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
黄昏,出云山顶,残阳如血。
山顶上站着两个人,年长的男子大约三十多岁,一身黑袍,脸上棱角分明,双眼深邃,此时正背着手望着远方。小男孩儿约莫十岁左右,面容清秀,站在离男子不远不近的地方,一样望着被夕阳笼罩的远方,只是小男孩似乎感觉不是很自在,不时的偷瞄一旁的男子。
男子却只是沉默的看着远方,丝毫没有要与男孩说话的意思,男子不说话,男孩也不敢有任何表示。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看着远方,似乎过了很久,男子终于开口,他转过头微笑着看着小男孩儿道:“阿粱,怎么站的那么远啊?来,到叔叔身边来。”
男孩看向男子,此时被夕阳装饰的脸看起来比平时和蔼了许多,于是男孩来到了男子的身边。
男子摸摸男孩的头,看着远处的美景感叹道:“好久都没到山上来了,这里的景色还是这么美。”
男子又低头看着男孩笑道:“阿粱,这么多年我对你不闻不问,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男孩抬头看看男子,诧异已经对他冷漠了五年的叔叔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男子也不待男孩回话,又自顾自道:“叔叔知道,自大哥大嫂走了以后,叔叔又对你疏远了很多,宗门里的人对你的态度也有很大的改变,你这几年一定过的很不开心,对吗?”
男孩低下头,沉默不语。
男子叹了口气,又道:“叔叔也时常想起大哥大嫂还在的日子,那时候你我二人都过的无忧无虑,现在想想,那时候也不错。”
听了男子的话,男孩也不禁想起了当年爹娘都还在时的情景,那时眼前的叔叔还没有这么严肃,总是笑着带着他四处玩耍,有时玩过头,两人还会遭到爹娘的训斥,想到这,眼泪瞬间从男孩的双眼涌出。
男子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拭去男孩眼角的泪珠,又摸摸男孩的头,道:“莫哭,山上风大,哭花了脸可就不好了。”
男孩看着眼前的男子,仿佛觉得从前那个对他无微不至的叔叔又回来了,自父母去世,这位叔叔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少,对自己也越来越疏远,最后甚至不闻不问,但今天,男孩觉得从前的叔叔回来了,即使眼前叔叔的脸与眼睛都已变得陌生。他点点头,对男子说道:“这里也是叔叔带我来的。”
“是啊!”男子起身看向远方似有些感叹道:“我以前也非常喜欢这里,可一转眼有五年没来过了。”
男子又陷入了沉默,似在回味当年。男孩也没说话,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叔叔好像又变得冷漠起来。
“阿粱。”男子又开口了,他依旧目视前方,轻声问道:“你…怨叔叔吗?”
“不怨,我觉得叔叔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害我!”男孩摇头,仰着小脸这样回答,但随即男孩就感觉到头上的手似乎颤抖了一下。
“嗯。”男子嗯一声,摸了一下男孩的后脑勺,将手顺势搭在男孩的肩膀上。
“笑一下吧。”男子又轻声说道。
“嗯?”男孩没听清。
“笑一个。”男子露出灿烂的笑容看着男孩。
看着露出灿烂笑容的男子,男孩想起当年每次自己不高兴时,叔叔都会带着灿烂笑容对自己说“来,阿粱,笑一个!”现在的这一幕好像又回到了当年。
男孩笑了,笑得很开心,他觉得叔叔彻底回来了,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一个人孤单,再被宗门里的人欺负,叔叔会陪着他保护他的。
男子看到男孩笑了,自己也笑得更深了。
两人就这样对的笑,然而男孩却发现男子虽然在笑,眼角却有泪珠滑落。
“叔……”男孩正要出声,却感觉自己衣领一紧,一只大手将自己提了起来,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扔了出去,目标正是山下!
山顶只有男孩与男子两人,将男孩扔下山崖的自然是男子,男孩不明白自己的亲叔叔为什么会对自己突下狠手。男孩一脸的不可置信,在坠落之前拼命扭头,他想对着男子大喊为什么,但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终于,他在最后一刻看到了男子,男子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任何表情。
男孩掉下去了,带着对自己亲叔叔满腔的疑问与愤怒,从这么高的山上摔了下去。
男子望着男孩消失的地方良久,转身离开了出云山顶。
出云宗,宗主书房,男子一人独坐,心不在焉的翻看眼前的书籍。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属下陆醒求见代宗主!”
“进。”
进门的人五十左右年纪,浓眉大眼,两颧赤红,太阳穴微微凸起,正是出云宗长老辈的陆醒。
陆醒先是抱拳行礼叫声代宗主,然后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问道:“成了吗?”
男子没说话,轻轻点点头。
“好!”陆醒大喜,再次抱拳行礼道:“恭喜宗主!”
“那属下按计划行事?”
“嗯。”
“好,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醒见男子沉闷,知道男子心中仍有芥蒂,便没有再做久留,装模作样的宽慰了几句便直接告辞离开。
第二天一早,陆醒长老适时的发现小宗主黄粱竟一夜未归,并连忙禀报给代宗主黄衣,黄衣则急忙下令倾全宗门之力寻找小宗主,最后有弟子在出云山脚发现一具尸体,尸体本身虽已面目全非,但通过衣着,身形以及随身携带的玉佩可以确定这就是小宗主黄粱的尸体,大家推测,小宗主黄粱或许是从出云山顶不慎跌落,毕竟宗门的人都知道黄粱每天都会在出云山顶玩耍。
而代宗主黄衣则是痛心欲绝,连续几日闭门不出,宗门事务也是不闻不问,最后还是由陆醒长老劝慰良久,才令代掌门重新出山。
两个月后,出云宗长老一致决定,既然前宗主黄潜一脉黄粱死亡,便由黄潜之弟黄衣正式接任宗主之位,并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豪杰参加接任大会,做个见证。
几日后,接任大会如期举行,江湖各路人马齐至,声势浩大,给足了出云宗面子,也让每位出云宗弟子自豪不已,至于他们那位“不慎坠崖”的小宗主,早已被忘到九霄云外。
第二章 五次豹子
逍遥城原本只是座寨子,它位于黎州边境,黎州已经是偏远之地,而这座寨子更是在黎州的边上,因为这里土地贫瘠,地理偏僻,民风彪悍,所以寨子里的男人大都是土匪路霸,以拦截过路的商队为生,朝廷虽然有心想管,但命令传到地方以后总是不了了之,其实除了这里,黎州有很多这样的寨子,根本管不过来,而且这些寨子里的人不似真正的绿林强盗,对过路商队只是收些钱财做过路费,很少伤人性命,并且索要的钱财对大部分商队而言实在不算多,久而久之,商队再走这条路时便早早备好钱财,到时直接交给寨子,也就一路平安了。民不举官不究,黎州的官府也就对这种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这里开设了妓院,赌场,初时只是四周寨子的盗匪光顾,但因为这里官府不管不问,很快过路的商队也有人光顾,而后在这群走南闯北的商人们的传播下,不久就吸引了大量江湖人。就这样,妓院、酒楼、赌场、客栈越来越多,最后直接建起了城,因为城中没有官府管辖,一切都按江湖规矩,所以很快便发展成了天下皆知、逍遥作乐的“天堂”,这座城也正式更名为逍遥城。当朝廷知道此事并想要重新掌管这座偏僻但却繁华的城市时,却发现这里早已被几个地下势力所掌控,不过这几股势力很知趣,直接派人与朝廷密谈,欢迎朝廷派人监督逍遥城,并主动表示每年愿意交大量的税银,最后双方谈妥,朝廷派人到逍遥城任城主,但逍遥城的一切维持不变,就这样,逍遥城明面上得到了朝廷的管辖,但实际上还是那个江湖中寻欢作乐的逍遥城。
逍遥城,长虹赌坊内。
“退钱!退钱!”一男子青衣折扇,打扮的斯斯文文,气质不俗,这样装束的男子本应风度翩翩的摇着折扇与人谈笑风生,但现在他却面目扭曲,气急败坏的站在一张赌桌前大吼大叫,不过在逍遥城这种能释放人内心最原始的**的地方,这样的人并不少见。
“这位公子,凡事得讲道理啊,这在赌场输出去的钱哪有再要回去的。”这张赌桌的庄家是一灰衣大汉,与青衣男子的大吼大叫不同,灰衣大汉显得不慌不忙,他在这里做庄家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在赌场输急了闹事是常有的事,虽然今天这赌桌上发生的事是有些邪性,但这一切有与我何干,又不是我做的,尽管让这小白脸闹吧,若是还不罢休,一会儿自然有人来处理他。
“一派胡言!你们出千!居然接连出了五次豹子!这不是出千是什么?”青衣男子双目通红,若不是打不过那灰衣大汉,相信他早就扑上去将钱抢回来了。
这青衣男子的大喊大叫吸引了赌场众人的注意力,都放下手里的牌走到这边看热闹。
灰衣大汉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也不那么淡定了,连出五次豹子,连他自己也很纳闷,作为赌场的庄家,他自然是懂得千术的,但问题是他压根就没动手脚啊,哪有庄家一连做出五次豹子来的,这不是摆明说,我这里有鬼,赶快来送钱吧,傻蛋。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这眼前的小白脸运气真是背到家了,灰衣大汉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直接把这小白脸弄到内堂说话,现在他大喊大叫吸引了这么多人,事情变得不好办了,毕竟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连出五次豹子这种事是单纯的巧合,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把在场所有的赌客都得罪,到时这些人一传十,十传百,长虹赌坊在逍遥城的名声可就臭了。
这种罪名灰衣大汉一个小小的庄家可担不起,灰衣大汉越想越心惊,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后,灰衣大汉自觉这件事已经不是自己能处理得了,他连忙对着旁边负责端茶倒水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悄悄退出了人群,接着灰衣大汉对着人群大声说道:“各位大爷给咱评评理,这在赌场输出去的钱哪有往回要的啊……”
初时众赌客们还以为这小白脸只是一个输不起想赖账的货色,可是听了小白脸说的一连遇上五次豹子以后,都有些变脸色了,在这些赌客看来,我来这赌钱输了,是我运气不好,我认!但你要是出千赢了我的钱,那绝对不行!这群赌客中有不少也是刚刚输了钱的,现在一听庄家出老千,你这桌出老千,那老子那桌庄家说不定也是出老千啊,大多数赌客的立场都偏向到了青衣男子一边。
“马胖子!你动手脚了吧?”赌客中有人认识这位庄家,直接质问起了灰衣大汉。
“哎呦,张爷,我冤呐,您瞧我这双手,又肥又粗,我能会千术吗?就算我会,我也不可能傻到连做五把豹子吧!”马胖子一脸委屈的冲那人解释。
“哼!大家都是行家,连续五把豹子这种事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巧合,我赵某在赌桌上混了将近四十年,可这种事却从未听过见过,不光是我,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甚至是逍遥城所有的赌徒恐怕都没见过吧?”一位声音阴恻恻的布衫老人在一旁道。
老人开口,立刻就有人响应:
“对!老子也玩了有小十年了,这种邪门的事就从没见过!”
“我玩了有五六年,南南北北也走过不少地方,可从没见过这种事。”
“荒唐,荒唐至极啊!”
“这种事明眼人一看便知,铁定有鬼啊!”
……
这些赌徒每响应一句,青衣男子便跟着附和一句。
马胖子早已冷汗直流,他觉得今天这件事无法善了了,而他算是脱不开干系了!
正当马胖子焦头烂额的时候,内堂传来了沉稳的声音:“怎么了?”
这声音并不大,但却好像能精准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闭上嘴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三个人,最左边的就是刚刚溜进内堂的小厮。最右边的人身材匀称,一身黑衣,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至于中间那人则身穿蓝色锦衣,面容方正,微胖,肚子微微隆起,说丑不丑,说俊不俊,却让人感觉很耐看,刚才的话就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这时早已有人认出此人身份,打招呼道:“范老爷!”
有人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范老爷,这可是逍遥城有名有姓的人物!在逍遥城的很多产业都有股份,顿时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上来打声招呼混个脸熟。
范老爷则一边笑着一一应承,一边向人群中走去,众人也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马胖子一见主心骨来了,赶紧迎了上去,行礼道:“范老爷!”
范老爷摆手,“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这时小厮不知什么时候搬了把椅子,摆好位置,又仔细的擦了擦,范老爷这才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坐好,而那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则在范老爷身后站定。
“发生什么事了?”范老爷不紧不慢的问道。
“你,你们出老千!”青衣男子得知此人身份后似也有所收敛,没有像刚才那样大吼大叫。
“嗯?”范老爷看向马胖子。
马胖子咽了口唾沫,道:“范老爷,事情是这样的,这位,这位公子在我们这连遇了五次豹子,所以怀疑我们出千。”
“连出五次豹子?”范老爷也很惊讶,眼神看向马胖子,马胖子则微微摇头,示意这并不是他做的。
“范老爷,连出五次豹子这种巧合基本不可能,大家都有些怀疑你那个庄家使了古怪。”刚才那个布衫老人又说话了。
老人一开口,一些赌徒也都附和,只是没有刚才激烈。
范老爷则没有马上开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而后抬头笑道:“好个五次豹子!”
接着他对青衣男子问道:“不知公子贵姓啊?”
青衣男子愣了一下,随后道:“小生免贵姓张。”
“张公子,好姓啊,哈哈,那么张公子,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呢?”范老爷问道。
“我,我当然想要回输的钱,他出老千!”张公子涨红了脸道。
“我真没有出千!我……”马胖子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心道今天真是撞了鬼了,怎么这么倒霉。
“好了。”范老爷摆手让马胖子闭嘴,继续笑着道:“说实话,若此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听其他人说的话,我一定百分百的认定一定是庄家出千!”
马胖子在一旁脸色瞬间变了,范老爷也不相信他?
“不过,”范老爷又继续道“马胖子在我这干了近十年,他的根底我是晓得的,他这粗手粗脚的,哪会出千呐,是不是?马胖子?”
“嗯,嗯!”马胖子在一旁拼命点头。
可张公子在一旁不干了,急道:“你们是一伙的,当然怎么说都行,你说他不会他就不会吗?”
“哈哈,张公子莫动怒。”范老爷一笑继续说道:“张公子,你说马胖子出千,除了那不确定的五次豹子却也再拿不出其他证据,再争论下去也只不过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罢了,不如这样,由范某提一个解决办法,你看如何?”
张公子似有些犹豫。
这时布衫老人又开口了:“小兄弟,范老爷是逍遥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相信不会让你为难的。”
“哈哈,这位老先生说得对,我范某还不至于为难你。”范老爷笑道。
“这,好吧。”张公子看布衫老人几次开口都偏向于他,于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好,范某的意思是,先将此事放在一边,今日在赌桌上发生之事实属范某生平仅见,相信在座的各位也一样吧?那么作为亲身经历这件事的张公子你,这是否算是你特殊的运气呢?而你这特殊的运气发生在了本赌坊,这也是本赌坊的荣幸,因此,本赌坊决定,退还张公子你本金的十倍作为感谢!而作为见证了你特殊的运气的大家,本赌坊决定,截止到现在,在座的所有人,输了钱的不仅可以直接取回本金,本赌坊还会再发一笔银子给诸位!赢了钱的诸位本赌坊则双倍返还!不单如此,本赌坊宣布,以后若是谁还有张公子这样特殊的运气,本赌坊会再次庆祝,待遇如今天一样!”
此言一出,众赌徒大惊,人群中不时传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至于马胖子,”范老爷一指马胖子,继续道:“虽然并没有证据证明马胖子出千,本赌坊还是向大家保证,马胖子以后不会再出现在长虹赌坊,甚至不会再出现在逍遥城!以上条件,张公子和各位意下如何?”
范老爷话毕,片刻,赌徒们突然像炸锅一般议论起来:
“乖乖,长虹赌坊真是大手笔啊!这得多少银子啊!”
“哈哈,我说老子今天这红裤衩咋没用呢,原来是搁这等我呢!”
“真他娘的爽!”
“别傻笑了,跟那小子比起来,我们都只是喝汤了!”
“喝汤也爽了,反正我以后就在长虹赌坊玩了,你没听范老爷说嘛,以后再有这事,还有银子!”
“这么邪门的事你这一辈子也就这一次了!”
……
至于那位张公子则完全呆住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
范老爷看着众赌客的反应,这正是他想要的。他缓缓站起来,朗声道:“诸位再听我一言!”
众赌徒立马住嘴,张公子也抬起了头。
“我希望大家明白,本赌坊今天给大家所发银两,乃是为张公子庆祝所用,而不是什么其他用途,马胖子是否出千一事还没有定论,我希望诸位在外面不要乱传,以免坏了本赌坊的名声!范某可是靠赌坊吃饭的,若是范某没了饭吃,会很不高兴的!”范老爷话音刚落,身后的黑衣男子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一点一点的扫过人群,仿佛要将每一个人都记在脑子里一样。
众赌徒自觉脸上火辣辣的,登时就陆续表示不会胡言乱语。
范老爷对这一现象很满意,道:“好,那范某就不再多言了。”说罢一拍手,内堂陆续出来几个小厮,每两人抬一口箱子,范老爷亲自将一口口箱子打开,没有意外,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哈哈,诸位在取银子时,可别忘了感谢张公子啊!”
众赌徒紧盯着银子大喊道:“感谢张公子!”
第三章 我叫黄粱
转眼已到了深夜,长虹赌坊的风波已经平息,来赌场玩乐的人不但没有比平日少,反而还有一点增加,此时依旧是人声鼎沸,而内堂却是一片压抑的气息,范老爷早已收起了对赌徒们虚伪的笑脸,此时脸色阴沉的坐在座位上。马胖子见势不对赶紧跪了下来,头紧紧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老爷,今日我们赔付了将近八千两出去,已经相当于我们大半月的利润了。”长虹赌坊的掌柜朱贵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
“八千两。”范老爷重复了一句,又转头问道:“阿左,人查到了吗?”
范老爷左侧一名獐头鼠目的男子赶紧拱手回道:“回老爷,查到了,这小子叫张鸿,京城人,前日进的城,在悦来客栈歇息一晚后,昨天在兴隆赌坊玩了一天,小赢,晚上则去了春香院,点了小葵,今日离开我们赌坊后又去了兴隆赌坊赌了一阵,输了五十两,入夜便又去了春香院,还是点了小葵,此时还未离开。”这名叫阿左的男子竟然将张鸿进城后的一举一动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嗯,继续跟着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想离开逍遥城,”范老爷眼里寒光一闪,继续道:“就告诉赵龙赵虎两兄弟,做了他!”
阿左领命告退。
跪在一边的马胖子虽不敢动,但内心的害怕早就让他的身体抖若筛糠,又听范老爷要做了姓张的那小子,他更加害怕,虽然他也很无辜,但若是范老爷一时不高兴,将他也做了……
范老爷低头看着跪在地上无比害怕的马胖子,口气温和的道:“马胖子。”
马胖子一哆嗦,紧张的抬起头,磕磕巴巴的道:“哎……哎。”
“起来吧,这事跟你没有关系,范某相信你还没有傻到连做五次豹子。”范老爷淡笑道。
马胖子听了这话,如蒙大赦,激动的连忙磕头道:“谢谢范老爷!范老爷英明!”
“好了好了,别磕了,起来吧!”范老爷笑道。
马胖子这才站起来。
“只是,”范老爷话锋一转,道:“这逍遥城,你是混不下去了,不如这样,范某在柳州尚安城内也有产业,你就到那里做事吧,怎么样?”
马胖子也不思索,直接拱手道:“小人全听老爷差遣!”
“好!那你就下去吧,我会让朱贵安排你去柳州。”
马胖子恭敬地退下。
“老爷,是否便宜了这马胖子,怎么说也是在他的赌桌上发生的这档事。”朱贵瞧着马胖子离开的背影说道。
“哼!我会便宜他?”范老爷的脸又变得阴沉起来,对朱贵吩咐道:“到了柳州,让他给我死命的干,不把我亏的钱挣回来就别想走,若是出了什么事,直接抛他出去顶雷!”
“是!老爷您真是英明,咱和您相比那真是……”
“好了,你也先下去吧。”
“额,是。”朱贵还想再拍几句马屁,但见范老爷好像没什么心情,便领命退下。
“阿右,你也退下吧。”范老爷对身边默不作声的男子道。
此人就是在白天跟在范老爷身边的黑衣男子,不过他好像对范老爷的吩咐恍若未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范老爷见黑衣男子一动不动,竟没有恼怒,反而平淡的问道:“阿右,怎么了?”
黑衣男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回道:“今天便是七月十六。”
范老爷对这没头没脑的话显得有些茫然,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了,他叹了口气道:“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明日便走吗?”
“嗯。”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已跟人有过约定。”
“你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所以你是非走不可了。”范老爷叹气,面带回忆道:“三年前我救了你,你答应为我效力三年,这期间为我做了不少事,若是没了你,我过得也不会这般顺遂。好吧!我叫朱贵支些银两给你做盘缠,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出城。”
“不必了,我今晚子时便走。”黑衣男子摇头拒绝。
范老爷没想到黑衣男子会拒绝,沉默片刻,便笑道:“好吧,那便一切随你,只是你我也算相识三年,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黑衣男子沉默,似有些犹豫。
“无妨,既然你仍有顾虑,那我便还叫你阿右吧。”范老爷摆手道。
却不想黑衣男子道:“不,三年前我确实不便透露姓名,但是现在,我的名字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黑衣男子顿了顿,对范老爷一字一句的道:“我叫黄粱。”
……
转眼已是子时,逍遥城的夜依旧热闹非凡,对逍遥城的人们来说,享受才刚刚开始。
黄粱出了长虹赌坊,站在大街上,他看着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看着这些醉生梦死的人们,在过去的三年里,他有过下半生就留在这的念头,凭着范老爷的赏识,他可以在这逍遥城一直逍遥下去,但这种念头只是出现的一瞬就被黄粱掐死,在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黄粱呼了口气,该上路了,约定不能耽误。
出了城,黄粱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河边,在确定左右无人后,他伸手在脸上一抹,卸下了他戴了三年的人皮面具,借着月光,看着水中露出本来面目的自己,黄粱反倒感觉有些陌生,戴了三年的人皮面具,他的脸倒真的苍白了些,侧过脸,一道狰狞的疤痕倒映在水中,从太阳穴到下颌,黄粱缓缓摸着脸上的伤疤,思绪仿若又要回到十五年前那一天,但身后一个声音将他拉回到现实。
“嘿嘿,倒没想到这么晚了就让还能让咱兄弟俩碰到肥羊!”
黄粱扭头看去,两个强盗打扮的男子提着刀站在那里,其中一人则是说出了强盗的经典台词:“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小子!掏钱吧!”
逍遥城虽繁华,但却地处偏僻,是以有不少强盗就盘踞在逍遥城的必经之路上,专门打劫那些想要来逍遥城逍遥的人,没想到黄粱刚出城便碰见了。
强盗中的另一人在黄粱转身后就看见了他脸上的伤疤,心想别是遇到同行了吧。他对着另一名强盗低声道:“哥,不对啊,你看他脸上的疤,别是遇到同行了吧?”
“嗯?”那名强盗听了眯眼向黄粱脸上看了看,果然有一道大疤,但这强盗吐了口唾沫,不在乎道:“怕个鸟!老子腚上还有一道比他还长的疤呢,他一个,咱两个,咱还有刀,就是同行,他也得留下两个子儿再走!”
另一人一听,对啊!他就一个人,抢了就抢了,到时再将他宰了,谁能知道我们兄弟俩干了一趟黑吃黑的买卖呢?他嘿嘿一笑:“小子,遇到我俩算你倒霉,把值钱的交出来吧,省的我们哥俩动手,刚从城里出来吧?也让我们哥俩进去耍耍……唔!”他还没说完,就见黄粱向他冲来,眨眼便到了自己眼前,刚想举刀,黄粱已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随即便倒在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另一名强盗眼看自己的兄弟眨眼间便死在黄粱掌下,脸上的笑容变为惊恐,他怪叫一声,转身便跑!但这时为时已晚,黄粱捡起地上的刀,手上内力一催,对着逃跑的强盗掷去,只见刀光一闪而过,那柄刀不偏不倚的正中强盗后心!
“啊!”强盗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黄粱搜刮了两人的财物后,便提起包裹,一路向南而去。
第四章 宝贝
七月二十六,黄粱终于离开了黎州境,进入乾州的地界,他此行的目的地就在乾州,大概算算,应该三天左右便可抵达。
乾州的鼎元城,这里再往前有很远的路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黄粱决定就在这里歇脚,明日再赶路,他寻了家名叫来福客栈的地方住下。不过黄粱一进客栈便感觉到了不同寻常,此时正是晚饭时间,从外面就可以听到屋内有很多人喝酒聊天的声音,但在黄粱进屋后,原本喝酒聊天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甚至形成了短暂的宁静,随即黄粱便感觉到有数道目光在看着自己,显然众人都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黄粱这位新来的客人,不过也就短短的一瞬,众人发现他们对黄粱根本没有任何印象,便继续聊天去了,黄粱却有些惊讶,这客栈里的客人居然都是混江湖的。
站在柜台后的是一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女人见黄粱进来,刚想上前来招呼,却从里屋出来一掌柜打扮的人,忙对女人道:“且慢,秀莲,让我来就好了,你去后屋歇着吧。”女人笑着点点头,那掌柜这才连忙上前来,满脸堆笑道:“客官里边请,不知客官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住店。”黄粱道。
“好嘞,那小的给您安排一间上房?”
“好。”
“得嘞!”掌柜的转身朝里屋一喊:“阿全!带这位客官寻一间上房!”
“哎!”从里屋跑出一名小二打扮的年轻男子,点头哈腰的对黄粱道:“客官楼上请!”
寻了间满意的房间,那小二便道:“那客官您先休息,有事您就叫小的,小的叫阿全。”
“好。”
“那小的就先下去了。”阿全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黄粱想起楼下那群人,叫住了阿全。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给。”黄粱将一小块碎银子丢给阿全。
“哎呦!谢谢客官!谢谢客官!”阿全见了银子,脸上乐的像开花一般,手上则立马将银子揣进怀里。
“我问你些事。”
“客官请说,小的必定知无不言!”阿全答应的十分痛快。
“楼下的那群人,也是住店的么?”
“客官是说楼下吃饭的大侠们?他们都是住在小店的。”
“这鼎元城我以前也来过,大多都是行商住店,如今怎么多了这么多江湖中人?”
“回客官的话,大侠们只是这半月才多了起来,我看客官……也是江湖中人吧?”阿全看了眼黄粱脸上的长疤,继续说道:“莫非客官不知道那件事?”
“我在黎州三年,对这里的事一概不知。”
“噢,原来如此,黎州确实偏僻了些,那小的就给您说说。”阿全夸张的向左右看了看,对着黄粱低声道:“客官您不知道啊!乾州出宝贝了!”
“宝贝?”
“是啊!大半月之前,就不断有大侠们来咱们这鼎元城,而且都是长住,后来小的在伺候他们吃饭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乾州出了对大侠们来说了不得的宝贝!而且这宝贝啊,多半就在咱们鼎元城!这不,这几天江湖中有名的帮派都派人过来了,包下了城里好几座客栈呢。”
“什么宝贝?”黄粱问。
“呃……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阿全尴尬的摸一下鼻子,道:“大侠们交谈时都是说宝贝怎么怎么样的,可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不过小的猜,不是武功秘籍,那就是神兵利器!”
“嗯……”黄粱点头,对于店小二所说的宝贝,黄粱有些兴趣,现在的他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手里掌握的力量大一分,成事的把握也就多一分,他决定从楼下的那些江湖中人了解更多细节,于是他对店小二道:“我正好饿了,你我一同下去,帮我上一碟牛肉,几个小菜,一壶酒,再来一屉肉包子。”
“好嘞!”阿全打开门,道:“您先请!”
两人下了楼,阿全冲里屋喊了几嗓子将黄粱要的饭菜告诉后厨,然后便带着黄粱找了一张空桌,他熟练的将肩上搭的毛巾扯下,将桌子仔细的擦了擦,对黄粱道:“客官您请坐,小的先给您拿酒和小菜,其余的马上给您端上来。”
“嗯。”黄粱点点头。
不一会儿,酒菜就已经上桌,当然在黄粱下楼时又引起楼下那群警惕的江湖人的注意,不过这次那些人只是扫了一眼黄粱后便继续喝酒聊天去了。
黄粱对此并不在意,知道这只是江湖中人的本能反应而已,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边就着小菜喝酒,一边听着这些江湖人交谈。
众人的交谈大都与鼎元城的宝贝有关,听了一会儿,黄粱将视线定在了左前方的那桌,两个人,此时正在交谈:
“听说了吗?昨天赤铜湖马家的人进城了。”其中的马脸汉子道。
“倒是听说了,不过这赤铜湖离鼎元城不过三五日日路程,他们怎么来的如此之晚?”他的同伴道。
“据说他们半月前就出发了,不知是什么原因耽搁了,话说回来,咱们就差把整个鼎元城翻过来了,怎么丝毫不见那宝贝的踪影呢?郭兄你说,这宝贝他会不会不在鼎元城啊?”
“应该不会,毕竟消息是朝闻宫传出来的,而且这次不光是我们,就是正邪几大派都派了人过来,他们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我觉得呀,这宝贝十有**还在这鼎元城。”
“唉!”马脸汉子叹了口气,道:“我的家底都掏的差不多了,可连宝贝的影子都没见着,我看呐,我与这宝贝是没缘分了!”说完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马兄何必如此消沉”他的同伴又替马脸汉子将酒满上,“你的银子花完了,不还有我吗,再说,你我都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银子花完再挣不就得了!你还别说,这几日,兄弟我还真想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子……”
这时黄粱站起身来,向马脸汉子那桌走去。
“二位大侠,在下有礼了。”黄粱拱手道。
马脸汉子二人见黄粱走过来,俱是一脸警惕,马脸汉子略一拱手算是回礼,随即问道:“有事?”
“在下梁二,是从黎州过来的,刚才无意听二位交谈,非常的感兴趣,不知能否与二位一桌共饮几杯呢?”随即黄粱又豪爽的拍拍胸脯表示:“当然,酒钱在下出。”
马脸二人对视一眼,另一人便笑道:“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那便不用客气,梁兄弟请坐。”
“那在下便多谢了。”黄粱又转头对柜台方向道:“掌柜的,将你们店里的拿手好菜炒上几道,再上几壶好酒!”
“好嘞!马上来!”
“久闻黎州人个个豪爽,今日一见梁兄弟,才知果然如此啊,哈哈!”马脸二人来鼎元城已有半月,身上的银子早就花的差不多,现在有黄粱这个傻子主动来买单,二人当然笑脸相迎。
“哪里哪里,不瞒二位说,我与二位兄弟一见如故,要不我怎么会冒昧与二位搭话。”黄粱道。
“哈哈,我兄弟二人也是对梁兄弟感觉亲热的很,莫非真是前世有些缘分?哈哈!”马脸二人顺着黄粱说话,待小二将酒菜上齐,三人对饮几杯后,这酒桌上的气氛更是融洽异常。
“马兄郭兄,小弟有一事不明啊!”黄粱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趁机问道。
“梁兄弟但说无妨,老哥一定知无不言!”马脸汉子头脑简单些,初时对黄粱黄粱还有些防备,但几杯酒下肚,倒是比另一人更亲热了。
“那小弟就说了,我初时听两位兄长说这鼎元城宝贝,却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啊?”黄粱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问道。
“黎州与乾州相邻,梁兄弟竟不知道此事?”马脸汉子反问。
“唉!”黄粱做出尴尬的样子,道:“黎州偏僻,消息也闭塞了些……”
马脸二人对视一眼,姓郭的那人道:“没想到黎州竟然如此闭塞,马兄,那你便告诉梁兄弟吧。”
马脸哈哈一笑,道:“其实这在我们这些江湖人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这鼎元城的宝贝,就是一柄剑!”
“一柄剑?”
“不错,梁兄弟可不要小看这柄剑,神兵阁你知道吗?”马脸问道。
“略有耳闻”黄粱点点头,“听说是擅于打造神兵利器的势力,不过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一百多年了。”
“没错,这柄剑就是出自神兵阁,而且是出自神兵阁太上长老,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铸剑名家铁鹤之手!铁鹤梁兄弟应该认识吧?一生铸剑无数,其中更有不少名剑,远的不说,出云前宗主的佩剑--拂云,就是铁先生的得意之作!”
“拂云……”黄粱低声念叨。
马脸见黄粱不说话,只以为是惊讶的愣住了,便继续说道:“不止如此,这次要找的这柄剑乃是铁先生晚年铸最后一批剑之一,是铁先生的巅峰之作呀!据说每柄剑都不弱于拂云,梁兄弟你想想,这样的剑,江湖中谁不想得到?莫说那些剑客,就是我等得了剑,再卖给那些爱剑之人,这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哈哈,是啊,说的小弟都心动了,这样的一柄剑,各大派都会派人来争吧?”黄粱似无意的问道。
“当然,周围这几个离得近的,如五行宫,公羊山,圣王宗,再有几个世家,像赤铜湖马家,玉泉山刘家,赵家岭赵家都到了,还有邪教的人应该也已经潜入到鼎元城了,现在的鼎元城真是好不热闹。”
“出云宗的人呢?出云山离这里也不算远吧?”黄粱问道。
“你不说我还忘了,”马脸一拍脑袋,“出云宗的人也到了,前日进的城,好像还来的不少。唉,眼看着这些大派人马越来越多,我们怕是没多大希望了。”马脸叹气。
“马兄不必沮丧,他们来的人再多,若是没有缘分,也绝得不到,我倒看二位兄长满面红光,乃是大气运之人,说不定明天宝贝主动来找你们呢!哈哈”黄粱笑道。
“哈哈,梁兄弟这话我爱听,马兄,还沮丧什么,有梁兄弟吉言,我二人明日定将宝贝收入囊中。”一旁姓郭的汉子笑道。
“不如明日梁兄弟你也与我们一起寻那宝贝吧!”马脸汉子邀请道。
“实不相瞒,小弟虽然对宝贝很是心动,但却有要事在身,明日不得不离开呀。”黄粱故作可惜道。
“哈哈,梁兄弟果然非同常人,宝贝近在眼前却不心动,高啊!”姓郭的汉子竖起大拇指道。
“两位兄长莫要取笑小弟了,来,干了这杯,祝两位兄长将宝贝收入囊中。”黄粱举杯道。
“干!”“干!”
三人喝到深夜才各自回屋,黄粱有些踉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桌上出现了一张纸条,黄粱可以确认他离开时桌上绝没有这东西,他拿起纸条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
丑时,城东树林!
第五章 埋伏
黄粱认出了纸条上的笔迹,待子时刚过他便悄悄地出了客栈,来到城东树林,那里空无一人。
于是他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便听到了缓慢的脚步声,两个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牵着一个看起来**岁的孩子,老人好像腿脚不太灵便,走得很慢。
黄粱一看到老人,立马起身迎了上去,到老人身边倒头便拜,恭敬道:“师尊!”
“嗯,起来吧。”老人笑道。
“是。”黄粱起身,又听老人笑道:“我本以为你会在逍遥城逍遥一生,不会再记起为师与你的约定呢。”
“徒儿不敢忘。”黄粱道。
“嗯,不错,逍遥城是天下最具诱惑的地方,多少英雄好汉进入那里后都被消磨了意志,忘掉了自己一辈子的追求。”老人点头笑道。
“徒儿大仇未报,若不是与人有约定,不会在那逗留片刻。”黄粱坚定的说道。
“你还想要报仇?”老人问道。
“徒儿这十五年来从未忘记!”黄粱一脸坚定。
“唉!我本以为让你在江湖中闯荡五年,你会知晓进退,改变主意。”老人摇头叹道。
“徒儿让师尊失望了,只是这仇,我一定要报!”
“唉,出云宗势大,你贸然寻仇,无异于以卵击石,而我这糟老头子身体又一年不如一年,怕是帮不了你了。”老人摇头。
“师尊救了徒儿性命,又教了徒儿本事,徒儿怎么敢再麻烦师尊?师尊放心,徒儿从不以正人君子自居,出云宗虽势大,徒儿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黄粱咬牙道。
“唉,既然你心中有数,那便随你吧。”随即老人指着黄粱对身旁的小孩儿道:“来,小辛,见过你师兄。”
“师兄。”那孩子仰头对着黄粱说道。这孩子不同于寻常小孩,无论眼神还是神态都有着与他这个年龄不匹配的淡定。
“嗯。”黄粱朝孩子笑了笑,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黄粱却觉得自己对这孩子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知师尊如何出现在鼎元城?”黄粱问道。
“最近静极思动,又听说鼎元城有神兵现世,为师便来凑凑热闹。”老人笑道。
“师尊也对那把剑感兴趣?”
“为师一大把年纪,早就提不动剑了,倒是你,”老人一指黄粱,道:“为师觉得你应该争一争这把剑。”
“徒儿也正有此意,不过徒儿与师尊早有约定,便打算先去见过师尊,再回来夺剑。”黄粱点头道。
“嗯,如今你我已经在此见过面,算是完成了约定,明日你便安心夺剑去吧,有了这把剑,再加上你的武功,把握会大上不少。”
“是。”
“嗯。”老人抚须,淡笑道:“去吧,你我师徒在此分开,明日我会离开鼎元城,得了剑便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必回来找我了,为师若是能再多活几年,自去寻你。”
“徒儿不肖,不能陪在师尊身边,若有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服侍师尊!”说罢黄粱双眼通红,扑通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去吧。”老人和蔼的声音在黄粱耳边响起。
“师尊您……保重!”黄粱咬咬牙,毅然转身离去。
八月初四。
小路上有二十多人骑着马疾驰,为首的男子面容俊朗,背上背着一个长木匣,他回头道:“快!务必要以最快速度将剑带回宗内!我昨夜已飞鸽传书回宗门,相信宗门会派人来接应我们。”
“是!”身后的二十多人齐声答道。
“陆师兄不是都在比武中赢了吗,按规矩这把剑就该归我们出云啊,为何陆师兄还这么着急。”二十多人中,一名弟子有些不解的问身旁的人。
“你在宗门里呆傻了吧?”那名弟子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江湖险恶,我等又不在出云的势力范围,就不提那些与我们一向有仇的邪教,就是正道门派,也难保不会起那杀人夺剑的心思。”
“若是那样,我们出云宗也不会放过他们!”
“放过谁?”那名弟子反问一句,又道:“我们若是死干净了,到时将这事推到邪教身上,还不是随便他们怎么说!”
“好了。专心赶路!”领头的陆师兄道。
“是!”
一行人疾驰了俩个时辰,来到一处树林前。
“吁!”陆师兄勒住缰绳,将马停在树林前,一脸凝重的看着树林,后头的弟子见状都陆续停住了马匹,几名江湖经验比较丰富的弟子也都对着树林皱起了眉头。
陆师兄和几名弟子都觉得这片林子很不寻常,他们一行人从远处一路疾驰而来,动静不可谓不大,但林子里面却没有任何鸟雀受惊飞起,这片林子太安静了,仿佛没有活物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师兄一脸凝重道:“大家小心,林子有古怪,慢慢后退,我们绕道。”
众人一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戒备起来,却还没等众人后退几步,惊变乍起!
“嗖!”从林中激射出一枚飞刀,转瞬间便已飞到陆师兄面前,直取陆师兄咽喉!
危急之间,陆师兄来不及拔剑,直接握着剑鞘抽了过去,只听“当!”一声,飞刀被磕到别处。
“有埋伏!”陆师兄大叫道。
话音刚落,林中飞出无数暗器激射向众人!
“小心!”陆师兄抽出剑护住周身,一时间,那些暗器竟伤他不得,不过其他弟子可没有陆师兄这般武功,才一瞬间,便有三人被暗器射中成了亡魂。
林中射出了三波暗器,三波暗器下来,已经让出云宗这边死了七人。
“陆景!烛火宫在这恭候多时了!”一声大吼从林中传来,“刷刷刷!”,从林中窜出四五十名大汉,他们个个身上缠满树叶,显然他们刚刚在树上埋伏,最后窜出的大汉与其他人装束不同,此人黑脸络腮胡,却穿着如同新郎官一般的红衣,胸口敞开着,露出浓密的胸毛,他大笑道:“陆景!交出宝剑,爷爷饶你不死!”
“姜夏!”陆景喷火一般,咬牙切齿的说出了红衣大汉的名字。
“没错,是你爷爷我!”姜夏又是一阵大笑,随后将目光放在陆景身后的木匣上,道:“那就是宝剑吧,识相点!交出来吧!你给我宝剑,我就放你和你师弟们走,怎么样?”
陆景恨不得立马将姜夏碎尸万段,但他深知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是将宝剑送回宗门,千万不能与他们缠斗。
此时姜夏的人已经将陆景众人包围起来,而姜夏似乎也不着急下命令进攻,只是一脸戏谑的看着陆景。
陆景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对身旁众人道:“一会儿随我冲出去,宝剑决不能落入敌手。”
“嗯!”出云众弟子也都坚定的点头。
“走!”陆景大吼一声,随即拨马向外冲去,众弟子也都大吼着向外冲杀。
“拦住他们!”一名烛火宫大汉大叫的到陆景的马前,举刀就要砍向陆景。
“滚开!”陆景提起剑来,只见剑光一闪,那大汉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咽喉鲜血喷溅而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陆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众弟子紧跟其后,又斩了几名烛火宫大汉后,竟然真的冲出了包围,一路绝尘而去。
“姜夏!”远处传来陆景的声音,“今日的事我陆某记下了!”
“堂主。”一名烛火宫大汉来到姜夏身旁行礼道:“出云宗的人跑了,我们要不要……”
“不用。”姜夏打断道。
“可是,宝剑……”那名大汉欲言又止,姜夏在陆景突围时便一动不动没有阻止,他实在不知道这位堂主怎么想的。
“你懂个屁!”姜夏一巴掌打在那大汉的脸上,“那姓陆的武功与我不相上下,现在手中又有神兵利器,我们这点人,若是强行将他留下,他们拼死反抗下,我们还能剩下多少?就是夺了宝剑,以我们剩下的实力,在其他门派眼里,我们不就是另一个陆景?”
“是是是,堂主英明,堂主英明,小的实在不及堂主万分之一。堂主,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那大汉捂着通红的脸谄媚的问道。
姜夏露出冷笑,“将他们赶回去就行了,我们烛火宫已经和其他地下势力结成联盟,共同围剿姓陆的,他跑不出去。我们就慢慢跟在他们后面,一点一点的耗死他们。”
“可是若是让其他势力先拿到剑……”那大汉小心翼翼的说道。
“哼!副宫主正带着大队人马赶往乾州,到时若是谁不听话,杀了便是!”姜夏冷笑。
话说陆景一行人突围以后便马不停蹄的向北而去,到了一条小溪边,一出云弟子建议道:“陆师兄,我看烛火宫的人没有追过来,不如在此歇息一下吧,再跑下去,马匹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陆景早就发现姜夏他们并没有追过来,只是他知道肯定还有其他势力在觊觎宝剑,因此想赶紧回到出云宗的势力范围,在那里才是安全的,但听那弟子一说,觉得有些道理,人还好说,马这种动物一旦跑倒了,几乎必死无疑,没了马匹,陆景他们想回出云就更难了,于是陆景点头道:“那就歇息一下吧,大家补给下,让马匹喝些水。”
陆景翻身下马,将马牵到小溪边,让马匹自己喝水。自己则找了块石头坐下,其他人将马牵到小溪边后,也都纷纷找地方坐下,掏出干粮默默的吃着,气氛有些压抑,做为出云宗弟子的他们何时被人追杀过?
陆景将众人的状态看在心里,他有心想说几句激励他们一下,却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陆景抬头向脚步声的方向看去,见一黑衣男子正缓缓走来。
随着黑衣男子慢慢走近,众弟子们都发现了他,纷纷戒备的站起身来。
陆景见这黑衣男子面无血色,脸上也毫无表情,知道这人是戴了人皮面具,心道此人只怕是敌非友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向黑衣男子拱手问道:“阁下有事?”
却听那黑衣男子淡淡道:“我来取剑。”
第六章 客栈来人
李家坡,从这里再走半日就是柳州地界了,和鼎元城一样,这里再往前很远都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不论过路的行商和江湖中人都会选择在此歇脚,所以这里的客栈生意很好,李家客栈就开在这李家坡上,虽然叫李家客栈,但掌柜的却不姓李,掌柜的是一个女人,叫宋小云,三年前客栈遭劫,她男人被强盗当场砍死,宋小云运气好,当强盗想要奸污她时,被一个脸上长着长疤的青年救下,幸存的她便和她两个娘家兄弟一起经营这李家客栈。
八月初六,傍晚,正是饭时,每到这个时候,客栈里的伙计们都忙的团团转,宋小云也不例外,好不容易得了闲,正当宋小云想回到柜台好好歇歇脚时,打门外走进了一名男子,这男子身材匀称,一身黑衣,脸色苍白,除了背的包裹之外,手里还提着一根被粗布包着的长条状的东西。
宋小云赶紧上前笑着招呼道:“客官里边请,这么晚了,客官您住店?”
“嗯。”黑衣男子先看了宋小云一眼,又快速打量了整个客栈,这才淡淡的回应。
“那客官稍候,我这就为客官准备一间上房。”说着宋小云就要上楼。
“不急,我先用过饭菜再准备也不迟。”黑衣男子说道。
宋小云愣了一下,她觉得眼前这黑衣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她也没细想,便笑道:“好,那客官这边请。”
黑衣男子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他将包裹和长条状的东西放在桌上,随后点了几道小菜和一壶酒,宋小云道声稍等便到后厨忙活去了。
黑衣男子自然就是戴着人皮面具的黄粱,而粗布所包裹的正是近日以来江湖中人都想得到的宝剑,黄粱自陆景手里夺来后就已经给剑取了名字,凌云。
黄粱点的几个小菜都相对简单,不一会儿,小二就已将酒菜上齐。
黄粱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静静的听着其他客人的交谈。
“赵兄,你听说了吗,出云宗出大事了!”正前方那桌的对话引起了黄粱的注意。
“刘兄莫非又知道了什么秘闻?”那姓赵的举起酒杯笑着问道
姓刘的嘿嘿一笑,道:“出云宗在鼎元城比武得了宝,这赵兄知道吧?”
“嗯,知道。赢得那个叫什么……陆景,对吧?”那姓赵的问道。
“正是正是。”姓刘的点头,又道:“这出云宗一得了宝贝就立刻动身往回走,生怕有人觊觎宝物,但万万没想到,烛火宫早就联合了其他几家势力布下了天罗地网,在路上埋伏了出云宗众人,不过却让陆景带人逃了出去,烛火宫的人哪能轻易放弃?就一路向出云宗逃跑的方向追赶,最终追到了一条小溪边,赵兄,你猜怎么着?”
“你就别卖关子了,刘兄,到底怎么了?”姓赵的急道。
姓刘的汉子先是端起酒杯喝一口酒,随后又夸张的左右看看,最后压低嗓子道:“全死了!出云宗陆景在内的十七人尽皆毙命!宝剑也不见了踪影!”
“竟有这等事!那……”
听到这,黄粱一愣,不禁皱起了眉头,那日他只是将陆景制住,夺了凌云剑后便立刻离开了,与出云宗众人虽有短暂交手,但却未伤及任何一人的性命,可为何他们都死在了那呢?是烛火宫的所为?人就是他们杀的而不承认?不,应该不会,烛火宫本就是出云宗的死对头,对他们双方的仇恨而言,杀对方的人根本不用遮遮掩掩,正大光明的承认反而更能灭出云宗的威风,而且陆景他们明知道烛火宫在追杀他们,自己又将凌云剑夺走,无论是躲避追杀,还是追赶自己重新夺回凌云剑,出云宗众人都应该立刻动身离开,绝没有留在在原地的道理,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是死在自己夺剑之后到出云宗众人动身离开之前这短短的时间里,想到这里,黄粱心中一紧,如果是这样,那当时除了自己与出云宗众人以外竟然还有其他人藏在暗处!在自己走后就现身将出云宗的人杀的干干净净!
黄粱正在思考时,客栈又来了新客人,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宋小云连忙上前招呼:“里边请,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那书生也不答话,自顾的摇着扇子在客栈里寻找什么,终于,在看到戴着人皮面具的黄粱后,书生露出了笑容,他啪的将纸扇一合,指着黄粱对宋小云道:“我与他是一起的。”说完便向黄粱那桌走去。
黄粱正琢磨出云宗众人的死因,却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坐在了自己的对面,正笑着看自己。
黄粱看书生,书生微笑着看黄粱,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对视,谁也没有开口。
“两位客官,给您添一副用具。”店小二的声音想起,原来宋小云听书生说与黄粱认识,又坐在一张桌上,便让店小二又多拿了一副碗筷酒杯给书生。
“谢谢。”书生不再沉默,他摆好酒杯,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笑着对黄粱道:“在下朝闻宫李清明。”
朝闻宫,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鼎元城有宝贝的消息就是由朝闻宫传出来的,可黄粱从没有与朝闻宫的人打过交道,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什么意思。
“有事?”黄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淡淡的问道。
“在下此来有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恭喜大侠得到神兵。”李清明看了一眼桌上粗布包着的凌云剑淡笑道。
黄粱心中一凛,嘴里却依旧淡淡的道:“什么意思?”
“哈哈。”李清明哈哈一笑,道:“大侠何必再装糊涂,陆景身为出云宗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高手,在你手上居然过不了十招,这等功夫,在下佩服。”
黄粱双眼一眯,紧盯着李清明,道:“你也在场?”
“不错。”李清明无视黄粱的目光,点点头微笑的回答道。
“那么,人是你杀的?”黄粱问道。
“不不不,江湖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我们未来的客人,我们朝闻宫怎么会断自己的财路呢。”李清明摇头笑道,“是另一人做的。”
黄粱不禁后背一凉,当时竟然有两伙人悄悄隐匿在自己身后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自己却不自知,只是这两伙人竟然都默许自己拿走凌云剑,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第二件事其实是在下的私人请求,在下想求大侠让我见一见神兵的真正面目。”李清明道。
“你觉得可能吗?”黄粱淡淡的说道。
“在下也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冒失,实在是在下寻找这把剑的线索花了十年,如今这把剑重见天日,又近在眼前,在下实在耐不住心中好奇想要看一看寻找了十年的神兵到底是何等模样,在下只是擅长敛气藏匿,若论武功绝对不及阁下万一,所以阁下也不必担心在下夺剑而逃。而且阁下若是答应的话,在下会免费提供一个价值三千两白银的情报。”李清明目光诚恳的看着黄粱说道。
黄粱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叫李清明的人,从始至终两人谈论的话题全都被李清明引导着,黄粱想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好。”黄粱点点头,抬手将桌上的凌云剑递了过去。
“多谢!”李清明听后大喜,伸手便将凌云剑拿在手里。他一边将包在外面的粗布扯掉,一边道:“阁下真是小心,即便不包着粗布,又有多少人能认得宝剑呢。”
三两下将粗布扯下,露出里面的剑鞘,这剑鞘居然镶满了金银珠宝,李清明看了露出鄙夷的表情道:“这把剑的前主人真是一俗人,居然将宝剑装扮的如此庸俗。”
李清明握住剑柄,缓缓的将剑拔出一半,凌云剑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雪白的剑身散发出淡淡的寒光,“果然好剑!”李清明想将凌云剑完整拔出,却被黄粱阻止,这里是客栈,客人众多,若是无故拔剑出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看着凌云剑,他有些感慨的说道:“就是为了这把剑,我朝闻宫调查十年,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却被少宫主毁于一旦,唉!”
黄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也听说这凌云剑的消息本来朝闻宫是想卖个好价钱的,却不想被他们少宫主在一次酒醉后说了出去,才搞得江湖皆知。
李清明恋恋不舍的将剑送回剑鞘又包好粗布,交还给黄粱。
“多谢阁下信任,今日得见神兵风采,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愿,阁下如果有想知道的情报,只要价值在三千两百银以内,我都可以免费告诉阁下。”李清明感谢道。
“我想知道当时在场的除了你以外,另一人是谁。”黄粱道。
“这……”李清明苦笑一声,道:“抱歉,那人身份特殊,其价值远远超过三千两白银,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黄粱沉默。
“你可以问一些其他的问题,如果可以,我会为你解答。”李清明说道。
“不必了,我想问的只有这个问题,既然你回答不了那就算了,我记得你曾说过,来找我有三件事,前两件都说完了,说说第三件吧。”黄粱道。
“这第三件事,在下代表朝闻宫来告诉阁下一件事。”李清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正色道:“烛火宫已经从朝闻宫买到了关于此剑的最新消息。烛火宫正在四处寻找阁下。”
黄粱心中大惊。
“这算什么?你们将我的消息卖给了烛火宫,回过头又来提醒我?”黄粱看着李清明道。
“我们朝闻宫算是生意人,将此事告诉阁下,是因为我们觉得阁下会需要我们的帮助。”李清明正色道。
“你能帮我什么?”
“烛火宫此次人马众多,更是由一名副宫主带队,阁下虽然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单凭阁下一人,是万万逃不脱的,而我们朝闻宫可以让阁下转危为安,我们有特殊的渠道将阁下送走。”李清明略显神秘的笑道。
“条件呢?朝闻宫不可能这么好心让我白占这个便宜吧?”
“这是自然,朝闻宫做事只看利益,有付出就会有回报,我们需要阁下付出的就是它。”李清明微笑着看了一眼凌云剑说道。
“哼!”黄粱冷笑一声,道:“说到底你们的目的也是剑!说的倒好听,我的消息也是你们卖给烛火宫的,现在居然说什么救我?”
“阁下话不能这么说,朝闻宫做的是买卖,一切以利益为主,再说烛火宫向我们买的是剑的消息,若是阁下不夺剑,也根本不会牵连进来,对吧?”李清明依旧微笑道。
“我既夺剑,你觉得我会轻易将剑交出来?烛火宫或是朝闻宫都是一样,若有本事,只管来取便是。”黄粱冷声说道。
“我再跟阁下说详细些,阁下若是将剑交给我们,我们不仅现在可以保你性命,待到将来,阁下若是可以拿出与剑同等价值的东西,我们一样可以再将剑卖给你!”李清明极力的想说服黄粱。
“不必再说了,无论烛火宫还是朝闻宫我都不会将剑拱手让人,有什么招术,我一并接着便是!”黄粱坚决道。
“这真是太遗憾了,阁下的决定真的很不明智。”李清明摇头,道:“不过既然阁下意已决,夜也已经深了,在下就告辞了。”说完起身施了一礼,便向外走去。只是没一会儿,李清明便又笑着返回了客栈,这一次他没有与黄粱同桌,而是坐在了黄粱一旁的空桌。
“在下觉得阁下可能很快就会改变主意了。”李清明微笑着示意黄粱看外面。
黄粱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窗外人影攒动,粗略看下来,竟有上百人。
烛火宫,来了!
第七章 客栈风云
客栈又走进了六个人,为首的五十多岁年纪,一身黑衣,面目威严,在他身后的大汉黑脸络腮胡,身穿红衣,正是埋伏陆景的姜夏,其余四人无甚特别,应是烛火宫寻常弟子。
“客官里边请。”一店小二上前招呼道。
六人都没回答,其中一名烛火宫弟子手拿一幅画像,与在场的人逐一比对,在看到黄粱后他眼睛一亮,又仔细的比对两遍才一指黄粱对着为首那名老者恭敬道:“副宫主,就是他!”
那名老者闻言看向了黄粱,黄粱顿时觉得一股压力迎面袭来,心道此人是真正的高手!他不动声色的为自己倒了杯酒,既然已知外面烛火宫早就包围了这里,自己已经不能轻易的离开了,那索性就淡定一些,见招拆招。
烛火宫六人自一进来就引起了客栈众人的注意,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看着他们,有人觉得气氛不对,起身结账想要离开,却被烛火宫弟子拦住。
“烛火宫办事,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一名烛火宫弟子高声说道。
“什么,竟是烛火宫的人!”客栈众人大惊失色,客栈里变得更安静了,众人只盼着烛火宫能赶快把事情办完赶紧走人,莫要牵连到自己,毕竟烛火宫的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只凭好恶杀人,若是一个不小心惹得他们不高兴把自己宰了,那可没地儿说理去。
老者带着姜夏一路向着黄粱走来,不过这二人在路过李清明身边时竟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李清明也是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喝茶,双方没有任何交流,看来这两人并不认识李清明,而李清明也不想暴露身份。
“老夫烛火宫副宫主魏冠清,阁下如何称呼?”魏冠清来到了黄粱面前,直接坐下,姜夏则站在一旁。
“梁二。”黄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便自然的将手放在桌上,靠近凌云剑。
“梁小兄弟,老夫不喜欢绕弯子,那把剑,不是你能染指的,我烛火宫二百人马就守在外面,能把出云宗的人干掉,你也算是个高手,老夫给你两条路,一,你主动交出剑,我烛火宫可以让你安全离开,这样大家都省事。二,我烛火宫与你厮杀一场,将你杀了,剑就自然是我们的了。老夫给你机会,你选吧!”魏冠清紧盯着黄粱直截了当的说道。
该如何选?剑,黄粱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这事关自己的复仇计划,可若是此时与烛火宫拼个鱼死网破,黄粱也没有多大把握,若是烛火宫只有眼前这六人,黄粱绝对有把握从这里从容离开,可外面还有烛火宫二百人马,这二百人虽然不强,可就像李清明说的,双拳难敌四手,这些人就是拖也能将黄粱拖死。想到这,黄粱心里不禁苦笑,三年前他便在这遇了一次险,被范老爷救下,不想三年后自己又在这身处困境,莫非此地和我八字相冲?
黄粱无意间扫到了正自顾自喝茶的李清明,他突然想到,可以将朝闻宫拖进来将水搅浑,自己再伺机而动,或许会有机会。
“梁大侠,不知你考虑好了没有啊,我的兄弟们还在外面等着呢!”姜夏在一旁冷笑道。
黄粱没有理会,反而是冲着自顾自喝茶的李清明笑道:“既然你们双方都可以保住我的性命,李兄,你说我是把剑给谁好呢?”
魏冠清与姜夏一齐看向李清明。
“阁下是?”魏冠清开口问道。
“他是朝闻宫的人。”黄粱直接开口替李清明回答。
黄粱既然已经将身份点破,李清明只好站起身来,向魏冠清施了一礼,道:“晚辈李清明见过魏副宫主。”
“朝闻宫。”魏冠清眼里精光一闪,他是老江湖,只稍微一想便把朝闻宫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猜了个大概,于是怒道:“哼,朝闻宫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前脚将消息卖给老夫,后脚就来截胡,这么做,不太厚道吧?”
“朝闻宫的宗旨就是利益为先,而且晚辈也不过是执行命令的小卒而已。”李清明笑着解释道,面对魏冠清释放的压力,他也没有任何慌乱。
“哼,好一个利益为先,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走吧,跟谭令行说,朝闻宫这笔账老夫记下了!”魏冠清脸色阴沉的说道。
“恐怕又要让魏副宫主失望了,晚辈现在还不能离开。”李清明微笑道。
“姓李的!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朝闻宫想与我烛火宫撕破脸吗?”姜夏在一旁大怒道。
魏冠清在一旁亦是脸色铁青,到了要爆发的边缘。
“姜兄不要动怒,李某也是奉命行事啊!”李清明做出无奈的表情,道:“宫主命令我一定要得到这位梁兄弟的准确答复,若是他说不与我们朝闻宫合作,那我立马就走。”
众人的焦点又回到了黄粱的身上。
“姓梁的!你可要想好了,我烛火宫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只有把剑交给我们,你才有生机,否则……你会死的很惨!”姜夏厉声威胁道。
“梁兄弟,李某保证,只要你点头,朝闻宫绝对会安全的将你送出去。”李清明亦在做最后的说服。
“够了!”还未等黄粱说话,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副宫主魏冠清彻底爆发了,他一掌将面前的木桌击的粉碎,大怒道:“老夫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你们把握不住,那就休怪老夫无情了,哼!朝闻宫!你以为老夫真不敢动你们吗?”
黄粱早已将凌云剑握在手里,心道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客栈的其他人早就躲到了角落,只剩下黄粱几人,大战眼看一触即发,却见一烛火宫弟子从外面跑进来,冲魏冠清行礼道:“不好了副宫主,有官兵来了!”
“官兵?”黄粱转头向李清明看去,心道这就是朝闻宫仰仗的手段?却发现李清明也是一脸惊讶,官兵也不是他找来的?
“有多少人?”魏冠清问道。
“属下没看清,但看那阵势,少说有五百人!”那烛火宫弟子答道。
“五百人!?”魏冠清转头对李清明说道:“朝闻宫真是好手段!莫非谭令行已经做了朝廷鹰犬?”
李清明解释道:“此事与朝闻宫绝无关系,晚辈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莫非是他?魏冠清看了一眼黄粱,他是朝廷中人?
正说话的功夫,只听一阵马蹄声临近,随后有声音喊道:“朝廷办事!无关人等速速退开!”
魏冠清对那名烛火宫弟子道:“去告诉手下人,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那名弟子领命出去。
“副宫主有命,不得轻举妄动!”
不一会儿,客栈便走进了四个男人,两人身穿公服,两人身穿甲胄,其中一身穿公服的男子扫了一眼客栈,抱拳朗声道:“在下六扇门聂胜,这位是司马校尉,我等奉刑部尚书之命前来捉拿江洋大盗盛智光,还请诸位大侠配合。”
“不知聂大人要我等如何配合?”李清明轻摇纸扇,问道。
“很简单,盛智光擅长易容之术,在座的所有人都要接受我等排查。”聂胜笑道。
“哼!如此一来我烛火宫的事怎么办!”姜夏怒道。
“怎么,你们想要造反?”旁边那名司马校尉盯着姜夏冷声问道。
“江湖纷争朝廷一般不会介入,但眼下朝廷大事在前,希望各位能够理解。”聂胜淡笑道。
魏冠清拦住一旁还要说些什么的姜夏,道:“让他们查!”
“得罪了,那么”聂胜一指黄粱,“就从你开始吧。”
黄粱没想到那聂胜第一个就找上了自己,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朝闻宫也将消息告诉了朝廷?而朝廷也对凌云剑感兴趣?
“随我到里面接受排查。”聂胜一指客栈后厨。
事到如今也只有先跟着他了,反正自己不是什么盛智光,到了里面,若是他有古怪,正好可以趁机制住他,威胁官兵放自己离开。
于是黄粱便跟着聂胜以及另一名穿公服的捕快进了客栈后厨。
“得罪了。”聂胜先是告了一声罪,随后在黄粱身上随便乱拍几下,便点头道:“嗯,你不是盛智光。”
黄粱奇怪这聂胜检查的竟然这么随意,连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都没注意到吗?
三人从后厨出来,聂胜道:“他不是盛智光,下一个,你!跟我来。”说完他一指角落里的某位客人,那人则战战兢兢的跟了过去。
“既然排除了嫌疑,就速速离开去,莫要影响朝廷办案!”那司马校尉驱赶黄粱道。
到了这个时候,黄粱终于明白这些官兵竟是在帮自己,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不过此时的黄粱也来不及细想,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摆脱烛火宫和朝闻宫,他自然不会放过。
众人都也看出这些朝廷的人有意帮黄粱。“副宫主!”姜夏扭头向魏冠清低声道:“现在放黄粱离开,那日后再想找到黄粱可就难了,不如……”姜夏暗中给魏冠清递了个一不做二不休的眼神。
魏冠清微微摇头,跟朝廷翻脸的结果烛火宫承受不起,他对正要出门的黄粱说道:“小子,今日是老夫落了下风,咱们来日方长。”
“随时恭候。”黄粱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李家客栈,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八章 复仇前夕
一离开李家客栈,黄粱便摘掉了人皮面具,改变装束,又将凌云剑满是珠宝的剑鞘卖掉换成普通的木质剑鞘,这样一来,即便是在亲眼见过凌云剑的人,不仔细看也绝不会认出来,黄粱一路小心谨慎,再没有见过烛火宫与朝闻宫的人。
八月初十的晌午,黄粱来到了富阳镇,这里地处柳州境内,从这里往南再走十几里路便是出云山,富阳镇是离出云山最近的小镇,出云宗每月都会到这里采买粮食用品。
黄粱看着眼前的小镇,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就连曾经的‘梁家面摊’也还在路旁支着,只有老板老了许多,黄粱记得十几年前的老板是个嗓音洪亮的精壮汉子,站在路边大声吆喝,现在却已经变成有些弯腰驼背的小老头。虽是晌午饭时,面摊上吃面的也不过两三人而已。
黄粱走了过去,找个座位坐下,对着老板道:“老板,一碗面。”
“好嘞!”老板的声音依旧爽朗,麻利的将面条下锅,不一会儿就将面条端到了黄粱面前。
黄粱尝了一口,嗯,味道也没变,和原来一样。
远处一四十多岁的的汉子走了过来,离老远就叫道:“老梁,来碗面!”
老梁笑着应了声,转身便又忙活起来,那汉子刚到,面也正好出锅,老梁和那汉子好像很熟,将面盛好端给汉子后,两人便聊了起来。
“又给山上送柴去了?”老梁笑着问道。
“是啊,这一来一回可累死我了!”那汉子先是哧溜的吃了一大口面,这才回应道。
“诶,昨日听人说出云宗的人死了二十多个?”
“可不是么!二十多个人全死在乾州了,而且呀,”那汉子将口中的面条吞下,一抹嘴,故作神秘的对老梁道:“你知道那二十多人里领头的是谁吗?”
“谁啊?”老梁问道。
“就是那出云宗长老陆醒的独子!”
“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去送柴的时候亲耳听那些弟子讲的。”
“怪不得我看前几日陆长老火急火燎的带人往乾州赶。”
“是啊,他走后一天人死的消息就传来了,现在好了,听出云宗的人说,这陆长老现在像疯了一样在乾州寻找凶手,就连黄宗主要他回来的命令都不听了。”
“唉,非要打打杀杀,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老头的老梁感叹道。
“行了,老梁,别感慨了。”那汉子一口将碗里剩下的面吃下,从怀里掏出两颗铜板扔在桌上,道:“好好看着你的面摊吧,那些大侠可不会听你这个卖面条的老头的话,钱扔在那了,我得回去再砍两捆柴去,走了!”说完大汉打着嗝离开了。
“唉!”老梁感叹一声,将桌上的铜板收起,继续忙活去了。
两人的对话黄粱在身边听得一字不落,这个陆醒他有些印象,自己爹娘死后,陆醒对自己的态度转变是最快的,后来经常在背地里刁难黄粱,人品极差,而陆景这个人黄粱虽然与他接触不多,但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陆景的行事风格是很正直的,没想到陆景居然是他的儿子。
黄粱吃完了面,又去棺材铺买了些纸钱,便向镇外走去。
出了镇向东走两里多路,一座木屋出现在黄粱眼前,看的出来木屋已经很久都没人住了,很破旧,看着眼前的木屋,黄粱有些感慨,黄粱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他还清晰的记着,自己被亲叔叔推下山崖后,再醒来时就身在这座小木屋里,睁开眼就看见了师尊,还有,丁师兄。
“师父,他醒了!”这是黄粱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眼前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他就是丁震,黄粱日后的师兄。
“我,还没有死么?”黄粱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被白布包裹,现在的他每动一下手指都疼痛难忍。
“不要动,你伤的很重。”丁震说道。
“你是从出云山上掉下来的吗?”丁震问道。
“嗯。”黄粱觉得眼前这个男孩似乎没有恶意,于是他点点头。
“那么高摔下来你居然都没死,你好厉害。”丁震一脸惊讶。
“你醒了?”一名老者走了进来。
“师父,他果然是从出云山上掉下来的。”丁震对老人说道。
“嗯,让我再看看。”老者检查了黄粱的伤势。
“你为什么会掉下来啊?”丁震问道。
“我……咳咳!咳咳!”黄粱刚一开口,便觉得胸中疼痛,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好了,小丁,先让他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休养两天再说。”老者道。
“是,师父。”
“谢……谢谢。”黄粱费力的说道。
“没事没事!”丁震一拍胸脯,道:“你放心,以后我来照顾你。”
接下来的日子,丁震每天都为黄粱熬药换药,丁震很活泼,黄粱伤重不能说话,丁震总是在黄粱身边自顾自的说一些有趣的事情,而后来黄粱伤好一些并且将他的遭遇说给师徒二人,丁震更是生气的直接大骂出云宗,并且直接拍胸脯道:“放心,日后我学好了武功,一定帮你报仇!”
黄粱身上的骨头有八成都断了,按老者的说法,黄粱要想重新站起来,很难,丁震却每天依旧帮黄粱熬药换药,然后陪在黄粱身边跟他聊天,他对黄粱介绍外面的世界,黄粱跟他聊出云宗里面的事,两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阿粱,师父同意收你为徒了!”一天丁震高兴的对黄粱说道。
“真的?”黄粱躺在床上惊喜的问道。
“嗯!”丁震用力的点头,道:“师傅说了,只要你能站起来了,他就收你为徒!”
“太好了!我一定要努力站起来,然后跟师父学本事,回出云宗报仇!”
“我帮你!到时候我们俩个踏平出云宗。”丁震使劲挥着拳头说道。
“谢谢你,震哥。”
“我可是你师兄了,还叫震哥?”
“师兄。”
“乖,哈哈!”
自那日起,两个男孩为同一个目标共同努力,终于在一年后的某一天清晨,黄粱睁开眼睛,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能站起来了!惊喜的他想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丁震,然而却发现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丁震,现在却脸色苍白,昏迷不醒,黄粱赶紧叫来老者,老者一时间竟然也诊不出丁震到底患的什么病,只能用几副固本培元的药拖延一下病情,于是黄粱变得如同之前的丁震一般,每日为丁震熬药,每日自顾自的对着昏迷的丁震说话,他多么希望丁震能睁开眼睛回应他一句,然而让黄粱绝望的是,丁震在昏迷了七天以后就永远停止了呼吸,这个乐观开朗,把黄粱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男孩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自那以后,老者便将丁震埋在木屋的后面,黄粱也如愿以偿的拜了老者为师,两人在这里又生活了一年,便离开了这里去了乾州。
想到这,黄粱绕过小木屋向后面走去,只见木屋后有一小土包,上面竖了块木牌,木牌上写着:爱徒丁震之墓。
黄粱走到丁师兄的墓前盘腿坐下,将刚买的纸钱取出,放在墓前点燃,他对着木牌轻声道:“丁师兄,我来看你了,说起来,上次来看你还是在五年前。”说到这黄粱咧嘴一笑,问道:“我这么长时间不来,你不会怪我吧?”
面前的木牌一动不动,没有人回应黄粱。
黄粱自嘲一笑:“有时候,我真觉得丁师兄你还活着,师兄你说,你要是活着,咱们两个谁的武功高?我觉得你一定比不过我,师尊都夸过我,说我是武学奇才。”
“师兄,十五年了,我熬了十五年,终于是时候了,明天,我就去找他,还记得我对你发过的誓吗?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说到这,黄粱状若疯狂,但眼中的怒火又马上平息:“没关系,若是失败了,我就下去陪你,咱们两个一起在下面闯荡,到时你可得罩着我啊……”
天黑了,黄粱说了很多,将自己内心压抑的想法与情感通通倾诉在丁师兄的墓前,他觉得丁师兄可以听到,就像那时一样。说来也怪,只有在这里时,黄粱才可以卸下所有防备,一吐为快。
“唉,若是你还活着多好。”墓前纸钱燃烧的火光映在黄粱脸上,思绪又回到了从前丁师兄还活着的日子,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黄粱脸上划过。
良久,黄粱站起身来,伸手擦掉脸上的泪痕,明天他要去做一件筹备了十五年的大事,因此必须从悲伤里走出来。
“保佑我吧,师兄。”
黄粱转身离开了木屋。
第九章 结束(出云篇完)
这几日出云宗内并不平静,宗内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天才弟子陆景连同二十多名普通弟子被杀,这令出云宗在江湖上的颜面大损。
“启禀宗主,陆长老让弟子传话,说是在李家坡一带已经找到了一些凶手的线索,而且听说朝闻宫好像对此事有所了解,陆长老打算找朝闻宫打探一下消息,特让弟子回来禀报。”一名出云宗弟子正向黄衣汇报。
十五年过去,黄衣已蓄起了胡须,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头上也长出了一些白发,此时坐在宗主位上,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我不是叫他先回来从长计议吗?”黄衣淡淡的问道。
“陆长老说陆师兄是自己唯一的孩子,一定要亲手为他报仇。”那名弟子答道。
“哼!”黄衣轻哼一声,这几年陆醒的影响力在出云宗越来越大,这也导致他越来越不将黄衣放在眼里,近年来便屡次顶撞黄衣,现在儿子死了,他更是直接抗命,带着人在外面不肯回来。
“你先下去吧。”黄衣吩咐道。
“是,弟子告退。”
“陆醒!”现在大厅里就只剩黄衣自己,他眼神凌厉,陆醒这几年的表现已经让黄衣十分不满,再继续下去,绝对会威胁到黄衣,想到这,黄衣心里已经有了杀意,只是陆醒参与过当年的那件事,若是动手,就要一击必杀,否则被陆醒将当年的事捅出来就麻烦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黄衣正思量之际,一美妇走了进来。
“夫君。”那美妇柔声道。
“秀儿,你怎么来了,佩儿呢?”黄衣一见美妇,眼中杀意瞬间消散无踪,笑着问道。
“玩累了就睡下了,她呀,都五岁了还整天像个假小子一样,你这个做爹爹的也不知道管管她。”秀儿有些嗔怪道。
“才五岁嘛,还早着呢,佩儿想玩就让她多玩几年。”黄衣将秀儿搂入怀里,笑着道。
“你如此纵容秀儿,可若是让她玩野了,日后看还有谁敢娶她。”秀儿依偎在黄衣怀里,有些担心道。
“我黄衣的女儿,怎么会没人要呢,哈哈,好了,你快回去吧,若是佩儿醒了见你不在身边,又要哭闹了。”黄衣拍拍秀儿的肩膀,柔声说道。
“嗯,你也早些休息吧。”秀儿点点头,离开了黄衣的怀抱,回房去了。
看着秀儿离开大厅,黄衣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眼下他还有一堆事要做,此次陆景众人的死,不管怎么说,都让出云宗在江湖上丢了面子,若是不赶快处理,定会被江湖中人耻笑,此外,陆醒此人越加放肆,也应当赶快处理。
黄衣正思量着,却见秀儿又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夫君!夫君!”秀儿双眼通红,慌张的喊道。
“怎么了?”黄衣赶忙问道。
“佩儿,佩儿被人……”
“佩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黄衣着急道。
“佩儿被人掳走了!”秀儿一脸泪水。
“什么?”黄衣大惊失色,问道:“你不是说佩儿在房里睡觉吗?怎么会被人掳走?”
“我离开卧房时,佩儿的确就在房里睡觉,可我再从这里回去,佩儿就不见了!桌上只留着这么一封信。”秀儿哭着将纸条交给黄衣。
黄衣接过信一看,信封上写着“黄衣亲启”,他拆开信封取出信,只见信上面写着:
“明日酉时,出云山顶,你一个人来。”
看了信,黄衣稍稍松了一口气,既然那人想约自己见面,就说明他另有目的,那佩儿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他对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秀儿安慰道:“不要哭了,那人想要见我,佩儿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放心,明天我一定会把佩儿带回来的。”
安慰了好一阵,秀儿才将情绪平复下来。
“夫君,会是什么人绑走了佩儿?”秀儿红着眼睛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黄衣摇头,“不过对方竟然选择在出云山顶见面,莫非是宗内的人?”这个时候黄衣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陆醒,若是他在宗门,黄衣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可是他如今远在乾州,那么应该不会是陆醒干的。
“宗门内的人?”秀儿一脸惊讶,“夫君你在宗门内待人宽厚,怎么会有人这样对你?”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也不一定是宗门的人做的,此事你先不要声张,佩儿的性命要紧,切记不要对外人提起!一切等我明日会一会他再说。”黄衣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夫君你也要小心。”秀儿点头道。
“放心。”
第二日酉时刚到,黄衣就来到了出云山顶,此时山顶已经有人在等他。
一名黑衣男子正站在山崖边,手握着一把剑,背对着黄衣,看着远方的夕阳,在他身边躺着一个小女孩,正是黄衣的女儿黄佩儿。
“佩儿!佩儿!”黄衣尝试呼唤女儿,然而女孩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莫非女儿已经被害了?黄衣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放心,她只是被我点了穴道。”那个男人转过身来,正是黄粱,此时他一脸平静的看着黄衣。
黄衣打量着眼前的这名黑衣青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印象,他沉声说道:“敢问阁下是何人?黄某有什么地方得罪过阁下吗?”
“哈哈哈哈!”黄粱闻言一笑,指了指远方的夕阳,又指了指黄衣和自己,他撖揄道:“黄宗主,此情此景,你不觉得熟悉吗?”
黄粱的话黄衣有些听不明白,但看着黄粱的表情,黄衣猛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不,不可能的,黄衣马上否定了这个可能,他已经死了。尸体都已经被自己亲手埋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黄衣道。
“黄宗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我就给黄宗主提个醒。”
“我是出云宗前宗主黄潜之子,黄、粱!”黄粱一字一顿的说道。
黄衣闻言心中巨震,看着眼前的青年,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不可能的!阿粱早就在十五年前就死了!你到底是何人?竟然冒充阿粱!”
黄粱冷哼一声:“原来你还记得,你那时不是还问我恨不恨你么?嗯?我的好叔叔!”
黄衣大惊失色,当日在山顶发生的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只有他和黄粱两个人知道,他竟真的是阿粱?那自己当初发现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良久,黄衣叹了口气,对着黄粱感叹道:“你的变化很大,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时间一晃十五年,我竟认不出你了。”
“那你可知我这十五年如何过的?十五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向你复仇,让你也体会到我的痛苦!”黄粱恨声说道。
“我明白,以我对你做的事来说,杀了我并不过分,不过祸不及妻儿,我希望你可以放过佩儿,她毕竟也是你的妹妹。”黄衣面带恳求的说道。
“她?我为什么要放过她?你可以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为什么我就要放过我这个妹妹呢?”黄粱一脸讥讽的看着黄衣,又道:“你说,我这个妹妹的运气怎么样?如果我将她从这丢下去,她会像我一样活下来吗?”说罢黄粱就要将黄佩儿抱起来。
“不要!不要!阿粱!阿粱,我错了,你杀了我!你放了佩儿,你放了佩儿,我求你了!”黄衣急声说道。
黄粱却恍若未闻,一把将黄佩儿抱起,向山崖边走去。
“阿粱!”黄衣泪流满面,大吼一声,他身体不停颤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扇自己巴掌:“都是我的错,我,我求你,你放了我女儿,放了她吧!”
黄粱在黄衣大吼时就已经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任凭黄衣在后面不停的扇着嘴巴。
黄昏,出云山顶,残阳如血。
(出云篇完)
第十章 秦大勇
五行宫的势力遍布景州,且在江湖中有着超然的地位,与柳州的出云宗并称为正道两大魁首。
五行山就是五行宫的所在了,五行宫有内外门之分,内门分设五堂,分别为青木堂、赤火堂、黄土堂、秋金堂、黑水堂。而外门则不分设堂口,五行宫在招收弟子时会进行考核,通过考核便会被内门五堂接收,成为内门弟子,而未通过的便会被分到外门,且内外门弟子一旦确定不得更改,也就是说,一旦过不了考核,外门弟子就只能是外门弟子,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进入内门,内外门的待遇差距十分之大,只有在内门才能学习五堂的高深武功,而做为外门弟子,只会被人教些粗浅功夫,平日里还会被编成组,轮流干一些杂活,如果表现良好,则会被外派到一地打理五行宫所拥有的产业,若是顺风顺水,到年老了就会被调回来当主管,负责管理五行宫内的外门弟子,这是外门弟子所能达到的最高高度了。
秦大勇,五行宫众多外门弟子中的一员,十岁那年,他被爷爷送来参加入门考核,因为他一直与爷爷相依为命,两人生活的十分艰难,所以当时已经十岁的秦大勇长的十分瘦小,没有任何意外的,他没能通过考核,最终只成为了外门弟子,而在一年后,秦大勇的爷爷就离开了人世,从此他在这世上已再无亲人。
转眼已是五年后,秦大勇已十六岁了。
“大勇,把水缸挑满!”
“哎,知道了!”
“大勇,柴呢,劈了吗?”
“马上就去!”
“大勇啊,来加把火!”
“知道了!”
饭堂内许多人都在忙活,一个身影显得格外忙碌,壮实的身体,黝黑的皮肤,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他就秦大勇,而在他不远处一直招呼他做事的就是他们外门乙十八组的组长贾老实,别看他嘴上一直招呼别人干活,自己却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动过,不时还偷偷将桌上切好的卤牛肉拿一块扔到嘴里。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晚饭终于准时做好了,内门弟子们也都结束了一天的修炼,陆续来到饭堂吃饭,他们乙十八组还得为各桌盛饭添菜,待内门弟子们吃完离开,便是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吃饭的时间了,外门弟子吃饭没有盛饭添菜的讲究,大家都同病相怜,而且饭堂的活儿大家都干过,缺什么就直接自己去取来,吃完将碗筷收拾好自行离开便是。
吃完了饭,乙十八组的人将餐具洗刷出来,这一天的杂活就算是结束了。
乙十八组一共十人,休息的地方五个人一间房,所以他们分住在两间房,贾老实与四人住一间,秦大勇与另外四人住一间。
“哎呦,可累死我了!”与秦大勇一间房的魏子峰一进来便大叫一声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胡乱将脚上的靴子蹬掉。
顿时,房间里就弥漫出一股酸臭的味道。
“老魏,赶紧起来洗脚去!这脚可真够味儿的!”同是一间房的李思义捂着鼻子叫道,他与魏子峰在同一年拜入五行宫,所以两人说话一直没有顾忌。
“知道了,知道了,先让我直直腰。”魏子峰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忙活一天了,大家都洗洗吧,我去弄些热水。”秦大勇憨厚的笑道。
“我和你一起去。”说话的是宋成,他比秦大勇早一年拜入五行宫,两人出去了片刻,回来时每人手里提着两桶水。
“哈哈,谢谢宋师兄,谢谢秦师兄!”魏子峰起身扯下袜子随手甩在地上,从自己床下掏出一个木盆,赤着脚下床倒起水来。
“谢谢宋师兄、秦师兄!”李思义也掏出木盆来说道。
这房间的第五人叫江槐,他平时就沉默寡言,性格比较腼腆,但干活倒是从不含糊,此时也笑着对宋、秦二人称谢。
“没事。”宋、秦二人笑道。
劳累了一天,将脚伸进微烫的热水里,秦大勇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嗷吼吼……真舒服呀!”魏子峰闭着眼睛享受道。
“老魏明天你倒夜壶啊。”李思义吩咐道。
“行……诶?”魏子峰正处在放松的状态,下意识的就先答应下来,然而他马上就清醒过来,睁开眼问道:“为啥?”
“宋师兄,秦师兄为咱们打洗脚水,你忍心再让两位师兄倒夜壶吗?至于我和江槐早在前几天倒过了,就剩下你了。”李思义道。
“行……不就是倒夜壶吗,多大点事儿啊!”魏子峰看似无所谓道。
“不过今日可气死我了!”魏子峰平时就是想起什么说什么,前面还一脸享受呢,现在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变得一脸生气的样子。
“咋了?”李思义问道。
“贾老实那家伙,今天居然骂我好吃懒做!他今天做饭的时候什么都没干,就杵在那盘酱牛肉旁边偷吃,当我没看见吗,那盘肉少说要被他吃掉四分之一!”魏子峰一脸的愤愤不平。
“再说了!”魏子峰又道:“我哪懒了?该干的活我一点也没少干啊,我觉得,这整个乙十八组也就秦师兄比我干的多!秦师兄,你以后别再帮那贾老实干活了,让他也尝尝苦头!”
“就是就是!”李思义也在一旁附和道:“贾老实就是看秦师兄心好,秦师兄你别再被他忽悠了。”
“我没觉得贾师兄在忽悠我啊。”秦大勇一脸憨笑,挠挠头道。
“还没忽悠你?”随即魏子峰学着贾老实的口气道:“大勇啊,去帮师兄把柴劈了吧;大勇啊,去把水挑了吧,师兄这腰不太好;大勇啊,……”
魏子峰学的还真像,引得宋成、李思义、江槐三人哈哈大笑。
秦大勇看大家都笑,他也憨笑起来,说道:“我多干点活不妨事的,大家都是一个组的,我觉得贾师兄人也挺好的。”
“唉!”李思义叹了口气,说道:“在咱们五行宫,也就只有秦师兄一个人觉得贾老实是个好人了。”
“还有王总管。”一旁一直沉默的江槐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的确,只要王总管一出现,贾老实就会马上装作干活并且很辛苦的样子,这么多年,王总管一直以为贾老实人如其名,踏实肯干,吃苦耐劳,每次见到贾老实,就会对贾老实道:“老实啊,稍微休息一下吧,太辛苦了!”这时贾老实则会一边擦汗一边挺胸说道:“谢谢总管关心,弟子一点都不辛苦。”王总管则拍着贾老实的肩膀欣慰道:“好!好样的!”然后捋着胡须满意的离开。
“好了,大家早点睡下吧,明日还要早起准备早饭,明天是咱们在饭堂轮值的最后一天,莫要起晚了。”说笑了一会儿,五人中最年长的宋成说道。
“睡了睡了!过了明天,就可以再多睡半个时辰喽!”魏子峰将脚擦干,三两下将衣服脱下扔在一边,一闪身便钻进了被窝。
众人闻言也陆续将脚擦干,上床休息去了。
不一会儿,房间内便鼾声一片。
第十一章 老实憨厚贾老实
第二天一早,宋成和秦大勇是最先起床的。
“起来了,都起来了!”在宋成的叫声下,其余三人也都陆续起床。众人洗漱一番后,便早早的来到饭堂准备早饭,他们刚到不一会儿,另一间房除了贾老实以外的四人也都到了,众人忙活了一阵,差不多都准备妥当时,贾老实才晃晃悠悠的来到饭堂。
“哼!”魏子峰轻哼一声。魏子峰李思义等人早就看不惯贾老实欺下瞒上的样子,很早以前就曾向王主管举报过贾老实,可是也不知道贾老实向王主管灌了什么**汤,让王主管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贾老实。
早饭时间开始了,众内门弟子们陆续来到了饭堂,王主管虽是外门弟子出身,但他资历老,又是外门主管,寻常内门弟子见了都得行礼喊声师叔,所以他也有资格与内门弟子们一起吃饭。
贾老实一见王主管来了,一把抢过魏子峰手里的盛粥的勺子,三两下盛了一碗粥,又挑了几样小菜和两个鸡蛋,亲自端给王主管,道:“王主管,弟子特意给您挑了几样您爱吃的小菜。”
“嗯。”王主管一脸笑意,满意的看着贾老实道:“老实啊!你这人不仅踏实肯干,又懂得孝敬长辈,还将这饭堂弄得井井有条,难得啊!算起来明日就不是你们负责饭堂了吧?这其他组可远远比不上你们啊!”
“王主管,您太夸奖了,弟子只是做了弟子该做的事情罢了。”贾老实此时一脸忠厚的谦虚道。
“嗯,不骄不躁,好!负责灵山镇酒楼的那名弟子老了,这几日我正琢磨人选替换他,我看,不如就将你推荐过去吧。”
“真的?”贾老实又惊又喜,心想自己终于也可以出去做掌柜了吗?这在外面打理产业的外门弟子可与在五行宫内做杂活的外门弟子大不一样,在外面做掌柜,自己可就是那里的老大了,哪像在宫内,还得伺候这些大爷,而且在外面打理产业,只要按时向五行宫交足了例钱,五行宫就基本不会再过问了,这里面可大有油水可捞。
“多谢王总管赏识,请问王总管,什么时候派弟子去灵山镇?”贾老实心里乐开了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此事不急。”王总管摆手道,“我还需与副宫主禀报,老实啊,到了那要好好干,不可让老夫这个推荐人丢脸。”
“一定一定!”贾老实连忙点头,道:“弟子一定不让王主管失望。”
“嗯。”王主管点点头,道:“忙你的去吧,老实啊!我看好你!”
“哎。”贾老实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又是盛粥,又是给人端菜,干的那叫一个卖力。让魏子峰李思义等人看了一阵纳闷。
“秦师弟。”
正在忙碌的秦大勇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他回头一看,一名身着内门弟子服饰,气质儒雅的男子坐在一张饭桌旁笑着看着他。
此人秦大勇认识,他是青木堂韩长老的弟子,名叫杨凌,平日里就待人随和,在宫内人缘极好,在前几日他还在吃饭时主动把秦大勇叫过来问了名字。
杨凌也算是五行宫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秦大勇早就认识,见杨凌在叫自己,秦大勇连忙来到杨凌身边,露出他憨厚的笑容问道:“杨师兄,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今日这粥味道不错,我想请秦师弟再帮我盛一碗。”杨凌笑道。
“没问题,杨师兄你稍等。”秦大勇从杨凌手中接过碗快步离开,不一会儿,便将盛满粥的碗送了回来。
“谢谢。”杨凌似有意与秦大勇交谈,笑着接过粥后又与秦大勇聊了起来。
与杨凌同桌的伙伴都有些惊讶,大家都知道杨师兄平时就待人和善,可是也不至于让人帮着盛碗粥,就与他聊个没完吧,这人只是个外门弟子而已呀,在他们大多数内门弟子眼里,这些外门弟子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不光是与杨凌同桌的人,就是周围的内门弟子们都注意到了,杨师兄他们谁都认识,可这外门弟子是何方神圣?居然与杨师兄认识,还有说有笑这么长时间?不知不觉间,叫秦大勇添饭添菜的弟子们都把“喂!添饭!”换成了“师弟,帮我添些饭,谢谢。”
贾老实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心里暗自惊讶:“这憨货什么时候搭上杨凌的?坏了!这可不好办了,我平日里没少欺负他,他不会找杨凌来收拾我吧?”贾老实有些害怕的瞄了眼杨凌,这内门弟子想收拾一个外门弟子可太简单了,更何况是杨凌这种内门中的佼佼者。
“对了!”贾老实暗地里一拍大腿,心道:“王主管就要推荐我去灵山镇了,只要离开五行宫,我还害怕他杨凌做甚?”想到这,贾老实又哼起小曲卖力干活去了,毕竟王主管还没走呢。
待秦大勇离开,与杨凌同桌,青木堂另一位长老的弟子名叫赵康的,他忍不住问杨凌道:“杨师兄,这,这秦师弟你认识?”
“嗯,三天之前认识的。”杨凌点头道。
“三天?我看杨师兄对那秦师弟的态度,还以为你们早就认识呢。”赵康道。
“才认识三天杨师兄就与他交谈了那么久,看得出来杨师兄好像很欣赏那个秦师弟嘛,莫非这位秦师弟有我们所不知道的过人之处?”同桌的一名叫范鸣的问道。
“哈哈,不错。”杨凌笑着点点头。
“哦?不知是何过人之处?”赵康感兴趣的问道。
杨凌看着忙碌在各个饭桌之间的秦大勇,道:“我觉得在他身上,有我曾经拥有,但现在已经丢掉的东西。”
“杨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赵康见杨凌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有些忍不住道。
“赤子之心。”杨凌这次没有拖拉,直接道。
“赤子之心?”赵康范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都有几分纳闷:赤子之心,那位秦师弟有吗?呃,看他傻笑的样子,姑且算是有吧,可是这江湖尔虞我诈,若是还怀揣个赤子之心,这还不得被人坑死啊?这也算个过人之处?
杨凌见赵康和范鸣几人的眼神,已经大概明白几人想的什么了,他笑着道:“当然,我也只是欣赏秦师弟他无论面对何人何事何地,都能乐观面对的态度,曾几何时,我也曾有过这种态度。”杨凌有些感慨。
赵康范鸣几人都没有答话,几人看杨凌对那外门弟子如此和善,还道那人有何稀奇之处,竟是什么赤子之心。
看几人不感兴趣的样子,杨凌道:“大家吃饭吧,吃完了还要抓紧回去练功呢。”
内门弟子们吃完便该轮到外门弟子了,外门弟子们不用秦大勇等人伺候,秦大勇几人便也盛些粥菜和他们一起吃。
与睡觉时一样,还是秦大勇一个房间的五人一桌。
“秦师兄,行啊!居然连内门杨师兄都认识了。”刚一上桌魏子峰就兴奋的对秦大勇说道。
“是啊是啊,秦师兄,你们认识多久了?我看杨师兄好像和你聊的很高兴的样子啊?”李思义也好奇的问道。
“前几天杨师兄问了我的名字,我也没想到今天杨师兄会和我聊天。”秦大勇憨笑道。
“那你们都聊什么了?”魏子峰一脸好奇的问道。
“没聊什么啊,杨师兄只是问了我一些小事而已。”秦大勇摸着后脑勺道。
“真好啊,可以和杨师兄聊这么多。”魏子峰一脸羡慕的说道。
“诶!”李思义瞄了邻桌贾老实一眼,压低声音说道:“秦师兄你现在连杨师兄都认识了,那就不用再怕贾老实了,他要是再敢让你干这干那,你就告诉杨师兄!让杨师兄收拾他!”
“对啊!”魏子峰也压低声音兴奋道:“秦师兄,你让杨师兄教训贾老实一顿吧,看他还敢那么嚣张!”
秦大勇闻言憨笑,没有说话。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一旁的宋成说道:“杨师兄是什么样的人物?秦师弟要是真贸然的去求助杨师兄肯定会引起杨师兄反感,今日大家都看到秦师弟与杨师兄相谈甚欢,相信贾老实以后也不敢轻易招惹秦师弟了。”
“唉。”魏子峰叹了口气,道:“只是这样就不能看到贾老实的洋相了,可惜。”
话说王主管吃过了早饭,便在宫中遛弯,路过青木堂时,听得一人在叫他。
“王主管!”
王主管回头一看,此人一身青色道服,身材偏瘦,眼睛上还顶着两个黑眼圈,正是青木堂长老韩龙,这韩龙便是杨凌的师父,他年轻时是五行宫有名的习武天才,谁知二三十年过去,这韩龙竟沉迷于长生不老之术,整日研究炼丹延年益寿,不过他在这一道上好像还颇有些造诣,就连皇上都请他入过宫,与宫里的道士们交流过经验。
王主管不敢怠慢,忙道:“不知韩长老找我有何事啊?”
那韩长老笑道:“王主管,我正有事要你帮忙啊,是这样,我最近灵感迸发,自创一丹方,正准备开炉炼丹,只是这次炼丹需要对火候时机把握的十分严格,需要我全程照看,这样一来仅凭我一人就有些分身乏术,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找一名得力的外门弟子来,为我打打下手,你看怎么样?”
“我当是什么大事。”王主管一听笑道:“韩长老放心,这事简单,我这里正好有一人,此人名叫贾老实,人如其名,老实敦厚,踏实肯干,正是此事的不二人选!”
韩长老一听高兴道:“那太好了,事不宜迟,我准备准备便即刻开炉炼丹,你现在就让他来找我吧。若是丹成了,王总管,我送你一枚宝丹!”
“韩长老这太贵重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王主管婉言谢绝,心道谁知道你那丹什么样啊,自己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要是吃出点什么事,找谁说理去。
外门弟子们吃过了饭,接下来便是他们的习武时间,不涉及什么高等武学,就只是几名教习教的粗浅功夫。
一提到练武,魏子峰可就神气起来了,他脑子灵活,在练武上领悟力强,经常被教习夸奖,在去练武场的路上,魏子峰就在眉飞色舞的对众人炫耀教习是怎么夸他的。
“切!”贾老实一脸不屑:“学的再好,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到时还不是被内门师兄一招撂倒。”
若是平时,魏子峰对贾老实的嘲讽都会假装没听见,可今日魏子峰却道:“哼!那也比某人强啊,只会阿谀奉承的阴险家伙,当心哪天被杨师兄狠狠教训!”
“呦!”贾老实火了,没想到以前一个鹌鹑一样的小货色都敢顶撞自己了,还拿杨师兄威胁自己,看来是秦大勇在背后撑腰了!他愤怒的指着魏子峰和秦大勇道:“你们以为找了杨师兄撑腰我就会怕你们吗?哼!我告诉你们!王主管说了,马上就要推荐我去灵山镇当掌柜!你们谁能比得上我?”
秦大勇等人一听此事果然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贾老实见众人吃惊的表情,心下更是得意,他又道:“怎么样?说不出话来了吧?看看你们一个个那熊样!我贾老实早就和你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众人正惊讶之际,王主管差人来找贾老实了。
“贾老实,王主管让你过去一趟,跟我来。”那人道。
贾老实闻言大喜,心想莫非是王主管已经将我推荐上去了?他连忙应承下来。临走时,还不忘给秦大勇等人一个得意的眼神。
“老实啊!你做事最是可靠,老夫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了。”王主管见到贾老实后,便将事情对贾老实说了。
贾老实虽然有些失望竟然不是外派灵山镇的事,不过给一个长老打下手这样一个巴结长老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当时就对王主管拍胸脯说道:“包在弟子身上。”
“嗯,去吧,老实!我看好你!”王主管欣慰道。
于是,贾老实欢喜的往青木堂去了。
第十二章 倒霉的贾老实
傍晚,青木堂内。
“啊!”贾老实一声惨叫,从韩长老的房中飞了出来。
“你这废物!老夫宰了你!”只见韩长老满脸怒容的追了出来。
贾老实在屋便已受了韩龙一掌,飞出来后只觉体内脏腑如同被搅碎一般疼痛难忍,一口鲜血顿时从嘴里喷出,可是眼见韩长老还不罢休,他连忙挣扎的跪在韩长老面前,一边磕头一边满口鲜血的求饶道:“韩长老饶命啊!韩长老!是弟子办事不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弟子吧!”
这贾老实来到青木堂见了韩长老以后,立即施展了浑身解数拍韩长老的马屁,确实让韩长老十分高兴,只是韩长老不知道的是贾老实这货全身的长处都在他这张嘴和察言观色的本事上,正式开始炼丹后,一开始还好,时间一长贾老实就暴露了出来,屡屡犯一些错误,韩长老见了自然生气,可是这炼丹一旦开始就不能中途停下,韩长老也只好强压怒火,反复告诫贾老实不要犯错,贾老实也知道若是因为自己失误导致炼丹失败那后果不堪设想,做事也都十分小心,可是有些事哪是单凭小心就能办好的?平日里就好吃懒做惯了的贾老实即便加了小心办事,却也还是稀稀松松,最终丹炉冒出一阵黑烟,炼丹彻底失败了,韩长老也终于爆发,抬手便是一掌,将贾老实打飞了出去。
“你这油嘴滑舌的废物,白白糟蹋了老夫一炉宝丹,今日若不杀你,难以平复老夫心头之恨!”韩长老内力聚集手上之上,就要对着贾老实拍下。
贾老实见韩长老真的要杀自己,急忙连滚带爬的向后连退几步,大叫道:“韩长老饶命啊!您就看在王主管的份上饶弟子一条狗命吧!”
“嗯?”韩长老听了转念一想,这废物确实是王主管推荐来的,若是自己现在一怒之下将他杀了,那王主管就折了面子,好歹也是一个主管,贸然与之交恶对自己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不如就先将他放了,待日后自己想收拾这么一个外门弟子还不简单?于是他冷哼一声,将手掌收了回去,转而一脚将贾老实踹飞,这脚韩长老刻意收了力,不至于将贾老实踹死,韩长老冷声说道:“我就看在王主管的面子上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是是是,多谢韩长老不杀之恩!”贾老实又受了韩长老一脚,又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但好在韩长老饶了自己的命,贾老实挣扎的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根本站不起来了。
“还不走?”韩长老喝问道。
“弟子,弟子动不了了。”贾老实结结巴巴的说道。
“哼!废物!”韩长老又是冷哼一声,冲门外喊道:“来人!将这废物抬回去!”
两名青木堂弟子进来,这两名弟子早就听到了韩长老大怒的声音,哪还会对贾老实客气,直接一人扯着两只手,一人扯着两只脚,直接向上一扯,也不管贾老实的惨叫,直接就这么向外走去。
晚饭过后,秦大勇几人将饭堂收拾妥当后,便准备返回住处。
“老李,你说那贾老实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真要被外派出去了?”路上,魏子峰向李思义问道。
“老魏,你烦不烦呐?从早晨你就开始问我这个问题,你自己想一想都问过多少遍了?我最后和你说一次啊!我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李思义不耐烦道。
“我这不是想跟你讨论讨论吗?你说,这贾老实不过二十出头,王总管再欣赏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派他出去吧?”魏子峰分析道。
“这就要看王总管了,人家要是认为贾老实那货十分靠谱,二十出头就派出去也不是没可能啊!不过换个角度说,就是贾老实不去也轮不到我们去,如此一来还不如把贾老实外派出去,这样我们大家就都不用对着贾老实那张臭脸了。”李思义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魏子峰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抬头叫道:“不对不对!这也太不公平了!平日里贾老实就好吃懒做,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做,他干的活甚至都不如刚入门的弟子,怎么这好事还得让这个人占了?这不是老天瞎了眼?秦师兄宋师兄你们说,是不是?”
秦大勇对这种事向来没什么看法,魏子峰问他他就以憨笑回应。
宋成笑了笑,刚要说话,却听得左边岔路有惨叫声传来。
众人一齐向左边看去,声音是从老远传过来的,只见两名内门弟子正抬着什么东西,惨叫声就是从这东西上发出来的,再离近些,众人依稀分辨出了外门弟子的服饰,那两人抬得竟是个外门弟子?
随着两名内门弟子离得越来越近,惨叫声也越来越大。
“我怎么听着像贾老实的声音啊?”魏子峰有些怀疑道。
“我也听着有点像他。”一旁的李思义也点头道。
待那二人离得更近,眼尖的的魏子峰大笑道:“就是他!哈哈哈哈!”
只见贾老实满脸鲜血,被两个内门弟子一人扯着双手,一人扯着双脚,与其说是抬,不如说是被二人拎着走。这种状态下的贾老实岂能好受?每走一步,贾老实都觉得身上的疼痛就加重一分,他不断的请两位内门师兄将他放下来吧,就眼下这个状态,自己爬回去也比被这样拎回去强啊!可那两个内门弟子像听不见一般,根本不理会贾老实,任由他嚎叫。
“呦,还真是!”众人一听魏子峰这么说,都睁大眼睛仔细看,果然,那满脸鲜血被人拎着的可不就是贾老实么?
“哈哈哈哈……”众人见到贾老实此刻的模样,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贾老实听到有人在哈哈大笑,他转头一看,竟是秦大勇宋成他们几个,此时他非但没有生气,心里反而大喜,他对俩名内门弟子道:“有劳两位师兄送师弟了,前面那些人是来接我的,两位师兄就在那将我放下吧,就不浪费两位师兄的时间了。”
那两个内门弟子依旧不答话,到了秦大勇几人的面前也丝毫没有要放下他的意思。
“两位师兄?就将师弟放下吧,不劳师兄费心了,两位师兄!”任凭贾老实怎么说,两个内门弟子就是不答话,保持这个姿势拎着贾老实一直向前走。
贾老实一看自己怎么说都没用,这两个人是铁了心要把自己这样拎回去了。
于是他对着秦大勇哭嚎道:“大勇啊!快去帮师兄找大夫,师兄,师兄马上要死啦!”
第十三章 炼丹
“秦师兄,贾老实那货怎么样了?”秦大勇一回到他们睡觉的小屋,魏子峰就凑上来问道。不只是他,宋成李思义江槐三人也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郝大夫说,贾师兄体内脏腑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外面肋骨又断了三根,要想大好,得需要养个半年左右了。”秦大勇说道。
“哈哈哈!”魏子峰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道:“真是活该啊!听说是被青木堂的韩长老打的,打的好啊!早就该收拾他了,想想今天贾老实那鬼哭狼嚎的样子,又一想到他还要在床上躺半年,真是爽啊!”
“可是他半年都不用干活了。”李思义道。
“无所谓。”魏子峰一脸不在乎的道:“反正他平日里都不干什么活,要是他能天天被打,他的活我帮他干都行。”
另一边,杨凌照例来韩龙这里请安,却发现韩龙脸色十分不好。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杨凌问道。
“哼!今日被一个废物毁了为师一炉宝丹!”韩龙将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杨凌。
“若不是看王主管的面子,为师一定将那废物拍死!”接着韩龙又开始埋怨起王主管来了:“这王主管也是,推荐那废物时,说什么踏实肯干,老实憨厚,将人都夸的上天了,可实际上呢,那就是一个油嘴滑舌,只会溜须拍马的废物!”
“师父息怒,可能王主管也是被那人蒙骗了吧。”杨凌劝解道。
韩龙暗叹一声,事到如今,他也就只能在徒弟面前倒倒苦水了,那外门弟子被自己打的半死,放了回去,而王主管那边自己也不好去问罪,到最后损失还是得他一个人承担,不过这件事可不算完,韩龙心里暗想着,过段时间定要那废物好看!
“师父若是还要炼丹的话,徒儿倒是有一个好的人选。”杨凌在一旁又道。
“哦?你还认识外门弟子?”韩龙确实有心想要继续炼丹,毕竟这丹方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若是一天不炼出来试试效果如何,他这心就一天落不下来。听到杨凌竟然要给他推荐人选,他有些惊讶道。
“嗯,外门弟子中,徒儿也只认识这一个而已,此人名叫秦大勇,是真正踏实肯干之人,师父如果只是需要一个打下手的人,那他完全可以胜任。”杨凌道。
“嗯,若是这样那明天就派人把他找来,协助我开炉炼丹。”韩龙对自己这个徒弟还是很信任的,他了解杨凌的性格,知道杨凌说的话绝不会有假。
“是,那我明日便将秦师弟找来。”
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的秦大勇就被一名弟子叫到了青木堂。
路上那名弟子就将此事告诉了秦大勇,来到了青木堂门口,杨凌正在那里等他。
“秦师弟。”杨凌笑道。
“杨师兄早。”秦大勇行礼道。
“秦师弟无须多礼,师父此时正在丹房,在见他之前我还要嘱咐秦师弟两句。”杨凌道。
“杨师兄请说。”
“嗯,师父昨日被一油嘴滑舌之徒坑害,白白毁了一炉丹药,所以秦师弟待会儿见了师父,千万不要多话,不要让师父以为秦师弟与昨日那人是同类人。”杨凌嘱咐道。
秦大勇一听就知道杨凌口中的油嘴滑舌之徒指的就是贾师兄了,心说果然和传言一样,贾师兄的伤就是被韩长老打的,看来这韩长老脾气可能不太好啊,自己对什么炼丹一窍不通,要是今天自己也犯了什么错,不会也变成贾师兄后那样吧?想到这里,秦大勇有些害怕了。
杨凌见秦大勇神色有些不正常,便拍拍秦大勇的肩膀安慰道:“秦师弟,你不用害怕,怎么说你也是我推荐的人,只要你听师父的话,师父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即使这次炼丹失败了,我也会保你无恙。”
“那就谢谢杨师兄了。”秦大勇神色稍缓。
“嗯,那就随我去见师父吧。”杨凌笑道。
“好。”
二人来到丹房,韩龙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杨凌上前行了一礼,道:“师父,这位就是我跟您说过的秦师弟。”说罢杨凌偷偷给秦大勇递了个眼色。
秦大勇会意,连忙行礼道:“外门弟子秦大勇拜见韩长老。”
韩长老默默打量着秦大勇,嗯,身材结实,看长相也还老实,看起来还不错,不过具体怎么样还得看炼丹时的表现,毕竟昨天那废物也是一脸憨厚老实相。于是韩龙淡淡道:“既然是凌儿推荐的人,想必不会差,你放心,只要待会儿炼丹时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无论这次炼丹成或不成,老夫都不会亏待你。”
“是。”秦大勇恭声说道。
“嗯,那就随我来吧。”说完韩龙转头向里面走去。
秦大勇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了另一间房间,这房间不大,正中摆放着一个丹炉,左右两边各有一只柜子靠墙摆放,左面的柜子储藏炼丹材料,而右边的柜子则储藏已经炼成的丹药,丹炉前面有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已摆满了各种炼丹材料,材料下方则放着一块块小木牌,用来标注各种材料的名称。
韩龙指着桌上的材料道:“老夫要先焚香沐浴,你务必将这些材料的名称位置记熟。”
“是,弟子遵命。”
韩龙点点头便焚香沐浴去了。
秦大勇见韩龙离开,自己也不敢耽搁,来到桌子前,先大致扫了一眼,还好,木牌上的字全认识。
“嗯,灵芝、覆盆子、茯苓、天南子、鸡血藤……咦?这是……石头?”秦大勇惊讶的发现,桌子上的材料靠前的是一些植物类药材,而后面的材料居然全是些石头。“原来石头也能炼丹。”秦大勇自言自语道。
过了大半个时辰,秦大勇已经将桌子上的材料名称以及位置背的滚瓜乱熟,这时,韩龙也回来了,韩长老焚香沐浴后又换了一身衣裳,回来便问道:“怎么样,记熟了么?”
“弟子记熟了。”秦大勇回答道。
“嗯,鸡血藤在什么位置?”韩龙问道。
“第一排最后。”
“硝石呢?”
“第三排第五个。”
“那第二排第二个是什么材料?”
“天南子。”
……
“嗯。”韩龙满意的点点头,道:“记的不错,一会儿炼丹时,我说需要什么材料,你便马上从桌上拿给老夫即可,明白吗?”
“弟子遵命。”秦大勇回答道。
“嗯。”韩龙点点头,又道:“现在去将左侧柜子最下面的格子打开,取三百六十根金木。”
秦大勇自然不知道金木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面对韩长老,他是既不敢说也不敢问,不过好在韩长老给了他具体位置,那他就过去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即可。
这最下面的这个格子要比其他格子大的多,秦大勇走到左侧柜子前将最下面的格子拉开,他终于明白什么是金木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根根被锯成长约两寸,大拇指粗细,形状全都相似的金色木头,它们整齐的码放在格子里面,秦大勇并不认识这是什么树的木头,这事他也不敢多想,直接数出三百六十根,将它们抱了出来。
“放在丹炉的前面。”韩龙吩咐道。
“是。”秦大勇照做。
韩龙点点头道:“如此一来,已经万事俱备,待巳时三刻便开炉炼丹。”说罢韩龙便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秦大勇见韩龙闭上双眼不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索性就再到桌子前看两遍那些材料。
巳时三刻很快就到了,韩龙猛然睁开眼,一脸严肃道:“开炉炼丹。”
说罢韩龙起身走到丹炉前,向里面填了九根金木,然后取出火折子点着了火。秦大勇吸了吸鼻子,那金木燃烧起来居然有一股香味,非常好闻。
待丹炉燃烧了一会儿,韩龙突然叫道:“磁石,硝石!快!”
秦大勇听了不敢耽搁,赶紧将磁石、硝石收了,交给韩龙,韩龙则是一脸郑重地将两个材料放进丹炉中。
随后每隔一段时间,韩龙都会喊出材料的名字,秦大勇则每次都第一时间将材料送到韩龙手中。
待秦大勇将最后一个材料天南子交到韩龙手中,这才彻底放松下来。韩龙却仍是一脸紧张,接下来他还要严格控制丹炉的火候,不能有一丝偏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已到了晚上。
“呼!”韩龙终于松了一口气,丹炉火候的控制也完成了,接下来要看便是这次炼丹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了,韩龙还是很有信心的,这次的炼丹过程十分完美,完全是按照他预想的在进行,秦大勇每次材料都给的十分及时,想到这里,韩龙转头对秦大勇夸奖道:“你很不错。”
“谢谢韩长老夸奖。”秦大勇憨笑着谢道。
韩龙还要说些什么,却闻到丹房之内有一股臭味,韩龙吸着鼻子寻找一番,发现这臭味正是来自丹炉!韩龙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起来。
秦大勇也闻到了丹炉传出来的臭味,再结合韩龙铁青的脸,已经很明显,这次炼丹又失败了!
秦大勇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虽然前面韩龙还在夸自己,可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秦大勇觉得他可能随时会迁怒到自己。
韩龙很郁闷,如此完美的炼丹过程,结果怎么会失败呢?看来问题是出现在自己那张丹方上,应是有一些材料与火候不对,自己还要仔细研究研究才行,这时他眼睛一扫之下发现秦大勇正神色紧张的看着自己,他明白了秦大勇的心思,没好气道:“你不必紧张,这次失败乃是老夫丹方的问题,与你无关,老夫也不会迁怒于你,老夫再研究研究,对丹方再改进改进,你到时再来帮老夫炼一回,如何呀?”
秦大勇一听韩龙无意迁怒自己,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答应了韩龙的要求。
“对了,老夫之前答应你,无论此次炼丹成或不成都会给你一些好处,放心,老夫没有忘,只是老夫现在忙着修改丹方,好处的事,下次老夫一并给你。你就先回去吧,莫要影响老夫。”韩龙一挥手,下了逐客令。
秦大勇听了韩龙的话,连忙行礼告辞了。
丹房里只留下韩龙一人,不时发出“不对不对”的声音。
第十四章 糊涂的王主管
与此同时,王主管在傍晚时来到了贾老实的住处。
经过郝大夫诊治后,贾老实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担惊受怕,在他想来,韩长老一定已经将自己的表现告诉王主管,王主管发觉自己一直在蒙骗他以后,一定会勃然大怒,来找自己算账。
终于,王主管来了,贾老实一见到王主管,顿时脸色苍白,也就是现在他不能动,否则他早就跪在地上哭着祈求王主管原谅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贾老实庆幸还好自己没那么做,王主管进来看见贾老实躺在床上,便一脸关心道:“老实啊,我听说你被人打了?没看过大夫吗?看你脸色苍白的,伤的很重啊。”
贾老实一脸懵,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韩长老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王主管?于是贾老实装作虚弱道:“多谢王总管关心,弟子已经看过大夫了。”
“唉!”王主管叹了口气,道:“这韩长老下手也太重了,对了,老实啊,你哪里惹到韩长老了吗?为何他对你下此重手啊?”
贾老实原本以为自己完了,没想到这王主管好像对这件事并不太不知情啊,于是他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弟子也不知,弟子昨日帮韩长老炼丹,都是韩长老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结果炼丹还是失败了,韩长老很生气,就……”
贾老实的回答很有心机,他隐去了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的炼丹失败,经他叙述下来,倒像是韩长老炼丹失败,恼羞成怒,迁怒于他。
王主管三十多岁被外派出去打理产业,在江湖中混了三十年才又回到五行宫当主管,按理来说以他丰富的江湖经验本可以轻松发觉其中的问题,不过王主管也是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和大多数老人一样,他的脑袋早已经不再灵光,对一些人偏听偏信,同时他知道韩长老的脾气比较火爆,加之他是外门弟子出身,深知一些内门弟子根本瞧不起他们,甚至不把他们当做自己人看,那么韩长老迁怒于贾老实,在他看来并非不可能。
“这韩龙太过分了,他还拿我们外门弟子当自己人吗?”王主管一脸气愤的道。
贾老实看王主管的样子心中狂喜,心说他果然不知道事情真相,于是他又一脸老实憨厚的说道:“王主管息怒,都是弟子不好。”
“唉!”王主管叹了口气,对贾老实激动道:“老实啊!你就是太老实了,分明是那韩龙迁怒于你,你不必再为他解释了。这人实在可恶,老夫将你推荐给他,他却将你打成这个样子,一点面子都不给老夫!不行!老夫定要到宫主那,为咱们外门弟子讨个公道!”说罢他就要起身离开。
贾老实一听连忙叫住王主管,王主管要是将事情闹大,自己的谎言肯定会被戳破,于是他道:“王主管万万不可啊!”
“为何?”王主管问道。
“你想啊王主管,你将此事上报给宫主,宫主定会秉公执法,肯定会责罚韩长老,可王主管想想,那韩长老受了罚还会轻易放过弟子吗?弟子始终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而韩长老始终是青木堂的长老,斗不过啊!”贾老实一脸可怜道。
“嗯。”王主管一听,想了想也对,这事即使追究起来也不能把韩龙怎么样,而且不光是贾老实,就连自己也会因为这件小事彻底得罪一位青木堂长老,到时可就麻烦了,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还好被贾老实拦住了,于是他借坡下驴,道:“好,老夫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将此事放下。”
贾老实大喜,道:“多谢王主管体谅弟子!”
“嗯,那你就好好养伤吧,天色不早了,老夫就先回去了。”王主管起身想走,贾老实却又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王主管问道。
“王主管昨日说要推荐我去灵山镇,只是弟子如今受了伤……”贾老实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放心,灵山镇的位置老夫给你留着,等你养好了,我就向副宫主推荐你。老实啊!好好干,我始终看好你!”王主管语重心长道。
“谢谢王主管。”贾老实心中狂喜。
王主管点点头,离开了。
秦大勇离开青木堂后,就直接回到了住处,这时已是深夜。
“秦师兄,你可回来了,怎么样?没有受伤吧?”大家都还没睡,魏子峰一见秦大勇进屋,就立马上前来问道。
“我没事。”秦大勇憨笑道。
“没事就好,我们见韩长老今天把你找了去,而且这么晚还不回来,大家都担心,以为你也遭了韩长老的毒手。”宋成笑道。
“谢谢宋师兄和各位师弟,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事。”秦大勇感激道。
“秦师兄,韩长老今天把你叫去是做什么啊?”李思义问道。
“没什么,韩长老要炼丹,让我去给他打下手。”秦大勇如实说道。
“炼丹?韩长老还会炼丹?那不成老神仙了?”魏子峰惊讶道。
“嗯,韩长老这几年确实在研究长生不老的仙丹,好像前些年还因为这事被皇上召见过呢。”宋成进五行宫比其他四人都早,知道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
“这么厉害,那韩长老这次成功了吗?”魏子峰转头向秦大勇问道。
“没有,失败了,不过韩长老说要再研究研究,过几天还要再试一次。”秦大勇道。
“唉,那还真可惜。”魏子峰叹气道。
“可惜啥呀!你以为炼丹那么简单啊?历朝历代都有人搞这个,没一个人成功炼出仙丹,就是韩长老这次炼丹成功了,他炼出来的是不是仙丹还两说呢。”李思义撇嘴道。
“好了,不管韩长老成不成功,秦师弟平安回来就好,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宋成道。
“啊~~”魏子峰打了个哈欠,道:“一说我还真困了,我先睡了啊。”说完就钻进被窝里,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呼噜声。
“这家伙真是属猪的,说睡立马就睡了。”李思义道。
“我们也都睡吧,明天还有事要做。”宋成笑道。
“嗯。”几人都忙活了一天,甚是劳累,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第十五章 丹成
十多天后,韩龙果然又派弟子来找秦大勇。
来到了青木堂炼丹房,韩龙还是在那里喝茶,不过这次秦大勇发现韩龙的黑眼圈好像又重了。
“弟子拜见韩长老。”秦大勇行礼道。
“嗯,起来吧。”因为秦大勇上次表现不错,韩龙已经认可他了,所以这次他面带笑容。
这倒让秦大勇吓了一跳,心说在他印象里一向严肃的韩长老怎么现在面带微笑了?
待秦大勇站好,韩龙便道:“老夫钻研了七天七夜,又等了整整六天才等到这黄道吉日,这次一定会成功,随我来,我们先去准备一下。”
“是。”秦大勇便和韩龙进了上次炼丹的那间房。
与上次一样,一张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材料,秦大勇粗略的扫了一眼,大部分材料与上次的都一样,只有三四种材料没有见过。
“我将上次的材料改进了一下,替换了几种材料,老规矩,你将这些材料名称和位置背下来,然后再去左边柜子取三百六十根金木,待我焚香沐浴归来,巳时三刻我们便开炉炼丹。”韩龙依旧是一指桌子吩咐道。
“是,弟子明白。”秦大勇应道。
“嗯。”韩龙点点头,转头离开了。
上次记下的材料还在脑子里没有忘,这次只是多了几种材料,秦大勇没一会儿就记好了,随后他又去左边柜子取了金木,这才不过小半个时辰,秦大勇便将韩龙交代的都准备妥当,可是按照上次的经验,韩龙焚香沐浴至少要大半个时辰,一时间秦大勇竟闲了下来。
“嗯?”闲下来的秦大勇左顾右盼,视线最终定格在右面的柜子上,右面的柜子上与左面的不同,上面的格子都是均等大小,不似左边的格子有大有小,不过每个格子前倒是和左边一样挂着一块刻着字的小木牌来标记名称。
秦大勇来到右边的柜子前,发现有些木牌上刻的字是相同的,都是一个字“无”字,看来这右边的柜子并没有装满,刻着“无”字的,应该是空的了。
他将视线放在了字不相同的牌子上,都是些很有趣的丹药名,什么“长命丸”、“延寿丹”、“长生丹”、“神仙丹”等,还有一个叫“飞升丸”,秦大勇觉得这个名字倒有些像是毒药的名字。
秦大勇看着这么多丹药,心道:“韩长老炼出这么多丹药,不知道效果如何,不过连朝廷都派人邀请过韩长老的话,韩长老的本事应该不会差吧。”
秦大勇没敢打开格子看一看里面的丹药,只是将右边柜子的木牌子看了个遍就又回到桌子旁边了。
待秦大勇又等了大约一刻钟,韩龙这才回来,换了一身黑色的袍子的韩龙依旧是随便指了几种材料来考秦大勇,待秦大勇很流利的回答出来后,他才微笑着点头道:“不错,不错。”
巳时三刻已到,两人开始炼丹,有了上次的经验,秦大勇配合的更默契了,转眼四个时辰过去,秦大勇已经将最后一种材料交给了韩龙。
秦大勇已经将工作做完,一身轻松,反观韩龙已经是满头大汗,眼睛死死地盯着丹炉,口中还念念有词:“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在韩龙的带动下,连秦大勇也不自觉紧张的望着丹炉。
到了最后阶段,这次炼丹成不成功就看这一刻了,韩龙更加紧张了,他已经满脸通红,双目还布满了血丝,眼睛一动不动。
终于,秦大勇闻到了从炼丹炉中传出的一种味道,不臭,却也说不上好闻,是一种怪味。
韩龙也闻到了,只见他的表情瞬间转变成狂喜,激动的叫道:“成了!老夫终于成功了!哈哈哈哈!”
秦大勇听了也十分高兴,毕竟他跟着忙活了这么久,也不希望功亏一篑。
韩龙激动着跑到丹炉旁边,从里面掏出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他很宝贝的将这东西捧到了桌子上。
秦大勇看着这团黑乎乎的东西,怎么看他都觉得这是一块有着怪味的木炭,不过看韩长老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难道这就是仙丹?仙丹就长这模样吗?这仙丹可和秦大勇心里想象的仙丹差的太远了,在他的想象中,仙丹应该是芳香扑鼻,金光闪闪,让人一看就不是凡间之物才对。于是秦大勇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韩长老,这就是……仙丹么?”
韩长老看着桌上的东西,一脸笑意,道:“叫仙丹还太早,现在老夫也不知道按照老夫丹方炼制的丹药到底是何效果,不过你一定是看到我炼出的丹药长这个模样所以才问的吧?”
“嗯。”秦大勇被韩龙看透了心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这很正常,我第一次接触炼丹也是如此,可这刚炼出的丹药确实就长这样,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它最初的样子,它还要去掉丹皮,就是你看到的这层黑乎乎的东西,当然,去皮之后还要经过几道加工最后才能入口。”韩龙今天心情非常好,所以他很耐心的给秦大勇解释了一堆。
“对了。”韩龙笑道:“老夫之前就说过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现在事情也做完了,你说说,想要什么东西啊?”
“弟子没什么想要的。”秦大勇回答道。
“嗯?你什么都不想要?你不缺钱吗?不如老夫可以给你一些银两?”韩龙问道。
“弟子早已没有什么亲人,这辈子就只能在五行宫了,要钱又有何用?”秦大勇摇头。
“那么老夫让王主管给你个管事的职务?”韩龙又问道。
“千万别。”秦大勇赶紧摇头,道:“弟子愚钝,自己都管不好,更别提管别人了。”
“没想到你这小子倒活的很明白。”韩龙诧异的看着秦大勇感叹道。不过紧接着韩龙用充满诱惑的语气问道:“那么,内门弟子,你要不要?”
秦大勇一愣,紧接着高兴的说道:“难道韩长老你有将外门弟子变成内门弟子的权利?”
“没有!”韩龙干脆的回绝,又自信的笑道:“我就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没有**的人,原来你是想要进内门啊。”
听到韩龙的话秦大勇又是一愣,原来韩长老在骗自己啊!他摇头解释道:“并非是弟子要进内门,弟子自知资质平平,根本不是学武的材料,而与弟子同组的有一位叫魏子峰的弟子,他悟性极高,虽然在选拔中未能入选,但教习一直都说他若是能进内门,前途定会不可限量,所以弟子刚才问韩长老,便是想让韩长老帮魏子峰一把,他悟性那么高,在外门确实委屈了他。”
韩龙听完秦大勇的话一脸怀疑,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没有骗老夫?”
“千真万确。”秦大勇认真的看着韩龙道。
韩龙看着秦大勇的眼神,好像确实挺真诚的,莫非这世上真有这种人?他摇头叹道:“不管你是不是这么想的,都不可能了,五行宫自创建以来,从没有外门弟子变成内门弟子的先例,这是绝不可能的。”
秦大勇听了倒没有太失望,他以前就听说过五行宫有这个规矩,有了心理准备。
“不过老夫还是没有还你这个人情啊,要不…”韩龙一咬牙,道:“要不将老夫这次炼的丹药分你半颗!就半颗啊,多了真没有,其他几人早在我这预订了。”
秦大勇赶紧摇头拒绝,参与了炼制全程的他实在是不敢吃这东西。
“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莫非是真让老夫欠你人情不成?”韩龙微怒道。
“韩长老息怒,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弟子实在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秦大勇解释道。
“罢了罢了!既然你什么都不要,那就回去吧,老夫要加工丹药了!”韩龙有些恼怒的摆手道。
“谢韩长老,弟子告退。”秦大勇如蒙大赦,脚步飞快的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