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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转时空之我回来了全文阅读

作者:书生问路     逆转时空之我回来了txt下载     逆转时空之我回来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逆转时空之我回来了全文阅读

第一章 狂躁的密集恐惧症患者

    儿子,起床了。

    我在心里喊了一句话。睡在床上的我人是睡着的,脑子却是清醒的,我家那个每天不管刮风下雨下雪都能准时起床的小绵羊,这会说不定已经下一楼玩电脑了。

    他才四岁,可一个四岁的娃娃终日沉迷于电子游戏,不仅将系列小游戏杀了个通关,现在还玩起了穿越火线,瞧他一双又小又短又肉的手,左手走位,右手鼠标玩得无欲无求,我也是醉了。我妈常常怪我纵容了他是在害他,别的不提,单是对视力的影响就是无可挽救的,每次见到他兴高彩烈地打着游戏总是忍不住沉着脸说教几句,那几句说教因着时间的长久竟变得可有可无,以至于到最后他能完全无视我的说教,随着他的日渐成长,每过一天我的忧愁就跟着长一分,最后,我已经愁到不知如何去管教他,不能打骂,又不能随着他的性子。烦恼郁闷的我一有空闲便带着他去郊外看风景并劳作,但每一次他都心不在焉的,提不起精神来,到最后索性眼睛一闭睡觉。看着他的郁郁寡欢,有时候常常会想:乖巧如我,都能够惹得父母恨不得剁了我,更何况他还是男生,他钟情于游戏也不算大奸大恶吧,我是不是只要控制他玩游戏的时间就好?

    好想睡个懒觉,好想躺着也能有人给我送钱来,这种念头每每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地,我起床了,起来之后有点不适应外面的强光。

    更不适应的是:我什么时候瘦了,我竟然不知道。

    话说这是一个让人很激动的事情,有无数次我在凌晨六点强迫自己顶着睡意在街道上狂奔的时候,有无数次我面对美食只有偷偷咽口水的时候,又有无数次我实在忍受不了那股钻心的饥饿再也顾不上什么“管住嘴迈开腿”这种减肥的至理名言而大嚼特嚼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希望当我站在体重秤上的时候是轻飘飘的,穿衣服的时候能够驾驭任何型码。

    一切都是想象。

    生娃以后,苗条的身材只在梦里。

    我最近大概真的是累糊涂了,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半眯着眼睛换好衣服,穿衣,刷牙,再换上一双鞋子,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我换鞋子的速度,这一双往旁边一蹬,左脚一伸,右脚一伸,鞋换好了。这几天,电动车拖去隔壁的修车店整修了,只能搭公车。

    可我内心是深深的不甘啊,才买的电动车,今天掉块皮,明天少个螺丝,后天连反观镜都松了,我他妈真想朝造这电动车的师傅大吼一声:你他妈的上班的时候是不是睡着了,整出这么个破烂玩意,徒有其表。还想冲卖电动车的老板大骂:你他妈的刚买的车,就算不是汽车,那电动车也是车啊,说好的一年保修呢?轮胎被扎破就不保了。

    我要投诉,投诉黑心的厂家和商家。没睡醒的我满脑子都是有关这辆新买的电动车的事,一不留神,公交车已经到站了。下车以后,我是彻底傻掉了:公司呢,电梯呢?

    这些都什么鬼?

    我中邪了?

    我使劲地晃脑袋,站在原地好半天反应不过来,这里怎么还没剧院,还有电影院,还有呢,我倒退着往电影院外围的公路一阵跑。

    妈呀?

    我使劲地揪着头发,一双眼睛到处乱看,我现在看到的情形简直颠覆了我的想象。对面的步行街不见了,一个大大的斜坡连着坡底下菜园子,菜园子的尽头是医院?喂,我一甩手给自己甩了一个大耳光,疼得耳朵都在震动。

    是真的疼啊!

    我赶紧闭上眼睛,听着周围的声音,好安静,**静了,按道理来说每天早上这条街车水马龙,不会这么安静的。那我刚才搭的那辆车,我仔细回想起来,我刚才搭的好像不是公交车,是中巴,而我所待的公司那幢大楼是2010年的时候建成的。现在还是大剧院形式,剧院上那道被雷劈掉一道墙角的裂痕那般刺眼,好像在嘲笑我的愚蠢。大剧院?

    难道,难道,我已经死了?

    我的眉头皱得死紧。

    再加上不经意间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蚂蚁,我的内心由里到外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像这种艳阳高照的天气我却冷得直哆嗦。我是一个狂躁的密集恐惧症患者,面对密密麻麻一层层铺叠的东西,我的内心里总能涌出不安来,而这种不安又都反射给了神经。令我的思路也混乱起来,唯一能够解除这种恐惧的方法就是不去看这些东西。

    走了几步,走到了百货大楼。

    呵,还有百货大楼啊,我歪着头看着对面有些冷清的供销社还有街道上扔得到处都是的垃圾袋和已然发臭又无处排泄的脏水,到处都是一股恶臭。为了避开这股恶臭我又快跑了几步,一眨眼过了一座石拱桥,再往前去,就是我中学时代曾待过的母校了。

    我想起来了,我是在那个地方出事的。当务之急,我得找着我出事的那个地方,我心里盘算着说不定我的尸体还在那个地方,只要再钻回去,一觉醒来搞不好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

    然而,想象的东西总是比现实容易。

    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地来到职业院校背后的那片山林时,我再次傻眼了。2010年以前,这一片还尚未开发,没有山地公园,没有第六小学,没有研究所,没有画廊,什么鬼都没有,除了一片荒山。我咬着嘴唇,额头都快冒青烟了。

    我他妈没事探个鬼路啊,我他妈到底回到了哪个年代,要去哪里找我的尸体,要上哪回魂?我们家的小绵羊啊,长时间看不到我不知道他会哭成什么样了。

    心里那个烦啊,无处宣泄,一脚跺在草地上,突然,的一阵响声又激起了我内在外在的鸡皮疙瘩,这一次还夹带着内心的不安。这一片荒山野岭,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还是个蛇窝。

第二章 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那片荒山。

    回到家中我才恍然意识到这是真的,没有小绵羊,我的灵魂回到了从前,那这个从前到底是多少年前呢?我住的那个两层楼早在我十四岁时就已经存在了。

    眼前的公路也是近几年才重修的。

    花是香的,草是绿的,已经回来的我精神依然是恍惚的,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家附近有一个池塘,我飞跑着往那个池塘跑。没错,这个池塘还在,还没被填成一个土堆。

    我看着池塘里自己的倒影。

    那个影子青春靓丽,满满的胶原蛋白,没有黑眼圈,没有晒成开的黑斑,也没有细细的鱼尾纹,和已经渐渐成形的法令纹。最重要的是她还留着一头短发,我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头,是我平日里太不关注自己的头发了吗以至于自己脑袋上的毛发是长是短是直是卷都没印象。还有我身上这件衣服,一字领的波点t恤。

    我小学的时候就曾穿过,小学六年级的我已经长到一米五七,在当时瘦瘦高高的穿过校园,可能是小学的时候长得有点迅猛,到了中学似乎没再长过什么个,可能也长过,只不过不太明显。用这身衣服就能衡量,我小学六年级穿过的衣服,到了初一,初二,初三,甚至高一,高二依旧还能很合体的穿在身上。如果这世上有什么勤俭节约奖,我应该也能带一张奖状回家。

    我怀着一点忐忑的心情回到家里。

    第一个见到的是我的妈妈,她,在我的记忆里几乎不曾变过,三十几岁时看着已显衰老,到了四十几岁,依旧显得衰老,最后,到了五十几岁好似依旧还是三十几岁时的神态和穿着打扮。

    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妙妙,咱家经济条件不太好,你也已经初中毕业了。”印象中,她非常唠叨,总是说着无边无际的罗嗦话,而通常她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话时,铁定要传达的是我爸的旨意。说我已经初中毕业的意思是可以不用念书了。

    纳尼?

    初中毕业,我回到了十五岁。而且一回来,就得面对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老爸要我南下打工挣钱,而且他已经做好了不再为我缴学费的打算。

    我没有申辩。

    默默地退回了自己和妹妹的房间。

    我记得,那个暑假我替姑姑看守果园,事后,姑姑给了我四百块钱,于当时四元一斤的肉价而言,四百元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已相当于一笔巨款。我撤回房间的时候,把罐子里留着的四百块和平时积攒的一百多元都翻了出来,看了又看。

    在当时,我提着这笔钱还有学校奖励的四百元旁若无人的替自己交了学费。

    爸爸无可奈何,但是妹妹因此辍学。

    现在,我还要重复那时的错误吗?我推开房门,妹妹也正好走进来:“姐姐,你看这花,漂亮吗?”“哪里来的?”

    “后园子摘的,姐姐,我想在后园子里种些桃树。”她长得还可以,鹅蛋脸,很招人的桃花眼,从小就被人说是个美人胚子。可她一直往幼稚女的路上走,且一去一复返。比如她想要喂一群鸭子,她可能会跟老妈报备一声:“妈,我想喂一群鸭子。”我妈怎么可能理会一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当老妈不说话时,妹妹以为老妈默认了。她便自作主张地领了一群鸭子来养着。我以为她是从别人那偷来的,深深地感到惶恐。

    小心地劝道:“妹啊,养鸭子我不反对啊,但是不能做小偷啊。被主人抓到了要被砍手砍脚的。”砍手砍脚这样的话我摆明了是吓唬她的。但是即使不砍手砍脚,被主人抓到,挨骂那是一定有的,被拖到父母面前挨骂下场更惨,绝对会被残暴的父亲修理,打断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姐姐,我没偷,这是明叔送给我的。”

    明叔,以前我的脑子单纯,不会多想什么,可是经过10年代的洗礼之后我的思想就复杂了,想法也各种的多,首先,我认为妹妹是个女孩子,她不会保护自己,其次,那什么明叔总归是成年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女孩子,不要想着占别人的便宜,占了小便宜是要吃大亏的。2016年各地的新闻不断地敲击着我的脑神经给我提醒。因此,我时刻防备着她说什么养鸭子的话。我防了好些天再也没听到她说什么养鸭子的事。这次,改成对种果树有兴趣了。

    后园子种桃树?

    会不会招来一群蛇,一想到这些依旧一身鸡皮,我轻咳了一声:“还是种些蔬菜吧。”说完之后又后悔了,十六年前,人们的生活水平不算高,但是像蔬菜瓜果之类的几乎泛滥,吃不完的都是用来喂猪。十六年之后呢,连平时不上道的野菜都成了香饽饽,还一度混成了有市无价。

    “嗯,好的。”她兴高采烈地应着。

    我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别的生财之路,只好告诫她:“蔬菜种子不能去别人家里拿,你要种什么只管问奶奶,奶奶那里找不着蔬菜种子就去找爸妈,听到了吗?”

    “姐姐,”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爸爸说经济负担太重,让我去打工。”

    “不去。”我想都没想就吼了一声。能生不能养,这算什么?对于这件事我一直是抵触的,且对爸妈颇多怨言。很多时候我重复地想着这两个问题:“他好歹也是上过高中的,怎的这般重男轻女。”“他生养我们只是为了我们长大之后替他挣钱?”

    既如此,又何必生?

    现在生气也毫无意义,我是重生回来的人,一定有办法逆转这个结局的。眼下,距离开学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星期了,在一个星期之内我有什么办法能够将我手里的钱翻倍呢?思来想去也只有靠它了。

    炒股。

    真正要去办这件事情时我又犯愁了,证券营业部出现在我们这个地区那是多年以后的事,我开户算是早的,2010年开的户,那时候还是挂靠了邻县营业网点,而邻县的营业网点也是08年成立的。现在是2000年,说炒股会不会是天方夜谭?

第三章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了

    2000年,满大街都还是喇叭裤和不分男女的碎发。野生的泥鳅,野生的蘑菇随处可见,可人人都不爱吃这些。

    为什么呢?

    因为一个正式老师每个月的工资才两百来块,有那闲心去田间野地里采摘,没有割肉的情怀去买。超市和网吧都还不是很普遍的情况下,我要怎么样才能赚到钱好阻止妹妹辍学呢?

    三轮车。

    对了,老爸的三轮车。

    他以前也用那辆三轮车载过客,现如今他一门心思都在建工厂上面,这会,那辆三轮车是闲置的。我不敢跟他说我要骑着这三轮车做什么做什么,他是个很严厉的主,我一说他肯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但是他的钥匙要偷拿出来是很容易的。

    虽然这很不光彩,我明明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是我又强行又另一套理论来掩盖自己这种罪恶,为了我妹,为了改变历史。要拿他的车钥匙是很容易的事,我爸爸是个很大意的人,他的东西不管是钱包还是钥匙总是很随意地扔在卧室里的书桌或者椅子上,并且对于我们的谎言他从不怀疑。

    他从在外边休息的时候,我走到他面前:“爸爸,我有一本书掉在你屋子里了。”这借口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他都打算让我休学了,我还告诉他我有书落在他屋子里了?

    可能他对我这个爱学习的女儿有点愧疚吧,他将钥匙扔给我:“自己去拿。”

    我打开他的房门在里边找点东西,他的卧室门距离大门最近,他现在又是坐在大门外,我一边偷偷摸摸的找那根钥匙,一边探着脖子看门外边,还时刻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警惕他会不会随时站起来,只要他一走进大门是很容易看到这个做贼似的女儿。

    找了一圈毫无线索,我甚至还怀疑过会不会我要找的车钥匙就是我爸给的这一把钥匙当中的其中一根。于是,我的目光转移到自己的手上,手里捏着的那把钥匙。

    不在这把钥匙里。

    我的脑子镇定下来了,回想起他以往的习惯性动作,照着那个动作的模拟我最终找到一件挂在角落的衣服,那件衣服放了多久,我依旧按他以往的习惯动作模拟他可能将钥匙放置的地方。最后在挂着的那件衣服的上衣口袋找着那根钥匙的,车钥匙跟其它的钥匙串在一块,我将那一根车钥匙取了下来,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那把钥匙我又塞回他的上衣口袋里。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的手心里一直在冒汗,心脏也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像是在打鼓,毕竟是做贼,怎么着都不光彩。

    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我爸刚好也站起来了。

    我将他给的钥匙递给他:“爸爸,我出去了。”

    “嗯。”他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张脸是万年不变的黑。

    退出来之后我在房间里找了一些老旧的衣裳特意将自己扮得又老又丑陋,接下来,就该出发了。许久不开这种车表示有些生疏,我小心翼翼的将车开到了公路上,上了公路再一路小心翼翼的骑到了城里最为繁华的广场,相对乡下而言,2000年时,那个广场还不算什么广场,只是人口比较集中。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懂得,人流量庞大的地段意味着商机。

    没错,在这里等待载客的三轮司机和两轮司机很多,他们当中也有人别过头瞅我一眼,也有抡圆了眼细细打量我的。

    我冷着脸扫了回去。

    应着这张特别中性的冷脸,那些探究的目光全都缩了回去。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谁又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难了谁?为了证明我是有运气的,我一直摆着一张很蒙娜丽莎的笑脸,可能我这笑脸多少是起了一点辅助作用的,很快的,我的第一个客户上门了。

    “嗨,我要去新源路33号。”

    “好的。”我不仅脸长得中性,嗓子也很中性。此事不提,我现在比较在意的是,对方说的新源路是哪里?06年到10年期间那些道路的名号改了又改,反倒让我忘记了它们原来的名号。但我内心的想法是既然已经上了我的车,没有放任客户流向他处的道理。

    不敢问,不能问,只能硬着头皮往一中方向开去。

    “喂,你不会不知道新源路在哪里吧!”他的置疑声夹了些冷冽。

    我在心里很想将这臭小子给拎起来,装大爷!但是面上我特别谦逊地陪着笑:“久了没载客,有些不记得了。”

    “调头,往加油站走。”他装大爷装得上了瘾,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我慢慢地调了头,按他的指挥将他送到了他要去的新源路,至于多少号我借口车子在里边不好调头没有将他送进去。

    这位小大爷似乎有些恼怒,眉头蹙起,眼里冒着火,可能由于家教原因又不好冲我发火,只是气鼓鼓地问我:“多少钱?”

    “20。”

    “什么?”这回他的怒气是完全收敛不住了,直接喷了一句:“你怎么不去抢。”

    我突然想起来,现在是2000年,我回到了2000年,不是2016,那时的物价乘三轮摩托在城里绕完一整圈最多也就收六元。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发愁,这钱真心难赚,只有这么几天的时间我能做贼似的筹到她的学费?

    那个小伙子看我沉默不语,误以为他突然的发声把我吓着了,也许是脸上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软了声音跟我商量:“我待会还要带我妈去医院,你顺便将我们送去人民医院给你二十块可以么?”

    我一听他的话心里乐了:这是再好不过了。

    俗话说:能赚一分是一分嘛!

    已准备往里走的他突然又回转身望着我:“知道人民医院怎么走吗?”

    “知道。”

    人民医院怎么能不知道,就算我忘记了我的母校在哪个位置也绝对不会忘记人民医院的地标位置的。

第四章 人民医院

    之所以能对人民医院记忆深刻,那是因为我打小体质就很差,隔三差五的得因为扁桃体发炎、发烧、上呼吸道感染、支气管炎、还有手上长几个小水泡来此地报到。

    烧成灰灰也记得医生护士扎针的痛楚,2000年的人民医院还没有整体扩修,它的面貌是很沧桑的,房子老旧老旧的,外墙上到处都长着青苔,最中间那栋楼我从来没去过,只晓得那楼历史比较久,一直到2016年也没舍得拆,不拆的理由大概是这种建筑不多了,仿苏联建筑,留着它能证明医院的历史。

    这时的医院只有一个入口,在一个菜市场的叉路口处往左绕进去,小门小院的显得很寒酸。虽然寒酸,但是看诊费公道啊,感冒发烧了,医生也不让打针,只开个两三天的药,那些药的疗效也好,吃过两三天也就康复了。

    跟2016年是无法比的,打上好几天的吊针诊费不会超过十块钱,而2016年,随便一个感冒发烧的100块是很正常的,多的可能还要抽个血验个血常规,做个b超,花得比较少的,在病人要求不开药的情况下,感冒发烧去一趟医院六、七十随便有。有人说物价涨了,其它的我不会算,我只知道,2000年时,去一趟医院的医药费够买两斤肉,2016年,去一趟医院,至少能买五斤肉。

    这就是区别。

    我悠悠地开着三轮摩托,我这车子的反观镜调不了,看后边的路况不是很清楚。之所以还能够混下去,主要是这个年代在街上混的人不多,车也是个稀罕物,坐在车上的乘客还比较朴实。

    男子还安慰他的母亲:“妈,你忍着点,很快就到了。”

    他妈妈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说话有气没力的,声音又足够小,专心开车的我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这我能够理解,我自己就无数次在医院进进出出的,折腾时间长了,脸上的血色都所剩无已,更不要说跟人说话的精气神了。只怕有那精气神也早就逃离躯体神游去了。

    往右边一拐,已能够看见医院的小门,我将三轮车停在医院门口的路边时,那个小伙子已经搀扶着他那瘦得只剩下几两皮的老妈下来了。我托着下巴看了他许久,他突然一回身递给我两张十元面值的钞票,轻轻地说一声:“谢谢!”

    果然好家教。

    我叹息。

    这年头这种人不多了,突然莫明的想起一段经典电影,倩女二牢房里的老头要放哥哥逃出去的时候好似就说过这句话。

    我耸耸肩膀,决定回到原来那个广场等客人,医院门口这条道理太窄,目测仅仅只有三米,我多待一会,说不定待会医院的保安会出来赶我。那个医院的保安,说起来他也认识我,他是我奶奶的一个远房亲戚,让熟人来赶我走,那就更难为情了。

    “哎,师傅,走吗?”我愣神的工夫,从医院出来的一男一女凑了过来,男的双手插兜,女的面色苍白一直咬着下唇,哪里都看,只不看跟她并肩的男人。师傅?哈,从前我搭车或是打的也常这样称呼那些司机,如今被人这样唤着心里又生了几种与以往不同的滋味。

    “去哪?”

    “刘家桥。”

    我一愣,这刘家桥可远着呢,距离人民医院至少得二十公里。我得先跟他谈好价钱:“六十。”“啥?”他惊得几乎跳起,比见了端枪的****还惧怕一伸手拖他身边的女人就要走。

    “大哥,你出多少?”我见他拔腿要跑,也着急了,试图挽留。我妈从小就教我,生意人只要有人问价,绝不轻易放已上门的客户离去。最多辛苦点,少赚点。

    “三十,不能比这多了。”他一扭头扔下这句。

    为了能阻止我的客人流入其它的车主,我爽利地砸下一句:“好,三十就三十,走。”先前一直不看他的那个女人听见我这声高呼停住了,仔细地打量着我。

    她一停下,那个男人只好拉着她上了我的车。

    路途有些远,车上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着话,先是抱怨我宰客,是个黑心的三轮摩托司机,然后又死磨硬泡地继续给我砍价。

    刘家桥是吧!

    那地儿我熟,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常年累月的不会有人经过,心里厌烦他的叨叨,一面陪着笑脸跟他解释说,油价如何贵,跑一趟长线的油钱就得十几块,再加上三轮车的磨损和保养,还有我自个的人工费,着实赚不了几个钱云云。

    他大概头回碰到如此能计算的三轮车司机,一时傻了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我将车子停了下来:“你要嫌贵,那我也只能送你到这。”我停下来时,不仅那男人傻了,女人也跟着傻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难不成让他们走着回去,男的看着面色异常苍白仿佛随时会倒下的女人,央求我:“得,师傅,好人做到底,送我们回去吧,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三十块,我们出。”

    他最后一句话莫明的戳中了我的那点良知,我一脚踩着油门继续开着车,只是后来这一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话。好不容易将他们送到目的地,他突然笑着对我说:“来我们家喝杯茶吧!”

    那女人的脸色一变,突然低下了头。

    好歹我也是混了些年头的人,脸虽稚嫩,别人的小动作还是能够看清一二的,我摇头,故作苦脸:“家里还有老小,就不叨扰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那女人将兜里的钱掏给了我,我也顾不上看真假,接过钱后一蹬油门疾驰而去,透过反光镜能够看到那一男一女依旧站在村口,男的似乎在训斥那女人,女人一直低着头。渐渐的,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到了无人处我才停下来,仔细看了那个女人给我的钱,数了一遍。

    她给了我四十元。

    是不是她数错钱了?

第五章 数钱

    管它呢?

    瞧刚才那情形我再调头回去不是自寻死路么?就当那个女人替男人给的小费好了。我一路哼着歌往城里走,沿途碰上个提着篮子的老太太,老太太扯着脖子一直张望,我将三轮车停在她旁边,我问她:“老人家,你要去哪?”

    其实,我可以不多管闲事。

    未来的年代里,我曾亲眼见过,亲耳听过,新闻里无数次播过,好心帮人的人最后反而被坏人已变老的老头老太太污蔑的不计其数。

    “我要去城里。”她的牙齿不太好,说话漏风。

    我判断不了她只是个老人家还是坏人已变老,可能是我内心的一点恻隐之心吧,我到底还是做了一回善良人,将她带回城里,到了城里以后,她从随身佩戴的布包里翻出了零钱,说要给我钱。我拒绝了,而且拒绝的理由让老人家无法驳回:“老人家,我顺路。”

    曾经,也因为别人的顺路多带了我一程,这,算是回报曾经帮我的人吧,希望在他们的人生里碰到困境时,也能有好心人站出来帮助他们。

    没想到这一趟来来去去的耗费的时间也足够长,一眨眼,天快黑了,我将三轮车开到加油站里加油,这个年代的油价还不算太离谱。我决定收工了,虽然我扮的是男性,可我终归是女的,虽然这个年代的人相对而言还单纯,可我毕竟是女人,而且,天色已晚,任何情况下晚上尽量不要在外边溜达。

    学会保护自己。

    忙碌奔波了一整天,累得腿都抬不起来,我早就知道卖苦力这种钱都是这么着赚回来的,回到家里还得做贼似的偷偷摸摸,首先,藏好车,然后藏好钱。

    再然后,当然是若无其事的去做饭。

    从十二岁开始,家里的饭菜都由我准备,家里的卫生归我和妹妹,家里养的鸡鸭也归我姐妹二人照看,只有田间地里的活仍是交给爷爷奶奶。父母负责他们刚刚起步的小生意,而家里那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被视为继承人的弟弟,他只负责吃饭、睡觉、玩。

    我从不认为用这样的借口让他养尊处优是对的,除非父母长辈是真心想要废了他,所以,我和妹妹干家务活时也总会使唤他做些事情,即使这些小事有如鸡毛一般轻。

    抹桌子,拿碗筷。

    对,就是这样。

    饭菜做好之后我悄悄地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将一天的劳动成果都掏了出来,一张一张叠整齐了又将之前存的从隐蔽的盒子里拿了出来,叠放在一起数。

    这是我二十八岁以后的爱好数钱。

    二十八岁之前我从不会在意金钱的得失,因为知道不管花出去多少我总是有能力赚回来的,再者在那之前的开销也很有限。二十八岁以后,每一笔收入我都会躲在角落里数上两遍,然后在心里默默分配,其中一部分用来生活开支,还有一部分用来应急,假使还有多的就用来投资,做些小生意。日积月累,成了一种习惯。

    盘算好之后,我躺在床上开始琢磨这一天的奇遇还有明天我要怎么样才能赚到比今天更多的钱。或许因为累了,也或许这副娇小的身体和巨大的脑能量有些冲突。不知不觉地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推我。

    谁啊,不会是老鼠吧?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以前睡着的时候被老鼠啃手臂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姐姐,吃饭了。”是妹妹。

    “你先吃,我再睡会。”我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妹妹那张嘴动了动,人却没走,一直站在床前望着我,倒下去的我又爬了起来:“吃饭,吃饭。”我自己煮的豆腐汤呢,怎能不吃。

    吃了两大碗也没觉得饱,自己不禁觉得好笑,想着二十九岁时的自己,饭不敢多吃,水不敢多喝,糖果巧克力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体重有一点点上升的苗头就有如惊弓之鸟。世人都羡慕年轻时的自己,不管胡吃海喝,还是整夜不眠不休都不会长肉更不会肌肉耸拉尽显憔悴。却不知年轻的专利不管怎么羡慕都羡慕不来,过了个那年轻时候的自己,饶是每天补千年人参,岁月的痕迹都会毫不留情地爬到自己的脸上。我爸说过:看起来年轻和真的年轻是不一样的,看起来年轻只不过是保养得好,皱纹不显,有些地方无论怎么保养它都会毫不留情的给人真相。

    说的是一双手。

    而真的年轻,就像我现在这样,别说贵重的保养品,就连简单的诸如洗面奶,面霜,面膜,爽肤水这些最简单的护肤品都不需要,每天早上起床脸上都是神采奕奕,光芒万丈。

    到了晚上,屋子里静悄悄地。

    只有我跟妹妹两个人。

    爸爸妈妈他们直接就住在工厂了,事业刚起步,他们要忙活的事情多,来来回回的很耽误时间,而爷爷奶奶带着在他们看来还小的弟弟住在另一处房子里。

    这两百平的屋子里只有我跟妹妹两个人。

    妹妹是个胆大的,门前游过一条蛇她都能面不改色地一刀劈成两半,可我胆小啊,我怕的东西很多,我让她陪我看电视。这个屋子里只有一台黑白电视,而且黑白电视只有两个台,仅有的两个台还只播同一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

    我承认我曾经看得泪流满面。

    可如今我是以2016年31岁的年龄穿越时空回来的。

    再看这部剧,尴尬症都上来了。妹妹年龄还小,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看到动情处她突然对我说:“姐姐,咱把妈妈带回来的针钱活给做完吧。”

    饶了我吧!

    明儿还得出门载客赚钱,这时天都黑了,还要做手工活。她不管我答应不答应,还真把老妈带加回来的那一堆需要二次加工的衣料拽了过来。

    无奈地我只能陪着她一起加班。

    直到晚上十点,我眼睛都看花了,再也熬不住了,说什么都撑不住了她才同意去休息。

第六章 偶遇酒鬼

    我这傻妹妹,昨晚熬夜工作到那么晚,今天一大早的就起来了,完全是我妈的风格,无时无刻地自己找事做,总闲不下来。

    有这样一个勤劳的妹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换上装备又骑着三轮车出发了,我爸和我妈从没发现异常,他连自己衣服口袋里到底装了多少钞票有时候还搞不清楚,又怎么会记得一把钥匙串上挂了多少根钥匙?其它人更不可能发现,因为我这做贼似的举动,出去的时候比他们所有人都晚,回来的时候又比所有人都早。

    自信不会被他们发现。

    对于骑三轮车载客这件事情,除了前两天有些不适应,坐在三轮车上等客人时有些犯困,接下来的几日倒是自然多了。

    我隐藏的那个小盒子里的钞票也日渐厚了起来。再努力些,过了这两三日想毕也能够凑够她的学费了。我美滋滋地想着。

    一股很呛鼻的酒气随着风飘进了我的鼻子。

    我皱眉。

    随着那股酒气日渐浓烈,身带酒气的主人已经扶着三轮车摸索着爬了上来。我有些嫌恶,等着他先开口,又不想听到他说话,他一开口那股酒臭更呛鼻。

    完全受不了。

    “喂,送我去芙蓉大厦。”

    我在心里很是疑惑:咱们这城没有芙蓉大厦这样的楼,只有小天鹅大厦,莲花大厦,国际大厦等,这个人是不是醉糊涂了?

    “喂,走是不走啊?”

    “走了走了,老板已经在路上了。”我敷衍的应着,其实根本没踩离合。

    “哼,好。”他鼻子里哼着,找了个他觉得舒适的姿势斜躺着,躺着也就算了,还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哼的什么呀。

    听着好生别扭。

    “喂,到了吧!”

    “到了到了,早就到了,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我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吐车上啊,我都快被这酒臭给熏晕过去了。

    可能是我的祈祷生效了他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摸索着要拿钱给我:“多少钱?”

    我也没送他去芙蓉大厦,哪还能收他的钱啊,于是我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不用给了。”“那,那哪成呢?”他倒客气起来了,硬要塞钱给我。

    而且塞的数目还不小。

    面值一百的,五张。

    我有些傻眼了。

    这分明是土豪啊,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所说的芙蓉大厦会不会在另一个城市,难道他误以为我已经将他从这个城拉到另一个城的芙蓉大厦。这种难度,我这种小破三轮是完全办不到的,所以,虽然震惊他的大手笔,我还是没收他的钱。

    接过时,趁他不注意又塞回了他的口袋。

    我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临时小插曲,却没想到因此给我惹来了麻烦,到了傍晚我将一个客人送到目的地之后又折了回来停在原来那个地方,那个酒鬼,是已然清醒的酒鬼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两个大汉。

    三个人怒气冲冲的恨不能一脚将我踩死在脚底下:“喂,你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被三个大男人面带怒火的叫骂,换成以前的我只怕早就羞愧死了,可我现在是有着三十一岁灵魂的人,这个三十一岁灵魂的人还曾在人世间历练。什么样的人没有碰到过,怎会怕他们?

    “我没拿过这位大哥的钱。”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

    “还说没有,你的两个同行他们说亲眼看见的。”那个酒鬼厉声喝道。

    他说我的两个同行亲眼看见?按道理说,那个时间段,我这小三轮在这个位置一直就没挪动过,但是当时我的左右两边并没有停留的三轮车或是两轮。酒鬼掏钱给我时就在小三轮上,他这个位置除非是在小三轮的左右和正前方,可正前方是一堵墙啊。

    “他们在哪看见的,多少数额?”

    酒鬼有些气恼:“呵,现在我们来问你,轮到你审我们了?”

    我云淡风轻地回应道:“法律总是讲证据的。”

    酒鬼一甩头,他后边的一个人一转身找人去了,不多时,还真带了两个三轮车司机过来,那两个三轮车司机我有印象,因为担心抢了别人的饭碗让师傅们回去无法交差,有时我还特意让些客户给他们。现在才觉得,自己三十一岁的灵魂依旧幼稚了。

    钱,谁会嫌多的。

    也不等两个三轮司机开口,我抬手一指酒鬼:“你的钱都在钱包里对吧?”

    酒鬼很困惑,摸不准我要耍什么花样,没点头也没摇头。接着我又指他的口袋:“你的钱都在你的口袋里,但是假如中途你还接触过其它人,那你中途接触过的人一样有嫌疑。又因为你给的都是大面额的钞票,摸走钱的人不会轻易让他们露面,我们只要将警察叫来调查我们这一下午去过的地方接触的人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其实我这是故意使诈,这种推理漏洞百出,他们要是口供一致咬死看到我接过酒鬼的钱了,别说这个年代的警察不是福尔摩斯,即使逃到2016,面对技术手段跳级的警队,他们依然有可能先将我给拘留起来。宁可胡搅一锅汤也不要冤死啊。

    那俩司机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酒鬼一看这情形,大概怀疑起他们来了,转向他们二人:“还给我,我便不追究了。”

    俩司机犹豫着,酒鬼带来的人陪同酒鬼威胁起俩司机起来:“喂,你们老实说钱是不是你们拿了,是的话趁早给我。要不然我们可叫警察了,让警察带你们到牢里尝点苦头。”

    毕竟五百块在这个年代也不是小数目,说直白一点,这能够买下一头两百多斤的肥猪,也够交一个孩子的学费。即使两个人平分,也够买下半头猪。谁不心动,酒鬼他们吼也吼了,骂也骂了,同伴跟他商量报警的事情。

    我一瞧风向已经倒向我这边了,也劝他们:“两位大哥好好想想吧,待会警察来了,是对你们不利还是对我不利,别是拿了人家五百块,名声坏了,再想再城里待下去可就难喽。”

    左一句劝,右一句哄。连蒙带诈的,把他们给绕晕进去,最终他们还是将钱还给了那个酒鬼。

    而我呢,收工之后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依旧是数钱。数完钱之后,我翻着日历,我咬着唇暗想:距离开学还有两天,而明天是七夕情人节了,去街上卖一天的玫瑰花赚到的应该比载客要多些。

第七章 七夕卖花

    再者,虽然这两们大哥将钱还给了酒鬼,谁能保证人家第二日起来不会反悔,他们再怎么反悔钱是拿不回来了,拿不回来的他们自然会把账算到我头上,假如他们也像我一样使诈,找个人来冒充要搭车的客人,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几个人合起伙来揍我一顿,我即使被打死也有冤无处诉吧!再或者途中发现我是女的,后果更不堪设想,士可杀不可辱。

    不敢再想下去。

    我偷偷地将钥匙还给了爸爸,依旧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将钥匙串了回来,塞进那件挂在角落的上衣口袋里。又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日依旧是早起,哈,我差点给忘记了。

    2000年时,花市还没有成立,搜遍全城,只找到一家花店,这家花店的店主也没有2016年那些花店店主那般热情洋溢。

    总觉得他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来。

    “老板,您这的玫瑰批发价是多少?”

    他没给个准确数字,倒是反问我:“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怕他误解我有其它用途,直接明了地告诉他:“我是批来卖的。”他很震惊地看着我,长着一张娃娃脸,稚气未脱的我口气倒是不小。

    “五毛批吗?”

    他更加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我,可能压根没想到我比那些在农贸市场买衣服的大妈大婶砍价还厉害,直着脖子也不知作何想法。最后,他挠了挠头:“我只能分你两百朵,没有多的了,每朵进价至少一块五,你也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去花卉市场调货已经来不及了,城里边只有我这一家花店。”

    冲他没有坐地起价的坦诚,我回应道:“一块二。”

    “一块三。”

    “好,成交!”

    我在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两百朵,成本是两百六十元,按2000年的消费水准不太可能将每朵玫瑰卖成十元。最好的情况是五元一朵,最差的情况是两元一朵,在扣除损耗还有有可能会剩下一二十朵的情况下,最多也就能赚两百块。

    想到这些我的眼睛又瞄向了他的店里。

    有很多包装好的花束,我貌似不经意地问他:“老板,你这些花束怎么卖啊?”

    “每种花束的价格都不一样。”

    “你看这样行不?”我跟他打着商量,“我的客户从你这里拿花束,你给我这些花束成本价四成的提成。”他几乎吓得跳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这得亏死。”

    “哪里亏了?”我从他的桌子上拽过计算器,一五一十的给他算着花的成本,人工成本,店铺租金成本,完了再用他刚才给我的花束报价减去成本。

    “四成,不多。”

    他几乎怀疑我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行走多年的老奸巨滑的大奸商,明面上当然不会这样说我,商人的本质就是即使面相不佳也一定不忘说好话留余地。

    “小妹妹,你记性还真好,算数能力一流。”

    我在内心里得瑟,那是当然啦,因为站在你面前的压根不是什么小妹妹,照你这年纪得喊我一声老姐姐。他的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再不可能高于这个数字。

    “这样吧,你给我算一下这道题,假如你给我算对了,我就按成本价四成的提成给你。”

    他说着推出一个本子。

    我看过之后直接在上面写了一个190,他的嘴张成一个o型。连问我:“为什么是190,很多人给出的答案是130啊!”

    他将题目推出来之后我就意识到了,这道题在2016年某天我曾看到过,大概意思是说有个人进了些鞋子,45元进的货,以30元的价格清货,有个客人买了两双,给了他100元,他没有零钱找,找邻居换了100元零钱。谁知邻居告诉他,那一百元是假钞,要求他赔。最后问题出来了,请问他亏了多少钱?

    多数人给的答案是130。45*2+100-60=130

    我一个做生意很多年的人,我关注的,首先我收到假钞,意味着我亏了100元,不仅亏了100元还亏了货物,因为我的货让人拿走了,它们的进价是45*2=90,所以是190。

    老板听完我的解释恍然大悟,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他也因此同意了我的那套想法,之所以我会用这个套路,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大批量的压货,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虽然是三十一岁的灵魂,却始终学不会扎这些东西,包括折纸鹤。

    用三轮车拖着一车的玫瑰花奔向广场人流量最盛的地段。

    没打算将他们搬下来,从旁边的小摊迁了个小灯站在三轮车旁边叫卖起来,可能我这架势有点与众不同,我这的生意竟比别家好上许多,川流不息的人群来一拨走一拨,忙得我歇气的工夫都没有,不大会儿,连我预算的有可能置留一二十朵的玫瑰只剩下不过五朵。

    花少了,停留在我的三轮车旁边的人渐渐少了,这时,走过来一个戴眼镜的姑娘,我一看她忍不住乐了,这位,不正是我后来的同事那位局长夫人。

    “嗨,美女姐姐,你好!”我将一朵玫瑰花双手递向她面前。

    她被我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忙害羞地摇手:“不,我不买玫瑰。”

    “送你的。”我嘻嘻笑着,可能她想破头也想不到会有天降玫瑰花这一说吧,我跟她要在2013年才能相继,可冥冥中我又觉得人的缘分也许早已注定,并不是五百年的相遇才换来回眸一笑,有些相遇很早以前就已回眸。

    算上三个花束和一百九十五朵玫瑰,七夕节这天我已将妹妹的学费给挣回来了。

    我满心欢喜的赶回了家。

    回到家中,依旧是空荡荡的找不到一个鬼影,我想着妹妹有可能被爸妈叫去工厂里干活了,而弟弟呢,则有可能窝在爷爷奶奶家看电视。

    去找妹妹。

    但是不能用这三轮摩托。

    骑自行车去。

第八章 她

    我哼着歌,觉得满世界都是善意。

    妹妹不用辍学了。

    哈哈!

    爸爸妈妈的工厂在距离家中五公里外的一个林子里,那个林子说起来让人胆寒,里边隐着的密密的都是坟,一桩连着一桩,竟像是活人的庄子别院。某年我曾跟着大人进去过一次,只觉得阴风阵阵寒气侵体,曾一度以为那就是人们常说的冥界里的世外桃源了。

    我使劲地晃着头,左眼皮一直跳一直跳,我停下自行车按住眼皮却是按也按不住,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来,2000年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想多了。

    进了外边的小村子,再拐个弯就是林子里的工厂了。

    我将自行车停靠在一边,走了进去。

    “刘婷!”我扯着嗓子大喊着她的全名,她叫刘婷,我叫刘妙,弟弟叫刘阳,都是滥大街的名。妹妹听见我的喊声从一处厂房里钻了出来。跟在她后边的还有一个孩子,留着短发,她的面貌我越看越心惊,这才明白为什么左眼皮一直跳。

    那个孩子,她也是我的妹妹。

    三岁时曾被爸妈给送了出去,十岁时又被爸妈给接了回来的三妹刘敏。我叹息:倒是把她给忘了,原来这货是这个时候回来的,时间太久我竟然给忘记了。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我妈才喋喋不休地给说起了刘敏这些年吃的苦,可她说归说,她是不会难过也不会掉眼泪的,我爸呢,更不会,好似家里丢了一件物品,后来又找回来了。曾经在言语间我顶撞我爸说他太重男轻女才导致妹妹在外流浪,这句话生生的招来我爸的一个耳刮子,后来,又因为说不让刘敏跟我和刘婷一个房间又招来他的另一个耳刮子。

    现在,情景重现,我选择沉默。

    我从来都不想同样的痛去经历两次,默默地吃完饭,又默默地收拾碗筷,很奇怪的,爸妈竟然没有提到让刘敏跟我们一个房间,而是将她安排在靠厨房的一间房,她一个人。

    一个人就一个人,反正我和妹妹也不会羡慕她,从她的十岁到她二十六岁,她从不记别人的恩情,对我们针锋相对,凡事都要占尽上峰一点不给人留余地,以至于到后来我对她忍无可忍再也不愿去回想什么姐妹情,也不愿再跟她有瓜葛,全当断了。

    “姐姐,你不喜欢她?”心思如刘婷也是敏锐的,尽管她也只有十三岁。

    我点点头。

    “我也不喜欢她。”

    我冲她一笑,问她:“为什么?”

    “我刚才看到她在爸爸的口袋里拿了十块钱。”

    类似这样的事我有告诉过我妈,我妈当时的态度是一笑而过,假如是我的孩子,我是决不允许的。我带小绵羊逛超市,他偷偷摸摸的抓了一个糖果藏在手心,第一次我要他还回去,第二次再抓我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心打肿了。

    “姐姐,我们要告诉爸爸吗?”

    我瞅了她半晌,犹豫了,她跟刘敏的过节好似也是由小而来,刘敏喜欢耍小伎俩,经常支使她的二姐替她干活,有时候刘婷不愿意帮她,她便故意激怒二姐,两人一吵闹又招来爸爸的巴掌,但每次挨打的总是刘婷。

    “算了,不说了。”

    “姐姐,这是我在报刊亭漫画书。”她很相信我,我说不提她便不提,一转身便递给我一本漫画书。

    “姐姐,我们去外婆家吧!”小时候的刘婷很活泼,只要不用干活她会想方设法跑去外面玩,但当时的我们还是孩子,能去的地方实在有限。

    无奈只能往外婆家跑。

    我不知道我妈跟外婆的感情是好还是不好,她嫁得挺近,横过两条公路,再绕个弯就能看见外婆家的房子,外婆家有很多果树,春有桃,夏有李,秋有枣,冬有柿。小时候的我们嘴馋,经常往外婆家跑只因为挂在树上的果子。

    “去吧!”

    老人家嘴上喜欢念叨,但是心里很疼我们,每次去都给我们塞好吃的,即使后来她不在,我依然记得,每次一想到她老人家都难免心酸。重生回来还能再见到她,我很高兴。

    “姐,她也想去。”刘婷指着身后的刘敏。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们,刚回到这个家庭,环境是陌生的,人也是陌生的,她总会想着跟我们亲近亲近。刘婷心软,见不得她那可怜样,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可我不是,我是很记仇的。我故意板着脸对她说:“你待在家里看房子,我们给你带东西回来。”

    她不说话。

    我们一出家门,她也跟了出来。

    她跟出来以后,刘婷扯我的胳膊:“姐,她跟出来了。”

    我一转身恐吓她:“你快回去,不听姐姐的话以后都不理你了。”她咬着唇半天没抬眼睛,仍是可怜兮兮地拿眼睛望我们。

    不得不说,小时候的刘敏长得可真是不好恭维,一脸的痱子,嗓子又粗,说话总是咬字不清,偏偏脾气又够倔,我都这么着吓她了,她还跟在我们后面,我们走,她走,我们停,她停。这下可惹恼我了,我停了下来,一转身往回走。

    “不去了,不去了,太扫兴了。”我挥舞着双手。

    而刘婷她一向听我的,我说不去,她便也跟着我往回走,换成其它人可能还会奚落刘敏几句:“看吧,都是你,你不跟着我们不就有东西吃了吗?偏不听话,姐姐生气了吧!”可刘婷没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我的后面。

    回到家里,我靠坐在椅子上,她默默地站在一个角落里。刘婷从园子里摘了,几个果子回来拿在手里朝晃:“姐姐,你也吃果子吧。”

    我点头。

    她又冲刘敏挥手:“刘敏,你要吃果子吗?”问完以后又看向我,当她看见我怒气冲冲地瞪着她的时候,她的笑容僵住了。

    后来也没敢拿东西给刘敏。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先看我一眼,然后趁我不看她的时候才敢去看刘敏。

第九章 看榜

    可是我不在的时候,刘婷还会在刘敏面前炫耀我的考试成绩:“你知道吗?姐姐考上高中了。”

    “考上高中有什么稀罕的。”她一点也不在意,可能因为这个时候刘婷的炫耀,后来刘敏也考上了高中,似乎在向刘婷证明考个高中真没什么稀奇的。可是,考上以后,她只念了一年的高中就没去了,转去念中专。可能骨子里就对上大学不抱很大的兴趣,然而潜意识里的倔强又驱使她要与我一争高下。

    “姐姐这次中考考得挺好的,还拿奖学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刚好从外面进来,瞧着她跟刘敏有说有笑的我不免得又板起了脸,然而刘婷我也不知她几时学会的墙头草功夫,一转身又笑嘻嘻地讨好我:“姐姐,明天我陪你去看榜吧!”

    时间好快,要开学了。

    其实不用看,我知道自己进了本校高中部,全城排名三百一十五名,学校的奖励是三百元现金,那时候我曾想过舍弃奖金去一中,直到现在我依然还是去不了一中,一中的学费是二中的双倍,即使我有一个星期的努力依然改变不了这个历史。

    现在,重来了。

    我首先想到的是改变妹妹的命运。

    她这半生可以说苦乐参半,我有无数次都在想着一件事,假如她不辍学,可以选择的机会是不是更多一些,而不是像后来所发生的那样,她在工地上干着男人干的活,挑砖卸货,日日汗如雨下,三十岁不到已经把背给压弯了。

    我费力的想要纠正她那弯曲的脊背,可是始终是徒劳。

    晚上睡着以后,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见刘婷她继续上学了,还考了好成绩,经常拿着奖状回来向我们报喜。

    “姐姐,起来起来,快去看榜了。”一大早的就被这妮子给吵醒了,我正做着好梦呢!她好像比我还兴奋,翻箱倒柜的要找鲜艳的衣裳。

    有什么好翻的呢?

    爸妈会给弟弟成箱成箱的买牛奶,不过年不过节的绝不会给我们买新衣裳,我们是女孩子,但是我们的花季和雨季是灰色系的,短发,宽大的不合身材的大人留给我们的衣裳。

    “姐姐,你穿这件吧!”

    我愣了,搞半天她在帮我找,还是那件,我重生回来以后几近崩溃时才发现身上穿着的那件从小学穿到高中的白底蓝圆点的半新不旧的t恤。既是她挑的,我也不推辞。穿好衣服后我跟她一块到厨房做早餐,早餐不外乎将昨夜的饭热一热扒拉两口也就算吃过了。我跟刘婷吃早饭的时候刘敏也醒了,她揉着眼睛望着我和刘婷:“我也要吃。”刘婷的嘴一动,我抢在她前面跟她说:“锅里给你留了饭。”

    刘敏一转身进了厨房。

    刘婷不理解:“姐,怎么突然理她了?”

    哈,她是明知故问吧,最先求和的人好像是她呢,有个什么好吃的先想着她,有什么好玩的也会想着叫她一块。明知我黑脸,背地里还跟她有说有笑的,还问起她这几年的生活。刘敏那家伙古灵精怪的,这是她最好博同情的时机,她怎么会不忘施展,将她的生活说得可怜兮兮,三下五除二就将刘婷给拿下了。

    有了刘婷这个支持者,又有父母这座靠山,她的生活便稳定下来。只是做饭打扫卫生这些事情她依旧不沾边。如果有谁念叨起她的懒惰来,她必定会搬出这么一条:我还小,等我长大了自然会替姐姐们分担啊。分担个屁,一直捏着这个当靠垫,又有长辈以“他们还小”“姐姐们应该让着些为由”她和刘阳两个人潇洒自如地度过了童年,而我和刘婷苦不堪言,大小事情都得当家作主,一直扛到刘敏出嫁。

    以为大家出嫁了逢年过节回娘家应该一视同仁,有活大家一起干,有力一起出了吧!然并卵,出嫁以后每次回娘家她依旧用这种烂理由,还娇滴滴地向长辈们诉苦:“让姐姐们做嘛,我从小就没做过这些事,我做不好。”理由说得冠冕堂皇,连指责她的理由都说不出来。

    而我们尊敬的长辈们呢,将他俩个当小鸡仔似的护着,从小护到大,帮忙干活的事依旧落在我和刘婷的身上。

    作为老大的悲哀,可能只有当老大的人才能明白吧。

    “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刘婷这帮着妹妹的心思也太明显了。

    不想做烂好人,我催她:“别嘀咕了,我们走吧!”

    我们这脚刚一抬,刘敏已经端着碗出来了:“你们去哪?”

    “姐姐,让她跟我们一块去吗?”刘婷询问我,她是想让刘敏跟着一块去的吧,可是我拒绝了。不知怎么的,我很少在我的同学朋友面前承认她的存在,可能始终还是有芥蒂的吧。我和刘婷生活了那么多年,从小吵吵闹闹一直到长大,彼此熟悉。而她,是突然冒出来的,怎么形容这种生分呢,我形容不出来,只觉得我跟她和我跟刘婷是有些不一样的。

    而且刘婷也比较相信我,不像刘敏,不管做什么,总给我逆着来,时时将我气得够呛。

    “我想跟你们一块去。”

    “她不让你去你就别去嘛,像只赖皮狗似的粘人。”刘婷说话时常让人哭笑不得,其实曾经我也是这么着不知轻重,时不时的对人出言不逊,还曾被好友批评为像是吃了**,一炸一炸的。后来为了纠正我这种到处冒犯人的说话方式,我不断地学习那些幽默的说话思路,整天跟那些一开口就像嘴抹了蜜似的人打交道,总算有了改观,不至于一开口就让人讨厌了。

    她被刘婷这一说,可能觉得很委屈,瘪着嘴好似要哭,我拽了刘婷就走,一边急着出门一边安慰刘敏:“以后有机会一块玩的,不急这一时,姐姐我照顾不了两个未成年,还有啊,隔壁的刘香刚才来找你来着,吃完早饭快去她那看看吧。”我说的那刘香小刘敏几岁,打小就没少被刘敏欺负。可不管怎么欺负,人家刘香还是愿意贴着她。

    搭车来到二中,这个学校我待的时间不算短,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千般苦万般愁的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灵魂穿越还会回到这个学校,再念三年高中。

    想想全是痛苦。

    妹妹看着榜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一只小手指着名字数。

    我则全无心思,从我身边走过几个熟悉的人,我憋了憋,最终还是憋了回去,我总不能笑嘻嘻地扬着手跟他们打招呼说:“嗨,xxx,我回来了吧!”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认识八竿子外的人,那他们一定会把我当神经病看的,我故意左边晃晃右边晃晃,这一晃一晃的看到了从2000年算起直到2016年都还有来往的几个人。

    我实在憋不住了。

    一伸手拍向了徐夕:“你也来啦!”

    她皱着眉,推着眼镜怪异地看向我,一食指指向她自己,脸上的肌肉抽着:“咱俩认识吗?”“认识,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咱们一个班呢!”我打着哈哈,又指着隔了两三个人之外的芳妮妹子:“咱仨都在一个班,那上面有我们的名字呢,我叫刘妙,徐夕,你好!”

    说着,伸出一只手。

    她瞧着我的手,又推镜片,一转身躲我躲得老远。

    呃,我有些尴尬的顺势挠头。

    “哈哈,哈哈。”有人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第十章 金庸迷和鱼群

    当然啦,那个不客气的是金庸迷,比较客气的是鱼群,鱼群本姓余,名叫余而群,温文尔雅,很有世家公子的气质。他的名字谐音太重,很快被喜好捉弄人的同学切换了原名。

    金庸迷此时还是个颇为秀气的少年,他的笑带着戏谑又有些玩味,我挑畔地回瞪他一眼,就算后来他一步一步摇着越来越无法收敛的大腹登上某局局长的宝座,那也是以后的事,我是重生人,而且是穿越回到了高中。

    完全可以开了挂似的秒杀他们。

    事实上却是,重生之后的我并没有几分进展,反而坐在我后面的金庸迷和鱼群才是开了挂的,下课抱着金庸,上课也抱着金庸,尽管抱在手上的是金庸,却一点也不影响他们任何一门学科的考试,我绝对有理由相信某些人能够一边看闲书,一边将老师所讲的内容全部消化掉,不需要看黑板也不需要记笔记。

    “啪!”一本书砸了过来。

    一本诗集,我皱眉,姐姐我对诗集没什么看法的。我侧着扭着看来看去,心里一直在犹豫,要还回去应该往哪里砸。

    这一大群的男男女女当中,有十几对若干年后是成了恩爱夫妻的。我可不想成为夫妻后他们以后还一直记恨我,宁可默默飘也绝不多事。

    “别看了,那书是鱼群给你的。”

    我将书往后一抛,是他,那更不能收了。

    “干嘛扔回来啊?”他显得很不解,“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看这些吗?”呵,说得好像他有多解女生似的,爷不是女生,爷是铁血女汉子,女汉子不看柔情蜜意的东西;爷喜欢看枪战,懂吗?

    金庸迷见我不吭声,又试探性地问我:“那你喜欢看什么,言情,席娟,席慕容还是琼瑶?”

    好想堵住耳朵啊,为什么一个金庸迷要跟我聊琼瑶啊,我叹了口气,眼珠子一斜:“我比较喜欢古龙小说,喜欢看陆小凤查案,喜欢看楚留香查案。”

    “哈,你看,我赢了吧!”他伸出手跟鱼群一击掌。顿时,我觉悟了,这两个人竟然拿我的兴趣打赌,而且很不幸的居然还是金庸迷赌赢了。

    看样子,他以后能当上局长也不是没道理,十五、六岁的他能够一心二用,观察力已遥遥领先。余尔群呢,他一直不多话像个闷葫芦,但他的运气很逆天,仿佛在他的周遭有无形的贵人在帮他引路似的,高中念完之后的他在外地拜师学艺,后来自成一派。跟金庸迷一样发福的架势挡都挡不住,后来也是圆成了球形。

    “请我们吃羊肉串吧!妙妙,你也来。”

    “嗯。”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叫我妙妙。

    课堂上说悄悄话或者传送纸条那么这一节课相对来说会过得很快,我早已不在意自己的成绩,所以,也没想过要下狠功夫去努力做一个“学霸”。

    所以,金庸迷说鱼群请吃羊肉串时我没有推辞,书本一扔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走出了校门,学校建校比较早,早些年的地势很低,随着大马路的日渐增高,大马路两边的房屋也越沏越高,到后来,无法升高的二中竟像是窝在一个盆地里。

    窝在盆地里也没什么,无非是每天放学出校门的时候爬爬坡而已,最痛苦的莫过于一年几度的雨季,春天,阴雨绵绵,连着多日的雨,附近积的雨水全往学校里灌,灌得不急时没过脚踝,灌得急了一楼的课桌椅子都泡在水里,学生进出也只能倚仗皮划艇了。

    “妙妙,你要几串?”

    我缓缓伸出一只手指。

    金庸迷用鄙视地眼神望着我很不可思议的哼道:“你还装淑女啊?”

    呸,谁装淑女了。

    我一直记着自己的体重是一百二来着,哪敢多吃,低头一瞧自己的身量忍不住开心起来,十五岁的年纪,高压力的课业下怎么可能担心长胖呢。

    吃。

    “我说一百串。”

    这次变脸的不是金庸迷了,而是鱼群,他有些难为情的看向金庸迷,金庸迷既看金庸,当然是有些豪情仗义的想都不想就要维护鱼群:“哼,你是女孩子,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我能有什么形象,你既说了要请我吃烤串,又限定数量岂不显得你小气了。”

    “好,你吃,吃完我买单。”他算是跟我杠上了,既然不是今日,以往也是这么着寸步不让的,金庸迷跟我年岁相仿,大约我比他大了几天,日后还有拿我年龄当笑话的时候,如今这个还真不算什么。他给我搬了条椅子我坐在椅子上接过烤串一串接一串慢慢地嚼起来。一二十串还不算是个事,超过二十串,胃里就难受起来了,别人吃着烤串是享受,而我吃着却是冒着汗,汗水还越来越厉害,像是流也流不完了。

    “行了行了,别吃了。”他一把将我盘子里的烤串都拿到了他面前,一五一十的将串串分成两份,一份留给他自己,另一份给了鱼群。

    我嘴上笑着,肚子疼得翻江倒海特难受。

    鱼群一脸担忧的看向我,终于开口了:“你没事吧!”他一说话我就想到他老婆,同班同学凤丫头,那丫头面上是风风火火的,但对鱼群一万个不放心。

    我一摆手,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们吃,我回家了。”说着也不管他们,自己抬了脚就走,我说的家不是我自己的家,而是姑姑的家。以当时的情况,想跳去一中不可能,想要住宿更不可能,唯一一种能够待在学校的办法就是走读,寄住在学校附近的姑姑家。

    “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让姑姑看到男生送我回来,那我就别想再待在学校了。

    我回来得有些早,姑姑店里的店员都在忙碌着,他们忙他们的,我走我的路,总是各不相干,他们无非说我太内向不与他们说话,十五岁到十八岁那几年是这样,但现在的我是三十一岁的灵魂,我主动停下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李姐”“王哥”“姚美女”。除了跟他们打招呼,我还会主动帮他们做事,打扫卫生,帮客人洗头,聊些家常。

    晚上跟姑姑和姑父一块吃饭的时候,难得万年冰块脸姑姑竟然很开心,她跟我父亲是一个系列,不笑的时候显得很严肃,真正开心的时候才会大笑,一笑,好像整个世界的冰块都化掉了。

    “奖励你的。”她给我夹了一块鸡腿。

    “谢谢姑姑。”我不推辞,吃掉了。下午吃的烤串还没完全消化,现在又来一个大鸡腿,撑得我的胃更难受了,以往是饿得难受,莫非重生之后要撑死。

    吃过饭后我将碗筷都洗干净了,洗干净之后站在阳台上发了一阵子呆。

    那个阳台,算起来我可是站了三年多的,透过那阳台能够看到学校后边的操场,在操场上跑步跳高的学生,我经常看,是因为那操场几年前还有一幢教学楼。

    木板的。

    只要往那楼上一蹦,木板会喀吱喀吱的响,那个木板楼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

    我只在那幢楼里待了一年,初二上学期搬了,再后来,那幢楼拆掉了,改成了室内操场,扩建了室外操场,但不管怎么扩,操场也不会再宽了。四周都是居民楼,每挪一寸土就得拆掉成片的居民楼,成片的居民楼得赔上上亿的补偿款。

    也许这就是拆迁的理由吧!

    我的眼睛不经意间扫到了操场上,以往我是看不清楚十米之外的人的模样的,现在变得很奇怪,视力出奇的好,我不但能看到二十米的人,还能看清楚是谁。

    很多贴子上说:看得太清楚不一定是好事。

    这句话现在就印证在我身上,我是看清楚了,心里莫明难受起来。是他,左立洋,曾经我高中时代的暗恋对象。

    暗恋这种东西,是虚无缥缈的敬仰。

    左立洋,这个家伙,我冷哼一声,我并没刻意去做过什么,他躲我跟躲瘟疫似的,一想到那几年他那些过激举动,我现在有一种给他点苦头尝尝的冲动。那种想法真是压都压不住,冲动的我在我的卧室里转了一圈,然后,在卧室里找到一个球拍。这个球拍是姑父买来平时锻炼用的,球拍是有了,还得找个能拍向那家伙的球才行。

    网球。

    太好了,邪恶的我兴奋了。

    我双手握拍,呵了一口气,试着挥舞了手里的拍子,正准备来个抽飞,那个人影移动了,咦,目标越来越远,不行,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我又从卧室里弄了个软梯出来,从阳台这边爬了下去,阳台下边正好是操场跑道。

    一手握着拍子一手握着球甩着跨栏动作百米冲刺跑向梧桐树,一个抛飞瞄准左立洋抽了过去。

    “彭!”那只网球正好击中他的侧脸。

    我抬腿就跑,趁他还没留意到抱着球拍的我飞快地爬上软梯,回到了姑姑家的阳台上。哈哈哈,我吐着舌头笑得得意忘形。

    “妙妙,你在干嘛?”姑父问我。

    “没干嘛!”

    “看见我球拍了吗?”

    “在我这,借我练几天网球啊。”

    “嗯。”

第十一章 愤怒的熊猫眼

    第二日,如我所料,左立洋左边脸颊和眼角乌青一片。

    他的座位在第二大组第四排,刚好跟金庸迷还有鱼群是同一排,比起那几年的折磨,这点淤青算什么呢,我的怒火依旧在燃烧,我跟左立洋右后位换了一个座位。

    然后,弹弓飞出的子弹打中了他左手,因为疼痛他条件反射地一缩手,皱着眉头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是一个白色的小球,轻由弹弓发射出来威力也不小。他将那个白色的小球捡了起来握在手上,继续认真地写着作业。

    真是好学生啊!

    我在心里默默地讽刺,可是咱们的好学生做出的事情只怕恶魔也要汗颜吧。我不动声色地又举起了弹弓,这一次打中的是他的右肩,他痛得跳了起来,大声喊道:“谁?” 他这突然跳起将正在上课的语文老师吓了一跳,语文老师瞟向他:“左立洋,你站起来干嘛?”

    “老师,有人打我。”

    “谁打你?”

    左立洋半睁着眼睛,另一只乌青的眼睛显得很狰狞,他有高度近视,如今看东西更为费力,你后妈的,他居然盯着我,我狠狠地给他瞪了回去。

    他突然转回身来:“老师,我不知道。”

    “那就坐下吧!”语文老师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只要被伤者不追究,他便不追究,他上的课实在太没劲了,我这三十一岁的灵魂还是不能明白。他不是慢性子,而是,语境你自己去感悟,我说不出来,常常半闭着眼睛半天也不说话,只看着教室半空冥想。

    你后妈的,我完全理解不了,以前不理解,现在更不可能理解了,我重生回来,当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下了课,我拿着一本书故意挡着半边脸要往回走。

    左立洋挡在我前面:“是你吧,我同桌看到了。”

    我冷哼一声,看到就看到呗,你想怎么着,而这边鱼群和金庸迷一看到我被人拦下,不得了,鱼群将他身边的两个人连同他自己都叫过来了。

    “哎,左立洋,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有什么冲我们来。”开口的长相很忧郁的吴起范,我心里一个咯噔,真是纠缠不清,跟他的过节更多,此生不想见的人有三,其一,左立洋,其二,吴起范,其三,xxx,趁他们剑拔弩张的时候,我赶紧脚底抹油吧。

    “别走。”

    左立洋将我的衣袖给拽住了。

    撒手,撒手,我使劲的挣,一用力,哗拉,衣袖没了半截,这次可不是怒火中烧,而是烧到整幢楼的屋顶了,我用劲我的洪荒之力朝他咆哮:“你赔。”

    那声“你赔”估计整个年级都能听见。

    几个对峙的人突然呆若木鸡,他们恍然:原来我并不需要他们支援,白浪费他们的好心了。随着这一仗,我扬名了,整个年级几乎没人不知道有个比老虎还凶猛的野兽名叫:刘妙。我突然想到了徐夕,她会不会因为害怕,以后都不会跟我做朋友了。

    不行,我得主动去找她们两个,我的座位是不用调的,她们两个离我原本就很近,可是,怎么拉近跟她们俩的距离呢,我的脑袋已是三十一岁的脑袋,十年八年之后可以跟她们俩聊财经,聊股票,聊美国的天气,可现在,除了学习什么也不能聊,她们都是乖学生。

    我犯愁了。

    一连好几天,不管是上课下课,还是吃饭,只要我往她们俩身边凑,两个人便跑得飞快,倒是凤丫头还主动往我这贴,往我这贴我也成不她的知心姐姐,她心里打的那个死结除非我死掉了否则是解不开的。

    迷迷糊糊地仰头盯着嘴巴一张一合的英语老师,一张纸从我的脖子上划过,我接了过来,那张纸上画了一幅漫画,画的是一只熊猫,我能理解的就是熊猫啊。想到熊猫我就想到了半边乌青的左立洋,于是我就回头,一回头又后悔自己回头了。这都好几天了,左立洋那乌青不但没退,另一只眼都传染成了熊猫眼,另一只眼,我呆住了。

    后来,我没再出手。

    我在那张漫画上面,那个熊猫旁边写了几个字“who?”然后将那张纸若无其事地传到后边。很快,那张纸又传了回来,在我写的那几个字的旁边又画了几个人,那几个人不就是鱼群,吴起范,金庸,还有长得比女生更耐看的欧阳林轩。

    难得他们团结,可他们为什么要打左立洋,我痛恨他,是跟他在未来有私人恩怨,他们几个,也不是同舍也不是同桌,哪里来的矛盾?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我在旁边写下几个字,又将纸传到后面。

    刷刷刷,不知他们是在写还是在画,不多时,那张纸又传了回来,我正要接手,那张纸定住了,我猛地一回头,英语老师正看我,还有我后面的那几个男生。

    “你们几个,下了课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记忆中,英语老师是不大管闲事的,她通常是上课时间准时来,下课铃声准时走,管你听与不听,她只管完成她的任务。

    我按着额头有些愁,人家穿越好歹是有福利的,我穿越过来是干嘛,尽给自己揽事。也由不得我多想,想着不管伸头缩头也就是一刀的事情,倒是大无谓地往办公室去了。办公室就在楼道的中间位置,我们几个人往里面一挤,老师的注意力全都在我们这几个俊男美女身上了。

    “说吧,上课为什么要开小差?”

    我一直在迟疑怎么英语老师突然转性,没想到,进来问话的是班主任李老师,李老师这是特意委托英语老师将我们几个一网打尽都给揪了出来?

    “说话。”他的语调高了几分。

    他们几个都看向我,什么意思,我出头?他们以为我跟班主任有几分交情,想多了,第一,我不喜欢他的课,第二,我不是个乖学生,第三,更不是什么得意门生;只怕这老师看到我已生厌哪还敢祸水东引?我不出声。

    我不吭声,他们更沉默。

    好似在比谁更能忍住不出声,都统一的盯着地面。

    “都不说话,那就罚打扫卫生一周,你们几个。”说完将我们几个轰了出来,借口说要批改作业云云。早知道他会用这一招了,大多数的班主任都喜欢用这一招来惩罚恶劣的学生“打地一周”“扫厕所一周”“扫花坛一周”等等。

    吴起范心里不服,嘀嘀咕咕地嚷着:“凭什么?”

    “凭他是老师,我们是他的学生。”我回道。

    “刚才你怎么不说话?”欧阳林轩质问我,“我们可都是为了你才得罪了左立洋。”

    好像我也没拜托他们去做什么吧,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踩着下课铃声一脸怒气的左立洋冲了出来:“你们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得罪你们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果然,避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只有一个左立洋也没什么,单挑吗?

    谁怕谁?

    看着他身后那几个人,我突然想起来,高中时代的左立洋好像还有五个结拜兄弟,不管以后的情谊如何,在高中时他那几个拜把子兄弟跟他可是穿一条裤子的。

    我身后那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沉默了。

    早知道指望不上他们了,我特意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走得有多近呢,因为他有高度近视,我大概就站在距离他一个拳头的位置。我轻咳一声,软声问他:“左立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他的脸突然红了。

    理科班,尤其是校长重点栽培的班级,思想都特别地淳朴,谁跟谁多说几句话,多几个笑脸都会被其他人误会成暧昧。我将他单独扯了出来,当然也会被起哄,首先起哄的就是他的那群兄弟,坏笑遮都遮不住。我也懒得去计较,只将他骗到人比较少的角落里,问了他几句话。

    “你有四个姐姐,对吧!”

    他很疑惑:“你怎么会知道?”

    “你只管说是还是不是,别问我怎么知道。”

    “是的。”

    “你的姐姐们还有你的父母都对你期望很高,对吗?”

    “是的。”

    “那你是不是应该努力学习,其它的不要过分计较?”

    “但。。。。”

    “你只管说是还是不是。”我再次抢在他前面。

    “是的。”他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很沉重地回答,我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那就好好学习,别想多了。”

    嗯,他习惯性地点头。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早就已经走远了,哈,我又一次得逞了,特别高兴,一高兴我就在街上到处乱晃,走到官府街我停住了。

    官府街六号住的是我的小学同学。

    她叫琴琴,也姓欧阳。

    突然有些难过起来,我所有的同学里她是第一个因病早早离开人世的,跟我一样,十五岁的年纪,那时的我什么也不会想什么也不会,只会难过,一难过就拼命地哭。

    我以为我的哭能拯救些什么,其实什么也救不了,我看着她一夜之间瘦成了骷颅,无能为力。现在是2000年,9月26号。

第十二章 我回来了

    她是9月28号离开这个世界的。

    现在,我回来了,

    可我大概是这世上最无能的穿越者,我没有逆天的医术,也不能起死回生,我还得在当时的悲剧里重新走一遭。

    只顾低着头边走边想,也没留意前面是什么一头撞了上去。“哎哟,这是什么呀?”我揉着额头,转角,墙?

    是了,没有翻修之前的古老建筑。

    一户两米宽,二十米深,白天黑夜家家户户都得亮灯。且每一户都特意在看门石狮的后边砌这么一堵墙,我没有留意空中也难怪会撞上去。

    转到弯进去就到她家了。

    去之前我又后退几步,转身走了出来,直奔鲜花店。

    “老板,我要一束花。”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老板兜着围裙,左手拿着刚到的鲜花,右手拿着一把剪刀眉眼弯弯地笑着,“谁又不跟你抢,不用着急。”

    “给我来一束百合。”

    “瞧,还真有人跟她抢了。”另一个声音突兀的在空中炸响。

    老板无奈地摇头,笑着朝我耸耸肩。

    “小妹妹,你这次又准备做什么?”那个声音倒挺自来熟的,还问我买花做什么,等等,那家伙不是我骑三轮车载客的那个领着他妈去医院的那个小伙子。

    见我没吭声,卖花的老板依旧笑说,却是对着那个小伙子:“其实我倒蛮佩服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满脑子的生意经。”

    “毕竟是学生,就不怕影响了学习。”

    他们俩就这么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完全把我这个顾客当成了空气,所以,我不得不扯着嗓子打断他们的热聊。

    “百合花。”

    老板终于停了下来,朝着那小伙子一努嘴:“最后一束在他手里。”

    你后妈的,怎么这么狗血?

    我一撇嘴心想,没有百合我可以买其它的,又不是非百合不可,再说了我那同学的喜好我完全不懂,说不定她不喜欢百合,哎,也说不定其实我明知道两天之后她就要挂掉了,送花给她更不对。看看其它的,他这花店说句老实不客气的话,太寒酸了,绿叶太多,鲜艳的花太少。

    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那束百合,我原本很想硬骨头的不求他来着,现在看来不求都不行。我深吸了一口气,一转身恭敬地面向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左手端着茶悠闲地喝着,右手一摆,“不用求我,你只要告诉我你买这束花的用途,能打动我我便让给你。”

    什么跟什么,你后妈的。

    在内心里将他祖宗都问了个遍之后,我这才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朋友快死了,买花看她。”他们大概没想到是这种答案,小伙子看了一眼百合又看了一眼我,端在半空的茶也不喝了:“你拿去吧!”

    我欢天喜地地结了账,抱着花就要走。

    “等一下。”

    我被叫住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店长的疑惑不下于小伙子。

    当然是真的,谁会拿别人的生死开玩笑,我别过头,流过的泪实在太多以至于后来再遇到伤心的事看起来反而像是没心没肺的。

    “其实我挺难看的。”我闷闷地扔一句。

    心中又纳闷,怎么以前没碰上这样两个人,后来又想,以前我也没卖过花买过花,更没有骑着三轮车载客又怎么会遇上他们。

    突然,我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既然我从前没碰上的现在碰上了,那就说明扭转了时空,某些东西发生了变化,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就是曾经跟我相关的一些东西都会发生变化,这样一想又莫名地高兴起来。我那个同学说不定她现在还是好好的呢。

    “咚咚!”我轻轻扣着门。

    “谁?”一个中年女声。

    “阿姨,你好!”我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脖子伸得长长地要去看屋子里边。里边漆黑漆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进来坐吧!”

    我跟着她走进屋子里,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浓浓的挥散不去。“那个。。。。。。”

    “感激你来看她。”

    她的话让我感觉到不安,阿姨说很感激我来看她,我的心里一咯噔,等到她拿给我三根香,还有一把纸钱时那声咯噔跌到了谷底。

    why?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脑一片空白,由着阿姨领着我去了她的灵堂,那里有她的遗像还有牌位,那遗像上的照片很像当然小学毕业时的样子,笑得甜甜的,让人能够看到未来的美好。我低下头,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出话,没敢久待,上完香之后我从她家出来了。

    闷着头一路走一路掉眼泪。

    md说好不哭的。

    我都三十一了。

    “她没骗我们。”那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地站在巷子路口,我想无视他们直接走过去,可我发现这两个人将很窄的巷子拦了一半去。

    “让一让。”

    我一开口,两个人同时让路。

    登时,天空晴朗。

    “别哭了,我们请你吃烤串吧!”

    又是烤串,我一口回绝了:“不吃。”

    “那,去娱乐新天地吧!”

    娱乐新天地,新开的网吧,对于我这种计算机专业的,玩电脑也玩了好些年的人哪里还会对网吧有兴趣。他们这一会请我去这,一会请我去那的搭讪手法实在不高明。

    我摇头。

    “是这样的,我们兄弟俩也想经营一家网吧,想请你参谋参谋给出个主意。”

    “哦!”开网吧,那个时候倒是一个好时机。

    “你觉得这网吧开在什么地方好呢?”

    貌似那时候对这一块管理得也不是很严,网吧的消费群体主要依赖学生,除了网游还附带点卡充值和代练升级。它距离学校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可能距学校三百米范围之内控制租金成本就能坐享其成了。

    “你们打算开在什么地方?”

    花店的店主将地图给拿了出来,将圈好的几处位置指给我看,我粗略一看他们标的位置倒是跟我想的不谋而合,只是旁边写的这个是东方新城。我对这几个字印象无比深刻,东方新城的老板,后来闲居物业的老总,他们两个?我忍不住细看这两位,花店的店主看起来可能二十一、二,而那个小伙子怎么看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

    那个雄霸网吧业的东方新城是他们俩合伙办的。

    我是该说英雄出少年呢还是说后生可畏,nm的,十**岁我在挤独木桥,二十一二刚从金字塔里走出来无比迷茫地走在找工作的大军里。等到跌摸滚打了好些年才想起来接我老爹的衣钵做点生意不是更好,像他们这样早早出来历练,搞不好我也能成为什么闲居物业的股东之一呢。

    一想到此,我收了刚才漫不经心的情绪,问他们:“你们要网管吗?”

    “网管?”

    “网络后台维护,电脑硬件维护。”

    小伙子上下打量着我:“你该不会说你要来做这个吧,平哥的计算机水平一流。”

    “他不是还有花店要经营吗?再说,你一个网管也不能完全兼顾,我也不要你们的工资,只要给我折合成股份,年终给分红就成。”

    两人面面相觑,那个叫平哥的花店店主挠头:“我就说吧,论算计,咱们俩加起来都不如她。”

    “我叫妙妙,二中高一新生。”

    “晏子,大一”

    “阿平,大学毕业。”

    大学毕业的阿平回家之后自己创业说得过去,可那个叫什么晏子的他说他大一,我们这里没有大学啊,他不用上学?

    问他吗?

    打听人家的私事可不太好。

    “他是请假回来,下个星期还得回学校的。”平哥像是会读心术似的,他的话不是正中我的疑问。可对他跟晏子同样也是疑问啊,该不会是什么什么关系吧!

    我能想到哪去,铺天盖地的新闻,总能瞄到一些原来不知道的事情。

    “我是晏子表哥的同班同学。”

    哦,这也说得过去。

    其实我什么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可以去吃烤串了吧!”平哥对烤串依然执着,好像今天不吃到烤串他绝不罢休似的,我摇头,那天跟鱼群他们吃的那二十根还在跟自己的胃较劲,再吃,再吃会把胃撑坏了。

    悠着点,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时而不吃饭,时而暴饮,搞坏的是自己的身体,这世上除了我自己没有谁更爱我。

    “你们吃,我回校了。”

    不对,应该说回姑姑家了。

    走在路上,看着街道上还不多的人,不多的车,闻着还挺舒服的空气,我突然想:要是一直停留在十五岁那该多好,父母也不会老,外婆不会去世,还有。。。。。。原来三十一岁了还是免不了幼稚地去做这种没可能的白日梦。

    “你看什么呢?”

    是,左立洋的声音,他的旁边还站着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他的同桌。

    不想理他。

    我的怨恨总是很极端,不想理就会一直一直不理,一直。他大概觉得没趣,拉着他的同桌要走,在他走时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巧,他也正回头看我。

    尴尬了。

    我赶紧扭回头。

第十三章 班主任的任命

    看什么看,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的同伴拽着他加快了脚步,他们这一走,我又陷入了边走边想的模式,然后不知不觉地进入死胡同,探讨人性,人性经不起推敲。

    探讨孤单还是快乐,要问心中所求,求而得知可能会有短暂的快乐,也可能更烦恼,求而不得,可能暂时失落,也可能失落之后反而快乐。再说孤独,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他不会孤独,他的旅途里遇上了快乐的人和事,当他再回想起当年又没人可以倾诉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孤独。曾经的朋友可以无话不谈,而后来却成了什么也不能谈那也是孤独。

    多没意思。

    还有念了好几年的书,又回过头来重新念,然而又毫无进展,实在是窝心得很。

    每天,照例会有晚自习,每到晚自习教室里都会很安静,除了一种情况,班主任来了。某些人耳朵灵,能根据外面的脚步声来判断进来的是哪一位老师。当然了,他是不会隐藏他这种特异功能的,必定会放大音量地通知认真学习的同学。

    拜托,拜托,这是理科班,而且还是重点班。不需要谁特别提醒,所有人都会很规矩的看书、做题,恨不能一头钻进题海里,至于那些成双成对的,现在也看不出苗头来,有可能高中毕业之后进入大学他们才开始谈,也有可能暗地里悄悄打着暗号。我关注的焦点不在这个上面,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假如,我现在努力学习,然后改变命运,有可能后来的一系列悲剧不会发生,但是同时小绵羊也有可能不存在。

    一想到小绵羊又头痛。

    我回到2016年后他会不会不记得我了。

    该死的,谁对穿越有兴趣谁来啊,我是个有家室的人,有家室。真想冲着老天咆哮!

    “刘妙,那就你了。”

    咦,刚才谁叫我。

    “恭喜你啊,当官了。”金庸笑嘻嘻的,鱼群跟着他一块笑。

    “笑什么?”我丢了个白眼过去。

    金庸迷手指点着黑板,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上面写了一大串的名字还有,我看到我的名字了,刘妙,文艺委员,宣传委员。

    你后妈的,老子哪里文艺了,还有宣传什么啊。

    我捂着脸低头不想再抬起来,我怎么给忘了,自己兼的这些莫明其妙的职,“刘妙,你出来一下。”班主任那高昂的嗓子又单独点到我。

    你后妈的,我只是来打酱油的。

    不用这么客气了。

    班主任将我叫到门外,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还给我扣了顶帽子:“学生会那边任命你为学***,这是他们给你的委员证。”我不想说话,我也没去过学生会,谁他妈这么看得起来,还给我这么高的一顶帽子?我不说话的时候,班主任的话就特别的多:“你是二中升上来的,听很多老师提起过你,还拿过不少奖,能者多劳嘛,希望你继续努力。”

    我突然想起两个人,前班主任,也就是初中的那个班主任,还有英语老师,可也不至于呀?我打定主意什么也不去管,到时候乱套了他们自然会撤了我的职。

    “还有啊,这学期的文艺晚会就交给你和左立洋了。”

    “老师,老师。”别开玩笑行不行,我就一小兵,那些个劳心劳力的事情交给别人行吗?我这里话还没说完呢,接下来他又补了一句:“需要哪些人手,班上的人任你差遣。”

    “老师,这些事情不是由班长来安排的吗?我只是个宣传委员,最多出个板报,其它的不归我管。”反正我又不怕他,就算他发起火来也骂不过我。

    “哦,那你和班长商量着办吧。”

    班长,对了,班长是那头猪,说是猪啊,高中的时候看着胖胖的,像个蒸气馒头,谁知过了十几年依然是那副尊容。

    “知道了。”

    我是一个人走出去的,又是一个人回来,难免会引来众人的侧目,我走进来时所有人都抬着头看着我,他们的眼神各种各样,我径直走向姜大人的课桌:“桌子,班主任让你安排文艺晚会。”

    “不会。”

    哈,回绝得比我更干脆。

    “你是班长啊,怎么能不负点责任。”我很乐意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给他做点思想工作,可他完全不买账:“你来当班长,你去安排。”

    拉倒。

    我气呼呼地走了。

    想整我,门都没有,曾经他就用这么一句话,结果,我挺负责任的东街买糖,西街买瓜,累得老子跟条狗似的,其它人坐等吃喝,坐等看节目,完了,拍拍屁股走人,挺负责的我还将那个大厅给打扫干净了。现在么,班主任要是怪罪下来,我大可推给班长。

    回座位看闲书。

    也没几本可以看的,好多都是看过的,我想到后来看过的千与千寻和大鱼海棠,画风有些类似,情节也有些类似。

    可我更喜欢千与千寻。

    我希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简单些,不希望像大鱼海棠里的椿那样,她的爱情几乎赔上了整个家族的性命。爱她的人用自己的性命救了她,她奔向了她爱的人。假如人死后有轮回,会不会她这一世欠下湫的,来世得还给他?

    而我呢,那十年里过得像是还债似的心酸。

    莫非,我也前世欠他的,想到此,我看向左立洋,他,我应该欠得不多,反正也没怎么着,只不过他那些举动让我心中不爽而已。

    我的无心举动被坐在后面的吴起范收在眼底。

    他揉了一个纸团扔向左立洋,也不知是力道还是怎么回事,那纸团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却是徐夕,徐夕揉着头轻咳一声:“纪律委员,有人乱扔垃圾,你也不出来管管。”

    “谁,谁,谁乱扔垃圾。”正在认真看书的纪律委员精神高度紧张地扫向四周,我瞧他样子实在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刘妙,是不是你?”

    喂,我只是笑出了声,关我什么事。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看书。”他还摆了一个特别夸张的姿势。如果是照我十五岁时的性子,我肯定会去问吴起范为什么拿纸团砸左立洋,但是,现在不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顺顺利利的熬到高中毕业也就是了。

    姜大人走了过来,将坐在我前边的同学给轰走了,轰走之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说说你的想法,我这里定了节目名单,买东西之类的事还是交给你们女生吧,你看看名单,可有什么要加的。”哦,这么快改主意了,会不会是班主任给他施压了?那什么名单,不用看也知道,文艺节目嘛,唱歌,跳舞,朗诵,说相声,猜谜语,拉二胡什么的。压轴的肯定是留给班主任了。

    “要买什么?”

    “你看着办。”

    “买一堆苞米花吧,能拉一车来。”

    班长皱眉,他怎么也想不到班主任钦定的人是这种情商。“别瞪了,拿钱来,我给你们安排个好的。”我朝他伸手。

    “钱不在我这。”他拍开我的手。

    晕。

    我才知道流言原来是这么来的:“那在哪?”

    他将手指向了他的同桌。

    你后妈的,又整我。

    他的同桌,同时也是体育委员,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班主任会将班费交给体育委员吗?肯定不会,他一定会交给班长,而班长呢,则交给了他的好哥们保管。他实在就是个贪图省事的人,连脑筋都懒得费,看纸上那字迹,写字的也一定是体育委员喽。

    想让我过去讨,我才不会上当。

    “把班费拿过来,不拿过去我不管这事。”

    “他说了让你过去拿。”

    不去。

    虽说他老婆暂时还没出现在这个班,姐还是不愿意去,三十一岁的姐已经是一个懒人,懒得走,懒得动,懒得费神的那种懒汉。

    “行行,我认输,我去拿。”

    他还真去拿班费了,一共两百多块,我将这些零钱拿在手上的第一件事便是数,这种习惯让我自己也很无奈,数完了之后这才开始分配,买水果交给大帅了,他的砍价能力无人能及,买彩纸花灯什么的只能是凤丫头,买瓜子糖果什么的找欧阳林轩,这种靠脸生存的家伙说不定会让店家多送几斤,最后还有租音响等等之类的,那就交给住在学校同样也是二中初中部升上来的后来一直跟我联系频繁的欧歌。

    “这就算完了?”姜大人眼睛不眨地依旧瞪我。

    他的突然出声把我吓得够呛,“你还没走?”

    “你这宣传委员还真好当。”

    “让给你?”他那一套我学得飞快。

    他笑了,笑得连眼缝都快看不到了:“我还想让给你呢。”

    我感叹:“不知道班主任怎么想的,安排的班干部都这么不靠谱。”

    “靠谱?”

    那是未来语录。

    “你的词汇量还真是广,难怪班主任会看上你。”

    “你这口没遮拦可能会害死我。”什么叫看上,十五岁时可能不明白,三十一岁的灵魂还能不明白。

第十四章 文艺晚会

    我厌恶的人太多了。

    可我的察觉总是后知后觉,我总是觉得我以善念待人,人也必会以善念待我,直到多年之后醒悟过来我才发现,很早以前便错了。

    原本安排的文艺晚会想找个借口不参加的,躲在家里看漫画书,我才看到《俏皮女剑客》的上部,怎么着也找不到下部,书摊的老板说,那是最后一本。

    竟然给弄了个残本。

    没书看,也没地方可以去,那只好睡觉喽。

    姑姑从楼下上来了:“妙妙,你今天晚上不用上自习?”

    她其实想说的是,妙妙,把碗洗了,把地拖了,其实这些活我早就干完了,相比2016年每天要做的事,拖个地,洗个碗是待在天上的待遇。劳动成果都在那,她只好问我一些别的。我不会告诉她我不想参加文艺晚会,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我撒谎说道:“今天不用上晚自习。”撒了谎还在心里替自己圆场:是真的不用。

    文艺晚会嘛。

    从我卧室的阳台这边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那个多功能教室的灯光,这个时候晚会应该已经开始了,瓜子水果糖果这些一应俱全,彩带么,凤丫头的手艺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有些困,趴在枕头上睡着了,睡得正香的时候听见有人叫我:“刘妙,刘妙,班主任让我来找你。”

    我去,居然找到这里来了。来人是凤丫头,也不知是哪个多嘴说我不在,凤丫头说班主任一直问我怎么不在,他们也不知道,左立洋说知道你住在这边。班主任让我过来请你。她罗罗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听得我耳朵直起茧子。

    心里却是牢骚一大堆:请,我担得起吗我?

    还有左立洋,那个混蛋,能让人安静地过一天吗?

    他们都说你安排得很好,班主任也夸你来着,说是果然没有看错你,还有体育委员你知道吗?我看了节目单子才知道原来他跟班长合作了一个小品,很期待呢!哈,他可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我在心里冷笑道:少犯花痴了,你的王子是鱼群,他的公主还在隔壁班呢。

    怎么我一句话不说,她一个人也能叽叽歪歪说上半天,不过配鱼群那种闷葫芦正好,果真般配。我揉着眼睛瞧着门卫异样的眼光,一直琢磨不透他那眼神,而且他那眼神看了我六年。

    我有校牌,还有我就住在学校附近,这怎么了?

    刚才那位叔叔好好笑,一直看着你呢。凤丫头又开始叽叽歪歪了,好像一只小鸟啊她这样,而且她的快乐来得很快,总是笑眯眯的。

    她拉我进去的时候是从后门进来的,所以,很少人注意到我,我也没特意挤到中间的位置,而是找了一个略偏的位置安静地坐下了。

    朗诵的那位果然天籁,她是个很有才情的女子,能够创业,也能够做得了家庭主妇,种菜种瓜,裁缝制衣,几乎样样都拿得出手,总觉得她的先生眼光很不错。我是女生,很多时候我都在这么着比划,男人的目光,首先都会注意到长相漂亮的女孩子,为何?因为养眼。可是漂亮总是一时的,每个女人过了三十五,都一样的衰老,但是有才情的女人却会显得更有魅力。

    我能对她别眼相看,全因她的能力。

    朗诵过后,是几首歌,都是2000年的流行歌曲,谢霆锋的《因为爱所以爱》,任贤齐的《天涯》,还有几首听起来像是革命歌曲,唱革命歌的是那个纪律委员,他还唱得很有气势。

    接着,拉二胡的出来了。

    竟然是班长姜大人,我有些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这才艺,倒是小看了班长大人,或许班主任选他做班长自有他的用意。听说,中学时代他并没当过班干部,瞧他对自己的职责也是一副很不上心的样子,拉二胡却也有模有样,只是为什么还特意戴墨镜,出来搞笑的么,谁不知道街头的算命先生都戴墨镜。他一曲拉完,有笑的也有鼓掌的,总之,很捧场。

    谁知,他突然抢过主持人的话筒叫了我的名字:“刘妙,来一曲。”老实不客气的就叫上了我。你后娘的,跟老子商量一下再喊可以么?我别过头,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再喊,我钻桌子底下去,他果然又喊了:“你不用躲了,你今儿不来也得来。”呵,还用上这手段了。我倒是知道他不按常理出牌,也老实吃过几次闷亏,我偏不去他们还能抬了我上去不成。

    其它人开始起哄,坐在我旁边的凤丫头推了我一把:“快去,快去,好好露一手。”

    我摇头,这帮小鬼头。

    走上台的我捂着脸突然为难起来,2000年的那些流行单曲我都忘了个干净,我拿着话筒跟底下的同学开起了玩笑:“跳舞么,实在不会,朗诵么,也没那个精气神,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看节目,可是你们都不允许,这可太为难我了。”

    “刘妙,来一曲。”姜大人又吼了一嗓子,说实在,他那嗓音特像杀猪的在吆喝,特别是他还叉着腰站在中间吼。

    他一吼,那群人又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来一首,来一首。”群魔乱舞似的乱吼。

    md。

    真可恶。

    我选了一首影视金曲,丁当的《手掌心》。哪一年的新曲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这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有点哑,跟我这种声音很搭,也不疯也不闹,只是安静地站着,像是在对一个人诉着衷肠,也像是自语,其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这个,这么些年了,很多歌都不记得了,唯独还记得这个。

    当我不再相信爱情的时候,心中苦苦地笑着。

    一曲完了,大厅里很安静,我有些傻眼了,也不知将话筒递给谁,台上没人,旁边没人,我也不能拿着话筒就这么回家吧?

    “再来一首。”又有人喊了一嗓子,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喊话的竟然是左立洋。

    哼,偏不。

    我将话筒一关,往讲台上一放,下去了。我讨厌他,非常讨厌,我以前一定是脑子进水才以为他会去学校找我,才傻傻地等着人家回复。现在,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了,宁愿一直忧伤地待在原地。往下走的时候,班主任适时接了话筒开口了:“大家兴致都挺高的,我也为大家献上一曲吧。”

    他也清唱,美声版的《北国之春》。我听过很多个美声版的《北国之春》,说不上来谁的好谁的不好,班主任这种瘦弱的小身板站这首歌,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会来一首《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也可能人家不听流行歌曲,有一些文艺情怀的青年都有一些不入俗的偏好。

    班主任的那首美声也不是终极版,居然还有外来凑兴的,奇了怪了,隔壁班来了两个,高年级也来了两个。

    我正准备找个位置看看这两个凑兴的节目,猛然听见坐在门边的同学叫我:“刘妙,外面有人找。”

    是姑姑吗?

    她那个时候已经迷上了赌博,只要有人约,她必定到场,输了会想着要赢回来,而赢了呢又想着要赢更多,杀红了眼一整就是一个通宵,带着赢钱的目的去,往往却是背了一身的债回来为。我没有大门的钥匙,可能是给我送钥匙过来的吧,我低着头从后面走出去。

    “嘿,低着头干嘛?”平哥朝我招手。

    晏子和平哥,我吃惊地指着他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二中的门规很严,没有学生证是进不来的。这种封闭式的管理古来有之,二中建校的时候就一直存在了。美其名曰:外面的花花世界诱惑太多,担心学生一不小心走了歪路,这也是历届的校长都有搬迁心思的原因。

    “翻墙。”晏子双手插兜。

    二中的墙,都连着外边的居民户,人来人往的,他们倒是不担心学校里的人发现他们鬼鬼祟祟的举动将他们当贼抓。

    “我们的网吧已经办好了,明天正式营业,营业之后晏子打算回学校。你说过,要给我们当网管的。要不然,年终没分红。”平哥开起玩笑来比正经说更让人觉得好笑。其实,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不出钱只是混个差事哪里能算入股。

    “平哥,其实你更担心的是晏子回学校之后,你又要经营花店,又要看着网吧,怕是人手不够吧!” 他那点小心思我这个三十一岁的灵魂还能看不明白。

    “你是狐狸变的吧!” 平哥的嘴张得老大。

    “加上你也是不够的,我打算将花店给盘出去,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这样暗的光线下依然能看得出分明,可见他在这些事上是下了苦功的,我也相信这世上没有“不费吹灰之力”的事业,不管是什么都要付出努力的。

    我也想试试努力的,从十五岁开始经营独当一面的事业。

    “平哥,花店交给我来管理吧!网吧那边,你可以另外招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他朝我比了个v字。

    奇怪,我怎么有一种跳入了某人设的圈套里的感觉。

第十五章 东方新城的金主

    2000年时,电脑还是稀罕物,奔三的机器,bx芯片组,技嘉主板,迈拓硬盘,价格相当惊人。能买上电脑的能称得上有钱人,而能开网吧的无疑是金主了。

    这么一想,怎么看平哥和晏子都觉得两人身上闪着金光啊。不仅有电脑,那家伙还有手机,手机的稀罕程度也绝不亚于电脑,晏子走在一边停了下来,他停下来之后,我跟平哥也停了下来。

    平哥随口问我:“在学校里学习怎么样?”

    “还行。”其实哪里有什么还行,还行的意思是暂时不会被班主任踢出理科重点班,一定不是他理解的成绩在中上什么的。我们等了一会,晏子仍然站在原地转着圈圈,他的情绪有些急躁,一急躁说话就有些语无伦次,脖子上的青筋似乎都在跳。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想早点回家休息,于是我跟平哥说:“要不,下次我再去网吧参观吧!”

    平哥刚想说话。

    那边的晏子已经沉了脸走了过来,黑沉的低气压,就怕一不小心下起雨来。平哥没有问他任何话,而我时而低头走路,时而又抬头看他们几眼。

    “你一直盯着我俩瞧什么,不会看上我们当中的谁了吧。”晏子苦着脸凝视着我。

    神经病,看几眼就叫看上了,那么再多看几眼呢岂不是要私奔了。这逻辑好没逻辑,我猜他是因为电话的事没处发泄拿我开涮呢。我既然明白他的心思当然不会什么也不做,于是故意理直气壮地呛他:“说什么呢,我还是个学生呢!”

    “学生怎么了,学生就不能谈恋爱了,你们班上的晚会我都瞧见有两对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晏子提到他在门外看到的一幕。

    就算他俩亲眼看见又如何,与我何干,放着别人不说,就算暗送秋波的人是我,又与他何干,我冷哼道:“你是大学生,要谈恋爱你去谈,别扯着幌子扯我下水,我年纪还小,只会花时间精力在功课上。”

    他见我冷哼,他也跟着冷哼一声:“瞧瞧,瞧瞧,我也就说上一句,她就能扯上一堆。既然这么能说会道,将来也一定要得个罩着你的金主才是,否则,委屈了你。”

    听着他这话怎么怪酸的啊!

    靠,我哪里惹了他。

    找茬也是他先找的,我充其量只能算正当防卫吧。

    “哎,你差不多就行了。”平哥平语劝着他,又转身安慰我:“他在女朋友那受了气,心里不爽快,说话也没个分寸,别跟他一般见识。”

    哟,还有女朋友啊。真想看看他女朋友长什么样,我托着半边脸轻笑出声。他见我笑,又恼了:“笑什么笑?”“我就笑,碍着你什么呢?”脑子特么被驴踢坏了,专找我撒气。

    平哥拦在中间,又是给我赔不是又是跟晏子说好笑,忙个不停。

    吵闹间,东方新城也就到了。

    它刚好在原来的天鹅酒店的左侧,位置不算太隐蔽也不太张扬,往南六百米,有一所中等职业技校,技校的对面还有一所职高。而往北六百米是三中,往西七百米是二中,也就是我的学校。这位置挑得相当不错了,难怪在后来网吧业不再景气的时候依然能横行好些年。

    再看里边,以这个时候的物资水准来说也算是不错了,设置四十多台电脑,有全新的,也有从别地淘过来的半新不旧的,我在心中初步估算了一下,折合每台电脑的平均价格约五千元左右,桌椅,场地的租金,墙面的装修,加上收银台的配置,约莫三十六万左右。

    我的天,三十六万,以当时房价每平六百米的价格来说,一百米的房子都能够买上六套了。金主,果然是金主。

    我眨巴着眼叠花状地凑到他们面前:“哥哥们,赚了钱可不可以借我一点。”

    “你要做什么?”

    “可以。”

    提问的是心情不太愉快的晏子,而说可以的是平哥。我的眼珠子一转,借我做什么,用处当然很大了,首先,可以用来买房,六百每平的价,到了2016年即便是二手房也会涨到四千每平。

    “妙妙,你很缺钱吗?”平哥关切地问我。

    晏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之前我开三轮载客的事也没好意思继续拿我开涮,低了头不言不语。我眨着眼冲着平哥点头,当然缺啦!我差点连学费都交不上了。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钱包,我再次两眼放光,心里默默祈祷:钱啊,钱啊,我最爱的money,快点过来吧!钱包翻出来之后他也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首先,我想阻止让刘婷失学,还有,我希望爸爸妈妈不再为了钱的事情发愁,最后,因为钱能给我带我安全感,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钱。我想学什么技能,想买什么技能所需要的仪器,还有我一直想去的地方都离不开金钱。

    以前,我会傻乎乎的相信只要有一双手不管碰到多少困难,也能看到美好的明天。

    然而无数的努力换来的依然是失败和挫折,还有不得不面对的残忍事实,我便不再那么认为,我的努力并没有改变什么。

    我能告诉他们么,他们会不会认为我是怪胎,能够想得这么长远又那么世俗的高中生。我又开始撒谎了,我垂着头无奈地告诉他们:“因为我家里很穷,我现在是寄居在姑姑家里,表面上看,我衣食无忧,比起寄宿生要强。实际上,我差点连学费也交不上了,我每天都会做很多事情,包括家务事,还有姑姑店里的事情,这些我都得完成。事情做完了做好了我才有饭吃。”

    “真的?”

    “当然。”

    晏子叹了一口气,他也开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钱包,几乎把自己钱包里的钱全都掏出来全都塞到我手上,我接了过来,轻轻说道:“谢谢,以后我会还给你的。”加上平哥给的,目测手上有一千多元钱了。哈,原来,博同情是这样来的。

    突然很鄙视自己的厚颜无耻,我心安理得的觉得这下刘婷下个学期的学费也终于有着落了。

    “妙妙,去试一下电脑吧!”

    2000年的电脑,笨重的显示器,还有运行速度只能用耐心来等待的操作系统,好吧,看在一千块的份上,重温许久没用过的操作系统,还别说,有些别扭。浏览器是ie浏览器,输入法有三种,全拼,86版五笔,这个版本的五笔对字根的熟练度要求极高,得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不像后来开发的万能五笔和搜狗五笔混拼,打一笔或者两笔已出来一串,实在打不出来直接用拼音不需要切换。最不先进的还是鼠标,需要不停地滑动鼠标底座的滚珠以确保鼠标可以顺畅地滑动。

    我能怎么办?

    winds2000都还没普及啊。

    “妙妙,叹什么气啊?”

    我抬头看向平哥:“有点晚了,我想回去了。”

    正在某台电脑旁边捣鼓机箱的平哥抬腕看向手表:“是有点晚。”他冲着收银台喊:“晏子,你送她回去吧。”

    “让她自己回吧,我这里正忙。”他盯着屏幕十指翻飞的敲敲打打。

    平哥又看向我:“你一个人,可以吗?”

    “哎,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走在路上多有不安全。”有些话他没说出来,但我猜可能是,碰上劫财的也就算了,碰上劫色的可怎么办?

    平哥这里还没收拾好,晏子却是跳了起来:“我送她。”

    有毛病么,这家伙。

    送就送吧,走在路上也不说话,闷闷的晏子一双手插在裤兜里,倒不如不送,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好歹也还算见了好几次,总没留心他的面目,趁他专心思考他跟女友的人生大事的时候倒是可以仔细看看,这家伙的长相么,只能算一般吧,个头呢,我斜着眼瞧了他一眼,目测一米七三,也只能算一般吧,人靠衣装,衣着呢,干净清爽,也还是一般,跟平哥比起来,稍微逊色一点点。

    打分,七十分,不能再多了。

    “我给你打六十九分。”他突然开口了。

    md,你是鬼啊,安静了那么长时间,突然开口,想吓死老娘不成。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无视我的怒目,自言自语地说道:“你长得很普通,没有我女朋友漂亮,个子也不高,穿上高跟鞋也没我女朋友高。”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我脚上的鞋,我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鞋子,我穿的是一双休闲鞋,我一向偏爱休闲风,这也能成为缺点。

    顺着鞋子,他又往我的身上扫,却是皱着眉头说的:“穿衣的品味。”停顿了一会,最后才说道:“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太土了。”

    “最后再说一说你这太张扬的个性,怎么看将来都不太可能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切!

    他说这么一大堆的目的是什么?嘲讽我不如他的女朋友,我是不如他女朋友漂亮,温柔可人,可那又怎么样?

    我不在乎的人,说什么都是穿堂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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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高中 人家穿越回去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而我呢?呆坐在高一教室的课堂,面对一群火力全开的年轻小伙,小姑娘,还有只看成绩不看脸的新班主任。 尴尬啊! 方程式,会吗?不会。动能定理,动量守恒,递增函数,会吗?不会。 那还会点什么? 只会,专业拖后腿啊。 我决定,扭转这个局面,反正从我回来的这个时间点开始,不改变的也已经改变了,在这个机会与陷阱并存的年代,我要逆流而上。 只要, 转去中专,避开人生里的克星就好。 然而,天不遂人愿,最不想见的人他却特么以一个我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老话怎么说来着,兵来将挡啊,反过来说,我报仇的机会来了啊。 过程中,无意伤了一个一心护我的无辜人。这个无辜人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势力,他的身边还有无数爱慕者。这两股力量似有若无的夹击下,我,开始逃亡之路,所到之处,鸡飞狗跳,柴门狼吠......最终,我能安全的提着脑袋回到2017吗?逆转时空之我回来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逆转时空之我回来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逆转时空之我回来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