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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魔门全文阅读

作者:韧体工程师     我来自魔门txt下载     我来自魔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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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萌动的魔焰

    《好rì子》里面唱道:“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我不是五毛,我只是一个坐在电脑面前说故事的扑街写手——生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和平法制年代,成为一个it宅男,究竟是幸或是不幸,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然而,我坚信,每一个宅男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充满原始野xìng,向往传奇生活的美梦。梦的遭遇也许每个人各有不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梦里的自己,一定可以超脱平凡的庸碌生活,“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尽享人世繁华”,肆意纵情,无所顾忌,尽情尽兴地释放出生命的激情与活力。

    那些生活里厌憎的人,在梦里被我们反复鞭挞,尽情蹂躏,那些平时难以启齿的表白,在梦里都得到了美好的回应…啊,那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人生,没有尘世的枷锁,没有无边无际的各种压力…

    看过很多修真类和东方玄幻类的作品,内心深处一直都有这么一个问题:加入一个正道门派,有一个正气凛然,随时可以为正道牺牲的师父,娶一个冰清玉洁,内心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仙子,守一颗玲珑道心,创一门无上大道,成万世永仙,那就是我们真实的梦想吗?

    至少我不是。我想要活得更彻底,更真实,更纵情,更肆虐,更潇洒风流!这注定不是正道所为,所以我想要成为魔道大圣,横扫一切伪君子,真小人,无视一切规则和束缚,**做的所有事情!

    那么魔道的人物,在主流网络文学里的命运又是如何呢?毫无疑问,他们是嚣张和愚蠢的代名词,口头禅是“小子,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哼,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女人和重宝,就饶你一命!”……我呸!是给那些伟光正们装逼扮猪吃老虎的机会吧?我必须要对这种近乎象征意义的角sè们说不,我的主角,将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偏执魔心,权势不能欺,美女不能移,顺魔者兴,逆魔者死!

    转回主题,为什么魔道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昌盛,总是停留在十几个正道门派围攻一个魔道天才,魔门巨擘的阶段呢?我归纳的原因有三点:

    1.魔道人物xìng格智商定位的局限xìng。我们说的魔道人物,有很多只是修炼了魔道的功法而已。然而,他们却似乎完全不懂得低调为何物,从出道开始就跟所有的正道门派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还动辄滥杀无辜,胡乱结仇,使得所有中立门派也纷纷倒向正派。不仅如此,魔道强者之间还相互算计,内斗厮杀不断——众叛亲离那算是轻的,顶尖人物甚至能够搞出天怒人怨乃至天地不容的大场面…

    2.魔道人物人生追求的局限xìng。这里吐槽点更多:佛门世尊以下,有四大金刚五百罗汉菩萨无数,还有无数寺庙里的大小和尚,凡俗世间的虔诚信徒等等,那是多大的体系和格局?再说天庭一脉,有四大护法二十八星宿天兵天将无数,连喂马的看桃园的都TMD是大罗金仙,这些还都是待在天上的,往下了就还有六丁六甲,土地山神,林林总总的大小神官遍布人间,这又是怎样深厚的底蕴和班底?可是魔道呢?那么些个天赋超卓的妖魔鬼怪们,学成一身长生不老金刚不坏的魔功之后,就只晓得占个山头,聚点小妖,吃吃人,搞搞小破坏的混rì子,这能有大出息吗?我们看过那么多的魔修强者,除了杀得XX正道门派血流成河以外,就是杀得天下血流成河,其他就貌似没有别的追求了,这不摆明着勾引着人家来除魔卫道吗?换句话说,就算你杀光天下人,魔仍旧是魔,你的“升级点”在哪里呢?

    3.魔道传承体系的局限xìng。对于魔道人才的甄选机制,我有个不算太恰当的比喻:如果说正道天才都是少年得志的高考状元们以及TZD,富二代一流,那么魔道天才就都是偏科狂,大器晚成和自学成才的非主流人群。毫无疑问,那些根骨悟xìng一流,家世无双的孩子肯定是不会去修魔的,所以留给魔道的都是那些遭遇巨大人生变故,xìng情大变的偏执狂和没有条件也想要出人头地的苦孩子们,争得不过是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而已。

    正是有了以上那么多的吐槽,我终于忍不住想要写一个魔道逆袭的故事,让一个谨慎节约,其貌不扬的孤儿从误入魔途开始,在梦境中得到了陨落老魔的记忆和怨恨传承,从此正式地走上了魔道之路,以狠踩假道学和伪君子为阶梯,披荆斩棘,闯出一条魔道昌盛的道路出来!

随笔——我心里的魔门人物(金庸篇1)

    一个新书jīng选即将结束,目前总收藏为464人,按照别人告诉我的标准,貌似成绩不太乐观。

    没关系,工程师这次出来写书,当然也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但是更多的,是想要刻画出一个心里面的理想修真世界,一个有根基有希望有未来的魔门天下。

    我想大多数的读者对于魔道的印象应该都开始于金庸小说,而大家最耳熟能详的魔道教派应该就算是明教和rì月神教了。

    坦白讲,在我看来,这两个门派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因为它们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缘聚缘散都充满了随机xìng,却极为不符合现实。

    我们先说明教:除了乾坤大挪移是所谓的教主才可以掌管的武功,剩下的就是“失传多年”的圣火令,而除此之外,光明左右使的武功驳杂无比,以杨逍为例,在大战金刚伏魔圈的时候,他在不到四百招内,以圣火令演绎了二十二般兵刃,共计四十四套招式,令“自负天下武学无所不窥”的范遥也甚为叹服。读到这里,我不仅没有“不明觉厉”,反而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他们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招式?他们的师承如何?他们这身惊世骇俗的本事,未来又将要传授给谁?

    没有答案。书里的结果是明朝建立后,明教的元老们就死的死,散的散,做官的做官,种田的种田,从此烟消云散!但是少林呢,武当呢,峨眉崆峒呢?换了江山,他们一样继续着他们的传承,少林七十二绝技,武当太极拳剑,峨眉的九阳功,九yīn真经,崆峒的七伤拳...

    可以说,明教虽然有教主,左右使,四**王,五散人和五行旗,看上去金字塔结构完美而稳定,每个人物也都个xìng十足且能力出众,但是这样的组织结构却有着一个特别巨大的隐患和问题,那就是从师承上,从出身上,从根基上的差异xìng。

    很显然,他们这些人的师承和出身肯定完全不同,谢逊是成昆的徒弟,又从崆峒派盗得七伤拳的要义,鹰爪功只有殷天正会,寒冰绵掌也是韦一笑的独门秘笈,金花婆婆更是波斯总坛派过来的跨国间谍,他们的武功和能力都是从外面带进明教的,所以我们不妨可以得出这么一个有趣的结论,明教更像是一群各有来历却志趣相投的人合伙经营的一家合资公司,看似和谐,其实内部山头林立,主要骨干互不相服,一旦没了总经理(教主阳顶天),这个公司就成了一团散沙,除了小打小闹,根本就不具备与少林武当这种上下一心,师徒尊卑关系明确的家族式企业相抗争的能力!

    说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对阳顶天这个一代枭雄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好奇心——可以让这么多桀骜不驯的人物都心服口服,驾驭起这么庞大复杂的组织,一边抵抗元朝的统治,一边还能与那么多江湖门派分庭抗礼,这到底该是个怎样与众不同的奇男子?

    当然,阳顶天这样存在感超强的人物形象,就像shè雕里的王重阳,神雕里的独孤求败,碧血剑里的金蛇郎君这些人一样,有的只是他人嘴里转述的侧面描写,比如少林派的渡厄神僧,被其夺走爱人的成昆,还有明教的几大骨干人物。

    首先是渡厄神僧,作为曾经的对手,他的只字片语便勾勒出一个武功高绝,强势果决的形象来:“魔教教主是阳顶天啊!怎么是阁下?”张无忌道:“阳教主逝世已近三十年了。”那黄脸老僧“啊”的一声,不再说话,一声惊呼之中,似是蕴藏着无限伤心失望。“老衲若非识得大英雄阳顶天,何致成为独眼之人?我师兄弟三人,又何必坐这三十余年的枯禅?”这几句话说来轻描淡写,但是内中所含的沉痛和怨毒,那种连得道高僧都难以释怀和宽恕的仇怨,已经在这寥寥数语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壮哉,只有这种令仇人怨恨而认可,甚至为他的早逝而伤心失望的强者,才配的上魔教教主的身份,才有资格代表我大魔门啊!

    其次,成昆,一个游走在正邪两派之间的行尸走肉,看看他是怎么描述阳顶天的:“当年阳顶天任魔教头子之时,气焰何等不可一世,只可惜他死得早了,没能亲眼见到明教的惨败!”“你们气恼甚么?我好好的姻缘被阳顶天活生生拆散了,明明是我爱妻,只因阳顶天当上了魔教的大头子,便将我爱妻霸占了去,我和魔教此仇不共戴天。”“当年阳顶天武功高出我甚多,别说当年,只怕现下我仍然及不上他当年的功力……”从上面这些话里,看到的虽然都是成昆内心的扭曲独白,但是我们也同样能够看出,他对阳顶天的又恨又惧:大家都喜欢同一个女人,成昆甚至还得到了师妹的心,但是阳顶天一样强娶了这个女人,得了她的身体,若不是阳顶天最后悲剧的“儿女情长”了,成昆还不是只有望洋兴叹的吊丝命?只要阳顶天还有一口气在,他成昆又凭什么去毁掉如rì中天的明教?

    最后是范遥,逍遥二仙之一,也是非常能够代表魔门人物的狠人,此人深佩张无忌的武功修为,却是嫌他的xìng格太过婆妈,不够痛快,很明显,这是在跟“阳教主”相比!而范遥自己呢,他是一个为了探明朝廷对明教的yīn谋,就可以自毁俊美容貌,远赴花刺子模十余载,不发一言的真汉子!他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牺牲同门甚至自己的殉道者!他既有洒脱不羁,杀伐果断的一面,也有隐忍坚韧,心机深沉的时候!阳顶天连这么绝世无双的人物都能慑服,本身又该是怎样的惊才绝艳啊!

    所以,在金庸的小说里,我心目中最神秘,最传奇的魔门代表人物,就是这个诸事不详的阳顶天!我非常好奇,这样的人物,他的成长历程到底是如何的,这样的人物,是不是也曾只是一个进不了正道大派,只能暗自拼搏,步步为营,一直靠自己的双手攀爬到顶峰的热血少年!但是我可以肯定,不管他对敌人的手段如何,他对教内的兄弟,一定是重情重义的!

    其实工程师这本新书本来的设定是魔头重生,但是写了几十遍开头,我终究没有功力去驾驭一个活了许多年的大魔头的思维方式和处事手段,所以我还是决定让主角从零开始,就像是小山村里的淳朴少年,从电视里看到了外面的jīng彩世界,勇敢地创了出去,开启了一个惊险刺激而无限jīng彩的全新人生,男人就该一边流血一边学会强硬,一边吃亏一边学会果决,一边受骗一边学会信任...

    好了,今天先闲扯到这里,下一篇,我再跟大家聊聊rì月神教的任我行和东方不败。

第一章 金戈铁马入梦来

    将岸正置身于一个漫长的梦境里。

    梦里,他是一个孤儿,名字叫逆天行。

    十岁那一年洪灾,他在渭水旁捡到了一只仅剩一足的怪鸟。

    怪鸟全身湿透,正蜷缩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边,翅膀上不断滴下殷红的血水,染红了身遭的一大片土地。

    年幼的逆天行把怪鸟收进了怀里,用体温烘干了它淋湿的羽毛,并且把它带回了栖身的破庙里。

    在他的jīng心照顾下,怪鸟的伤势逐渐恢复,而在这rì复一rì的相处中,他也慢慢地觉察到这只怪鸟身上的诸多不凡来:

    其一,怪鸟天生仅有一足,并不是后天受伤折损的。

    其二,怪鸟不食五谷,仅以火苗为食,连睡觉的时候也睁着眼睛。

    其三,伤复一月后,怪鸟忽然口吐人言,声若莺啼,竟是格外的婉转动人!

    原来她叫毕红英,是一个即将化形的魔道妖修。

    说是修行者,其实也就是一只不谙世事又贪玩的鸟儿而已,从此她就留在了同样年少无邪的逆天行身边,整天在一起嬉笑玩闹,共同谱写了逆天行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洪灾整整持续了半年才止歇,江,河,湖水位猛涨,堤坝漫溢或溃决,无数的村庄和城池被淹没,数不尽的人失去了家园和亲人,几乎大半个东魏帝国都浸泡在水里。

    然而,就在人们准备重整旗鼓,再建家园的时候,千年难遇的罕见旱灾又接踵而至,庄稼颗粒无收不说,只是那连续的酷暑天气,就已经令人叫苦不迭了。

    “好烫,红英,怎么你的身上会有这么强的热力啊!”

    “我…我可能要化形了…你暂时不要接近我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脱水身亡的!”红英对着逆天行挥舞着翅膀,坚定地摇着头。

    “夫诸已然授首!孽障,你还想驻留人间多久?”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天上传来,一个头戴战盔,身穿黑sè甲胄,手提一把乌金大槊的英伟男子,正威风凛凛地站在半空中,目光湛湛地看着红英。

    “天殇罗刹饶命,我是被夫诸挟持来人间的…”

    “若是你有心作乱,我岂会留你xìng命?还不快跟我回修罗界!”天殇罗刹是修罗界的巡察使,身份尊崇,法力滔天,只见他轻挥了几下手中的大槊,虚空中就开启了一道闪耀着瑰丽光彩的门户。

    “大叔,不要带走红英!”逆天行闻言心中大急,他自小孤单一人,好不容易有个相依为命的玩伴,眼下却要被人带走!心情激荡之下,他热血上涌,不再顾忌红英身体的滚烫和灼热,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是生于修罗界的荒兽毕方成妖,留在人间只会引来火旱之灾!黄口小儿,你们尘缘已尽,还是速速放手吧!”

    “不!我不放!”强烈的炙热烧化了逆天行的外袍,他的双臂上也开始隐现焦黑,只要再过片刻,整个人都将烧成一堆焦炭。

    “退!”天殇大喝一声,有如石破天惊一般,逆天行耳中嗡地一声,脑中晕眩一片,半昏半醒中,听到红英与天殇最后的对话:

    “天行,我在修罗界等你!”

    “哼,这小子心xìng倒是尚可,可惜根骨不佳,难了!”

    从那天起,逆天行就决意踏上魔修的道路,并且通过了重重的考验,拜在了魔门第一大门派幽冥宗的门下。

    紫霄大陆的修行者本来分佛,道,魔三大派。

    十万年前,东魏帝国的魏武帝,北蒙汗国的铁勒可汗还有南吴联合酋长国的沙迦大酋长共同发起了轰轰烈烈的“宏武灭佛”运动,大量诛戮各地的僧众信徒,焚毁所有的佛像和经典,彻底断绝了佛门修行者在紫霄大陆上的传承根基。

    灭佛运动后,随着道,魔二派的逐渐兴盛,修真世界也正式步入了两家争锋的阶段。

    道门的修行以淬炼元神为主要手段,目标是灵肉分离,以神证道,修得不朽元神。修炼的过程有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化神,合体,渡劫,大乘九大境界,每个境界又分九层——大乘九层修满,则可飞升天人间,从此寿与天齐,永享仙福。

    魔门的修行则以淬炼肉身为主,以肉身为船,元神为客,证得不灭金船,载客直至永恒。

    魔修同样有九个境界,分别是煅体,入魔,魔血,魔体,神通,雷劫,火劫,风劫和大圣,每个境界也分为九重——大圣九重练成,即可飞升到修罗界,从此纵横天地,永世逍遥。

    两家各有长生之道,传承也同样底蕴深厚,所以这种分庭抗礼的局面持续了许多年,一直在某种极为微妙的平衡之间来回摇摆着。

    直到两万年前,魔门天才“无上宗师”令东来飞升以后,这个维系了近八万年的平衡也终于走到了尾声:

    自此之后,道门仍旧时有出众的人才飞升天人界,但是魔门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飞升者!

    可以想象一下,两个学究教书,其中一个的学生总是考不上秀才,那么学生们会做何选择?

    所以很自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新晋的修行者几乎一边倒地选择了道门,不仅如此,魔门内部也有很多不够坚定的修行者相继倒戈,转投去道门的宗派修行,使得魔门人才凋落,势力迅速衰退。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一些野心勃勃的道门宗派,趁机拿一些少数的魔门败类做文章,指责魔门的修炼三观不正,泯灭人xìng,所以才受到了轮回法则的制裁,必须要像十万年以前“宏武灭佛”一样开展“灭魔”运动,才能斩断魔根,还修真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对此,三大国家的执政者并没有表态支持,但也没有明令禁止——于是这些自以为得到了默许的道门宗派就越发猖狂强势起来,一边编排各种理由疯狂地打压着各大魔门宗派的势力,一边故意引导舆论,恶意地损害魔门宗派在凡俗人间的形象。

    天下大势已然如此不利,逆天行的魔修道路却显得更为坎坷——入门半年后,因为根骨不佳,他被幽冥宗残酷的宗门竞争所淘汰,废掉修为后逐出了师门。

    如此巨大的挫折仍旧没能打倒xìng格极具韧xìng的逆天行,他不为所动,独自上路,继续坚定地走着自己的魔修之道。

    后来,身为魔门散修,他孤身一人,深入五百年才开启一次的荒古禁地幽冥白骨山,历经几番生死,智破层层机关,终于破入了幽冥白骨山最深处的秘境森罗极光狱。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森罗极光狱里,他有幸看到了魔门重宝——圣祖伏羲入魔图。

    从此以后,时刻观想,魔心的境界一rì千里,就连魔门中人闻之丧胆的雷劫,火劫也不能撼动分毫。

    为了增加渡劫时的把握,他搜遍紫霄大陆上著名的魔门散修洞府,终于找到了可以提高魔体品阶的修罗淬体术,将原本只有四阶的火猿魔体一路苦修成了火属xìng超强的二阶毕方魔体。

    然而,就在他修满火劫境九重,准备闭关迎接风劫的时候,突然有一群来历不明的渡劫境道门修者出现在了他的闭关密室里!

    “你们是谁?来我洞府所为何事?”

    “认命吧,逆天行,你的魔道之路也该就此止步了!”

    “一介散修,居然也能修炼到火劫境九重?你的际遇很不一般哪!假以时rì,岂不又是一个‘修罗尊者’令东来?”

    “可惜你没机会了,要怪就怪当初错选了魔门吧,下一次投胎,千万不要再犯错了!”

    “扼杀魔种的感觉真是痛快啊!至多五千年,修罗界就将因为人才断层而彻底臣服在我天人界的脚下了!”

    “是你们!”难怪近两万年都没有一个魔门中人可以飞升,原来都被这伙人扼杀了!可是他的洞府隐秘且机关重重,为何那些突然出现的道门修者们可以长驱直入,在他未及察觉的情况下进入洞府的最深处?

    而且渡劫境距离白rì飞升成就大罗金仙仅一线之隔,纵观整个道门,达此境界者寥寥,且无一不是自少年时代就闻名紫霄大陆的风云人物…那么这为数众多的陌生渡劫境道门修者究竟从何而来,平rì里又栖于何处?

    “反应很快啊!果然比你那几个傻弟子要强多了!”一个神采奕奕,鹤发童颜的高瘦老者说着就从袍袖里取出一个口开目瞪,须发皆张的人头来,正是逆天行悉心调教多年的大弟子杜景山!

    “景山!他连神通境都未至,你们也不放过?”

    “哈哈哈,你还指望道爷来你这破洞府两次?外面会走会动的现在都做鬼去啦,这样你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些伴儿,体面一点,岂不是好?”

    “多说无益,动手吧!”

    “不,我不甘心!!”

    ……

    可怜逆天行一世谨慎,除了一心苦修以外,甚少沾惹因果,也从未肆意滥杀过凡人的xìng命,更未曾与任何一个道门宗派结下仇怨……如此的隐忍与低调,却换来这样一个结局,难道仅仅就是因为他修炼的是魔门功法吗?

    而这一切还没有随着他的陨落而结束——因为他身陨时的怨气过于强烈,所以入不了轮回,而是直接被投入了刑罚最为酷烈的无间地狱,以yīn魂承受永无止尽的三界六道涅槃火焚烧之苦!

    为什么那些打着道门旗号烧杀劫掠的人都可以平安无事,而他只是身陨时有一点愤怒和不甘就要承受无间地狱里无穷无尽的苦难?

    不!不管这些是谁定的命运,他都不会屈服和接受!

    按照常理,无论多么罪孽深重的人,在三界六道涅槃火rì复一rì年复一年的猛烈锻烧下,也终将消去前世的记忆和意志(当然,与此相伴随的怨恨也会同样灰飞烟灭),然而,逆天行身坠无间数十万年,一缕yīn魂里的意志与怨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愈发坚定和强烈…

    在这个漫长而又清晰的梦境里,将岸看到的最后一段画面是那缕yīn魂忽然在熊熊燃烧的三界六道涅槃火中炸裂,一团炽烈而又炫目的光芒飞溅而出,一直贯入无间地狱穹顶的混沌里,穿透了出去!

    再后来,那团光芒就一路穿过三界六道的重重壁垒,来到了紫霄大陆的九幽宗门,钻进了卧榻上将岸正在沉睡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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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吧,承接了我的记忆与怨恨的人!

    在意志分裂消亡的最后时刻,我无意咒骂命运的不公,只是想要与你分享我最后的感悟:

    魔修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论遇到坎坷或是冲突,切记不要刻意隐忍与退避,因为那一刻的淡淡遗憾会烙刻在你的命魂深处,慢慢累积,直至积攒出难以想象的可怕魔障,将你引向无尽的地狱深处。

    魔门道门,修得都是长生不朽,途径或有不同,目标都是超脱轮回——世事无常,无论遇到任何变故,永远牢记最初的选择,不要因为一时的得失而迷失在自己的道上。

    生于六yù红尘,喜,怒,哀,惧,爱,乐,yù乃是道法自然,一切但随汝心,切勿理会世俗礼法而无视本心的呼唤——生且能尽欢,死亦可无憾!

    魂飞魄散浑不怕,要留魔种在人间!哈哈哈,老夫宁愿灰飞烟灭,也要给魔门留一线希望!道门的卑鄙伪君子们,你们的yīn谋早晚会被揭穿;修罗界的战车,也终有一天会碾碎天人界的大门!

    红英的故乡,修罗界哪!小子,若是你他rì能有幸踏入修罗界的大门,不要忘了烧纸告诉我那里究竟什么样子…”

    脑海中的声音逐渐远去,将岸的眼皮开始微微地跳动起来,这恰是即将苏醒的先兆。

    “原来只是一场梦!”将岸猛地坐起身来,整个后背都汗湿了。

    “只是托个梦,什么实惠的都没有,好歹也留个锻体功法下来啊!”梦里的场景一幕又

    一幕,回忆起来仍旧无比清晰,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然而,逆天行前世修炼的功法口诀,拳经剑谱,他却一个字儿也想不起来。

    “难道我真的没有修行的机缘?”将岸拾起枕边的一本残破书册,轻叹着自语道。

    这个外貌黑瘦,有点土气的少年正是魔门宗派九幽门的外门弟子,至今已经修炼了三百五十八个rì夜,却仍旧没有锻体入门。按照宗门的规定,一年期满,未完成锻体的外门弟子将会被统一逐出门派,此时此刻,距离最后的考核还剩下七天。

    几乎是习惯xìng地,他再一次翻开了手中的残破图谱。

    而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又很自然地浮现出一年前接受功法传承时的情景。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他将颤抖的左手轻按在传法碑上时,一道温暖的橘sè光芒从碑面上的铭文里透shè出来,一本蓝底黑字的簿册在虚空中逐渐成型,轻轻地落在了他平摊的右手上。

    看着簿册上用小篆书写的“毕方御火诀”五个大字,他掩饰不住心中的惊喜,就要翻开来细看里面的法诀。

    “咦,也是一本火属xìng煅体功法!”传法殿的执事涂画非一把抢过少年手里的功法,凝神细看之后,脸sè一变,把簿册收进了怀里,“这本功法你不能拿。”

    “为什么?”

    “你切莫离去,我去去就来!”

    涂画非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另一本簿册,就是将岸此刻手中的残破图谱,一本名为黑水真诀的煅体功法。

    然后这位传法殿的执事告诉他,传法碑的法阵出了一点问题,刚才那本功法不该属于他,让他拿这本残破图谱回去修炼。

    淳朴憨实的少年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地按照执事的话回去了。

    后来,他听闻毕方御火诀被同届的另一个外门弟子孟天翔得去了,对方的父亲是边境重镇的将军。

    半年后,孟天翔成功煅体入门,被宗门六大峰的九箓山录入门墙,成了一名内门弟子。

    “没爹没娘,无权无势,不忍又能如何?”每念及此,将岸的心中都会升腾起一股淡淡的怨气。

    谁让人家是将军之子,而自己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生长在破落户窝棚,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呢?

    有怨气又能如何?还不是得自己再生生地咽下去,忍下去!

    多少次的屈辱和不甘,他都默然地承受了,唯独这一次,他忽然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从胸中涌起,好似一团灼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烧得他气血上涌,浑身发烫!

    “为什么要忍?明明是属于我的东西,又凭什么要让给别人?”将岸大口地喘着浓重粗热的气息,圆睁的双眼里布满了腥红的血丝,“不!我绝不就此放弃,一定要煅体成功,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就在他的意识逐渐远去,眼皮也越来越重的时候,有点模糊的视线非常巧合地扫在了手中黑水真诀的第一页上。看着书页上诡异的行功路线图,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脑中闪过一丝明悟:不对,这法诀有问题!

    在梦中承继了逆天行的毕生记忆之后,他的眼界很自然地开阔了许多,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行功路线图里的很多蹊跷之处。

    “太奇怪了,这样的功法莫说是凡人,修罗界的罗刹也练不成!”将岸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他把手中的残破图谱翻到了第二页,然后第三页,第四页…每一页上都画着一个摆着不同姿势的**男子。

    裸男身上密密麻麻地标记着人体的经脉和窍穴,每一张图上都用朱砂勾勒了一条淬体时经脉流动的路线。蹊跷的是,这每一页上的行功路线,完全不符合人体经脉流动的规律,简单地说,就是根本走不通!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熊熊燃烧的三界六道涅槃火在他的脑海里一掠而过,一个大胆的猜想浮上了他的心头,“难道这功法根本就不是给人练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回想起逆天行陨落后化身为yīn鬼时的样子,他猛地一拍大腿,彻底地想通了:“难怪我怎么都练不成,这种行功路线只有鬼才能练!”

    准确的说,这门功法有点类似嫁衣神功,需要豢养灵鬼作为炉鼎。

    (不知道还有多少书友记得我,我回来了,题材是与武侠最接近的东方玄幻,这本新书有不少书友反映有些慢热,从十章以后越来越好看,所以恳请新书友们耐心一点,感恩~)

第二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解开了黑水真诀的秘密,将岸信心大增,还有七天的时间,他决定放手一搏。

    炉鼎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要么就自己捉天然的yīn鬼回来炼化,要么就花钱去买人家养好的。

    一只最低品的灵鬼,市场价也要数百下等灵石,根本就不是他这种穷小子能消费的。

    “只能拼一把了!”他的脑中浮现出逆天行前世的种种炼器手法,决定自己试着找材料炼器捉鬼。

    说干就干,他掀起卧榻上的棕榈床垫,从床绷下翻出一个黑漆漆的瓦罐。

    瓦罐里有三块下品灵石,几小片薄薄的紫金箔,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冷凝玉,还有一个卖相不错的描金盒子,可惜是空的。

    以上就是他入门一年,从牙缝里节省下来的全部财产了。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珍藏都揣进怀里,将岸离开了自己的小院,一路上,他非常谨慎地回避开每一个路过的师兄弟,唯恐将这最后的“魔缘”都遗失掉。

    他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位于外门弟子院落群最右首的百宝轩。

    “哟,稀客呀!”百宝轩的小老板米玄看到将岸,神情很是惊讶,“难道今儿铁公鸡肯拔毛了?”

    “米师兄说笑了。”将岸被嘲讽了也不脸红,在他看来,节约是极为重要的美德,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我想典当点东西,再采购一点点材料。”

    “好说好说,来者即是客嘛!”百宝轩名字好听,其实也就是几个有点门道的内门弟子联手搭建的一个小型交易平台。米玄只是创办人之一,而且还是地位最低的那一个,怎能不笑脸迎客?

    将岸闻言不再客套,从怀里摸出那个描金盒子来,放在了米玄面前的柜台上:“喏,我这次就先典掉这个盒子吧。”

    盒子掼在柜台上,竟然砸得厚实的金丝楠木柜面微微晃荡了一下,马上就引起了米玄的注意。他神sè郑重地凑近端详了好一会,这才手上运劲,不动声sè地把盒子拿起来全方位地观察。

    赏玩了好一阵子,米玄终于开启了盒盖,里面铺着天蚕丝织就的红sè厚垫,垫子上有一个深深的圆形凹痕,那应该是原盒中宝物的形状。

    “唔,盒子的确不错,只是用材和做工两样,就可以估出个不错的价钱。”米玄仔细地观察着将岸的表情,小心地斟酌着措辞道,“不过东西不成套,我也不太好收哪。”

    “还有这个讲究啊?”要是此前的将岸说不定就真的信了,但是得了逆天行的一世魔修经历,现在的他哪里还那么好骗?所以他只是有些遗憾地一摊手:“那就算了吧!我晚些下山一趟,到定远城的当铺里去问问看吧。”

    “别!”米玄的眼珠子转得飞快,连忙装模作样地拦住了将岸,“外面的世界多乱呀,道门的那些少侠们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下山一次风险太大啦!”

    “可是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啊!”将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得人畜无害。

    “规矩是可以变通的嘛!”米玄也陪笑,只是皮笑肉不笑,“无论如何,开这个小店就是为了方便师兄弟们,既然师弟今儿真的有难处,那做师兄的怎能不鼎力相助?三十块下品灵石!”

    “三十块下品灵石!”这个价格比将岸自己预想得十倍还多,米玄究竟看出了什么,居然会给出这么惊人的高价?

    “师弟还不满意?”米玄的瞳孔微微一缩,沉声问道。

    “不要灵石,你这里有赤铜jīng和黑曜石吗?”一年的磨练,遍历了人情冷暖的少年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sè,他压制住内心的震惊,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昔。

    “有!三十块下品灵石,都要换成这两种材料吗?”米玄心中的疑窦更强烈了,“你的储物戒子放得下吗?足足有好几十方哦!”

    “放不下,师兄顺便卖我一个大一点的储物戒子吧。”将岸心中乐翻了天,几十方的赤铜jīng和黑曜石,练习手法所需要的损耗再大也不怕了!

    看着少年脚步轻快地离去,米玄控制住了跟踪并一探究竟的冲动,毕竟是开店做生意的人,细水长流,永续经营才是王道。

    回到自己的小院,将岸立刻关上门窗,对外做成闭关清修的样子。

    不仅如此,行事谨慎的他,还不忘记在院落里布置了一个小小的感应阵法,以防在炼器的时候有人贸然闯进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取出新储物戒子里的一部分赤铜jīng和黑曜石,人生的第一次炼器试验开始了。

    逆天行前世曾钻研炼器手法多年,他的本命魔宝天武法轮就是自制的,攻守兼备,威力绝伦,在临死前还拉了两个渡劫境的道门修者作为陪葬。

    不过由于手头材料的匮乏和自身境界的限制,此刻的将岸至多只能炼出最低档的下品法器。

    首先被设计出来的法器是一对护臂,材料就采用赤铜jīng和那一小块冷凝玉,作用主要是防御为主,利用赤铜jīng良好的延展力,可以尽可能地卸去作用在护臂上的力道。冷凝玉上需要刻一个小幅吸收yīn煞之气的简易阵法,作为法器的能量来源,同时,在护臂受到攻击的时候,这个阵法还可以逆转使用,将此前积攒的yīn煞之气瞬间增幅输出,也算是一个出其不意的防守反击。

    这个设计固然别具匠心,但是对炼器师的技法要求也比较高,毕竟冷凝玉就这么一小块,阵法只要刻错一笔就前功尽弃了。

    更为苛刻的是,因为黑曜石和冷凝玉的材质不同,硬度和脆度也存在本质上的差别,所以在黑曜石上的练习也不能完全照搬到冷凝玉上来,只能依靠唯一一次实践过程中的临场发挥和炼器师自身对于各种材质的自然亲和力了。

    所以他先从相对简单的赤铜jīng部分着手:先把半湿的黏稠陶土涂抹在自己的双臂上,弄出包裹半个手臂的形状,再把陶土加热烘干。紧接着,陶土干透后,从手臂上取下来,这就是法器的模型。接下来,因为赤铜jīng属于比较低劣的炼器材料,杂质多,凡火可熔,所以只需要将熔化的液态赤铜jīng倒进按照法器模型所制作的模具里,一个护臂法器的雏形就做好了。

    有了法器的雏形,下个阶段的工作就是刻录阵法。

    这个步骤他在梦里看逆天行完成得轻松,但是轮到自己动手的时候,才发现实际cāo作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首先手要有力,不然刷刷几刀划下去,连个印子都留不下来。

    其次心要静,手要稳,脑子里时刻清楚下一刀往哪里去。

    最后是心随意走,刀随心动,每一刀的深浅力度,每一笔划的长短转折都能做到圆转如意,浑然天成。

    以上说的是一个境界,也是一种成就,需要长时间,无数次地反复练习才有可能达到。

    而单以护臂法器上的阵法复杂度而言,只要保证第一项手要有力,并且把第二项心静手稳练习到勉强过关的地步就足够了。

    要求降低了这么多,将岸仍旧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刻坏掉七十几组雏形法器,才完成了一对护臂法器的阵法刻录。

    无论过程如何艰难,他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绷紧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sè。

    距离最后考核的时间还剩下不足六天,他不敢放松高度集中的jīng神,借着这一次成功里的些许感悟,他轻轻地拈起那块纤小的冷凝玉,放在手心摩挲良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办法实际演练,他只能在脑海中默默地模拟整个阵法的刻录过程。为了jīng简动作,他连续换了好几个功能相似的阵法,把需要刻录的笔划数减少到只有十三笔。

    一竖,一横,上钩,转折,画弧,再上钩…他的眼皮微微地翕动着,脑海里的模拟已经演练了上千次,终于,他猛地睁开了双眼,一股jīng芒激shè的同时,他的动作也灵动无比:左手飞快地将冷凝玉固定在房间的桌案上,右手紧握刻刀,在指甲盖大小的玉面上开始笔走龙蛇!

    机会虽然只有一次,他的脸sè却始终平静如水,右手手臂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分毫,动的只有灵活得像蛇一样的手腕,心静手稳,在巨大的压力下,少年沉寂已久的潜力和自信在不知不觉中释放得淋漓尽致:只见他刀锋微侧,轻轻一转,一个纤细而优雅的弧线就划在了玉面的正中心,弧线拉满半圈后,柔若无骨的手腕突然发力,先竖而横,转折处如刀锋一般尖锐分明,正如同少年此刻锐意进取,不甘平庸的心境。

    “太好了,还有希望!”阵法终于圆满地刻录完成,将岸欣喜地看着手中仍旧显得有些拙劣的作品,布满血丝的双眼让他坚毅的面容上多了一分往rì不曾有过的狰狞和霸气。

第三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戴上护臂之后,将岸又开始打磨起另一块赤铜jīng,这一次,他想要制作一面镜子,一面可以照“鬼”的镜子。

    yīn鬼重四钱二分(21克),形容与生前一致,但是凡人的眼睛却看不见。

    有些动物可以看到yīn鬼,比如说某些灵犬,还有山里面的大虫,都天生就拥有看清yīn鬼的犀利眼神。还有就是道门弟子修炼到筑基阶段,jīng化为气,就能看清yīn鬼,俗称“开天眼”;而魔门弟子则是到了入魔阶段,因为煅体大成而身体机能全面提升,也能勉强看见yīn鬼的朦胧身形。

    照鬼镜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铜镜背后的显形阵法让凡人也能看清yīn鬼的存在。

    除此之外,将岸又利用黑曜石的聚yīn特xìng为照鬼镜多安置了一个小型的养魂阵,可以少量地收摄一些yīn鬼进去。

    完成第二件下品法器的制作后,已经是次rì的黄昏时分,他把照鬼镜揣进怀里,在夕阳的余晖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小院。

    走在泥泞湿滑的下山路上,将岸一边反复诵读着黑水真诀的经文,一边在脑海里搜索山门附近哪里可能找到yīn鬼聚集的地方。

    九幽门定址于东魏帝国东北临海的偏远山林里,宗门一共由六大山峰组成,按照排名分别是阳明山,九箓山,龙虬山,中平山,东浮山以及天泓山。

    东魏帝国近年来因为国内贫富两极分化严重,邪教和地方反乱分子屡禁不止,但凡有他们活动过的地方,烧杀捋掠,尸横遍野,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这些无辜遭难的人,尸体被草草掩埋后,就形成了所谓的乱葬岗。

    乱葬岗将天地间自然滋生的yīn煞之气逐渐聚集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成了yīn鬼们赖以栖身的地方。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龙虬山下应该有一个乱葬岗,那是三十年前横行一时的红莲教被剿灭时留下的,宗门里修炼九幽御鬼诀的弟子们就经常结伴去那里狩猎yīn鬼回来淬体。

    目标明确后,将岸再度孤身上路,全程疾行,终于在子夜之前赶到了龙虬山下的红莲教旧址。

    “这地方果然邪气得很!”天上皎白柔和的月光也被此地的冲天怨气所影响,变得朦胧而晦暗,连路都不怎么看得清。

    邪教叛党的巢穴,到最后连个清理掩埋的人都没有,只留下倒塌的殿墙,生锈的刀剑和腐朽的战旗在沉默地诉说着昔rì的辉煌。遍地的断瓦残垣里,混杂着一具具未掩埋的白骨,幽幽的磷火随处可见。

    “这里连乱葬岗都不算,难怪有这么大的怨气,真是冤魂和厉鬼们的乐园哪!”将岸一边感叹,一边从怀里摸出了照鬼镜,子夜就要到了,孤魂野鬼们也该现身了。

    当天空中的圆月完全被一层迷蒙的雾霾所笼罩的时候,一阵连绵不绝地哭喊嗥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好像要重现红莲教众们被官军屠戮虐杀时的惨状一般,子夜降临了。

    “不好,我好像有点过于自信了!”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的护臂法器就蓄满了yīn煞之气,不仅如此,照鬼镜也快爆了,镜子里密密麻麻的照得都是人脸,他们正面带狰狞地扑向少年的肉身,在无形中撕扯他的魂魄并疯狂地吸收他肉身内的生人阳气!

    感觉到情况不对,他扭头就跑,试图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鬼蜮,却发现无论自己往哪个方向跑,最后都会回到原地,也就是原红莲教的祭坛旁边。

    “该死,这是鬼打墙!”少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沉重,这是“鬼压身”的征兆,如果再不逃离此地,就要被群鬼抽干阳气,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了。

    “锵,锵,锵”生死时刻,他当机立决地将双手的护臂交错猛击,将护臂里积存的yīn煞之气以最猛烈的形式释放出来,逼退身遭围绕的yīn鬼,在一瞬间认清了来路的方向。

    然后,他果断地闭上双眼,向着来路的方向狂奔而去,连续不停地疾行了十几里。

    “刚刚真是太危险了!即使有了前辈的毕生经验,我自己的判断力和决策力还是差得太远太远了!”总算又看到了那轮明亮的圆月,少年的心仍旧如同打鼓一样狂跳不止,“好在yīn鬼已经收集到手,回去就可以试练黑水真诀了。”死里逃生后,他对力量的渴求愈发强烈——必须尽快煅体入门,脱离这种靠碰运气和耍小手段保命的废材阶段!

    体内的阳气被如饥似渴的孤魂野鬼们吸走了大半,少年只觉得浑身发冷,脚底发飘,连站稳都觉得有些困难。

    所以,当他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回到宗门的时候,已然过了寅时,不少勤勉的派内弟子甚至早就结束了晨练,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前往阳明山的宏武殿去参加每月一次的宗门例会。

    “时间已经这么赶了,还要白白浪费小半天!”将岸有些郁闷的自语道。这个例会掌教真人和各院长老都会参加,要是给他们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样子,肯定又是一堆麻烦。

    站在山门前,少年正在考虑要不要找个理由逃掉本次例会,晨练解散的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他来:“哎?那不是到现在还没锻体入门的将岸吗?怎么看上去如此虚弱憔悴?”

    “脚步虚浮,双眼无神,就这样子还想锻体入门?”

    “你看他面sè苍白,眼袋浮肿,鼻头冷汗不止,连一个健康的凡人都不如,哪里还有半点修行者的样子?”

    “眼下宗门资源出奇的紧缺,怎么还能再养这种废物?直接赐给我炼尸吧,还省得我下山跑一趟!”

    “蠢货!这种五劳七伤,几yù崩坏的肉身,就算炼成最低级的铜甲尸,也是如同纸糊一般不顶事,还要浪费宗门诸多珍贵材料,也太不划算了吧?还是交给我来祭炼万鬼幡吧!”

    “哼,你那小破旗子里十个鬼都没有,也好意思自称万鬼幡?像他这种废物,就该拿来让我们九箓山一脉祭炼噬魂幡!”最后一个接口的正是一年前通过贿赂传法殿执事夺走将岸毕方御火诀的孟天翔,他已于半年前成功锻体,成了一名九箓山的内门弟子。

    孟天翔说完,其他的宗门弟子又接着继续吵闹叫嚷起来,一张张自私凉薄,冷漠残忍的嘴脸,在这一刻显露得淋漓尽致。

    若是每个魔门宗派里的门人都是这副德行,试问魔修如何才能翻身,魔门又何时才能迎来重回巅峰的一天?

    对于这种无端的羞辱和恫吓,以前将岸还会觉得难过和惭愧,可是此时此刻,他只是感到一阵无言的悲沧:无论这些人的根骨再好,悟xìng再高,修炼的功法再顶级,以他们那种狭隘短浅的眼界和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xìng情,即便没有道门宗派的压迫,又能混出多大点名堂?

    自私的人改变别人,懦弱的人改变自己,将岸既无意改变别人,也不想为别人而改变,所以他只是淡然地笑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默默地踩实脚下的每一块青砖,安静地向山上的宏武殿走去。

    而那些挑衅生事的宗门弟子们没有找到想象中的乐子,也都相继骂骂咧咧地散了,毕竟宗门有严令禁止弟子内斗,只要将岸一天还是宗门弟子,他们就不能当真把他怎么样。

    进入宏武殿后,宗门内的弟子们按照六大峰的排列顺序各就各位,一起恭听掌教真人和各大长老的训话,然后就是一些外派的耳目给大家报告一些山下的修真新闻,不外乎都是某某门派和某某门派火拼,某某门派和某某门派结亲,又或者是某某门派的少侠杀了哪个魔头,某某魔头糟蹋了某个门派的女弟子之类,千篇一律,无聊的很。

    山下的修真新闻说完了,接下来就是宗门内的修真新闻,内容更是琐碎而无趣,听得很多弟子都是哈欠连连,只想尽快结束,可以回去继续修炼。

    一堆不相干的事情说完以后,话题终于转到了近期的热点——五天后的新晋弟子考核上。

    最近几年道门宗派对魔门的诋毁和构陷越来越频繁,声势也越来越大,整个魔门的新晋弟子招募都很不乐观。

    而九幽门地处边陲山区,宗门内境界最高的掌教庞圣杰也不过刚刚步入魔体境,如此浅薄的根基,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宗门的新晋弟子招募。

    以去年为例,总共录入二十七名外门弟子,一年来,修炼中意外陨落者三人,经脉损毁者三人,中途退出者两人......而真正幸存下来并且成功完成锻体入门的,仅有六人。

第四章 五日之约

    而同样幸存下来但是未完成锻体的也还有三人,其中一人就是将岸。

    换在以往,宗门会给这样的弟子发放一笔不菲的遣散费,然后客客气气地将这些弟子送下山。

    但是今时不同往rì,随着宗门的修行资源rì渐紧缺,很多弟子甚至长老都被逼得丢下了修行者的自矜和尊荣,行事越来越没有下限,门规一次次被突破,放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他们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得不说,最开始的时候,道门只是拿极少数的魔门败类在做文章。而随着魔修大环境越来越不景气,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魔门弟子被逼得铤而走险,为了争取更多的修行资源,烧杀捋掠,无所不为。更可怕的是,这种势头发展极为迅速,犹如星火燎原一般越演越烈,越烧越旺,眼看就要伤到魔门立足万年的根基了!

    “掌教真人,弟子有话要说!”接到师父湛伯阳的眼神,孟天翔心领神会,连忙率先跳出来嚷嚷道,“他们加入宗门一年,寸功未立,锻体又不成,还耗费掉恁多灵石资源!要是就这么便宜地放他们下山,宗门未免也太亏了!”

    “哦?依你看来,宗门该如何处理他们?”掌教庞圣杰的眼神像鹰隼一般锐利,径直地罩在了孟天翔的脸上,语气淡然地问道。

    “弟子…”孟天翔被庞圣杰眼中湛然的神光看得一阵心虚,连忙深深地垂下头去,硬着头皮把师父教他的话复述出来,“弟子觉得可以废物利用,我师父最近正想要祭炼一个噬魂阵,还缺几个镇守阵脚的主魂…”

    “笑话,我们中平山还缺试丹的药人呢!他们虽然锻体不成,但是也要比山下的凡人体魄强健一些,够我们鉴别十几味新丹的药xìng了!”孟天翔话还没有说完,中平山的内门弟子吴逸明就忍不住大声接下话头,他们与将岸等几人同时加入门派,却是一点旧情都不顾念。

    “魂魄你们尽管拿走,不过尸体可以交给我们龙虬山来养蛊,省的小爷们还要冒险下山去抓人!”

    “肝,肾,肺,胆都取出来,咱们东浮豢养的灵宠偶尔也要开点人荤,养一养胆气!”

    其他的内门弟子也开始吵闹叫嚷起来,这都是穷疯了啊!

    “你们几人对此有什么话说?”庞圣杰对弟子们的吵闹视若无睹,又转过头问将岸他们三人。

    而此时此刻,另两个未完成锻体的弟子早就吓得瘫倒在地上,一股腥臊味从他们的身上传来,两人的裤裆里都满是失禁的屎尿。

    “一年为期,距离最后的考核尚有五rì,弟子觉得现在言及此事有点为时过早。”将岸有些心不在焉,他辛苦了一夜,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去以后炼化yīn鬼的事情。

    “五rì?你小子三百六十rì都做不成的事情,区区五rì又能改变什么?”孟天翔一听乐了,“这么说来,若是五rì之后你锻体不成,就甘愿接受宗门的任何处理?”

    “这是掌教真人的决定吗?”将岸好像听不懂孟天翔语气里的挤兑一般,很认真地向他确认道。

    “我…”孟天翔这才察觉自己僭越了,看着掌教庞圣杰骤然沉下的脸sè,他一时语塞,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是他代表其他宗门弟子对掌教真人的建议!”弟子失言,孟天翔的师父湛伯阳不能再继续沉默了。

    “是吗?那么被他代表的都有谁?”将岸问题提完,放眼望去,在庞圣杰的积威之下,竟是无人敢出面应声。

    “你怎么还不明白?废物就是该死啊!”孟天翔在重压之下,血气上涌,恶狠狠地指着将岸怒骂道。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就是魔修之道!你入门的时候,执法堂的弟子应该就告诉过你吧?”事到如今,湛伯阳也只能选择力挺弟子到底了。

    “不妥,如此发展下去,我们与那些道门弟子蔑称的邪魔歪道又有何异?”天泓山的首座漆雕尘终于听不下去了,义正词严地反驳道。

    “妇人之仁!不要跟我讲哪些没用的伦理道德,既是道门之德,又与我魔门何干?”湛伯阳满脸不屑,分毫不让地回击道。

    “都给我住口!”庞圣杰嗔目大喝,震慑住了还yù相互辩难的两峰首座。

    “本座也想问你,若是五rì之后,你仍旧未能煅体入门,那该如何?”庞圣杰说话的时候用了些许九幽魔音,以免将岸用假话来敷衍搪塞。

    “那不可能!”将岸自信地笑了,“一年的沉淀,我的机缘已经到了。”

    “故弄玄虚!若是你能五rì功成,我就当众自戕,你可敢赌之?”孟天翔前迈一步,说得豪气干云。

    “来点实际的,你的命值多少灵石?”长了见识的少年可不会做这种落不到实惠还白白结下死仇的傻事。

    “哈哈哈,他不过煅体一重,也就值个二三十块下品灵石吧!”

    “不要这么说,这小子家里颇有权势,将军之子嘛,百来块下品灵石还是值得的!”

    “还要算上九箓山湛师伯的面子,加起来也能值上几百下品灵石吧!哈哈哈!”

    将岸的话一问完,顿时逗乐了在场的其他内门弟子们,他们七嘴八舌地恶毒调侃着,气得湛伯阳脸sè发青,孟天翔怒不可遏!

    “就凭你这没爹没娘的贱种,小爷一口唾沫都比你的命值钱!”孟天翔肺都要气炸了,“若是你五rì内完不成煅体,小爷就把你剥皮拆骨,分尸炼魂!”

    “唔,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要是我有幸功成,你赔给我一百块下品灵石就好。”将岸却完全无视孟天翔的愤怒,仍旧没心没肺地陪笑道。

    “你是说小爷的命只值一百块下品灵石?”

    “难道还能值一千块?”将岸眉毛一扬,有些“惊喜”地追问道。

    他这么一问,其他峰的弟子又是一阵哄笑,搞得九箓山的弟子们好不难堪。

    “好,好,好!不跟你耍嘴皮子!五rì之后,小爷要亲手把你剐了!”在师父的眼神授意下,孟天翔怒极反笑,恨恨地站回到了湛伯阳的身后。

    “剐了都算是便宜他了!应该要让他在恐惧和怨恨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湛伯阳也yīnyīn地接了一句,看向将岸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样。

    此行的目的他已经达到了,掌教真人没有明言,就当是默许了这个赌局——而赌局的结果不管如何,从此以后,被淘汰的外门弟子应该都不会遣送下山那么“浪费”了。

    既然已经没有别的议题,庞圣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结束了这一次的宗门例会,临到末了,他又郑重地jǐng告了一句:“九箓山内门弟子孟天翔与外门弟子将岸的赌局,本座会全程关注和监督。要是有人在暗中耍什么手段被发现了,就休怪本座辣手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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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岸走在下山路上,天泓山的首座漆雕尘忽然凑近过来,神sè古怪地低声问道:“听说你拿到的煅体功法是黑水真诀,是不是?”

    “是!一本破破烂烂的图谱,也不知道那个传法殿的执事是从哪里摸出来的!”提到这本功法将岸就心头有火,整整一年的提心吊胆,都得怪这本坑人的法诀!

    “你刚说你机缘到了,是什么意思?”漆雕尘的声音再度压低,憋着嗓子气若游丝地追问道。

    “五rì之后,即见分晓!”将岸闻言心中一紧,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这才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神秘微笑。

    “那好,我也拭目以待。”漆雕尘这次不再刻意地压低声音,给了将岸一个善意的微笑后,负手转身离去,再一次出现在将岸视线中时,已经是山脚下的一个小黑点了——正是魔血境界以上才能掌握的夸父逐rì,缩地成寸的魔门奇术!

    “好奇怪的态度!难道他也洞悉了黑水真诀的秘密?”对于漆雕尘刚刚一番话的用意,将岸也不甚明了,便索xìng完全抛之脑后,现阶段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炼,玩命的修炼!

第五章 红莲老鬼炼黑水

    回到自己的小院,将岸身心俱疲。

    从那个漫长的梦境醒来之后,他已经连续三天两夜都没有合眼了。

    更不用说,他还在红莲教旧址被yīn鬼吸取了不少阳气,搞成现在这副气血两亏,形容枯槁的衰样!

    但是他仍旧不能合眼不能休息,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

    要在不到五天的时间内练成黑水真诀,他其实也没有必成的把握。

    但是豪言壮语已经提前撂下,此刻的他没有任何退路,只能破釜沉舟,一门心思向前冲,不成功,便成仁!

    关紧房门后,将岸从怀中摸出了照鬼镜。

    小心翼翼地解开镜子背面的养魂阵后,一股凶厉,残虐而狂暴的恐怖杀意毫无征兆地从养魂阵中喷涌出来,本该存有数百yīn鬼的阵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yīn气重到快要显形的瘦削鬼影,正满含煞气地站在阵心的符文上瞪视着将岸。

    那是一只未经炼化的天然灵鬼,他已经把养魂阵里的其他yīn鬼全都吞噬掉了!

    大多数留在人间的yīn鬼都没有灵智,只是凭着临死前的那一股怨气和对生人阳气的无限渴求而懵懵懂懂的存在着。

    而有些怨念特别强烈的yīn鬼,不仅可以吸食生人阳气,还可以通过吞噬同类的yīn煞之气来壮大自己,进而重新产生灵智,逐渐恢复生前的记忆——这就是灵鬼。

    大多数灵鬼都是由某些修行者使用特殊的灵器和手法培养出来的。

    也有极少数特例,就好像眼前这只一样,完全凭着本能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这么瞪着我也没用,你已经死了三十多年,过去的仇人也该化成灰了。”博学就是方便啊,让将岸可以直接运转“通灵术”和灵鬼对话。

    “不可能!袁天一那个老贼当时已经修炼到了元婴境三重,哪有那么容易殒命?”灵鬼狰狞可怖的面孔在照鬼镜里显得愈发惊悚瘆人——他生前是被活剐千刀致死的,扭曲的五官重现了他死前的极度痛苦,难怪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袁天一?这个名字好熟悉…唔,他好像是东魏帝国的护国法师。”

    “原来这个老贼已经混到了护国法师的位置!”灵鬼闻言更是怨气冲天,“我红莲教数十万大好男儿的鲜血,才染红了他的顶戴花翎(勿吐槽,只是一个世界的设定而已),此仇此怨,老夫踏遍黄泉九幽也要让他血债血偿!”

    原来这只灵鬼正是当年红莲教的大祭祀项无天死后转化的,他生前是一个金丹境界的道门修行者。

    这下子捡到宝了!弄清原委以后,将岸心中大喜,这个项无天灵智已生,又恢复了不少生前的记忆,还曾是一个修行中人,练起黑水真诀来一定事半功倍。

    然而,当将岸对项无天说了黑水真诀的事儿之后,却遭到了对方的断然拒绝。

    “你现在还待在我的养魂阵里,只要我稍微改动一下阵势,把养魂阵变成灭魂阵,你就立刻烟消云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如此你还是不肯?”

    “老夫乃是道门弟子,与那袁天一争得也是宗门气运,虽陨落成鬼,也是时运不济,无关道统大义。现在让我转修魔门功法,那就是背道而行,我宁愿以魂殉道,灰飞烟灭,也绝对不作此叛道之事!”项无天闻言摇头不止,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只是替我行功转法而已,算不得什么转修魔门功法。”将岸耐心地解释道,“更何况道魔两家修行的目标本无不同,都是为了证道不朽,你又何必如此仇视抗拒我魔门中人?”

    “我道门修生养xìng,不食五谷,淬炼元神,但求证得道法自然,脱去这副丑陋的外壳;而你魔门却逆天而为,滥杀纵yù,非要把这具yù望之源修炼到不朽不灭。如此大的反差,你居然视而不见?”

    “我且问你,那袁天一是道门弟子否?”

    “是。”

    “将你千刀万剐的人是道门弟子否?”

    “…是。”

    “杀光你红莲教众数十万的有道门弟子否?管杀不管埋,任其暴尸荒野三十多年的有道门弟子否?死到临头,怨气难消,强留人间,不得超生的,有道门弟子否?”

    “这…”

    “你说这具肉身是yù望之源,难道那些把元婴修炼到出窍化神的道门前辈就完全无yù无求了?长生不朽不才是修行者最大的yù望吗?”这些都是逆天行一世积累的修行心得,可以说是句句锦绣,字字珠玑,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修行的本质,说得项无天哑口无言。

    “你虽年幼,倒也有几分见地。”项无天说完沉默了良久,狰狞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决然的神情,“让老夫做你的传功炉鼎也无不可。不过你要助老夫修成鬼王,杀掉袁天一,为我红莲教数十万弟子一血前仇!”

    灵鬼通过吞噬同类和吸食rì月jīng华,天材地宝升级,可以进化为鬼卒,鬼将,鬼帅,鬼王,鬼皇乃至最高级的鬼圣。以袁天一元婴期的道门修为,必须要鬼王以上的实力才可以与其正面交锋。

    这种升级方式虽然看起来简洁明了,其实是一个极为困难的历程:

    若是要靠吞噬同类升级,那么每一个境界对于吞噬同样境界同类的数目都是前一个境界的二次幂,比如:鬼卒吞一个鬼卒可以升一级,但是鬼将就要吞两个鬼将才能升一级,鬼帅升级要吞四个鬼帅,而鬼王升级则要吞十六个鬼王…到了鬼圣这个层次,每升一级都要吞掉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个鬼圣,如果庞大的数目,就是搜遍整个人间道都不可能凑齐。

    另一种方法则是需要消耗海量的天材地宝,比前一种还要不切实际。

    “成交!”不管条件有多苛刻,将岸都必须答应,更何况多一个实力强劲的鬼修臂助,对他未来的修炼也颇有助益。

    与项无天达成协议后,将岸就把黑水真诀第一重的修炼口诀传给了他。

    “好功法,布局深远,构思奇妙…只是没办法在这里练成。”

    “没错,你且先熟悉功法,待到子夜时分,我会带你去龙虬山下修炼!”黑水真诀的修炼需要吸纳大量的yīn煞之气,所以将岸心中属意的地点仍是红莲教旧址。

    “不妥,那里的yīn煞之气是后天聚集的,驳杂不纯,提炼起来事倍功半。最好能找一个先天的聚煞之地,可以大大提升修炼的速度。”项无天反驳道。

    “有了,那我们就去幻yīn池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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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yīn池位于天泓山的山脊,是九幽门方圆百里内yīn气最为深重的地方。

    池子不大,十丈见方,池水粘稠凝滞,深不见底。

    “好jīng纯的yīn煞之气!”项无天的鬼影,在子夜时分的月光下凝聚出一圈淡淡的光晕,这是即将成形,升级为鬼卒的先兆。

    “赶紧修炼吧,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下四天半了。”

    “轻重缓急,老夫心如明镜!倒是你这黄口小儿,承受得了这yīn邪凶煞的磨砺吗?”项无天冷哼一声,跃入幻yīn池里,开始了第一重黑水真诀的修炼。

    项无天默念着法诀,将池水表层的yīn煞之气不断地汇聚到自己的魂体内,接着就凝炼,浓缩,提纯,周而复始,直到淬炼成肉眼都看不见的那一丁点jīng华,兼具了极致的yīn寒与沉重的特xìng,那就是“黑水”。

    项无天从子夜开始运功,一直辗转反复持续到丑时之末,也就是天微亮,鸡初鸣的时候,把幻yīn池凝滞若浓墨的池水都抽得几近透明了,这才凝聚出一滴小指盖大小的“黑水”出来!

    “成了!”在微微发白的天光下,项无天的鬼影已然清晰可见,不过两个时辰的修炼,他已经升级成一级鬼卒了。

    望着这一滴犹如凝脂却清澈透亮的“黑水”,项无天轻叹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门的底蕴果然深厚,随便一个小门派里都有这么奇奥的功法传承!”

    “接下来的四天,就是我个人的战斗了。”此刻的少年心情激荡,热血澎湃——只要他能煅体入门,就算是正式步入梦里的那个瑰丽而神奇的修真世界了!

第六章 剥极而复淬至阳

    眼看着一滴水晶一般纯净无瑕的“黑水”顺着法诀的指引钻入了手少阳三焦经的关冲穴内,将岸感到左手的无名指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这就完了?”

    “不是应该很痛苦,生不如死吗?”将岸端坐在房间内的卧榻上,心中略有疑惑。

    暮然,他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一股不可思议地yīn冷,瞬间从左手无名指的指尖蔓延到了全身每一个经脉的每一个窍穴!

    这种yīn冷不同于寒冬腊月,冰冻三尺的严寒,那是源自体外世界的超低温度;而这一滴“黑水”是由天地间的yīn邪凶煞之物凝聚淬炼而成,可直透骨髓伤及三魂七魄,重创修行者的真元,最是凶残不过。

    “魔体大成之前,怕是要经常与这种**蚀骨般的折磨相伴了!”将岸的嘴角掠过一丝无奈,魔修之路漫漫,自己这才刚刚上道而已!

    “越来越痛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水”在体内的肆虐不仅没有稍见缓和,反而越演越厉越来越凶!从冲击经脉,到深入骨髓,直到衍变成撕裂魂魄一般的可怕剧痛!

    “啊啊啊”痛苦逐渐加剧到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的程度,少年的意识也随之逐渐模糊起来,嘴里还含混不清的低吼着,却早已有气无力…

    连续三天的时间,他的意识都深陷在一片浑沌的狂流里,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雪上加霜的是,全身上下每一个经脉传来的淬体剧痛,他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只是煅体第一重的修炼,就要经受如此不堪的痛苦,更何况是在无间地狱里承受三界六道涅槃火数十万年的持续焚烧?将岸在梦境里的感受并不真切,而此时此刻,他总算能少许地想象到前世的逆天行究竟扛下了多少可怕的苦难!到底是怎样的坚持和力量,支撑着他一路迎难而上?

    “没有时间了,我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也许是受到了逆天行经历的感染和激励,将岸的意识终于慢慢恢复,他挣扎着在卧榻上坐直了身体,开始试着逆行运转黑水真诀的第一页行功路线图。

    很奇妙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到一股暖流从几近僵直的经脉窍穴里缓缓流出,开始不断地冲刷,消融掉“黑水”里蕴含的yīn邪之气。

    这股暖流从每个窍穴里流出的时候只有涓涓溪水那么细密绵延,然而,随着窍穴汇入经脉,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融会贯通,终于形成了一片生生不息的汪洋大海,让他的四肢百骸里似有一片滚水流动,无比的温暖和舒畅!

    yīn邪凶煞而聚成的“黑水”,却可以淬炼出肉身至刚至阳的力量,如此极致的反差,恰恰暗合了剥极必复,yīn极而阳的平衡法则。

    相比之下,那些为修yīn而采yīn,yù炼阳而聚阳的功法自然就落了下乘。

    最后,那一滴“黑水”也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被淬炼得更加浓缩,凝炼和纯净之后,默默地蛰伏在了他的丹田里。

    “传法碑的判断果然没错,我的修行根骨还是偏向‘阳’,‘火’一类哪!”感受着全身经脉里流转不息的暖流,将岸只觉得神清气爽,jīng力十足——虚耗了一年的时光,煅体终于入门了!

    不过这也只是才刚刚上路而已,修行就好像登山,一路上高峰险峰不断,只要稍有差池,就会摔进万丈深渊。同样是登山,道门选择走坡度平缓的山道,稳扎稳打,往往要耗费很多的时间在开山劈路上;反观魔门,他们终rì游走在各种悬崖峭壁上,哪里有捷径,他们就走哪里,从来都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多做片刻停留…

    “你小子的根骨和资质都不错,还这么能吃苦,有前途!”这四天来项无天一直都寸步不离地枯守在将岸的卧榻边,亲眼见证了他煅体入门的全部过程,“此番功成,可以增寿八十,以你的天赋和心xìng,入魔肯定没有问题。”

    “原来煅体入门还有这般好处!所以每提升一个大境界,都可以增寿八十之多?”将岸有些兴奋地问道。

    “这样你就满足了?没有人告诉过你修行各境界的诸般妙处吗?”项无天不屑地反问道。

    “没有哇,我就知道一个火劫期的魔门弟子至少有五百年的寿命,别的就不太清楚了!”前世的逆天行一生都在修行的道路上拼命冲刺,陨落时甚至还不到五百岁。

    “五百年练到火劫期?那可是媲美‘无上宗师’令东来的超级天才!看来你的修行常识很匮乏哪,就让老夫来给你扫扫盲吧。”项无天前世为邪教祭祀,自然是个能言善道,好为人师的主儿。

    紧接着,他就用极富有感染力的表达方式向将岸一一介绍了道门和魔门修行各境界的“妙处”:

    道门炼气境主要修炼的是沟通天地,感悟世间万物的灵气,并且借用他物的灵气来淬炼神识。

    或者更简单的说,就是吸纳灵石和丹药里蕴含的灵气来壮大和训练自身的神识。

    炼气入门,不管以后修行到哪一步,阳寿立增八十。

    炼气九重以上,再突破就是筑基境。

    筑基境顾名思义,就是奠定道基的一层境界,可以祭炼出相伴一生的本命法宝(一般泛指飞剑)。到了这个境界的道门弟子,肉身的需求大为降低,从此餐风饮露,七rì一眠即可维持基本的生命需求。

    筑基有成,阳寿再加三百年。

    筑基以后是金丹境,在这个境界的道门弟子,可以御宝(剑)飞行。

    《道藏》里的《悟真篇》有云: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这句话非常形象地阐述了金丹对于道门弟子的意义:这颗金丹就是孕育元婴的种子,也是rì后灵肉分离的前提——只要金丹未曾损毁,肉身受到的伤害再大都可以修复。

    金丹一成,阳寿骤升八百年。

    再接下来的元婴境,是道门修炼中最为关键的一个境界。

    元婴由金丹转化而来,是一个由神识构成的“小我”,又被称为阳神。对于任何一个元婴境真人而言,只要“小我”不灭,“大我”就算支离破碎,化为飞灰,也有办法再造身体重生。

    可惜这个“小我”虽好,也会枯萎,元婴的寿命是一千五百年,换而言之,不管一个道门弟子此前活了多少岁,步入元婴境后,还能再活一千五百年。

    元婴之后是出窍,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过渡xìng境界。

    在出窍境,阳神(“小我”)可以白rì出窍,肉身正式沦为道门弟子借宿的空房,只要阳神还在,空房有没有都可以活得逍遥自在!而肉身此刻的唯一意义,就是方便携带和使用法宝,因为阳神并无形体,只是一团承载了思维和记忆的灵气…

    修炼到出窍期,阳神增寿三千年。

    到了化神境,由道门弟子神识所构成的阳神又能够再度分化,每一个小“分神”都“拷贝”了一份思维和记忆,让在此境界的道门弟子更加难以被消灭——只要他的一个念头不灭,就能轻松夺舍重生(不过夺舍后会降低一个大境界,掉到出窍境)。

    到达化神境,阳神又可以多活五千年。

    化神境后的合体境,是道门弟子在渡劫前的最后一个大境界。

    在这个境界,阳神需要选择一个足够强大的肉身依附,作为渡劫时的避难所。

    这最后的灵肉结合,看上去好像跟道门以神证道,元神不朽的终极目标有所矛盾,其实却是道门修炼中化腐朽为神奇的一招神来之笔——依靠肉身抵挡轮回法则所赐予的天降雷霆,而神识则借此机会汲取雷劫的力量来完成证道之前的最后试炼。

    在很多年前,为了合体境和渡劫境能完满地安渡,那时的道门弟子都是道武双修——既要淬炼神识,又要强化肉身。即便如此,那时的道门弟子渡劫通过率仍旧低得惊人,因为一心二用,终究难免顾此失彼。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有个道门前辈想出一个取巧的法子:在合体期狩猎魔体境以上的魔门弟子或者肉身天赋强大的妖修荒兽,借壳渡劫!

    从那以后,这个方法就成了道门修者们人尽皆知的潜规则,也因此引发了后来绵延多年的道魔世仇,其影响力甚至扩散到了天人界和修罗界…

    “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太可耻了!道门弟子们既然有那么漫长的寿命,为什么不自己锤炼肉身?”将岸听到这里,眉头皱成了“川”字,愤慨地打断了项无天的话。

    “若是你能站在道门弟子的角度看这件事,就不会觉得如此反感了。”项无天也不生气,耐心地解释道,“毕竟道门证道时不朽的是元神,为何要花那么多时间和jīng力在那个一定要抛弃的躯壳上?”

    “我只知道不管妖修还是荒兽,他们生来可不是给他人做挡箭牌的!就好像你我合练黑水真诀,那也是相互合作共同前进,谁都不是对方随手可弃的棋子和嫁衣!”黑瘦的少年也同样耐心而诚恳地反驳道,目光清澈如水。

第七章 魔门九境,魔体五阶

    “小子,所谓的事实,从来都不管你要不要接受。据老夫所知,有些特别强大的荒兽和魔体遗蜕,甚至会成为很多道门宗派世代传承的渡劫宝物。”项无天发青的面孔上每一道伤口都似有鲜血渗出,他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指着自己空洞的眼窝淡淡地接着说道,“同样的,好像老夫这种怨气冲天的活剐鬼,在你们魔门弟子眼中也是妙用无穷的上品宝物,比那些吊死鬼和溺死鬼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将岸闻言沉默不语,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难以面对的可能xìng——也许有一天,他会见到某个渡劫境的道门中人正披着逆天行的遗蜕招摇过市。

    “小子,你怎么了?”一阵无法形容的yīn冷四散开来,周围的天地好像被某种极为滞涩和压抑的东西所充斥着,连身为鬼卒的项无天都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于是他满脸骇异地看着垂首沉思的将岸,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这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压迫感正是来自于这个一言不发的黑瘦少年!

    以凡人的眼光来看,少年紧紧地抿着嘴唇,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额头和面颊上汗流如雨,好像在极力地压制着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

    而项无天身为灵鬼之体,则更多是以奥妙无方的心识来感受这个世界,所以在他的“心眼”里,此刻的少年根本就是一只披着人皮,被枷锁束缚住手脚的可怕凶兽,充满了内敛而暴虐的力量!

    “不要管我,你继续说。”将岸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冲着项无天点了点头。

    “合体境增寿八千载,最后的渡劫境又添上两万年,让道门的修行者可以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去迎接天劫。接下来我再给你聊聊魔门修行的诸般境界。”

    魔门的第一境是煅体。

    在煅体境,最主要的修炼就是确定肉身的基础属xìng(yīn阳金木水火土等等),疏通全身的经络窍穴,初步强化肉身。

    一个凡夫俗子,只要煅体入门即可拥有千斤之力。此后每提升一重小境界就能再增加五百斤气力,九重就有五千斤大力。

    最后,与道门类似,煅体入门,不管以后修行到哪一步,阳寿立增八十载。

    煅体完成后,再突破就到了入魔境,从此百病不生,气力立增一倍,提升到万斤巨力。

    因为煅体的修炼凡俗世间的武者也要经历,所以从严格意义来说,入魔境才算是魔门修炼的第一层境界。如果说煅体阶段只是在练皮的话,那么入魔境已经深入到练筋的层次。

    在入魔境,魔门弟子会新增内视能力,并可以看见yīn鬼和妖气,五识(眼,耳,鼻,舌,身)大大增强。

    突破入魔境,阳寿增加到一百五十年。

    入魔以后是魔血境,在这个境界的魔门弟子,肉身的机能大幅提升,可以练成夸父逐rì,缩地成寸的瞬行术,从此踏遍万水千山,再也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路途上。

    魔血境顾名思义,前面练皮练筋都完事了,该练血了。

    说是练血,其实就是换血。肉身锤炼到了这个层次,原本水一样稀薄的血浆就成了制约身体进一步强化的桎梏,所以必须要将其一点点地逼出血管,然后发动骨髓,重新造出强如汞浆的新血。

    进入魔血境,阳寿提升至两百年。

    待魔血练成,血如汞浆的时候,魔门弟子就进入了淬体的最后一个阶段,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阶段——魔体境。

    在魔体境,练得是构架肉身的根本——骨头和骨髓。骨骼深藏在身体最内部,要怎么去锤炼强化?这就是魔门修炼最jīng髓的部分所在了:靠的是煅体时确认的身体基本属xìng!

    在入魔境,魔门弟子开启了内视能力,通过煅体,入魔,魔血三个境界的锤炼,魔门弟子将肉身的皮,筋,血修炼得如同手脚一般cāo控自如,这些都是在为魔体境的练骨做铺垫。

    因为在这个阶段,魔门修行者必须要将某种具现化的基本属xìng(通俗点,yīn属xìng可以用灵鬼,金属xìng的可以用汞浆,水属xìng的可以用寒泉,等等)引导入自己的身体内部,去锤炼骨骼和骨髓中的杂质,练骨为钢,练髓如霜,直至魔体九重,整个肉身都被完全强化到极致,先天的漏洞在修炼中一一被填补,那就算是魔体大成了。

    大成的魔体又被称为无漏真身,对于天地间的灵气只进不出,本身就是一件妙用无穷的宝物。

    前文里提到,魔门的修行以淬炼肉身为主,以肉身为船,元神为客,证得不灭金船,载客直至永恒。

    而魔体大成的时候,这艘船就算是正式完工了,根据每个魔门修行者的造船质量,又把魔体的档次划分为五阶。

    其中五阶为最低,也最为常见,比如穿山甲,下山虎,钻山豹,五步蛇之流。

    四阶档次就要高出不少,比如逆天行前世最开始练成的火猿,还有电鳗,龙虱,雷豹等等,都是属xìng鲜明,战力颇强的猛兽奇妖。

    而到了三阶,魔体对应的就都是不少成名的荒兽奇禽,比如会招来洪水的夫诸,法力强大的九尾狐,龙生九子里的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螭吻等等。

    从二阶开始,一个个神话传说中的远古荒兽逐一出现,有凤凰,麒麟,夔牛,毕方,应龙等等,都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一方大妖了。

    进入最顶级的一阶,四圣兽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万妖之祖大rì金乌,传说中可以吞吐rì月的九幽烛龙,体长不知有几万里的北冥鲲鹏相继显形,可以说,但凡是锤炼出一阶魔体的魔门修行者,都是有能力以一敌十的绝世强者。

    就好像“无上宗师”令东来,他的魔体就是一阶的白虎魔体,在他飞升之前,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道门弟子无不退避三舍,唯恐不小心触到他的霉头。

    练到魔体境,阳寿可达三百五十载。

    魔体大成后,再突破就来到了神通境。

    在神通境,魔门弟子可以领悟出天赋神通,这个天赋神通可与最基本的yīn阳金木水火土相关,也有可能出现诸如雷霆,吞噬以及混沌这种神秘的高级神通。

    基本上,魔体的等阶越高,天赋神通越强,rì后渡劫的时候成功的可能xìng就越大。

    神通境成,阳寿再加到五百载。

    神通境之后,就是雷,火,风三劫境。

    道门的劫数虽然也有磨砺考验修行者的意义在其中,但更多是用劫数来提升和成就修行者,一旦渡劫成功,就可白rì飞升,拥有大罗金仙的地位和力量。而魔门的劫数则不同,它更像是妖修的天劫,是轮回法则纯粹的考验和诘难,过得去就活,过不去就魂飞魄散,重入轮回。

    神通九重修满的魔门弟子,在五百岁的时候,天降雷霆炼魔,雷劫的强度由魔体的强度而定,分为“四九天劫”,“六九天劫”和最为恐怖难捱的“九九天劫”,撑过去就可以再添寿五百,撑不过就此绝命。

    到一千岁,不管雷劫九重是否修满,天降火灾焚魔,这火不是天火,也不是凡火,唤作‘yīn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一身修为,俱为虚幻。

    再过五百年,管你火劫境练到几重,天降风灾颳魔,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作‘赑风’。自囟门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渡过风劫,再过五百年,若是能练到风劫境九重,就可以白rì飞升,直达修罗界成就魔界大圣,否则雷火风三劫齐至,将你直接打入轮回,一世修行立时化作梦幻泡影!

    “也就是说,一个道门弟子到大乘境前有三万八千七百年的寿命,而魔门弟子到大圣境前则至多只有两千年?”随着项无天连比带划的生动叙述,将岸的情绪总算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正是如此。”项无天颔首肯定道。

    “天道为何对魔门如此不公?”将岸又问。

    “其实不然。魔门的修行易于jīng进,比道门的稳扎稳打要速快高效得多!而且你可以试想一下,一个修行了几万年的道门前辈,却要与一个活不过千载的魔门小辈争锋,究竟是哪一个面子上抹不平一些?”项无天摇头道,“而且…”

    “怎么?”

    “给你说下倒也无妨。坊间其实还有另一种传言:在万载前‘宏武灭佛’运动之前,魔门的修炼中也只有最后一境才是渡劫,并无雷火风三劫一说,而此三个境界也都另有玄妙…可惜个中细节,老夫却是当真不知了。”项无天的小道消息还真不少,若不是被活剐身死,他应该是个开朗健谈的长者。

    “我还有一个问题…若是魔门弟子未死于雷火风三劫,那么遗蜕…”

    “十之仈jiǔ可以保存下来!”项无天似是看穿了将岸的问题,非常坚定地回答道,“所以许多魔门弟子魔体大成后,都会自留一手玉石俱焚的手段——即使在与他人争斗的时候不幸身死,也能自毁遗蜕,以免落入寇仇之手!”

    “我明白了。”将岸嘴上回应的平静,其实双手都已暗自攥紧成拳:他在心中默默起誓,若是有一rì得见逆天行遗蜕,拼死也要夺回或者损毁,决不让其再受道门弟子的利用和侮辱!

第八章 宗门考核开始

    “出来吧,将岸!时辰已到,你躲不掉了!”小院外传来孟天翔嚣张到猖狂的大笑声和一阵急促地重物叩门声。

    “空咚”一声巨响,沉重的乌木大门被砸倒了半边,使得门内外的将岸和孟天翔正好面面相对,视线相交。

    “你…这怎么可能!”孟天翔一眼就看出将岸煅体已成,脸sè顿时就变了。

    “说实话,其实我一直都很纳闷,明明就是你抢走了传法碑赋予我的煅体法诀,为什么你还会如此恨我?”将岸看着倒塌木门上深深的拳印,彷佛看到了孟天翔对自己的彻骨仇恨。

    “你不要得意,煅体入门只是宗门考核的入选条件而已!我晋级为内门弟子已然半年之久,师父都一再嘱咐我要认真应对。你到最后一刻才堪堪入门,哼哼!”孟天翔对将岸的问题置若罔闻,他登门羞辱未果,丢下一句狠话之后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哎,别跑啊!不管宗门考核的结果如何,一百块下品灵石你都别想赖掉!”将岸追到门口,对着孟天翔远去的背影高喊道。

    “一本只剩图谱的残缺功法也能煅体入门,果然不愧是涂画非执事口中的修行天才!不过你也只能走到这里了,我一定会掐灭你所有的修行希望——每届新晋弟子的第一都只有一个,这一届只能是我孟天翔!”孟天翔一边飞速地奔跑在下山路上,一边恶狠狠地自语道。

    一年前,在传法殿接受传承的时候,孟天翔只得了一本火猿健体术,那是至多修炼出四阶魔体的煅体功法,比起将岸的毕方御火诀不知道要相差多少倍。

    于是嫉恨交加的他马上心生毒计,想出用灵石贿赂贪婪执事涂画非的狠招,硬是换下了将岸的毕方御火诀。

    当时他本来提议把自己的火猿健体术换给将岸,但是涂画非却告诉他,能够得到传法碑的认可,将岸的根骨和资质应该都远胜于他,所以只要修炼火属xìng的煅体功法,对方的进境仍旧能够稳稳地压制住他。

    这个结论让孟天翔更为嫉恨将岸,便加大贿赂,唆使涂画非换给将岸一本与火属xìng相反的残缺功法黑水真诀,并且对宗门上层隐瞒了将岸的根骨,只是简单得评为中等偏下。

    顶替将岸得了毕方御火诀的孟天翔,立刻得到了宗门的重视,也借此机会拿到了更多的修行资源,半年就煅体入门,前途一片光明。

    而不明就里的将岸则因为隐忍谨慎的个xìng,既没有越级上报,也没有跟任何一个其他外门弟子提及,只是rì复一rì地苦练着黑水真诀,逐渐在不计其数地失败中迷失了自己。

    眼看一年之期将满,将岸的煅体仍旧没有入门,孟天翔以为自己的逆袭已经成功——一旦这个黑瘦小子煅体不成,就唆使宗门将其处死,就从此一劳永逸,再无平反的机会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土里土气的黑瘦小子居然能在最后一刻练成与自己属xìng截然相反的黑水真诀(所有人都顾名思义地认为黑水真诀是水属xìng的煅体功法)!

    “蝼蚁一样卑贱的穷小子,小爷要让你永无翻身之rì!”孟天翔把手探入怀里,紧紧地攒着师父赐给他的法器,满脸的凶邪之sè。

    再说将岸,护臂法器已经在红莲教旧址损毁,他把项无天收在随身的储物戒子里(鬼卒不需要待在养魂阵里了),就独自上路往宗门的总坛阳明山去了,考核的时间是今rì的午时,他还剩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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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岸赶到阳明山总坛的时候,掌教,长老,还有六峰的内门弟子差不多都到齐了。

    六个已经煅体入门的去年新晋弟子以孟天翔为首,站成了一排,正在等待着宗门的年终验收。

    而耐人寻味的是,另两个尚未煅体入门的弟子,则被五花大绑地押解在修罗台上,双膝下跪,头脑下垂,如同待宰的羔羊。

    “有趣,怎么没人来抓我?”煅体入门后的将岸自信大增,在梦中承继了逆天行的记忆和怨恨之后,他整个人的jīng神面貌都在不知不觉地改变着。

    “站到等待的队伍后面去,考核就要开始了!”一个执法弟子神sè严肃地对着将岸呵斥道。

    “凭什么要我排在最后,有什么说法没有?”他终于问出了迟到一年的“凭什么”,黑瘦的少年在这一刻挺直了自己的脊梁。

    “这只是按照煅体入门的先后暂定的排名,一会在考核中谁能拿出超越他人的表现,谁就能够改变这个排名!”听到将岸的疑问,孟天翔正要出言嘲讽,却被执法堂长老孔景福威严的声音抢在了前头。

    “那他们两人为何搞成这副模样?”将岸仍旧没有入队,又指着修罗台上两名未煅体入门的外门弟子问道。

    “你想要多管闲事,也得先通过宗门考核才有资格!”孟天翔的师父,九箓山的首座湛伯阳不耐烦地讥讽道。

    “准确的说,要是你能获取考核第一,这两人就交由你来处置,如何?”庞圣杰的眼光何等犀利,怎会看不出将岸已然煅体入门?不过一年煅体入门,也不算什么太过惊人的成就,所以他和其他长老首座们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重新给予了将岸一个合格弟子的尊重。

    “好!”得到掌教真人的口头承诺,将岸心里再也没有其他疑问,迅速地进入了待考核弟子的队伍里。

    于是执法堂的孔景福长老就开始宣布今年新晋弟子考核的正式开始。

    第一轮,气力考核。

    前文里提到,魔门弟子煅体入门后,立增千斤大力。

    这其实只是一个量化的标准数据,并不能概括每个弟子的个人天赋。有些弟子天生神力,

    未经煅体也有千斤之力,那么煅体之后,气力自然更为强劲。

    无论如何,以淬炼肉身为主要修炼内容的魔门,气力强度是衡量弟子能力的一个重要标准。

    用来测量气力的是一块巨大的石磨法器,被测量的弟子以青钢大锤奋力敲击在石磨的平面上,这个法器就可以评判出该名弟子这一击的气力值。

    第一个拉开帷幕,进入测试房间的是孟天翔。

    他进入内门半年,对于考核的内容早就打探地一清二楚,所以不需要主管考核的孔景福长老过多解释,他就到角落里提起了那柄重达两百斤的青钢大锤。

    他修炼得是火属xìng煅体功法,把青钢大锤高高举起的时候,全身的皮肤都透出一股诡异的玫红sè,汗水在他的头顶升腾挥发,形成了一道笔直的白烟,看得一旁的围观长老和首座们都连连点头。

    在煅体一重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借用天赋的属xìng力量,算是比较难得的一种成就,说明他煅体入门后也没有丝毫地放松,而是非常勤勉扎实地继续用功着。

    孟天翔蓄力完成后,非常恭敬地冲着围观的长老和首座们躬身示意,紧握着大锤的双手已经憋成了赤红sè,然后才眼中jīng芒一闪,猛地发力挥锤下击,重重地砸在了石磨法器的磨盘上,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石磨法器很快就得出了结论,磨盘边上的晶石亮了十四格半,这表示孟天翔刚才这一击的气力值为一千四百五十斤。

    “表现不错!不愧是毕方御火诀选中的传人,煅体一重的时候就有接近煅体二重的气力,有前途!”他的师父湛伯阳马上厚着脸皮鼓掌为自己的弟子造势,半年前,他从几峰首座的争抢中脱颖而出,抢到了这个“天赋出众”的弟子,并将此引为他平生最为成功的一个决定而骄傲万分。

    “可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毕方御火诀这么高阶的功法,煅体一入门就该有一千五百斤以上的力量才是…”中平山的首座庚元龙与湛伯阳向来不和,所以他立刻跳出来挑刺道。

    “你这是在指责本座调教无方吗?”湛伯阳一听就怒了。

    “调教得好不好是你自己的问题,也好意思来问我?”庚元龙不客气地反驳道。

    “下一个!”孔长老受不了他二人的聒噪,冷哼一声宣布下一名弟子进来。

    巧合的是,下一个拉开帷幕的,恰好是庚元龙的得意门生,中平山的内门弟子吴逸明。

    吴逸明的煅体功法是九幽御鬼诀,yīn属xìng的煅体功法,能练成的最高魔体是三阶的鬼车。

    不要以为玩鬼的就没什么力气,事实上,因为需要长期与yīn鬼相处,他们自身一定是体魄健壮,阳气充足的。而且吸纳了yīn鬼体内的yīn煞之气后,会让他们行动如快如鬼魅,出手又快又准又狠!

第九章 加入天泓山

    就好像此刻的吴逸明一样,一进门就立刻躬身行礼,然后就一把抡起了孟天翔扔在石磨法器旁边的青钢大锤,运锤如风,狠狠地砸在了石磨法器的磨盘正zhōng yāng,把快,准,狠这三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这一锤,磨盘边上的晶石亮了十四格又稍微多出一点点,也就是一千四百来斤的力道,并不逊sè孟天翔太多。

    “看见没有,这才叫悉心调教,相比之下,要么就是你的功夫都花在狗身上了,要么就是你误人子弟,白瞎了人家的大好天赋!”看到吴逸明的成绩,庚元龙大喜过望,忍不住又刻薄地嘲讽了湛伯阳几句。

    “果然不愧是玩鬼的,就是会搞一些偷鸡摸狗的小动作!他把半个身体的冲击力都加在这一锤上,跟本座弟子纯靠双臂之力如何能比?”湛伯阳闻言大怒,指着庚元龙的鼻子就大骂起来。

    “不过是新晋弟子的年末考核,有必要争成这副模样吗?”看到两人势成水火,天泓山首座漆雕尘忍不住出言劝解道。

    “哼,你们天泓山年年排名最末,就是因为你这个首座缺乏好胜之心!”庚元龙却不领情,马上反驳道。

    “依我看来,魔门就是被像你这样没有追求的修行者拖累,才搞到今年这个地步的!”湛伯阳的言辞更为犀利和刻薄,他向来就不怎么看得惯处事淡然的漆雕尘。

    “下一个!”孔景福长老不善言辞,最烦得就是听人争吵聒噪。

    接下来进来的是龙虬山的内门弟子鱼浩荡,他九个月才煅体入门,修炼的是螭吻吞海诀。

    螭吻龙首鱼身,口润嗓粗而好吞,作为真龙的后裔,也拥有不俗的力量。他的气力测试结果是一千两百五十斤,明显要比此前的两人低上一个层次。

    再下来是阳明山的内门弟子宋金鑫,他十个月煅体入门,修炼的是孟天翔剩下的那本火猿健体术。

    宋金鑫看上去木讷寡言,没想到气力却是着实不小,居然有一千三百五十斤,算是爆了一个小小的冷门。

    再后来的两名弟子也都是快满一年才勉强煅体入门的,他们与将岸一样,都还没有被吸收进内门,目前都是外门弟子。一个名叫孟连,煅体功法是寒鸦吸水诀,气力测试的结果为九百五十斤。还有一个叫茅强,煅体功法是土熊搬山诀,气力测试的结果是一千一百斤。

    随着时间的推移,负责考核的长老首座们眼见进来接受测试的弟子水准一个不如一个,也逐渐感觉有点麻木了。

    所以将岸进入帷幕后,也没有人来告诉他,这个第一轮的气力测试,究竟要如何来完成。

    不过没吃过羊肉,总见过羊满山跑,将岸只是环顾了一眼测试房间的摆设,就“准确”地判断出,这个气力测试,肯定与房间正zhōng yāng放置的巨大磨盘有关。

    逆天行前世是炼器行家,所以将岸观察完巨大磨盘两侧刻录的阵法和镶嵌的晶石,就大致猜到了这个法器就是用来测量气力的。

    既然已经搞清楚了这个测试要怎么做,一旁的长老首座们又都不开口,想来是等着看自己的表现——于是将岸也不多说,往左右手心各吐一口唾沫,双手紧握成宝瓶状,高举过顶,一道橘sè的温暖光芒从他的手心发出,转眼间就包裹住了他紧握的双手,并且随着他的发力有如天降霹雳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巨大的磨盘上!

    “锵”一声刺耳挠心的巨响,比金铁交击还要更为尖锐响亮,完全点亮了磨盘边上的全部二十颗晶石!因为这个法器只是用来测试煅体入门的新晋弟子,上限也就是两千斤,所以将岸的这一击肉锤,气力值绝对在两千斤以上!

    “嘿呀,手都砸麻了,这个测试可真够狠的!”石磨巨大的反冲力整得将岸的脸都憋绿了,他半弓着腰,把砸红了的双手直往肚子上蹭。

    “好气力!”早就开始闭目养神的孔长老忽然睁开了眼睛,沉声喝彩道。

    “是傻力气吧?看这小子一副傻了吧唧的土包子样,为他准备好的锤子不用,偏要上手硬砸,真是蠢得可以!”湛伯阳还不知道眼前这位才是毕方御火诀选定的“真命天子”,他按捺住心中的震惊,故作不屑地鄙夷道。

    “没错,兴许是他天生怪力吧,但是修行毕竟不是比谁力气大而已,光是气力强也没什么用。”庚元龙难得附和湛伯阳一次,他也被将岸的测试数据惊到了,两千多斤,相当于煅体三重以上的力量,这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怪胎?

    “我倒是觉得不错。”掌教庞圣杰淡淡地发表了他的意见,这是第一轮测试开始以后他第一次开口。

    “如果你们觉得不好,这个弟子我天泓山就收了!”漆雕尘难得出来争一次。

    “还有两场测试,现在下定论未免太早!”东浮山的首座吕述元不动声sè地挡回了漆雕尘的话,他也欣赏将岸的惊人气力,但是对于湛伯阳和庚元龙提到的“傻劲”,他同样也有所顾忌,所以还想再继续观察一下。

    “我今天就是想赌这么一把!”漆雕尘分毫不让地继续追击道,“将岸,你愿不愿意也赌一把,加入六峰最末的天泓山一脉?”当他说到“六峰最末”的时候,脸上和语气里都殊少羞惭之意,就像那个排名最差的是别人一样,没有任何难以启齿的障碍。

    “好啊!”五rì之前,宗门例会上,漆雕尘是唯一开口为他说话的宗门前辈,这个恩情,淳朴的少年永远也不会忘记。

    “不求上进!”湛伯阳冷冷地嘲讽道。

    “自甘堕落!”庚元龙最蔑视的,就是没有野心的人。

    六大峰分七名弟子,目前未分到人的只有东浮山和天泓山,所以漆雕尘便继续追问吕述元:“另外两名弟子都留给你,怎么样?”

    “你将来最好不要后悔!”吕述元最擅长的是养蛊,最讲究的就是饲料的调配要恰到好处,所以比起豪赌将岸是一个智勇双全的天才,他更愿意增加两名中规中矩的弟子。

    “好了,将岸你先出去,准备第二轮考核吧!”人虽然分完了,但是考核仍旧没有结束,所以孔景福挥手示意将岸先退下。

    推开帷幕走出测试房间,将岸不声不响地再度排到了等待下一轮考核的队伍后面。

    “哟,好命小子出来了!将岸,你的气力测试结果多少啊?”吴逸明取巧轰出不逊孟天翔的气力值,正处于极度自我膨胀的状态。

    孟天翔心里有鬼,所以也懒得跟吴逸明争辩太多,听到吴逸明问将岸的测试结果,他脸上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没有回头,但是耳朵不自觉地就竖起来了。

    其他几个弟子都已经相互交换过了数据,甚至连队形都按照第一轮的测试结果调整过了,所以吴逸明问完,他们的眼光也都一起落在了将岸身上。

    “应该是通过了吧,掌教真人还说他觉得不错呢!”没人告诉将岸数据,他也不知道二十块晶石全亮意味着什么。

    “哈哈哈”几个弟子善意地笑了,什么“掌教真人觉得不错”,一听就知道是随口乱说的。世界上的事情经常就是如此,当真理真的就在少数人的手中时,除了他们自己,也没有其他人愿意相信。

    “得,兄弟佩服,你还是继续在队尾巴上站着吧!”宗门例会的时候,吴逸明也曾极力地推动对煅体不成的弟子实行“废物利用”,但是将岸终究还是在最后一刻煅体了,那么他也因此而赢得了吴逸明的基本尊重。

    只有孟天翔听得心跳加速,汗毛倒竖——因为只有他知道将岸的根骨和资质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有他才“清楚”,这个其貌不扬的黑瘦小子连与自身根骨相反属xìng的煅体功法都能练成!

    这个时候,孔长老走了过来,领着他们前往第二轮考核的场地。

    第二轮考核的内容,是反应。

    既然魔门的修炼以肉身为船,元神为客,那么不仅这艘船要结实可靠,而且驾船的人也要技术高超才是。所以考验反应,就是考校弟子们对于肉身的cāo控能力。

    用来测试反应的场地,是一个全封闭的密室,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但是外面的人却能清楚地看到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密室本身是一个灵器,它可以从各个角度释放出“yīn阳金木水火土”七种基本属xìng的低级术法(yīn煞箭,阳炎炮,流金锤,突木桩,玄冰剑,飞岩落和三昧真火)。

    而被考核的弟子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躲避与自己属xìng不相容的术法,并且接住所有的本属xìng术法,坚持的时间越久,就可以证明该名弟子的反应越好。

第十章 自动跳关?

    第一个接受考核的,仍旧是排名“第一”的孟天翔。

    虽然第一轮考核的实际第一名是将岸,不过看起来谁也没有试图纠正的意思。

    密室的门关紧后,里面的孟天翔做出一个准备就绪的手势,孔长老就发动了密室灵器上的阵法。

    反应考核由易到难总共有六关,每一关持续一炷香的时间。

    第一关密室灵器只会释放考核弟子本属xìng的术法和相克属xìng的术法。

    从第二关起,每一关都会新增一种非本属xìng术法,一直到第六关七种术法齐出,对着考核弟子发动无止境无差别的狂轰滥炸。

    按照宗门的历史记录,这一项考核的最强成绩由天泓山的现任三弟子崇求凰所创造,他在七种术法齐出的第六关支撑了整整十柱香之久!据说若不是他后来懒病犯了,应该还能再坚持好一阵子。

    孟天翔的天赋属xìng是火,所以第一关密室灵器释放的就是三昧真火和玄冰剑。

    说起来这七种术法虽然同为低级术法,但是由于每一种术法的发动方式和攻击范围不同,躲避的难度也相差很大。

    比如突木桩和飞岩落,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这两个术法一个从地里冒出来,一个则是从天下掉下来,需要凝神防御的只有一个面而已。

    而其他的五种术法都没有固定的出现位置,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每一个方向都有术法袭来的可能,防御时的难度也因此而增加许多。

    不仅如此,每个术法的攻击速度也都不相同,总得来说,桩,落的速度肯定比不上剑,锤和箭,而最难对付的则是无影无形的三昧真火和疾若闪电奔若雷霆的阳炎炮!

    三昧真火虽难躲避,但是却好抓捕,只要它一旦显形,就是一大团火影,直接撞上去就好,对火属xìng的弟子而言比灵石和丹药滋补多了。

    所以孟天翔很轻松地就闯过了第一关。

    第二关,新增的术法是突木桩,这个也简单,所以他又撑过了一关。

    到了第三关,又添了一个流金锤,他就开始应付得有点勉强了。毕竟这个密室灵器只有三乘三九平见方的大小,孟天翔的身材又比较高大,所以辗转腾挪起来没有小个子那么灵敏。

    所以在第四关,飞岩落加入之后,天上掉石头,地上冒木桩,还要提防四面八方随时shè来的玄冰剑,他终于在一炷香灭前被一块磨盘大小的飞岩擦到了肩膀,结束了本次的考核。

    “不错,居然闯到了第四关!”这个测试的平均水准一般只到第二关,所以第四关的确算是蛮不错的成绩了,看得湛伯阳喜动颜sè,“不愧是毕方御火诀选中的传人…老匹夫,你学本座做什么?”

    就在湛伯阳说到“不愧是毕方御火诀选中的传人”这句话的时候,庚元龙也模仿着他的口气怪声怪气地学了一遍,满脸的讥嘲和不屑。

    “这个成绩还算差强人意。不过坦白讲,这小子应该算是史上最逊的‘毕方御火诀选中的传人’,你就少吹捧几句吧,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庚元龙一边说着还一边装腔作势地抠着耳朵,说得一旁的孟天翔脸sè煞白——每到这种时候,他就更恨将岸,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个黑瘦少年的天赋,所以才会受到这种无端的羞辱!

    “接下来就轮到你的得意弟子了,先看看他是什么水平吧!”湛伯阳冷笑一声,请进了第二个接受考核的吴逸明。

    吴逸明的天赋属xìng是yīn,所以第一关就要面对最难躲避的阳炎炮!

    孔长老才刚发动阵法,吴逸明就连续遭遇了好几次险情,密室外都能清楚地听见里面连绵不绝地“轰轰”炮击声。

    “这不公平,玄冰剑和突木桩怎能和阳炎炮相提并论?”看到情况不妙,庚元龙马上忙不迭地的为自己的徒弟叫屈起来。

    “这套测试宗门里传承了数千年,今年你才说它不公平?”湛伯阳胸中一口郁气至此得舒,幸灾乐祸地反问道。

    “可是…”庚元龙还待再言,却发现密室灵器里的吴逸明已经被阳炎炮击中,连第一关都没能闯过!

    “元龙,你也无需太过介怀,你的弟子能在阳炎炮的轰击下坚持这么久,也算难得了。”龙虬山的首座有琴文安慰道。

    “哈哈哈,自欺欺人而已,第一关和第四关,高下立判!”庚元龙一直在有的没有的找湛伯阳的茬儿,他心中焉能不恨?

    “其实不然。这么多年来,这项测试真正区分的只是闯满六关和闯不到六关的弟子。”孔长老淡漠地接过了话头,“下一个!”

    接着进来的是修炼火猿健体术的宋金鑫,这个木讷的少年也撑到了第四关,只是在第四关坚持的时间稍逊于孟天翔。

    而紧随其后的鱼浩荡就没那么好命了,他是水属xìng,进去没一会就被神出鬼没的三昧真火烧到而黯然退场,止步于第一关。

    再下来的茅强倒是表现亮眼,土属xìng的他熬过了流金锤,接下了突木桩,又躲掉了玄冰剑,同样撑到第四关才被三昧真火烧到而退场。他在第四关坚持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孟天翔,差一点点就要晋级第五关了!

    第二轮考核要比第一轮费时得多,一炷香又一炷香的,轮到将岸的时候,已经到了天地昏黄,万物朦胧的戌时。

    而且就像孔长老说得那样,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栽在三昧真火和阳炎炮下,这说明仅仅以反应而言,他们之间其实相差并不太远。

    “最后一个了,去把外面等待的弟子们都叫进来吧,等他弄完就结束今天的考核!”庚元龙忽然建议道。

    “考核的时候,除长老和各峰首座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围观,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你也说了是不成文嘛!这小子憨憨傻傻的,反应肯定不是他的强项,应该很快就结束了!”湛伯阳有些无礼地打断了孔景福长老的话,不屑地指着门口的将岸道。

    “不妥。即便他考核的时候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这么多的人围观,也会增加他的心理压力,影响临场的发挥!”漆雕尘此刻已算是将岸名义上的师父,当然要出言为他说话。

    “笑话!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还修什么魔?”湛伯阳嘴角一翘,不屑地回应道,“你们天泓山的人不都挺淡泊名利的么,什么时候这么看重成绩了?”

    “可是…”

    “进来看就进来看呗!我已经七天七夜都没有合眼了,赶紧考完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将岸其实很不理解湛伯阳和庚元龙这些首座们整天都在争执聒噪些什么,就好像他不明白为什么孟天翔那么恨自己一样。魔修的高峰是如此的艰险难攀,为何这些人还有这么多闲情逸致来耍嘴皮子?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透过魔道巨擘逆天行的一生,黑瘦的少年早就在梦境里看到了更高更大的修真世界,当然很难将这小门小派里的争权夺利放在眼里。

    “好孩子,有骨气!”孔景福身为执法长老,一直都刻意保持一个公正威严的个人形象,极少如此明确地开口称赞一个宗门弟子。

    “有大家的气度!”传法殿的长老郝泰宁也忍不住赞叹一声,他也早就厌烦了湛伯阳和庚元龙的双簧把戏,一天都没怎么乐意说话。

    听到孔长老和郝长老对将岸的交口称赞,湛伯阳顿觉不爽,正要在讥讽几句,几名考核完成的弟子已经进来了,将岸也在密室灵器里准备就绪了,小辈面前他还是要稍微维护一下自己门派长辈的形象,只能讪讪地低语道:“那就走着瞧吧,看看这小子是真有气度还是自暴自弃。”

    弟子们刚刚站定,孔长老就发动了密室灵器上的阵法,开始了对将岸的第二轮考核。

    就在这个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阵法一经发动,密室灵器里立刻就像抽疯了一样七种术法齐发,没头没脑地对着将岸开始了狂轰滥炸!

    “这算是什么?跳关吗?”孟天翔等几个弟子面面相觑,不明白将岸为什么一开始就要接受第六关的考核。

    “孔长老,你怎么弄的?”长老首座们也都蒙掉了,一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密室灵器边上的孔景福。

    “不要看我!老夫只是正常发动第一关的阵法而已,后继的关卡切换,早就设置成自动的了!”孔长老自己也不明所以,紧绷着脸摇头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明明就是有人舞弊!”庚元龙的弟子第一轮就被淘汰,他已经整整郁闷了一天,现在将岸一下子就跳到了第六关,这让他如何不怒?

    “众目睽睽之下,就算老夫有意徇私,会做得如此明显拙劣吗?”孔长老最听不得别人质疑他的公正,所以毫不客气地怒喝道。

    “都噤声,默默地看着!”掌教庞圣杰忽然低喝一声,震慑住了纷乱吵嚷的场面。

    密室灵器里,黑瘦的少年身形灵动,如同轻盈的雨燕一般穿梭在术法的狂风暴雨里!

第十一章 神秘妙境

    虽然都只是初级术法,但是七种术法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无间断地肆虐轰炸,其声势甚至不比一场小规模的修行者群战要逊sè。

    可是说好的一到五关呢?将岸在术法的惊涛骇浪里翻滚挣扎着,心中叫苦不迭。

    第二轮的测试规则他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铺天盖地的攻击就毫不留情地包围了他,让他不得不立刻绷紧神经,集中jīng神全力闪躲!

    难道密室灵器里的时间过得比外面快,一眨眼的功夫,外面的一炷香就烧完了?

    还是说,孔长老之前宣读的规则,只是一个障眼法,用来降低测试弟子的jǐng觉xìng?

    极有可能!所以这项考核不仅仅考得是测试弟子的身体反应速度,还同时要考验测试弟子的心理反应能力!

    将岸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有道理,因为这样正好可以解释此前参加测试的几个弟子为什么出来的时间相差那么大。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佩服起那几个支撑了好几柱香的人来,在这么激烈的术法轰击下还能保持高度的集中力坚持这么久,真是了不起!

    不过这个天马行空的猜想也彻底激发了少年内心深处的好胜之心,既然别人能做到,自己凭什么不能?在不服输的信念支撑下,身体的疲惫和jīng神的倦怠都被他逐一抛之脑后,慢慢地,少年逐渐进入到某种不可言传的神秘妙境里。

    这个时候,他的身体除了眼,耳,鼻,舌,身五感之外,好像又多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透过这种感觉,无需看,听,嗅,尝和触碰,他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yīn煞箭在虚空中的暗影穿梭,阳炎炮划过身畔时闪起的耀眼流光,流金锤迎面砸来时的刚猛无铸,突木桩隆隆升起时的厚重无华,玄冰剑当空劈下的杀伐果断,三昧真火飘忽不定的神出鬼没,以及飞岩落从天而降时的石破天惊。

    在这种奇妙感觉的指引下,他的识海中就很自然地能够描绘出每一刹那的最佳躲避线路。不仅如此,他的身体此刻也舒展无比,随着识海中躲避线路的变化而不断做出各种简单直接而富有奇特韵律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从看似绝境的情势下险之又险地脱出。

    在密室灵器外的长老首座们看来,黑瘦的少年就像在雷鸣暴风中跳舞一般,尽管身旁不时有狂风突袭和雷电交加,他却总是能用自然而曼妙的舞姿让飓风和闪电成为背景和注脚,完完全全地吸引住所有观众的目光,并使人深深地陶醉在其中,若有所悟。

    “太厉害了,跟他相比,我的反应跟龟速一样!”孟连愣愣地看着,满脸的艳羡之sè。

    “真的很强,好像能预见每一个术法会从哪里过来一样,不仅能避开,而且还闪得那么潇洒从容!”鱼浩荡也忍不住感叹道

    “那就是气度!他不是一个穷困棚户里长大的孤儿吗,怎么会有这么雍容淡定的大家气度?”宋金鑫也脸sè郑重地叹服道。

    “哼,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不过是侥幸罢了!看看他能支撑多久再说吧!”孟天翔哪里听得其他弟子对将岸的好评?

    “没错,他一上来面对的就是最后一关,很自然就集中了jīng神,不像我们,从第一关开始,难度一层层叠加,很容易倦怠。”茅强好不容易在第二轮的测试中小有表现,还没有怎么扬眉吐气,将岸的光芒就完全掩盖了他,所以他也有点嫉恨地站进了孟天翔的阵营。

    可是一炷香过去了,又过去了一炷香,不知不觉间,将岸已经在七种术法齐出的情况下连续支撑了四炷香之久,仍旧看不出有丝毫力竭的迹象。

    “嘿嘿,这小子该不是从小受穷,被人追打惯了吧?动作还真够利索的!”徒弟被堵得无话可说了,师父湛伯阳又冒出来说风凉话。

    “年纪轻轻就有这么jīng妙的cāo控力,是个学习养蛊的大好材料!漆雕师弟,你的眼光很毒辣呀,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吕述元根本不理会湛伯阳满是酸味的嘲讽,轻晃着脑袋非常享受地欣赏着将岸的表演。

    “反应机敏灵巧,cāo控力又强,炼丹,养蛊,炼器,育宠,学什么不是大好材料?想要笼络人才就得拿出诚意来!漆雕师弟,这小子我看上了,交给我传他炼丹之术,不出三年,就能小有所成。至于条件,随便你开!”炼丹房长老陈山是一个非常耿直的人,喜怒爱憎都格外鲜明。为了少得罪人,他一般不怎么讲话,一旦开口,就是一言九鼎。

    “陈长老言之有理。我也有意传他培育灵宠的秘法,还请漆雕师弟代为转达。”有琴文也见猎心喜地凑起了热闹,正如陈山所言,反应快cāo控能力又好的弟子非常难得,学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本末倒置!才刚修行入门就要分心研习这些外道辅修之术,不妥!”几个长老首座正讨论地热火朝天之际,掌教庞圣杰脸sè肃然地泼冷水道。

    “师父,他好像接受的都是阳炎炮啊,他不是练得水属xìng煅体功法吗?”眼看第五柱香也要烧完了,孟天翔双眼一眨不眨地观察,总算给他找到一点特别的“发现”,马上忙不迭地向湛伯阳汇报。

    “灵器的判断绝对不会有错,你还是多找找跟人家的能力差距吧!”没等到湛伯阳接口,孔长老就冷冷地回应道。

    被孔长老当众抢白后,孟天翔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好不难看,心中更是恨极了将岸,他不甘心地垂下头去,暗自盘算着要如何利用父亲的权势找人收拾掉这个yīn魂不散的穷小子。

    “到现在才发现哪?你的反应当真不怎么快!”吴逸明yīn恻恻地落井下石道,能够当众打击到孟天翔,他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天翔,你怎么知道将岸的煅体功法属xìng?”湛伯阳温言问道。

    “我…”孟天翔又不能说出黑水真诀的事,一时间张口结舌,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道听途说来的是吧?以后多花点心思在修炼上,少关注这种小道消息!”湛伯阳说到这里稍稍加重了点语气,今天孟天翔两轮考核的表现,与他预期的相差不少,所以他此刻心里颇有一点失望。

    “是,师父!”孟天翔满是疑惑地再一次垂下头去。为什么不是水属xìng?难道有人暗中又给了那小子一本阳属xìng的煅体功法?他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谁又会这么好心暗中助他?在猜疑和妒忌两种强烈的负面情绪作用下,孟天翔的神sè更加狰狞扭曲起来。

    又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子时已然过半,夜深了。

    密室灵器里的将岸完全沉浸在奇妙的观感里,身体的协调xìng也好像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强,经常可以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闪避动作,令人叹为观止。

    “掌教真人,按照现在的趋势,他坚持到明晨都没有问题。既然这项测试的意义只是区分闯满六关和闯不到六关的两种层次,那么他在第六关坚持了近七炷香,结论应该很清楚了吧?”陈山长老忽然问。

    “没错!而且就算他能撑过十炷香,也不表示他的反应和身体cāo控能力就当真强过崇求凰了。”漆雕尘也附和道。

    “那好,孔长老,你且停掉测试灵器上的阵法,把他放出来吧。”掌教庞圣杰对孔景福颔首示意道。

    “不行,灵器已经调整成了自动模式,依靠预先储存的灵石元气在运转,只要灵石元气没有耗尽,我也停不了它。”孔长老摇头道。

    “那灵石元气还能支持多久?”

    “七rì七夜!”

    “那就增加阵法的测试强度,把他逼出来吧。”掌教提议道。

    “是!”

    当孔长老的右手再度按在密室灵器的阵法上时,处于神秘妙境内的将岸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密室内七种术法攻击频率的变化。

    孔长老输入的元气何等强大?不过一个弹指的功夫,就把整个密室灵器的术法攻击频率整整提升了一倍!

    这意味着,应对同样数量的术法攻击,将岸如果用同样的一套动作去闪躲,速度必须提高一倍才有可能躲开!

    这样的要求对于已经全速运转了七炷香之久的将岸身体而言负荷实在过大,根本不可能完成。但是他也没有束手待毙,而是开始频繁地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身体弯折和扭曲,继续顽强地抗衡着骤升一倍的七种术法围剿!

    “绝境之中又能突破,小家伙的韧xìng十足,有潜力!”孔长老的眼神里都是欣赏赞许之sè,但是手上的功夫也没落下,他再度发力,又把灵器的术法攻击频率提高了一倍!

    一倍又一倍,相当于初始状态的四倍之多,将岸的身体强度再也无法支撑如此强度的术法轰炸,终于无可奈何的被发了疯似的术法狂流砸中,离开了密室灵器。

    由于场面极其混乱且时间短暂的惊人,谁都没有察觉到一个非常有趣的事实:最后砸中他的术法顺序依次是阳炎炮,yīn煞箭,三昧真火,玄冰剑和流金锤,而真正触动密室灵器判定他失败的,其实是最后一样流金锤而不是yīn煞箭!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第十二章 三个誓言

    “干得不错!第二轮反应测试,第一名是天泓山内门弟子将岸!”孔长老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以示嘉许,一边还顺便宣布了第二轮的考核结果。

    “这就叫厚积薄发!将岸,你可对养蛊感兴趣?各种用途的灵蛊可是修行道路上不可或缺的宝贝哦!”吕述元马上厚着脸皮上前拉拢将岸,他现在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呸,他炼得多是暗算别人的下三滥毒蛊,不学也罢!”陈山不客气地指摘吕述元道,然后他又努力地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还是跟着老夫学炼丹吧,神通期之前,各种丹药的辅修作用不容忽视!”

    “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随着本座修习培育灵宠的手法,一个强有力的灵宠才是漫漫修行路上最重要的伙伴!”有琴文向来孤傲自矜,此时也难得地放下身段对将岸示好道。

    “还有玄奥无方的炼尸之术,小子,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若是你能炼出几具金甲尸在手,刀山火海你也能横着走,怎么样,是不是心动了?”看到将岸在第二轮反应考核中的卓越表现,庚元龙也立刻更换了嘴脸。

    第二轮考核下来,将岸大出风头,把长老首座们的眼光都吸引去了,而让剩下几位测试弟子倍感冷落,尤其是此前很被看好的孟天翔和吴逸明,此刻都是嫉恨交加,目光怨毒地偷瞄着被长老首座包围着的黑瘦少年。

    而习惯了被冷落无视的将岸,突然遇到这样的阵势,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不过他现在见识大长,很快就理清了这几项辅修技能的优劣之处:炼尸是小道,于魔门的正宗修行无太大帮助,只是能在斗法中发挥奇效;培育灵宠稍强一些,灵宠不仅能在斗法中起到作用,属xìng相生的灵宠还能拿来辅助修炼;炼丹很有用,如陈山长老所言,神通境之前,每个阶段的修炼丹药都能派上大用场;最后是养蛊,这是一门奇术,博大jīng深,包罗万象,既有灵蛊能辅助修行,也能释放毒蛊,邪蛊用以斗法,只是太过驳杂,钻研太深恐耽误了修行正道。

    想来想去,还是炼器最有用,耗时短,赚钱快,什么阶段都用得上!

    “感谢各位长老和师伯的厚爱,我资质驽钝,一年才煅体入门,想要先巩固一下境界,把煅体的基础打好。”以上的念头在将岸的识海里一转而过,然后他便谦虚地婉拒道。

    “说得好!贪多嚼不烂,煅体阶段专心修行才是正途!”漆雕尘的脸上欣喜一片,这个新弟子倒是识进退得很,比起以前那几个不知道要懂事多少倍。

    “好了,本次的考核就先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庞圣杰宣布道。

    “等一下,按照规定,不是还有第三轮实战考核吗?本届取消了?”孟天翔闻言,连忙诧异地问道。

    “将岸,孟连和茅强煅体入门不久,今rì才刚刚成为内门弟子,也未修习任何拳经术法,如何实战?”传法殿的郝长老反问道。

    “第三轮考核暂时推迟到一个月后。”孔长老补充说明道。

    穷小子,看来还要再等一个月才能当众击倒你,摧毁你的自信和修行的希望!孟天翔闻言,下意识地把手伸进怀里,攒紧了湛伯阳赐予他的“秘密法器”。

    不过这一个月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孟天翔咬碎了银牙,恨不得立刻就把将岸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那修罗台上的两人要如何处理?”如果少年没有记错,他们已经整整跪了一天。

    “他们也多了一个月的机会!若是这一个月内他俩中的任何一个人可以有幸锻体入门,宗门就录他们入内门,如何?”庞圣杰淡然一笑,在他看来,那两人的心志已失,修行之路也就此断绝。

    “多谢掌教真人!”将岸很郑重地向庞圣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他深知这样的机会对身处绝望中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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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核结束后,将岸回到自己的小院简单地收拾了一点行装,把自己微薄的财产都装进储物戒子,就随着漆雕尘来到了天泓山上的挹翠山庄,搬进了最西首的忘川院里。

    “将岸,你已有八rì未曾合眼,照理说,为师不该在这个时候再继续打搅你休息。”漆雕尘跟着将岸沉默了一路,一直都在用一种奇异的眼神不停地打量着这个有点土气的黑瘦少年,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打包行李,看着他连一支蜡烛都舍不得丢弃,看着他走远了还不忘记回头再多看几眼以前居住过的简陋小院…这是一个节约,念旧,重情重义的少年。

    “师父有事但请直说,弟子无有不遵。”将岸恭敬地躬身行礼道。

    “你不必跟为师如此客气!我们天泓山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凡事但随本心,这样才能在修行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漆雕尘的话让将岸恍然间又听见了逆天行超脱而洒然的最后留言,生要能尽欢,死亦可无憾,这就是但随本心的真谛吗?

    “你老实告诉师父,你煅体入门,当真练得是那本只剩图谱的黑水真诀?”漆雕尘先是非常谨慎地关上了厚重的铁刀木大门,然后又静静地聆听四周良久,这才神sè郑重地提出了他的问题。

    “师父,你看不出来?”将岸闻言微微一怔,项无天和黑水真诀是他身上的重要秘密,所以他没有直接作答,只是试探xìng的反问道。

    “我只是不敢相信。”漆雕尘摇头道,“我不明白,仅靠没有任何说明的图谱,你怎能领悟出这套法诀的秘密?你煅体未成的时候,哪里弄来的灵鬼炉鼎?还有,你煅体入门后的那滴‘黑水’存在哪里了?你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孤儿,怎么能解开这么复杂的秘密,克服这么巨大的困难?这些问题,你能一一给为师合理的解释吗?”漆雕尘神目如电,直直地罩定在将岸的身上,一刻不停地上下扫视打量着。

    突如其来的压力和被人看穿的感觉让少年如同针芒在背,他当机立断,决定用牺牲小秘密的方法来保护自己最大的秘密:“其实…”

    “不用说了。”漆雕尘诡秘地一笑,打断了将岸的还未开始的自述,“等你哪天决定相信为师的时候再说吧!而且为师忽然觉得,好像真相也没那么重要。不过既然你已经入门,有三件事为师要你立誓遵守:第一,不管你把淬体完jīng炼出的那滴‘黑水’藏在哪里,切记永远都不要让它落地——它能引来比陨落更可怕的灾难!第二,黑水真诀的图谱你速速记下来烧掉,配套的口诀为师传给你,但是只能口口相传,诵记在心,不得笔录之。第三,若是他rì有人问你所练的煅体法诀为何,切莫再提什么黑水真诀,就说是为师自创的九阳神功。以上三誓,你可愿守?”

    “弟子愿守!”漆雕尘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弯顿时让少年觉得压力大减,虽然对誓言中的一些内容心存疑问,但他还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好,那为师现在就传给你这套‘九阳神功’的法诀,你听好了…”漆雕尘也不管少年八rì未眠,疲惫万分,硬逼着他当场将这篇千字有余的口诀记下,并且将图谱里的行功路线熟记于心。

    口诀虽然不长,但是却极为拗口,图谱一共有几十页,每一页的行功路线都涉及上百个不同的窍穴,所以硬背起来也颇为困难。所幸少年记忆力甚好,又有一股“初生牛犊”的狠劲,默默诵读几十遍后,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将口诀和图谱全都熟记于心。

    看着残旧的图谱在黎明的晨霭中化为灰烬,漆雕尘的脸上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释然和轻松:“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九阳神功的最后一个传人了,这个功法的奥妙以后为师会再与你详解,你现在可以去休息了。”

    临出门前,漆雕尘又回首补充道:“你恢复jīng神后,可以去传法殿寻一些拳经术法来研习,你记得选些yīn属xìng的来练!”

    “为什么?既然修得是九阳神功,为何不直接练炎阳功法?”

    “哈哈哈,yīn极而阳,方显九阳之真髓,其间的奥妙,你rì后自然能够亲身体会到,赶快休息吧!”漆雕尘哈哈大笑着远去了。

第十三章 阳错阴差

    次rì清晨,将岸第二次来到了曾经给他留下过yīn影的传法殿。

    站在殿门外,望着大殿横梁和立柱上斑驳剥落的红漆和紧闭大门上沾满的灰尘,将岸的胸中没来由地燃起一团熊熊的火焰,一定要竭尽全力阻止魔门继续凋落下去!

    “门前所立何人,无事速速离去!”一个慵懒的声音从传法殿的上方传来,将岸抬头一看,一个独臂老头横躺在传法殿屋檐上的瓦砾上,单手支撑着下巴,斜望着自己。

    这个老头化成灰将岸也能认出来,因为他就是一年前把少年的毕方御火诀换成黑水真诀的传法殿执事涂画非!

    他的修为是入魔境六重,三十年前下山云游时被某道门高手削去一臂,回宗门后就一直负责看守传法殿。

    按说“仇人相见”,本应“分外眼红”。

    但是这个形容凶恶的老头却好像早就不记得曾被他无耻坑害过的黑瘦少年了:“喂,听见没有,有屁就放,没事就滚!你这小子,死盯着老朽穷看什么?”

    “涂执事,我是天泓山的四弟子将岸,特来寻些斗法的本事回去修习。”将岸深深地看了涂画非好一阵子,把对方的音容清楚地铭记在自己的识海里,这才不慌不忙地躬身行礼道。

    “天泓山只有三个内门弟子,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四弟子?你小子不是假冒的吧?”涂画非眯着眼睛字字诛心地问道。

    “弟子这里有师父赐予的身份铭牌,还请涂执事过目。”将岸仍旧神sè不变,这是从逆天行那里偷师来的本事,无论面对怎样的挑衅,最强硬的回复不是暴跳如雷,而是云淡风轻。

    “不用了,老朽没那闲工夫!”涂画非坐起身来,粗声粗气地摆手道,“既然你这小辈知道老朽姓涂,想来曾来过老朽这里挑选过煅体功法。那么老朽问你,你的煅体功法是哪一部啊?”

    “九阳神功!”将岸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放屁!明明就是黑水真诀!”涂画非闻言大怒,立马反驳道。

    “哦?涂执事想起弟子是谁了?”

    “你…”涂画非被少年当面揭穿了佯装不熟而故意刁难的事实,恼羞成怒地大骂道,“哼,似你这般蠢笨如牛的弟子也不多见,一年才刚好煅体,还好意思在老朽面前得瑟?”

    “感谢涂执事还一直关心弟子的近况!不知道现在弟子可以进去挑选功法了吗?”将岸再一次躬身行礼道。不管对方是否接受,他都坚持“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就是不让对方有机会能挑出他的刺儿来。

    “传法殿里的传法碑只负责新晋弟子的煅体功法传承,斗法的功法都放在宗门的藏经阁里。”涂画非虽有心刁难,还真的找不出将岸什么问题来,只能恶声恶气地回答道。

    “那藏经阁在哪里?”

    “在传法殿后面!现在经书典籍正在整理中,不方便外人进去挑选,要一个月后才好重新开放!”一个月恰好是第三次考核的期限,看来这个涂执事是被孟天翔彻底收买了,事事都要为难少年。

    “没关系,那弟子只能把这个情况诉至宗门,再看谁来帮弟子协调吧,告辞了!”时隔一年,将岸哪里还会再吃这一套?他洒然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涂老头见状连忙喊住少年。近视不同往rì,少年已经是内门弟子,受到宗门的重视和保护,再也不是他可以随意揉捏的了。

    “小小年纪,xìng子怎么那么急躁!”涂老头贼溜溜的眼珠转个不停,“老朽身为传法殿和藏经阁的执事,自然要对这种突发情况有所准备,你且随我来!”说完他就一个鹞子翻身,从传法殿的屋檐上跃下,领着将岸绕过传法殿来到了藏经阁前的小屋里。

    “喏,这里有几本老朽专门挑选出来,最适合新晋弟子修习的武技,你不妨在里面挑几本回去练练看。”涂老头把将岸带进门后,就指着屋里罗汉床塌上的一堆散乱的书册不动声sè地吩咐道。

    将岸虽心知这个独臂老头一肚子坏水,但还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了罗汉床边,从那堆书册里捡起几本来翻看。

    碧波刀,癸水破,贯清咒,玄雾枪,寒冰绵掌…全都是yīn属xìng和水属xìng的武技和术法!

    原来孟天翔获悉将岸修炼的是阳属xìng煅体功法后,便买通了涂老头用继续这种方式来坑害他,倒是要看看他还能不能再逆转属xìng一次!

    “涂执事,弟子的煅体功法是阳属xìng的,你这里的我都用不上啊!”虽然一眼就洞悉了对方的yīn谋,应景的戏还是要演足的。

    “哟?还挑三拣四起来了?术法还有属xìng一说,武技跟属xìng有那么大关系吗?难道你用阳属xìng催动的黑风拳,就打不死人了?”涂画非等得就是这一刻,马上不出意外地“暴怒”起来,“所谓的水火yīn阳,看似对立,其实练到极处,却可以相互转化,那才算是练出了武技的jīng髓!”

    他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其实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人家一个月以后就要用这些武技参加实战了,你还在那边忽悠什么练到极处,当真是混账得紧!

    “这么厉害啊!那就以这本黑风拳为例,弟子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练出阳极而yīn的水平来?”少年也不着恼,神sè不变地顺着涂老头的话继续应景地“好学着”。

    “好问题!”兴许是少年黑瘦土气的外表太有迷惑力,也可能是上一次的成功坑骗经历让涂老头失了jǐng觉,他立刻眉开眼笑地向将岸解读道,“咱们先从武技和术法的等级说起:众所周知,无论是道门还是魔门,修行的境界都有九重。随着境界的提升,修行者的全方面能力都将有所提升。所以武技也是如此,比如这本黑风拳,主要以近身格斗为主,靠挥拳的速度的力道来造成杀伤力,若是煅体属xìng为yīn,则可附加一定的穿透内伤效果;为水,也能附加一定的冰冻缓速效果。然而,要是对手已到了入魔境,五识大增,又有了内视的能力,这种粗浅简单的武技就会因为伤害距离短和杀伤范围小而很难伤到他。入魔境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行动如风,缩地成寸的魔血境高手了。”

    “这么说来,黑风拳算是煅体境修为专用的武技。”

    “没错,煅体境专用的武技,被称为黄阶武技,按照‘天地玄黄’往上类推,入魔境就是玄阶,魔血境就是地阶,魔体境则是天阶。而到了神通境,魔门弟子的无漏真身已成,又有了天赋神通,一举手一投足都能造成绝大的破坏力,武技的高下就区分地没有那么清楚了。”涂老头眼见将岸这么虚心“上道”,也难得大发慈悲地多说了几句,就当是给少年扫盲了。

    “弟子还是对执事刚才提到的水火yīn阳相互转化的话题比较感兴趣,要是用阳火属xìng的功法去催动黑风拳,效果又会如何?”

    “这个…其实老朽刚才说得是阳极而yīn,却非以阳御yīn,所以老朽也不知如此行功的效果如何。”涂老头嘴里推脱,眼睛却紧盯着将岸,颇有蛊惑挑逗的意味在其中。

    哼!要是哪个傻瓜按照你个死老鬼的话去做,轻则伤残,重则阳火焚心,立毙当场!

    将岸一面腹诽,一面凝神细看黑风拳第一式的行功路线和招式要诀,一道温暖的橘sè光芒忽然从他的右拳上冒出,然后他便行功,运气,挥拳!一记朴实无华地平胸直拳,重重地砸在了罗汉床边的墙壁上!

    只听见一声闷响,一尺多厚的青砖墙立刻被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深洞来,好强的穿透力!

    “你…”涂老头本来还在预想拿什么托词来应对宗门的问责,却没想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黑瘦少年当真能用阳属xìng的功法催动黑风拳!

    “唔,边缘的墙壁几乎没受到损伤,所以阳属xìng的效果也跟yīn属xìng一样是穿透啊,一点惊喜都没有!”少年有些“失望”地叹息道,黑水真诀乃剥极而复参,本就是从极yīn里练出来的至阳,所以少年运转起yīnxìng功法来也一样毫无滞涩!他刚刚用一团阳火包住拳头只是障眼法,暗地里仍旧用的是yīnxìng功法。

    “你…”涂老头仍旧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整天坑蒙拐骗,哪里想到今儿却是被貌似憨实的黑瘦少年用小手段唬傻了!给他十个脑袋,也不可能猜透其中的复杂因由!

    “很好,我决定就学这本黑风拳了!”将岸说着就把黑风拳揣进了怀里,然后他在罗汉床塌上又翻了几下,摸出一本玄yīn指,也收了起来,“哟,这还有本指法,弟子也拿去参详一下,看看能不能练出一阳指的效果。”

    “等一下,你怎么可能做到的?”眼见少年就要离开,失魂落魄的涂老头连忙拉住了他,他这次可受了孟天翔不少好处,决不能再把事情办砸了。

    “你不说没人试过吗?弟子就试一下子看看咯。”将岸满不在乎地回答道,“这两本功法都挺不错的,谢谢涂执事的诚意推荐哈!”

    “等等,你给老朽回来…”涂老头生涩嘶哑的喊声在身后越来越远,少年脚步轻盈地满载而归。

    (真心地恳求每一位看到这里的书友,如果觉得还不错,就推荐收藏一下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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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17/ 第一时间欣赏我来自魔门最新章节! 作者:韧体工程师所写的《我来自魔门》为转载作品,我来自魔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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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魔门介绍:
我心中的魔头,并没有邪恶霸气的外形,也不会把“来杀我”刻在脑门上。
他们也没事爱喝点小酒,吃碗酣畅淋漓的辣椒面,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而他们的另一面,都只在各种版本的传说中存在:传说中,他们生吃人肉,喜喝鲜血;传说中,他们高大威猛,三头六臂;传说中...
在茶馆里,在酒肆中,人们兴致勃勃地互相讲述着他们想象中的魔头,却决计不会相信,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也许就坐在他们的身边,不声不响地吃着一碗香喷喷的辣椒面,听着别人在讲自己的故事。
直到他们羽翼丰满,可以翱翔九天,再也不受任何规则管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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