盏清酒,推到华锦瑟面前。
华锦瑟接过酒盏,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凤楚兮见华锦瑟放下酒盏,就不乐意了。撒着娇地要华锦瑟再喝几口。
华锦瑟拗不过她,又浅酌了一小口就不再碰了。
凤楚兮看着华锦瑟,欲言又止。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扶桑姐姐,你最近是不是在避着宁王呀?”
华锦瑟愣怔,垂下头把玩起手里的杯盏“是萧钰让你来问我的吗?”
凤楚兮暗道不好,扶桑姐姐是怎么发现的。
于是凤楚兮只能尴尬地笑道:“不……不是啦,是我自己发现的啦。”
华锦瑟笑了笑,回道:“只是觉得我与他尊卑有别,理应避着点才好。”
凤楚兮诧异地瞪大了眼,猛地站起身朝华锦瑟探去,“扶桑姐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华锦瑟扶住险些被凤楚兮碰翻的杯盏,好笑地看着她。这丫头怎么这么激动。
“不过是突然想明白了而已。”
“可是……可是……”
凤楚兮好看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嘴里不住地想要争辩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好了。”华锦瑟站起身,摸了摸凤楚兮的纠结小脑袋,“楚兮你也不要因为我的事烦心了。”
凤楚兮咬着下唇,低声说道:“可是我认识的扶桑姐姐不是这样的,她从来不会被那些所谓的尊卑礼节所困住。她是有铮铮傲骨的,她不值得被这些东西禁锢!”
凤楚兮抬起头,探究地看着华锦瑟,“扶桑姐姐,你是喜欢宁王的吧。”
凤楚兮的这一句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华锦瑟心身一震,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后她就听见凤楚兮自顾自地继续说到。
“那几日在山上的时候,宁王他会因为扶桑姐姐你扭伤了而背你。甚至亲自去找了果子,并且试吃了,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拿给扶桑姐姐你吃。”
华锦瑟只觉得心头堵得慌,就像有东西塞在那,上不去,又下不来,难受的紧。
凤楚兮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响,她说,“扶桑姐姐你也并不抗拒宁王的亲近吧,有时候还带着些许纵容。不然你也不会任由宁王每日寻找借口到你房里去的。”
华锦瑟想要出声反驳,但是脑子里却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阻止她这么做。
场面一时寂静的可怕。
“扶桑姐姐,再喝一杯吧。”凤楚兮重新沏了一杯酒,端着递到华锦瑟面前。
华锦瑟不发一言地接了,仰起脑袋一饮而尽。
她此刻内心杂乱无章,只觉得有一种奇妙的情绪得不到发泄,只能通过酒精来得到纾解。
凤楚兮看着华锦瑟喝了一盏接一盏,内心开始有些慌了。
她只是听了萧钰的话不想让扶桑姐姐难受,想让扶桑姐姐说出心里话而已,哪知道扶桑姐姐竟然喝上瘾了。
凤楚兮慌忙夺过华锦瑟手中的酒盏,制止道 :“扶桑姐姐,你不能在喝了!”
华锦瑟眯了眯眼,没有去抢夺凤楚兮手里的酒杯,重新坐了回去。
凤楚兮未曾见过华锦瑟情绪外露的样子,现下也慌了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
此时,窗外也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雨声,急促地敲打着窗户。
“楚兮,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可能真的喜欢上萧钰。
华锦瑟阖上眼,靠在身后的软榻上。
现在她的脑海里全是萧钰的模样,或喜或怒,他的整个人都生动地映照在眼前。
凤楚兮还没反应过来华锦瑟话里的意思,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当她走过去打开门的时候,长宁生硬的面庞出现在她眼前。
凤楚兮一下子还没回神,不过好在之前在青峰上她见过长宁。凤楚兮还是将他认了出来。
“你是来接扶桑姐姐的吗?”
凤楚兮避开了身子,让长宁进去。
长宁微不可测地点头,走到了距离华锦瑟几步之遥的位子就定住了,没有往前。
还是留点距离好了,免得离的近了,他家王爷就得打翻醋坛子,找他麻烦了。
毕竟距离产生美。
长宁在经过一番严谨地思考后,方才开口说道:“锦瑟姑娘,王爷特让我过来接你回府。”
华锦瑟此刻酒劲有些上来了,强撑着精神辨认清了眼前的人,只见是长宁。她心底突然有一丝的委屈。
“萧钰呢?”
长宁一愣,不是说锦瑟姑娘不想看到自家王爷的吗,所以王爷才让他来接人的。怎么现在又想见王爷了。
“萧钰为何不来?”华锦瑟沉着脸,逼问到。
他是不是生她的气了,所以不想见她。
凤楚兮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果然她爹爹说的没错,酒是个好东西。这么快就让扶桑姐姐释怀了
剖白
这边的凤楚兮正在为自己成功化解了萧钰和华锦瑟的危机而感到骄傲,而另一边的长宁却是因为醉酒的华锦瑟感到焦头烂额。
“锦瑟姑娘,你先随我回去。王爷他就在府中。”长宁看了眼目光阴沉的华锦瑟,心底有些发冷。
“王爷?”华锦瑟晃了晃脑袋,脑袋有些胀疼,“谁是王爷?”
“……”长宁。
王爷救命啊!
长宁第一次觉得女人是个挑战,而醉酒的女人则是生死历练。
长宁本就不善言辞,现下更是头疼的紧。
“锦瑟姑娘,王爷就是萧钰。”
“哦。”华锦瑟冷冷地应了声,紧接着就没有然后了。
长宁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但奈何华锦瑟不想给他展示的机会,直接扭过头去,用后脑勺对准他。
凤楚兮站在边上憋笑,隔了好一会,见长宁实在拿华锦瑟没办法了,才走过去。
“扶桑姐姐,你随我回府好不好?”
凤楚兮眨巴着大眼睛,揪着华锦瑟衣裳的一角不住地摇晃。
华锦瑟侧过脑袋,瞥了眼凤楚兮,然后又直截了当地将头转回去,“不要。”
不知道为什么,华锦瑟此刻的心里只剩下一个人的影子。而她……只想看见他一人。
华锦瑟打开了窗户,醉眼朦胧地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在华锦瑟的身后,长宁和凤楚兮惊魂未定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个壮举,就从这跳下去。
长宁开始思考打晕华锦瑟然后将她带回去的可行性。
“萧钰……”
华锦瑟注视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喃喃到。
长宁的脑袋更疼了。
完了,锦瑟姑娘魔怔了,竟然看着雨都能想到王爷。
凤楚兮也开始后悔自己给华锦瑟灌酒了
“扣扣。”突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长宁回头看了眼竹门,让凤楚兮看好华锦瑟,就去开门了。
待看清门外的人之后,长宁瞪大了眼,“王爷!”
凤楚兮此刻正劝说着华锦瑟,在听到长宁的惊呼之后,头也不回地接了句,“长宁你也魔怔了吧。”
但是下一秒,凤楚兮就听到了清润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锦瑟,随我回去。”
凤楚兮也是同样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萧钰。
这人莫不是一路淋着雨过来的……
萧钰此刻的目光全都汇聚在窗边的某一个人身上,并不在意其他人惊世骇俗的表情。
华锦瑟闻声转过头,看着萧钰,忽地皱起了眉。
“锦瑟?”萧钰又走近了几步。
华锦瑟依然稳稳地坐在榻上,一向清冷的面上泛起了红晕。她轻拍身边的空位,示意萧钰坐过来。
萧钰乖乖地照做了。不过等他走近了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酒气,萧钰不悦地皱眉,看向凤楚兮,“你给她喝酒了?”
凤楚兮点点脑袋。
酒后吐真言嘛!她也是为了他们二人着想呀。
长宁也神色不善地瞥了眼凤楚兮。
华锦瑟忽然揪住萧钰的衣摆,吸引了他的视线。
“萧钰。”
萧钰看着深深凝视着他的华锦瑟,再结合今日十一同他说的那番话。他的心头百感交集,一个念头也随之浮来了上来。他突然想听到她的选择。
“锦瑟,我和你师兄……你更喜欢谁?”萧钰目光炯炯地看着华锦瑟。
华锦瑟抬起眸子,眼里俱是亮闪闪的水雾。
“都喜欢。”
华锦瑟的回答很是清脆。
“……”萧钰。
罢了,酒后的胡话不能信。锦瑟肯定是更喜欢他的,嗯!一定是这样的!
萧钰在给自己疯狂地暗示。而另一边的华锦瑟只觉得脑袋愈发地昏沉。
“萧钰……”
华锦瑟拽紧了萧钰的衣摆,忽而就倒了下去。
“锦瑟!”
萧钰目眦欲裂,将华锦瑟稳稳地接在怀里。
长宁和凤楚兮站在一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
凤楚兮想要上前一探究竟,但却被萧钰挡住了。
萧钰死死地将华锦瑟锁在怀里,猝而起身。
“长宁,去准备马车。”
长宁怔了怔神,领命退下了。
萧钰抱着华锦瑟正欲下楼的时候,他的怀里传出了一个小小的打嗝声。
“……”萧钰。
看来人还好,就是喝醉了。
等长宁把马车赶来时,天上的雨已经渐渐小了下去。
萧钰看了眼马车内布置,直接躬身抱着华锦瑟钻了进去。
在晃晃悠悠的车厢内,萧钰用目光描绘着华锦瑟的眉眼。
喝醉后的她倒是不像平日里那样清冷难以接近。
白净细腻的小脸上染上了点点红晕,倒是多了几分人情味。
等车子在宁王府门口停下,长宁就看见自家王爷不知从哪寻来了一块披风,像裹粽子一样将锦瑟姑娘裹了起来。而后径直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这方向有些不对呀……
长宁本想着出声提醒,但在萧钰那轻飘飘地一眼,将话都尽数咽了回去。
这雨,本是歇了的,不知何故又下了起来,连绵不断地下了整整一个晚上。
这一夜,因着华锦瑟醉酒占了萧钰的床,萧钰就去了偏殿。
听了一夜的雨声,萧钰也辗转反侧了一晚。
他的脑海里尽是十一来找他时说的那些话。
“萧钰,你知不知道锦瑟她喜欢你。”
他一闭上眼,就能回想起十一同他说的这句话。
其实十一还同他说了好多好多,但是不知为何,他只能牢牢地记住这一句。
晨间的阳光从窗缝里透进来,照射在华锦瑟长而卷翘的眼睫上。
“嘶。”华锦瑟费力地睁开眼,还没待她从这陌生的环境里反应过来,从脑袋那传来的痛楚就先令她感到困惑。
她依稀记得自己和楚兮去了一家茶楼,然后她就喝了几杯酒……再然后……
华锦瑟的脑子里全数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并不连贯。
索性华锦瑟就翻身下床,准备去给自己开剂药醒醒酒。
只是刚一打开门,华锦瑟就见到了正提着一个小食盒朝她走来的萧钰。
“锦瑟?”萧钰快走几步,来到华锦瑟面前,“你怎的出来了?”
华锦瑟被萧钰突如其来的关心弄的不知所措,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头疼?”萧钰微皱眉头,看着华锦瑟。
华锦瑟点点脑袋。
萧钰一手提着小食盒,另一只手牵着华锦瑟重新进入房间。
“你先躺回去好好休息,不要乱走,我去找大夫。”
萧钰将食盒放下,然后盯着华锦瑟坐回榻上,这才放心地准备出门去寻大夫。
华锦瑟的目光一直驻足在萧钰身上,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华锦瑟脑子里那些零碎的片段突然串在了一起。
“我和师兄……你更喜欢谁?”
萧钰的话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地播放。
“萧钰!”
就在萧钰一只脚迈出房门的时候,华锦瑟出声喊住了他。
“我对于师兄的感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华锦瑟一字一顿地说到。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萧钰后背的僵硬。
萧钰收回了步子,转过身来看向华锦瑟。
“我对师兄的喜欢是建立在亲人的基础上。而你,萧钰,却不是。”
华锦瑟眼神清亮地注视着萧钰。他的眼中像是蕴含了一汪深邃的泉水,吸引着她,溺毙其中。
“锦瑟……”萧钰火热地注视着华锦瑟,双唇蠕动,“你再说一遍。”
华锦瑟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侧过脑袋,转向里侧,“好话不说二遍。”
萧钰瞥见华锦瑟泛红的脸颊,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欢欣。
原来两情相悦的滋味竟是如此美妙。
萧钰强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出了房门,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叮嘱华锦瑟。
“那锦瑟你好生坐着,我一会便回来。”
华锦瑟好笑地听完萧钰的这番话。
这人难不成还怕她跑了不成。
“王爷?”
长宁在转弯处碰见了萧钰,见他一脸急色的模样,以为是华锦瑟出了什么事。
萧钰匆忙地答应了一句,而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皇叔之前赐下的那些大夫如今在何处?”
长宁皱着眉,“应当是在西边的院落,是锦瑟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萧钰行色匆匆,不欲与他多言,“她头疼。”
“……”长宁。
“恕属下多嘴,府上的大夫医术还不如锦瑟姑娘。王爷为何不让锦瑟姑娘自己看诊?”
长宁着实摸不透自家王爷的做法,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但萧钰只是瞥了他一眼,“锦瑟会累。”
“……”长宁。
他不该多嘴的。
等到西边院落的大夫被萧钰带到含香小筑看完诊,开了一剂药之后就被萧钰派人送了回去。
华锦瑟坐在榻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药,心里想着要不要同萧钰和盘托出。
毕竟一面想着刺杀人家,一面却又和人家卿卿我我。这样委实有些刺激。
萧钰注意到华锦瑟喝药的动作一顿,就猜到她想要说些什么。
“其实锦瑟你想说的十一都和我说了。”
华锦瑟抬起头,盯着萧钰。
萧钰无可奈何地笑了,走上前凑近了几分,“其实我也有事情瞒着你。”
醋精
“什么?”华锦瑟索性也不喝药了,虚眯着眼看他。
直觉告诉她,萧钰要说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萧钰被华锦瑟看的有点心虚,摸摸鼻尖,开口说道:“其实我当初向皇伯父讨要你的时候是因为我知道你和华府有着匪浅的关系。”
华锦瑟点点脑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想借机……从你身上套出华府的秘密。”
萧钰越说越小声,还时不时地用余光扫视着华锦瑟,生怕她因为这个而厌恶他。
华锦瑟将碗扣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萧钰突然没了勇气继续说下去。
华锦瑟面含微笑地看着萧钰,问了一句:“那你当初亲自去柳贵妃宫中盗取药材,随后负伤回来也是为了故意接近我吗?”
萧钰咽了口口水,他总觉得锦瑟的笑很危险啊。
“是……”萧钰刚脱口一个字,就感受到了来自华锦瑟的死亡凝视,慌忙把剩下的半句说出,“也不是。”
华锦瑟眯眼看他,“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萧钰见华锦瑟这般模样,更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解释了。
“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发觉我对你的感情,所以……”
萧钰轻轻地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那你当时是故意受伤博取我同情的吗?”华锦瑟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萧钰连忙摇头。
他倒是想呀,但是依照着当时他与华锦瑟的关系,怕是理都不会理他。不过幸好锦瑟当时对他有些感激,还是替他救治了。
萧钰觉得他应当还可以抢救,于是开口说道:“锦瑟,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华锦瑟不明所以地看他。
然后就看见萧钰起身出门,没隔一会就回来了,手里还捧了一盏花灯。
华锦瑟起初不解地盯着那盏花灯,是兔子形状的。
“好些年前,我因着父母亡故,出门散心。却不想竟遇到了一个和我身世相似的小女孩。”萧钰捧着花灯朝着华锦瑟娓娓道来。
华锦瑟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萧钰以及他怀里的那盏花灯。
“锦儿,我是阿瑾。”
华锦瑟倏然起身,难以置信地望着萧钰。
原来真的是他……
难怪她会在萧钰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甚至有时候会将他当作阿瑾。只因他们是同一个人!
她早该想到的,萧亦风他们几人平日里都唤萧钰阿瑾。她只以为是同名不同人,哪曾想过她寻找多年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萧钰抱着花灯靠近了她,瞧着华锦瑟呆滞的模样,萧钰只觉得现在的她就如他怀中所抱的那盏兔子花灯一般可爱。
“怎么,入迷了?”彼时,萧钰与华锦瑟靠的极近,温润的气息喷洒在华锦瑟颈侧。
华锦瑟不适地向后退却,却发觉她已然被逼到无路可退,身后是一张软榻。
萧钰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华锦瑟心底有些愤愤然,但面上还是一贯的清冷,不显山不露水。
“你是何时认出我的?”
华锦瑟抬了头,直视着萧钰。
萧钰将兔子形状的花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如此一来,他和华锦瑟之间再无阻碍。
“很早之前就有所怀疑,不过真正让我确定你身份的是那次寿宴。”
华锦瑟心中了然,当年她对萧钰可是无话不说,偏生萧钰隐藏的极深,导致她想要寻他都无处可寻。
想到这,华锦瑟不禁有些恼怒。
“嘶!”萧钰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脖颈处传来丝丝麻麻的痛楚。
只见华锦瑟自他脖颈处分离,舔了舔唇瓣。
“锦儿?”
萧钰尚未从华锦瑟的动作中反应过来,一头雾水地看着华锦瑟。
华锦瑟冷哼一声,“给你欺瞒我的教训。”
萧钰突然觉得这样的教训他还想再多些。
萧钰偏过脑袋瞅了眼自己脖子上的印记,露出委屈的模样看着华锦瑟,“疼……”
华锦瑟懒散地瞥了眼萧钰,抽身走了出去。坐在桌前翻看起一本杂记。
萧钰厚着脸皮贴了过去,不无可怜地说道:“锦儿,我疼。”
那个尾音翘着一波三折,听的华锦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先前怎么没发现萧钰还有撒娇这个隐藏功能。
于是华锦瑟轻描淡写地睨了眼萧钰,“疼着吧,还能长些记性。”
萧钰撇撇嘴,在华锦瑟身侧坐下了。
“锦儿,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没长记性。”
华锦瑟合上书册,看着语出惊人的萧钰。
这人,还是她认识的萧钰吗……
华锦瑟拄着脑袋看他,缓缓地说道:“好啊。”
萧钰有些怔愣,他没想到华锦瑟竟然会答应他。
“王爷!您这是?”何伯惊恐地盯着萧钰下巴上的牙印。
那个牙印极小,像是女人的牙印。
何伯在看清萧钰下巴上的牙印之后,惊恐中又带上了几分惊喜。
老天开眼,终于有姑娘能靠近他家王爷。瞧瞧,那牙印……
啧啧!
何伯偷偷乍舌,看来是位行事作风大胆的的姑娘。大胆好啊!大胆的才能尽快将他们王爷拿下。
萧钰看着何伯的眼神由惊恐转变为欣慰。才想起自己与华锦瑟的事还未同何伯提起,现在在何伯心里,锦儿怕是一个泼辣的女子。
思及此,萧钰又伸手摸了摸下巴处的印记,嘶!锦儿下口有些狠啊!
仍旧留在房中的华锦瑟在同萧钰敞开心扉谈了一次之后,就开始思考眼下的困境。
毕竟扶辰可是还在神秘人的手中。
华锦瑟撑着下巴,随手翻动着手中的杂记。心中突然生了一计。
当晚,华锦瑟主动请了萧钰来含香小筑一聚。
当夜,二人还有十一一共三人坐在庭院里,举杯邀月,言笑晏晏,好不开心。
萧钰临出门时的借着醉意硬是要拉着华锦瑟送他。
华锦瑟无法,只得让十一留下,自己随着萧钰出去。
临近一道拱门的时候,萧钰突然止住步子,看着她。
华锦瑟不解地看向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怎么了?几步路也要我送你。”
华锦瑟的话里带着几分无奈。
萧钰却一把扯过华锦瑟,趁她不备一口亲了上去。
萧钰在看到华锦瑟瞪大眼睛的可爱模样之后,又在她唇角轻啄几下,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华锦瑟。
“既然你要利用我,那我也得收点报酬,怎么能被你白白利用呢。”
萧钰一本正经地说到。
听的华锦瑟嘴角微抽,这人,忒不要脸了。不过这事她确实还要萧钰的配合,暂且就忍吧。
萧钰瞥见华锦瑟无可奈何地样子,轻哼一声,说道:“你要我配合你去救一个男人,我都没有意见呢。现在我才亲了你一下,你就不高兴了。”
“……”华锦瑟。
她这是养夫君呢还是养醋缸呢。
眼瞅着萧钰就要失魂落魄地走了,华锦瑟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整个身子都倾了过去。
“这下你可消气了?”华锦瑟伸出食指抹了抹萧钰的唇角,眉眼带笑。
萧钰咂摸咂摸方才唇上的柔软触感,有些意犹未尽。
当晚萧钰笑了整整一夜,连带着在萧钰身边伺候的人心情也好上了些许。纷纷猜测自家王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还是说皇上又赐下了什么赏赐。
只有何伯从萧钰的笑里琢磨出了不同的意味。
看来王府内好事将近了。
含香小筑内,十一面露忧色地看着华锦瑟,“这样真的行吗?”
华锦瑟垂眸坐在灯下,黄豆大小的烛火在灯盏上跳跃着,映照着她的侧脸宛如无暇的美玉。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这是我们现今唯一可行的计策了。”
十一叹了口气,希望萧钰的演技在线才行。
事实,是十一低估萧钰了。
隔日,一大早上就看见王府里乱作一团,好些仆人相互奔走,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十一出于好奇就伸手拽住了一个,打算问个清楚。
不过等到十一看清仆人面上的惊恐之后,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王爷他今日一早就吐血昏迷了,直到现在都还未清醒。”那仆人急的满头大汗,喘着气给十一解释到。
十一默了。
萧钰这个戏精!
不同于十一听到萧钰消息后的沉默,华锦瑟心底有些着急。
就算是装的,那也咳血了!
尔后华锦瑟就赶到了萧钰的寝殿。
俊朗的面容上尽是苍白的病态,萧钰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就连呼吸也极为微弱。
华锦瑟一下子就慌了神。
站在一旁的长宁看了两人一眼,默默地带着几个下人下去了,临走时还好心地将门关上。
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霎那,萧钰睁开了眼,笑吟吟地看着华锦瑟,“如何?我装的像不像?”
华锦瑟一颗心还悬在半空,愣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执意要给萧钰把脉。
萧钰拗不过她,只能乖乖地让华锦瑟看诊。
等到华锦瑟确认再三他身体没有问题之后,才放心地松开他的手腕。
“你今早咳血是什么回事?”
萧钰坐起身,将脑袋靠在华锦瑟的肩上,说道:“既然是要演戏,那自然得逼真些。”
华锦瑟眉头轻皱,最终还是没能说些什么。
姐妹相见
等到华锦瑟迈出萧钰的房门之后,隔了一会儿,王府里又乱了。
“来人啊!王爷又咳血了!”
“……”华锦瑟。
她觉得她应当做些补血固气的药膳给萧钰。毕竟这人三天两头就要咳血,万一受不住了该怎么办……
回了含香小筑,华锦瑟扯过趴在一旁睡觉的狐狸,放在怀中挑动着那两只毛绒绒的耳朵。
“吱!”吱吱被人突然从睡梦里拖出来,心情极度暴躁。
不过华锦瑟也只是冷淡地睨了它一眼,继续揪着它的两只耳朵玩。
十一站在门口练剑,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吱吱的惨叫声。
等到几个招式练完,十一耳畔的惨叫声还未断。
十一面不改色地收了剑,转身进入房间。
屋内华锦瑟正蹂躏着手中的雪团子,清冷的面上难得出现几分趣味。
“吱!”吱吱看见了来人,连连尖叫。
来人啊,本大爷的威严就要被这女人全毁了!
十一扫了某只狐狸一眼,面不改色地走了。
这狐狸还算有点用处,能哄锦瑟开心。这些天锦瑟都在为公子的事操心,许久没有放松过了。
十一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正在玩耍的一人一狐,嘴角也扬起了极浅的弧度。
傍晚时分,十一站在庭院中放飞了一只灰扑扑的鸽子。
华锦瑟站在院落里,神色深幽,凝视着远方。
师兄,你可安好?
“锦瑟,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写下了。”
十一走近了华锦瑟,说到。
华锦瑟点点头,转身走回房内。
萧钰的病情来势凶猛,一连好几天都未能起身下床。来带着皇宫内的萧卫池也急的发了好几通脾气,摔了好几封则子。
“阿瑾的病你有几分把握?”萧卫池皱着眉坐在龙椅上,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华锦瑟。
以为萧钰古怪的病情,华锦瑟今天一大早就被萧卫池请进了宫。
此刻,华锦瑟也有些无奈。
萧钰的病本来就是装出来的,她如何能治。但还是恭敬地对着萧卫池行了个礼,说道:“宁王殿下的病情极为古怪,我只能想办法抑制。若是要根治,我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萧卫池紧紧皱眉,打量着华锦瑟,好一会才开口让华锦瑟退下。
待到华锦瑟迈出宫门,看到那蔚蓝的天空,还有某个本应装病躺在床上的人时,心间一暖。
她突然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和爱她的人一起。
“你怎么来了?”华锦瑟迎上萧钰的目光,不自觉地笑了。
萧钰笑着走上前,拉过华锦瑟的手,说道:“我怕皇伯父他欺负你。”
华锦瑟失笑,这人啊 ……
萧钰自然不管华锦瑟面上的嘲笑,牵着她上了马车。
路上,华锦瑟掀了帘子瞥了眼,却蓦然发现这不是回宁王府的路。
“萧钰,我们这是去哪?”
萧钰反手握住华锦瑟搭在帘子上的手,说道:“有个人想见你。”
华锦瑟不解地看向萧钰,心底忽地闪过一丝猜测,但又不敢相信。
萧钰看出了华锦瑟心中的害怕,轻笑一声握紧手中的手。
马车弯弯绕绕驶了一段路程,最终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弄堂。
华锦瑟任由萧钰牵着下了马车,她的面前是一家小小的不起眼的餐馆。
华锦瑟踟蹰着,心底的恐惧和不安逐渐放大。
她既渴求着见她一面,同时却又害怕着。
这些年,她愧对她。
萧钰紧紧地牵着华锦瑟的手,带着她不步入餐馆。
二人相依着步入,待走到二楼的一扇房门前,萧钰侧过脑袋附在华锦瑟耳边轻声说道:“不要担心,我在外面等你。”
华锦瑟吸了口气,松开和萧钰交握的手,推门走了进去。
华霓裳听到开门声就抬起了头,同样带着带点局促不安。
华锦瑟关上房门,红了眼眶。
华霓裳喉间一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此刻也说不出来了。
“姐姐……”华锦瑟沙哑地唤道。
华霓裳定定地看着亭亭玉立站在她面前的妹妹,心中千般心思翻涌。
这是她的妹妹啊!她拼了性命也要护住的妹妹啊!
华霓裳极力克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站起身,走到华锦瑟面前。
“这些年,可有人欺负你?”
华霓裳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华锦瑟也笑了,眼角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怎会有人欺负我。”
华霓裳想要说什么,可是喉间却像是让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说那番话的。”
华锦瑟何尝看不出华霓裳在说这句话时的小心翼翼和脆弱。
华锦瑟没有说话,就在华霓裳紧张无措地望着她的时候,扑了上去,给了华霓裳一个拥抱。
华霓裳悬着的心此刻也结结实实地坠在棉花上,与华锦瑟相似的眉眼展露出宽慰的笑。
“你……你肯原谅我就好。”
华锦瑟听着华霓裳卑微的话,心底更不是滋味。
这些年将姐姐扔下的人是她,受姐姐保护的人也是她。但现在却要姐姐同她道歉,她真的混蛋。
“姐姐,你没有错。”华锦瑟结束了这个怀抱,深深凝望着华霓裳, “这些年,不告而别的人是我,让姐姐忧心的人也是我,要道歉也是该我道歉。”
华霓裳兀地扑哧笑出声,抬手抹去华锦瑟眼角的泪,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是你的姐姐。照顾好你本来就是我的本分,况且父亲娘亲他们……也去的早。”
华霓裳敛了笑,她也是糊涂了,本来与华锦瑟重新见面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她却提起了这个。
华锦瑟沉默了一会,重新笑道:“父亲和娘亲他们见到我们如今活的好好的,想必也是替我们开心。姐姐你不要自责了。”
华霓裳嘴角微微上扬,拉着华锦瑟坐下。
是啊,她还有锦瑟呢。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尝尝。”华霓裳递上一双筷子,期待地看着华锦瑟。
这些是她提前下厨为华锦瑟准备的,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喜好有没有变。
华锦瑟接过筷子,夹了一个丸子送入口。
甫一入口,甜丝丝的味道就席卷了华锦瑟的味蕾。
甜的。
华锦瑟突然沉默了。
华霓裳却没有察觉到华锦瑟的异样,开口说道:“我记得你当年可是为了一个小男孩非要我餐餐给你往菜里加糖。”
华锦瑟有些窘迫,她小时候喜欢萧钰的事还被自家姐姐记得死死的呢。
“姐姐。”华锦瑟放下筷子,觉得她和萧钰的事有必要同她坦白一下。
“你说的那个小男孩,是宁王。”
华霓裳一怔,呆滞地将华锦瑟的话重复了一遍,“宁王?萧钰?”
华锦瑟咳嗽一声,点点脑袋应了。
丑媳妇都是要见公婆的,萧钰也是时候来见见她家长了。
华锦瑟看了眼还没回神的华霓裳,补充了一句,“他现在应当就在门外,姐姐,你要见他吗?”
华霓裳难以置信地盯着华锦瑟。
自家妹妹的话……好像别有深意啊……
不过本能驱使华霓裳拒绝了华锦瑟的友好提议。
“还是不了。”
华锦瑟点点头,没有多说,继续吃着面前的菜肴。
嗯,都是甜的。尽管她后来改了喜好,但是这一桌子菜显然是华霓裳精心为她准备的。
华锦瑟面无表情地将那一桌子菜都吃完了。
她应该把萧钰拎进来的,这么甜,他一定喜欢。
“如何?好吃吗?”华霓裳期待地看着华锦瑟,仿佛只要她点头,她现在就能下去给华锦瑟再做一份一模一样的出来。
华锦瑟艰难地点了点脑袋,然后在华霓裳开口之前转移了话题,“姐姐,华府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华霓裳心中一沉,到底还是瞒不住了。
她知晓锦瑟的性子,虽然不喜算计,但本身却也不喜让人欺瞒。
华霓裳决定和她坦白。
“你离开不久,我就找到了老太太和二叔,希望他们能出面寻你。可是他们要我用娘亲留下的那些书作为回报,来找回你。”
华锦瑟抿着唇,不说话。
她以为她的离开是对姐姐的一种分担,不用她在费心在华府人手底下费心护着她。却不曾想,这给姐姐造成了更大的麻烦。
华霓裳倒是释然,“无事,那些书中的内容我早已经记在脑子里,他们拿去了也没什么损失。而且我还留下了几本,不过上面的文字却没人能看懂,应当是娘亲那边的文字。”
她和锦瑟的母亲是异族人的事连城中极少有人得知,只以为她们的娘亲是一个长相极美,从小地方嫁入华府的。
华锦瑟心底还是沉甸甸的难受,那些书中的知识她虽然也早已学会铭记在心。但现在陡然听到被那帮无耻小人得去,还占为己有,还是愧疚的紧。
华霓裳看出华锦瑟的内疚,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的,你现在不也好好地回来了吗,还习得一身医术。”
华锦瑟也不想在今日多提华府那些人,便依了华霓裳的意思。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因着华霓裳身处华府,不好被华府的那些人发现她私下见了华锦瑟,就早早地离去了。
探病
姐妹两个有说有笑相偕走出门的时候,萧钰迎了上来,对着华霓裳叫道:“姐姐。”
“……”华霓裳。
然后她就看见萧钰从她手里将自家妹妹牵走了。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华锦瑟瞥了眼某个小气的男人,转身对华霓裳挥手说道:“路上小心,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可要记得派人告诉我。”
华霓裳欣慰地看着二人相偎着离去。
看萧钰的模样,对锦瑟想必也是在意的。
这样,她也可以放心了。有萧钰护着,想必华府的那些人也该收起自己那些不该有多心思。
等回了宁王府,华锦瑟不客气地直接拉着萧钰往他寝殿走。
萧钰挑挑眉,锦瑟这是……
华锦瑟回头看了眼走在她身后的萧钰,嘴角勾起,无端的勾人紧。
萧钰看的又是一阵血液沸腾。
在走往寝殿的路上,华锦瑟并没有遇到多少下人,一路畅通无阻地闯到萧钰的寝殿。
“砰。”房门被紧紧关上,光线一瞬变得昏暗。
萧钰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肩看着华锦瑟,“锦儿,我们这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怕是……”
华锦瑟哪管萧钰说的话,扯过他,带到床榻前。
萧钰微微睁眼,在床榻和华锦瑟两者来回扫视。
这……锦儿到底想玩什么……
“躺下。”
华锦瑟无视萧钰眼里的荡漾,硬是逼他躺好。
萧钰眼底的荡漾带上了惊悚,慌忙挣开华锦瑟,问道:“锦儿,你是不是喝酒了?”
华锦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没有。”
萧钰还是不信,硬要察看,然后被华锦瑟死死地镇压了。
“躺下,装病。”
“……哦。”萧钰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泄气地仰头躺下,将自己摔在锦被之上。
华锦瑟嘴角轻抽,这人,越活越回去了。
“起来。”华锦瑟一面拽动被萧钰压在身下的锦被,一面叫萧钰起来。
萧钰不甘不愿地翻了个身,爬起身,然后钻进锦被里。
“锦儿,你同我说说话吧。”萧钰委屈巴巴地看着华锦瑟。
毕竟被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睡不着……
华锦瑟轻声应了,搬了张椅子过来,守在萧钰床前,同他大眼瞪小眼。
“你今日都同你姐姐聊些什么了?”萧钰侧了侧身,问到。
一提这个,华锦瑟神情有些凝重。她将华府的人威胁华霓裳交出那些书籍的事同萧钰说了。
反正萧钰最初在她身上也是为了探寻华府的秘密。
萧钰听完,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华府那些人,竟然是群偷师窃技的小人。更何况,华府那些人从来都没有真正去找过华锦瑟,都只是为了敷衍华霓裳,为了安抚她,从而从她手里得到更多的书籍,才装模作样地做个样子。
可怜当时华霓裳心忧华锦瑟,顾忌不了这么多。
“萧钰,我要他们付出代价。”华锦瑟掩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起。
萧钰亦是点头。
华府近几年行事没了规矩,颇有一副妄自尊大的感觉。皇伯父早已经想收拾他们了,华锦瑟这一番话也给他多了一个教训华府的理由。
时间一晃,又是几日过去了。
这几天华锦瑟都没有出门,而是安心地陪萧钰在府里“养病”。
就连凤楚兮都信以为真,以为萧钰病的很严重,不敢约华锦瑟出去玩。
至于“病人”萧钰倒是落的一身清闲,萧卫池那他称病请假,已经好几日没去上朝了。天天和来替他看诊的华锦瑟闲聊,偶尔动几下手,不过每回都被华锦瑟冷着脸拍回床上躺着。
“锦儿。”短短二字被萧钰念得缠绵悱恻。
华锦瑟睨了眼可怜兮兮的萧钰,心下一软。
真是拿这人没办法。
华锦瑟将鬓发抚到耳后,缓缓地弯下腰,凑近了萧钰。
萧钰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朝他步步逼近的华锦瑟,耳垂也开始泛红。
华锦瑟弯起唇角。
不知为何,萧钰从她的笑容里发现了恶劣的意味。
他的锦儿,真是越来越坏了。
就当萧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华锦瑟身上的呼吸声时,房门被猛地打开。
华锦瑟避不可及地抬起头,目光森冷。
来的人是长宁。
他还保持着一只脚跨入门内,另一只停留在门外的状况,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耳后迅速地对萧钰行了个礼,一言不发地迅速扭身,“砰”地将门重新合上。
身子还贴着门板的长宁明显感觉到了来自自己心脏的剧烈搏击。
刚才那一幕,真的是太刺激了!
萧钰扫了眼紧闭的房门,心里暗暗地想方设法准备给长宁找些事情干。
“锦儿。”萧钰委屈地将目光又移回华锦瑟身上,“我们继续。”
华锦瑟一噎,这气氛都没了,怎么继续。
萧钰见请求无果,于是又在心里给长宁添了一笔。
萧钰病倒的消息不久就传遍了整个连城,每日里都有各式各样的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来登门拜访。
有的是抱着试探的意味来看望,或者是打着讨好萧卫池的主意提着厚礼上门,亦或是那些政敌,例如平王萧如霖。
华锦瑟乖顺地垂眸站在床榻边上,看着一袭华袍的男子对着萧钰嘘寒问暖。
“有劳平王挂念了。”萧钰嘴唇苍白毫无血色,却仍旧强撑着起身想要同萧如霖谈话。
然后这时华锦瑟就上前扶住萧钰,不失时宜地劝道:“王爷您忘了您今早才咳血吗,怎么可以起身呢。”
萧如霖听完华锦瑟的这一段话,脸色变得很微妙,连忙宽慰起萧钰。
“阿瑾你可要注重身体,朝堂上的一些事务我们可都是还要仰仗你。”
萧钰枕在华锦瑟拿来的迎枕上,虚弱地吐了几口气,无力地笑道:“平王说笑了,就我这幅模样能不能挨过去还是一回事,哪里还谈的上处理政事呢。”
萧如霖顺势悲怆了会,又劝了萧钰几句才离开。
一等到下人禀报说萧如霖已经走了,本还歪歪扭扭斜靠着华锦瑟的萧钰立马来了精神,眼中宛若死水般的沉寂瞬间被打破,哪还像个卧病在床的人。
“如何?锦儿,我的演技好吗?”萧钰伸手卷着华锦瑟的发丝玩。
华锦瑟瞥了眼来了精神的萧钰,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夸他精湛的演技。
“过一会,萧亦风和于路明他们两个人要过来,你是准备?”
萧钰继续兴致盎然地玩弄着华锦瑟的发丝,“他们二人竟然现在才来。”
话里似乎带上了点不爽快。
华锦瑟皱了皱眉,扯掉被萧钰拽在手里的头发,说道:“听说他们二人前不久被皇上打发出城历练了,昨日夜里才返回。”
说到这,华锦瑟觉得萧亦风还是于路明两人对于萧钰是真的在意了,昨夜披星戴月地赶回来,连带着休息都没能休息好。一听到萧钰病重的消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火急火燎朝宁王府赶来。
萧钰见头发被华锦瑟抽走,也不玩闹了,开始躺会床上好好装病。
华锦瑟看他一秒入戏的样子,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是一个温润如玉的清俊公子,如今变成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病弱男子。幸得萧钰生的好,就算是面带病容,也无损他的容貌,反而让人无端升起怜惜之情。
“阿瑾!”
就在华锦瑟细细端详萧钰面容的时候,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猛地推开房门闯了进来,他的身后是同样气喘吁吁的于路明。
两个人起先是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卧躺在在床上的萧钰,而后便是悲戚。
于路明倒还好,自幼家宅不宁的,在尔虞我诈中斗争了几年,倒也学会了收敛情绪。并没有露出像萧亦风那样生离死别的痛苦。
“阿瑾……”萧亦风眼睛红了一圈,话语哽咽,竟隐隐地带上了哭腔。
“……”华锦瑟。
她觉得要是萧钰一会告诉了他真相,萧亦风现在有多难受,一会就有多愤怒。
萧钰也有些尴尬,这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上了。
于路明一脸沉重神色地上前,鼻子发酸,“阿瑾,这病可有痊愈的办法?”
萧钰摸摸鼻子,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们二人实情。
于路明见萧钰一直默不作声,只以为此病没有解救之法。双手紧紧地拽住萧钰锦被上的一角,双臂青筋暴起。
萧亦风站在后面已经两眼放空,痛不欲生了。
华锦瑟默默地看向萧钰,萧钰给了华锦瑟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罢了,华锦瑟心中暗叹一口气。
走上前将那被子从于路明手里抽离,说道:“萧钰他没病。”
“什么?”反应最快的是于路明,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看着华锦瑟。
萧亦风也被这句话震住了,探究地望向萧钰。
萧钰有些发虚地从床上起身,下地,看了眼险些因为他哭出来的萧亦风。
“你……”萧亦风眨掉眼角的那滴泪,不知是气还是喜。
丫的,演的这么像,就连他和于路明也给骗过去了。
于路明目光不善地盯着萧钰,他方才都要急死了。
若不是他和萧亦风二人揍不过萧钰,现在定然要给他一个教训。
明齐来客
“有空我们三个找个教场谈谈啊。”萧亦风咬牙切齿地盯着萧钰,顺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地拉上了于路明。
萧钰在这件事自知是瞒了他们,现在也不好再回怼他们,就捏着鼻子忍下来了。
“锦儿,你看他们。”萧钰转了转眼睛,突然奔向华锦瑟,撒娇似的说到。
“……”华锦瑟。
于路明和萧亦风在一旁看的也是一愣一愣的。
萧钰和华锦瑟之间微妙的关系到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萧钰那说话的调调是怎么回事。
几天不见,黑心狐狸怎变成了只会撒娇求安慰的纯良小白兔。萧钰莫不是装病把脑装坏了吧。
萧钰自然是不会理会惊掉了下巴的二人,单身狗哪知爱情的甘甜。
萧亦风和于路明虽然看不爽泛着一身恋爱腐臭味的萧钰,但是留了下来共进午膳。
餐桌上,萧钰时刻发挥了他作为二十四孝好男人的优良美德,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只要华锦瑟对着哪道菜多看了几眼,萧钰就能不顾一旁嗷嗷待哺的两人,径自将夹了一筷子送到华锦瑟碗里。
萧亦风嚼着嘴里索然无味的青菜,再看看华锦瑟碗里叠的和小山似的菜肴,一阵心痛。
萧钰变了,不再是是当年那个恪守举止,与女孩子保持距离的宁王了。而是对着媳妇鞍前马后的萧狗子了。
萧钰瞥了眼一边吃饭,一边神色沉痛的萧亦风。只当他悲春伤秋的毛病犯了,没有理他。
于路明却是很安静,沉默地端着口碗坐在一边吃着。
等到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下人们也进来将碗筷收拾了。
萧钰带着萧亦风二人去了书房。
在听完萧钰的解释后,于路明和萧亦风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竟然有人想要萧钰的命!
两个人此时也没了什么玩闹的心思,静坐在椅上沉思着。
这世上,与萧钰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不可谓没有,但是具体是谁,他们却一时间毫无头绪。
他们三人自幼一起长大,即便是后来发生了变故,他们之间的情谊却没有减少半分。
最后还是于路明先开口了,他说看向华锦瑟,说道:“那个寄书信给你的人可有什么特征?”
华锦瑟摇摇头,若是有什么显要的特征,她和十一两人这么多年也该排查出来了,也不会白白受人控制这么多年。
“我只知道他应当是明齐那个方向的人,会不定时地寄书信给我们。”
“明齐……”于路明得了华锦瑟的回答,又陷入了苦思中。
萧亦风向来是个神经大条的人,现下更是烦躁的紧。
毕竟华锦瑟嘴里的那个人就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萧钰的脖子上,不知何时会落下。
萧钰倒是淡定的很,这么多年,多少次刺杀让他撑过去了。这一次,他也无惧。只是牵扯进了华锦瑟,让他不得不谨慎小心。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时辰,众人还是没有明确的思绪。
离开前,于路明突然提醒了一句,“过几日,明齐那边会派使臣出使东煜。目的是……结两国之好,修秦晋之约。”
话落,还不忘深深地看一眼萧钰。
这整个连城里,萧钰无疑是最打眼的那一个,如果联姻,第一个就会想到他。
萧钰坦荡地回望着于路明。
萧亦风临走时只瞥了眼华锦瑟,而后冒着被萧钰打死的风险快走几步,猛地将华锦瑟抱了一个满怀,仅一瞬就将人松开了。
华锦瑟怔愣地呆在原地。
萧亦风脚下生风似的溜了,顺便扔下一句话,“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哥的女人。”
萧钰被萧亦风的举止气笑了。
最初他以为萧亦风对华锦瑟的感觉只是出于好奇,没想到他还动了感情。
不过萧亦风如今的做法却不至于让他和自己陷入两难,反而坦然的让人欣赏。
华锦瑟凝视着萧亦风的背影,眸子里也是深思。
她还真看不出萧亦风之前对她抱有不同的想法。
华锦瑟偷偷地瞄了眼神色不明的萧钰,忖度着这人是不是又胡乱喝醋了。
只是看了一会,华锦瑟竟然发现萧钰笑了。
映在华锦瑟眼里就是怒极生笑。
而逃出宁王府却依旧没见人追出的萧亦风长吁了口气,站在一处等于路明。
慢悠悠追上萧亦风的于路明以钦佩的目光表示了对于萧亦风无畏行为的高度赞赏。
等着事后被萧钰报复吧。
“锦儿?你这是?”萧钰惊喜地看着面颊微微熏红的华锦瑟,问到。
华锦瑟方才趁萧钰不备,踮着脚在他的唇上留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其实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只是……身高限制了她的发挥。
“萧钰。”华锦瑟突然正色地喊他。
萧钰一凛,连忙收起嬉笑的神色,严肃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长这么高?”华锦瑟一本正经地问到。
萧钰委屈地回望着华锦瑟,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啊。
然后等到何伯有事来寻萧钰的时候,发现他家的王爷正乖乖地弯下腰让华锦瑟亲在额头上。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离着明齐使臣到访的时间也不多了,不过是后日罢了。
为了表示对这一次明齐到访的尊重,萧钰强拖着病体参加了这次两国间的聚会。
明齐使者来访的那一日,是萧亦风前去接待的。
浩浩荡荡的车队驶过连城,华丽的车盖吸引了百姓们的眼球。萧亦风威风凛凛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丰神俊朗的外表不知勾走了多少女孩的心。
不过事后也把萧亦风累的够呛。
“阿瑾啊,你是不知道我今日有多辛苦。”萧亦风瘫在椅上,对着对面好整以暇坐着的萧钰大吐苦水。
萧钰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嗯,辛苦了。”
于路明倒是羡慕地回道:“今日你走的这一遭,怕是把连城里大半女孩子的目光给吸引走了。”
萧亦风懒得搭理于路明,就为了今日这一趟,他脸都快笑僵了。
“好了,说正事吧。”萧钰看萧亦风也歇息的差不多了,就开口说到。
“那明齐来的人是谁?”
萧亦风闻言轻皱眉毛, “是个公主,但具体的我也没看清,整日坐在马车内,并没有露面。”
于路明失了兴趣,“看来长的差强人意啊。”
萧亦风没好气地看他,继续说道:“不过想来明晚的宴会她应该会出席,毕竟明齐这次来的目的……”
萧亦风的话没说完,留了一半。
不过在座之人也都清楚。
“阿瑾,明日你当如何?”萧亦风有些担忧地望着萧钰,但同时又不失幸灾乐祸。
萧钰不着痕迹地睨了眼萧亦风,说道:“我都病重了,还能如何。”
萧亦风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萧钰的意思。
真是黑心的狐狸,连皇伯父都给他骗过去了。
“阿瑾。”于路明忽地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萧钰,说道:“你至今不告诉皇上你装病的真相,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是不是因为这事?”
萧钰但笑不语,警告地瞥了眼二人。
就怕他们两个想拉他下水,偷偷把这事泄露给了皇伯父。
萧亦风和于路明都不想被萧钰收拾,自然乖乖点头答应了。
次日一早,萧钰早早地起了,去含香小筑里寻华锦瑟。
毕竟他是带病赴宴,怎能不随身带个大夫呢。
“锦儿,你一会儿就坐在我身边,不要乱走哦。”萧钰在出发前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华锦瑟不少事。
“还有,那个萧如霖不是什么好人,锦儿你记得要离他远点。”
华锦瑟无奈地点头答应了。萧亦风和于路明两个人也俱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钰。
萧钰这怕不是谈恋爱,而是换了个脑袋吧。
不过他们的萧大爷还是他们的萧大爷,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一下马车,萧钰就变得面无血色,连走步路都需要华锦瑟搀着。
“好好走路。”华锦瑟感受到来自萧钰不安分的举动,轻喝一声。
萧亦风和于路明不期而遇地撞见了萧钰没脸没皮的模样,只觉的之前那二十多年间他们见到的萧钰都是假人。
不过甫一进入金銮殿,萧钰整个人就规矩起来了。
华锦瑟因为要时时刻刻关注萧钰的病情,座位就被安排在萧钰身侧。至于萧亦风和于路明则是按着身份来排的。
于路明被安排在侯府众人中,当他坐下那一瞬间,他清晰地听到父亲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天到晚只知瞎混,当真管不住你了。”
于路明同样报以冷言冷语,“您先管住自己的后院再说,免得让人瞧了笑话。”
他的母亲逝世才一年,他的父亲就迫不及待地抬了府上的妾室为正妻,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拿这个来说事。可怜他的父亲,只知道妾室的柔情蜜意,罔顾他母亲为这府上做出的贡献。
于昌易被自己儿子这一番话气得直冒烟,若不是顾及这是在大殿上,身边还有许多人瞧着,他非得拿出祖宗家法来不可。
“你这个世子的位子还不是我替你求来的,你如果哪天不想要了,我大可收回去给你的弟弟!”
于路明自嘲地笑了。
云销雨霁
这世子的位子若不是他外祖家施压,怕是怎么轮不到他头上了。
坐在于昌易身侧的是他新抬的夫人,姓王,名娇。她一听到于昌易说要收回于路明世子之位,眼中精光乍现。
软弱无骨地攀附上于路明的手臂,吐气如兰地说道:“侯爷,您也别生气了。世子他性子自幼爱闹,您也不是不清楚。”
于路明端正地坐在自己席位上,不去看那位新晋的侯府夫人作妖。
“还是娇娇懂事。”于昌易接过王娇奉上的酒,瞪了眼于路明。
王娇听了这话,咯咯直乐。
于路明心底却是无端的为自己的母亲感到悲凉。这就是她年少时倾慕的男人,甘愿为此付出一辈子的男人,他真替他母亲感到不值。
一杯酒下肚,滚烫的辣堵在他的胃里,不停地往上冒,涌到了喉间。
“明齐使臣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几位身着华服,手拿仪仗的男子走了进来。而走在他们中间的是一名珠帘遮面的女子。
萧亦风只瞥了一眼,就失了兴趣。
一个送来和亲的公主,先不说那容貌,单是身份背景怕是不如连城里的一些权势人家的女儿。
毕竟,都被送来和亲了,想来在明齐王室中也不是很受重视。
那公主身姿娇柔,袅娜地一步三晃着朝萧卫池走去,行了一礼。
她一早就听闻这东煜还没有一个皇子的诞生,倘若她能攀上萧卫池,再有幸生个皇子。那,她何愁不能母仪天下。
坐在萧卫池身边的皇后如何看不懂她眼底的野望。
同为女人,又在这尔虞我诈的宫中生活多年。她眼底的**和野心直直地扎在皇后心里。
她多想开口讽刺一句,但是坐在她身侧的萧卫池尚未发话,她又如何敢开口惹他不悦。
之前柳贵妃那事教她和柳文茹都失了面子,现在萧卫池心里怕是对她还怀有芥蒂。她更是不敢轻易将自己置身风口浪尖。
萧卫池面色不变地扫了眼公主,吩咐人赐座,就没了二话。
公主神色稍变,但还是大方地落座。
既然萧卫池不成,不是还有那些王爷吗?
借着饮酒的动作,她将殿内的人大致地打量了一遍。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面色苍白的萧钰。
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
公主自知从小看过不少俊秀男子,只是像萧钰这般气质清贵的却不曾见过。
唯一可与之相较的怕只有深处东宫,甚少出门的太子了。
不过看着萧钰那憔悴的神色,以及没有焦距的眼神。公主只觉得他不是一个长命之人。
于是公主惋惜地将目光从萧钰身上收回,又放在其他人身上。
例如垂着头喝酒的萧亦风……
公主的视线在萧亦风身上停顿了一会,却又想起这连城里的传闻。
这萧亦风是个眠花宿柳之人 ……
然后公主的视线又收了回来,放在了在场的最后一位王爷 ,萧如霖身上。
萧如霖在感受到公主的视线之后,缓缓地抬起头,报以谦恭有礼的微笑。
公主回想起关于这位平王的传闻,却发现寥寥无几。
毕竟萧如霖的相貌不胜萧亦风丽,不如萧钰清雅。在行为处事上,更是比不上萧钰的果决以及萧亦风的风流。
所以才导致萧如霖这个人格外的不起眼。
公主重新低下头,抿了口酒。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说,嫁给萧如霖是她最好的选择,但是……
公主再次将视线从萧钰身上划过,右手紧紧地拽住酒杯。
她不甘心……
宴会很快就过去了一半,萧钰全程倚着华锦瑟装病,好似一步三咳的病弱美人。
华锦瑟坐在萧钰的身侧,尽心尽力地扮演好大夫这个角色,时不时地再充当下贴身侍女。
“锦儿。”萧钰小声地哼哼,“我想吃那道扣碗酥肉。”
华锦瑟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说道:“病重的人吃这个不好消化。”
萧钰委屈巴巴地夹起青菜吃了。
好歹是锦儿亲手给他布菜,再难吃他也吃完。
华锦瑟侧目看着萧钰小媳妇似的吃完了她夹的菜,忍俊不禁。转而又拿起筷子,给萧钰碗里放了块酥肉。
萧钰满心欢喜地吃了。
果然锦儿还是在意他的。
坐在二人旁边的萧亦风开始羡慕起于路明来。而后默默地将自己桌前的那碗酥肉拖到跟前,吃完。
等到酒足饭饱,明齐的使臣也并未开口提联姻的事宜,只是与萧卫池说了些客套话。
殿内的一众臣子就看着萧卫池和明齐的使臣打着哈哈,然后又点名了萧亦风。
嘱咐他将明齐的客人安全地护送回居住的地方。
萧亦风硬着头皮站起来了,皇伯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萧卫池的用意,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明齐的那位公主身上。
公主隔着珠帘垂眸浅笑,让人猜测不出她的情绪。
宴会很快就结束了,萧钰同华锦瑟相偕离场,临走前还不望回头看一眼哭丧着脸的萧亦风,对其报以幸灾乐祸的眼神。
于路明倒是冷着脸离开的。
于昌易挽着王娇,吹胡子瞪眼地直骂逆子。
“醉红楼等你。”
在经过萧亦风身边的时候,于路明匆匆撂下句话就走了。
萧亦风瞪大眼望着潇洒离去的于世子,再看向和华锦瑟你侬我侬的萧钰。最后,萧亦风将视线放在含羞带怯地望着他的明齐公主。
他还是喜欢气质清冷出尘的姑娘,不喜欢这种娇滴滴的好似菟丝子一样的女子。
萧亦风骑着马一路护送公主回到下榻处。
“今日有劳定王了,只是不知定王如何称呼?”明齐公主状似害羞地看着萧亦风。
萧亦风有些不耐烦,这女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在那大殿上看他皇伯父露骨的眼神他早就注意到了,现在又来同他套近乎。
“萧亦风。”萧亦风扯紧缰绳,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醉红楼的姑娘们还在等他呢。
或许是夜幕浓重的缘故,明齐公主并没有发现萧钰的不耐烦,而是继续娇声说道:“定王殿下可称呼我东方柔。”
萧亦风压根就没认真听她说些什么,敷衍地应了几声就策马离开了。
今夜的醉红楼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大红灯笼一盏接着一盏高高悬起,楼内姑娘们的娇笑莺啼隔着半条街都能听到,脂粉香气弥漫在整座楼内。就是不知有多少人会在这地方一掷千金,只为博那红颜一笑。
萧亦风是这里的常客,一露面就有不少姑娘簇拥着围上来。
“定王殿下可是许久不来我们这了呢。”一蓝衣姑娘掩着唇娇嗔。
萧亦风展眉一笑,说道:“瞧阿芷说的,我不过也就数日没来罢了,倒还把我怨上了。”
一直挽着萧亦风的粉衣女子也开口了,“芷姐姐说的没错,我都以为定王殿下将我们姐妹都忘了呢。”
一袭粉色纱裙的女子唤作念荷,在这楼内待的时间也是比较久的。也弹得一手好琴,平素里哄的萧亦风很是开心。
萧亦风最欣赏的是她温婉的性子,像江南的杏花雨,软绵绵地落在人身上。
“于世子也和我一样也是许久未来了,怎不见你们说他呀。”萧亦风佯装不悦。
念荷笑了下,说道:“定王殿下来的晚了,方才那于世子可是被几个姐妹们罚了好几杯酒呢。”
萧亦风朗声笑道:“那我也同于路明一样,喝几杯酒,你们几个也就放过我呗。”
几个姑娘笑做一团,将萧亦风往大厅内迎。
其实萧钰有句话说的不假,萧亦风全身上下仅存的一点智商,全用到女人身上了。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红衣舞娘脚系铃铛,在那高台上翩然起舞。十指芊芊,化作种种醉人的舞姿。脚步翩跹,飘然好似画中仙,
萧亦风刚一踏入这大厅中,就被高台上的艳丽身姿吸引了。
念荷瞥了眼红衣舞娘,开口说道:“定王殿下可是对云霁姑娘感兴趣?”
萧亦风此刻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云霁。
她的舞姿很是艳丽,火热地烧灼着在场众人,但是那眉眼间,却是清冷至极,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哀戚。
“云霁姑娘是不久前自请到醉红楼来的,当时她初来乍到,那身气质很是不俗,不像是穷人家的姑娘。楼内的姐妹们也询问过,但云霁她话少,甚少同我们说话。”念荷只以为萧亦风对云霁感兴趣,且想着云霁这丫头独自一人着实不容易,若是被萧亦风看上,日后日子也好过些,就同萧亦风多讲了些。
她认识萧亦风也有段时间了,对于萧亦风的喜好也摸的差不清了。像云霁这样的姑娘,正是萧亦风喜欢的。
“云霁?”萧亦风轻声念着,“是取自云销雨霁吗?”
因着大厅里众人的喧哗以及歌舞声,念荷并没有听清萧亦风的话。
“定王殿下若是感兴趣的话,一会我去请云霁过来,给定王殿下单独跳一曲。”念荷温婉地笑道。
熟料萧亦风竟是拒绝了,“不了,我去寻于世子喝会酒,念荷你替我们弹奏几首曲子就好。”
念荷笑着答应了,领着萧亦风去寻于路明。
虽说萧亦风和于路明两个人是出了名的浪荡,但是却也洁身自好。从不会去碰楼中的哪个姑娘,最多也就是牵牵小手罢了。
所以当萧亦风打开于路明所在房间的门时,于路明身边只有零星几个人。
一人抚琴,一人倾酒,还有一人……在忙着开导于路明。
今晚的宴席上,于昌易和王娇二人的出现惹得于路明又记起了当年的往事。心下一阵郁结,就跑这来寻找快乐了。
萧亦风的家世和于路明很是相似,他的母妃在他很小的时候病逝。不过他的父王倒是忠贞,此后没在纳妃,后院中也就几个老实本分的妾室。
在他母妃逝世后不久,他父王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自请离开连城回到他母妃的故地居住,当了个闲散王爷,偶尔想起来了,就回来看一下萧亦风。
萧卫池拿自家弟弟没办法,就早早地封了萧亦风为定王,希望他能撑起大局。
不过萧亦风打小就不服管教,自家长辈又是个不管事的。所以才造成了萧亦风终日流连花丛的局面。
“子卿。”于路明抿着薄唇,眼底是脆弱的神色。
萧亦风叹了口气,拎起酒壶,二话不说同他喝起来。
喝到最后,两个人都有些晕乎了,醉眼朦胧地看着彼此。
“于……于路明。”萧亦风大着舌头喊道,“你……你……你看这是几?”
说着,萧亦风竖起两根手指。
于路明眯着眼编了一会,说道:“二……二呀!你……你是不是傻。”
萧亦风打了个酒嗝,骂了回去,“辱骂当朝亲王,于路明我看你这个世子是当到头了。”
于路明嗤笑着回道:“那你去找皇上,把我这个世子的头衔收回去好了。”
二人又掰扯了一会,准备起身各自回府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争吵声。
他们所在房间的房门也被人撞开,一个红衣服的女子慌不择路地闯了进来。念荷与其他几个女子都被吓了一跳。
萧亦风的酒劲也下去了不少,定睛一看。发现闯入房间的正是先前在高台上跳舞的云霁。
此时的她脸上有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发髻也微微凌乱。
“云霁?”念荷率先叫出声,一把拉过她察看,“你的脸是怎么了?”
另外一些姑娘也颦蹙着眉上前询问。
而就在这时,数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夺门而入,骂骂咧咧地就要过去拉扯云霁。
云霁瞳孔微缩,眼底是深深的惊惧。
念荷和其他几个姑娘看到这也差不多明白过来了。
云霁刚来这的时候就明确地表示过,她只负责表演才艺,混口饭吃,其余的她一概不管。
而那几个人怕是看上了云霁。
念荷将云霁拉到身后护好,其他几个姑娘则是陪着笑同那几个男人解释。
不过那几个男人显然是几个胡搅蛮缠的,约莫仗着身后有几分权势。大肆叫嚣着,还将那几个姑娘推开,想要硬生生地将云霁带走。
萧亦风冷笑着从角落里走出,挡在那几个人面前。
“哪个……”为首的男子张口就欲骂,却忽地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原来的得意和嚣张转瞬成了惶恐,“定……定王殿下……”
几个男子瑟缩着跪倒在地,冷汗直冒,之前的醉意全没了。
闹事闹到人家王爷头上,就是他们身后的人也没法救他们。
萧亦风此刻还有些头疼,皱着眉不耐地呵斥了声,“滚。”
那几人顿时抱头鼠窜。
萧亦风扭过头瞥见抿着唇眼眶通红的云霁。
分明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却要忍受着他人的无礼对待。
萧亦风心里忽地泛起同情,借着酒劲开口说道:“往后谁若是像今天这样对你,你就来找我。”
云霁一怔,抬头看向萧亦风,眨掉眼角的泪珠,慌忙点头。
联姻(增)
隔日,萧亦风在醉红楼教训了几个嚣张跋扈的富家子弟还维护了一名舞女的事传入了萧钰的耳中。
“王爷,这事该怎么办?”何伯忧心忡忡地问到。
萧钰叹了口气,“派人压下去,不能传到皇伯父那里。”
今日一早,也不知道是谁将昨晚萧亦风在醉红楼中教训几个富家子弟的事传了出去,还以讹传讹地加以渲染。说是萧亦风是为了醉红楼的一个舞女争风吃醋才闹起来的。
萧钰知晓萧亦风的品性,是断然不会做出这般事的。但是宫内的萧卫池就不一定了,万一真的因此信了外面的流言蜚语从而处置了萧亦风和一些无辜的人,那就真的中了他人的计策。
“王爷。”
长宁行色匆匆地推门走进来,拱手说道:“属下方才调查到了那传闻的源头,是在连城郊外的一户人家。不过等属下带人赶到时,那一户人家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萧钰忽而笑了,话语里浸染上寒气,“给本王把方圆百里掘地三尺,本王倒是想要看看是谁想要陷长卿于这般境地。”
长宁一凛,应声退下了。
王爷他许久没有这样动气了,只怕这次要动真格了。
长宁关上房门的时候,华锦瑟正巧拎着个小巧的食盒独自一人走来。
“锦瑟姑娘。”长宁微微笑着同华锦瑟打招呼。
华锦瑟也报以一笑,径自将房门推开。
屋内,何伯本来正在和萧钰谈论着什么,见到华锦瑟来了,就止了话题,行了一礼就告退。
华锦瑟也不在意,将食盒内的饭菜一样样地端出,摆在萧钰面前。
萧钰收起方才的戾气,接过华锦瑟递来的筷子,然后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华锦瑟嘴边。
华锦瑟很是自然地吃了,不过只咀嚼了片刻就将眉毛皱起,说道:“这盐好像放多了。”
萧钰挑眉,丝毫不介意这筷子是华锦瑟用过的,也夹了一筷子同样的菜送入口中。好一会,才说道:“锦儿的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因着萧钰称病,华锦瑟也得装样子的每日里都给萧钰变着花样地做各种滋补的药膳。当然,其中少不了是萧钰软磨硬泡求来的。
“真的?”华锦瑟将信将疑地盯着萧钰。
萧钰忙不迭地点头,又舀了一勺汤吹冷后送了过去。
华锦瑟身子微倾,喝完了那一口汤。紧皱的眉也舒缓开来。
这汤还是能入口的。
两个人就这样用完了一顿午膳。午后,萧钰日常携着华锦瑟在王府里遛弯晒太阳。美名其曰,卧病在床久了,需要外出呼吸新鲜空气。
“锦儿,你看那个湖泊好看吗?”萧钰兴奋地指着那一眼清澈的人工湖。
华锦瑟点点头,“好看。”
“那锦儿你觉不觉得这湖泊就像你的眼睛,上面尽是我的倒影。”
华锦瑟睨了眼自顾着兴奋的萧钰,莞尔一笑,说道:“像你脑子里进的水。”
萧钰一梗,这话,多么的似曾相识。
“那也没事,反正我脑子里也都是你。”萧钰小声辩解道。
就像这湖水上的倒影上一样,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和华锦瑟二人相处的画面。
华锦瑟只当没听见萧钰的话,继续朝前走去。
萧钰眼尖地发现华锦瑟耳朵红了。窃喜地追了上去,缠着华锦瑟,又在她耳边说了一堆没羞没臊的话。
惹得华锦瑟最后甩袖走人。
当萧亦风和于路明两个人结伴而来的时候,直奔书房,却被告知萧钰正在含香小筑。
于是两个人又在一头雾水地来到含香小筑,就看见萧钰围着华锦瑟又是剥水果又是求原谅的。简直没眼看!
萧钰一早就注意到了他们二人,淡淡地瞥了眼二人,就继续低头给华锦瑟剥葡萄。
不过华锦瑟不似萧钰这样自在,她推开萧钰的手,强装镇定地喝道:“够了。”
萧钰却仍旧不依不饶,“锦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华锦瑟轻咳一声,回道:“没有。”
“那你怎不吃我剥的葡萄?”萧钰面含幽怨地诉道。
华锦瑟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而站在旁边看戏的两个人也没好到哪去。
曾经那个笑面狐狸哪去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撒娇求原谅的人到底是谁?还是那个矜贵清润的宁王吗?
华锦瑟尴尬地拿起萧钰手中剥好的葡萄吃了。
萧钰还是有些不满意,拉着华锦瑟走到一张石桌旁,坐下。
萧亦风和于路明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肩朝萧钰走去,各自寻了个石墩坐下。
萧亦风斟酌了片刻,决定还是将昨晚发生的事同萧钰解释一下才好。
萧钰不作声地听完萧钰的解释,倒是在他的预料当中。
“那几个闹事的公子是哪几家的?”萧钰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问到。
于路明接了萧钰的话,说道:“一个是张侍郎的二公子,还有两个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子。”
萧钰垂眸回想了一会那两家的情况。在朝廷上都是什么不起眼的人物,性格也挑不出什么大错。
想来散布那些流言的那些事情也干不出来。毕竟这样的事情一发生,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昨晚闹事的人。
萧钰其实思虑的不错,这事一发生。张侍郎和户部尚书就着急坏了。生怕宫内的那位一个不慎,就猜忌到了自家头上。
“你这个不孝子!平日里寻花问柳也就算了,还不长眼地冲撞了定王。现在带着我们家都被牵扯进流言里!”张侍郎抄着根棍子,不顾自家夫人的阻拦,狠狠地朝自家儿子身上抽去。
张公子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跪在祠堂里,任由张侍郎怒骂。
户部尚书府里的情况也相似,不过他们家跪的不是一个,而是俩。
不过幸好萧钰及时地将流言压下,而且将宫内的人都提点了一遍,才没让那些话传到萧卫池耳朵里。
晚些的时候,萧亦风才如释重负地离开。留下于路明和萧钰二人对月饮酒。
华锦瑟早早地就离去了,因为在座的都是男子,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停留的时间久了也不好。
于路明仰头饮尽杯中酒,将杯盏放在石桌上。
萧钰了然地放下手中的酒盏,侧目看向于路明。
他知晓他有话要说。
于路明虽然平时看起来和萧亦风一样是个纨绔子弟,不着调儿。但实际上萧钰却很清楚,于路明不像萧亦风是个率真坦荡,毫无心计的人。相反,因为自幼家宅不宁,于路明很早就懂得如何伪装自己,颇具城府。
“我觉得阿瑾你先去遇到的刺客和这次散布流言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波人。”于路明话语里有几分笃定。
萧钰把玩着酒盏,问道:“何以见得?”
“因为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毁了你们。”于路明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
萧钰顿了一下,缓缓地笑了,“依照长渊的意思,这些人是平王那边派来的。”
于路明轻轻点头。
当今圣上至今膝下无子,若是百年之后,继位的恐怕就是他们几位王爷中的一人了。
“其实你说的我当时也猜测过,不过我还有一种怀疑。”萧钰盯着于路明,款款说道:“你可记得一年前我遇到的那场刺杀。”
于路明一怔,眼底尽是怒意。一年前,萧钰正好奉命外出。没曾想,在返程的路上遇到了行刺,再加上身边的人反水,萧钰险些因此重伤。
这一件事令于路明和萧亦风耿耿于怀了许久,各自派人去追查了一番,不过至今都没有任何结果。
“阿瑾你的意思……”于路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明齐,东煜皆有。”
于路明惊了,竟牵扯到了明齐。这件事怕是不能简单处置了。
萧钰执起酒杯,凑到唇边,饮下杯中残酒。
嗯,有些甘甜。回头给锦儿也带去一坛,很是期待锦儿喝醉后的模样。
某个心系华锦瑟的男人不顾于路明看他的担忧的眼神,而是想着该怎么哄骗华锦瑟喝酒。
半晌,萧钰才悠悠开口,仿佛那个被人刺杀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前几日,锦儿就同我说过,有人利用她师兄要挟她和十一来取我性命。而那人极有可能是明齐的人。而且我们的人都查不到那些人的下落,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那人隐藏的极深,还有一种就是他们不是东煜的人。”
于路明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也是,按着他们三个的权力,都还有查不到的人,也唯有那几种可能了。
于路明又想了一会,问道:“那这事要不要告诉子卿?”
萧钰摇摇头,“暂且不要告诉他。不然依着他的脾气,知晓中间有明齐的人作祟,怕是不会给明齐那边的使臣好脸色看。”
于路明应下了,又和萧钰饮了几杯酒,就走了。
萧钰独自一人喝完剩下的酒,想了一会命人去酒窖里寻了一坛子度数不高的酒,拎着就去含香小筑寻华锦瑟了。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和锦儿几个时辰未见,就像隔了一个季度。
也亏的华锦瑟听不见他的心里话,不然又得嫌他粘人了。
现下时辰还早,华锦瑟只是搬了张椅子出来,一边感受着晚风带来的清凉,一边阅览着医术。
萧钰来时,正巧看到华锦瑟在烛光下认真翻阅的模样。
华锦瑟感受到有人到来,抬眸去看,就见萧钰拎着坛子酒,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呆子。”华锦瑟忍不住笑骂了句。
岁月静好,大抵也就这幅模样了。
萧钰丝毫不介意自己方才的样子让华锦瑟看去了,大大方方地看着华锦瑟。
“锦儿,喜欢酒吗?”萧钰将那坛子酒放在拴上,期待地问道。
华锦瑟自然没有错过他眼底闪烁的小雀跃,当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喜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钰有些受伤,耷拉下脑袋,默不作声地看着华锦瑟跟前的医书。
嗯,是凤君然那家伙送给锦儿的那本。
萧钰更加难受了,一步步将脑袋往华锦瑟肩上靠。直到嗅到那股子清冷的药香,萧钰菜感到丝丝安慰。
华锦瑟瞥了眼跟只大型犬一样的某人,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
这样的日子,她想过一辈子。
灯火跳跃,暖融融的烛光映衬着如玉的二人,平添了几分温馨。
这几日里,明齐的几位使臣都很安静,除了必要的时候进个宫和萧卫池探讨些事情,其余时间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门。
不过某位公主就另当别论了,东方柔近些日子倒是活跃的很。先后接触了不少连城中的大好青年,连带着一些小姐举办的聚会也前前后后参加了不少。其中来往最密切的是平王萧如霖。
不久之后,明齐的使臣再度进宫,意在商议联姻事宜。
听宫内的人说,明齐的使臣出来时面色不错。
于是连城内的人再度揣测,那位明齐来的公主是不是已经择好了夫婿。才特意来到宫中请萧卫池的圣旨的。
只是具体选了哪一位公子,这就有待众人商榷了。
不过大家都一致地觉得萧如霖当选的几率比较大。毕竟东方柔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再兼之萧如霖的身份与地位皆是超然,东方柔这几日会选择同他多多接触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几位大人今日辛苦了。”等到明齐的使臣返回居处的时候,东方柔早已等候在那,娇媚的话语自她红润唇间吐出,丝丝入扣。
几位使臣慌忙站直身子,拱手称道:“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乍然听到太子儿子,东方柔眼神忽闪忽闪,既有惧怕,亦有神往。
最后东方柔还是笑着对那几位使臣说了些恭维话,而后带着几个随身伺候的婢女颦颦婷婷地朝自己院子走去。
隔日,萧卫池就命人颁下了圣旨。
不出人意料的是,赐婚对象是东方柔和萧如霖。
二人同时跪拜,听候太监宣读。
圣旨内的意思也不过是夸赞他们云云,随后还意思意思地赐了些珍宝下去。
描眉
萧钰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与华锦瑟在庭院里一同赏花。
“让人挑选些礼物送去就是了,我身子不好,就不去了。”萧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给华锦瑟编一个花环。气色红润的,并没有久病在床的虚弱,反倒是中气十足。
来人面不改色地应了,匆匆赶去库房挑选礼物了。
夜里,侍女照例替东方柔解下长发,伺候她梳洗。
东方柔看着铜镜内娇嫩的脸颊,忽而叹道:“倘若今日赐婚的不是平王而是宁王……”
替东方柔梳理头发的婢女手一颤,不小心弄疼了她。
东方柔看着铜镜内婢女胆怯的神情,柔柔笑道:“你怕什么,不过是断了根头发而已。”
那婢女抖如涮糠,连忙跪倒在地,嘴里喊着饶命。
东方柔转过身子,望着那婢女,温和一笑,“你说,无用的人还留在我身边干什么?”
婢女睁大眼直直地注视着东方柔,她从那温和的笑意里探寻到了森冷的寒意。
婢女身子一僵,甚至连求饶的话都忘了说。
东方柔提着裙摆,蹲下身子,俯视着她,说道:“不过,巧的是,我这正好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完成。”
婢女不敢迟疑,瞬地领悟到了什么,对着东方柔磕头谢恩。
她自幼就因为家境贫寒,被家人送进宫中,当了个小小宫女。后来又在巧合之下,被分拨到东方柔手下做事。
至今已有数载,东方柔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温柔善解人意,但却又不起眼的宗室公主。但只有在她身边伺候的人才知道,东方柔,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殿中宫女的失踪也是常有的事,不过却很少有人去过问她们这些宫女的下落。
婢女的眼中是一派对于前路的茫然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尽管她今日逃过了一劫,但是直觉告诉她。东方柔让她去做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后日宫中是不是又要举办宴会。”华锦瑟忽地想起了什么,偏过脑袋看正在给她摘花的某人,问到。
萧钰放下手中的花束,看向华锦瑟,“明齐和我们东煜联姻。这样的事,于情于理都是要庆贺一番的。”
萧钰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锦儿你若是不想让我参加的话,我也可以推拒。”
华锦瑟嘴角微微上挑,回道:“既是喜庆的事,我们也应当去庆祝一下。”
萧钰虽然不知道华锦瑟意欲何为,但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自然是依了。
看来他又要展现他精湛过人的演技了。
“锦儿,你再试一下这身。”萧钰手里捧着一条白色云纹曳地长裙,上面用银线绣了朵朵绽放的昙花,在灯火的照耀下,闪耀夺目。
华锦瑟有些头疼地看着萧钰手里的裙子。这已经是她试了的第五身衣裳了。
萧钰却好似热衷于这项活动,不停地在内侍的呈上的衣裳中挑选。
照他说,锦儿生的这般漂亮,就应该好生打扮,而不是每日里都只穿一身素色衣衫,连花纹都没有。
华锦瑟不忍拒绝萧钰的热忱,在他的注视下,接了衣裳进入内室去换。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待到华锦瑟撩起练帘子出来的时候,萧钰看着她,眼里心底唯只这一句话。
华锦瑟被萧钰拉着,在梳妆台前坐下。
“萧钰?”华锦瑟不明就里地开口问道,尽是不解。
好端端的,怎又拉着她在铜镜前坐下了。
“别动。”萧钰取了支眉笔,半蹲着替她描眉。
华锦瑟一怔,当真就乖乖地坐着。任由那只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动。
萧钰的动作虔诚却又认真。华锦瑟不由地一时看的入了迷。
描眉这事,她也会。但是旁人尤其是男子替她描眉,却是第一遭。
曾几何时,她也在戏文中念到过,那些深情款款的公子替自己的夫人画眉,梳发。那时的她也曾经羡慕过这样真挚的感情,没曾想,现在竟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华锦瑟心里一动,忽地就地笑了。
萧钰一直一眨不眨盯着华锦瑟的脸,见她倏忽就笑了,只以为是自己将她眉毛画歪了。忙地站起身仔细打量。
“萧钰。”华锦瑟眉眼含笑地唤他。
萧钰紧张地回望着华锦瑟。
锦儿不会是觉得他眉毛画不好,不开心了吧。
华锦瑟却没有察觉到他眼底的纠结,继续问道:“你是第一次替人画眉吗?”
萧钰不假思索地点头。他是宁王,除却萧卫池,整个东煜怕是没人比的过他。更不会有人需要他屈尊降贵地去服侍,除却……他心悦之人。
华锦瑟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不过落在萧钰眼里,却是另一般意思。
果然,锦儿是嫌弃他画不好眉毛。
萧钰突如其来的失落令华锦瑟有些不解。不过作为善解人意的好伴侣,华锦瑟没有去询问。而是伸手环上萧钰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很喜欢。”
许是被华锦瑟的笑声震到,萧钰心底小小的郁闷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喜悦。
十一站在华锦瑟的门外,犹豫再三还是转身离去。
或许他心底的那份执念也该放下了。锦瑟她现在很好,这就够了。公子他也许并不是锦瑟的良人。
“楚兮,你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就该及笄了。”凤府内,凤夫人看着凤楚兮语重心长地说到。
凤楚兮一凛,她觉得接下来会有大事在等着她。
凤夫人见凤楚兮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你近些时日可对连城里的哪位公子有点好感?”
嘎?
凤楚兮愣住了,自家娘亲这话……不好接啊。
坐在一旁的风君然出声解围道:“娘,楚兮还小,您也不必这么着急地替她寻找人家。”
此刻刚好踏入房间的凤将军也听到了凤君然的回话,忙不迭地附和,“对呀,夫人。楚兮她才十四,何必这么急着寻人家。”
凤夫人睨了眼自家的两个男人,懒得再搭话。
自家女儿什么性子他们还不清楚,不趁着现在凤楚兮还没将整个连城的适龄公子祸害完订好人家,以后要再找人家可就难了。
虽然当晚的谈话在凤家父子二人的据理力争下而不了了之。但是凤楚兮依然感受到来自自家娘亲的“阴谋”。
凤楚兮一大早就在凤君然的陪同下来到了宁王府。
“扶桑姐姐!”
华锦瑟正蹲在一株药草前细细观研,闻声刚站起的时候,被凤楚兮不期地扑了个满怀。
凤君然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小妹,对着华锦瑟拱手说道:“楚兮就拜托锦瑟姑娘了。”
华锦瑟点点头,然后她就看到萧钰站在不远处笑着望着她。
凤君然走到萧钰身边,道一句:“叨扰。”
萧钰回了一句:“客气。”
然后两个人就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下相偕走远了。
凤楚兮拉着华锦瑟絮絮叨叨的将昨夜的事都与华锦瑟说了,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扶桑姐姐,你说我是不是捡来的呀?”
华锦瑟哭笑不得地看着凤楚兮。
凤将军只娶了凤夫人一人,膝下也只有凤君然和凤楚兮一子一女。凤君然是自幼身子不好,不能习武。而凤楚兮性子跳脱,打小就爱缠着凤将军,习得一些拳脚功夫。再加上凤府上下对于凤楚兮也是娇养着,这连城里的人也甚少敢去招惹凤楚兮。
凤夫人怕也是凤楚兮日后年岁大了,闯祸的本领也大了,没人敢娶她。这才还没及笄就忙着给她张罗人家了。
凤楚兮未等到华锦瑟回答,就继续说道:“不过爹爹他说哪怕我嫁不出去也没事,他和兄长会养我一辈子的。”
只是凤楚兮没说的是,凤将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被凤夫人给揍了,一点面子也没留。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石桌前,一人说,一人倾听,时不时地回答几句。
等到凤君然和萧钰二人过来的时候,凤楚兮正和华锦瑟蹲在药圃边上,低声交谈着什么。
“楚兮,我们该回去了。”凤君然走近了几步,喊到。
凤楚兮撑着膝盖直起身,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同华锦瑟告别,随着凤君然出府。
这个院落里,只剩下了华锦瑟和萧钰二人。
华锦瑟扯出张帕子将手擦干净,迎着萧钰含笑的目光走了过去。
“我已经命人备好了午膳,可要一起?”萧钰牵过华锦瑟的手,细细地翻看着。
华锦瑟挑眉,应道;“自然。”
站在角落里成功被遗忘的十一,“……”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我啃冷馒头喝凉水就好。
时光更替,一晃又是一日。
今日是萧卫池宴请明齐来使的日子。萧钰在用过午膳后就来寻华锦瑟,身后还跟了一串的人。
华锦瑟不言而喻地扫了眼那些捧着衣裳首饰的侍女。
在看着几个侍女给华锦瑟画完妆容之后,萧钰挥手让人退下,兀自取了笔靠近华锦瑟。一朵清丽脱俗的红梅绽放在华锦瑟的额上。
华锦瑟揽过铜镜,不失惊叹地看着自己额上的梅花妆。
提亲
萧钰满意地端详了一会华锦瑟额上的红梅,伸手将人牵起。
“走吧,我们入宫。”
华锦瑟看了眼天色,尚是未时,离宫宴开始还有段时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依言同萧钰步入马车内。
待下了马车,华锦瑟垂首低耳地跟在萧钰身后,准备扮演一个大夫的角色时。萧钰却突兀地站住,转身牵起华锦瑟的手。
华锦瑟一惊,想要挣脱。
毕竟这还是在宫中,人多口杂的。
但是萧钰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好像他和华锦瑟并肩而走是在正常不过等事了。
华锦瑟挣扎了一番见挣扎不开,皱着眉低声说道:“萧钰,别闹。”
萧钰清冽地笑了,“锦儿,一会你随我去见皇伯父。”
华锦瑟怔住了,随萧钰去见陛下……
她的心底隐隐有了一种猜测,却不敢去证实。
萧钰也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步履坚定地朝御书房走去。
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好久了,却未能找到机会说清楚。直至前几日,萧如霖同东方柔二人的赐婚,深深地刺激到了萧钰。
“陛下,宁王殿下求见。”一个内侍垂手贴耳地站在萧卫池面前,不失恭敬地说到。
萧卫池批改奏则的手一顿,“宣宁王进来。”
话落,萧卫池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又吩咐了一句,“将殿内的香撤了,宁王现下生着病,闻不得这些刺鼻的香。”
一个小内侍小跑着上前将那香炉里的香给撤了。
“咳、咳咳!”萧钰一手掩唇,在华锦瑟的搀扶下咳的声嘶力竭。
萧卫池慌忙扔下手里正在批改的奏则,迎上前去。
“不是说了让你在府里修养吗?怎么又跑出来了?”萧卫池又是急又是气。
他身边的内侍也早早地搀过萧钰,扶着他在一旁坐下。
萧钰喘着气,虚弱地笑道:“今晚的宴席意义非同一般,怎可不来?”
萧卫池接过内侍递来的茶,亲手送到萧钰面前,“这宴会再重要,也能有你身体重要?”
萧卫池此刻真想狠狠地训斥萧钰一顿,这般不爱惜身体,但转眼看见萧钰咳得发白的脸色,又是一阵怜惜。
萧钰有些惶恐地接过萧卫池递来的茶,啜了几口便将杯盖合上。
“皇伯父,我今日进宫来还有一事要同您说。”
萧卫池紧锁着眉看了萧钰半晌,挥手将宫人都屏退了。
“说吧。”
萧钰瞥了眼如潮水退却的内侍,踌躇了一会。
最终还是一撩衣袍,跪下了。
萧卫池被萧钰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想要上前将人扶起。
“你这是做什么?”
萧钰却仍然不肯起,抿着唇执意地跪在地面上。
“皇伯父……”
萧卫池叹了口气,看着欲言又止的萧钰,说道:“你是为了那华府的姑娘吧。”
华锦瑟早先也同那些内侍们一起退了出去。此刻正站在门外,暗暗揣测着殿内发生的事。
殿内一时无话,守在外面的众人也都安静地站着。
只是突然间,华锦瑟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华锦瑟咬着下唇,心底皆是惶恐不安。
若是陛下不愿同意便罢了,就怕是萧钰将人惹恼了。
华锦瑟拽紧了袖子,目光深沉如水。
若是一会陛下真的发怒了……
华锦瑟心中心思千转。罢了,大不了她就闯进去将这一切都解释清楚。
随着刚才那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殿内再无其他声音传出来。
众人无措地在门外候着,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呀。”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华锦瑟猛地抬头对上那人的目光。
萧钰的眼眶泛红,却是轻松地笑着。他走到华锦瑟面前,不顾众人吃惊的目光,将华锦瑟带入御书房内。
“不要怕,有我在。”
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萧钰俯首贴在华锦瑟耳侧轻声念到。
华锦瑟闭了闭眼,亦是由萧钰牵着踏了进去,殿门再次禁闭。
萧卫池端居高位,见是华锦瑟来了,只道了句,“坐吧。”
华锦瑟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萧钰,只见他对她笑了笑。华锦瑟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不再拘束着,而是坐到了萧钰的下首。
萧卫池面色不变地凝视着华锦瑟。见她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心下不由地也满意了几分,再开口时也和颜悦色了不少。
“华家丫头,你和阿瑾的事我也知道了。”
华锦瑟恭顺地低下头,听萧卫池陈述。
萧钰扭过头,握住华锦瑟的手。
萧卫池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不知该喜该悲。
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孩子终于要成家了,但所幸,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的,应当比他和绾绾要幸福。
萧卫池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二人的事,就随你们去吧。只要挑好日子告诉我即可,我好命人去准备。”
华锦瑟先是一愣,而后回过神。
竟然……这么好说话。
萧钰倒是对萧卫池的这一番话不感到吃惊,像是预料到了一般。唇角挽起一个弧度,拉着华锦瑟跪拜谢恩。
于情,皇伯父是照顾他长大的人;于理,华府的那一堆烂事还要依仗皇伯父。
华锦瑟是知道萧卫池对于萧钰的意义,所以也没有抵触的心理,顺着萧钰给萧卫池行了大礼。
萧卫池心下又是一阵起伏,颤抖着唇说道:“起来吧。萧钰于朕是半子,朕在连城外的那座行宫就当是你们新婚的贺礼了。”
华锦瑟感受到身边人的震撼,闭了眼,又朝萧卫池磕了个头,“谢陛下。”
这个礼,是代萧钰行的。感谢萧卫池对于她喜爱之人多年的维护,以及对她的认可。
萧卫池看到华锦瑟真挚不作假的感情,心底更是欣慰,“既是自家人,就不用顾忌这种虚礼。”
华锦瑟和萧钰二人闻言,互相搀扶着起身。
等到二人重新坐回到座位上以后,萧卫池喝了半盏茶,徐徐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要问一下华小姐。”
华锦瑟不敢迟疑,连忙答道:“陛下请讲。”
“阿瑾说有人利用你亲近之人来要挟你来刺杀阿瑾,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华锦瑟略微沉吟了一会,萧卫池此番的态度并不是想要对策,而是想要看她对于萧钰的感情。
“陛下放心,我不会伤害萧钰的。”华锦瑟垂着眸子,一字一顿地说到。
“皇伯父,您再问下去,宴会就要开始了。”萧钰嬉笑着侧过身子,挡在华锦瑟面前,“小侄还想带锦儿去御花园逛逛呢。”
萧卫池无奈地笑了。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这样护着了,要是以后成亲了,那还得了。
“阿瑾,你装病吓我的事还没算账呢,就想着去玩了。”萧卫池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萧钰。
“这不是没有办法嘛。”隐隐的,萧钰话里带上了几分耍无赖的意味。
萧卫池被他的小孩子气逗乐了,连连挥手,“罢罢罢,我也不做那坏人拦着你们二人了。”
萧钰谢恩退下了。临出殿门时,萧卫池忽然又叫住了他。
“阿瑾,好好待她,莫要……像我。”
萧钰回望着端坐高位的萧卫池,俯身行了一礼。再抬起头来时,眼睛酸涩地难受。
这天下人谁不羡慕那一张龙椅,弹指间掌人生死。可是他的皇伯父掌握了天下人的生死,却阻止不了心爱之人的离去。
“锦儿。”待走出了好几里地之后,萧钰突然叫住了华锦瑟,“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就多带劲宫陪皇伯父吧。”
华锦瑟面上一热,进宫就进宫,提孩子做什么。
“你若是想,我们可以天天入宫。”
萧钰笑了,牵着华锦瑟,并肩朝御花园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宫人,他们诧异于与宁王殿下手牵手并肩同游的华锦瑟,却无人敢置喙。
“宁王殿下安好。”
二人相偕所到之处,哗啦啦跪了一片。
华锦瑟对于这样的场面说不上不适,只是有些没习惯。
她自幼同华府上下不合,在府内,谁会给她有模有样地参拜。而后她又外出随着师傅学习医术,医治百姓。
这样走一步,跪一排人都场面她倒是很少经历。
不过幸好她平时都冷着张脸,分毫情绪都不外泄,倒也有几分威严在。
萧钰偏过头,轻笑一声,说道:“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的话我下次让皇伯父改一下规矩。”
华锦瑟突然觉得这一刻的萧钰像极了一个仪仗大人的纨绔。
她不喜欢,没关系。家里的背景是皇帝,总会让她喜欢的。
华锦瑟扫了眼跪在他们两侧的人,说道:“算了。我不想不久之后连城里都是有关于我的传言,说我恃宠而骄,狐媚惑主。不顾祖宗流传的规矩。”
瞧着华锦瑟说话的模样,萧钰一阵心痒,“那锦儿你也得惑主才行。”
除了醉酒的时候,锦儿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的样子,都未能见过她妖媚时候的模样。
华锦瑟一哽,别过脸,不再同萧钰讲话。
这人脑子里整日都在想写什么呀。
正值秋季,园中的花都是谢了不少。两人只逛了一会就失了兴致,准备回到宴席上去。
公然撒狗粮
“诶?”华锦瑟忽地停住了脚步,抬头向天空望去。
只见一个灰点扑棱着翅膀朝她袭来。
萧钰眯着眼,将那只肥嘟嘟的灰鸽子给逮住。
“咕、咕咕。”某只鸽子依旧不死心,想要从萧钰掌心逃脱。
华锦瑟解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字条,正欲打开看时,一道声音忽地传来。
“宁王殿下。”
来者正是明齐的使臣。
华锦瑟不动声色地将那字条藏起,随着萧钰一同看向那使臣。
明齐的使臣不敢让萧钰久等,迈着步子小跑着上前,问道:“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
萧钰好脾气地回以一笑,“有劳使臣挂念了,本王的身子好些了。”
说完,萧钰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身体摇摇晃晃的,几欲坠落。
还是华锦瑟眼明手快地将人给接住。
真是冷面大夫和病娇王爷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明齐使臣盯着举止亲密的二人,说道:“殿下可得保重身体才好呀。”
明齐的使臣端的是一副苦口婆心,一心为萧钰身体着想的样子。
只是清楚的人都知道,明齐和东煜两个国家之间多年小摩擦不断。这明齐的人怕是巴不得东煜内乱才是。
萧钰敛了神色,淡笑着回道:“本王会注意的,多谢使臣了。”
就在这时,某只肥鸽子探头探脑地从萧钰衣袖下钻了出来,咕咕地叫着。
明齐的使臣好奇地闻声望去。
“这是?”
萧钰将使臣眼底的震惊尽数收入眼中,而后风轻云淡地应道:“哦,这是方才飞过来的一只鸽子。正巧,太医们说本王身子弱,需要多补补。本王看着鸽子挺肥嫩的,就顺手抓来了。”
明齐的使臣咽了咽口水,给萧钰行了一礼,说道:“我见这鸽子与我先前死去的那只有几分神似,王爷可否将它让与我。我命人再给王爷送一只更肥嫩的过来。”
萧钰看着左手上的那只咕咕叫的鸽子,心下多了几分猜测。这鸽子怕是来头不小呀。
“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一只鸽子罢了。既然能有幸入了大人的眼,不若就赠予大人了。”一直默默扶着萧钰的华锦瑟忽地拿起那只灰鸽子,递给明齐的使臣。
萧钰被人突然抢了话也不恼,而是将头搁在华锦瑟的肩上,“既然本王的王妃都这么说了,本王自然不好再夺人所爱。”
明齐的使臣虽然诧异于萧钰口中的王妃二字以及他对华锦瑟的纵容,但眼下那只咕咕叫的灰鸽子才是正事。
明齐的使臣伸出双手,略带恭敬地接过那只鸽子。
“殿下,我要回府安顿这只鸽子,恕我一时不能奉陪。”
萧钰虚弱地摆手,示意他离去。
等到明齐的使臣抱着那只鸽子走远了,萧钰才直起身子。
在靠下去,锦儿怕是要忍不住动手了。
“萧钰,回头找几个人盯着那使臣。”华锦瑟神色莫测地凝视使臣离去的方向,开口说到。
萧钰应了,“出来几个人。”
话音刚落,就从一旁的树上跃下三人。看模样,应当是养在身边的暗卫。
“你们跟着那使臣,顺便盯紧那鸽子。”
三人只是对萧钰行了一礼,然后又翻身跃走了。
萧钰和华锦瑟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正殿。此时虽然距离宴席开始还有段时间,但没有哪个臣子敢摆着架子卡着点来的。
两排长龙似的桌子分庭而设,摆在了大殿的两侧。中间则是铺了贵重的毯子,上头用金线银线穿插着绣了龙凤呈祥的图案,倒是寓意美好。
萧钰携着华锦瑟在靠前的一个位子坐下了。
甫一落座,就有不少眼尖的大臣围上来寻常问短,嘘寒问暖,其中话题无非是围绕着萧钰的身体情况和病情。
萧钰虚弱去地倚靠着华锦瑟,前者一副病弱白花的模样,三言两语就就将那些来探话的官员们全部打发走了。后者除却被萧钰倚靠着之外,倒是置身事外,拿了宫女奉上的果汁喝了起来。
萧钰扯了块帕子,替华锦瑟擦拭嘴角。
“少喝些,一会吃不下菜了。”
华锦瑟点点头,松开了手中的杯盏。
虽然二人的动作做的不是很明显,也可以称的上隐秘,但还是有人捕捉到了这郎情妾意的一幕。
“姐姐!你怎么了!”华文雨被华文诗突然打翻的杯盏吓了一跳。
华文诗垂下眸子,平息着胸腔的怒火与嫉妒。
“无事。”
旋即,她的贴身丫鬟小柔上前收拾了那滩酒渍。
她看中的人,她华锦瑟怎么敢去碰触。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了尖细的唱喏声。一袭龙袍的萧卫池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踩着那龙凤呈祥的毯子,一步步走向龙椅。
在他面前,跪了一地的人。萧钰和华锦瑟倒是除外,萧钰在萧卫池面前是有着特权的。而现在华锦瑟与萧钰也算是一家人了,夫妻一体,萧钰说什么也舍不得让她跪。
毕竟……这地儿凉。
萧卫池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站的好好的两人,再看向萧钰的眼神多了几分挪愉。
乐声起,数个衣着暴露的舞娘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打着旋儿闪到大殿中央。
特殊的香气因着她们的舞步逐渐蔓延开,清脆的铃铛声回响在大殿内。
美人的舞姿惑人,好似山间修炼成精的狐妖,举止间尽是在蛊惑人心。
萧亦风一边欣赏着这奇异的舞姿,一边饮着酒。恍恍惚惚的,他的眼前竟是浮现了一道清丽的红色身影。
萧亦风甩甩脑袋,扔下手里的酒,起身出去了。
萧卫池端居高处,将萧亦风的行动收入眼底。叹了口气,命手下一个得力的人跟着他免得出了什么事。
酒过三巡的时候,照例有人提出各个世家的小姐表演才艺这一建议。
明齐的使臣闻言也俱是好奇。
萧卫池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准备。
坐在华府席位上的华文诗低着头,缓缓地笑了。
今晚,她要让华锦瑟认清。萧钰,不是她可以肖像的人。
华霓裳瞥见华文诗扭曲的面容,心底有些不安。想了想,招来了一个小宫女。
“劳烦这位姐姐给我换成清酒,这酒有些烈,我喝不习惯。”华霓裳笑着对一位粉衣宫女说到。
那宫女应声下去了,不稍片刻,就拎着一壶清酒上来了。
华霓裳从她手里接过酒壶,道了声谢。
那宫女匆匆下去了,等到无人处,她才敢伸出手打开华霓裳偷偷塞给她的纸条。
或许在旁人眼里,华霓裳只是一个气质与容貌出众的人,其他的皆是凡凡。
但只有的人知道,这宫内有些许是她安插的眼线,包括刚刚换酒的那位小宫女。
这厢的萧钰正准备和华锦瑟说些悄悄话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粉衣宫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宁王殿下,您可需要换点心?”
萧钰温和地笑道:“不必。”
快走!你挡着我和我家锦儿说话了。
粉衣宫女并没有立即退下,而是继续说道:“这点心是华府大小姐差人送来的。”
萧钰面色不变,转头看向她,是个不起眼的宫女。
华锦瑟眉睑轻颤,说了句,“那便放下吧。”
粉衣宫女自身后取出叠精致的小点心,放在二人面前。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华锦瑟伸出双筷子夹了一个,放在面前的小碗里,装作吃点心的模样。
萧钰则是紧张兮兮地盯着她,生怕她真吃下去。
毕竟这糕点是不是华霓裳派人送来的还有待考究。
忽地,华锦瑟取出块帕子,捻起那块糕点,像是准备送入萧钰口中一般。
萧钰微微瞪大眼,配合地张嘴。
只是那块糕点在半路就掉了下去,华锦瑟皱着眉,道了句可惜。
反倒是萧钰似嗔似怒地瞥了眼华锦瑟。
华锦瑟淡然地收起帕子,执起筷子夹了道菜,直往萧钰嘴里送。
正巧萧卫池的目光巡视到这一处,轻咳了一声,不大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阿瑾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幼稚了。吃个饭,还要媳妇喂。
萧钰才不顾自己刚才的行为有没有教人看去,只是心满意足地舔舔唇角。
华锦瑟见萧钰终于老实了,才掏出方才的那块帕子,里面夹着张小字条。
小心华文诗。
华锦瑟神情自若地将字条撕碎,拢在衣袖内。
“锦儿,来,喝汤。”
萧钰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盛了碗汤,此刻正充满殷勤地看着她。
华锦瑟端起那盏汤,借着那口瓷碗的遮掩,她同萧钰说了方才字条的事。
既是已经做好与萧钰厮守一生的打算,华锦瑟也不准备瞒着萧钰任何事。
正坐在席位上擦拭一把古琴的华文诗突然察觉到一道来自高位的视线。
她偏过脑袋看去,只见萧钰眉眼温和地看着她。
华文诗擦拭的动作一顿,心底更是波澜起伏。
宁王那是何意,可是对她有了几分兴趣。
也不知华文诗自己脑补了什么,坐在她身侧的华霓裳看到了她愈发灿烂的微笑。
也不知自家妹妹有没有收到她的提醒。
想到这,华霓裳心底又多了几分担忧。
第二波狗粮
“下一位,华文诗。”一个太监站在殿内的一侧,拖长了调子报到。
华文诗仪态万千地整理了一番裙摆,施施然起身,怀里抱着半人高的古琴缓缓地朝大殿中央走去。
殿中在座的各位官家小姐俱是神情各异。或是嫉妒,或是羡慕,还有则是神色平平,看不出什么变化。
对此,华锦瑟倒是没有感觉,该吃的继续吃,该和萧钰说悄悄话的,一句都没拉下。
华文诗的注意力本就一直集中在萧钰身上,现在看他和华锦瑟两个人目无旁人地咬耳朵咬的欢快。她抱着古琴的手不禁收紧了几分,咬着下唇,步履急促了几分。
华锦瑟眼尖地发现了这一幕,唇角挽起。扯过萧钰,附在他的耳畔,轻柔地说道:“阿瑾,你觉得是我的琴音悦耳还是华文诗的琴声动听?”
萧钰乍然听到从华锦瑟嘴里吐出的阿瑾二字,心神一震。而后缱绻地笑了,像是一朵绽放的玉兰,在不经意间展现他的风情。
“她,怎配与锦儿相提并论。”
幸得华文诗只看到了萧钰对着华锦瑟展眉一笑的画面,并未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不然,她此刻怕是连弹奏的勇气都没有。
不稍一会,清脆的琴声就在大殿内响起。芊芊玉指拨弄琴弦的画面落在一些公子的眼里,就成了内心深处的一副绝妙画卷。
只可惜,也有几个是另类。比如萧家的几位王爷。
萧钰全程都未看过华文诗一眼,还不住地同华锦瑟吐槽道: “锦儿,那声音好难听呀。待回去了,你替我弹奏几曲,洗洗耳朵。”
华锦瑟端的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嘴角却是有些抽搐。
“我以为华文诗的琴声杀伤力还没强到这份上。”
萧钰却是不管,暗暗地伸手勾住华锦瑟的衣摆摇晃。就像是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萧亦风早前也回到了席位上,本打算着找萧钰唠会嗑,却看到了他和华锦瑟二人亲亲密密的画面。索性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
至于华文诗的琴声,他还真没有什么兴趣。还不如醉红楼内姑娘们弹奏的有意思。
萧如霖则是全程关注萧钰的动态。华文诗他倒是失了兴趣,毕竟自己的联姻对象还在对面坐着呢。
一曲终了,殿内响起了不少掌声,华文诗面带微笑地起身,朝着萧卫池弯腰行礼。
萧卫池定睛盯着华文诗看了一会,开口说道:“赏。”
华文诗低垂着眸子,目光一直往萧钰那个方向瞥去,右手尾指蜷曲,张了张嘴,终究只是谢了赏。
“那华文诗看你的眼光不太正常。”借着众人都在关注华文诗的时候,华锦瑟压低声音说到。
萧钰愉悦地笑了。
自家媳妇终于注意到那些不怀好意的女人对他的窥视了。
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华锦瑟睨了眼兀自笑的开心的萧钰。萧钰快速地收了笑,委屈巴巴地睁着眼望着华锦瑟,“那锦儿你可得保护好我,那女人的眼神如狼似虎的,我这娇弱的身子可受不住。”
“……”华锦瑟。
说你胖还喘上了。
“你平日里若是遇到了她多注意些,我总觉华文诗的眼神不太正常。”华锦瑟举起酒樽,饮了一口。
萧钰点点头,将华锦瑟手里的酒樽拦下,换了一杯果汁递过去。
坐在旁边默默看到了全程的萧亦风。
啊!我的眼睛!
华霓裳今晚倒是称病没有展现才艺,自始自终都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吃着东西,偶尔同绵竹聊上几句,其余时候都安静的很。
倒是华文诗默不作声地偷偷看她好几回了,也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思。
华霓裳只当作不知道,泰然处之地端坐着。
这场才艺表演的最后是由凤楚兮来收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凤夫人逼的。凤楚兮今日难得打扮了一番,梳了一个双刀髻,还佩戴了不少珠翠首饰。
“楚兮,今晚许多世家公子都在,你可要好好表现。”凤夫人仔细地叮嘱了凤楚兮几句。
凤楚兮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自家母亲的嘱咐,视死如归地朝前走去。
到底是谁,阴奉阳违地给她将名字报了上去。
等她活着回去了,非得弄死丫的。
凤楚兮起初还谨记着凤夫人的话,迈着小步子优雅地走着。不过到了后来,她实在不耐烦这样拘束的步子。索性双手交叠在身前,两脚飞快地交叠,好像竞走比赛一般。
华锦瑟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会的演出按着楚兮的性子怕是正常不了了。
“阿瑾,楚兮她选了什么才艺?”
萧钰听到阿瑾二字,心情大好,回道:“舞剑。”
华锦瑟沉默了,是楚兮会干出来的事。在两国宴会上,有胆子手执利器的,这么多大家闺秀里面就她了。
华锦瑟想了想,扭头对随身伺候的宫女说了几句话,那宫女应声离去了。
“那凤夫人知晓吗?”自家女儿要表演这样子刺激的节目,做母亲的知晓吗。
萧钰侧了侧脸,盯着华锦瑟略施脂粉的脸,说道:“锦儿觉得呢?”
好了,肯定是不知道了。
凤夫人在看到凤楚兮镇定自若地站在那儿就有些不安了,然后她就看到凤楚兮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萧卫池面前的太监看到那明晃晃的剑身,差点脱口而出让人护驾了,还是萧卫池阻止了他。
凤夫人黑着脸坐在席位上,思考着她现在将凤楚兮拖回来揍一顿还来不来得及。
正巧,这时那宫女也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把琴。
华锦瑟偏过身子,将琴置于面前的桌上。粗略地检查了一番,见没有什么损坏。伸手就拨动起来了。
一声高昂的琴音打破了场上的寂静。凤楚兮惊愕地扭头朝声源看去,就看见华锦瑟一双手置在琴上,对她笑着。
凤楚兮心念一动,亦是转过身,挺直了身子,不惧地迎接着场上众人的目光。
既然有扶桑姐姐助她,她也就豁出去了。
不知为何,对上华锦瑟那双似潭水般深幽的眸子,凤楚兮竟然意外地心安了。
伴着激进高昂的琴声,凤楚兮翩然起舞。
莫名的,众人在这琴音里感受到血洒疆场的激情与忠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琴声一转,带上了几分悲壮与怨泣。
凤楚兮也随之变换了舞姿,隐隐的,二人间有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坐在高位的萧卫池突然沉默了。
华锦瑟的这一曲琴音勾起了他心底那些渺远的记忆。
殿中的武将也都慢慢地收起了笑容,神情变得肃穆。
凤将军的眼眶有些泛红。这首曲子,令他想起了往日驰骋疆场时的画面。
那被血染红的旌旗是他此生都无法释怀的场面。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们凤家为了东煜,数辈为此献出生命。即便现在赋闲在府,他也一刻不曾也不敢忘却凤家祖祖辈辈流传的家训。
等到华锦瑟的弹奏接近尾声的时候,殿内已经哭了不少人。
萧卫池的面色也很是凝重。他深深地凝视着凤家的方向,看着凤将军掩面拭泪的动作,轻叹了口气。
“今晚的表演,朕觉得凤家姑娘的表演最佳,重赏!”
凤楚兮忙地收了剑,行礼谢恩。
华锦瑟嘴角弯弯,将琴收好。不过萧卫池的嘉奖还未能结束。
“赐凤归一等国公,靖国公。”萧卫池大手一挥,竟是赏了个爵位下去。
靖有平定安宁的意思,倒是极符合凤归。
凤将军尚还沉浸在往事里面,陡然听到萧卫池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啥?发生了啥?皇上刚刚说啥了?
最后还是凤夫人暗地里掐了一把凤将军,才让他反应过来。
凤将军诚惶诚恐地领旨谢恩,脑子还是没能转过弯来。
自家女儿在两国宴会上表演剑舞,皇上不训斥也就罢了,怎地还赏了一个爵位。
倒是坐在旁边的萧钰清楚自家皇伯父心中所想。
怕是今晚锦儿的琴声勾起了皇伯父心底的旧事,这才有了这番封赏。
在众人的一片道贺声中,这场宴会算是结束了。
临出皇宫时,东方柔深深地凝视了眼华锦瑟,而后转头对身后的婢女说道:“你说,那华锦瑟的琴声好听吗?”
婢女身子一颤,哆嗦着回道:“不……不好听。”
东方柔看了眼小婢女,忽而就笑了,“既然不好听,方才席间你怎么就看痴了呢?”
最后那一句,带上了几分阴寒。
小婢女腿一软,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
东方柔瞥了一眼,对一旁的侍卫招了招手,“拖下去吧,本宫身边不需要这种管不住自己眼睛的人。”
几个侍卫眼睛也不眨一下,动作娴熟地掏出块破布,将那婢女的嘴堵住,拖了下去。
深秋的夜里,总是带着些湿冷。
这刚回了宁王府,萧钰就催促着华锦瑟回房间歇息,还命人煮了一碗姜汤送去。
“锦儿?你歇下了吗?”萧钰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守在华锦瑟的屋外。
再见云霁
华锦瑟微微睁大了眼,此刻她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门外,萧钰见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就想推门进去。
华锦瑟一惊,慌忙应道:“你且等等!”
萧钰眨眨眼,听到了水声。后知后觉地端着小瓷碗后退了几步。
虽然此刻他很想推门而入,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还是算了。
华锦瑟扯过屏风上的衣裳穿上,细细地整理了一遍才让萧钰进来。
屋内尚还残留着沐浴过后的热气和香味。萧钰神情坦然地将那口小瓷碗放在桌上,说道:“最近天色忽冷忽热的,这姜汤是我命人特意煮的。锦儿你喝些,暖暖身子。”
华锦瑟有些不自在地接过瓷碗,喝了。
喝完后,华锦瑟将碗放下,看着萧钰,“可还有事?”
萧钰瞥了眼瓷碗,见都喝完了。笑了笑,说道:“夜里寂寞,就是想找你说说话。”
华锦瑟没有作声,因为她不知道深夜有什么可聊的。
萧钰则是一时半会找不到话题。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坐着。
“卡啦。”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响动传来。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去,就看见窗户那被打开了一道小缝。
萧钰皱着眉,走了过去。
“吱、吱吱!”一只白团子奋力地在窗户边缘扒拉,等到萧钰走过去察看时,它正巧探出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萧钰。
当初在山上就应该把它烤了吃了,现在几天没见,都学会偷偷爬窗进他家锦儿的房间了。
华锦瑟也注意到了这一边的情况,起身朝这走来。
刚好,某只白团子整个身子都钻了进来,正打算着跳下去,就被萧钰拎着尾巴提了起来。
萧钰转过身子,看向华锦瑟,“锦儿,这狐狸每日都是同你一起睡的吗?”
华锦瑟摇摇头。这狐狸整日满院子乱窜,身上全是泥巴,这是有洁癖的她无法忍受的。
萧钰放心了,随手将那狐狸放在地上。
吱吱一被萧钰放在地上,就窜远了。站在远处的一个空旷地面上,不住地叫着,像是对萧钰示威。
“吱吱吱!”
萧钰瞥了眼对他张牙舞爪的狐狸,兀地开口说道:“锦儿,那狐狸近日好像胖了不少。”
华锦瑟闻言,朝吱吱看去。好像还真的有点胖了。
萧钰看见华锦瑟盯着那狐狸的眼神,继续说道:“应该让厨房给它减减伙食了。这吃的多了,对身体可不好。”
华锦瑟深以为然地点头。
太胖了是不好,容易生各种疾病,抵抗力也会有所下降。
正在发泄自己不满的吱吱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
“哎哟,这不是定王殿下吗。”几个花花绿绿的女人团团围住了萧亦风,热情地说到。
萧亦风勉强地笑着,由她们几个迎着进了醉红楼。
此时,醉红楼殿内正有数个女子在弹奏乐器,丝竹声轻柔地拨动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萧亦风下意识地环视了圈四周,并没有先前他来时见到的那位红衣舞娘的身影。
“宁王殿下可是在找念荷姑娘?”一个黄衣裳的女子凑近了几分,询问到。
萧亦风往日来这醉红尘,都是念荷姑娘作陪。所以那女子下意识地以为萧钰是在寻找念荷的身影。
萧亦风没有应声。那黄衣裳的女子继续说道:“今晚上念荷姑娘怕是在云霁姑娘的房内同她说话呢。”
“云霁?”萧亦风眉宇轻皱。
黄衣裳的女子连连点头,说道:“可不是嘛,云霁那丫头最近心情不太好,念荷她每晚都会去寻她说话。”
萧亦风点点头,没有说话。
倒是那黄衣裳的女子热情的很,“不若我去找念荷姑娘过来。”
萧亦风有点不好拒绝她的热情,又想着令自己烦闷的红色身影,遂又添了一句:“将云霁也叫来吧。”
话落,萧亦风想了想,补充道:之前我来时,看到云霁姑娘的舞,很美。”
黄衣女子了然地点头。
云霁的舞,向来是美的惊心动魄的。
瞧着黄衣女子愈行愈远的身影,萧亦风烦躁的心情竟有些平复下来。走到楼上挑了个雅座,临走时顺带嘱咐了身边的人一句,让念荷来老地方找他。
不一会,念荷就携着一白衣女子款款走来。
“定王殿下可是想听我的琴了?”念荷熟稔地走上前,谈笑着说到。
云霁身着一袭白色长裙尾随其后,见到萧亦风,也只是行了一礼,然后默不作声地站在一侧。
萧亦风同念荷聊了一会,就提起了云霁的舞。
不知为何,今日在大殿上看那些异国女子跳着妖媚的舞,他心底没有半分波动。只记得那日在台上见到的云霁所跳的那一曲舞。那舞是热烈的,人却是清冷的。
萧亦风只觉得自己是魔怔了,这才冒着被皇伯父逮回去打死都风险跑到醉红楼来,只为再看一眼那舞。
念荷在听完萧钰所说之后,掩唇一笑,“云霁的舞在我们之中是最好的,王爷您惦记也是自然的。”
云霁抬起眸子,瞥了眼萧亦风,一声未响地甩动水袖。
今日她身上穿的是一袭白色的曳地裙,头上戴着的也只有一根简简单单的银簪。
这样的行事风格和打扮全然不像是沦落风尘的女子,倒是像极了……某位养在深闺里的小姐。
萧亦风目不转睛地盯着云霁,发现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都不曾染上这风尘气。
白色的衣裙伴着舞步飘动着,层层叠叠的,像极了一朵雨后新荷。
萧亦风正视着云霁的脸,白净细腻的脸蛋上唯有淡淡的笑意,衬着身上的这身衣裳,倒是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意味。
一舞终了,云霁收住步子,同萧亦风行了一礼。正准备回角落处站着的时候,萧亦风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云霁姑娘且慢。”
云霁不明所以地停下来,看了眼念荷,见她也是不解的模样,又重新看向了萧钰。
萧亦风深深地看着云霁,说道:“云霁姑娘方才的舞不像是连城中常见的,不知道是出自何处?”
云霁眉眼低垂,轻声回道:“殿下年纪尚轻,不曾外出游历,自是不知晓。我方才的舞是出自……厉州。”
萧亦风虽然如云霁所说,外出游历的机会甚少,基本上就没出去过。但是厉州这个地方还是略有耳闻,因为那地方不仅富庶,还盛产美食。
私下里,于路明没少和他念叨有空要去厉州看看,吃遍那的美食。
萧亦风的神情有一瞬恍惚,复而问道:“厉州的太守常明你可认识?”
他曾听皇伯父提起过,厉州的太守常明是个不错的人物,为人忠心,且一心为民,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好官。
云霁眼神大变,却因为低垂着头,没人看的清她的神色变化。只能看到她身形微晃。
念荷在听到常明二字时,脸色也变了,在看到云霁摇晃的身子时,暗道了句不好。
“王爷。”念荷娇笑着上前,吸引了萧亦风的注意力。
“云霁她一介女流,怎会认识常太守这般人物,王爷说笑了。”
萧亦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妥,遂收了话题,笑了笑。
云霁见萧亦风不再追问厉州的事,就沉默地走到了一旁。
念荷复又说道:“王爷,云霁她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现在虽然好了,但身子却还是虚弱……”
萧亦风是一个富有爱心却又神经大条的纨绔。当下就觉的有些愧疚,人家都生病了,自己还叫她出来跳舞,真的太过分了。
于是萧亦风给了云霁一些银子,嘱咐她回去好好休息。
云霁云里雾里地接过萧亦风的银子,最后抬起头看见萧钰脸上那道真诚的微笑。
“……”云霁。
这皇家的人心思有些单纯啊。
等到云霁走后,念荷又为萧亦风弹奏了几首曲子。但萧亦风仍然心有愧疚,再加上他今日来这就是为了看云霁跳舞。现在人都走了,他也没了什么心思,便让念荷早早地回去照顾云霁了。
他可真是一个忧心为民的好王爷。
念荷在抱着琴离开后,就直接来到了云霁的房间。
一入房间,念荷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屋子里,念荷正对着面铜镜默默流泪,脸上的神情却是冷淡的极。
“云霁……”念荷心中百感交集,放下怀里抱着的琴,取出张帕子怜惜地替她拭泪。
“你若是心中愤懑,不如就去求了定王。定王殿下是个好性子,定是会为你澄清冤屈的。”
云霁面上一阵恍惚,缓缓地说道:“他是王爷,而我……不过是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他怎会听信我的话?”
念荷蹲在她面前,替她擦拭干净眼泪,劝说道:“我与定王殿下相识数载,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虽说外头传言他留恋青楼楚馆,浪荡不羁,但内里,他却是一个赤诚的人。”
云霁被她说的有些动摇,努了努唇,终极还是什么都没说。
念荷握紧了她的手,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逐字说道:“你若是想,我们楼中的姐妹定会帮你。”
作妖的萧某人
在两国宴会举行后的几日里,萧钰一直派人盯着明齐使臣的动向,但凡有一点不同寻常,就有人来同他禀告。
“锦儿,或许我们该去一趟明齐。”萧钰捏着手里暗卫传来的消息,缓缓叙到。
华锦瑟接过他握在手心的字条,瞥了眼,没有说话。
这件事本就和萧钰没有关系,若说有,也是她硬生生地将萧钰扯进来的。而现在萧钰还要去明齐,她心下不安……
“萧钰……”华锦瑟哑声唤道。
萧钰闻声望去,对上了华锦瑟纠结的眸子,轻笑着说道:“昨晚不是还唤我阿瑾吗?”
华锦瑟被萧钰这么一打岔,心底的压抑也散了些。
“萧钰,这件事本就和你无关。明齐……定是也设下了埋伏,此行凶险。”
萧钰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既然锦儿不让我去,让我就要一直担心受怕地生活了。就是不知道哪日明齐的刺客会再过来。”
“明齐的刺客?”华锦瑟双眉紧蹙,看向萧钰。
萧钰无赖状地赖在摇椅上,轻哼了一声,“反正锦儿你也不管我了,这些事我也不必告诉你了。”
华锦瑟抿着唇,她最是受不住萧钰这幅样子。当下放软了声音,哄劝了几句。
萧钰紧绷着的脸也就坚持了一会,不一会就在华锦瑟软软的声调里丢盔弃甲。
“锦儿,依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不能一起面对的吗?”萧钰虽是笑着,可那笑容里却夹杂了几分苦味。
他们是将要携手一生的人,却为何遇到了麻烦,不能并肩渡过。
华锦瑟抿着唇没有说话。
萧钰闭了闭眼,忽地起身出了门。
他不想同锦儿争论下去,因为他怕他抑制不住内心的**。
华锦瑟看着那道清雅的身影,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他。
就算萧钰生她的气也好,明齐一行注定凶险,她不能拿萧钰去冒险。此事的起因皆由她,何况已经搭进去一个扶辰了,她不能再将萧钰也牵扯进去。
那天晚上,华锦瑟看着一桌子的膳食,顿了顿,看向了门外。
从今早萧钰离开之后,他们二人就在没见过面,就连午饭也是在各自的院内吃的。
“锦瑟。”不知何时,十一抱着长剑倚在她的门框处,“你在意他,为什么不把话同他说清楚呢?”
华锦瑟将视线移了回来,半晌,回道:“你可知当年我收到扶辰出事那个消息时的心情?我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因为我这么一个将死之人将身边的人牵扯进危险里。”
十一沉默了片刻,“但是公子和宁王不一样,他们二人于你的意义也不同。”
华锦瑟仍旧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便是萧钰因为这件事厌恶她也好,恨她也罢,她也都认了。当年的错误,她不想再犯了。
十一待了一会,见她还是心意已决的样子,就不再说话,抱着剑离开了。
“王爷,十一求见。”长宁板着张脸对萧钰说到。
也不知道王爷和锦瑟姑娘怎么了,自今早面色难看地回来之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连午膳和晚膳都没用。
听到十一二字,萧钰无神的眼睛亮了亮,追问了一句,“就他一人吗?”
长宁突然觉得自家王爷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但是硬着头皮回道:“就他一人。”
末了还补了一句,“锦瑟姑娘没来。”
萧钰瞥了眼长宁,这话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不见。”
长宁料到了萧钰的回答,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十一说他要讲的事同锦瑟姑娘有关。”
“让他进来。”
长宁站起身,出门寻人去了。
呵,男人。
“你有什么的事要同我说?”萧钰命人将一桌子的菜都撤了下去,换了两杯茶上来。
十一瞥了眼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没有动。而是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着。
毕竟,他一会要讲的事有点长。
“大约是十多年前,锦瑟来到云谷找到了当时的鹤云,并拜他为师,成为了鹤云的二弟子。”
十一不是个会墨迹的人,他最喜欢的便是直来直往。于是直接铺陈直叙地给萧钰开始讲故事。
“鹤云先前还收了一个弟子,也就是锦瑟的师兄,扶辰。”说到这,十一兀地浅笑了一下。
“其实扶桑这名字还是扶辰公子取得。”
萧钰的脸色难看了一分。
索性十一今晚也没那么多兴致和萧钰分享扶辰和华锦瑟的前尘往事,只是略微提了几句就作罢。
“锦瑟她刚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只,很让人心疼。鹤云就替她诊了一脉,发现锦瑟自幼就有体虚的症状,怕是活不过十五。”
十一说到这就停了一会,拿起桌上摆着的茶水一饮而尽。
萧钰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左胸处更是一抽一抽地疼。
他想去找她,现在就想。
不过十一的故事没有停,还在讲着。
“后来,扶辰公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得到了明齐王室的祖传的一味药丸,给锦瑟服下。再后来,鹤云又收了一个小徒弟,是锦瑟和扶辰公子的师弟。”十一说着,脸色竟是浮现些许笑容。
那段时光是他见到锦瑟和公子笑的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鹤云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云谷,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没了鹤云的庇护,锦瑟和扶辰公子就准备出谷谋生计。但是几个人出谷没一段时间,明齐王室就发现了他们,他们三人也因此走散了。而我,则奉扶辰的命令一直保护着锦瑟。直到那个神秘人来信,说扶辰公子在他们手上,若想要扶辰公子有性命在,就得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久远的故事叙说完,十一一时没能脱离出来。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森冷的夜晚,无数个明齐的人手持兵器包围他们。在茂密的林子里,四人分散逃窜,而他也因为命令一直护在锦瑟身边,幸运的是,并没有多少人追赶他们,他们也因此逃脱追杀。
一想到那时,十一就觉得彻骨的寒。
萧钰在听完十一的叙述后,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十一起身告辞,他也是心不在焉地命长宁送他出去。
等到长宁回来,萧钰将手里捧着的茶盏放下,整理了一下衣冠。想了想,萧钰又伸手沾了点茶水铺洒在自己的额头上。
长宁看着自家王爷的一番动作,眼皮子跳了跳。接下里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只听得萧钰自唇里溢出一声痛呼,连带着面色都惨白了不少。
“长宁,快去替本王找大夫来,本王……胃疼。”萧钰伏在桌案上,有气无力地吩咐了一句。
长宁嘴角抽搐了一下,迅速地推门出去。
这宁王府内医术最好的除了锦瑟姑娘还有其他人吗?
十一前脚刚回含香小筑,后脚就看见长宁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的。
长宁一见着十一,眼睛就亮了。慌忙上前,扯住十一,问道:“锦瑟姑娘睡下了吗?王爷他突然胃疼,我急着寻锦瑟姑娘。”
十一看着眼前声色俱茂的长宁,只想翻白眼。
若不是他刚才从萧钰那回来,他恐怕真被他这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
“还没,在院子里看书。”十一懒得同这对主仆演戏,甩开自己被抓住的衣袖转身就走。
他愿意同萧钰说那些话是为了锦瑟,她因为当年的事,现在都还陷在愧疚里出不来。至于萧钰,可拉倒吧,挖了他公子的墙角,还想要他帮他。
长宁急匆匆地跑到院子里,果不其然,华锦瑟正坐在一张椅上,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书。
听到脚步声时,华锦瑟快速地抬起头,只是看到来者是长宁的时候,华锦瑟隐隐的有些失落。
长宁神情凝重地跑到华锦瑟面前,嗫嚅了一会,说道:“锦瑟姑娘,王爷……他出事了。”
“你说什么?”华锦瑟倏然起身,连着手上捧着的医书掉落在地都没有发现。
“萧钰他怎么了?”
长宁面色不改,继续说道:“自从今日一早王爷回到房间之后,心情就很是不好,连带着午膳和晚膳都没吃。刚刚我在同王爷处理事务的时候,王爷突然胃病犯了,现在……怕是很不好。”
长宁斟酌着用词,希望锦瑟姑娘知道真相后不要打死他。
华锦瑟闻言,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于是一边命人下去熬药,一边去厨房寻了些温热的点心带了过去。
等她提着点心赶到的时候,萧钰已经疼的开始冒虚汗了。
长宁默默地守在门口没有进去,免得一会锦瑟姑娘发现真相,殃及池鱼。
“阿瑾!”华锦瑟匆匆上前,替他倒了杯茶。
萧钰费力地睁开眼,就着华锦瑟的手喝了口水,然后勉力地露出一个极惨淡的笑。
华锦瑟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下也不是滋味。复又拿了点心喂他。
萧钰软弱无力地吃了。
长宁守在门口,平静地看着自家王爷作妖。
许是萧钰的样子让华锦瑟心疼了,华锦瑟也没有怀疑萧钰,而是体贴入微地照顾他。
“阿瑾,将这药喝了。”华锦瑟从侍女手上接过一碗汤药,送到萧钰唇边。
萧钰扭过脑袋,避开那药,看向华锦瑟,“锦儿,让我随你去明齐。”
萧钰逛醉红楼
华锦瑟沉默了,避开了这个话题,“你先将药喝了。”
萧钰凄惨地笑了,别过脸,不再看她。
无端的,华锦瑟被他这笑刺的心口疼。
然后她就听到萧钰闷闷的声音传来,“你走吧,反正你也没真正地把我当作一个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
华锦瑟放下汤药,没有吭声。
萧钰见她垂下脑袋默不作声的样子,也很是难受。
突然间,萧钰捧起华锦瑟的脸,正视着她,“锦儿,我想随你去明齐,不单单是我遭人刺杀。更重要的是,既然我们两个决定共度余生,那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对,无论悲欢喜乐。”
华锦瑟看着眼前前所未有认真的人,心里的某个坚持开始动摇了。
紧接着,萧钰就说了一句破坏气氛的话,“反正你同意与否,我都是会跟去的。”
华锦瑟感动的神色上添了丝丝无奈。
“将药喝了,我就让你去。”
萧钰一喜,然后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华锦瑟,问道:“真的吗?”
华锦瑟点了点头。
或许十一说的对,萧钰和扶辰是不一样的。萧钰是可以让无条件依赖的一个人。
在盯着萧钰将一碗汤药都喝尽,还吃了一些温和滋补的药膳后,华锦瑟才离开。
临走前,华锦瑟同萧钰说了,自己打算明日去一趟华府,见一下姐姐,顺便把华府那些事都料理干净。
萧钰自然不可能放华锦瑟一个人去华府。
在他眼里,华府上下,除了华霓裳,其他都是不怀好意,用心险恶的人物。
华锦瑟拗不过他,就同意明天下午让萧钰一同跟去。
于路明一大早就起身来寻萧亦风玩乐。因为萧钰有了家室,他不大好意思凑上去当灯泡,就过来找萧亦风了。不过他刚踏入定王府的时候,萧亦风一身简装,正准备去醉红楼。
“子卿,你怎么近几日都往那醉红楼跑,就不怕你皇伯父知道。”
萧亦风睨了眼于路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算萧亦风没好气地白了眼于路明,于路明依旧不气,还是笑呵呵地摇着把折扇。
“最近宫里有事情,皇伯父脱不开身。至于萧钰嘛,陪媳妇的时间都嫌少,哪还抽的了空告我状。”萧亦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于路明轻笑了声,就跟上了。
这醉红楼,他也是许久未去了。就是不知里面新出了什么眉美貌的姑娘,竟勾的萧亦风天天往那跑。
一入醉红楼的大门,萧亦风看也不看身旁吴侬软语的姑娘们,而是径自朝一个房间走去。
于路明瞥了眼萧亦风火急火燎的样子,挑了挑眉,跟了上去。
萧亦风进去的,并不是他们以往待的那个房间,而是楼中姑娘所住的房间。
于路明忽而就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他和萧亦风相识多年,是什么性子也大致了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萧亦风主动往人家房里闯的。
思及此,于路明的眸光暗了几分。
若那姑娘是个好的,那便罢了。倘若是个包藏祸心的,依着萧亦风那个傻大胆的性格,怕是一时半会也辨不出来。
萧亦风进了房间,隔着一道粉色的纱幔迟迟未动,犹豫了一会,喊道:”云霁。”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于路明只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到过。
直到某个白衣女子闻声掀开帘子出来,于路明才发现,不止是耳熟了,而是眼熟。
面前清清冷冷的姑娘不正是好几天前在台上跳舞后来被几个纨绔子弟欺负的人吗。
“宁王安好。”云霁对着萧亦风福了福身子,然后扭头看向于路明,复又行礼道:“这位公子好。”
于路明看着她行礼的动作,眼睛闪了闪。
这位云霁姑娘方才的行礼姿势倒是有趣极了,比起连城中那些精心教养的闺秀们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钰向来不会注意这些细节上的东西,他只是觉得云霁行礼的姿势很是优美。
“你今日不是要有话同我说?”萧钰轻咳一声,罕见地不自在起来。
云霁微微瞪眼,她是有话要和萧亦风说,但前提是他旁边那位公子不在……
毕竟那些话,她不想太多人知道。
萧亦风瞥了眼身旁怡笑自得的于路明,觉得一会云霁要同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于路明还是不在场的好,免得人家尴尬。
于路明注意到两个人看向他的不约而同的目光,撇了撇嘴,识趣地离开了。
云霁一待于路明离开后,咬咬牙,跪在了萧亦风面前。
萧亦风怔住了,不是应该是水到渠成的告白了……这唱的是哪一出?
“还请定王殿下为我做主。”云霁一贯平静的声线里夹杂着难以诉说的颤抖。
于路明一直候在门外。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屋子里一点响动都没有。
就在于路明忍不住想要破门而入的时候,萧亦风铁青着脸出来了。
“子……诶!”于路明刚想开口询问萧亦风在里面谈了什么的时候,萧亦风一把伸手拽住他。
“随我去宁王府上找阿瑾。”
现在的萧亦风脸色称不上好看,于路明也就没再说话,两个人一路沉默着来到了宁王府。
萧钰此时正打算着去含香小筑寻华锦瑟,但听到下人禀报说定王还有于世子两个人求见,就止住了脚步,回到书房坐下。
“阿瑾!”萧亦风风风火火地闯进萧钰的书房,愠怒地唤到。
萧钰看着盛怒的萧亦风,以及大开的房门,有些无奈。
这是哪个不开眼的人又惹的他不高兴了。
于路明紧跟在萧亦风后面,在他进来后,随手将门合上了。
“我要去一趟厉州。”萧亦风斩钉截铁地说到。
厉州?
萧钰沉下脸,怎么好端端的要去厉州了。
于路明见萧亦风冲动的模样,连忙将人拉住,按在椅子上坐好。
“你先把去厉州的理由说清楚了。”萧钰微笑着看向他。
若是像先前一样又是不着调地为了什么美食千里迢迢地要出连城,他也不用禀告皇伯父了,自己给人打一顿好了。
萧亦风尚且意难平,说话仍带着三分火气,“我要为民伸冤。”
于路明听完他这话,心底不由地多了些其他的猜测。
“你这民,指的是那云霁姑娘吗?”于路明直直地盯着萧亦风,开口问道。
“姑娘?”萧钰看向萧亦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萧钰被他们两个人的视线看的不太自在,就将方才云霁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讲了。
原来云霁本是厉州城一位富商的嫡女,但她生母在她年岁尚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的父亲后来又娶了继室。那继室待她自然不是那么如意,后来竟是要她嫁给一位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冲喜。
云霁不肯,就连夜带着一些首饰逃了出来。后来阴差阳错地就进了醉红楼。
萧钰和于路明二人在听完故事后对视了一眼。
这故事若是真的,倒也罢了。如果是一些心思叵测的人专门编出来哄骗萧亦风去厉州的,那便糟糕了。
“子卿,一会你带我去见见那云霁姑娘。”萧钰沉吟了片刻,说到。
萧亦风点了点头。
紧接着萧钰让人去准备午膳,留萧亦风和于路明二人在府上用饭。然后自己又行色匆匆地出去了。
“阿瑾他这样匆忙是赶去做什么?”萧亦风扭过脑袋,看向于路明。
“逛醉红楼这种地方,你觉得阿瑾他不应该事先同华小姐说清楚吗?”
于路明以扇掩唇,偷偷地笑了。
他发誓!他绝对没有嘲笑!
华锦瑟现下正在药田里忙活,手中还拽着一把成熟的药草。
“锦儿。”萧钰快走几步,走到她身边。
华锦瑟抬眸看向他,“什么事?”
萧钰突然有些心虚,他该怎么同锦儿说。一会自己不能陪她去华府了,而是要和萧亦风他们一起去醉红楼。
萧钰语调不自觉地降了下来,试探地问道:“锦儿,倘若我不能陪你去华府,你会生气吗?”
华锦瑟放下手里的药草,正视着他,“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萧钰点了点头,“刚才子卿在醉红楼发现了一些事情,我过会要同他们一起去处理。”
华锦瑟虚眯起眼,重复道:“醉红楼?”
连城中有名的风月场所。
萧钰更加心虚了,垂下脑袋将方才的事情大致给华锦瑟说了,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我会尽早处理完事情赶来华府的。”
华锦瑟虽然有些失落于萧钰不能同行,但发生了这件事情,她也不能拦着萧钰。
萧钰见她同意了,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上前环住华锦瑟的腰身撒娇道:“锦儿最好了。”
华锦瑟被他的脑袋蹭的痒痒的,又想到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瞬间就不自在了。
“萧钰,你先起来,别叫人看见了。”华锦瑟脸颊微红,推了萧钰一把。
萧钰却是不管,依旧霸着人不放。还在她耳边说了不少缠绵的话,直惹的华锦瑟受不住了才放开。
午膳萧钰是和华锦瑟一起吃的,至于萧亦风和于路明两个人,已经在瑟瑟寒风中用完了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