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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世医妃全文阅读

作者:九栗子     谪世医妃txt下载     谪世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刁蛮丫鬟

    其实华锦瑟选择今日去华府,一是碍于明齐那边的事情,二嘛,自然是华府今日有重要的活动。若不去搅乱一下,怎对的起华府多年以来对她们姐妹二人的“厚爱”。

    华锦瑟噙着冷笑,挥别送来她的过来的萧钰。

    萧钰看了眼华锦瑟和跟随着她的十一,心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尽管华霓裳会在华府里护着她,但他还是担心。

    锦儿这么一个乖巧内敛的姑娘,怕是被人欺负了都不会说。

    萧钰看着华锦瑟离去的背影,心底里莫名惆怅了会,而后扭头对着随从吩咐了一两句。

    那随从立刻打马离开了。

    华锦瑟嗤笑着看着门口将她毕恭毕敬迎进去的管家,再联想到当年他对于她和姐姐是如此的跋扈。

    果真是小人行径!

    华锦瑟冷笑着随管家进入华府,今日是华夫人的生日,连城中大多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受邀来了,除了一些不愿意和华府打交道的人,例如凤府。

    华锦瑟甫一踏入内院,就看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华夫人,她名义上的二婶。

    此时她正端庄地站在中间,眉目温和地接收着一些夫人小姐的贺喜或夸赞。

    “华夫人这气色真的是越发的好了,想来是个懂得保养的人。”一个与华夫人年纪相当的夫人看着她的那张气色红润的脸,赞不绝口,眼里尽是歆羡。

    这华府先前还是一个中规中矩,不起眼的家族。后来也不知怎么了,从哪里学了以音控人的技艺,得到了圣上的赏识,在众多家族中一跃而出。现在在连城内,哪一个见了华府上的人不去巴结一两句。

    华夫人谦虚地推拒了几句,但是那脸上的骄傲却是遮掩不住的

    一个身穿湖绿色丝缎百合裙的夫人携着自己的女儿也上前恭祝了几句了。

    那姑娘在自家母亲的带领下恭顺地祝贺了几句。柳叶眉,丹凤眼,琼鼻小嘴,倒是生的不错,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

    华夫人的目光只在那姑娘身上停留了一会,就移开了。

    不过是一个侍郎家的女儿,怎么能配的上她的儿子。

    华夫人虽然清楚那个夫人心底打的主意,但面上却不显露,仍旧夸了那姑娘几句。

    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宛如众星拱月般的华夫人,华锦瑟只感到作呕。

    偷师窃技的人,竟然还能堂而皇之地站在众人面前。

    “带我去找姐姐。”华锦瑟转过头,对管家吩咐到。

    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华锦瑟,“您是指哪位姐姐?”

    华锦瑟听完他的话,怒极反笑,“这华府,还有谁能配的上我姐姐二字?”

    管家被华锦瑟堵的说不出话来,唯唯诺诺地同华锦瑟请罪,然后领着她朝后院走去。

    方才送她来的可是宁王,而且看他们二人的交谈以及动作,不像是普通好友。管家自然也就对华锦瑟上了心,免得一会惹得人不悦了,让宁王找上府来。

    华霓裳的住处不同于华文诗、华文雨两姐妹的宽敞明亮,但胜在安静。再加上华霓裳并不是一个没有手段的人,她居所里的下人皆是谨慎小心的,没有出现以下犯上的案例。

    华锦瑟来时,华霓裳正坐在院子里练琴。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后,华霓裳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姐姐。”华锦瑟笑着快步上前。

    华霓裳拉过华锦瑟的手,将人往屋内带,一路走还不忘一路询问。

    华锦瑟微笑着一一回答了。

    等到了屋里,华霓裳屏退下人,拉着华锦瑟在椅子上坐下,压低声说道:“锦瑟,你为何会来华府?而且……还是今天。”

    华锦瑟注视着华霓裳的双眸,唇角的笑意淡去。

    她果断而坚决地回道:“姐姐,我不想让华府的那些小人占据着母亲的东西,公然在那里耀武扬威。”

    华霓裳被华锦瑟眼中的果决震撼到了,怔愣了片刻,而后轻松地笑了。

    当年被她护在背后的锦瑟已经长大了呢。

    “我听锦瑟的。”

    华锦瑟唇角高高挽起,回望着对面同样言笑晏晏的华霓裳。

    属于她们家的东西,她们注定要夺回来。

    华锦瑟同华霓裳二人留在屋内说了好一会话,直到一个面生的婢女闯入。

    华锦瑟和华霓裳双双收起脸上的笑意,转头看向径自闯入的婢女。

    那婢女也是有趣,身为下人不打招呼不请安就往主子的房间里面闯。被发现了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华锦瑟的脸色冷冽了不少,她将视线从那婢女脸上移开,笑着看向华霓裳,“姐姐,这样不懂规矩的下人,不如发卖了吧,留着作甚。”

    这婢女倒不是华霓裳院里的,而是华文雨的。

    不过华霓裳这次并不打算给她面子了,轻笑一声,回道:“锦瑟你倒是说笑了。这种婢女,既不懂规矩,又没几分姿色,能卖到哪去呢?”

    站在门口本来趾高气扬的婢女瞬间被这两人气疯了。

    她可是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她华霓裳一个不受宠的挂名小姐和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竟然敢如此大胆地羞辱她!

    华锦瑟扫了眼鼻子都要气歪了的婢女,悠悠地叹了口气,“姐姐说的是,这样的人若是放在了宁王爷的府上,怕是早就被拖出去教规矩了。还是姐姐脾气好。”

    那婢女听完华锦瑟的一番话,险些气的吐血。

    她华霓裳是个好脾气的人?

    华霓裳转过头看向气的浑身发抖的婢女,轻飘飘地收回了视线,自顾自地饮茶。

    婢女本来想就地发作了,但是忽地脑子里闪过华锦瑟所说的宁王府几字。顿时又束住了手脚,不敢轻举妄动。

    华霓裳饮了口茶,也不想同那婢女玩了。黛眉上挑,开口道:“把华文诗交代你的事赶紧说了,说完就给我滚。”

    “你!”婢女脑袋里的某根弦终于崩断了,伸手指着华霓裳就欲骂。

    华锦瑟见她那手指指着自家姐姐,还欲口出不逊,看向她的眼神一瞬变得寒冷。

    “十一,断了她的手指。”

    一直守在门外的十一迅速地出手了,在某个婢女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听到了一声轻响。

    然后站在外面的人就听到了凄厉的哭喊声。

    华锦瑟冷冷地扫了眼握着自己手指哭号不已的婢女,心下多了几分不耐。

    “若不想我毒哑你的嗓子,就闭嘴。”

    那婢女号了几嗓子就闭嘴了,充满着惧怕又怨怒地瞪着华锦瑟。

    华霓裳嗤笑一声,命人将她拖下去,送回她好三妹的屋里。

    等到下人将屋子收整了一番,将事情都处理完毕后。华霓裳才带着华锦瑟不紧不慢地去洗漱了一番,准备去院子里看某位夫人唱戏。

    一路上,华霓裳挽着华锦瑟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地还同她聊几句。

    等她们二人来到院里的时候,华家的几位小姐都来了,正轮番接受着各位世家夫人的夸赞。

    只不过等她们二人出现的时候,那三个女人脸上的笑意都僵了僵,尤以华文雨为最。

    她刚刚收到手下丫鬟送来的消息,说是她派去的翡翠不仅被人羞辱,还断了手指。这让自小就受尽吹捧和优待的华文雨如何能忍。

    当下,她看向华锦瑟二人的眼里充满了狠辣。

    不过华锦瑟和华霓裳两个人倒是无所谓,落落大方地和各位夫人见了礼。

    这时也有人认出了华锦瑟。毕竟当时她和凤楚兮两人的表演可谓是震惊全座,虽然最后皇上没有赏赐她,但从凤家那堆丰厚的赏赐中也能看出她当时的琴声是有多惊艳。

    于是有不少夫人围了上去,嘘长问短。甚至还有几个想要替自家儿子考虑对象的,不过都被华霓裳堵了回去。

    站在旁边的华文诗不动声色地绞尽了手里的帕子。

    华夫人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怎么就让这丫头命大的活到了现在。

    不过最后还是华夫人自持端庄地开口了,“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家几个姑娘啊,还要献艺祝寿,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赏脸一起。”

    这献艺的节目本是等到晚些的时候,只是华锦瑟和华霓裳的突然出场吸引了众多人的注意力。她这个正主倒是不尴不尬地在那里站着,很是丢人。

    华霓裳一下就猜到了华夫人的用意。

    每回都是用献艺这可借口让华文诗华文雨两姐妹大出风头,然后令她这个技艺平平的人大失颜面。

    华霓裳勾了勾唇角,轻笑着。

    但是今日恐怕不能让她们如愿了。

    不少世家夫人自然知道华夫人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人家本就是靠着这音律让皇上赏识的,不表演这个还能表演什么。

    刁蛮三小姐在线抽人?

    下人们的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就清好了场地,还搬了一架琴上来,显然是为华文诗准备的。

    华文诗今日是一席月牙色绣花长裙,端的是仙气十足。

    在众人瞩目下,华文诗对着众位夫人行了一礼,然后迈着小步子走到那架琴前面坐下。

    华霓裳不屑地瞥了眼架子十足的华文诗,她这琴声还不如自家妹妹的十分之一,也好意思出来献丑。

打脸华府

    在准备弹奏前,华文诗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华锦瑟,而后才抬手调音。

    华锦瑟自是不想搭理她,随意地扫了眼她弹奏的手法,只觉得漏洞百出,就懒得再看。

    这手,也忒难看了,等她回去了一定要多看看萧钰的手洗洗眼睛。

    华文诗的琴声虽好,但也不是这连城中最好的。但是那些夫人与小姐也并不在意,毕竟华家最出众的并不是那弹奏手法,而是控制人心。

    被琴声环绕的众人只觉得心灵得到了洗涤,仿佛所有的烦心事都离她们而去了一般。

    华文雨骄傲地扭过脑袋瞥了眼华锦瑟和华霓裳,希望看到她们二人眼底流露出的惊叹的表情。

    但她注定是失望了,华锦瑟全程和华霓裳二人交谈着,是不是地还还传出几声轻笑。

    华文诗伸手在琴弦拨弄了几下,便收了尾。一时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隔了一会,才纷纷鼓掌,还有些人的脸上甚至流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

    华文诗骄矜地起身,对着众人再次福了福身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踏着小步子走回华夫人的身边。

    正待她好整以暇地朝华锦瑟和华霓裳二人处投去一瞥的时候,华锦瑟同样地回以一笑。

    只不过那笑容极浅,隐隐的,华文诗还从里面看出了不屑。

    “我早先在宫中看过四妹妹的演奏,堪称一绝。只是不知道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四妹妹弹奏一番?”华文诗柔柔地笑着,看向华锦瑟。

    华霓裳眼底盛满了厌恶。

    她和华文雨两个愿意在人前卖弄,博得多才善艺好名声,她不想过于计较。但是想要拉上她妹妹做个比较,借此衬托出她的优秀,华霓裳就有了脾气。

    她将华锦瑟按下,兀自起身对上华文诗的目光。

    “锦瑟她今天是我的客人,哪来让客人来表演的道理。二妹妹,你说是吧?”

    华霓裳不怒自威,看向华文诗的目光里充满了威慑。

    华文诗身子一颤,错开了华霓裳的视线,“大姐说什么呢,四妹妹本来就是我们华府的人,怎么会是客人呢?”

    华霓裳听到这都快恶心地吐了。当年锦瑟失踪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将锦瑟当作自家人,尽心尽力地去寻找。而是借机夺走了那些书籍,敷衍地派了几个人在连城中巡视一圈,装装样子。

    只不过华霓裳想起了华锦瑟与她说的宁王和她的婚事,适才展眉笑道:“恐怕不能如你们的意了。”

    华文诗被华霓裳的几句话刺得难受,总觉得她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脸上一贯的笑容也快维持不下去了。

    华文雨见到华霓裳公然与华文诗顶撞的样子,心下更气了。当即跳了出来,说道:“大姐既然说四妹不能表演,那不如大姐代替四妹为母亲祝寿。”

    此话一出,华夫人的眉心在作痛。

    自家小女儿这刁蛮的性子真该好好改一改了,什么叫作为她祝寿。

    这些年她在人前都让人误会是她一直收留华霓裳,借此博得了不少好名声。而现在自家小女儿的一番话,倒容易让人误会为她在摆架子,非要那几个小辈为她祝寿。

    华文诗本也觉得华文雨这话说的不妥贴,想要开口阻止。但她忽然想到华霓裳那平平的技艺,就没再说话了。

    既然有人出丑,她为何要拦着。

    正好华霓裳的蠢钝可以衬托出她的聪慧,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几个下人闻声而来,抬走了华文诗方才用的那架琴,给华霓裳留了一个偌大的空地出来。

    人群中有不少夫人见是华霓裳站出来说要演奏,不由得都失了兴趣。意兴阑珊地地看着,还有些已经纷纷掉头恭维起华夫人和华文诗两姐妹。

    只有华锦瑟至始至终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华霓裳。

    她知道,她的姐姐绝不是她们口中的无能之辈。只是往日里为了求的一个安生,故意藏拙罢了。

    华霓裳才不管那些无关人等的眼光,自顾着上前,取出腰间挂着的笛子。

    “霓裳姐姐加油!”这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梳着随云髻的姑娘,穿着嫩黄色的衣裙,显得青春靓丽。

    华锦瑟寻声探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楚兮!”

    凤楚兮俱是惊喜地看向华锦瑟,叫道:“锦瑟姐姐!”

    华锦瑟看着凤楚兮护着头上顶着的钗环,朝本来自己。

    临到时,华锦瑟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今日过来?”

    凤楚兮俏皮地眨眨眼,说道:“是宁王府上的人通知我来的。”

    闻言,华锦瑟失笑不已。

    萧钰那家伙,是怕她被人欺负,才叫凤家的人来帮她镇场子吗?

    凤楚兮刚一说完,就将视线转向华霓裳那处,压低了声音同华锦瑟说道:“扶桑姐姐,你姐姐好漂亮啊。”

    华锦瑟被凤楚兮这一番给逗笑了。

    站在不远处的华家母女三人看见凤楚兮与华锦瑟亲热地咬耳朵,不禁是又怒又恨。

    之前凤楚兮当街打了华文雨,两家之间就已经结下了梁子。但碍于凤家显赫的权势下,华府也不敢公然与凤家闹起来。

    平时一些帖子也会派人送去,只不过凤府都没有人来就是了。

    华夫人看着两人,想起了两国宴会上,华锦瑟的那曲琴音以及事后陛下对他们凤家的封赏。

    华夫人不禁咬碎了银牙。暗骂华锦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帮助和他们华府不和的凤家,而不是华府。

    或许是华夫人那怨怼的眼神太过明显,华锦瑟和凤楚兮二人都注意到了。

    华锦瑟只瞥了眼就别过视线。这样的人,她懒得理会。

    倒是凤楚兮,丝毫不惧地瞪了回去。

    反正她和华府早就结了梁子,也不差今天这一遭。更何况,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她华夫人还能把她怎么样?

    就在两人视线交锋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响了起来。

    华霓裳横着笛子,吹奏起来。

    她的乐声与华文诗琴声的风格大相径庭。一个是磅礴大气,好似一望无际的原野,令人心生敬畏。而另一个则少了凤霓裳的大气和灵动,像是被拘束在一个小空间里面,不够鲜活。孰高孰低,在场的众人一下子就分辨的出来。

    于是各个夫人小姐看向华夫人以及华文诗姐妹的眼神都不对了。

    不是你们说府上的大小姐平日里性子懒,不愿意学习,导致一无所长。你们出于亲戚之间的友爱才养着她吗。

    现在看来,倒也不尽是。

    华文诗在华霓裳那笛声响起的一刹那身子就僵了。

    华霓裳她竟然有这般高超的技艺,连她都差点深陷其中。

    凤楚兮早已经看呆了,只觉得站在那里的华霓裳莫名的帅气。

    华霓裳扫了眼众人惊诧的目光,骤然收了笛子,自顾着离开。

    让她为华夫人献艺祝寿,她也配?

    华锦瑟看着面色难看的华文诗和华文雨,还有华夫人三人,好整以暇地说道:“既然华夫人要求的献艺我姐姐已经完成,那就不在这多停留了。祝夫人您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

    话落,华锦瑟也不管那几人是不是被她气的够呛,一手勾起一人就走了。

    华霓裳嘴角上扬,与华锦瑟二人相偕离去。

    幸得这里都是夫人小姐,十一方才为了避嫌就没有跟来,而是留在华霓裳院子里。不然只怕是他也会叫上一句痛快。

    被华霓裳这么一闹,华夫人也没了与其他夫人交谈的心情,寻了个理由离开了。留下华文诗和华文雨主持局面。

    “老夫人,您可得替我做主啊!您是没有看见方才大姑娘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今日本来是我的寿辰,可那大姑娘却公然地下了我的面子。这……”华夫人拿了帕子开始拭泪,嘴里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本来近日身体不好,脾气正是不好,听的华夫人这一告状,心下怒火就烧了起来。

    “荒唐!她凤霓裳吃我们的用我们的,竟然还敢这般作为!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老夫人一拍桌子,嘴唇气的直颤抖。

    华夫人呜呜咽咽地附和道:“可不是嘛,我瞧大姑娘和四姑娘怕都是怨着我们抢了她们的东西。”

    华夫人此话一出,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心底更是羞恼。

    华霓裳和华锦瑟她们二人并不是她亲孙女,因为她是继室。而华文诗她们几个才是。本来这华府当家的人应该是华霓裳和华锦瑟二人的父亲,而不是华远,她们的二叔。

    只可惜她们父母早亡,这府里也就剩下一个一个华远,也就理所当然地继承了华府。

    华夫人见老夫人没有言语,继续煽风点火地说了一些话。

    “当年我们从华霓裳手里拿了不少东西,如今看来,那华霓裳怕是一直怨恨着我们。还有那个华锦瑟,背叛了华府不说,还帮着凤家的人,当真是没了章法。”

    老夫人的脸色愈加难看,当年他们从华霓裳手里拿走的那些东西要是泄露了,他们华府也不用做人了,等着受尽天下人的唾骂吧。

    好一会,老夫人突然握住了华夫人的手,“秀荷啊,大姑娘和四姑娘两个大了,怕是留不得了。”

萧钰遇险

    华夫人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柔柔地笑了,“我知晓了。”

    老夫人这才松开握住她的手,拿起一旁的茶水喝了起来。

    一个守在老夫人跟前的嬷嬷眸子暗了暗。

    “啧,她们两个倒是心大。”华霓裳接了一张小字条,看完后感叹了声就递给了华锦瑟。

    上面写着的正是华夫人刚才和老夫人所谈的所有内容。

    华锦瑟看完就将字条撕碎了,抛洒进香炉里。

    “姐姐,要不你搬出去住吧。”

    华府的人已经对她们存了杀心,华霓裳再住在这恐怕不安全。

    华霓裳冷笑着回道:“她们若是来了正好,让其他人瞧瞧这府里住着的的都是些什么人!”

    华锦瑟见状,自知是劝不动她了。心里计量着等回去了向萧钰讨要些人,好歹要护住华霓裳。

    “扶桑姐姐,你看我摘的橘子。”

    就在两人探话的时候,凤楚兮怀里抱着好几个橘子跑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十一。

    华霓裳的院里种着不少果树,有桃树,梨树,还有棵橘子树。

    刚踏入院门的时候,凤楚兮就盯上了那棵橘树,硬是拉着十一爬上爬下地替她摘橘子。

    华锦瑟走过去接过她怀里的橘子,放在了桌上。

    华霓裳看着身上沾了几片叶子的凤楚兮,再看看桌子上那几个硕大的橘子,一时间忍俊不禁。

    凤楚兮却是不在乎这些,打小就在习武的她,整日里在地上打滚。若不是后来华夫人觉得她年纪大了些,看不下去了,放在屋里拘束着。她现在怕是更能闹腾。

    十一黑着脸走上前,替她拂去身上和头上沾着的几片叶子。

    “你身为一个女孩子可不可以注意点形象。”

    凤楚兮拿起一个橘子,剥开,取了一瓣塞进十一的嘴里,恨恨道:“吃你的橘子。”

    坐在一旁的华锦瑟和华霓裳看见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沉默了一会,都是没说话。

    她们好像在**味里面看见了爱的火光。

    “扶桑姐姐,霓裳姐姐,你们不吃橘子吗?”凤楚兮把沾了橘汁的手放在十一衣服上蹭干净,转过头就看见华锦瑟和华霓裳直勾勾地盯着她。

    华锦瑟和华霓裳齐齐地扭头,各自取了一个橘子剥开。

    不过华霓裳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拦住了华锦瑟剥橘子的动作。而是将自己的橘子分了一半过去,“你肠胃不好,这种凉性的少吃。”

    华锦瑟心下一暖,轻声应下。

    几个人就这样围坐在桌前,吃着橘子,时不时地再聊几句,场面很是融洽。

    外面伺候的人也不敢轻易进屋里打扰,就守在外面听着里面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斗嘴或者笑闹声。

    直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小丫鬟行色匆匆地闯进院子里,说有要事要禀报。

    坐在桌前的几人都纷纷出去了。

    “你是何人?”华霓裳皱着眉打量着眼前的小丫鬟。

    这并不是她安插的人手。

    小丫鬟见了几人,匆忙跪下磕头,“奴婢方才见宁王府有一贵客到了,但是却被二小姐带走了。奴婢知道锦瑟小姐是宁王府上的人,特意来通知几位。”

    华锦瑟闻言皱紧了眉毛,这丫鬟口中疑点颇多,但是宁王府的贵客极有可能就是萧钰。

    思索了片刻,华锦瑟决定带着十一前去看看,凤楚兮就暂且留在华霓裳这。以免一会是个陷阱,还连累楚兮被算计了。

    华霓裳没有阻止华锦瑟,而是命人将这小丫鬟带到偏院去,她有些话要询问清楚。

    华锦瑟在绵竹的带领下朝华文诗的院落赶去。

    此时萧钰确实被一个婢女引着向内院走去,只是……却不是华文诗的院子,而是一个偏僻的小房间。

    “请问这时前往前厅的路吗?”萧钰噙着笑,很是平易近人。

    为他银引路的小丫鬟晃了晃眼,不由地失了神,红着脸轻声回道:“回宁王殿下,这里正是前往前厅的道路,老爷和夫人正在那准备接待王爷。”

    萧钰微笑着颔首,端的是春风拂面的温柔。

    那婢女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只有跟在萧钰身后的长宁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趁着那婢女转弯进入前面一条道路的时候,长宁附在萧钰耳边轻声询问道:“属下觉得那婢女不太正常,可要我去通知锦瑟姑娘?”

    萧钰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算计我,冒冒然地将锦儿牵扯进来可能会有危险?”

    长宁垂下头不再说话,尽心尽职地跟在萧钰后面扮演好一个忠心属下的角色。

    只是这边的华锦瑟已然到达华文诗的院落。

    “你们家小姐呢?”华锦瑟看着踏着小碎步跑来的丫鬟,神色清冷地发问到。

    那丫鬟见是华锦瑟,心下虽然不痛快,但面上仍旧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

    “回四小姐,我们家小姐还在前厅接待客人。”

    接待客人?

    华锦瑟抿着唇没再说话,只是抬起头细细打量着那丫鬟。

    见她面上并没有丝毫心虚,倒是有几分羞恼。

    “抱歉,打扰了。”华锦瑟忽地转身就走。

    跟着华锦瑟的绵竹和十一虽然不解,却也没有急着发话,而是跟着离开了。

    等走到一处空地时,华锦瑟才停住脚步。

    她总觉得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

    “十一,你先去华文诗院子里探下情况。”华锦瑟转头看向十一,吩咐道。

    十一应声离开了。

    “楚兮,你随我速速去找锦瑟。我们中计了!”

    华霓裳扔下手里吹奏的笛子,拉起凤楚兮就跑。

    而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控制住的小丫鬟眼底一片迷茫。

    刚才,她只听到了华霓裳的笛声,之后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十一寒着脸回来了。

    确实像那丫鬟所说的一样,华文诗并不在院内,院子里也并没有宁王府上的人的下落。

    前厅,华文诗和华文雨两人相偕步入正门,见到华夫人和老夫人衣冠整齐地坐在上首,心底不免有些疑惑。

    “祖母,母亲,你们怎么过来了?”华文诗朝着二人行完礼,适才疑惑地问道。

    华夫人脸色大变,“不是下人说宁王爷到了,你还遣人去迎接了吗?”

    “什么!”华文诗也是大惊失色。

    她和华文雨两个人一直待在院子里陪同各个夫人小姐,不曾收到过这个消息。

    老夫人和华文雨从两个人都对话中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

    一面派人安抚了各位夫人小姐,一面又将门房带过来。

    “你们可是见到过宁王爷?”老夫人阴骛地盯着跪在下方的几人。

    那几人磕头如捣蒜,将方才见到萧钰的一幕和盘托出。

    因着华府宴会,请了不少女眷。萧钰为了避嫌,进了门后就被一婢女从小路带走了。

    那婢女自称是二小姐身边的人,几个门房也不疑有他。

    “我何曾派丫鬟过去过!”华文诗愠怒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心底又惧又怒。

    如果萧钰在华府出了什么事,怕是这锅就要扣到她的头上了。

    到底是谁,和她结了这么大的梁子,不惜陷害她。

    华文诗转过头,开始思索。

    华文雨?除了刁蛮任性别无所长。

    华霓裳?她和华锦瑟这般姐妹情深,倒也没必要去算计这个。

    老夫人看着华文诗的模样,大致猜出她并非撒谎,而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只是,到底是谁,和华府过不去,竟然不惜牵扯上宁王来算计。

    老夫人眯了眯眼,命人去全府搜索,尤其是各个隐蔽的地方。

    “老夫人,要不要把老爷他们都叫回来?”华夫人有些焦急地开口。

    华远和长子华文渊都在朝廷当差,现下恐怕还不知情。

    老夫人略微沉吟了片刻,就吩咐人去叫他们父子二人回来。

    在听到十一说华文诗院内没有人的时候,华锦瑟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那丫鬟,怕没抱什么好心思。但是她现在也没有空去想这么多了,因为萧钰还没有下落。

    华锦瑟死死地咬住下唇,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华府的各个地形。

    忽地,她想起了幼时被华文雨捉弄关住的小房子。

    那个地方,倒是不起眼,而且鲜少有人来往。倘若是对萧钰抱有不良心思的人,应当会往那处引去。

    “绵竹,你回去找姐姐她们,就说我去西南角那个小房子那。”

    绵竹应下后急匆匆地往回赶。

    华锦瑟领着十一钻进了一条小道。这条小道还是她幼年时和姐姐玩捉迷藏发现的,因为遮挡在一株柳树后面,倒是很少有人发现。

    不过这条路却是通往西南角的一条捷径。

    或许是长期没有人踏足这条路,石子路上长满了青苔,稍有不慎就会滑倒。

    “锦瑟,小心!”十一扶住了走在前面,险些跌倒的华锦瑟,“我知道你心急,但是这条路滑,还是慢些走的好。”

    华锦瑟稳住身形,点了点头,继续走路。

    因着刚刚那一跤,她的裙摆上蹭上了不少泥泞。

    十一叹了口气,加快了步子赶上。

    希望萧钰没事才好。不然,依着华锦瑟的性子,怕是没有安生日子了。

娇花萧钰

    萧钰随着那婢女弯弯绕绕地拐进了一间小房子。

    站在房子外面,瞧着那凄清的房门,萧钰笑了笑。

    “你们府中都是在这里接待客人的吗?”

    长宁五指微缩,握紧了腰上的配剑。

    那个婢女惶惶然不知所措,她也只是奉命行事,现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宁王爷。”一道娇柔的女声传出,东方柔闲庭信步地朝萧钰走去。

    一股子异样的香气四溢开来。

    萧钰伸手掩住口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公主约我来这里,是准备商讨两国大事的吗?”

    东方柔娇俏一笑,身子软弱无骨地依附在萧钰身上,“王爷说的是什么话,我一介女子怎会懂什么国事。”

    长宁瞥了眼娇娇媚媚的东方柔,心底一阵恶寒。

    都有了未婚夫,还在这寻他家王爷。也不怕招人话柄。

    萧钰含着温润的笑意,一脚将她踢开了。

    “公主好算计。”

    “你!”东方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萧钰,“你不是久病缠身?”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萧钰瞥了眼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婢女,复将视线转回东方柔身上。

    东方柔此时正狼狈地趴在地上,白皙的手腕上还蹭出了斑驳血迹。

    “公主既然己经与平王订下了婚约,就无需再来寻我们几个王爷谈事了。不然,本王和陛下就会误以为公主是想要挑起我们几位王爷之间的冲突,借此来达到你们明齐的利益。”

    萧钰挥了挥袖子,冲散开空气间那股子甜腻的味道。

    “你说是吧?公主。”

    看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继而蹲在她面前的萧钰。东方柔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了几分,眼神中带着些恐惧。

    这样的萧钰,她从未见过。

    “若不是公主与平王有婚约在身,本王恐怕会忍不住让公主尝尝比刚才公主自己身上带着的那香药效更烈的东西。”萧钰半蹲在地上,脸上显露的是完美无瑕的笑容,任由旁人看去,都不得不赞一声公子如玉。

    可落在东方柔眼里,却是深深的恐惧。

    她打着哆嗦,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可以替你保守你装病的秘密。”

    萧钰盯着她精致的妆容,启唇正欲说些什么,就听的一声清喝。

    “你们在干什么?”

    萧钰听着这声熟悉的呵斥,心底莫名地发虚。

    东方柔却趁着萧钰出神的空档,咬了咬牙,往他身上扑去。

    “哎呦,王爷,你弄疼我了。”

    东方柔死死地拽住萧钰的外衫,嘴里不住地娇呼着。

    华锦瑟身上的气势更冷了,就连站在身旁的十一也是作呕的神色。

    萧钰慌神地站起身,将人给推开。然后急匆匆地跑向华锦瑟准备解释。

    “锦儿,你听我解释,我和东方柔……”

    只是他没说完,就被华锦瑟瞪住了。

    “东方柔?”华锦瑟重复地念着这三字。

    萧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呀对呀,这女人可坏了,引诱我孤身一人前往这偏僻地方。还洒了可臭可臭的香,对我图谋不轨。”

    东方柔扭着腰肢站起身,身上那件纱裙也被粗糙的路面蹭破了不少,露出凝玉般的肌肤。

    她挑衅地朝华锦瑟启唇一笑。

    既然都被发现了,那么好歹也要搅乱些事情。

    华锦瑟却无视了她挑衅的神色,而是拉起萧钰的衣袖闻了闻。

    是催情的香。

    华锦瑟的目光冷了几分,转而看向东方柔时更是凛冽。

    “一国公主的身上竟然带了这么不入流的药,还穿着暴露地引男子去偏僻人少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开了,怕是会轰动一时吧。”

    萧钰附和着攀住华锦瑟的胳膊,连连点头。

    就像一个被恶霸欺辱了的弱女子,正在寻求华锦瑟的庇护和安慰。

    站在两人身旁的长宁和十一简直没眼看。

    “华府的四小姐和宁王举止亲密,如果传出去也是彼此彼此罢了。”东方柔扯了扯破烂的衣衫,嗤笑着回敬道。

    萧钰闻言,面色不善地盯着东方柔。

    用计陷害他,准备推锅到华府也就算了。但是准备将手段用在锦儿的身上,就恕他不能忍了。

    “本王和锦儿之间是正当关系,不过就是差了个日子成婚而已。公主如果愿意传出去,那本王先在此谢过公主愿意替我们二人的大婚造势。”

    萧钰不紧不慢地对东方柔说道,言辞凿凿间还带了几分雀跃和瑟。

    说出去好呀,这样他也能早点娶锦儿回府了。

    萧钰的这一番话是东方柔从未想到的,她以为两人只不过玩玩的性质,哪曾料到竟然是动真格了。

    “不可能!”东方柔死死地盯着萧钰,想要从他脸上发现一丝撒谎的痕迹。

    萧钰往华锦瑟身边凑了凑,环紧她的胳膊,喏喏道:“锦儿,那女人的眼神好可怕。”

    迟来的华霓裳和凤楚兮二人:“……”

    发生了什么?宁王这是被歹人所害,丧失了神智吗?

    “锦瑟,你们没事吧?”华霓裳担忧地将华锦瑟上下打量了一番,却发现只是裙摆上多了些脏污。

    方才她用笛声使那丫鬟说出了真相,才知道真正带走萧钰的不是华文诗而是明齐的公主。

    而东方柔此举,怕也是为了让华锦瑟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华文诗闹将起来。

    这样一来,她也多了些时间实施自己的计划,还可以加剧华锦瑟和华府的矛盾,一石二鸟。

    就在这时华府的下人们也都找来了,为首的是华夫人和华文诗、华文雨三人。

    等看清眼前这一幕后,华夫人默默遣散了身后的下人,对着东方柔和萧钰行了一礼。

    “公主您怎么会在这里?”华文诗神情复杂地望着东方柔。

    方才宴会没开始多少,东方柔就称身体不舒服,要下去休息。

    碍于她的身份,华府的人自然就安排了一间客房给她。

    可是现在看来,她东方柔的身体好的很。还有精力来陷害她。

    东方柔见自己的事情被众人发现了,也不想掩饰了。微微掀动眼睑,不耐地回道:“本宫的行踪为何要同你禀报?”

    华文诗掩在衣袖下的手指不住地掐紧,低垂下头同东方柔赔了罪。

    华夫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臣妇见公主受了伤,不如下去上些药?”

    东方柔瞥了眼自己流血的手腕和其他擦伤的部位。想到自己的丑态都被这群人看见了,还有方才来过的那些华府的下人,心底不禁怒火万丈。

    “不需要,安排辆马车送本宫回去。”

    这般颐指气使的态度饶是华夫人都气的不轻,但又碍于她的身份不得不照做。

    萧钰和华锦瑟还有华霓裳、凤楚兮几人站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等到东方柔被一众女眷簇拥着离开,凤楚兮还有些意犹未尽。

    真是一出好戏。那平王日后娶了东方柔,就等着天天被绿,绿到头上跑马吧。

    想到这,凤楚兮不由得还有些期待。

    那平王为人看似有君子风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凤楚兮就是喜欢不起来,总觉得萧如霖的眼神很是阴骛。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因着萧钰寻过来了,华锦瑟也就不多留了。临走时让萧钰留下几个身手不错的暗卫给华霓裳,然后就带着凤楚兮一同离开了。

    “殿下真的不再多留一会吗?过会家兄和家父都回来了。”华文诗咬着下唇,不甘地看着和萧钰并肩而立的华锦瑟。

    萧钰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华文诗。

    “不了,本王来这本就是为了接人,既然现在人已经接到了,就不再叨扰了。”

    华文诗无法,只得毕恭毕敬将他和华锦瑟一齐送走了。

    凤楚兮是由凤府的人接了回去,十一和长宁则是被萧钰遣去处理事情了。

    于是马车里只剩下萧钰和华锦瑟两个人了。

    “说吧。”华锦瑟挑了挑眉,看着萧钰。

    萧钰咽了咽口水,一五一十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招了,最后还不忘发誓道:“锦儿,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让东方柔碰到一根手指。”

    华锦瑟睨了眼义正言辞的萧钰,“回府后就将身上那衣裳换了,这种香虽然不烈,但闻多了对身体不好。”

    萧钰乖乖地点头。

    果然,锦儿还是在乎他的,都在关心他的身体。

    一下马车,华锦瑟就回了含香小筑。萧钰则是命人烧了热水过来,准备沐浴更衣。

    华霓裳看着院子里萧钰留下的暗卫,琢磨了一会,就带着几人去了一个小房间。

    里面关着的正是刚才那个撒谎的丫鬟。

    华霓裳不顾那丫鬟恐惧的眼神,径自地绕到她身后将她敲晕。风轻云淡地对几个暗卫说道:“你们将她捆了,送去宁王府好了。”

    那东方柔既然敢算计她妹妹,就不要怪她算计回去了。

    “东方柔被人劫走了?”萧钰刚从内室换了身衣服出来,就收到长宁和十一的消息。

    长宁点点头,刚才他和十一奉命去使臣居住的地方将东方柔绑过来,熟料他们刚进去就看到一伙人七手八脚地将东方柔带走了。

    手法还挺熟练的,嘴里还不忘堵上块破布。

审问

    萧钰沉着脸坐在椅上,也不知这东方柔还得罪了谁,刚回去就被人绑了。

    “王爷,有人派府上的暗卫送了一个丫鬟过来。”一个侍卫走至门前,对萧钰行礼禀报道。

    “让他带到柴房去。”

    萧钰揉揉眉心,准备起身去柴房。

    也不知道华霓裳将什么人送来,意欲何为。

    甫一推门,萧钰就看到一个昏迷的丫鬟和一个站在旁边严阵以待的暗卫。

    他见萧钰来了,先是行了一礼,而后低声说些什么。

    萧钰舒展着眉毛笑了,“既然如此,可要我多派些人相助?”

    那东方柔竟然是被华霓裳绑走了,看样子是为了给锦儿出气。

    暗卫摇了摇头,将华霓裳的话都重复了遍。

    萧钰也不再说些什么。

    既然有个肯护着锦儿的姐姐,他也可以多放心些。

    “这个丫鬟怕是东方柔安插在华府的人手。”萧钰瞥了眼昏迷不醒的丫鬟,说道。

    那暗卫如实回答了。

    华霓裳也是这么怀疑的,只是她懒得在华府里面审人,怕生出些事端。于是就派人送到宁王府来了。

    反正依着萧钰和当今天子的关系,总归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就算闹出事了,萧卫池也是站在萧钰这边的。

    看着地上躺着的丫鬟,萧钰叮嘱了那暗卫一句,就让他回去了。

    “王爷,这个丫鬟……该怎么办?”长宁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丫鬟,问道。

    “把她用水泼醒,顺便将锦儿请来。我进宫去找陛下。”

    长宁神色一凛。

    这事怕是要闹大了,明齐那边这次要不得安宁了。

    “去柴房?”华锦瑟刚拆下头上的簪子,就听到一个侍卫让她去柴房。

    侍卫自是知道华锦瑟在萧钰心中的地位,于是恭敬地同华锦瑟解释了一番。

    “你且稍等,我将琴带上就来。”华锦瑟松松垮垮地用发带将头发系住,进屋去找那架琴。

    说起来,这琴还是萧钰送给她的。只不过她平时忙于研究医理,甚少弹奏罢了。

    当华锦瑟抱着一架琴跟随侍卫来到柴房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十一拎着桶水正从头往下地浇在一个女子身上。

    华锦瑟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丫鬟就是在华府给她报信的那个。

    怕是姐姐之后在这丫鬟身上发现了什么异样,这才将人捆了送到萧钰这仔细审问。

    那丫鬟悠悠转醒,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绳子绑住,嘴里也被破布堵着。面前还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不过其中有两个人她倒是认识。

    手里拎着空水桶的十一和怀里抱着架古琴的华锦瑟。

    丫鬟惊恐地冲华锦瑟呜呜叫着。

    华锦瑟走近了几步,蹲下,亲手将她嘴里堵着的破布抽出来,丢在旁边。

    丫鬟眨着眼睛,几滴眼泪顺势滚滚而下,“四小姐救我!他们想要害我!”

    站在她身侧的十一听了这话,眼神一厉,将她给踹倒在地。

    到底是谁在害谁!事到如今了,还在妄图撒谎。

    华锦瑟看着倒在地上哭泣不止的丫鬟,一阵头疼。

    “先把她嘴堵回去。”

    站在她身后的侍卫迅速地捡起地上的破布,塞了回去。

    耳边嘈杂的哭泣声消失了,华锦瑟这才在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

    将怀里一直抱着的琴放下,置于膝上。

    素手拨弄琴弦,调试了几下,见都正常后。让众人将那丫鬟嘴上堵着的布取下来,顺便各自将耳朵捂住。

    众人听不见声音,只是看着华锦瑟的手飞快地琴弦上拨弄了几下。然后那趴在地上的丫鬟脸色慢慢就变了,瞳孔逐渐涣散,失去了焦距。

    等看到华锦瑟弹奏的动作停了,众人才敢慢慢地将手放下。

    然后他们就听到华锦瑟在询问那丫鬟问题,那丫鬟竟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你的主人是谁?”

    “明齐公主,东方柔。”

    “她为何要你骗我去华文诗院子里?”

    “因为公主说,这样你们就可以和华府闹起来,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不好看,被明齐的人算计。这样的事绝不能忍。

    “东方柔是怎么知道那个偏僻的地方的?”

    “我早在之前就潜入华府,一直在摸索华府的地形结构。”

    华锦瑟见该问都问的差不多了,就准备抱着琴离开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

    这里的味道让她很是不喜。

    “锦瑟小姐!”长宁急急忙忙地将华锦瑟拦住,“这丫鬟不会一会就清醒了吧?”

    过会王爷和陛下还要亲自审问这丫鬟,这要是突然清醒,就有些麻烦了。

    华锦瑟抱起膝上放着的琴,回道:“不会,除非我亲自给她解开。”

    不然,这丫鬟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长宁这才放下心,派人送华锦瑟回去。

    萧钰进了宫,对着萧卫池好一阵哭诉,顺便提了一下东方柔对他洒那催情香的事。各中利害关系,萧钰只略微提了几句,萧卫池就明白了。

    倘若让东方柔得逞了,不说萧钰和华锦瑟之间该如何自处,他和萧如霖二人肯定不和。

    毕竟夺妻之恨……

    而且当时那丫鬟故意设计华锦瑟往华文诗院子里猜测。但凡华锦瑟当时有一点冲动,和华文诗院子里的丫鬟闹起来,这更是造成了华锦瑟和华霓裳二人与华府的矛盾。

    当真是好算计!

    萧卫池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道:“明齐的野心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他可不觉得单单就东方柔一人,会有这样缜密的心思。

    借着和亲的名头送了一个公主过来,然后借着这个公主扰乱东煜内部。真是欺人太甚!

    萧钰沏了盏茶,端给萧卫池,“皇伯父您消消气。幸亏锦儿她发现的及时,没能中了明齐的圈套。现在看来,是明齐理亏。”

    一个有了婚约公主引诱未婚王爷。这话传出去,丢人可是明齐。

    萧卫池接了萧钰奉上来的茶,喝了几口,火气也降了些。

    “既然是那丫头化解了这件事,那我自然是要赏的。”

    萧钰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

    “不过对于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萧卫池放下手里的茶盏,侧目看向萧钰。

    萧钰舔了舔唇瓣,“将东方柔的所作所为修书一封发往明齐,至于她和平王的婚事嘛。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您说是吧,皇伯父?”

    萧卫池早先就知道萧钰和萧如霖私底下不合,现在能说出这番话倒也不奇怪。

    想了想,就回道:“阿瑾言之有理。”

    萧钰和煦地笑了。

    “皇伯父,一会我差人将那丫鬟给您带来,您好生审问就是了。可以的话,顺便将明齐的使臣都请来,一同听听那丫鬟的供词。”

    萧卫池一梗,黑还是他黑。

    这不是明摆着在打明齐的脸吗。不过,他喜欢。

    “你做什么去?”萧卫池瞥了眼坐立不安的萧钰,发问道。

    让他去审犯人,自己不知道跑哪去偷懒。

    萧钰站起身,恭敬地对萧卫池拱手说道:“小侄去替皇伯父分忧。”

    “分什么忧?”

    萧钰笑的活像只偷腥的狐狸,“自然是替皇伯父挑选给锦儿的赏赐。”

    “……”萧卫池。

    真的是男大不中留。尤其是萧钰,自从在他面前表明关系后就越发地不要脸了。

    萧卫池心累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无比地怀念小时候的萧钰,软软的一团,说话也是软绵绵的。

    不像现在这个糟心玩意儿。

    就在萧卫池沉湎于过去,伤春悲秋的时候。萧钰利索地行了个礼离开了。

    皇伯父的库房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

    当萧钰欢畅地在库房里挑拣给华锦瑟带的东西的时候,萧卫池正在提笔写给明齐的国书。

    当萧钰抱着满当当的珍宝驾车回府的时候,萧卫池已经约了明齐的使臣在天牢会面。

    据说那天从天牢离去的明齐使臣皱纹都多了几道。

    “锦儿。”萧钰捧着一个红木匣子进了含香小筑。

    入目即是华锦瑟抱着只白团子坐在院里顺毛的画面。

    “吱。”吱吱抬起头,瞥了眼萧钰,叫了声就将头埋了回去。

    不是烤鸡,它还是睡觉吧。

    萧钰将那小匣子摆在华锦瑟面前,说道:“这是皇伯父赐下的东西,锦儿你看下有没有喜欢的。”

    华锦瑟好奇地打开小匣子,然后……满目的珠光宝气。

    有红玛瑙吊坠,小巧的珍珠耳饰,还有一对上等的羊脂玉雕琢成的镯子……

    果然是亲叔侄,这审美都是差不多。

    华锦瑟努力地睁开被宝石的光芒闪到的眼睛,将那匣子重新盖上。迎上萧钰期待地眼神。

    “锦儿,怎么样?喜欢吗?”

    华锦瑟突然觉得这赏赐可能是萧钰挑选的。

    “甚好。”

    萧钰开心地在华锦瑟身旁坐下,打开那匣子喋喋不休地介绍起来,“锦儿你带这个一定好看,还有这个……这个也不错!”

    华锦瑟面无表情地端坐着,任由萧钰拿着各式各样的饰品在发髻上亦或耳垂上摆弄。

    她突然有了一种萧钰是在养女儿的错觉。

    “小姐,那个东方柔我们怎么处理?”一间暗沉沉的小阁楼里,突兀地传出了一道女声。

十一受伤

    华霓裳蹲下身子看了眼被她们敲晕随意扔在地板上的东方柔。

    “将我的笛子拿来。”

    笠日,华锦瑟刚刚起床,就看见十一见鬼似地盯着她。

    “怎么了?”华锦瑟自书架上抽出本医书,坐到了十一对面。

    “你知不知道今早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华锦瑟放下医书,抬头看向十一。

    就当十一要同华锦瑟讲的时候,一道靓丽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扶桑姐姐,我和你说啊,那东方柔今天一早被人在醉红楼发现了。听说是因为没钱被老板赶出来的,赶出来之前,她还左拥右抱地搂着好几个小美男呢。”凤楚兮竹筒倒豆子似的和华锦瑟讲着她早上听到的传闻,脸上还流露出的神情。

    啧啧,左一个美男,右一个美男的。想想就令人心生向往。

    十一黑着脸看着心神荡漾的凤楚兮。

    凤楚兮在感受某道强烈的视线之后,迅速地回神,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口水,继续兴高采烈地和华锦瑟探讨这件趣事。

    十一离得二人远了些,隐隐约约地听到几个平王、长草的词语。

    华锦瑟看着一脸激动神色的凤楚兮,无奈地扶额。

    其实不仅仅是凤楚兮,就连城的平民百姓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这件事。

    “哎,你听说了没,那明齐送来的和亲公主竟然背着平王偷腥!”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用筷子叉起一个包子,压低声地和坐在右边的男人说话。

    那男人端起桌上的豆浆喝了一口,豪气地用衣袖抹抹嘴角,叹道:“这明齐的民风都这么开放的吗?可惜了平王,媳妇还没娶到,头上就已经……”

    男人的后半句没说出口,毕竟此事事关皇室,他们这些百姓也不好议论太过,心底里腹诽两句就好了。

    相较于其他人热火朝天地讨论,平王府内的气氛是一片冷凝。

    几乎所有的下人们都提心吊胆地在工作,就连脚步声都不自觉地放慢了,生怕了惹了主子不爽快。

    自打今天一大早收到下人传来的消息,说是东方柔在醉红楼花天酒地,还因为没钱被赶出来了。萧如霖气的接连砸了好些东西,之后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自己的未婚妻跑到烟花柳巷之地玩耍,还因为没钱被赶出来。这件事不仅沦为连城中人的笑柄,就连他这个未婚夫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好在还没有正式迎娶那女人过门,不然以后指不定背着他找多少男人。

    萧如霖越想越是气愤,忍不住再砸了一套茶具后吩咐人给他更衣。

    他要进宫面圣,取消这桩婚事。

    那东方柔谁爱娶谁娶,反正他是不要了。

    萧钰在用完早膳后,收到了底下人传来的消息。说是萧如霖方才进宫了。

    “随他去,反正这桩婚事他是摊上了。”萧钰洗净手,心情很是愉悦。

    当初他被人刺杀的事,这萧如霖可是占了一份。

    让他娶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还是便宜他来。

    不过,他和东方柔,还真是绝配。

    萧钰越发觉得心情顺畅了很多,提着一盒厨房特制的点心就去含香小筑寻华锦瑟了。

    只不过他一进门,欢迎他的不是华锦瑟,而是一只胖嘟嘟的狐狸。

    华锦瑟此刻还被凤楚兮缠着,不知在聊些什么。

    吱吱两条前爪都竖了起来,扒住萧钰的衣摆。黑溜溜的眼睛黏在那个小食盒上,嘴里还在吱吱吱地叫着。

    萧钰嫌弃地拎起那只扒拉住他的狐狸,放到了一边。

    那皮毛油光水滑的模样,想来平时没少偷吃东西。最近厨房那边总是频频来报,说是有不少食物不翼而飞,看来罪魁祸首就是它了。

    因着萧钰和吱吱两个的动作,那边凤楚兮也注意到了萧钰,识趣地松开了华锦瑟。

    “走吧,冰块,我们放风筝去。”凤楚兮不由分说地扯过尚且没有回过神到的十一,朝门外走去。

    正主都来了,他们这些小三小四还是不要凑合的好。

    毕竟她进出宁王府,可还是要萧钰的同意。万一惹了萧钰这个黑心狐狸的不悦,她没准下次就不允许进入宁王府了。

    萧钰很满意凤楚兮的识趣,在他们二人经过时,萧钰顺手将吱吱也丢给了他们照顾。

    “锦儿,吃糕点吗?”萧钰殷勤地凑上前,将食盒里装着的糕点挨个地取了出来,摆在华锦瑟面前。

    华锦瑟大致扫了一眼,默了。

    她面前的桌案上满满当当摆了十几种样式的点心,数量不多,但胜在造型精巧。

    比如糖蒸酥酪、如意糕、玫瑰酥……

    萧钰这是收罗了全国各地的点心方子吗……

    华锦瑟随手拿了块如意糕,咬了一小口。余光瞥见一脸期待神色的萧钰时,华锦瑟又腾出手,拿了块洒了糖霜的点心递给萧钰。

    萧钰就这华锦瑟的手吃了,餮足地半眯起眼。

    等到点心吃的差不多了,华锦瑟取出块帕子擦了擦手。

    “东方柔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萧钰一愣,没想到华锦瑟会猜测到他这里,于是露出委屈的神色。

    华锦瑟现在对他这样的表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伸手倒了两盏茶,将其中一盏推到他面前,说道:“那是谁?”

    萧钰接过那盏茶,含笑反问道:“为什么锦儿你不觉得这是东方柔自愿的,并不是旁人设计。”

    华锦瑟给了他一个眼神,“她东方柔还没有蠢到那份上,做出这样明目张胆破坏两国关系的事。而且……”

    华锦瑟皱了皱眉,说道:“这件事也太过巧合了。”

    萧钰兀自捻起一块糕点吃了,笑着回道:“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是你姐姐做的。”

    “姐姐?”华锦瑟惊了。

    她姐姐什么时候这么大胆,连一国公主都敢设计。

    萧钰点了点头,他最初也有些难以置信。

    这华霓裳在连城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老实本分,好不起眼的人物。谁想到这一出手就是个大事件。

    “最开始我也有些惊讶,但是之后据我调查,你姐姐她怕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平静,背后应该有些人手。”

    萧钰的这一番话倒是令华锦瑟安心了不少。

    她之前还担心华府的人对姐姐出手该怎么办。现在看来,她应该替华府的那群人操心操心才是。

    “扶桑姐姐!”

    就在华锦瑟准备向萧钰询问清楚的时候,凤楚兮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头上还冒着层虚汗。

    “扶桑姐姐!十一他摔倒了!”

    听到这个消息,华锦瑟和萧钰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十一的本领并不弱,虽然比起长宁来还是差了点,但是……也不至于陪人放个风筝就摔倒了。

    而且看凤楚兮的表情,貌似还摔的不清。

    华锦瑟和萧钰两个刚一出门,就看到坐在石桌前,捧着右手面色难看的十一。

    华锦瑟挑眉,快步上前,查看起十一的伤势来。

    只是右手有些脱臼,还有的就是蹭破了点皮,其他的倒是无碍。

    华锦瑟帮他把脱臼的关节复位后,去屋子里取了些绷带给他缠上,顺便叮嘱了几句。

    最后,还不忘询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摔的?”

    此话一出,十一的脸难看了几分,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怯怯地躲在华锦瑟身后的凤楚兮。

    看到她往后面又缩了缩,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若不是那丫头将那风筝挂到墙沿上,他飞身上去取。结果碰巧那丫头见到一条虫子趴在他身上,失声尖叫起来。他也因此被吓的一颤,身形不稳摔下来。

    说出来,还真有损他颜面。

    看到两个当事人都不说,华锦瑟也就没再问了,只是略微感叹地提了一句,“十一伤的是右手,以后生活怕是有些不方便了。”

    凤楚兮眼底的愧疚更深了,松开了拽住华锦瑟衣袖的手,胆怯地朝十一走去。

    “你放心,在你伤没好之前,我每天都会开宁王府照顾你的。”

    “……”十一。

    确定不是让他伤情加重吗?

    倒是萧钰乐呵呵地看着两人。

    这样这丫头就可以天天缠着十一,少了一个人来找他的锦儿,真好!

    在凤府的人来接凤楚兮时,凤楚兮还不忘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和十一保证。她明天一定会准时过来照顾他的。

    萧钰笑眯眯地看着她,华锦瑟嘱托了凤府的人几句,就让他们离开了。

    唯有站在旁边的十一,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走吧,锦儿,我们去用午膳,”萧钰喜滋滋地搂住华锦瑟的腰身,将人往前厅带。

    华锦瑟扭头看了眼悲壮的十一,问道:“可要一起?”

    不过被萧钰阻止了,他语重心长地看着华锦瑟,说道:“锦儿,他若是去了,怕是只有长宁伺候他用饭。”

    华锦瑟沉默了,萧钰用饭的时候从来不用婢女伺候,都是些五大三粗的侍卫或者暗卫。

    十一的脸色愈发难看,隐隐的还有些想吐。

    “不了。”

    于是萧钰牵着华锦瑟的小手,迈着欢快的小步子朝前厅走去。

醋精萧钰正式上线

    徒留十一这只受了外伤加内伤的单身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因着午膳华锦瑟陪同,萧钰今天中午连带那些暗卫都驱散了下去。

    整个偌大的前厅就留他和华锦瑟还有一桌冒着热气的菜肴。

    “锦儿,你尝尝这四喜丸子。”萧钰从善如流地夹了一个丸子送到华锦瑟碗里。

    华锦瑟默默地吃了。

    “锦儿,你再尝尝八宝鸭。”萧钰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分了一小片鸭肉出来,放在华锦瑟的碗中。

    “锦儿你太瘦了,要多吃些肉。”萧钰一边给华锦瑟四处夹菜,一边嘟囔道。

    有时候他牵着她的手,都会心惊。但又联想到她幼时在华府的经历,萧钰只会心疼。

    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嫡女,却打小过着困苦的日子。比起年龄只比她大几岁的华文诗和华文雨两姐妹,锦儿她着实显得瘦小了。

    于是萧钰就化心痛为力量,但凡有华锦瑟一同吃饭的,他都会命厨房多准备些菜肴,尤其是肉类。

    华锦瑟其实不喜荤菜,但是和萧钰反映了几回都无效后,她也就放弃了。

    认命地夹起碗里那块薄薄的鸭肉送入口中,拧着眉毛将它咽下去。

    萧钰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心底也是一阵无奈。

    这时一个侍卫站在门口禀报了一声。萧钰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王爷,定王和于世子来了。”

    萧钰听到这两个名字就瞬间不好了。

    他和锦儿才刚开始用膳,这两个人怎么就又过来了。

    轻哼了声,说道:“你先带他们去偏殿,我一会就过去。”

    侍卫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怎么了?”华锦瑟眼尖地发现萧钰的情绪起了变化,不由得放下手里的勺子,开口问道。

    “子卿和长渊他们两个过来了。”萧钰的话语里有些郁闷。

    萧钰现在有些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来蹭饭的,怎么每次都是饭点的时候来。

    此时被领到偏殿的萧亦风和于路明正各自坐在一张椅上,吃着下人们端来的点心。

    “还是长渊你聪明,每次都来阿瑾这蹭吃的。”萧亦风狼吞虎咽地嚼着一块糕点,对着于路明比了个手势。

    于路明瞥了眼吃的毫无形象可言的萧亦风,自顾自地倒了杯清茶慢慢饮着。

    “阿瑾那家伙,为了华家的那位小姐可是搜罗不少厨子和方子。”

    萧亦风往嘴里塞了块芝麻卷,附和着点头。

    等将眼前的点心都吃的差不多了,萧亦风忽地又怀念起上次吃的清蒸兔腿。

    于是萧亦风对着守在门口的小厮招了招手。

    等到萧钰和华锦瑟二人吃饱喝足姗姗来迟时,萧亦风这厮正抱着只兔腿啃的欢畅。

    “……”萧钰。

    于路明放下手里捧着的茶盏,轻咳了一声。

    萧亦风这才将视线从兔腿上移开。等看到萧钰就站在他面前时,萧亦风不大好意思地放下了兔腿,拿起张帕子擦了擦手。

    华锦瑟被萧钰拉着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于路明悠悠地将视线转到萧亦风身上,期待着他的说辞。

    华锦瑟也百无聊赖地看向萧亦风。

    萧亦风见所有到底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了,顿时有些不自在。

    “就是我们昨日去看的那云霁姑娘……我将她带回府里了。”

    “什么?”萧钰的脸色有些不大好,追问道:“我们那一日不是说好了这件事查清楚了再说,你怎么贸然将人领回府了。这要是个包藏祸心的……”

    萧亦风挠了挠脑袋,自知自己这件事处理的太冲动了,有些理亏。

    但是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云霁就一阵头昏脑热,然后就给人领回府上了。

    看着萧亦风那副模样,萧钰也懒得再说什么了,“罢了,我一会叫人去给你善后。免得这事被其他人知道,还得去皇伯父那参你一本。”

    萧钰揉了揉眉心,为自家表弟的智商担忧。

    于路明瞥了眼坐在萧钰旁边的华锦瑟,突然间想起了那个被萧钰送到皇宫里莫名其妙不用审问就开口了的丫鬟。

    “阿瑾,当日你送给陛下审问的那丫鬟你是怎么让她开口的?”

    华锦瑟注意到了于路明看她的视线,按住萧钰的手,淡然地回道:“动了些小手段罢了,于世子若是想,我可以看在你是萧钰至交的份上让你试试。”

    于路明刚一口茶水入口,险些噎到,连连摆手,说道:“不必麻烦华姑娘了,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华锦瑟似有些乏味,看的于路明一阵后怕。

    总觉得华锦瑟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遗憾。

    “如果你是想测试下那位云霁姑娘是否包藏祸心的话,我这里有一味药丸。你让她服下,就可以测试。只不过作用的时间比较短。”

    说着,华锦瑟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白瓷瓶,抛了过去。

    萧亦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华锦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华锦瑟摇摇头,她炼制的丹药,除了那些毒药,剩余的大多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萧亦风松了口气,将它揣进兜里,对着华锦瑟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谢。

    他知晓,华锦瑟这是看在他是阿瑾好友的份上才出手相助。

    “锦儿。”萧钰突然扭头看向华锦瑟,委屈地说道:“你到现在都没有送过我东西,你连萧亦风都送了瓶药。”

    “???”萧亦风。

    “……”于路明。

    阿瑾这醋劲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华锦瑟睨了眼萧钰,不咸不淡地开口:“药岂能乱吃。”

    “我不吃,就藏着看看。”

    华锦瑟最是受不住萧钰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活像她欺负了他一样,尤其是现在还有其他人在场。

    “晚些时候我托十一送些给你。”华锦瑟不由自主地放软声调。

    坐在对面看着两人亲密互动的萧亦风和于路明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已经不合时宜了,这里的气氛已经容不下他们两个了。

    于是寻了理由,二人双双告辞。

    萧钰也乐的和华锦瑟多些相处的时间,就派人送他们出去了。

    看见屋外那明媚的阳光,萧钰心念一动,提议着出去玩一圈。

    华锦瑟也来了几分兴致,她还从未和萧钰两个人单独上街玩过。

    这一次上街,两个人也没乘马车,而是手牵着手就出门了。

    因着现在她和萧钰的婚约还未赐下,还有某个小气男人的缘故,华锦瑟还特意将之前的那顶帷帽带上了。

    一路上,萧钰都将华锦瑟的手牵的牢牢的,生怕两个人走散了。

    华锦瑟侧过脑袋四处看着,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扯了扯萧钰的手,华锦瑟指着街边的那个小摊位。

    “糖人吗?”萧钰偏过脑袋看向华锦瑟。

    华锦瑟颔首。

    于是两个人朝着围了一堆孩童的摊位走去。

    几个孩子正围在那摊子前面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我要一个孙悟空!”

    “我要一只狗狗!”

    此时,一个小女孩格格不入地站在旁边,两只干瘦的小手搅着,澄澈的眸子充满了渴求。

    华锦瑟看了她一眼,对着卖糖人的老板说道:“我要一只兔子。”

    老板的动作很是利索,没一会就给众人都做好了。

    华锦瑟伸手接过木棒,抬头看了眼萧钰。

    萧钰自觉地掏出荷包付钱。

    “给。”华锦瑟绕过那些孩子,蹲在那个小女孩身前,将手中的糖人递给她。

    小女孩有些害怕,没有接过她手里的糖人,而是探寻地盯着华锦瑟。

    华锦瑟只是将糖人举着,放在那小女孩面前。

    萧钰此刻也付完了钱,一转身子,就发现自家媳妇正蹲在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面前,手里还拿着那串糖人。

    “不喜欢兔子吗?”萧钰也跟着蹲了下来,和蔼地笑道。

    或许是萧钰那张笑脸比较有亲和力,容易招小孩子喜欢。

    小女孩轻轻地道了声谢,然后接过华锦瑟手里的糖人。

    华锦瑟沉默地从怀里取出张帕子,替小女孩擦干净脸上的灰尘。

    “你家人呢?”

    小女孩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巷子。

    华锦瑟这才放下心来,取了萧钰荷包里的碎银子给她,并嘱咐她一定要藏好了。

    小女孩重重地点头。

    萧钰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顶,“早点回去,不要让父母担心了。”

    等到小女孩跑远了之后,萧钰和华锦瑟才继续向前走。

    “锦儿,你喜欢小孩子吗?”兀地,萧钰转过脑袋,认真地问道。

    华锦瑟摇了摇头,她并不是很喜欢孩子。

    只是医者仁心,这是师傅交给她的。

    面对刚才的小女孩,她只是出于心疼而已。对于孩子,她还真谈不上有多喜欢。

    萧钰转过头,心底多了些喜悦。

    看来以后是不会太早有孩子和他争宠的。

    “我们去那看一下吗?”萧钰忽然注意到了一家玉器店,心底闪过一丝念头。

    华锦瑟对于这些昂贵的玉器并没有多大兴趣,但还是随萧钰进去了。

    萧钰牵着华锦瑟绕过一排玲琅满目的玉器摆件,径自朝最里面的柜台走去。

    那是一排由玉雕琢成的镯子。

生死契阔

    华锦瑟凑近了些去瞧,发现有墨玉、白玉、碧玉数种颜色。

    每一个玉镯都完美的好似一件工艺品。静静地躺在绒布上任来来往往的人欣赏。

    这时,一个小厮哈着腰过来了,询问地看向萧钰。

    萧钰侧了侧脑袋,看向华锦瑟,“锦儿,你喜欢哪一个?”

    华锦瑟眨眨眼,她好像猜到萧钰带她出来的意图了。

    伸手指着最里侧的一款白玉雕琢成的镯子。那镯子看着平淡无奇,内里也没有雕琢上什么花纹。

    小厮依言将镯子取了出来,恭敬地递到萧钰面前。顺便还奉承了一把,“您夫人的眼光还真是好,一眼就挑中了我们店里最好的一款。这镯子呀乃是一位大师的雕琢的最后一件作品……”

    那小厮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萧钰却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的耐心,而是接过那镯子给华锦瑟戴上。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华锦瑟定定地盯着手腕上那只纤细的玉镯,喃喃道。

    是了,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她可是要百年之后与萧钰携手共赴奈何桥的。

    萧钰的眼睑颤了颤,握紧了她的手。

    “走吧,我带你再去四处逛逛。”

    华锦瑟勾起唇角,两个人相依着出了店门。

    “老板,多少银子?”某个暗卫掏出银票苦兮兮地替自家王爷善后。

    定王府

    萧亦风坐在摇椅上,盯着掌心的那个小瓷瓶,犹豫不决。

    好一会他命人端了一碗汤上来。看着拿碗冒着热气的汤,咬咬牙,萧亦风将瓷瓶的塞子取出,将里面的药丸倒了进去 。

    华锦瑟给的药很好,遇水消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萧亦风扭头看向候在门口的侍女,吩咐道:“去请云霁姑娘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

    那侍女福了福身子就离开了。

    不稍一会,云霁就跟着那个侍女过来了。

    “王爷,您找我有事?”云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萧亦风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说话。

    云霁乖巧地落座,长长的眉睫落在脸上,投下一道弯弯的阴影。

    掩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她不太习惯和男子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就是之前被逼无奈流落醉红楼,她也从不和那些男人共处一室,即便是给她更多的银钱。

    萧亦风看着低眉垂目的云霁,清冷的眉目和华锦瑟如出一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萧亦风却不能从云霁的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相同的影子,除了那身冷淡的气质。

    “云霁,你可以和我说一下你在厉州的生活吗?”萧亦风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让云霁把那碗汤喝下去。

    云霁怯怯地露了一个笑容,开始细声讲起她曾经的生活。

    “锦儿,你看这!”萧钰指着湖中的一艘挂满灯笼的船,话语里有些兴奋。

    华锦瑟和萧钰此时正站在一座桥上,俯视着湖面上形形**的画舫。

    偶尔,还有几声飘渺的歌声传入华锦瑟耳中。

    萧钰偏过脑袋,就看见华锦瑟看向那画舫的眼中充满了神往。

    “要下去吗?”

    温和的嗓音在华锦瑟耳畔响起,丝丝柔柔地沁入身体。

    华锦瑟微挑唇角,摇了摇头。

    她今天玩的有些累了,不想再下去了。

    “阿瑾!锦瑟姑娘!”兀地,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二人身后响起。

    两个人双双回头,就看见萧亦风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向他们走来。

    华锦瑟看着那清丽的姑娘挑了挑眉,“这位姑娘是?”

    萧亦风明朗地笑着,“这是云霁。”

    华锦瑟了然地颔首。

    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卖艺为生的姑娘,反倒像极了娇养在闺中的小姐。

    因着萧亦风和云霁二人的加入,几人也就换了个地方说话。

    一路走着,华锦瑟发觉云霁的精神不太好,像是有心结。

    不过,华锦瑟又睨了眼萧亦风。

    见他大大咧咧地摇着柄折扇和萧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知晓他肯定没有发现。

    心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处理不当,就会积郁心中,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眼见着巳时就要到了,华锦瑟走了一日身体也乏了。几个人就准备告别回府。

    看着一直垂首不说话的云霁,华锦瑟叹了口气,还是将她留住了。

    “云霁姑娘请留步。”

    云霁诧异地闻声抬头,隔着那层轻纱,她也能感受到华锦瑟锐利的目光,让她心生胆颤。

    华锦瑟看到云霁的身子轻颤了一下,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云霁姑娘若是无事,不如就来宁王府找我。宁王府内也没有什么姑娘能陪我说话。”

    萧钰虽然不解华锦瑟的行为,但还是好脾气地点头了。

    云霁下意识将视线投向萧亦风。

    “你若是无聊,就去阿瑾府里找锦瑟姑娘玩吧。左右也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萧亦风摸摸鼻子,最后一句他说的有点心虚。

    云霁应了下来,还同华锦瑟轻声道了声谢。

    在回府的途中,华锦瑟拉着萧钰拐进了一家药店,抓了一把药。

    “锦儿。”萧钰皱眉,担忧地看着华锦瑟手里的那把药,“你身体不舒服吗?”

    华锦瑟摇摇头,一手提着药,一手与萧钰十指紧扣,“是云霁,我看她……身体不太好,所以就约她来府中。”

    说到这,华锦瑟突然又想起萧钰那闷声吃醋的性子,补了一句,“你不会生气吧?”

    萧钰拎过华锦瑟手里的药,唇瓣不经意间蹭过华锦瑟的耳垂。

    “你抱一下我,我就不生气了。”

    华锦瑟不自觉地笑了,骂了声醋精。

    然后萧钰就更委屈了。

    最后还是华锦瑟主动挽着他的胳膊,还说了一堆好话,才让萧钰勉勉强强地不生气了。

    等回了含香小筑,华锦瑟将手里的药材分门别类地放好。又去抽屉里翻找出了不少药丸,让十一送去给萧钰。

    其他的人,她不放心。

    第二日一早,华锦瑟刚起来的时候,有个侍卫就候在院里了,说是萧钰有话带给她。

    华锦瑟洗漱完毕,又整理了一番穿着,才推开门出去。

    侍卫先是给华锦瑟行了一礼,才将萧钰留下的话带给她。

    “王爷他今早有事进宫了,他说下午要带锦瑟姑娘去一个地方,让锦瑟姑娘在府里等他。”

    华锦瑟让人赏了侍卫些银子,送他出去了。

    也不知道萧钰今天准备带她去何处玩。

    萧亦风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等他起来时就看见了桌子上那碗凉透的汤。

    要是萧钰知道了,他把他媳妇送的药浪费了,会不会打死他呢……应该会的吧。

    想了想,萧亦风端着那碗汤,拿去浇花了。

    “啪啦!”是瓷片碎裂的声音。

    华锦瑟蹲在院子里给药草浇水的时候,何伯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锦瑟姑娘,发生了件大事,请您速去前厅一趟。”

    华锦瑟皱着眉,从怀里取出枚药丸递给何伯。

    这么大年纪了,这样的奔波怕是受不住。

    何伯感激地接了,没有怀疑地就吃了。好一会顺了顺气说道:“锦儿姑娘,您快去前厅看看吧。定王殿下抱着盆花脸色难看地坐在那,说要见您。”

    萧亦风抱着盆花说要见她???

    他花生病了吗?还是长虫了?

    虽然满腹疑惑,但华锦瑟还是收拾了一番就过去了。

    刚一踏进前厅,她就看见萧钰脸色阴沉地盯着她。至于他手里的那盆花。

    华锦瑟皱了皱眉,已经枯死了,还有些发黑。

    这是怎么养花的,怎么养成这幅模样。

    就在华锦瑟出神的时候,萧亦风重重地将花盆砸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剧烈的响动。

    站在他身后伺候的小厮被吓了一跳。

    华锦瑟掀了掀眼皮,看向萧亦风。

    萧亦风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唯独留了守在华锦瑟身旁的十一。

    “我将你送我的药丸放进了汤里,今早我拿这汤去浇花的时候……花死了。”

    十一听了萧亦风这话,也暗自心惊。看了眼那发黑的花,是剧毒。

    华锦瑟瞥了眼萧亦风,拿起那盆花开始仔细检查。

    “我让侍卫将经手这碗汤的人全部控制住了,晚些时候送到阿瑾这来。”萧亦风难得地正经一回。

    幸好他昨日没有让云霁喝下这碗汤,不然……后果他不敢想象。

    “你不怀疑我吗?”华锦瑟抬头直直地看着萧亦风。

    发生了这种事,难道不应该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吗?

    她医术卓绝,又受萧钰信任。想要在药里动手脚也什容易,时候也可以借用萧钰轻而易举地推卸责任。

    萧亦风轻啧了声,“害死了我或者云霁对你也没有好处,而且……我相信你。”

    华锦瑟勾了勾唇角,复又垂下头,研究起那株花。

    片刻过后,华锦瑟取了块帕子将手擦干净。

    “你吩咐下人做的可是浓汤?”

    萧亦风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因为他怕华锦瑟给他的药丸味道较重,就特意让厨房弄了碗浓汤。

    华锦瑟心底也了然了几分。

    “给你汤里下的毒名叫曼陀罗,药性很烈,一般喝下去半刻钟就没命了。不过它有个特点。”

    华锦瑟端起桌案上的茶,饮了一口,“它有股怪异的香气。”

小白花萧亦风

    萧钰刚神请凝重地从皇宫里出来,回到府上,就听到下人说定王殿下带了一串被绑住的下人来了王府。据说是汤药下毒。

    萧钰肃穆地踏进前厅,就看到萧亦风抱着盆黑色的花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

    华锦瑟则是坐在一侧悠闲地品着茶。看到萧钰回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

    萧亦风见着了萧钰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可以诉苦的对象,拉住萧钰将自己方才差点惨遭毒手的事情与萧钰说了。末了,还不忘哀叹一声,“阿瑾,看在我受人毒害,险些性命不保的份上,那些人就交给你审问了吧。”

    萧钰斜睨着萧亦风,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能说会道呢。

    萧亦风捂着受了创伤的心口,继续悲叹道:“我觉得我现在精神还有些恍惚。”

    萧钰轻描淡写地瞥了眼装模作样的萧亦风,说道:“没关系,我可以让锦儿给你开几剂药治治,或者给你扎上几针。”

    华锦瑟夫唱妇随地点头。

    萧亦风一梗,默默地收起了虚弱的样子,安静地和那盆发黑的花坐在一起。

    “其实要审问的话,也不用这么麻烦。将我之前给你的那种药取来,给他们服下即可。虽然药效比较短,但应该是足够你们问出幕后之人了。”华锦瑟放下茶盏,说道。

    萧亦风也觉得这个这个方法尚可,反正人家药丸多。

    至于萧钰,不管华锦瑟说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

    于是华锦瑟派人将她放在含香小筑的药瓶都带了过来,给那些人挨个塞了一颗。

    至于剩下的事,她也就不想掺和了。将药喂完就甩袖走人了。

    虽然她不知道后续情况如何,但是在用午膳的时候,她分明见到萧钰和萧亦风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隐隐的还有些愠怒。

    “阿瑾,这事要不要告诉皇伯父?”萧亦风勉强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他现在已经快要气饱了。

    萧钰夹了一筷子鱼肉,现在正在细心地挑刺。等刺都差不多挑干净了,他才夹到华锦瑟碗里。

    “先不用,我们手头的证据还不够充分。若是现在告诉皇伯父,我怕打草惊蛇。”

    华锦瑟自顾着吃饭,也不去询问他们谈论的事,总归不是好事。

    萧亦风恨恨地夹了一个鸡腿,发了狠地吃。

    “那我晚些去通知长渊好了,让他也有个准备,免得步我后尘。”

    萧钰赞同地点头。

    用完饭后,萧钰就准备带华锦瑟出门。

    至于萧亦风,就抱着那盆发黑的花改道去了于府,去找于路明。

    登上马车后,华锦瑟才卸下所有的表情,担忧地看着萧钰,“要不让十一陪我去,你回去歇会吧。”

    虽然不知道毒害萧亦风的是谁,但听他们的语气,总归是件棘手的事。

    萧钰笑了笑,将脑袋靠在华锦瑟的肩上,不正经地调笑了几句。

    起初,华锦瑟还忍着他,直到后面萧钰的话越发出格,华锦瑟才受不住了,伸手将人推开。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直到一个巷子口才停下。

    萧钰率先跳了下去,站在地面上,张开双臂准备接住华锦瑟。

    华锦瑟撩开帘子时,就看见对她温和笑着的萧钰,心神一颤,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怎么了?”萧钰歪着脑袋看着迟迟没有动作,反而一直盯着他的华锦瑟,“要不我抱你下来?”

    被萧钰最后一句话刺激的华锦瑟瞬间回神,踩在木板上跳了下去。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也亏的他说出这句话。

    萧钰将人接了个满怀,搂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

    华锦瑟顾忌着这街上时不时地还有其他行人走过,催促着让萧钰松手。

    “萧钰,再不放开我就洒**了。”华锦瑟咬牙切齿地说道。

    萧钰这才将人松开。他怕将人惹急了,以后都不给抱了。

    事实证明,华锦瑟已经生气了。

    接下来的一路,萧钰都没能牵到华锦瑟的手。

    真惨!

    守在暗处的暗卫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萧钰带华锦瑟去的地方是一家武器店。店门是大开着的,里面有个留了小胡子的老板坐在一侧拿着一个算盘正在对账。

    萧钰和华锦瑟二人进去的时候,老板才回过神来。换上殷勤的微笑迎了上去。

    “我是来取之前定制的那件武器的。”萧钰客气地朝老板笑着。

    老板恍然回神,再看向站在萧钰身边的华锦瑟,突然明白了什么,“您是给您夫人定制的吧。”

    萧钰微笑着颔首。

    只见老板招来一个小厮,吩咐了一两句。转而热络地看向萧钰和华锦瑟二人,说道:“二位要不先坐一会,我给你们泡壶茶。”

    虽然老板不清楚两人的身份,但萧钰当日出手阔绰,给老板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于是态度也难免热情了点。

    萧钰看了眼华锦瑟,见她没有停留的意思,就拒绝了。

    正巧,这时小厮也带着一个小匣子回来了。

    老板接了那匣子,亲手奉上。

    萧钰接了,打开检查了一番,等确定无碍后才递给华锦瑟,“看一下,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让人重新做。”

    匣子里面躺着的事一把小巧的匕首,还有镶了宝石的刀鞘。

    华锦瑟眼底闪过精光,伸手将它取了出来。

    “夫人,您手上的这把匕首可是用上好的玄铁打造的,削铁如泥,斩金截玉什么的绝不在话下。”老板站在两个人的面前,吹嘘着着这把匕首的作用。

    好歹人家也是花了大价钱砸下去的,他能不做好吗。

    “谢谢,我很喜欢。”华锦瑟将匕首放回匣子里,抬起头看向萧钰,郑重其事地说道。

    萧钰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接过那个匣子,笑容愈发灿烂。

    两个人被老板一路送了出来。

    等坐上的时候,萧钰让赶车的人掉了头,向西北方向驶去。

    华锦瑟不解地看向萧钰,这不是回去的路。

    “姐姐想见你。”

    姐姐?

    华锦瑟一时没反应过来,萧钰他什么时候还多了个姐姐。

    看着华锦瑟罕的呆萌神色,萧钰乐了。

    “是华霓裳。”

    华锦瑟看着萧钰努力憋笑的样子,有些羞恼,“那是我姐姐。”

    萧钰眨眨眼睛,无辜地看着华锦瑟,“你姐姐不也是我姐姐吗?还是说锦儿你想始终乱弃,不想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华锦瑟。

    面对这样的萧钰,她有些词穷。

    这一次华霓裳约她的地方与上次的竟然相同,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

    萧钰在陪同华锦瑟进去的时候,看着这座小餐馆,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若是他猜的不错的话,这小餐馆怕是华霓裳的一个据点吧。

    华锦瑟这次是独自一人走到二楼,萧钰则是点了些点心在一楼坐下了。

    推开房门,华霓裳早已在桌前坐着了。

    还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只是今日不同以往,她和华霓裳都不再担心受怕地以为伤害了对方,而是自在地坐下,随意交谈。

    华锦瑟将自己准备去明齐的事同华霓裳说了。

    华霓裳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阻止的话来。

    她的妹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躲在她的羽翼下需要她保护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医术精湛,可以独挡一面的大人了。

    不知为何,华霓裳看着清冷绝艳的华锦瑟,心底有些怅然若失。

    再过不久,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还要被人娶走了。

    真的是太扎心了!

    华锦瑟不太清楚华霓裳突如其来的忧郁是从何而来,只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去明齐的事。于是又宽慰了华霓裳几句。

    两个人面对面地聊着,华霓裳同华锦瑟解释了下东方柔的事情,顺便把一块令牌给了华锦瑟。

    “这座餐馆里都是我的人,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就拿着这块令牌来这里,他们都会帮你的。”

    华锦瑟被自家姐姐隐藏的势力惊到了。

    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不惊动明齐的人,将东方柔打晕绑出来。然后还将她扔到醉红楼去出洋相。这样的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华霓裳看出了华锦瑟眼底的惊愕,开口解释道:“当年你失踪后,华府的那群人拿走母亲留下的书籍后,就不再搭理我。我……没有办法,就建了这个餐馆,现在看来倒也不错。”

    华霓裳虽然说的淡然,但华锦瑟知道她在期间一定吃了不少苦,不然……也不会养成今天这样冷酷果决的性子。

    说到底,还是她拖累了华霓裳。

    华锦瑟抿着唇,没有说话。

    华霓裳知晓华锦瑟心中愧疚,揉了揉她的发髻,温声说道:“我是你的姐姐,我不护着你,还护着谁去?”

    华锦瑟眼眶泛红,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出来。

    “姐姐,这些是我炼成的药丸,可在危急时刻保人一命。你留着。”

    华锦瑟一股脑地从衣袖里掏出瓶瓶罐罐、或大或小的药瓶,推到华霓裳面前。

    华霓裳收下了。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收下,华锦瑟心里肯定更加难受。

    华霓裳岔开了先前略显沉闷的话题,转而和华锦瑟聊起了一些趣事。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知不觉中,太阳西斜。华锦瑟望着窗外渐渐昏沉的天色,想起了还在一楼独自等待的萧钰,有些心有不忍,就同华霓裳告辞了。

    华霓裳点点头,和华锦瑟一起出门了。

    等二人缓缓走下楼梯的时候,看到某个本应孤独等待的人身边簇拥着一堆人。

    华锦瑟大致扫了一眼,都是她姐姐手下的人。

    也不知萧钰做了什么,现在竟然全都围着他热络地聊着,时不时还有人同他喝上了。

    华霓裳默不作声地走到众人身后,华锦瑟紧随其后。

    期间,有一个厨子打扮的人正拍着萧钰的肩膀准备和人结金兰之好。

    “兄弟,我看你也合我胃口,不若我们就义结金兰,如……小姐!”可怜某个厨子不经意间瞥到了冷着脸的华霓裳,剩下的半句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

    “都回去。”华霓裳寒着张脸,任人也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变化。

    原先围着萧钰的那些人皆都噤了声,束手束脚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然后,他们就听到那个清贵的公子对着自家小姐喊了声姐姐。

    在听到那声姐姐后,那个厨子的脚步分明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其他几个人也受到了明晃晃的惊吓。

    自家小姐不是只有一个亲妹妹吗,什么时候还多出了这么一个弟弟。而且看那模样……也不像啊。

    萧钰浅笑吟吟地起身,拉过站在华霓裳身后的华锦瑟。

    华霓裳扣住华锦瑟的另一只手,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萧钰,“好好待她。”

    萧钰依旧是温和尔雅地笑着,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慎重,“我会的。”

    好嘛,原来是小姐的妹夫。

    众人捋清了关系,顿觉的没有八卦可以深挖,就各自开始忙活自己手里的活。免得一会自家小姐回来秋后算账。

    华霓裳目送着华锦瑟和萧钰二人的马车愈行愈远,直至看不见踪影才返身离开。

    自己手底下的那堆人也该好好管教了,对着外人这么不设防,幸得今日他们遇见的是萧钰。要是改明儿换了哪个心思不纯的,她的底细还不被那群人掏光了。

    等到华霓裳踱着步子回到小餐馆的时候,众人殷勤地端上了几碟小菜,谄媚地开始讨好。

    “小姐的妹妹果然不一样,那通身的气度,不知道还以为是宫里来的某位贵人呢。”

    “可不是,和小姐对模样像极了,那眉眼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这些人跟随华霓裳多年,自然知道华霓裳的所好。于是开始不重样地夸赞起华锦瑟来。

    华霓裳简直要被这些人气笑了,“你们方才透露了多少我们的底细出去?”

    被华霓裳目光重点关照的是那位说要与萧钰义结金兰的厨子。

    他期期艾艾地回道:“喝了点小酒,有点上头。”

    华锦瑟的目光凛冽了几分

    厨子立马追加道:“不过有他们看着,我应当没说出去多少。”

    “这个月的俸禄扣一半,还有,酒戒了。”

    华霓裳抛下句话,就上楼了。

    这些人原本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后来机缘巧合1地被她遇到,收入麾下。虽然她平日里看的紧,定下的规矩也多,但是他们有些习惯还是没能改变。

    比如刚才的虚不设防,还有那厨子,因为贪杯,已经耽误了好几回差事。

    揉了揉眉心,华霓裳的头有些胀痛。

    这些人武艺高强是一回事,但毛病多也是一回事。

    “小姐。”门外传来男子粗犷的声音。

    华霓裳敛了神色,起身去开门,“何事?”

    那男子是餐馆里名义上的账房,姓董名然。为人精明,倒是帮着华霓裳化解了好几次麻烦。

    “大家伙怕你被老张那家伙气着,就特意让我带了点吃食上来。小姐,你也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一会揍他,帮小姐你出出气。”

    华霓裳看着眼前并不精美的膳食,勾起唇角,接了。

    纵然那些人毛病再多,却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的人。

    想到这,华霓裳的气也消了大半,只是叮嘱董然不可再让老张多饮酒。

    华锦瑟回了宁王府后,照例是和萧钰一同用的晚膳。

    “锦儿,明日我让子卿将云霁带来府上,陪你说说话。”萧钰将盛满汤的小瓷碗推到华锦瑟面前,说道。

    华锦瑟点了点头,拿起勺子开始喝汤。

    “凤家的人听说凤楚兮害的十一受伤了,明日说是要让凤楚兮过来照顾十一。”萧钰继续说道。

    华锦瑟停住了喝汤的动作,顿了顿,正视着萧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钰神情有些凝重,“宫里最近会有有些变动,怕是会影响到朝廷。锦儿,这几日你且待在府里,不要出去。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去找你姐姐或者递个消息到宫里,我过几日都会留在宫里。”

    华锦瑟淡淡地应了声,继续喝着碗里的汤。

    能让萧钰留在宫中处理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小事,这连城怕是不能安稳了。

    萧钰本来还期待着华锦瑟能够仔细询问这件事,哪料到她只是平平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让萧钰精心准备的一番话没了用武之地。

    某个男人有些挫败。

    华锦瑟挑了挑眉,看出萧钰摆在脸上明晃晃的失落,一阵不明所以。

    好端端的,怎么又不高兴了。

    不过直到这餐饭吃完,华锦瑟也没有主动询问萧钰究竟发生了何事。

    因为宫中的事无非就是涉及到了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而后宫里的事情又往往都掺杂了不少辛密,就像当初萧钰对刘文茹下药一样。

    皇家的那些事一旦牵扯出来,就像一个漩涡,接二连三地把人往里面带。

    华锦瑟并不想浑水,也不想知晓那些另她头疼的事。

    第二天,萧亦风果然早早地就将人送了过来,然后和萧钰两个人一同进宫。

    华锦瑟将云霁带到了含香小筑,并且屏退了所有下人。

    “云霁姑娘,你可以同我说一下你曾经的事吗?”华锦瑟沉下心来,注视着云霁的眼睛。

    趁着楚兮那丫头现在还没有过来,她先了解一下云霁的病情。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面对病人时,华锦瑟周身的气质都会柔和很多。坐在她对面的云霁恍恍惚惚地就将自己的过去都与华锦瑟说了。

    生母早逝,父亲的不理睬,还有继母的压迫,以及她的婚事……

    华锦瑟越听眉宇间的深色愈加凝重。

    她取出先前买来的药材,提笔写了张方子给云霁。

    云霁不明所以地接了,胆怯地看着华锦瑟,“华小姐……这药?”

    华锦瑟尽量地使自己的表情更加亲切,她不想吓着人家。

    “不过是些滋补的药材,你回去按着方子上所写的每日煎了喝即可。”

    云霁不疑有它,看向华锦瑟的目光更加感激了。

    “那你曾经与厉州太守的嫡子有婚约这件事,定王他知道吗?”

    云霁重新垂下头,沉默地坐了一会,说道:“他不知道。”

    她生母还在的时候,曾替她求了一门婚事,对象就是厉州太守常明的嫡长子,常浩。

    或许那时候母亲就猜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所以才替她求了一门好亲事,让她以后有一个好归宿。只是那样好的婚事怎会不遭人嫉妒呢?

    在她母亲死后一年,她的父亲就抬了府里的姨娘为正室,她的庶妹也成了正经的嫡小姐,自然也就瞧上了她的婚事。

    她既没有生母的庇护,亦没有兄弟姐妹的相助,更是不比那妹妹讨父亲的欢心。那门婚事也就被她那妹妹抢走了。

    现在想来,他们二人应该已经成婚了吧。

    云霁拽紧了手中的丝帕。

    华锦瑟轻叹了口气,上前握住她的一只手。

    她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不太会安慰人。

    掌心的温度顺着手背源源不断地流入云霁的体内。

    云霁错愕地抬头看着华锦瑟。

    像她这样流落风尘的女子,她们这些世家贵女应当是不屑理会才是。

    为何……还会百般照顾她。

    华锦瑟假装没有看到她发红的眼眶,说道:“一会还有一个丫头过来,她性子跳脱,做事也没有拘束,还要你担待些。”

    云霁露出一个微笑,偷偷地拿了帕子擦拭眼角。

    “扶桑姐姐!”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华锦瑟笑着打开门走出去,就看见凤楚兮欢快地朝她奔来。

    十一幽幽地站在一侧,“也不知是谁的要来照顾我,这一来就都忘了。”

    凤楚兮自是听到了十一的话,气的直翻白眼。

    为这事,她没少挨母亲的骂。

    凤楚兮转过身子,从身后跟着的小厮手上接过一盒燕窝,塞到十一完好的那只手上。

    “你的。”

    十一掂了掂那盒燕窝,目测还挺值钱的。

    “对了,因为我手受伤了,前几日换下的衣服也没能洗,所以就要麻烦凤小姐你了。”

    凤楚兮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她活了十四年,还从未干过洗衣服这样的粗活,现在竟然要她去洗衣服。

    华锦瑟站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了。

    十一这分明是在捉弄楚兮。

锦瑟生气

    若是换作是旁人,凤楚兮一定上去就是武力胁迫,让他认清人生。

    但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十一,先不论她打不打得过,十一就是因为她才摔伤手的,她心底也过不去。

    于是一向嚣张的凤楚兮难得地没有还口,只是撇了撇嘴。

    十一诧异地看着她。

    华锦瑟见他们两个也闹的差不多了,就将凤楚兮带进屋去。

    对于云霁,华锦瑟只是大致地介绍了一番,并没有说明她的身世原委。

    凤楚兮也浑然不在意云霁先前的身份,只一会,三人就热络地聊了起来。

    一般是凤楚兮叽叽喳喳地讲着,华锦瑟和云霁两个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地回上几句。

    “主子,东煜那边写了一封国书,您还是看看吧。”一个蓄着长胡须的谋士将一封信件递给坐在上首的人。

    东方辰接了信件,拆开来细看。上面赫然列着东方柔的种种行径,就连将丫鬟送入华府都一并写清楚了。

    信件的末尾,是对明齐送来这位公主的不满。

    东方辰合上信件,递给了一旁的谋士,启唇说道:“派人再去库房里挑选一些东西,送到东煜去,就当做是公主的嫁妆。”

    谋士应声退下了。

    既然东方柔行事失败了,那明齐自然也得为此赔礼道歉。只不过东煜的这封国书是悄声无息地送过来,那他们也只能装作是给东方柔的嫁妆,不能大张旗鼓地送回去。

    谋士在临出殿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东方辰。只见他站在窗前出神,窗外的风带起他的束在脑后的长发。

    耳垂上那一颗红痣鲜艳的逼人。

    谋士收回目光,匆匆地将殿门带上。

    这几日里,萧亦风每回一大早就将云霁送到宁王府,然后和萧钰偕同前往宫里,直到深夜,才双双把家还。

    凤楚兮也是每日里带着不重样的补品来探望十一,每每两个人都要争吵一番才会安静地坐下。

    每当这时,华锦瑟就会抱着吱吱站在旁边看着,见两个人闹的差不多了才把凤楚兮领走。

    那日傍晚,萧钰回来的格外早。他一回来就来含香小筑寻华锦瑟。

    萧钰一见着华锦瑟,就将人给抱住,“锦儿,皇伯父他要对皇后和刘文茹动手了。”

    华锦瑟一惊,竟然是要对荣宠一时的柳贵妃和中宫皇后动手。据她所知,这两人的母族都颇具手段,影响力也不小。这连城怕是要翻天了。

    “明后两天,我会多派些人守在府里面,你姐姐那儿我也通知了。”萧钰蹭了蹭华锦瑟的脖颈,有些疲倦。

    华锦瑟感受到了萧钰话语里的倦意,也没有推开他,而是轻声询问了几句。

    萧钰都一一回答了。

    他皇伯父想对这两个人下手已经很久了,只是忍到了现在才动手而已。

    “可是用过晚膳了?”华锦瑟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钰本想说是在宫里用完晚膳才回来的,但看到今日对他迁就的华锦瑟,萧钰兀地就改了口,“还没有。”

    于是半刻钟后,萧钰就和华锦瑟面对面地坐着,吃着……夜宵。

    华锦瑟借着烛光,看清了萧钰眼底的青黛。心底丝丝麻麻的疼。

    第二天萧钰离开的时候将长宁留了下来。府里面也多了不少陌生的侍卫,皆是着一身软甲,佩一柄长剑,神情肃穆地守着。

    凤楚兮今日倒是来的格外的早,只不过她今日倒是没带补品过来,而是带了袖箭。

    “扶桑姐姐,宫里是不是出了大事?”凤楚兮难得地安静下来,没有同十一去闹。

    自昨晚起,她爹爹的脸色就不好看,今天一早更是穿戴整齐地就出门了。就连她过来宁王府时,母亲还给她塞了这个袖箭。

    直觉告诉她,这宫里定然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但是又无人肯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能偷偷地来问华锦瑟。

    华锦瑟从侍女手中接过一盘点心,分给了云霁和凤楚兮。

    “别想这么多,总归不会发生大事。”

    凤楚兮满怀心绪地咬着糕点,云霁只是小口小口地品尝着一块红豆糕,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

    等到了下午时分,华锦瑟准备派人送凤楚兮和云霁回府的时候,凤府和萧亦风分别传来了消息。说是晚些再来接她们回去,先在宁王府上再待一会。

    华锦瑟接了消息就将两个人带回去了。

    凤楚兮更加慌张了,她不过是一个未及笈的小姑娘,何尝遇到过这样紧张的气氛。

    “扶桑姐姐,我爹爹他……不会出什么事吧?”凤楚兮揪住华锦瑟的衣摆,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华锦瑟心一下子就软了,好声好气地开始哄起凤楚兮。

    十一看着魂不守舍的凤楚兮,轻啧一声,开始蹲下身子拔草。

    “给。”

    一只草编的蚂蚱突然出现在凤楚兮眼前。

    她愣了愣,看着编的略微粗糙的蚂蚱,吸了吸鼻子,接了过去。

    “谢谢。”

    十一别扭地转过身子。

    等到萧钰和萧亦风两个人回府的时候,华锦瑟正带着云霁还有凤楚兮二人蹲在药圃里研究草药。

    至于长宁和十一,则被使唤着在一旁提灯笼。

    萧钰突然觉得他有点担心过头了。锦儿的心理素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外面都快来血流成河了,这几人好像还挺惬意的。

    临走时,云霁怯怯地看着华锦瑟,问道:“锦瑟,我以后还可以再过来吗?”

    站在她身侧的萧亦风摸摸鼻子,总觉得云霁这话说的他像一个不让她出门的坏人。

    “可以。”华锦瑟淡然地回道。

    云霁的面上多了几分笑意。自从离开醉红楼以后,她就失去了那些可以说话的朋友。但是在这几日她与华锦瑟还有凤家那位小姐的相处中,她感受到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渴望同她们待在一起。

    凤楚兮是凤君然带人亲自来接的。

    华锦瑟和萧钰二人相偕送他们二人出去。凤君然看着长身玉立的萧钰,以及他言辞动作间与华锦瑟的亲密。苦笑一声,道了声告辞。

    这样的清朗俊秀人物,他怕是只能望其项背。

    等到凤楚兮走后,华锦瑟方才问道:“你身上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萧钰有些讶异,他早在回府之前就洗漱了番,还换了身衣服。本以为身上的气味已经淡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华锦瑟皱着眉看着萧钰。

    “柳文茹的母族豢养私兵,意图谋反。我身上的气味是在追查那些私兵时染上的。”说着,萧钰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戾气。

    这柳家的胆子还真是大,明知豢养私兵,屯兵城外是死罪,还敢同他动手。真是不知所谓,罪加一等!

    华锦瑟没有说话,而是趁萧钰不注意,撩起他的衣袖。隔着那件中衣,华锦瑟都可以看到那圈绷带。

    “染上的?”华锦瑟面无表情地看着萧钰。

    萧钰心底开始发虚,默默地放下衣袖,开始打腹稿。想着一会怎么解释才好。

    不过华锦瑟并不打算听他的解释,而是将人直接拽回了含香小筑。

    一路上,华锦瑟和萧钰被数个巡逻的侍卫注视。

    “谁伤的你?”华锦瑟在解开那圈绷带后声音都哑了。

    那刀伤,深可见骨。

    萧钰竟然还一直撑着,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地同她说话。

    萧钰心虚地回道:“柳瑞,刘文茹的兄长。”

    华锦瑟将名字记下后就没再说话,而是处理起萧钰身上的伤口来。

    萧钰出于心虚,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地可怕。

    等到伤口包扎完,华锦瑟取出一瓶药递给萧钰。

    “将这药给柳瑞服下。”

    她想叫他尝尝何为生不如死的滋味。

    萧钰知晓华锦瑟这是生气了,气着刘瑞那王八犊子伤了他。心下一阵熨帖。

    于是又冲着华锦瑟讨好卖乖。华锦瑟顾忌这萧钰身上的伤口,也不敢去推开他,就由着他闹。

    隔日,萧钰是在华锦瑟给他换完药后才进宫的。

    等进宫对着萧卫池行完礼,陈述了一下事情的进展后。萧卫池开始询问起萧钰的伤情。

    昨日萧钰手臂鲜血淋漓地回来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想叫御医过来给他处理伤口,却被萧钰拒绝了。

    他只是找了间偏殿,叫人打来热水清洗了下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然后换了身新的衣裳就回府了。

    当时可把萧卫池的给急的,都准备那绳子给人绑在宫里面,好好给那伤口处理玩再放回去。

    但是某人归心似箭,说什么也不肯浪费时间教那御医给看一看。

    在回去的路上,萧卫池特意叮嘱萧亦风看紧萧钰,免得他一个失血过度,昏倒在地。

    萧钰有些瑟地卷起衣袖,给萧卫池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绑着的绷带。

    萧卫池嘴角微微抽搐,从萧钰的表情里他就看出来这伤口是谁给处理的了。

    真是为难那华家丫头了,找了这么个矫情的人。

    两个人总结了一下昨天的进度,开始了接下来的计划。

    至于萧亦风……完全就是个来凑数的。

尘封的旧事

    默默地坐在旁边听了半刻钟的萧亦风终于忍不住了,命人传了盘点心上来。就着茶水吃完了那一盘点心。

    嗯,味道还是差强人意了点,没有阿瑾府上厨子做的好吃。

    在他的对面,萧钰和萧卫池两人就着柳家和皇后的母族讨论的口干舌燥,正准备歇息一下喝盏茶的时候。却发现萧亦风正惬意地倚靠着椅背打着饱嗝。

    “……”萧卫池。

    “……”萧钰。

    或许萧亦风的封号该改一下了,闲王是个不错的封号。

    萧卫池如是想。

    晚些时候,柳家已经全部伏法了,尽数被押往了天牢。

    至于皇后,萧卫池并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摘了他们一家的官职,尽数流放了。

    “阿瑾,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待处理完手下人呈上来的折子,萧卫池像是一下子衰老了许多,叹道。

    萧亦风识趣地收起了脸上散漫的神情,悄声退下了。

    当年的事,他并不清楚多少,再者那事是阿瑾和皇伯父二人心里的伤疤,他也不好多问。只是大致地知晓是和宫里的人有关。

    等到御书房里不相干的人都退下了,萧钰才卸下所有的伪装。

    两个人,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一个是亲王蟒袍。两两对坐,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萧钰先开口了,“皇伯父,若是可以的话,我想明日带锦儿去一趟冷宫。”

    当年锦儿父母的死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萧卫池定睛看着他,半晌沉默地点头。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皇帝有愧于华家那两个丫头。

    空气凝固着,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这些年,他失去的双亲,而他的皇伯父,也失去了挚爱。

    想到这,萧钰苦笑了一下。

    等到萧钰准备告退回去的时候,萧卫池拦住了他。

    “华家丫头她父母的事是我对不住她,如果她心底有怨,你就让她来寻我,别自己瞒着。”

    萧钰朝萧卫池揖了一礼。

    “侄儿晓得的。”

    皇伯父是怕他锦儿恼他瞒了这么久,才将事情全数扛了下来。只是当年的事,又与他皇伯父有什么干系呢,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云霁,待宫里的事情解决了,我就陪你去一趟厉州。”萧亦风定定地看着眼前目光闪躲的云霁,平静地陈述道。

    云霁的心结,华锦瑟已经托萧钰和他说了。

    厉州,他势必要走一趟了。

    萧钰回了府里,按例同华锦瑟一同用了晚膳。

    因着今日萧钰回府的时间比较早,两个人用完饭后,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地暗下来,在王府里逛了一圈。

    十一和长宁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后,看着他们老夫老妻一样的生活。

    “锦儿。”萧钰踌躇着,还是选择与华锦瑟坦白,“当年你父母的死,你可有怀疑?”

    华锦瑟停住脚步,颦蹙起黛眉。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依着萧钰的性子,怕是不会无端地提起这些陈年旧事来。

    萧钰忧犹豫着将今天调查到事情同华锦瑟说了。

    如果情报没有错的话,华锦瑟她父母的死应当和皇后有关,只是具体的原因目前尚不能得知。

    萧钰本以为旧事重提会惹的华锦瑟伤心甚至恼怒,但是华锦瑟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她并未失态,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并同意明日去宫里见皇后。

    不过因着萧钰的这番话,华锦瑟也没了闲逛的兴致,早早地就回去了。

    “锦儿,你真的没事吗?”萧钰死死地盯着华锦瑟的脸,想要从上面发掘出一丝不对劲的表情。这样平静的锦儿另他心惊。

    华锦瑟摇摇头,径自朝内室走去。

    萧钰担忧地瞥了眼华锦瑟离去的身影,嘱咐了伺候的侍女几句才离开。

    其实华锦瑟并不像萧钰想的这样冷静,只是在听到是皇后对她的父母下的毒手后,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想说。

    疲倦潮涌般地袭卷了她。她的脑袋里一片混沌,浑浑噩噩地只想躺下歇息。

    返回寝殿的萧钰思索了片刻,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让长宁送到华府去。

    萧钰在寝殿枯坐了一会,还是放心不下华锦瑟,就是他在知晓自己父母的死因时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更别提现在的华锦瑟。

    命人准备了几盘华锦瑟平时爱吃的点心,萧钰带着去了含香小筑。

    刚一踏入院门,萧钰就看一道模糊的影子蹲在药田边上。

    “锦儿?”萧钰试探地唤道。

    那道影子停住了动作,站了起来。

    萧钰快走几步,就看到华锦瑟沾了一手的泥,手上还拎着几株药草。

    萧钰接过她手里的药草,掏出块手帕,替她擦干净手上沾染撒上的泥土。

    华锦瑟神情恍惚地任由萧钰动作着。

    借着朦胧的月光,萧钰看清了华锦瑟脸上脆弱的神色,心下又是一抽一抽地疼,不由得有些后悔和她说了这些。

    他应该私下里就将皇后解决掉的。

    “锦儿,你采这些药做什么?萧钰牵着华锦瑟的手将人往屋里面带。”

    “炼药。”华锦瑟睨了眼握在萧钰手里成捆的药草。

    “萧钰。”华锦瑟突然认真地喊了一声,抬起眸子直直地注视着萧钰,“我想要皇后的命。”

    萧钰没有说话,虽然他知道皇伯父不打算留下皇后了,但是好歹也是多年的夫妻。如果是由锦儿下的这个手……

    好一会,萧钰才叹了口气,这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为了虚无缥缈的权势搭上自己的命,何必呢。

    “皇伯父他已经不准备留下皇后了。”

    归根结底,还是萧钰不愿意让华锦瑟的手上沾染上鲜血。染血的事情还是交由他来做就好,锦儿习得是医术,合该是悬壶济世,心中坦荡的。

    萧钰是巳时才回到自己寝殿的。

    此时长宁也回来了,他将萧钰写的那封信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王爷,华府上下都去光法寺了。”

    萧钰点了点头,将那封信接过,点燃烧了。

    按照光法寺的路程,他让长宁赶去,华霓裳也差不多收到自己底下人的消息了。

    华锦瑟这一晚是很迟才洗漱歇息的,临睡前,她做了几丸药。

    因着柳家尽数被抓,皇后的母族也被禁卫军看守着,这连城也算是安静了。萧亦风和凤府也没有一大早就把自家的人给送过来。

    萧钰带着华锦瑟进了宫,七转八绕地来到一座废弃的宫殿。

    曾经耀眼的红漆已经剥落,烫金的大字也被腐蚀,让人辨不出它原来的面目。

    丝丝缕缕的蛛丝挂在残垣断壁上,偶尔,还有几只虫子从华锦瑟脚边经过。

    华锦瑟定睛看着荒芜的石阶,还有不远处伶仃的宫人。

    当初荣极一时的中宫之主现在竟然沦落到了居住冷宫的下场。

    华锦瑟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面露嘲讽地提起步子朝里面走去。

    皇后徐氏穿着一身素色衣衫,身边也没有一个伺候宫人。她平静地看着相偕向她走来的的两人,嘴里喃喃有词地念叨着什么。

    华锦瑟和萧钰走近了,才听清她念得竟然是佛经。

    华锦瑟勾起讽刺的弧度看着眼前珠钗尽除的人。

    然后在萧钰还没看清的情况下,华锦瑟上前扭住徐氏的下巴,迫使她张开了嘴。

    一粒药丸顺着华锦瑟的掌心滑入她嘴里。

    徐氏这才慌了,捂着嘴巴一个劲的干呕。

    只是华锦瑟炼制的药入口即化,现在她就算是咳死了也别想咳出什么东西出来。

    “说吧,我父母的死是怎么回事?”华锦瑟冰冷地盯着弯着腰不住干呕的徐氏,话语里不带一丝一毫的生气。

    徐氏在她眼中,已经与将死之人无异。

    “你给本宫吃了什么?”徐氏缓缓地置气腰,阴骛地望着华锦瑟。

    华锦瑟懒得作答,站在她边上的萧钰神情也并无变化。

    不一会儿,徐氏的看向华锦瑟的眼神明显的变了。

    从阴狠变得惊恐,她仿佛隔着华锦瑟看到了什么索命的恶鬼。

    “滚!都给本宫滚!本宫才是这后宫的主人,你们算什么东西!”

    萧钰皱着眉看着骤然发疯的徐氏。

    徐氏毫无章法地挥舞着双手,驱赶着眼前的空气,嘴里还不住地咒骂着,就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妇。什么一国之母的气度,雍容华贵的仪态,尽数被徐氏毁尽。

    徐氏咒骂了好一会才停歇,她近乎虚脱地坐在地上,眼底重新恢复了清明。

    华锦瑟见她清醒了,又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作势要掰开她的嘴。

    徐氏恐惧地瞪大眼看着步步逼近的华锦瑟,“不……不要!”

    刚才那一幕足足让她感到心惊,数个被她害死的妃嫔的冤魂竟然全都出现她面前,披散着头发向她索命。她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些冤魂身上的寒气与杀意。

    那华锦瑟就是个魔鬼!

    华锦瑟看着不顾形象向后退却的徐氏,轻嗤一声,收起了手上的药丸。

    “我父母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氏见华锦瑟将药收回去了,心下松了口气,挣扎着起身。梳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髻。

    纵然是死,她也要以一国皇后的形象死去。

华霓裳坠崖

    分明是正午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可是徐氏只感受到彻骨的寒冷。眼前华锦瑟的目光让她如坠冰窖。

    “你母亲是异族人,所以……我派人刺杀她,只是那时你父亲正好与她随行,还认出了那些刺客的身份,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将他们全数诛杀。”徐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竟然是扭曲的快感,隐隐的还有大仇得报的激动。

    “你若是要怪,就怪你母亲,是她的身份给你们家招来了祸端!”

    萧钰看着身旁面色不对的华锦瑟,伸手将她扶住。

    “单是因为锦儿的母亲是异族人你就要诛杀她?”

    萧钰的脸色深沉如水。

    “对!”徐氏疯魔一般地盯着被萧钰护在身后的华锦瑟,“当年我就不该心软放过她们姐妹二人,留着现在来蛊惑我东煜的人!”

    华锦瑟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萧钰,一把扼住徐氏的下巴,将瓷瓶里的药一股脑地倒入她口中。

    “走吧。”华锦瑟最后瞥了眼瞪大眼睛,面部扭曲的徐氏,将手中的药瓶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系萧钰冷声吩咐下人将徐氏看好了,切莫让她自尽,留着一口气再好好审问。

    “萧钰,我想见姐姐。”华锦瑟眉眼间带上了倦意。在得知自己父母惨死的真相后,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姐姐。

    徐氏她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萧钰有些为难,昨日里华府上下全数去了光法寺祈福上香。说是华老爷也就是华锦瑟祖父的忌日将近,要为他诵经祷告。

    “你姐姐她现在人在连城外的光法寺,一时半会怕是赶不过去。”

    华锦瑟抿着唇,眼睛暗了暗,“那我们回去吧。”

    萧钰没有迟疑地让人准备了马车。

    锦儿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

    “不若我们下午去光法寺?”在马车上,萧钰发现华锦瑟整个人都是恹恹的,提不起半点精神,不由得提议道。

    华锦瑟摇了摇头,“宫里的事情还需要你帮忙。”

    柳家,徐家刚刚处置完,现在一切都还没真正稳定下来,萧钰他根本就走不开。

    萧钰轻笑着回道:“子卿那家伙也该好好锻炼下了。”

    萧亦风顶着亲王的头衔,再加之又萧卫池和萧钰两个人庇护。平时也不用处理什么政务,只需要混吃混喝就好。

    现在倒也是个磨练他的好时机。

    于是萧亦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萧钰卖了。

    到了宁王府,华锦瑟并没有急着回含香小筑,而是被萧钰拉着去逛园子。

    “其实,我的父母是死于柳家人的手下。”萧钰侧过脸看着身旁开的正好的月季,缓缓地叙道。

    “柳瑞当年官拜将军,与我父亲乃是同僚。只是他看上了我父亲手里的兵权,在一次战役上与外敌勾结……”

    萧钰折下一支月季,递到华锦瑟面前,“我和皇伯父从得知真相开始,忍了他们柳家数载,直至现在才得以完全掌握证据,让他们伏法。”

    华锦瑟默不作声地接过月季,挽住了萧钰的手。

    “我的母妃在那之后也郁郁寡欢,终日卧病在床,没有多少时日也就一起走了。”

    萧钰不带感情地讲述着他曾经的故事,仿佛那些并不是与他休戚与共的人。

    但只有华锦瑟知道,此刻的萧钰正在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从得知真相到现在忍受这种滋味忍受了数年,而她却是还有姐姐为伴。

    “改日我们一同去看看他们吧。”华锦瑟攥紧了掌心的手。

    她父母葬在华家,没有华家人的许可,她轻易不能过去。

    萧钰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嘴角勾了勾,“嗯。”

    幸好,他遇到了锦儿。

    在他在黑夜里踏遍荆棘,满目疮痍之后,终于让他看到平软的沙地和久违的光明。

    下午,萧钰递了一个折子到宫里,说是自己病情加重需要静养,就不能再进宫帮助皇上处理政事了。另外,萧钰还在折子里大力举荐了萧亦风,认为他是一个可塑之才,可堪重任。

    萧卫池在接到那份折子的时候,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就宣萧亦风进宫了。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尽想着偷懒呢。

    就在萧亦风顶着头顶的烈日和晚秋的狂风进宫时,萧钰和华锦瑟二人已经乘上马车出城了。

    “光法寺现在禁止香客进入。”就在马车即将到达光法寺的山脚时,几个官兵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萧钰皱了皱眉,自己掀开帘子出去了。

    华锦瑟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交谈里,心里莫名多了种不安的情绪。

    “里面发生了命案,办案所需,暂时不让通行。”只听得一个洪亮的男声在马车外响起。

    萧钰拧着眉问道:“可否具体说一下。”

    那官兵本是不愿的,直到萧钰微笑着从袖子里取出了他的亲王大印。

    围在萧钰身旁的几个官兵忙不迭地屈膝行礼,“下官见过宁王殿下!”

    萧钰笑眯眯地让人起来了,“同本王说说那案件。”

    华锦瑟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的交谈声。直到她听到了“华府小姐坠崖”几字。

    “谁坠崖了?”华锦瑟一把撩开帘子,不管不顾地从马车上跳下来。

    萧钰赶忙上前扶住身形趔趄的华锦瑟。

    那官兵看到两人亲密的动作,起先被吓了一跳,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宁王殿下还在盯着他。

    抹了把虚汗,那官兵继续说道:“是华府的大小姐,听说是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发生了争执,就被推了下去。”

    华府大小姐……

    华锦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所有事物都在打转。

    “你再说一遍,是谁?”华锦瑟红着脸拽住那官兵的领子,逼问道。

    那官兵被华锦瑟的眼神吓到了,止不住地发怵,支支吾吾地回道:“是……是华府的大小姐。”

    “锦儿!”

    华锦瑟再睁眼时人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了。

    她默默地盯着床幔上的花纹,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那个官兵所说的话。

    华府大小姐……姐姐她……坠崖了……

    怎么会呢?几日前她们还在那小餐馆里又说有笑,约好了下次再聚,怎么会……

    “锦儿!”萧钰推门进来,就看见华锦瑟坐在床沿上,眼泪正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我已经通知了宫里,不久他们就会派人来搜山。”萧钰心疼地绞了帕子替华锦瑟擦脸,“姐姐她一定会没事的。”

    华锦瑟却像失了魂魄的人偶,一动不动地坐着。

    期间萧钰在她耳畔说了好多话,她也没能听清究竟说了些什么。

    直到晚间的时候,萧钰带了一个消息回来。

    “锦儿,姐姐她应该是被人就救走了。我们在山底发现了她被勾破的外衫,以及男人的脚印。”

    华锦瑟倏然抬头,沙哑地说道:“带我去,我要去看看。”

    纵然只有一线希望,她也不会放弃。那是她的姐姐,自幼护着她的姐姐。

    萧钰看着眼睛肿的和核桃似的华锦瑟,心底难受的紧,“你先将我带来的这碗粥喝了,喝完我就带你去。”

    自从听到华霓裳出事后,华锦瑟滴水未进,一直坐在床边掉眼泪,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

    华锦瑟二话不说地端起拿碗粥,连勺子都不用,就直接喝完了。

    萧钰替她擦干净嘴角,依言带她去了山脚。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随行的侍卫打着灯笼走在他们前面,替他们照明。

    华霓裳的衣裳是在一株矮树丛上被找到的,袖子以及下摆被锋利的树杈划得破破烂烂的。

    华锦瑟从侍卫的手中接过那件外衫的时候,神情又是一阵恍惚,心底里尚存的侥幸也没了。那件外衫华锦瑟见华霓裳穿过,衣摆处还绣了几只银蝶。

    萧钰一直站在华锦瑟的身侧,无声地宽慰着她。

    “那脚印呢?”华锦瑟将那件衣衫折叠收好,哑着嗓子问道。

    随行的侍卫不敢迟疑,带着华锦瑟去看了。

    无端的,华锦瑟看着那脚印的大小觉得有几分熟悉。

    “将现场围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华锦瑟眯着眸子吩咐道,“还有,派人把华家的那群人都带来,好好看着。”

    既然现在姐姐暂时无事,那她就要好好地同华府算一下账。

    被贴身丫鬟推下去?

    这个理由华锦瑟根本就不相信,绵竹与姐姐自幼扶持着长大,感情甚笃,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口舌之争而将姐姐推下去。

    侍卫很快领命退下了。

    萧钰带着华锦瑟回了房间,是光法寺内的禅房。

    当时华锦瑟突然晕倒,把萧钰吓得不轻,硬是将人抱着一路跑到这半山腰的寺庙。

    当时那些官兵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阿瑾,吱吱呢?”或许是姐姐的事对华锦瑟造成了一定冲击,若有若无间,华锦瑟对萧钰多了几分依赖。

    他们来时,萧钰怕华锦瑟无聊,就特地把那狐狸也捎上了,现在想来是在隔壁睡觉。

    派人将那睡的正香的狐狸提拎过来后,萧钰毫不客气地揪着那狐狸的尾巴,让它清醒了。

    “吱!”吱吱不满地尖叫,伸出爪子就欲挠萧钰。

锦瑟的师弟

    却被华锦瑟拦住了,她将方才那山底捡的外衫取出来,放到吱吱面前,“闻一下,一会给你加餐。”

    吱吱不情不愿地凑上前嗅了嗅。虽然那气味很淡,但它依稀还是能分辨出来。

    趁着现在天气尚好,还没有下雨,气味也没消散。华锦瑟抱着吱吱重新跑到山崖下,让它辨着气味去找人。

    于是月黑风高的夜里,数盏红彤彤的灯笼在树丛中摇曳,状如鬼魅。

    华锦瑟跟着四下窜动的吱吱,时不时地分辨着它的叫声来源。

    衣裳和树枝摩擦发出哗啦声,几个人就这样在夜里赶了半个时辰的路。

    眼见着吱吱在原地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华锦瑟心下也焦急了几分。

    他们几人现下已经远离了光法寺,来到了一块不知名的小坡地上。

    上面灌木丛生,杂草遍地,即便是那救走了华霓裳的人留下了脚印,他们也寻不到。

    最终,吱吱在一个小村落前停了下来。

    因着是村落,里面气味混杂,再加上华霓裳的气味到了这里淡的几乎分辨不出了。吱吱也无法找到一个明确的定位,只能站在村庄前吱吱地叫了一两声。

    华锦瑟弯腰将吱吱抱起,拿出几块肉干喂着。

    萧钰则是命人将这地方记了下来。明日一早再来探明清楚。

    带回到光法寺的禅房时,已经是子时。

    华锦瑟强撑着一路,现在精神骤然松懈下来,很快就感到沉沉的睡意。不多时就平稳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萧钰的房间在华锦瑟隔壁。此时他并没有歇下,而是叫来几个看管华家人的侍卫。

    “将那推华家大小姐坠崖的丫鬟带来,本王有事问她。”

    摇曳的烛火在萧钰脸上投下一道晃动的影子。无端的,那几个侍卫瞧着萧钰,心底竟生出了几分敬畏。

    很快,绵竹就被人带上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萧钰皱着眉,面色难看地看着躺在眼前气息薄弱的绵竹。

    这分明,就是动了私刑。

    几个侍卫不敢迟疑,就一五一十地将华家大小姐坠崖后,华家人的所作所为尽数说了出来。

    原来在华霓裳坠崖后,华文雨直接就将罪名扣在了绵竹头上,还将人带去了自己的小院。等到几个侍卫去寻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

    萧钰脸色难看的紧,若不是他派人去寻这丫鬟,怕是不久后就成了一具尸体。

    “速去请大夫过来。还有,把华文雨带过来。”

    几个侍卫纷纷退下,各自行动去了。

    这一夜,华家颇不宁静。

    大半夜的,先是几个侍卫闯入华文雨的院子将那绵竹给带走了。后来更是强行拖走了华文雨。

    “放肆!你们知不知晓我的身份?”华老夫人拄着拐杖,看着眼前挟持着哭闹不已的华文雨,气的直哆嗦。

    在连城,莫说那些达官贵人,就是宫里面出来的人,见到他们华府的人都要给几分面子。哪像现在这几个侍卫,竟然公然闯入女眷的房里,将人带走。

    那几个侍卫一早就得了萧钰的命令,板着脸,神情肃杀地盯着眼前一众华府的人,说道:“华家涉嫌命案,我们也是奉命调查而已。”

    “那你们也不能随意抓人啊!”华文诗扶着一旁戚戚然的华夫人,不悦地回道。

    那几个侍卫仍旧神情未变,道一声得罪,将华文雨带走了。

    随意抓人?他们华家的人连私刑都用了,还在这装模作样地做好人,装样子。

    几个侍卫心下腹诽,拖着嘴里咒骂不止的华文雨一路来到了一间偏僻的房间。

    萧钰已在那等候多时了。

    睨了眼嘴里呜呜咽咽地哭闹的华文雨,萧钰不耐烦地吩咐人扯了块破布给她嘴堵上。

    锦儿今日忙了一天,精神本就不大好,好不容易才睡下了。要是一会被这不长眼的女人吵醒了怎么办?

    一个站在下首的侍卫挠了挠头,不解地发问:“王爷,您将她堵了,一会该怎么审问啊?”

    萧钰从一张桌上取了纸和笔,扔到华文雨跟前,“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都下来。”

    华文雨到底是被家里娇养惯了,即便现在被人堵了嘴扔到萧钰面前,还是不能看清形势。

    凄楚地睁着双眼睛望着萧钰,嘴里呜呜地想要说些什么。

    她不明白,不就是为了一个不值钱的丫鬟和华霓裳那个废物,为什么要抓她过来。

    她可是华府上嫡出的三小姐,论身价,她比她们值钱多了。

    萧钰厌恶地别开视线,不再看华文诗。

    她的眼神,另他生厌。

    “既然华小姐不肯说,那本王也不会强迫华小姐开口。”

    萧钰温和地笑了。

    华文雨止住了眼泪,像是从萧钰的话语中辨寻到几分希望。

    “不过,皇上对于这桩案子很是重视。若是华小姐一直不想说,那本王也无能为力,就只能将华小姐移交到刑部。想必到了那里,华小姐应该会开口了。”

    萧钰含笑地注视着华文诗,“华小姐,你说呢?”

    刑部的狠辣,华文诗早有耳闻。里面刑法的多样以及残酷,更是令人望风而逃。

    此刻华文诗哆嗦着身子,小脸惨白地望着萧钰。

    不!她是华三小姐!萧钰不能这么对她!

    萧钰瞥了眼一个劲摇头的华文雨,再看了眼天色,心下也没了多少耐心。

    “华小姐若是想清楚了就将你大姐的坠崖的实情一字不漏地写下来,不然本王只能通知刑部侍郎来处理这桩案件了。”

    萧钰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推门出去了。留下几个侍卫盯守着华文雨。

    至于华家那几个女眷,萧钰暂时还不想将人逼急了。只是命人严格看守着,不让她们与尚且还在连城的华文渊父子通信。

    华锦瑟这一夜并没有睡好,一大早就起来了。

    萧钰正站在床边穿着一件外衫,忽地房门就被人推开。

    “锦儿?”

    萧钰看着背光而立的华锦瑟,挑了挑眉。

    华锦瑟同样打量着萧钰,在注意到他略显萎靡的精神后,也是同样地挑了挑眉。

    “昨夜没有歇息好吗?”

    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华锦瑟有些心虚。

    昨晚为了尽快找到姐姐的下落,硬是带了一帮人折腾了半宿才回来。

    幸好,结果不坏。

    萧钰摇了摇头,将人往屋子里带。

    “一会用过了早膳,我们就去那村庄看看。”

    华锦瑟依言坐下了,飞速地吃完了眼前的早点。

    因着山路崎岖,马车也不好通行。萧钰只得带了几个人步行前去。

    华锦瑟怀里抱着只睡的正酣的狐狸,走在萧钰身侧。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几人看到了昨夜里那个熟悉的村庄。

    不少农夫已经扛着农具在村庄附近的田地里忙活开了,袅袅炊烟在各家各户的屋顶上升起。倒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萧钰此行轻装简从,并没有带多少人。但是那些侍卫腰间佩着的脸和脸上不苟的神情还是吓到了一些话人。

    不过萧钰是个惯会说话的,再加上他不俗的打扮和脸上亲和的微笑,倒是说服了那些受惊的百姓。让他们相信自己这一行人是来寻找自家因为流匪而走散的亲戚的。

    “敢问大伯,昨日里可有见到什么身份不明的人出入?”萧钰笑呵呵地问着眼前的男子。

    那男人皱着眉毛想了想,半晌突然拍着大腿叫道:“你们说的可是一个姑娘?”

    萧钰眼睛亮了亮,“正是。”

    那男人抚着手掌继续说道:“昨天晌午,我见村头赫连那小子抱了一个昏迷的姑娘回来,现在应该还在他屋里头呢。”

    华锦瑟激动地嘴唇颤了颤,扣住萧钰的手,“是姐姐!一定是姐姐!”

    萧钰摩挲着掌心的娇软的手,待华锦瑟情绪安定下来后,才请那男人带路。

    那男人显然是个热心肠,直接将几人带到了那件土坯房前。

    “就是这了。”

    萧钰连连对男人道谢,还塞了些银子给他。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将银子推了回去,“不过举手之劳,你们快些进去吧。”

    华锦瑟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就跑了进去,还险些被那门槛绊倒了。

    一道清瘦的身影正端坐在简陋的木床上,皱着眉打量着自己身上的伤势。

    “姐姐……”华锦瑟喃喃唤道。

    华霓裳闻声抬头,只以为是自己魔怔了。竟看到华锦瑟红着眼眶站在门口处环她。

    萧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姐妹二人在那轻声交谈,彼此都有哭过的迹象。

    轻笑了下,萧钰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锦瑟,你怎么会找到这来?”华霓裳温柔地抚着华锦瑟的发顶,开口问道。

    华锦瑟将怀里一直揣着的吱吱提了出来,“萧钰在崖底找到了姐姐你的衣服,我们就顺着气味一路找来了。”

    华霓裳捏了下吱吱的耳朵,没再说话,

    “姐姐,坠崖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华府那边说是绵竹将你推下去的。”华锦瑟不无担忧的看着华霓裳身上的伤势。

    华霓裳冷冷一笑,“那日华文诗约我到那崖边谈事,我知晓她没安好心,但是没想到她和华文雨竟然会这么大胆。趁着我不备,两个人一齐将我推了下去。”

    华锦瑟心底也是怒极,幸好姐姐没事,不然华家那二人就是千刀万剐也不够给她姐姐偿命的。

    “对了,绵竹她如何?”听到华锦瑟说华家的人将事情一股脑地都推到了绵竹的身上,华霓裳不禁有些担忧。

    华锦瑟今早从萧钰口中得知了有关于绵竹的事情,但是顾忌着华霓裳的伤势,又不敢全部和她说了,只得回道:“萧钰已经派人护着她了,华家的那些人也全数被看了起来。”

    华霓裳收了心,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

    连峰嘴里叼着根草,半靠着门框,散漫地叫道:“师姐。”

    华锦瑟猝然回头,震惊地看着痞痞地对她笑着的人。

    “连峰!”

    连峰笑着进屋了,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喝药了。”

    华霓裳看着那碗卖相不大好看的药,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

    她打小就不爱吃药,更别提这发苦的汤药。

    看着某个尽心尽力服侍自家姐姐的师弟,华锦瑟感激地道了声“谢谢。”

    连峰接过空碗,面上泛起红晕,原本凶悍的面相也软和了几分。

    “师姐你可别这么说,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不久前他想到连城寻找华锦瑟,熟料经过这个小村庄时却发现里面的人染上了一种传染性疾病,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他主动地留了下来,每日去那崖底附近采药,靠着师傅留下来的方子,治好了那些村民。

    只不过他昨日再去那里采药的时候,药倒是没采到,人倒是捡了一个回来。

    夜里,萧钰和华锦瑟二人并没有回去光法寺,而是留在这里,几个人一起用了顿晚膳。

    席间,华霓裳一直被连峰看着。

    “锦瑟,我想吃那个虾。”华霓裳因着伤势,一直半躺在椅上,不能动作。

    华锦瑟正欲夹几个剥好的虾过去时,被连峰拦下了。

    “师姐,她身上有伤,不能吃太多辛辣的食物。”连峰义正言辞地夺下华锦瑟的虾,自己吃了。

    华霓裳的脸冷了几分。

    “那鲈鱼呢?”

    “不行。”

    “螃蟹呢?”

    “不行。”

    华锦瑟默默地吃着萧钰给她夹的菜,将位子往萧钰身边靠了靠。

    她家姐姐素来喜欢海鲜,现在这样子……着实有些难熬。

    最终华霓裳喝了碗滋补的鸡汤,勉强地吃了半碗饭。

    饭后,华锦瑟询问连峰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姑且在这里再待一会,那些百姓的病情还不稳定,我暂时无法抽身离开。”连峰爽朗地答道,“师姐你呢?”

    华锦瑟犹豫了一下,将扶辰的事情与连峰说了。

    连峰忽地敛了笑,嘴角的疤痕扯动了一下,“师姐,师兄他的身份恐怕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明齐之行,师姐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

    他的那位师兄,心思难测啊。

    “连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华锦瑟皱了皱眉。因着屋子里都是熟悉的人,也就不加掩饰地问了。

    连峰沉默了一会,复又笑道:“师姐,你当那明齐皇室的药真有那么好得的吗?”

    坐在一侧的华霓裳不动声色地扶着椅子站起身来,“我有些倦了,先回去歇息了。”

    华锦瑟不放心地起身扶住华霓裳,和她一同回了内室。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余下连峰和萧钰二人。

    连峰好似有些不习惯和萧钰面对面坐着,挠了挠脑袋。

    身下的竹椅嘎吱作响。

    “赫连王子。”忽地,萧钰看着眼前的人,开口唤道。

    连峰怔了怔,笑了。

    萧钰和华锦瑟在这小村庄里一共待了三日。等到第四日华霓裳的伤势明显好了不少,可以乘坐马车了,他们才离开这个村庄。

    这几日里,宫中的事被萧卫池和萧亦风两个人料理的差不多了。该关的关了,该流放的流放了。至于华家,尽数被禁卫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管了起来。就连华文渊父子俩也被暂时革职囚禁在家。

    绵竹的伤也被调理的差不多,现在暂时居住在宁王府上。

    “小姐!”等看到华霓裳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绵竹着实吃了一惊。

    当初华文诗和华文雨将她家小姐从那山崖上推下去时,她是亲眼目睹的。

    没想到现在小姐竟然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绵竹哭着就要往华霓裳身上扑,只不过被华锦瑟拦下了。

    自家姐姐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的好,可禁不住她那一扑。

    将华霓裳和绵竹两个人安顿好,华锦瑟就开始着手华府的事情。

    当初夺走她母亲留下的书籍,窃取技艺是一罪。罔顾人命,将她姐姐推下山崖,欲置人于死地更是一罪。仗着权势,欺压百姓,侵占田地,鱼肉乡里,也是一罪。

    华锦瑟面无表情地翻看着刑部官员呈上来的文案。

    期间,华文诗和华文雨二人已被押送到了刑部大牢。华府上下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锦儿。”萧钰看着她翻看卷宗,终究有些不忍。

    那些人,说到底与她还是有血缘上的关系。

    华锦瑟瞥了眼萧钰,她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那些人再十恶不赦,也是她名义上的亲戚。

    “华文诗和华文雨意图谋害姐姐,我不可能饶恕她们。华府内的其他人,依法行事就好,不用……顾忌我。”华锦瑟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的深色。

    最终,华府上下流放肃州,华文诗和华文雨处以死刑。

    当初荣极一时的华家,除了华锦瑟和华霓裳二人,其他人竟是都没落下好下场。

    不过当初华府的爵位倒是保留下来了,由华霓裳继承。

    华霓裳在伤后,去了一趟华府。

    曾经那些对她们姐妹二人肆意欺辱的奴仆此刻早已被拖了下去,不知道送到了何处。

    昔日里人声鼎沸的华府,肆意横行的家人也只剩下了她和锦瑟二人。

    跪在祠堂的牌位前,华霓裳看着眼前父母的灵位,努了努唇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明月

    连城接连经历了这一番事,所有事项百废待兴,一些官员职位也因为柳家和徐家两家的清洗而造成空缺。

    萧钰每日一早赶去宫中,只不过在晚膳前都会尽量赶回来,陪华锦瑟用膳。

    华锦瑟觉得他们俩的生活越来越趋向于老夫老妻的模式。

    “明日的早膳吃什么?”华锦瑟欣赏了一会园子的花,扭过脑袋看向萧钰。

    萧钰砸吧砸吧嘴,“还是喝粥吧。”

    今早的那叠小菜味道不错。

    华锦瑟点点头,牵着萧钰又去了前方的假山。

    过往的侍女小厮对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默默地行了一个礼,继续着手去做手里的事情了。

    当日连峰的一番话提醒了华锦瑟,明齐之行注定不平静,而现在的安稳日子也是过一天少一天,不得不让华锦瑟珍惜。

    “锦瑟姑娘,华府的人递来了一封拜帖,说是请姑娘明日去华府一聚。”

    一个丫鬟一路小跑着来到华锦瑟跟前,手里还握着封帖子。

    华府的人。

    华锦瑟没有迟疑的接了,帖子上的是熟悉的字迹。

    想来华府的事情姐姐处理的差不多了,伤也想的差不多了,这才请她去华府聚一聚。

    笠日,华锦瑟收拾了一番,带上十一直奔华府去了。

    因着刚刚整顿完的原因,整个华府显得萧条了不少。不少仆人也被华霓裳驱赶出去了,现在府上的都是一些新人,或者是华霓裳临时拉来凑数的属下。

    守在门口的侍卫早先就接到了华霓裳的吩咐,一见到华锦瑟就毕恭毕敬地将人迎了进去。

    华霓裳此刻正站在自己的院门口翘首以盼。生冷的气息令在旁边伺候的小丫鬟战栗不已,就连行动都战战兢兢的。

    “姐姐。”华锦瑟噙着笑朝华霓裳走去。

    华霓裳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内院走去,绵竹跟在二人身后,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锦瑟,我今日是来给你介绍一个人的。”说着,华霓裳朝立在身后的绵竹使了个眼色。

    绵竹垂首退下了,不稍一会,领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出来。

    “锦瑟,这是我新寻到的人,会点拳脚功夫,而且还是明齐那边的人。跟着你去明齐再好不过。”

    华锦瑟微微瞪眼,她没想到姐姐竟然为了她这趟出行,还专门替她寻了一个女侍卫来。

    华霓裳瞥了眼抱剑立于一侧的十一,喝了口茶,说道:“你身边素来没有什么婢女伺候,虽说你和宁王的事情已经定下了,但好歹还是要避着些的。有个侍女在身边,行事会方便很多。”

    华锦瑟瞧了眼那姑娘,斯斯文文的,全然不像姐姐描述的会功夫那般。

    不过既然是华霓裳的一番心意,华锦瑟自然不会推却,就将人收下了。

    那姑娘低眉顺目地走到华锦瑟站着。十一见了,不动声色地退却了几步,彼此间拉开一定的距离。

    姐妹二人又聊了些琐碎的事,从华霓裳今后的生活聊到了华锦瑟和萧钰之间的婚事。

    “锦瑟,你有没有打算和宁王成完亲再去明齐?”华霓裳一落不落地注视着华锦瑟。

    倒也不是她多事,而是当日坠崖之事让她认清了萧钰是个可依靠的人。再加上明齐此行注定不顺当,未免横生枝节,华霓裳自然是希望两个人今早完婚的。

    华锦瑟红了红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额好。

    如玉似的脸颊泛起片片红晕,叫人看去,倒是多了几分奇异的美感。

    萧钰的意思,是想准备一场盛大的婚事,赶在明齐前举办,定是来不及的。

    而她,却是存了几分心思。连峰的那些话提醒了她这一路注定不安定。倘若她不能顺利回来……那这婚事还是不要办的好。

    华霓裳并不清楚华锦瑟心底所想,只是突然发现她周身的情绪都变了。只当是自己问错了,忙地岔开了话题。

    华锦瑟笑了笑,二人开始探讨起来其他事情来。

    萧钰今日在宫里将柳家的事情收了个尾,将剩下的事情都扔给了自家皇伯父,高高兴兴地回府了。

    萧卫池抽着嘴角看着兴致高昂走掉的萧钰,侧头对着身边的公公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某个在府里哼着小曲,听着耳侧美人弹琴的定王殿下被人宣进了宫里。

    看着满满当当的折子,以及不见踪影的萧卫池,萧亦风的脸黑了。

    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锦儿。”这厢,萧钰兴高采烈带着一个小木匣来到了含香小筑,准备讨赏。

    华锦瑟此时正在同明月说话,也就是从华府带回来的那个侍女。

    乍然听到萧钰的声音响起,华锦瑟回过头去,正巧对上了萧钰浅笑盈盈的眸子。

    不自觉地,华锦瑟弯了弯唇。让身侧的人都退下了。

    萧钰笑着将手里捧着的小木匣打开,里头稳稳当当地摆着数件首饰,样样精美别致.

    华锦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定不是凡品。想来又是萧钰从他皇伯父的库房里刮搜来的。

    抬了抬手,掩藏在衣袖下的玉镯滑落出来,碰在匣中的首饰上,发出一声脆响。

    萧钰知道自家这位对于首饰并没有平常女子的热衷,只要够用就好。

    轻叹了口气,萧钰开始亲自翻找起首饰来。

    华锦瑟住着下巴坐在他身侧,看着他认真地在一堆金银钗环里挑拣,严肃的模样像是在处理公事。

    半晌,萧钰挑了个蝶形的钗子出来,发钗的尾部镂刻着一只银蝶。伴着萧钰的动作微微晃动,像极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华锦瑟瞧了一眼,觉得还算素净,就让萧钰帮她带上了。

    萧钰小心翼翼地把发簪别入发髻里,然后向后倾仰着身子,细细打量起华锦瑟来。

    华锦瑟轻咳一声,被他看的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

    “晚膳吃什么?”话刚脱口,华锦瑟就想收回去。

    她这几日没少询问萧钰早膳和晚膳吃些什么。

    华锦瑟窘迫地别开视线。

    萧钰倒是浑然不觉,开始一本正经地报菜名。等到足足报了十样之后才停住。

    华锦瑟听着那些菜名,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奢侈。

    每日里都吃这么多的菜,饭后,又总会剩下许多。

    不过萧钰有钱,他不在意。从民间或者从宫里寻来的厨子都被他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每餐都换着花样的让华锦瑟多用些饭。若是哪道菜华锦瑟多吃了几口,萧钰都会暗洞洞地记下来,让厨子多准备几餐。

    为了养好华锦瑟的身体,萧钰可谓是呕心沥血,花费了一番心思。

    或许是萧钰今日回来的早了,华锦瑟的心情也好些了。晚膳的时候难得吃撑了。

    萧钰带着人开始慢慢悠悠地绕王府转圈,美其名曰:消食。

    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萧钰才将人送回了含香小筑。

    “明日我同皇伯父请了假,我陪你去连城里再好好逛逛吗?”萧钰站在院门外,看着华锦瑟,问道。

    华锦瑟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最近几天事情颇多,好不容易得了个安宁,就当是出门散心了。

    说起来,她倒是好几天没有看见楚兮了。

    华锦瑟扭头看了眼十一,十一这几天心不在焉的模样她也瞧在眼里。

    寻思着,明天要不给十一放个假,顺便把楚兮约出来。反正有明月更着。

    十一正好好地站着,却发现华锦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良久,心底有些发毛。

    “锦瑟?”

    华锦瑟转过脑袋,道了句无事,径自朝自己房间走去。

    第二天,萧钰早早地就醒了,先是吩咐下人准备了一下他后几日去明齐的行李,适才轻车熟路地提着早点去含香小筑找华锦瑟了。

    华锦瑟此时才刚醒,睁着惺忪睡眼拎过趴在她床脚处的吱吱揉捏了一会才清醒。

    “吱?”吱吱。

    我做错了什么?

    等她洗漱完,换了身衣裳出去的时候,萧钰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了会来。

    华锦瑟有些不好意思,抱着怀里的吱吱,快走了几步。

    刚刚迈出房门的十一和明月二人默默地收回自己迈出去的脚,将各自的房门关上了。

    打扰了。

    萧钰满意地瞥了眼识趣的二人,将食盒内的早点端了出来。

    “吱!”某只本来窝在华锦瑟怀里补觉的狐狸一闻到食物的香气,倏地窜了起来,直奔萧钰手里的那叠糕点而去。

    华锦瑟睨了它一眼,拽住了它的尾巴。

    这要是让它扑了上去,不说这叠糕点毁了,这身狐毛又要脏了,需得重新洗了。

    “吱!吱吱吱!”吱吱挣扎着想要逃离华锦瑟的掌控,但是仍旧被人无情地摁回来怀里。

    华锦瑟夹起一块糕点送到吱吱的嘴边,等它扒拉着小爪子吃完后。华锦瑟才换了双筷子开始用膳。

    萧钰瞥了眼华锦瑟衣裙上沾上的糕点屑,以及那只在华锦瑟怀里拱来拱去的团子,心下很是不爽快。

    这狐狸,老是占锦儿便宜,连糕点都要锦儿喂。

    萧钰撇着嘴在心底记了某只狐狸一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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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224/ 第一时间欣赏谪世医妃最新章节! 作者:九栗子所写的《谪世医妃》为转载作品,谪世医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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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世医妃介绍:
萧钰在未遇到华锦瑟之前,是一个彬彬有礼的谦逊公子,但在遇到华锦瑟之后,画风骤变。从一只顶着温润贵公子外表的黑心狐狸,变成了终日只会撒娇求关注的纯良小白兔。
华锦瑟以为,萧钰面容俊秀,性子温和,是个好相与的人。却不料熟识之后……
“锦儿,锦儿。”萧钰委屈地撑着脑袋看她,“你都超过半个时辰未理我,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并未。”
“那你说,是你手中的医书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重要。”华锦瑟扶额。
“那你为何还不理我?”萧钰不依不饶地追问。
“……”
乍见之欢,莫如久处不厌。
谪世医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谪世医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谪世医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