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阴极而阳
“穷吃鬼”额上吃痛,一股绵柔yīn寒的劲气也从那人的掌心透进了它的体内。
这股劲气的渗透xìng很强,后劲也足,一道接着一道,好像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般,连绵不绝地在“穷吃鬼”的体内肆虐纵横!如此歹毒的掌力,普通的妖兽早就被打得筋摧骨折,立毙当场了。
“哈哈哈,玩yīn的玩到我身上来了!”“穷吃鬼”哈哈大笑,它从九幽而来,是玩yīn的祖宗!那股yīn寒的劲气在它体内流转了一周,数十道后劲也被它汇聚成了一道,一鼓作气地倒灌回了那人的掌心内!
同一时刻,项无天运爪成风,趁着对方与“穷吃鬼”胶着而分神之际,出其不意地突袭了他的左胁,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那人一个照面就在老鬼和异兽的合击下受到了重创,他捂着左胁的伤口,被“穷吃鬼”倒灌进体内的yīn气已经侵袭了全身,冻得他直打哆嗦,“真是想不到,出来追捕逃犯也能丢了xìng命,这世道真是越来越难混了!”
“逃犯?就是这两个贪婪的蠢货吗?”项老鬼指着地上的两具伏尸问道。
“朱南,方亮…正是此二人,原来他们已经先我一步毙命了…”
“那你又是何人?”“穷吃鬼”问道。
“我是九幽门的执法弟子武强…”那人一面喘息着作答,一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持住了盘坐在地上的黑瘦少年,“不要动!再动我就杀了他!”
“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老夫跟这少年有什么干系吧?”项老怪冷哼一声,脸上的青气越发浓烈起来,森白的獠牙令人望而生畏。
“真是好笑,居然拿餐后点心来要挟我,你也真是蠢得可以!”“穷吃鬼”心中暴怒,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龇牙咧嘴地发狠道。
“还不承认?那好!左右都是死,我总得拉个垫背吧?”武强的脸上闪过一丝凶光,右手捏紧了将岸的脖子!
“穷吃鬼”见状大骇,不顾一切地对着武强的右手飞扑过去,张嘴就要撕咬。
狡猾的武强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他对着“穷吃鬼”一把甩脱了手中的少年,然后飞快地拔出腰间的长剑,借着“穷吃鬼”接住将岸的瞬间,一剑刺穿了“穷吃鬼”的羽翅,进而往将岸的胸口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项无天只是落后“穷吃鬼”半拍,也同时杀到了武强的身边,眼见将岸就要被长剑刺中,他顾不得追击武强,合身一钻,正堵在少年和长剑的中间,用凝实的鬼躯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一剑。这把长剑是桃木制成的,封存了一股阳火jīng气,专克各种yīn邪之物,在九幽门这种魔道宗派里,怎会有人炼制道门法器?
无论如何,第二个照面,却是“穷吃鬼”和项无天先后吃了大亏!
“哈哈哈,你俩跟朱南方亮那两个废物的对话小爷都听得清清楚楚,还想当面骗过我?”武强一击得手,瞬间就逆转了战局,得意的哈哈大笑,“我已经暗中释放了传讯纸鸢,一会援兵就要到了!今晚的收获不小啊,一只二级鬼卒,一只天生就可以凝yīn的无名荒兽,师父一定会奖励我的!”
“小怪物,那不是你的餐后点心吗!一人冲锋一人掠阵的道理懂不懂?”项无天根本没料到狡诈贪吃的“穷吃鬼”会冲上前去,他捂着被阳火jīng气洞穿的胸口,脸sè青得吓人。
“放屁!你不是跟他没关系吗?冲得那么凶做什么?”“穷吃鬼”挥舞着滴血不止的羽翅,反问项无天道,“你那一身怨气上哪里去了?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穷吃鬼”也没想到残暴自大的项无天会不顾生死地为少年挡剑。
“这小子的援兵就要来了,先杀了他再跟你算账!”项无天强压下伤势,再度向武强发动了猛攻。
“穷吃鬼”也不再继续顶嘴,收起受伤的羽翅,飞扑上前给项无天掠阵。
不过现在的武强有桃木剑在手,老鬼和小怪都各有一些顾忌,一时之间,竟是拿他不下。
就在三人混战成一片,形成僵持之局的时候,将岸的眼皮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不知不觉中,少年再一次进入到反应考核时的神秘妙境里,虽然紧闭着双眼,也能通过识海里的某种冥冥中的感觉洞悉周遭发生的一切。
他很想上前去帮忙,但是第二重的淬体才进行了三分之一不到,那滴汇聚了无数yīn邪凶煞之气的“黑水”仍旧在他的体内肆虐不止,只要稍有分神,恐怕就要当场暴毙!
于是他咬紧牙关,一边忍受住加快运转行功路线带来的加倍痛苦,一边试着放松身体,随着那种奇妙的感觉去催动“黑水”在体内的运转。
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时刻,少年的豪赌终于取得了超乎想象的奇效:在奇妙感觉的指引下,那滴“黑水”好像疯了一样在经脉里拼命的冲刺起来,陡增数倍的yīn寒和剧痛让将岸几yù昏死过去!
然而,这样的困境也激发了黑瘦少年无比强韧的神经和百折不挠的执著,他硬是一声不吭,把这切肉碎骨一般的剧痛给忍了下来,扛了过去!苦尽甘即来,当“黑水”跑完十二正经,涌入任督二脉的时候,熟悉的暖流终于复出了:这一次的“黑水”比上一次的要yīn寒凝重的多,所以相应的,这一次的暖流也比上一次的要更加奔腾,汹涌,炽热!
九阳神功!
虽然师父起的这个名字是土气了些,但的确非常符合这个功法的特xìng。
随着暖流再一次流转全身,少年的眼皮跳动的越发剧烈起来,不仅如此,一道橙黄sè的温暖光芒在不知不觉间笼罩遍了他的身体,在这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与寒冷里,竟是如此的温暖和耀眼!
“不好,要是再加上这小子,援兵没来我就要交待在这里了!”武强见状大惊失sè,他独自应付项无天和“穷吃鬼”已经颇为吃力,要是对方再来一个生力军,他铁定支撑不住。
“去死吧!”武强把心一横,扔出了藏在袖中的最后底牌——一枚孔长老亲传的五雷符!
“哗啦”一声响彻四野的轰鸣,一道手臂粗细的蓝紫sè闪电凌空劈向了尚未复苏的少年!
将岸此时堪堪完成了煅体第二重的修炼,在冥冥中也通过神秘妙境里的感觉“看”到了这个危机,于是起身,睁眼,扎好马步,开门见山!
拳出如蛟龙入海,苍龙升天,古拙,自然,势缓而气势磅礴!
开门见山,少年的拳头就好像是座山!雄伟,挺拔,巍峨!以慢打快,以不变应万变,任你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我自巍然不动!
所以闪电劈在少年的拳头上,也好像是劈在了苍茫的大山上一样,只能轰出一声巨响,却根本难以撼动分毫!
“这不可能!你小子不过才煅体二重而已,就算练得是玄阶武技也不可能接下这道五雷符!”武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蛋。
将岸沉默不语,眼中jīng芒一闪,迟滞的拳势骤然加急,一静变成一动,拳头上冒出耀眼的金黄sè光芒,风驰电速般地向前猛推出去,仍旧是开门见山!
即便面前有一座山,少年一往无前的拳头也会无比决绝地冲上去,撞上去,不死不休!
“啊啊啊”武强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因为将岸的拳头砸开了他的胸膛!
“你…你到底用得是…是什么武技?”武强双眼翻白,断断续续地问出了人生的最后一个问题。
“黑风拳,第一式,开门见山!”将岸淡然地把闪耀着金光的右拳从武强的胸膛里抽出,平静地回答道。
yīn极而阳!
在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他终于发挥出了yīn极而阳的黑风拳力,这样的水平,足以在实战考核上与任何人争锋了!
“赶快离开这里,武强说他搬了救兵,应该马上就要到了!”“穷吃鬼”身上的伤口一直都在血流不止,幻yīn池畔一片殷红。
“把我和小怪物都收起来吧!即使被人撞见,麻烦也能减少许多!”项无天的灵体也变淡了许多,桃木剑的阳火jīng气对鬼物的伤害实在太强,害得老鬼凭空掉下去一个小境界。(锻体境,工程师需要更多的支持,比如收藏,推荐,评价票,评论,打赏等等,可怜本书到目前为止连一个赞都木有...还请书友们支持~)
第三十章 瞒天过海
可能是因为在梦境里经历了太多次的生死搏杀,又或许是整天与项无天这个活剐鬼在一起修炼的缘故,生平第一次杀人,将岸表现得比想象中要镇定得多。
收鬼,藏怪,抛尸,收拾现场,黑瘦少年完成的有条不紊,就好像做过无数次已经熟练了一样,从容,迅速,高效,滴水不漏。
除了幻yīn池四周围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应该就要到了,好大的血腥味儿啊!不会已经完事儿了吧!”一个身材高大,体型魁梧的执法弟子捂着鼻子,率先赶到了幻yīn池边。
“那边趴着一个人,快过去看看!”一个小个儿的执法弟子左闻闻右嗅嗅,忽然指着幻yīn池畔喊道。
“你俩切莫轻举妄动,容我上前细细查看!”一个身穿玄衣,神sè肃然的执法弟子一马当先,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把趴伏在地上的人翻了过来。
“还有微弱的气息,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智宸,你带着乐安继续追踪,我在这里给他疗伤止血!”玄衣青年指挥另两名执法弟子往下山的方向去了,然后他小心地扶起晕倒在地的那名宗门弟子,骈指为剑,就要给他点穴止血。
就在玄衣青年的指尖堪堪要点中的时候,那人忽然睁开眼来,铁手如箍,一把攥住了玄衣青年的指尖!
“你是谁?”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执法堂二弟子范飞扬!”
“天泓山四弟子将岸。”
“为何阻我为你止血?”范飞扬眼见少年仍旧不松手,有些恼怒地问道。
“我被同宗弟子砍成这样,若不是有人来了,恐怕已然身陨…”将岸气若游丝地摇头道,“我宁可失血致死,也不要命cāo人手,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少年说着,手上气力倍增,捏得范飞扬手指生痛!
“撤手!”范飞扬煅体五重的修为,却始终挣不脱将岸沾满鲜血的右手,这让他更是恼羞成怒,运转起苦修多年的玄yīn指来。
一股针刺一般的yīn寒劲气从范飞扬的指身刺进了将岸的手里,冻得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知道厉害了吧!还不速速给我撤手!”范飞扬看在眼里,连忙继续发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指。
不过少年连yīn邪凶煞的“黑水”淬体之苦都可以硬扛下来,又怎会被这种程度的yīn寒劲气所逼退?为了把戏做足,他暗自催动黑水真诀,将侵入体内的yīn寒劲气完全消融,不动声sè地把一道至阳至刚的劲气反激回去。
一道阳气入体,范飞扬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锻体五重近四千斤的气力完全爆发出来,他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指,满脸的讶异与惊惶!
“凭你的修为,谁能将你重创成这样!”那一道阳气凝炼雄浑,烧灼得他气血上涌,浑身发烫,苦苦修炼多年的yīn寒之气都被冲散了一小半!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黑瘦少年,早就一头栽倒,再度昏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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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rì后,天泓山的忘川院。
“怎么样,有苏醒的迹象吗?”问话的人赫然是掌教庞圣杰!
“脉象已经稳定了,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回话的却是炼丹房长老陈山,他在医道上也有着不错的造诣。
“随时是何时?这么多人等着问他话,你就不能用点手段先催醒他吗?”湛伯阳也在,神sè气急败坏,失踪的执法弟子武强也是九箓山一脉的六弟子,不到二十五岁就有煅体三重的修为,算是他颇为器重的弟子。
“他胸口和腰际的砍伤深可见骨,全身失血达一半以上,只是运气好才捡回一条小命!”陈山面沉如水,冷冷地反驳道,“倘若今天受此重伤的弟子是你九箓山的,你还会坚持让老朽催醒他吗?”
“肯定的啊!事关其他三条人命呢!”湛伯阳像是没有听懂陈山语气里的嘲讽一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哼!范飞扬,你再跟湛师伯汇报一下,将岸昏迷前曾说过什么。”执法长老孔景福冷哼一声。
“是!将师弟昏迷前曾言及被同宗弟子所伤,而且他对上前救治的弟子也表现得极为jǐng惕和抗拒,所以弟子大胆猜测,他应该是被相熟的宗门弟子所伤。”范飞扬很恭敬地回答道。
“说这些做什么?跟本座失踪的徒儿有什么关系?”湛伯阳语气不善地反问道。
“失踪者三人,两名是未能煅体的外门弟子,你觉得谁比较有可能把将岸重创至此?”孔长老同样不客气地反问道。
“武强也是你执法堂的弟子!你居然怀疑他?孔老头,你是不是大限将至,脑子坏掉了?”湛伯阳闻言勃然大怒,指着孔长老的鼻子就大骂起来。
“哈哈哈,湛师弟,你且稍安勿躁么!”一旁的庚元龙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哈哈大笑着劝解道,“孔长老只是依照当前获知的信息简单的推衍一下各种可能xìng而已,你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庚老贼!今天这里完全没有你中平山的事,还是速速滚回去吧!”湛伯阳愤怒地指着庚元龙咆哮道。
“住嘴!这孩子好像要醒了。”庞圣杰脸sè一变,忽然一指卧榻上的将岸沉声道。
这一下,厢房里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卧榻上的少年身上。
果不其然,少年的眼皮跳动了几下,缓缓地睁了开来。
“你们都不要动,让本座先来问!”看到少年苏醒,湛伯阳的神情竟是有些不自然地紧张,他展开双手挡在众人面前,率先蹲伏在卧榻边问道,“将岸,到底是谁伤了你?”
少年的眼睛刚刚睁开,就正对上湛伯阳幽深而晦暗的黑瞳,头脑一阵发晕,脑中传来一个极具蛊惑的声音“说不知道,你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这是一种惑心术!有人在对他使用惑心术!
是湛伯阳这老贼!是他的眼睛,那应该是一种很少见的瞳术!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要隐瞒什么?或者说,他害怕将岸说出什么样的答案?少年才刚苏醒,身体和jīng神都非常虚弱,心思电转后,他决定将计就计:“我当时正在幻yīn池边淬体,什么都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湛伯阳看到少年眼神涣散地说出了自己施加的心理暗示,正在暗自得意之际,范飞扬大声地打断了将岸的话:“胡说!你当时明明就说是被宗门弟子砍伤的,你肯定看到了凶手!”
这个时候,少年身躯一震,涣散的眼神又重归清明:“对啊,我明明看到了凶手的,为什么一醒来就有个声音在对我说,‘说不知道,你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呢?”
“有内鬼!”周围的宗门大佬们群相耸动。
“庚老贼,不会是你这个小人暗中使坏,故意不让这小子说出害本座弟子的凶手吧?”湛伯阳眼珠子转得飞快,扭头就指着庚元龙大骂道。
“放屁!你的嫌疑才最大,依我看,伤将岸的就是你那不肖弟子武强!”庚元龙也激动地回敬道。
两峰首座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大吵大闹起来,全然不顾卧榻上重伤未愈的少年和一旁的其他宗门大佬们。
“你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掌教真人蹲伏在将岸的卧榻旁,神sè和蔼地问道。
“我当时真的在淬体。”少年半真半假地回答道,“首先来的是朱南和方亮,他们见我不能动弹,就用一把利斧来砍我。”他说着就指着自己腰际的那道半尺长的可怕伤痕,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然后呢?”孔长老面sè铁青地追问道,没想到那两个不成器的外门弟子居然如此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然后就来了一个人,我没看见他的相貌,只知道他有一把桃木剑,附有阳火jīng气,在偷袭那两人的时候刺中了我的胸口。”将岸说着又指了指胸口的那道剑痕。
听到这里,一旁的范飞扬yù言又止,他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强烈的自尊又让他最终没有开口。
“桃木剑!”在场的宗门前辈们脸sè都变了。
第三十一章 试探
“桃木剑是道门专用的法器!”孔长老沉声道,“你当真未曾看到那人的模样?”
“没有,当时我已经被利斧劈伤,强行中断了淬体,还没来得及反抗,那人就出手了。”将岸摇头道。
“那你可曾听到那人的说话声?”孔长老接着追问道。
“有!那人现身之前,曾发出一声长啸,还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年轻。”虚虚实实,少年拿捏地恰到好处,加上他淳朴憨实的外形,更是瞒过了在场的所有宗门长辈。
“听这个描述,倒是很符合某人的弟子形象哪!”庚元龙不yīn不阳地插嘴道。
“你说谁的弟子?”湛伯阳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一字一顿地咬牙问道。
“别乱猜了,不太可能是武强,他只是奉命缉捕逃脱的外门弟子,为何一照面就要生死相向?”孔长老神sè郑重地摇头道。
“没错,两个锻体尚未入门的弟子而已,他三拳两脚就可以解决,根本没理由暴露这么大的秘密。”庞圣杰也肯定了孔长老的说法,“不过此人必是道门弟子无疑,武强的生死仍旧未可获知,此事至此,扑朔迷离,疑云重重哪!”
“查!”湛伯阳斩钉截铁地表态道,“无论如何,若是道门的脏手已经伸到了我们九幽门的势力范围,我们必须要采取措施才行!”
“一定要查!”庚元龙难得一次没有反驳湛伯阳的意见,“六峰一起戒严,禁止弟子们单独离开宗门院落,封禁后山,安排首座或者长老带领二三代弟子们定期巡哨,一旦遇见可疑人物,立即当场拿下!”
这么一搞,今后还如何去幻yīn池淬体?将岸闻言,心中叫苦不迭,不过宗门前辈们说话,哪里有他插嘴的份儿,这要如何是好呢?
“你俩是不是反应过度了?”漆雕尘旁若无人地坐了半天,到现在才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下个月就要开山迎接今年的新晋弟子入门了,搞得这么剑拔弩张,哪里还有小孩子敢前来报名?”孔长老也附和道。
“没错,不过是一个尚未澄清的疑点,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折,影响其他宗门弟子的修行心态!我们先散了吧,不要影响了小伙子的休息!”掌教真人沉默片刻,解散了在场的宗门大佬们。
等人都走远以后,留在厢房内的漆雕尘紧闭了房门,沉吟良久后,忽然平静地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断言:“宗门里有内鬼,道门内鬼。”
“弟子知道,看到桃木剑的那一刻,弟子就明白了。”将岸没完全说实话,逆天行的记忆和怨恨才是他最深的秘密,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任何人分享的!
这个时候,异变陡起!
漆雕尘的身影忽然在将岸的瞳孔中放大,一只漆黑如墨的巨大手掌毫无征兆地捏在了他的脖颈上,伴随着视线中漆雕尘的可怖狞笑!
将岸憋足了劲想喊,却连气都喘不上来。
“但是你却不知道,那个内鬼就是我!”漆雕尘恶狠狠地低喝道,“给你两个选择,死!或者加入道门!”
巨大的变故颠覆了黑瘦少年的思维,在这骤然降临的生死时刻里,他的脑海中泛起千百种念头,一个声音在冥冥中问道:忍,还是不忍?
但随本心!
那么自己的本心到底是什么呢?少年的意识随着窒息越来越模糊,所有的念头如cháo水一般来得快退得更快……只剩下梦境里无边无际,永不止歇的三界六道涅槃火和逆天行至死都不宽恕的怨恨!
“啊啊啊”少年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地嘶吼,一道橙黄sè的光膜包裹住他的身体。
“怎么样?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漆雕尘微微松开一点握紧少年脖子的巨手,第二次问道。
黑虎掏心!将岸趁机狂吸一口气,右拳上再一次闪耀出金黄sè的光芒,一记勾拳自下而上,如疾电一般急掠而起!
有如江河万顷,化作千丈飞瀑逆流而上,直冲九霄!
又像密布的乌云中,骤然绽放的一道划破天地的闪电!
拳势如奔雷,直捣漆雕尘的心窝!
他这一拳使足全力,结合yīn极而阳的煅体力量,把黑风拳的威力发挥出了二十分以上,以两败俱伤的觉悟和强势,硬逼着对方撤手!
然而,这代表了少年此刻最巅峰战力的一拳,却不着痕迹地消融在了漆雕尘深邃神秘的漆黑巨掌里,连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哈哈哈,好小子!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二个敢于做出第三种选择的人!”漆雕尘哈哈大笑,收回了那只好似可以遮天的漆黑巨手,“从现在起,你才算正式成为我天泓山一脉的四弟子!”
“咳咳,你在试探我?”将岸捂着脖颈大口地喘息道,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被逼得使出最后的保命底牌了。
“赶快把‘黑水’收起来吧!你想害死全宗门的人吗!”漆雕尘背对着少年,负手而立,“也许是为师过于谨慎了,九阳神功的传人,又怎么可能是道门内鬼呢!”
“你都看出来了?”少年被几番突变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摊开的了紧握的右手,满是汗水的手心里,赫然有一滴至jīng至纯的“黑水”。
“你莫怪师父狠心,眼下道门如rì中天,势卷天下,我等身为魔门弟子,怎能不时刻jǐng惕,步步小心呢?”漆雕尘望着将岸,满脸的欣赏与赞许之sè,“不过你真的很让为师意外,有立场,有决断,而且还很有胆略!”
“师父过奖了。”黑瘦少年垂下眼睑,默默地处理着刚才因为动作过大而迸裂的伤口。此刻的他看上去虚弱而憔悴,哪里还有一点点此前暴起反击时的强硬和凶狠?
“你这么快就晋升到了煅体第二重,看来在修炼的部分为师并没有太多可以指点你的地方。”漆雕尘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武技的部分,即便你已然摸到了yīn极而阳的门槛,仍旧有不少可以提升和改善的空间。等你伤势稍复之后,便去忘尘院找你的大师兄牧子歌吧!”
“是,弟子一定尽力在实战考核中好好表现!”将岸躬身道。
“哈哈哈,即便你重伤未愈,那几个草包又有谁能接你一拳?你的外形欺骗xìng太强,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蠢货栽在你手上!”漆雕尘哈哈大笑,开门飞身离去,“相比之下,子歌的锋芒毕露和求凰的妖孽天赋反倒是落了下乘,哈哈哈!”
“总算暂时蒙混过关了!”目送着师父远去,少年的脸sè这才放松下来。
当rì在幻yīn池畔杀了武强等三人后,为了躲避执法弟子的缉捕,他果断地用利斧和桃木剑自伤,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为当时的决心和狠劲而感到有些后怕。
紧闭门窗后,将岸放出了项无天和“穷吃鬼”。
“小子,谁把你伤成这样?”项无天一看到少年全身都裹满纱布的样子就愣住了。
“你还是没逃过前来支援的执法弟子?”“穷吃鬼”也有些纳闷地问道。
“没,我自己弄的。”少年苦笑着答道。
“哟,好一招以退为进的苦肉计啊!小子,你比看上去要滑头得多!”
“哈哈哈,你比拔舌地狱里的那些没胆嚼舌鬼要厉害多了,对自己都能下得了如此狠手!”“穷吃鬼”的眼光何等犀利?它一下子就看出少年的伤势凶险得惊人,所以眼神里也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敬佩,结识这样的人物,才是它不惜代价来到人间的初衷!
“说起来,那天时间仓促,我还没有谢过你们的舍身相救。”将岸指的是三天前朱南,方亮和武强先后袭击自己的事情。
“谢小怪物吧,老夫还指望着你小子给我搜集材料修炼呢,当然是无可选择!”项老怪指着“穷吃鬼”道,语调很不自然。
“冥冥中自有天意,你能把我从数千年的长眠中唤醒,又有我家乡的味道,岂是‘偶然’两字足以解释的?所以我只是顺应天意而为,没什么好谢的!”“穷吃鬼”把头一扭,口气生硬地解释道。
“哼,地狱里的净魂使者也信天意?你是不是还会烧纸画符啊?”项老怪不yīn不阳地嘲讽道。
“嘿!像你这么怨气冲天的活剐鬼找个下家也不怎么难啊,何必冒着降级殒命的危险去挡桃木剑?”“穷吃鬼”闻言也来劲了,语带不屑地反问道。
“我…”
“好了,言归正传…”少年看老鬼和小怪又杠上了,连忙打断道,“你俩可有分辨道门修行者的能力?”
“金丹境以下不能!”老鬼和小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为什么?”
“天赐金丹修罗血,道魔至此路不同!”项无天捂着杂乱无章的胡须,神sè郑重地答道。
(三江被拒了,下周裸奔,求各种安慰~)
第三十二章 又是一年新人到
“什么意思?”
“很简单,在道门的金丹境和魔门的魔血境以下,修行者可以同时双修两者…”
“而对于这两个境界,修行者只能二择其一进行突破,从此另一项的修为再也无法有所寸进!”“穷吃鬼”抢着回答道。
“所以现在只能肯定一件事,就是这些道门内鬼的境界不会超过魔血境!”
“要是按照这个标准去锁定目标,你们宗门可以排除嫌疑的人不超过十个!”项无天摇头道,“你才煅体二重的修为,这种事情管那么多做什么。保护好自己,尽快把修为提升上去才是正途!”
“可是短时间内,我应该是没办法去幻yīn池畔修炼了,太容易招惹人怀疑。”黑瘦少年苦恼地挠头道。
“小子,短短十余天的时间,你已经连续提升了两个小境界!这样的进境,你还不满足?”项无天瞪大了眼睛,“更何况你都伤成这样了,脑子里怎么还想着修炼?”
“是啊,魔门修行者要是都像你这样,道门宗派们早就灭亡了!”“穷吃鬼”也很是纳罕于少年对于修行的执著和坚持,“你每次淬体应该都很受罪吧,我还以为你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想淬体的事情了呢!”
“那好吧,我去找大师兄请教武技!”少年闻言,凝神考虑了半晌,忽然“豁然开朗”。
“好奇怪,你这么年轻,除了变强就没有什么别的yù望了吗?”“穷吃鬼”“循循善诱”地开导道。
“就是啊,魔门弟子不都应该是贪婪嗜杀,肆情纵yù的吗?”项无天也怪叫起来,“你小子不会连女人都没见过吧?”
“少罗嗦!”少年收起聒噪不止的老鬼和小怪,忍着疼痛撕掉一些阻碍行动的白纱,就准备动身去大师兄的忘尘院。
未曾料到,他刚刚出门,就遇到了联袂而来的安隆和崇求凰。
“小师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师父说你身受重伤了呀!”安隆还是一如既往的富态逼人,犹如一座奔腾的肉山,震得四周的大地都在颤动不止。
“我就说了,这小子深藏不露,哪有那么容易吃亏!”崇求凰从见面起脸就一直臭臭地,现在更是连鼻子都皱起来了,“可恨师父就是听不进去,硬要本公子把化元丹贡献出来!那可是本公子苦苦积攒了多年的零花钱哪!”
“三师兄,我没收到过什么化元丹啊?”将岸疑惑地问道。
“这不还在我这里吗!”崇求凰紧绷着俊脸,从怀里不情不愿地掏出那个装化元丹的翠绿玉瓶来,“你现在伤势未愈,不要急着服用;须寻一神气完足,体力充沛的时候,服下就不眠不休地苦练七rì,方才对得起这枚价值三百灵石的宝贝!”
“不用了,三师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将岸一笑,摇头拒绝道。
“小师弟,收下!别理会这个懒虫儿的抱怨!”安隆一直对少年的印象不错,连忙一把从崇求凰手里夺过玉瓶,硬塞在了少年的手心里,“你入门最晚,境界也…咦,你现在锻体境二重了?”
“是啊,我年纪轻,能吃苦,化元丹还是留给你们吧。”将岸点头憨笑道。
“拿着!”崇求凰傲然道,“不过是七rì淬体之苦,本公子…本公子…”兴许是想到了淬体时万蚁噬心的苦难,他的脸sè又难看起来。
“我真的不用!”黑瘦少年的脸sè也认真起来,“七rì的解脱,对两千年的苦修来说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还会让我以后每次淬体的时候都会想起这短暂的安逸,不值得!”
“好志气!”崇求凰和安隆异口同声地肃然称赞道,一个弹指的时间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将岸手中的玉瓶飞扑而去!
“安胖子!这化元丹怎么说也是本公子花了三百灵石拍来的,你抢什么抢!”崇求凰的动作迅疾绝伦,一个箭步上前,就把翠绿小瓶攒在手里。
“死懒虫,这玩意儿说起来算是被师父收缴过一次了,现在小师弟给谁,就是谁的!”安隆身材虽然庞大,动作可是一点都迟钝,他的双手就像是巨大肉山伸出的两个触角一样,灵活无比地左抢右夺,逼得崇求凰连连后退。
“唔,你们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找大师兄了。”就像两人不能理解将岸为何对化元丹这种奇药完全不在意一样,少年也不能理解两人为何对这七rì之苦的减免如此执着。
“大师兄?”崇求凰脸sè一变,“你没事找那个疯子做什么?”
“怎么也比你这个混子强!把化元丹给你胖爷叫出来!”安隆执着无比,仍旧左冲右突地追抢着翠绿小瓶。
“师父说,我的武技要想提高,最好去找大师兄。”将岸回答道。
“小师弟,你都快被裹成粽子了,还不忘记修炼啊!”崇求凰皱着眉头摇头道,“今天是宗门新晋弟子报名的rì子,一会跟咱们去现场凑凑热闹吧!”
“没错!修行最重要的就是劳逸结合,每年的新晋弟子报道是宗门除了大比以外最热闹的时候,今儿师兄们就领着你去见见世面!”
“我去年就是新晋弟子…”将岸有些无语。
“那怎么能一样!”安隆大笑着摇头道,“第一,去年你是前途未卜的新人,哪里有此时晋升内门的意气风发?第二,听师父说,今年宗门貌似忽悠来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弟子耶!那可是宗门好多年都没有过的大福利了!”
“还有愿意淬体为魔的女修?”将岸有些好奇地问道。
“怎么没有?姹女宗,yīn阳门,欢喜派,女修的魔门宗派还少了?”崇求凰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别听他乱扯,那些宗派的女修走得都是采阳补yīn的邪路子,正正经经淬体修行的女修,的确少见得很!至少最近几年来能叫得上号的,只有天魔宗的‘小魔女’琴悠儿和白骨洞的‘骨罗刹’白梦婷两人而已。”安隆跟着崇求凰连转了几十个圈子,连玉瓶的边儿都没摸到,终于气喘吁吁地放弃了努力,“算了,这次就便宜你这个死懒虫了,小师弟,咱们这就动身吧!”
虽然将岸仍旧不太提得起兴趣,但是终究拗不过两个师兄的热情,只能半推半就地跟着上路了。
来到阳明山的宏武殿,远远地就看到今年的新晋弟子排成一条长龙,正在等待着宗门的测试。看着一张张青涩的笑脸,将岸就好像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却不知道一年之后,这些无忧无虑的少年们还能幸存下来几个…
“哎?那不是天泓山的将岸吗,不是说他淬体的时候遇袭,身受重伤吗?”还没走进宏武殿,就遇到不少熟悉的面孔,说话的是一个中平山的弟子。
“没看见他全身都缠满了白纱吗,据说这小子受得都是致命伤,没死只是一时侥幸而已!”
“受这么重的伤还要来凑热闹,美女的吸引力果然不小啊!”
“就是要小心sè字头上一把刀哇,耽误了疗伤,半个多月后他还怎么参加实战考核!”吴逸明冷冷地接过话头,面sè不善地看着不远处的黑瘦少年。
“受不受伤他都将惨败在小爷手下,现在有了输的借口,他应该感到庆幸才对!”茅强在前两轮考核中的成绩还算不错,现在很受吕述元的器重,所以讲起话来也底气十足,早就没了此前的畏畏缩缩。
“他是我的,谁跟我抢,就是有心要跟本公子结仇!”孟天翔恶狠狠地jǐng告茅强道,“茅师弟,你没有这个意思吧?”
“哼,姓孟的,现在大家都是内门弟子,谁也不怵着谁!”茅强冷哼一声,不客气地回应道,“距离实战考核已经越来越近了,小爷等着你!”
“哈哈哈,小师弟,你怎么每次都被人看扁了呢?”安隆听得哈哈大笑,他也不为将岸争辩什么,只是一脸捉狭地坏笑不止。
“本公子很讨厌那两个后辈的嚣张态度!小师弟,半个月后,记得要揍得他们认不得回山的路!”崇求凰一展袖中的逍遥扇,一股浓郁的花香就四散开来,他两腿交错一跷,旁若无人地虚坐在半空中,好变态的腰力!
第三十三章 不让须眉的李黛眉
“安胖子,今年来宗门报名的人不少啊,从这里看过去,没有一千也有大几百,比去年的萧条要强多了!”崇求凰从储物戒子里取出三小袋葵花籽来,递给安隆和将岸一人一袋,一边磕一边闲聊。
“废话,我听说今年几峰首座都专门下山去附近的几个村落里宣传过了,不然哪有这么好的效果!”安隆可没崇求凰那么讲究,拉着将岸一起坐在宏武殿下的台阶上,悠闲地磕着瓜子。
“宣传?要怎么宣传才有用?”将岸好奇地问道。一年前,黑瘦少年怀揣着出人头地,成仙得道的梦想先后拜访了十余个道门宗派,可惜到哪里都是名额已满,连个测试资质的机会都没有争取到就被撵下山来。再后来,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深藏在边远山区里九幽门,才算是开启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小村庄里的人好哄的很,估计首座们试演几个小术法就能吸引一大堆人来报名了!”崇求凰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这样啊,那跟坑蒙拐骗又有什么区别?”将岸皱眉道。事实上,若不是那个漫长的梦境,他也不知道魔门的修行有如此多的艰难险阻!
“也不尽然吧。比起他们原本庸碌一生的命运,走上魔道又何尝不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没错!道门宗派的门槛现在有多惊人?你看那些大城市里,好多游方道士带着自制的资质测试法器,开了一个又一个所谓的‘道前私塾’,五岁的娃娃就送进去,学些没用的道门常识,就能骗到大把的灵石!”安隆也摇头感叹道,“再后来,那些大门派们也开窍了,直接派一些外门弟子在城市里设立一个个分点,把每年入门的弟子分成两拨,一拨要通过资质考核,录取非常严格,另一拨就简单了,交够灵石就可以入门,美其名曰‘民办’,真是有够无耻的!”
“资质考核还要交费,我就是因为交不起半块下品灵石的测试费用,才没有入成道门!”黑瘦少年有些不忿地接口道,“那些道士们整天把仙缘挂在嘴上,归根结底,天大的仙缘也抵不过半块灵石哪!”
“嘿嘿,小师弟,你也有过这样的历史啊!千万不要让师父知道,他最讨厌三心二意的修行者了!”崇求凰闻言大起知己之感,看来他以前也曾受过道门的冷眼相对。
“你们几个臭小子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在背后编排为师的不是啊!”将岸还想再说话,漆雕尘雄浑有力的巨掌已经拍在了他和崇求凰两人的背上,“一个时辰前你还伤得动弹不得,现在就生龙活虎了?你不是故意诈伤吧?”
事实上漆雕尘这一掌的确是牵动了将岸的伤口,不过这点疼痛对于生xìng坚忍的黑瘦少年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所以他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便从容地回应道:“我本想去找大师兄讨教武技的,听闻今天是新晋弟子报名的大rì子,就跟着两位师兄过来看看热闹!”
“看看热闹?恐怕是来欣赏美女的吧!”漆雕尘何等jīng明,一句话就点破了三人在这里无聊枯守的原因。
“是啊,师父,你说的那个美女会来吗?我看今年来报名的女弟子也不少,就是貌美的当真没怎么看到啊,一个个跟小师弟一样又黑又瘦的,让人看了提不起jīng神来!”崇求凰大大咧咧地跟漆雕尘嚷嚷起来。
“那女孩为师是在距离山门几十里外的小村里遇到的,今天到底会不会来报名,为师也不敢确定…”
“不用想了,应该就是那个白衣美女吧!果真是极品啊!”安隆忽然激动地指着队伍中后段的一个身穿素sè长裙的少女,长得清秀绝俗,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眉目难描,好似从画里走出的仙子一般!
“唔唔,当真是不错的素质,纯净可人,不枉咱们仨跑这一趟了!”崇求凰也看得双目发光,不住地点头称赞道。
“师父,把这个小师妹收到咱们天泓山来吧,这样弟子们修炼也更有动力了!”安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忙不迭地向漆雕尘建议道。
“将岸,你怎么不说话?”漆雕尘却不答话,拍拍将岸的削瘦肩背,微笑着问道。
“问我吗?我觉得这个女孩看上去太过柔弱,怕是受不了rì后的淬体之苦。”少年默然地观察了一会,摇头道,“我倒是觉得她身后相隔三人的那个女孩挺不错,野xìng而真实,可塑xìng很强!”
将岸指的那个女孩穿着最简陋的灰sè麻布上衣,腰间裹了一条sè彩斑斓的兽皮短裙,光着脚,裸露出来的皮肤黝黑而健康。
“小师弟,你的口味有点…有点不同寻常啊!”崇求凰看了一眼就喷出了嘴里的瓜子,“这女孩蓬头垢面的,跟个乞丐一样,一脸的野劲,搞不好还会咬人!”
“是啊,你看不见她脸上的悍劲儿吗,这丫头简直就是个女汉子啊!你居然喜欢这一款的?”安隆也看傻了眼。
“挺好的,我以前也差不多这样子,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黑瘦少年腼腆地笑笑,并没有反驳什么。
“嗯,有趣!”漆雕尘哈哈大笑,“今年为师一定争取把这个女汉子给收入天泓山,哈哈哈!”说完就大笑着往宏武殿内殿去了。
“别别别啊,师父,小师弟年纪轻什么都不懂,咱们再合计一下么!”安隆和崇求凰都不淡定了,眼睁睁地看着漆雕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满腹的不解和郁闷。
“什么意思啊,师父看重的不会也是那个野妞儿吧!”崇求凰收起逍遥扇,面sè不善地问安隆。
“我怎么知道!师父最先不是跟你说的么!”安隆不客气地回应道。
“就要轮到那个白衣美女测试资质了,咱们也到内殿里去!”崇求凰拉着安隆就往内殿跑,把将岸一个人晾在了外面。
少年在殿外了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暂时压制住了去找大师兄讨教武技的念头,也不紧不慢地跟进了宏武殿。
“应征弟子请自报姓名和修行目标,下一个!”将岸进入的时候,恰好下一个应征弟子就是那白衣美女!
“我叫靳冰月,修行的目标是永驻青chūn。”白衣美女的声音婉转而娇媚。
“怎么不去道门报名?”今年负责招募新人的是执法堂孔长老,他闻言眉头一皱,继续追问道。
“道门的修炼最后不是要舍弃身体吗?我当然不去!”靳冰月天真地回答道。
“去测试一下资质吧!”听到她酥软濡糯的声音,孔长老又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靳冰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惹烦了冷肃严厉的孔长老,轻移莲步站到了测试资质的阵法中间。
随着阵法的催动,地面上的蓝sè晶石发出了明亮无比的光芒,这代表她有着极好的水属xìng修行资质。
“姑娘,你这么娇滴滴的吃得了苦吗?”孔长老还没说话,一旁的传法殿长老郝泰宁忍不住率先发问道。(尼玛,这一段怎么写得像招聘IT民工!)
“可以啊!只要能青chūn永驻,什么苦我都能忍受!”靳冰月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的坚定。
既然她如此坚持,又的确有很强的修行资质,几个长老小声地讨论了几句,还是勉为其难地留了她下来。
又淘汰掉三人后,女汉子很有架势地走上前来:“我叫李黛眉!听说你们这里能吃饱,我就来了!”
这么霸气的回答把台上的几个长老震得够呛,孔长老一咽口水,继续问道:“能吃饱的地方很多,为什么要来九幽门?修行很艰苦,你受得了吗?”
“那话怎么说的…‘黛眉不让须眉’,说得就是我!我什么苦都能吃!你看这花豹的皮,就是我亲手杀了剥掉的!”李黛眉听到孔长老好像不怎么相信她的样子,连忙指着自己腰间的兽皮短裙骄傲地回答道。
“是‘巾帼不让须眉’吧!”一旁围观的崇求凰忍不住小声碎碎念道。
“巾帼是谁?她能杀得了花豹?”李黛眉的耳朵灵光得很,马上大大咧咧地反问道。
她的憨实顿时引来了四周一阵善意的和不屑的哄笑声,不过她却毫无自觉,兀自问孔长老道:“我要测那个会亮的石头吗?”
“去吧!”孔长老无奈地摇摇头,今年的奇葩怎么这么多!
然而,随着阵法的催动,地面上的橙sè晶石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然后“碰”地一声爆成了粉末!那是阳属xìng,近乎妖孽的阳属xìng资质!
(魔门中人对于美的追求是非常简单而直接的,没有道门那么毫无道理的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和“非礼勿想”,觉得漂亮就可以大声地说出来)
第三十四章 当场格毙
“姑娘,你可曾吃过什么阳xìng的奇花异草!”孔长老目shè奇光。
“山里有什么,我就吃什么!”李黛眉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不过我更喜欢吃肉,花花草草什么的都是饿极了才吃一点…”
“每rì子夜,你会不会全身燥热,夜不能寐?”郝长老接着追问道。
“我从小就不怎么怕冷,不过要说热到睡不着的话,好像也没有…总之能吃饱就能睡好,饿着才没法子睡!”这个问题李黛眉着实考虑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你怎么看?”郝长老用“传音入密”的魔功直接问孔长老。
“我看不透,从小就不怕冷,难道是天生的至阳之体?”孔长老很是困惑地回应道。
“我也想不明白,从来都没听说过有女子生为至阳之体的!”
“啥意思啊?到底要不要收我啊?给个明确的说法呗!”两个负责招募的长老还在暗中交流,站在阵法当中的李黛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收!怎么不收!若是你愿意,我现在就收你进内门!”旁观的漆雕尘早就坐不住了,直接替两位长老回答道。
“怎么?漆雕师兄,你又要越庖代徂,替宗门做决定了?”这种时候,湛伯阳当然要趁机奚落两句,以彰显一下他的存在感。
“内门是什么?能吃饱吗?”李黛眉捋了一下散乱的刘海,她始终还是只关心伙食的问题。
“简单的说,外门包你吃饱,内门则可以包你吃好!”一旁的崇求凰哈哈大笑,忍不住出言调侃道。
“那还是吃饱比较重要!我要入外门!”李黛眉露出一个纯朴的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好了,你先跟着传法执事去传法殿接受传承看看吧!”郝长老摆摆手,示意身后的执事涂画非领路。这是他与孔长老在暗中商定的结果——看看传法碑对这个女孩的认可程度再说。
既然负责招募的长老已经发话,漆雕尘也就没有再多说,不过他坚毅的眼神明确地表明,这个徒弟他一定不会错过。
“两位师兄,你们在这里继续看吧,我要去一趟传法殿!”将岸目送着李黛眉随着涂画非远去,忽然站起身来,向安隆和崇求凰告辞道。
“小师弟,你不会真的看上了那个野妞儿吧,虽然你俩看上去倒也算般配…”
“呸!小师弟,别理会这只死懒虫,他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安隆打断了崇求凰的调侃,“报名的队伍还那么长呢,后面一定还有好货sè,你…”
“那个涂画非不是好人,我怕那个女孩会被他坑!”即便现在已然煅体二重,黑瘦少年也不会忘记去年在传法殿遭受的坑骗和屈辱!
他也不解释太多,说完就大踏步地往传法殿去了,留下不明所以的安隆和崇求凰两人面面相觑。
将岸心中焦急,脚程也快,没一会儿就在崎岖的山路上赶上了前面两人。
看到飞追而来的黑瘦少年,涂画非脸sè一黑,停下脚步,嗔目喝问道:“将岸,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你现在能认得我了?”对于这个心狠手黑的传法殿执事,将岸有的只有恨意,所以他也不客气,淡漠地反讽道。
“哼!一年才堪堪煅体入门的废材可不多,老朽想不记住都难!”涂画非的脸sè更为难看,“老朽正要带她去传法殿接受传承,你跟着我们莫不是yù行不轨?”
“不敢,我只是恰好要去藏经阁寻一两本武技练练而已。”
“哈哈,笑话!你数rì前刚刚拿走两本武技秘籍,这么快就都练成了?”涂画非冷笑着质疑道。
“不若弟子给执事试演一下看看?”
“不必了!老朽可没那闲工夫!”如果不是宗门有明令禁止私斗,涂画非早就亲手把眼前的黑瘦少年击杀掉了!不过他毕竟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骨头,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一个借刀伤人的毒计出来。
接着他便从怀里摸出一个漆黑的养魂塔,挑衅道:“老朽这里养了两只小鬼,若是你能用武技将它们击倒,就算你练成了,如何?”
“我不过煅体境的修为,又怎能看得见小鬼?”
“哦,不是一般的小鬼,是能看得见的灵鬼,你听说过没?”涂画非贼溜溜的眼珠子转个不停。
原来是鬼卒,这老家伙想用鬼卒来yīn我呢!少年闻言,不动声sè地摇摇头,故作傲然地回应道:“既是与我修为相近,那便放出来看看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涂画非闻言大喜过望,一抖手就从养魂塔里放出了两只二级鬼卒,相当于一次xìng丢给将岸两个媲美锻体境二重修为的对手!
这两只鬼卒甚有灵xìng,一出场就分两路包抄,尖锐锋利的鬼爪一左一右分袭将岸的两胁!。
鬼卒的爪子又被称为幽冥鬼爪,积聚了大量的幽冥yīn煞之气,不仅具有很强的腐蚀xìng,还能将邪祟的意念种入人体,引起对手的可怕幻觉。所以一般而言,除了同样修炼御鬼类锻体功法的修行者,谁也不会轻易去触碰幽冥鬼爪。
可是将岸却不避不让,双拳齐出,正面硬接两只鬼卒迎面袭来的爪子——黑风拳第五式,双峰贯耳!
当将岸双拳上的金黄sè光芒与幽冥鬼爪上的黑气撞击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双手不仅没有被yīn煞之气所腐蚀伤害,反倒是两只鬼卒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哀嚎,它们被将岸的双拳正面砸中的爪子已经变形,好像正在被烈焰烧烤一样冒起了青烟!
“小人如鬼!涂画非,你看好了!”将岸大喝一声,吐气开声,双手迅疾无比地插入了两只鬼卒的胸膛,把两颗乌黑发亮的鬼心挖了出来!
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即死。那么鬼无心呢?
灰飞烟灭!
随着两颗鬼心被将岸毫不犹豫地捏碎,两个鬼卒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失去了全身yīn气所种的鬼心,它们再也无法抵挡大rì的光芒,瞬间被烧成了两股青烟,从此烟消云散,永不超生!
可惜了!应该活捉留给项老怪的!一招制敌后,少年才想起同等级鬼卒是项无天最好的晋级秘药,就这么杀了好像有点暴殄天物!
“煅体二重,你小子居然又晋级了!”涂画非脸sè骇然地指着将岸,心中的感觉复杂而不可思议。能被毕方御火诀选中,这代表将岸的资质不错,但是短短数rì就连升两级,这种妖孽的修炼速度,又岂是“资质不错”所能够形容的?
“执事的厚赐,弟子一rì不敢或忘,唯有rìrì勤练不辍而已!”将岸淡然一笑,冷冷地回应道。
“真厉害,鬼都被打爆了!”一旁的李黛眉满脸的兴奋,挥舞着小拳头高喊道,“小哥哥,你用的什么功夫啊,我也要学!”
“粗浅把式而已,也许你能学到更厉害的。快跟着执事去传法殿接受传承吧。”将岸对着李黛眉讲话,眼睛却紧盯着涂画非,他的态度很明确,有他在这里,别想玩什么花样!
辛苦豢养的鬼卒被当场格毙,涂画非的心里怨毒到了极点!他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带路,心里暗自盘算着要如何给嚣张的黑瘦小子一个教训。
对了!孟天翔!他跟这小子的仇怨也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只要把这小子晋升锻体境二重的情况告诉他,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致其于死地!涂画非越想越觉得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不错,嘴角不自觉地又掠起一丝yīn险诡异的笑容。
“喏,那就是传法碑。走过去,把左手按在碑面上,右手摊平,等待传法碑的传承。”此时一行三人已经先后走进了传法殿,将岸见涂画非魂不守舍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指着传法殿正中心的巨大黑sè石碑对李黛眉说道。
“等等!到底谁才是传法殿的执事!”涂画非刚从自我意yín的状态中恢复,就听到将岸的话,马上怒气勃发地喝止道。
然而,李黛眉早就依照将岸的话把左手按在了漆黑的传法碑面上,传承已经开始了!
第三十五章 意外和转折
这一次的传承,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传法碑上的铭文闪烁着瑰丽耀眼的七彩光芒,却迟迟没有一本煅体功法出现在女孩摊平的右手上。
“我就说嘛,傻不啦叽的穷丫头,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阳属xìng资质?肯定是无意间吃了什么异花灵草吧!”涂画非被将岸变相监视着,心里面老大不爽,一有机会就幸灾乐祸起来。
“铭文的光芒还没有消散,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将岸的话音未落,传法的过程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只见传法碑铭文上的七彩光芒闪得越来越快,到最后,整个碑身都开始微微地抖动起来,就好像在犹豫和纠结什么一样!
“不好!死丫头,赶紧把你的脏手拿下来,不要弄坏了宗门世代传承的宝物!”涂画非哪里见过这么诡奇的变故?连忙用他仅剩的左臂用力地拽住李黛眉的左手,试图中止本次的传承。
然而,好像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保护着被传承者——不管涂画非使出多大的力量,李黛眉都纹丝不动,反倒是传法碑的抖动越发剧烈起来!
“我劝你还是立刻住手比较好,传法碑好像受到刺激了。”将岸冷眼旁观,只感觉此刻的传法碑非常的…人xìng化!
对,就是人xìng化,就像是遇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先是犹豫和迟疑,然后是激动和确认,最后就…爆发了!
准确的说,其实是爆书了,无数的功法簿册铺天盖地的从虚空中喷涌出来,转眼间就把殿里的三人压在了下面,巨大的动静甚至触动了传法殿门口的禁制阵法,一时之间,响彻天地的轰雷声震动了整个宗门!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人受伤?”掌教真人第一时刻出现在传法殿外,他一边试着解除禁制阵法,一边大声地喝问道。
几个弹指的功夫里,几乎宗门里的重要人物都聚集在了传法殿的门口,等待着庞圣杰解开禁制。
“我的天!压死老娘了!”最先从书堆里面脱身的却是李黛眉!她手脚麻利的很,几下子就爬了出来,这个时候,庞圣杰也解开了门外的禁制阵法,领着一众宗门大佬冲了进来。
“传法碑崩坏了?”郝长老看到这一地的狼藉,心中震惊不已,连忙问李黛眉道。
“哟,这不是失传多年的御尽万法根源魔经吗,这可是宗门最顶级的锻体功法之一啊!”湛伯阳随手从脚边捡起一本簿册,眼珠子就差点没瞪出来。
“还有这本,修罗yīn煞功,宗门里有多少年没出过练这门魔功的人了?”庚元龙也喘着粗气,紧紧地攥着一本湛蓝sè的簿册。
“饕餮吞天诀,祝融真火诀,共工御水诀,哪一本不是足以修炼出一阶魔体的锻体功法?这么些年来,宗门rì渐衰落,不是败在传承,而是败在新晋弟子的素质上哪!”孔长老也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息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整个传法殿里都洒满了本门的锻体功法?”庞圣杰也追问道。
“我怎么知道?有个皮肤黑黑的小哥哥让我把手放在那块黑sè大石头上,然后石头上的蝌蚪字就一直闪个不停,再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咯!”李黛眉双手一摊,满脸的无辜。
“掌教…掌教真人…”涂画非也从书堆里钻了出来,“主要是天泓山弟子将岸…他非要跟过来,说什么要选几本新武技…结果一进传法殿就乱指挥,然后传法碑就出问题了!”
“哦?那他怎么乱指挥的?”漆雕尘追问道。
“他…”涂画非这下答不上来了,毕竟左手按住传法碑也是常规流程,换他自己也是这么个教法,“总之若不是他故意捣乱,传法碑肯定不会发疯!”
“发疯?准确的说,应该是激动和不知所措吧!”黑瘦少年不慌不忙地拂开堆积在自己身上的厚厚簿册,不动声sè地接口道。
“激动?你小子的脑子没问题吧?传法碑不过是一件死物,又怎可能会有人的情绪?”涂画非看到将岸就更来劲儿了,指着少年的鼻子就大骂起来,“你这个不知礼法的后辈弟子,在这么多宗门前辈的面前还敢妖言惑众,当真是该罚!”
“将岸,为什么你会认为传法碑是在激动?你有什么理由吗?”庞圣杰不理会叫嚣不止的涂画非,面sè和蔼地问道。
将岸便把从李黛眉的左手按放在传法碑上开始,到传法碑吐出铺天盖地的锻体功法这一段的整个过程复述了一边,他虽拙于言辞,但是胜在观察细致,把当时的每个异常的细节都讲述地极为详尽。
“所以你言中的‘激动’和‘不知所措’是指?”庞圣杰耐心地把这一段叙述听完,仍旧不置可否,继续追问少年的看法。
“我觉得,传法碑内的法阵判断出李黛眉的根骨超凡,甚至超越了宗门内所藏的全部锻体法诀,所以才会激动而不知所措!”将岸组织了一下语言,很认真地回答道。
少年这句话说完,传法殿里的几位宗门大佬脸sè都很jīng彩,好像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异样的光芒,又好像每个人都在竭力回避着什么。
“哈哈哈,真是笑话,所以你是在暗示,这个只知道吃的蠢丫头比我们在座所有人的根骨都要好?”湛伯阳干笑几声,不客气地呛声道。
这个话题实在太过敏感,在场的除了将岸以外都是宗门里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要他们承认自己的资质不如一个邋里邋遢,其貌不扬的少女,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将师侄,不是我们几个做师伯师叔的要刻意为难你,只是这样的解释委实太过不合情理!相比之下,本座宁愿相信,传法碑出问题或者是rì久崩坏了!”庚元龙的面sè更是古怪,虽然他的表达比湛伯阳要客气地多,但是暗含的意思其实大同小异,仍旧是否决了将岸的大胆猜测。
“郝长老,你怎么看?”庞圣杰问郝泰宁道。
“回掌教真人,我也觉得将岸的说法太过牵强,不过本门传法碑传承数万年,从未出现过如此异常的情况,好像一次xìng把所有的锻体功法都释放出来了…”郝长老紧皱着眉头,凝神思索良久,这才有些迟疑地继续说道,“我魔门近年来饱受劫难,本宗的传承更是一代不如一代,譬如刚刚几位首座提到的那几门顶级魔功,已然有近万年都未有宗门弟子能够传承了,所以我觉得,这一次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对宗门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是说,以后的新晋弟子,不再通过传法碑来传承锻体功法,而是根据其资质直接从这些功法里派送?”孔长老有些激动地问道,在他看来,这是个重振宗门的大好机会。
“传法碑是严格按照每个弟子的根骨和资质来分配功法,若是打破了这个古老相传的规矩,恐怕会有不少弟子在rì后的修行中会瓶颈重重哪!”庞圣杰不无担忧地表示了自己的顾虑。
“掌教真人说得好,这是揠苗助长,杀鸡取卵的取乱之道,本座坚决不认同!”湛伯阳脸sè铁青地接口道。
“没错,宗门的资源有限,都要练顶级的锻体功法,哪里来的灵石和丹药支撑?这是祸乱之源,想都不该想!”庚元龙也斩钉截铁地反对道。
“不然,宗门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与其墨守成规,苦苦维系着早就不存在的平衡,不如锐意进取,硬砸资源培养出一到两个顶尖人物出来,方为上策!”孔长老则是坚定地支持郝长老的大胆构思,“不仅是新晋弟子,就连一些资质出众的内门弟子,我们也可以鼓励他们重修更为高级的锻体功法!”
“咳咳,我同意孔长老的意见。”吕述元清了一下嗓子,表示了支持。
“饕餮吞天诀哪!我也觉得该拼一把!”陈山长老也投了赞成票。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不搏一次,又怎知道结果如何?我同意!”有琴文也给了明确的答复。
“别看我!我是没所谓!”漆雕尘见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连忙表示这件事他弃权。
“好,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就先定下这件事的基调,至于后继的执行细节,我们择rì再商议吧!”掌教庞圣杰一边招呼人开始着手整理散落一地的功法簿册,一边点头拍板道。
“还有一件事,将岸,你过来一下。”庞圣杰对将岸招手道。
“怎么?”就在少年暗自纳罕,不知何故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只漆黑的巨手迎面而来,连忙低头躲避,接着就感觉脑后一痛,眼前一黑,就此不省人事。
第三十六章 天隐池里战幼蛟(求推荐票)
七rì后,在龙虬山藏龙瀑下的天隐池里,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削瘦的少年正贪婪地呼吸着水面的清气:“好爽,这样的修炼可真带劲!”
“下去!再来一万拳开门见山!”一个剑眉星目,鬓若刀裁的英挺青年左手轻挥,一记势大力沉的掌心雷就劈在了黑瘦少年的脑袋上,把他再次砸进了池底。
“老大,小师弟不过才锻体境三重的修为,不用cāo练得这么狠吧!”崇求凰坐在池边的一块青石上,逗弄着一群毛茸茸的小松鼠为他剥松子。
“小师弟貌不惊人,骨头倒真是硬气的很,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已经连续破了三重小境界,他是不是天生感觉不到痛啊!”安隆也在,他蹲在池边,正聚jīng会神地用一根新折的树枝在松软的泥滩上写写画画,接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
“五rì前,他来找我,说要练出拳随意走,后发而先至的武技。”英挺青年自然就是天泓山的大师兄牧子歌,他正手持一把长达七尺的无锋重剑,对着白练垂空,声若奔雷的藏龙瀑挥剑不止。
“啊?这也太玄乎了吧!拳意不是魔体境才该琢磨的东西吗?”安隆诧异地抬起头来。
“嘿!这小子比老大修炼起来还要疯!他到底是受过什么刺激哪?”崇求凰闻言也是微微一怔,丢下了手中的松球,神sè愕然地看着牧子歌。
“我告诉他,那样的境界连目前的我也未能窥破其门径!”牧子歌练得汗透重衫,气息却不见一丝紊乱,“但是在此之前,我让他先练到拳随身动,跟吃饭喝水睡觉一样,成为一种身体的本能!”
天隐池底,将岸沉腰落胯,双脚紧紧地扎在池底的淤泥里,不管藏龙瀑飞泻下来的水流如何冲刷撞击,他那瘦弱的身躯始终不动分毫。
屏住呼吸,咬紧牙关,气凝丹田,出拳!当胸直拳!正是开门见山!
仍旧是开门见山,尽管他早就可以将这一拳的威力发挥出二十成以上,即使他已经把这一拳练到了yīn极而阳的地步,牧子歌还是觉得这样不够!
牧子歌告诉他,他必须忘记黑风拳,忘记开门见山,只把这一拳当做最基本的当胸直拳来练,直到练出开山为门,破海为径的拳势和气魄来!
上述的境界说起来简单,练起来却无比地艰难。
从他五rì前到天隐池来练拳起,最开始的时候,他连在池里站稳都做不到。
一次次地被池水冲走,甩远,全身上下都是被尖锐石块划破的血痕和与暗礁磕碰而受到的瘀伤。
再后来,总算能勉强站稳了,第二个要克服的困难,就是闭气能力。
有好几次,他憋出了内伤,头一浮出水面,就大口大口地吐血。
而到现在,他已经练到心不慌,气不滞,手不抖,神不散,拳出而劲透,每一拳都能在水底反激起一股暗流,对着藏龙瀑咆哮而下的方向回冲过去,在天隐池的水面上扬起一道道跌宕起伏的波浪来!
这样惊人的坚持和韧xìng,就连一贯极为挑剔的牧子歌也无话可说,只有欣赏!
少年之所以如此拼命,就是不想再像七rì前一样,完全无法应付别人的突然袭击!
即便对方是本门地位最高,修为也最高的掌教真人,将岸也极为痛恨这种无能为力,只能坐以待毙的感觉。就好像前世的逆天行面对那一大群渡劫期的道门修者一样,不甘而无奈!
所幸掌教当时的举动只是出于保密的考量,击晕了将岸和李黛眉两名小辈,并且亲自施以洗魂术试图消除两人当天的记忆。
然而,承接了逆天行的记忆和怨恨,将岸的意识变得凝实强韧无比,小小的洗魂术根本不足以撼动,这才幸运地保留住了昏迷前的记忆。
即使如此,这件事还是给了黑瘦少年非常强烈的触动,他次rì就耗费掉手头的一大半灵石,把项无天的境界又强行催生了一级,自己也借势提升到了锻体境第三重。
然后他又找到大师兄牧子歌,开始了像现在这样的自虐式集训,疯狂地苦练武技。
“咦?是传讯纸鸢,师父召集我们几个去阳明山的宏武殿议事。”安隆说着抬起头来,才发现牧子歌和崇求凰手中也各有一只同样的传讯纸鸢。
“看来咱们仨都被传召了,却不知道要不要带上小师弟一起?”崇求凰收起手中的纸鸢。
“师父没有发给他,也没有在留言中这么吩咐,就不要打扰他练功了,咱们走!”牧子歌行事极为果决,说完转身就走,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既然大师兄发话了,安隆和崇求凰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用同情的眼神望了一眼天隐池水面上不断涌起的巨大水花,也相继消失在了山道尽头。
对于池畔发生的一切,身在池底的黑瘦少年一无所知,他仍旧孜孜不倦地咬牙坚持着,一拳又一拳,不断地挑战着自身的极限!
九千五百五十七,九千五百五十八…距离一万拳的目标越来越接近了。
随着在水底憋气的时间越来越久,将岸的气力也越来越衰落,到最后几百下的时候,完全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意志在支撑,连头脑都不怎么清醒了,马步却依然沉稳扎实,每一拳仍旧都竭尽全力!
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一个yīn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向他逼近。
yīn影大约一尺宽,却长达三丈有余,转眼间就游到了将岸的身畔,张开血盆大口,从他的身侧猛地突袭过来,此物身披鳞甲,头有须角,四足五爪,竟是一头尚未长开的幼蛟!
这个时候,恰逢少年正挥出第九千九百九十拳,距离目标还仅剩下区区十拳!
在水下待了这么久,他对附近水域的水流波动已经非常的熟悉和敏感了,所以这一股不同寻常的暗流,顿时引发了他的jǐng觉。
只是变化来得太快,而他的马步又扎得坚若磐石,想要闪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次,少年身体的本能反应甚至快过了接近停滞的思维,气凝丹田,侧身九十度,出拳!
还是开门见山!
一拳正砸在幼蛟的颈部,至刚至阳的暗劲一触即发,喷涌而出,把这头三丈多长,数千斤重的庞然大物从池底甩到了水面!
话说那幼蛟盘踞在天隐池里多年,长期修身养xìng,白rì在池底的洞穴里呼呼大睡,半夜才出来吞吐rì月jīng华,平rì以池里的鱼虾为食,偶尔也吃点前来捕鱼喝水的大小山兽,甚至连九幽门的外门弟子也有几个不明不白地栽在它手上,可算是天隐池势力范围内的一代恶霸。
直到今rì,少年在池底练拳,一道道拳劲搅得幼蛟的洞穴里水波汤漾,暗流涌动,搅得这孽障也心浮气躁,气血翻涌,终于按捺不住地蹿了出来。却没有料到,这个不足七尺的小东西,一照面就让它吃了这么大的亏!
“这是什么凶兽,恁大的气力!”将岸一拳砸中后,马上把双脚从池底的淤泥里撤出,浮出了水面,大口地吞吐着体内的浊气。
那一拳的力道,幼蛟身上的龙鳞卸去了大半,而且还反激回一股暗劲,震得他右拳发麻,隐隐作痛。要知道,他现在已然是锻体境三重的修为,气力至少有三四千斤,等闲的豺狼虎豹,一拳就能打得对方筋断骨折!
“嗷嗷”幼蛟吃痛以后,xìng情更为狂躁,狂啸几声后,一记龙摆尾从天而降,就像一条漆黑发亮的巨大长鞭,没头没脑地对着将岸的脸面抽了过来。
“这孽障好大的凶xìng!”幼蛟的残暴也激起了将岸潜藏在心底的凶劲,他连用利斧自残这种狠事都做得出来,哪里会当真怕了一条尚未成型的孽龙?于是他双拳齐出,使出一招双峰贯耳,化为一只人肉夹子,铁箍一般狠狠地夹住了幼蛟猛抽下来的尾巴!
“嗷嗷”幼蛟的尾巴被牢牢地箍住了不能动弹,它左冲右突猛甩不脱后,索xìng像巨蟒一样把将岸团团缠住,又用两只有力的前足紧紧地缚住少年的双手,然后兴奋地张开满是腥臭味的巨口,就要吞掉少年的脑袋!
“你倒是咬咬看哪!”将岸全力催动了煅体的力量,橙sè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他一边使劲全力去挣脱团团缠住自己的幼蛟躯体,一边脑袋一缩,蓄足了力量猛撞在了幼蛟嘴里的巨大獠牙上,发出“喀拉”一下清脆的断裂声!
这一下撞击双方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幼蛟的门牙被撞得断成两半,而将岸则是撞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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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一身都是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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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在水里我也太吃亏了!”将岸晕乎乎地自语道,他已经勉强挣脱开了幼蛟的缠绕,连忙竭尽全力地向岸边游去。
幼蛟门牙断裂,颈部又被黑风拳的穿透拳劲砸伤了筋骨,若是它就此罢休,退回洞穴,兴许还能修生养息,捡回一条小命。
可是它自出生以来,从未吃过似今rì这般的大亏,愤怒,屈辱,狂躁,残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掺杂在一起,使得它早就失去了理智,也早就忘记了父辈留给它的忠告和箴言,只想不顾一切地弄死那个不足七尺的“小东西”!
“嗷嗷”就在半裸的少年摸到池畔的外套时,幼蛟的两只前足也抓住了他的双脚,再一次将少年拽回了水里。
“咳咳”将岸在挣扎中不小心呛水了,他立刻屏住气息,在水里翻开自己的外套,从内袋里取出储物戒子,放出了项无天和“穷吃鬼”。
“哟,这是一只未成年的蛟龙啊!这玩儿全身都是宝呀!”“穷吃鬼”一看到幼蛟眼睛就亮了。
“杀了它,它的内丹至少能让老夫再升一到两级修为!”项无天见状也很是振奋,立刻蹂身而上,施展开一双幽冥鬼爪,对着幼蛟的眼珠子就捞了过去。
“哇哈哈~这人间界可真没白来,今儿没准儿还能尝尝龙魂的味道!”“穷吃鬼”上次受得伤早就好了,它是水陆空通吃的三栖全能型选手,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天隐池里,用它那锋锐无匹的利爪去偷袭幼蛟柔软的腹部。
再说那幼蛟,它的战力本来就不比黑瘦少年强过多少,现在对方又新增了两个实力不弱的生力军,它的心中顿时就萌生了退意。
可是时至此时,再想逃跑已经太晚了!
老鬼的身形飘忽不定,一双鬼爪却始终瞄准了幼蛟的两只大眼珠子,无论怎么辗转腾挪都甩之不脱!
小怪物收起了翅膀,在天隐池里溜滑无比,幼蛟的身体那么长,这个小家伙却专挑腹部,爪腹,尾尖,足关节这样脆弱易伤的地方下手,没一小会,就在幼蛟的身上留下了不少记号,痛得幼蛟怒吼连连,却苦无对策。
最后是那不足七尺的黑瘦少年。他倒是光明正大的很,这一会功夫,一共就出了两拳而已。一拳黑虎掏心,虎爪掏龙心,堂堂正正地锤在了幼蛟的胸膛上,震得它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再一拳风卷残云,一记摆拳扫在幼蛟已经受伤了的脖颈,彻底打断了它仅剩的生机!
“哇哈哈,原汁原味的龙魂出炉咯,今儿合该我琼翅贵有大食运!”“穷吃鬼”哈哈大笑,一个飞扑跃到幼蛟的头顶,把那逐渐离体,即将成形的金黄sè魂魄一口吞了下去!
一口龙魂入腹后,“穷吃鬼”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这是它全副jǐng戒或者是全身舒爽时才会有的特殊生理表现,小家伙此刻显然是爽翻了,全身的毛发都开始冒出金黄sè的光芒来,小狗般大小的身躯像充了气一样开始逐渐涨大,一直成长到猎豹一般的大小为止。
“这次真的赚大发了!”“穷吃鬼”挥舞着殷红的血翅,兴奋地浑身都在发抖,“这蛟龙虽小,传承却是正宗的很,甚至还有‘苍莽化龙诀’这样的大神通!将小子,以后我们都能运转这门功法化身为翱翔九天的苍龙!帅吧?”
“为什么只有你和将小子?那老夫呢?”项无天一边手脚麻利地用幽冥鬼爪在幼蛟的尸身上掏心挖肝,一边语气不善地质疑道。
“你一个活剐老鬼,又不找对象,没事耍什么帅啊!”“穷吃鬼”不客气地奚落道,“快吞了这小蛟的内丹,再晚效果就要打折扣了!”
“少聒噪,老夫省得!”项无天飞速地拾掇着幼蛟的尸身,如数家珍般地吆喝道,“龙眼两枚,避水防尘,龙筋一根,上好的弓弦!龙指甲二十片,箭矢暗器两相宜!龙鳞约两千五百片(按照鲤鱼等比例,莫笑…)….”
到最后,他那漆黑干枯的鬼爪高高地擎着一只闪耀着莹白sè光芒的珠子:“这颗内丹虽未大成,却是品相上乘!给老夫用的话有点可惜,若是留给你另作他用,也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是吗?据我所知,妖兽的内丹好像只有药用价值,对炼器来说没太大用!”前世的逆天行只是比较擅长炼器,炼丹养蛊培育灵宠什么的杂学,也只是略知一个大概,并没有多么jīng深的造诣。
“这么说吧,之前让你两位师兄争抢不已的化元丹,其中的一味主药就是蛟龙的内丹!”项无天轻轻地在阳光下翻转着手中的珠子,满眼都是欣赏之sè,“如此大小的一枚蛟龙内丹,至少可以炼出上千颗化元丹!”
“原来是这样…”将岸闻言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不过比起上千颗化元丹,我还是更希望你能加快晋级速度!”
“一颗可免七rì之苦,千颗就是七千rì啊!”项无天的语气中不无诱惑地强调道。
“历经万苦方成魔,七千rì的安逸,只会让我的魔道之路更为渺茫!”将岸难得一次豪爽地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世界上只有从刀山火海里拼搏出来的魔界大圣,哪里有从药罐子里泡出来的魔门强者?老怪,你不用说了,速速服下,咱们马上就去幻yīn池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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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在阳明山的宏武殿,几乎全宗门的弟子都到场了。
“师父,何事?”牧子歌一遇到漆雕尘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据说传法碑忽然吐出许多失传许久的顶级锻体功法,掌教真人和长老会统一讨论后,决定给每一个魔血境以下的弟子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大致就是如此。”漆雕尘沉默了一会,字斟句酌地回答道。
“重新选择?怎么个重新选择法儿?”一旁的崇求凰好奇地问道。
“废掉当前修为,重新锻体!”漆雕尘把脸一板,没好气地回答道。
“那不就是要再受一次罪?”崇求凰听完脸就绿了,“师父,我对九凤逐rì诀很满意,应该是不用重选了!”说完他就想要脚底抹油,却被漆雕尘骤然变大的漆黑魔手抓住了后腰,被倒拎了回来!
“瞧你这点出息!”漆雕尘最看不得崇求凰的懒样子,马上不客气地大声呵斥道,“九凤说得好听,不过就是九头虫而已!现在若是有可以淬炼出朱雀和凤凰那样的一阶魔体的功法,你也当真不改?”
“真的?”崇求凰听到“凤凰”二字,顿时收起了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样子,一下子就安静沉默了下来。
“真的!”漆雕尘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考虑下。”崇求凰的眼中闪过极为强烈的犹豫和纠结,嘴里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来。
“师父,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叫小师弟过来?”安隆忽然问道。
“子歌,那小子这几rì练得如何?”漆雕尘却不答,转而问牧子歌道。
“很好!”牧子歌向来惜字如金,肯多说一个“很”字,就代表他是当真“很”满意了。
“子歌,那么此次的机会,你自己有想过要换一门锻体法诀吗?”漆雕尘仍旧不答安隆的问题,又提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不!”牧子歌重重地摇了一下头。
“嗯,跟为师猜得也一样!”漆雕尘闻言满意地点头道,“根据为师对将岸的了解,他也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所以就干脆不打扰他修炼了!”
“一个个都不换,难道就我该换?”安隆一听就不高兴了,“我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在十rì前成功提升到煅体境八重,我可不想就这么废掉!”
“放心,为师并不会硬逼着你们中间任何一人随意更换锻体法诀!”漆雕尘正sè道,“就像为师一开始说得那样,这是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到底要做何决定,为师无权也不愿干预!”(工程师晚上有事,提前更新,跪求推荐票遮羞~)
第三十八章 他真的不用!
就在天泓山师徒四人在讨论的时候,传法殿的郝长老走到了宏武殿的正zhōng yāng,朗声道:“诸位宗门弟子,此次召集大家的原委,相信各峰的首座都已经向你们解释清楚了,所以我们马上就直接进入主题:本次新出的一阶煅体法诀有八本,二阶的煅体法诀有二十九本,三阶的七十本,却不知道有多少弟子想要趁此次机会更换重修的?”
郝长老话音刚落,除了将岸以外的六名去年的新晋弟子就齐刷刷地站了出来,他们的魔道修为尚浅,能够有更强的煅体法诀可以修炼,他们并不在乎重来一次。
除此之外,今年新晋入门的五十八名弟子也跟着相继站了出来,他们眼下全无基础,自然也没什么负担,可以有更强的法诀来修炼,同样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再接下来,又有不少年资比较深的煅体境弟子带着迟疑站了出来,里面也不乏一些熟面孔,比如阳明山的炼器师黎玉堂,中平山的闫广平,东浮山的洪景文,龙虬山的周飞宇等等,基本上都是一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货sè。
“漆雕师弟,你们天泓山没有弟子要更换煅体法诀吗?”郝长老看漆雕尘师徒几人都没有要站出来的意思,忍不住好心地提醒道。
“问他们自己。”漆雕尘淡然一笑。
“不用!”牧子歌看郝长老的眼神望向自己,很直接地拒绝了。
“我也不想改了!”安隆犹豫了片刻,还是坚持了最初的选择。
“有淬炼朱雀和凤凰魔体的法诀吗?”轮到崇求凰的时候,他也迟疑了好一会,这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有!朱雀焚世典和凤凰涅槃经!”郝长老回答道。
“我可以两本都拿回去参详一下吗?”
“不行!”一旁的庚元龙立马声sè俱厉地反对道。
“开什么玩笑?”湛伯阳的反应更为激烈,他指着崇求凰就怒骂道,“你入门五年,从未参加过一次宗门大比,一个没有勇气面对搏杀血拼的人,有什么资格独占两本火系一阶法诀?无论如何,这两本法诀里必须有一本是留给我小徒儿天翔的!”
“求凰,你的要求未免有些苛求了,谁也不可能同时修习两种煅体法诀,你到底要选哪一样?”郝长老却没那么激动,他对天赋超卓,反应灵敏的崇求凰一直都很有好感,所以只是非常和蔼地追问道。
“我说了,我还没有想好…我只拿回去参详一个晚上,明天午时之前,我一定至少还回来一本,可以吗?”崇求凰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满是迷惑困顿之sè,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迷茫?
“什么叫至少还回来一本?难道本座的弟子天生就只配挑剩下的?”湛伯阳一听就更怒了。
“哈哈哈,毕方御火诀的传人,毕竟还是要比九凤逐rì诀的传人要差上几分的,老湛,你这么说倒也有理!”庚元龙听完哈哈大笑,连忙趁此机会揶揄嘲讽早已火冒三丈的湛伯阳。
“好,那你就拿去吧,我等你明天的答复!”郝长老却毫不在意还yù继续申诉的湛伯阳和幸灾乐祸的庚元龙,非常强势地做了主,把两本火系顶级煅体法诀都交给了崇求凰。
“对了,你们天泓山不是还有一位刚刚煅体入门的小弟子么,他怎么没来?”郝长老当真是尽责的很,又问起了不在场的将岸。
“哦,他跟我说,他自觉前本法诀煅体入门不易,不想要再换了。”漆雕尘紧绷着脸回答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样啊,倒也有理。”郝长老的事情还有很多,既然已经得到了漆雕尘明确的答复,他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然而,这番简单的对话一结束,将岸同届的那六个内门弟子就炸开了锅一样激烈地小声议论起来。
“奇怪,将岸哪有他师父说得那么不堪?明明就在反应考核里表现得那么厉害!”孟连有些不解地提出了疑问。
“我师父早就说过了!他那是从小受穷,被人追打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孟天翔不屑地反驳道,他的心中欣喜若狂,不管是朱雀焚世典还是凤凰涅槃经,那都是可以淬炼出最顶级魔体的法诀啊!相比之下,无论那个穷困棚户里长大的穷小子天赋有多好,都不可能逾越这功法之间的巨大沟壑!
“你这么说未免也太过武断。宗门的考核传承了那么多年,不管是单项还是综合,哪一届的第一名不是响当当的字号?难道就咱们这一届不准?”鱼浩荡摇头道,“据我所知,将岸虽然人穷,但是待人很真诚,修炼起来更是勤奋无比,我还是比较看好他…”
“看不看好,他今天放弃了修炼最高层次法诀的机会,就意味着他从此就跟咱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也许一到三年,也许五到十年,法诀之间的天然差距会把他跟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远!”茅强不客气地打断了鱼浩荡的话,用非常坚决肯定的语气反驳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为今rì的退缩和怯懦而后悔的!”
“没错,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个人物,没想到却是个如此无胆无识的怂包加蠢货!真是令人失望啊!”吴逸明也用慷慨激昂的语气附和道,他故意放大了声音,让一旁的新晋弟子里的几个女弟子听到,以此来衬托出他自己的卓尔不凡来。
他的拙劣表演很快就被其他几人所洞悉,于是这一场临时的讨论就成了几个内门的师兄对另一个“不思进取,惧怕挑战”者的集体声讨,并藉此来跟几个新晋入门的师妹们搭上话…
“将岸师兄挺厉害的呀!我上次看他三拳两脚就打爆了两只鬼!”李黛眉越听越不是滋味,便有些不平地为将岸平反道。
“如此说来,李师妹却是对那将岸动心了?”吴逸明脸sè诡谲地扬了扬眉毛,笑嘻嘻地问道。
“啥叫动心?我不太听得明白。”
“就是喜欢呀!黛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靳冰月捂着小嘴轻笑道。
“知道啊!我喜欢吃肉!”一说到吃,李黛眉大眼睛就充满了异样的光芒,她除了皮肤有点黑以外,其实算是个挺俏丽可爱的女孩,只是行为举止有些“爷们”过头而已。
“哈哈哈!”一群年轻人善意的,伪善的,真的,假的,装的,都在哈哈大笑,李黛眉也笑,笑得纯净而自然,什么讥嘲讽喻,她一点也听不懂,可要是对方真的敢明着来,她早就一个大耳括子扇过去了!
除去这个小插曲之外,其他的煅体法诀在分配的过程中也同样产生了诸多分歧,总共一百零七本高级煅体法诀,从早到晚,一共耗费了近六个时辰,分出去九十九本,还剩下八本。
眼见最后的功法没有分完,漆雕尘就为牧子歌和安隆也分别拿了一本,供他们参详。
“师父,为何不为小师弟也弄上一本,反正剩下的也没人会认领了!”安隆待将岸真心不错,每件好事都惦记着这个小师弟。
“他真的不用!”漆雕尘神sè郑重地摇头道,“在为师看来,他若是能真正练好九阳神功,嘿嘿…”他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言辞的字里行间流露出的自信和傲然却是再显然不过。
“等他明年修炼有成,就让他代替咱们天泓山去参加每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吧!”
“能行吗?他才入门多久啊?”
“说起来,只有他才是真正继承了为师衣钵的弟子哪!”漆雕尘不胜唏嘘地摇头道,眼神深邃而悠远。
“师父,弟子现在心绪不宁,需要觅一清静之地好好定定心神,先行告退了!”崇求凰的脸sè苍白得有些吓人。
“去吧,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三十九章 其实我叫“虫”求凰
当夜,已经晋级到煅体境五重的将岸jīng神焕发地哼着小曲儿走在从幻yīn池回忘川院的山路上。
在路过忘情院附近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哀婉凄清的鸟鸣声。
“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鸟在叫?”将岸终究还是少年xìng情,好奇心一旦起来了,便怎么也压制不住。
于是他便循着断断续续的鸟鸣声一路追踪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耶?声音居然是从忘情院里传出来的!”将岸一直追到忘情院的高大院墙前,才发现这奇异的鸟鸣声却是从院墙里面传出来的。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他也顾不得跑去找忘情院的大门,直接就沿着镂空的窗棂一路攀到了墙头,却看见一只羽毛纹理多彩绚烂,明丽不逊凤凰的小雀,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龙爪槐上呆望着天空。那如泣如诉的鸟鸣声正是它发出来的!
“哇!这鸟儿的羽毛可真够华丽的!”黑瘦少年哪里见过如此雍容艳美的鸟儿?情不自禁地小声夸赞道。
“谁?是谁在墙外聒噪?”那小雀jǐng觉的很,少年一开口它就捕捉到了声音的方向,一双细长的凤目立刻犀利地发现了墙头上的少年,“咦?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只奇妙的鸟儿居然还能口吐人言!最重要的是,它的声音还有几分像三师兄!
“你好!我是崇师兄的小师弟将岸,无意间路过…”
“废话!本公子当然知道你是谁,你大半夜鬼鬼祟祟地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小雀一展明艳无双的羽翅,飞到了空中,然后身体开始涨大,变形…直到化身为一个锦衣华服,手持逍遥扇的翩翩公子哥儿,可不是三师兄崇求凰!
“你…”将岸看傻眼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哼!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没错,本公子是妖修,本体是寒号虫!”崇求凰看着少年瞪大的眼睛,没好气地解释道。
将岸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惊才绝艳,天赋妖孽无比的三师兄崇求凰身上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嘴巴撑那么大做什么,从墙头上下来!”崇求凰神sè复杂地看着将岸好一会,忽然对他招手道,“你过来,坐下来。”
将岸便依照着他的指示坐在了树下的一个石凳上。
“什么也不要问,安静地做个听众,只要听着就好。”崇求凰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然后他就用梦呓一般的语气,讲述起了他的故事。
五台山上有一种鸟,叫做寒号虫。在炎热的夏天时,它的羽毛绚烂无比,于是就得意地鸣叫道:“凤凰不如我。”等到到了深冬天气严寒的时候,它的羽毛脱落,萧索的样子就像一只雏鸟,便可怜兮兮地瑟缩在山壁的缝隙里,成rì鸣叫着:“得过且过。”因为它们生xìng贪玩懒惰,从来都不愿意花时间和jīng力去为自己筑一个可以过冬的暖巢,所以大多数寿命都很短暂,很少有能撑过三个冬天的。
很多年前,崇求凰也是它们其中的一名。
在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夏天里,也与其他的寒号虫一样,每天都在温暖的阳光下展示着自己光彩炫目的羽毛,耀武扬威地在其他鸟儿面前穷得瑟,高声地歌唱着:“凤凰不如我。”
直到有一天,他在树林里唱歌的时候,看到一只羽翼青如晓天,在太阳下泛着柔和光芒的大鸟在林间穿过。这只大鸟喙如鸡,颌如燕,孔雀尾,龟背蛇颈,体型修长而优雅,美得出尘脱俗,惊心动魄!
于是他生平第一次停下了歌唱,叫住了那只大鸟:“嗟!且住!”
“我是凰,何事找我?”大鸟闻声收起了翅膀,轻巧地驻足在一颗绽放着嫩绿新芽儿的青涩龙爪槐上。
“我…我名号寒,看你急切地从林间穿过,似是在寻何物……”
“是的,我飞遍天地,找一只和我长的一样的鸟儿,你见过吗?”凰有些激动地追问道。
“没有,不过我此刻左右也闲着无事,便陪你一起去找,如何?”
“好啊!”凰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同类,虽然她美得令万鸟称羡,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朋友,一直都是形单影只,寂寞地寻找着能够与己相伴的同类。
从那时起,他们就一起上路,飞过高山,越过大海,飞过沙漠,穿过城市,跑遍了紫霄大陆的山山水水,却始终没有遇到一个与凰长得一样的鸟儿。
夏去秋来,终于,在萧瑟的秋风中,崇求凰忽然发现自己美丽的羽毛开始逐渐脱落了!
冬天就要来了!
虽然他再也没有唱过“凤凰不如我”,但是时不予他,他就要迎来唱“得过且过”的rì子了!
于是,在某个树叶金黄的秋rì里,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凰,默默地祝福她,终有一天能够找到自己的同类。
然而,当他回到自己的同类中,在那个白雪纷飞的冬天里,他却怎么也唱不出“得过且过”洒脱来,因为他没有一天不在思念着此刻不知身在何方的凰!
后来,他学着其他鸟儿,给自己筑了一个温暖的鸟巢。
从那天起,他不再唱歌嬉闹,开始试着吞吐rì月jīng华。他给自己起名为“虫”求凰,从此走上了妖修的道路。
“师兄,你现在都化形了,怎么不去找她呢?”黑瘦少年听到这里,忍不住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踏上修行的道路后,我才知道原来凰就是凤凰,凤雄凰雌,她一直在寻找的,应该是凤吧,也许她现在已经找到了。”崇求凰迷惘地摇头道,“可是我明明很清楚自己没太多希望,却仍旧不愿意放弃心中的幻想,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连这颗龙爪槐都快要成jīng了…”崇求凰说着就指了指忘情院正中的那颗比磨盘还要粗的参天大树,神情寂寥而落寞,哪里还有一点平rì里浊世佳公子的潇洒风流?
“啊?所以这颗大树就是…”
“嗯,这就是她第一次为我驻足的地方,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把它带在身边。”崇求凰有些苦涩地笑道。
“小师弟,你是不是觉得今天的师兄特别婆妈特别不痛快呀?”崇求凰说着从怀里摸出两本带着体温的簿册来,正是那朱雀焚世典和凤凰涅槃经!
“你知道吗?若是我练了这两本法诀中的一本,也许就可以激发体内的远古血脉,他rì当真化身为朱雀或者是凤凰,也不是全无可能!”
“那师兄还在犹豫什么?”
“可我终究是一只寒号虫啊!即便有一rì当真飞上枝头变做了凤凰,那也只是凤求凰罢了!让我迷茫的是,难道我给自己起名‘虫’求凰,数百年来与天生的懒病相抗衡,到最后,只是为了摆脱放弃和否定我天生的存在,而蜕变成一个…”在这一刻,不羁放纵的俊美青年泪流满面,无助得像个初生的婴儿,“一个完全不同的生命吗?也许那样我可以触摸得到天空,也可以俯瞰得了大地,但我却总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那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他说到这里,将岸终于完全听懂了他的纠结与挣扎,黑瘦少年沉默了良久,忽然道:“师兄,这两本法诀,你一本也不能换,一本也不该换!”
“你是让我放弃?”崇求凰闪着泪花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将岸。
“我劝你放弃法诀,但是支持你继续‘虫’求凰下去!”少年的眼神清澈如水,却有着某种直指人心的犀利,“我魔门的修炼,本就是不抛弃,不放弃的修炼,父jīng母血,轮回的赠礼,一样都不舍弃——要么就一起消散于轮回,要么就一起不朽于天地!师兄,我希望你永远都是‘虫’求凰,你要告诉天下人,寒号虫也一样配得上凤凰!”
“小师弟,你今年多少岁?”崇求凰剧烈地喘息着,脸sèyīn晴不定,就好像他此刻拉扯挣扎的心情。
“不到十六岁,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你是一个很好的听众,谢谢你!”崇求凰紊乱的气息逐渐缓和平复下来,苍白的面孔上也恢复了一丝血sè,“如果没有凰,十六年足够一只寒号虫活七八辈子了…”他有些自嘲地摇头嗟叹道,“数百年过去了,我死皮赖脸地撑着不去轮回,只是想像模像样地再见她一面……你说得没错,父jīng母血,无论修炼到了什么境界,我都是寒号虫,一只妄想‘求凰’的寒号虫!哈哈哈!”
崇求凰说完就大笑着恢复了本体,清亮的眼神中好像有火焰在燃烧,他优雅地展开好似霓虹羽衣一般的翅膀,轻盈地飞上了龙爪槐的枝头,在莹洁皎白的月光下,比满院盛放的繁花还要更鲜艳,更热烈,也更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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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一封请柬
离开忘情院的时候,已是破晓时分,将岸做了大半夜的听众,感觉比用“黑水”淬体还要费神。
他拖着有些疲倦的身躯走在清晨的雾霭中,听着早起鸟儿清脆的鸣叫,嗅着混杂了浓重湿气的花香,平复着受崇求凰故事的影响而变得有些躁动的心情。
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声。
他感到很奇怪,身后的路只能去忘情院和幻yīn池,既然自己刚从忘情院离开,那么对方应该就是来自幻yīn池。天泓山包括首座漆雕尘在内也就区区五人,到底是谁,一大早地从幻yīn池回来?
想到这里,他便多了个心眼,就地找了棵大树攀了上去。
后面的人来得好快,将岸刚刚躲好,就看到两个身着黑衣的壮年男子联袂而至,竟然是湛伯阳和庚元龙!
他俩之间的积怨那么深,每次见面都要找机会相互呛声,怎会有私下碰面的可能?
更为诡异的是,虽然他俩步履如风,将岸听不清他们到底在交流些什么,但是从他们交谈时的表情和神态来看,非常地轻松和自然,就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样!这是在相互虚以委蛇吗?少年紧紧地趴伏在几根粗壮的枝桠上,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高速前行,恍然间,将岸只隐约听到“林安镇,肯定不是女的,三个月后”等几个零零散散地词语,完全无法倒推出原来的语境。
走到这条单行山道的尽头,两人在路口的岔道分头离开,又过去了好一阵子,谨慎的少年才不慌不忙地从躲藏的大树上爬了下来,沉思片刻后,他选择暂时不急着回忘川院,而是立刻转向,重新来到了幻yīn池畔。
“唔,虽然他们刻意处理过,但还是能找到一些淡淡的脚印……若是湛老贼孤身前来查探有关武强的线索还情有可原,庚师伯怎么也一起来了?”将岸对湛伯阳一丁点好感都欠奉,所以连自语的时候都不忘记咒骂他几句。
“池畔有明显的水迹,难道他们还亲自潜入过池里搜寻了?”将岸怔怔地望着池边的一大滩水迹,脸sè有些苍白。
他静坐了一会,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把“穷吃鬼”从储物戒子里放了出来。
“咦,老鬼呢,怎么没看到他?”“穷吃鬼”一出来就“关心”项无天在哪里。
“帮我个忙,潜到池底去,看看那几人的尸体还在不在。”将岸没有解释太多。
“好嘞!”“穷吃鬼”极善于察言观sè,它见将岸心情不佳,一句废话都没有,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幻yīn池里。
大约过去半炷香的时间,“穷吃鬼”才从漆黑粘稠的池水里冒了出来,上岸后,它一边左右甩着脑袋,抖掉全身毛发上的水珠,一边向将岸汇报道:“尸体都还在,一具都没少。”
“那就好!”将岸闻言顿感轻松了许多。
“你不要急,我还有话要说!”“穷吃鬼”挥舞着左前爪示意少年不要高兴地太早,“你早先抛尸的时候,是囫囵扔下去呢,还是先扒掉了他们的衣服?”
“他们的衣服不见了?”将岸脸sè一沉。
“在,只是跟身体分离了,三具裸尸,衣服鞋子裤子什么的,同样散落在池底…我在这池子里睡过几千年,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池子yīn气太重,什么活物都待不住。”
“所以有人动过这些尸体?”
“是人还是鬼我就不能肯定了!”“穷吃鬼”后脚站立,两只前爪无奈地一摊。
“不过从水下的现场看,我觉得对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穷吃鬼”见少年沉思不语,便又补充道。
“桃木剑!”将岸闻言,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毫无疑问,将岸之前给宗门的“交待”中,桃木剑是其中最吸引眼球,也最具话题xìng的一个东西!
桃木剑,湛伯阳,庚元龙。
林安镇,肯定不是女的,三个月后。
这些看似无关人和物,那些杂乱琐碎的只字片语,到底暗含着什么样的真相呢?
至少目前的将岸还无力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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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求凰把那两本法诀都还给宗门后,孟天翔成功地分到了梦寐以求的朱雀焚世典。
而凤凰涅槃经,最终被阳明山的黎玉堂给拿下了。
因为本次的大规模“升级”煅体法诀事件,宗门无限期地延迟了将岸他们这一届弟子的实战考核。
半个月后,在宗门高层例会上,一封烫金的请柬放在了宏武殿正zhōng yāng的紫檀木桌案上。那是魔门第一大宗派幽冥宗门人送来的,幽冥老祖要过寿了,九百九十岁大寿!
这个差事可不简单,带着宗门准备的大礼下山一趟,既要有坚定的立场,不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惑而一去不回,又要能避过一路上多如牛毛的道门弟子,还要能在其他同辈的各派魔门俊杰面前不堕九幽门的威风,满足上述一样还好说,三样同时做好难度极高。
“掌教真人,现在宗门内的二三代弟子大都在闭关和重修新的煅体法诀,都没有办法分身去给那幽冥老祖祝寿啊!”庚元龙看庞圣杰的眼神扫向他,忙不迭地摆手为难道。
“现在就天泓山的那帮不换煅体法诀的弟子们最有空闲,找他们去就好啦!”湛伯阳“习惯xìng”地向天泓山一脉发难道。
“恐怕不行,子歌已经独自下山历练去了。求凰已经连续闭关了半个月,我可不想影响到他难得的修炼激情!至于安隆,如果你们坚持要让他去,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漆雕尘也不激动,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临到末了,他还特别指着安隆很大度地表了态,他心里清楚地跟明镜一样,以安隆的形象,让他前去祝寿,简直比砸场子还恶劣!
“你不还有个小弟子吗?”吕述元慢吞吞地接过话头,“他既然也不要重修煅体法诀,便麻烦他跑一趟就是了。”
“将岸?他现在不过锻体境五重,哪里能承担如此重任?不妥!”漆雕尘连忙摇头道。
“你说什么?”
“锻体境五重?”
“没开玩笑吧?”
“胡吹大气吧你!”
漆雕尘话音未落,一旁的诸峰首座和宗门长老们就群相耸动起来,这个入门一年才勉强煅体的将岸,怎么可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连破五境?如此惊人的晋级速度,宗门已经近万年都从未有过了!
“漆雕师侄,你此言当真?”连一贯从容肃然的孔长老也面带惊容地追问确认道。
“修为这种事情,一试便知,我又如何能弄虚作假?”不得不说,将岸的进境漆雕尘自己也吃惊无比,因为只有他最清楚,黑水真诀的修炼最大的瓶颈到底是什么!可是那个黑瘦小子看似貌不惊人,却总是能做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修炼的是何种法诀?”极少开口的讲经堂长老镜夜音忽然问道。
“跟我一样!”漆雕尘眼睛一眯,给镜夜音使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眼sè。
“那就让他去!”镜夜音的瞳孔猛地一缩,继而吩咐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散会之后,让那孩子来讲经堂见我。”镜夜音是长老中年纪最长也修为最深的,虽然他很少开口,但是话语权却极重,既然他这么发话了,连掌教真人也没发出任何异议,当众拍板了这个决定。
不过这件事却像是投进平静湖里的小石子,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什么?将岸已经晋级到了锻体境五重!!”孟天翔得到消息后惊得目眦尽裂,没想多不过短短数rì,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拉开了这么远!“看来我要赶快联系一下爹,让他给我多准备一些用来冲级的灵石了!将岸啊将岸,迟早要让你尝尝朱雀焚世的绝大威力!”
“那个夺走我冷钻的黑瘦小子在不到一个月内连破五重小境界?这不可能!”黎玉堂得闻消息后的震惊也不在孟天翔之下,原本他只以为将岸只是个可以随手捏死的小虫,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本公子已经开始转修凤凰涅槃经了,你小子就洗净了脖子等宰吧!”
“哦?上次那个贡献yīn鬼的小家伙居然有如此妖孽的修行天赋?这倒是值得关注一下了。”闫广平则是暗幸自己无心插柳地与将岸结下了善缘。
“难以置信,没想到将师弟不仅炼器厉害,连修炼的进境也如此的突飞猛进,我好像结交到不得了的人物了!”米老板暗自得意,修行的境界越高,就能搞到更多更好的炼器材料,炼出来的宝物自然也就越厉害!
除了上述那些直接与将岸有因果的人,其他同届的弟子们也都暗自震惊,若不是他们现在都更换了高阶的煅体法诀,恐怕连与其竞争的勇气都提不起来了!
第四十一章 完整的黑水真诀
当rì下午,将岸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了讲经堂的大门。
讲经堂里地方不大,但却打扫得特别清爽干净,堂口的两尊赤金魔像擦得光亮如新,一尘不染的地面上整整齐齐地铺设了四十九个红sè蒲团,镜夜音就盘坐在正中间的那一个蒲团上,正用灼灼的目光审视着推门进来的黑瘦少年。
“弟子天泓山将岸,拜见镜长老!”将岸连忙躬身行礼道。
“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镜长老虽然年长,但却面容清癯,脸上没有半丝皱纹,自然垂下的胡须修长而整齐,双目炯炯有神。唯一有些奇怪的是,他的双眉都从中而断,一眼望去,就像有四条眉毛一样!
镜长老仔细地端详了黑瘦少年良久,脸sè从平静到惊讶,又从惊讶到惊异,到了最后,竟是变得有些惊恐!
“你的面相之奇,老朽从未见过。”镜长老一边示意将岸坐下,一边继续解释分析道,“但凡是练了那门法诀的人,以阳躯载yīn泉,所以面相里就会逐渐呈现出一些死相出来,比如老朽的断眉,又比如漆雕师侄的唇薄如纸。可是你却眉浓如墨,唇丰如脂,人中修长,鼻梁高挺,貌陋而福厚,眼窄而含怨,这么多相互不可得兼的面相特点集中在一个人的脸上,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若是有人跟老朽转述你的面相,老朽决计不会相信,可是你却活生生地坐在这里,又由不得老朽不信!”镜长老神光湛然地直视着少年的双眼,“孩子,你年未及冠,怎会有如此凶暴而压抑的怨恨!”
“我…”
“不用勉强作答,有点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不是道门暗派来的内鬼就好!”镜长老看到将岸脸上的难sè,露出一个理解而宽厚的笑容,“修炼那门法诀所需要克服的煎熬和痛苦,又岂是道门那帮无胆匪类所能够承受的!”
“弟子先谢过镜长老的理解,却不知长老今rì传弟子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将岸再度躬身行礼道。
“宗门此次要派你下山去恭贺幽冥老祖九百九十岁大寿,漆雕师侄跟你提过了吧?”
“是,师父交待过了。”
“你此次下山,代表的就是九幽门,我们虽然只是边陲小派,但也不能让人家轻易小看了!”镜长老神sè郑重地交待道,“既是如此,宗门总要给你点压箱底的手段,以免遇到冲突的时候示了弱!”
“什么手段?剧毒的秘蛊?铜甲尸?高级鬼卒?还是强力的灵宠?”将岸一听有宝贝可以拿,立刻就神采飞扬起来,可是他每说到一样东西,镜长老就摇一摇头。
“那还有什么?”将岸灵机一动,脸上忽然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难不成是一件上品法器?”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能如此迷信诸般外力?”镜长老轻啸一声,长身而起,双手平摊着抬起到胸口位置。
这个时候,镜长老的全身都闪耀着明亮炽热的金光,只有平摊的双手漆黑如墨!
接下来,点点涟漪自手掌的中心向四方荡漾而去,到达手掌的末端后又倒流回来,然后不断缩小,汇聚,沉淀,直到凝炼成两个乌黑发亮的小水球。
“你看好了!”刚才的步骤似是极为耗神,镜长老的额头上,面颊上还有鼻头上都满是晶莹的汗珠,他大喝一声,那两个小水球便向有人推动一样从他的双手掌心滚动到了食指指尖,然后他运指如风,迅疾无比地对着堂口的一尊赤金魔像戳了过去!
赤金由星辰砂,赤霄钢和摩诃铁jīng三种材料混合而成,质地坚硬而厚韧,连开山大斧都很难在全赤金的东西上留下划痕。
然而,如此刚硬而厚重的巨大魔像,却在镜长老的两根手指下如同纸糊的一般而被轻易洞穿!这说明那两个小水球有着超乎想象的腐蚀力和穿透力!
镜长老一击得中后,马上运转缩地成寸的神通,瞬移到两尊赤金魔像的背后,收回了那两个乌黑发亮的小水球。
“不要小看这两个小玩意儿,它们的属xìng至yīn至重,以你锻体境为例,一滴就有千斤的重量,每提升一重小境界,就能多凝炼出一滴。到了入魔境,九滴汇聚成一滴,则入魔境的一滴就有九千斤重!以此类推,到达风劫境的时候,一滴就有四十七亿八千两百九十六万九千的重量,便算是号称不知有几千里的北冥鲲鹏魔体也能轻松贯穿!”镜长老一面擦拭着额上的汗水,一面神sè傲然地解释道。
“可是我记得师父说过,九阳神功凝炼出来的‘黑水’,千万不能掉落到地上,否则会引来滔天大祸。”
“九阳神功?‘黑水’?”镜长老有些惘然地反问道,“那是什么?”
“就是咱们现在修炼的这门法诀啊!师父让我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这门法诀的原来名讳…不过既然镜长老也是修炼的‘黑水真诀’,应该没有太大关系吧。”
“又冒出来一个‘黑水真诀’,漆雕师侄也真是够诙谐顽皮的!”镜长老听明白以后哈哈大笑,笑声中,竟是蕴含着无限的伤感和苍凉!“也罢!就算是‘黑水真诀’好了!没错,除非你想与对方同归于尽,永堕地狱,否则就千万,万万,永远也不能让‘黑水’落在地上!”
“好了,现在便让老朽传给你完整的‘黑水真诀’,不仅包含了淬体部分,还有‘黑水’的温养方法和一些应用心得。待你真正将这一套东西融会贯通,运转如意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什么养鬼炼尸,驱兽下蛊都不过是小道而已,真正的魔门强者,只靠一副千锤百炼的肉身,仅凭一双变化无方的肉掌,就足以纵横八方,横行天下!”镜长老说完就示意少年重新坐下,然后他也盘膝坐回了讲经堂居中的那个蒲团上,开始向将岸传授最完整的黑水真诀要义。
不得不说,作为讲经堂的长老,镜夜音是一个非常擅于传道授业的人,他不仅口头叙述,还不时地亲身示范,旁征博引,把每一个要点都教得层次分明。
而得了逆天行一世记忆传承的将岸更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弟子,不管镜夜音讲到多么艰深晦涩的部分,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抓到重点,还不时地举一反三,提出一些极具深度的问题,甚至想出一些天马行空的创意应用,让镜长老感到非常满意。
时间过得飞快,近两个时辰过去了,这场愉快的教与学也终于来到了尾声。
“镜长老,弟子还有最后一个疑问,用作炉鼎的鬼卒,怎么升级比较快?”
“嗯?你也说了那不过是炉鼎而已,又为何要升级?”镜长老反问道。
“这样子…”将岸愣了一下,忽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可能是弟子搞错了,那弟子就没有其他问题了。”
“那就去吧!你现在虽然只有煅体境五重,但是加上身体为了承载‘黑水’而额外增加的气力,真实的战力足以应付锻体境以内的任何对手!”镜长老仍旧盘坐在蒲团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入定了。
“是,谢镜长老!”即使镜夜音已经闭上了双眼,少年依然恭敬地做足了礼数,这才悄然无声地离开了讲经堂。
他这半天的收获巨大,需要回去好好实践消化一下,三rì以后,他就要离山了。
与此同时,将岸要代表宗门去恭贺幽冥老祖大寿的事情也四下传遍了,一股潜动的暗流无声无息地流淌着,想要趁着少年独自下山的机会…计划着点什么。
比如山门百里之外的嘉祥关,一个身穿黑sè甲胄,头戴百炼钢盔的中年男子就收到了从九幽门传出的传讯纸鸢。
“弄死一个锻体境五重的魔门弟子?这可比让老子四处搜刮灵石要容易得多了!天翔,你就安心好好修炼吧,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老子自然会安排妥当!”
又比如山下定远城里的旭rì武馆,馆主晁成龙也受到了一笔定金不菲的刺杀任务。
任务是匿名委托的,目标就是一张黑瘦少年的画像,惟妙惟肖。
“儿郎们,大生意来了!”晁成龙指着画像哈哈大笑道,“这次的任务是杀一个锻体境五重的魔门弟子,你们敢不敢哪?”
“才锻体境五重而已,又有什么不敢的!”
“只要是没入魔的魔门中人,咱们武道修者杀之如狗!他们现在的心思应该都在提升境界上呢,又怎么可能像我们一样耗费恁多时间去磨练武技?可杀!”
“可杀!可杀!可杀!”武馆里的弟子们一个个“嗷嗷”大叫,杀气腾腾!
“那好!咱们旭rì武馆便接了这宗委托,儿郎们给我cāo练起来,三rì后准备动身!”
(小魔头要下山了,道门的少侠们,你们准备好推荐票砸死我了吗)
第四十二章 下山
三rì后,在山门前,安隆和崇求凰一起给将岸送别。
“小师弟,把这个拿着,路上应该能用得上。”安隆说完就从储物戒子里取了两样物事出来,一个是照鬼镜,正是上次将岸从米玄手里“拍”下来送给他的那一面,还有一个外形有点像罗盘,正反两面都刻录了阵法,应该也是一件法器。
“这是什么法器,有什么用?”对于礼物,将岸向来是却之不恭,马上就接了过来,“厉害,正面这个是冰心咒的阵法,可以宁神静心,抵抗一些魅惑人心的术法…可是师兄,我若是已经被魅惑了,谁来发动这法器来救我啊?”
“你笨啊,这法器是让你来救人的,不是给自己用的!”安隆被将岸一句话堵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反驳道,“被人魅惑说明你的魔心不够坚定,受点惩罚也是活该!”
“反面刻得竟然是复合阵法,我来看看,一个烈阳闪,可以让对手短暂失明;一个藤木缠绕,这个可以限制住对手的行动;还有这一大块密密麻麻地都刻得是什么…服了,全部都是冰箭术!这个复合阵法也忒yīn了点吧?”将岸没看几眼就瞪大了眼睛。
“嘿嘿,小师弟,你的阵**底相当深厚么,不用师兄解释,你就弄明白用法了!”安隆yīnyīn地jiān笑道,“这可是师兄想了好几个晚上才琢磨出来的手段——就是要让对方看不见也动不了,只能傻站着被shè成刺猬!怎么样,师兄够犀利吧?”
“做工简陋,刀法粗糙,整体的效用大打折扣!唯一可取的,也就是那么一丁点儿创意罢了!”一旁的崇求凰不屑地评论道。
“也不是啊,你没看到安隆师兄双眼通红,左手上还有好几道血痕吗?我想他一定花了蛮大的心思才给我炼制了这个法器!”没等到安隆发飙,将岸就摇着头认真地反驳了崇求凰。
黑瘦少年这么一说,安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求凰说得其实也没错,我的手艺真的不太好。不过这一次能够成功完成这件法器,让我信心大增,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再为你炼制一个比‘yīn阳镜’还给力的法器!”
“还是看看本公子为你准备的临别赠礼吧!”崇求凰说着也从储物戒子里取出一个jīng致无比的小黑罐来,递给了将岸。
“三师兄,这里面又是什么宝贝?”将岸拿着小黑罐左看右看都不得要领,在没有得到崇求凰的嘱咐前,他又不好意思自做主张地打开来研究。
“其实也不算什么好宝贝,不过是一小罐本公子自采的槐花蜜而已。”崇求凰背过脸去,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槐花蜜?求凰,莫不是你那忘情院里的那株千年龙爪槐?”安隆听完却脸sè一变,失声高叫道。
“不管它千年还是万年,终究只是一株槐树而已,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崇求凰故作轻松地回应道。
“嘿哟,那为何胖爷我每次过去,连摸一下都不让?你入门快要五年,龙爪槐也开了五次花,试问你哪次给胖爷我尝过一口?”安隆不客气地反驳道,“我早听师父说了,年岁越久的老槐,蜜质就越发粘稠清香,而且还有快速恢复元气的奇效,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哼,算你识货!”崇求凰的嘴上仍旧硬气,脸上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淡淡的伤感,“小师弟,安胖子他说的也没错,东西是好东西,本公子也不算是个大方的人……但是无论如何,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解开了心结。”
“虽然我还是无法彻底地改变这慵懒随意的xìng子,可是你知道吗,昨晚我梦见凰了,几百年来,这是第一次!谢谢你!”崇求凰说着又把脸背了过去,这个骄傲自矜的公子哥儿,不想让两个师兄弟看到自己感怀落泪的样子
“哈哈哈,rì有所思,夜有所梦!若是连想都不敢想,又哪里来的希望!”黑瘦少年哈哈大笑,把两位师兄的赠礼都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子,“二师兄,三师兄,我走了!在山上待了一年多,我也该顺道回去看看定远城里的父老乡亲们啦!”
前文里提到,将岸是个孤儿。自出生起,他就被遗弃在定远城里的一片长年无人治理的贫民区中,被一个拾荒为生的老头子所收养。
老头子姓将,名字不详,所以大家都唤他做老将头。将岸这个名字就是他取的,寓意为将临彼岸。原因无他,只是寄托了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希望这个从出生起就没爹没娘,又被收养在破落棚户里受苦受穷的可怜孩子,能早一点脱离这生活的无边苦海。
将岸十岁那一年,老将头在睡梦中安详地故去了,什么也没留给他。
那个时候起,黑瘦少年便开始吃百家饭。
善良而淳朴的邻居们口粮本来就很有限,还要匀出一份给这个正在长身体的少年,使得他们的生活更为拮据。然而,他们却并无怨言,只是尽他们所能的让将岸吃得好一点。
将岸自己也从来都不闲着,他几乎每天的每时每刻都在干活,拾荒,打柴,用自制的小弓箭打猎,为了吃饱,他什么都肯干,也什么都能干!
十四岁起,他开始四处寻访修行门派拜师,目的…还是为了吃饱。
所以那天在宏武殿外看到天真淳朴的李黛眉,他就像是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一样亲切。他欣赏她,虽然没有很好的出身,但是却有勇气和能力凭借双手去养活自己。也许她并没有什么值得去“永葆”的漂亮容貌,但是她至少有一条不被生活所压弯的挺直脊梁!
将岸加入宗门以后,也从未避讳过自己的出身。他是孤儿,他成长在破落棚户里,这些都是他刻苦修炼,勇往直前的重要动力,是他不敢,不愿,也不能回避的过去,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心无挂碍,堂堂正正地向任何人坦陈。
虽然他的坦诚并没有换来任何尊重,反而还因此遭到了孟天翔和涂画非的陷害以及其他外门弟子的鄙夷和排挤,他也从来都没有为此而后悔过!
在山门告别两位师兄后,将岸就一路往东来到了山下的定远城。这个决定让他暂时避过了旭rì武馆埋伏在山门北面树林里的伏兵。
进了定远城,将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家当铺,他要把身上剩下的下等灵石全都兑换成银票。
凑巧的是,当铺的看门小厮居然是个熟面孔,此人名叫李达,小名唤作二狗子,以前少年还在定远城拾荒讨生活的时候,没少受过此人的欺辱和戏弄。
“哟,这不是将岸么,一年多没看见你,现在混得人模狗样了么!”看到将岸要进当铺,李达立刻抬起蒲扇一般的大手,拦在了少年的面前。
“怎么?今天你们当铺不做生意?”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李达这样的人物,在少年的眼中与蝼蚁一般无异,所以他很自然地无视了对方挑衅的眼神,淡然地问道。
“做!怎么不做!”李达哈哈大笑,“不过我们‘如意典当’是定远城最大的当铺,一向只接受有身份有信用的客户,你这种小叫花子,嘿嘿…”
“那我换一家好了。”将岸闻言也不生气,转身就要走开。
“等下!”相较于此刻将岸平静而淡然的气度,李达更喜欢一年前对方那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和无奈神情,所以他一个闪身,又张开双手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又不让我进,又不让我走,我又不是大姑娘,你这么当街拦着我做什么?”
“我…”其实李达就是纯粹地想要跟少年过不去,这个问题他还真的答不上来。
“我就是想进去典当点东西而已,又不是意图不轨,还是劳驾你让一让吧!”将岸说着就按住了李达拦在自己身前的一只手,试图推开他。
“小叫花子,你敢推你家达爷!”对李达这种身体比头脑发达的人,一个的身体接触就能立刻刺激到他简单到极点的本能。
所以他马上一只手用力挣脱,另一只手一巴掌就往少年的脸上括去。
却万万没有预料到,对方的手就像铁箍一样,根本就挣之不脱!
而左手那一巴掌,则是被将岸在半空中微微一带,转了一个大圈,狠狠地括在了自己的右脸,“啪”地一声,好不响亮!
第四十三章 我来自魔门
这么大的动静,如意典当里的人不可能听而不闻,所以里面马上就跑出来几个身着劲装的孔武大汉,为首之人环眼浓眉,宽脸阔鼻,形貌甚是粗豪,张口就大喝道:“来者何人,敢来我如意典当闹事!”
李达被自己一个重重地巴掌给打蒙了,正在愣神的当口,突然来了后援,马上就又抖了起来:“小叫花子,快给达爷松手!别以为在外面学了点庄稼汉的把式,就能来如意典当闹事!”
“二狗子,这位是?”为首的大汉走近几步,沉声问道。
“黎哥,这小子以前是城北破落棚户里的小叫花子,这一年不知道上哪里学了点本事,就到这儿来找我的麻烦!”李达左拽右拉,用尽了吃nǎi的力气,也无法挣脱将岸干瘦有力右手,只能像个猴子一样围着少年上蹿下跳,丑态尽出。
“这位少侠,你与二狗子往rì有仇?”被叫做“黎哥”的大汉摸不清将岸的底细,本着谨慎的原则,他很客气地问道。
“倒也谈不上。”
“那你这是?”
“何不问他自己?”
“二狗子,你且说说看,若是当真有人恶意滋事,黎哥也会还你个公道!”将岸的回答不算客气,“黎哥”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朴素但却气度不凡的黑瘦少年,一时还拿不定注意要从何处着手。
“黎哥,这小子是个孤儿,以前捡破烂儿的时候跟我打过几架,今儿是上咱们如意典当挑事儿来的!”李达听到“黎哥”肯为他撑腰,胆气更壮,谎话是张口就来。
“哈哈哈,原来‘穷吃鬼’昔rì在拔舌地狱里处理的就是你这种烂货,也难怪它提不上劲儿来!”
“似你这般人,恃强凛弱却又欺善怕恶,杀你还脏了小爷的手,滚吧!”将岸哈哈大笑,一把甩脱了李达的手,像扔垃圾一样把他向身后随手丢了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李达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到了空中,越过了高达五六丈的城墙,直接掉进了数十丈外的护城河里!
这一手“黎哥”自问也能做到,但却绝对没有办法完成得像将岸一样潇洒轻松,难不成这个黑瘦少年竟是个不世出的武道天才?
道门的修行者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气力,所以“黎哥”就很自然地推测将岸是一个练武之人。
至于魔门,他想都没有想过,这年头,哪还有敢招摇过市的魔门弟子?
“少侠好俊的功夫!”无论如何,将岸的能力已经赢得了“黎哥”的尊重,“在下旭rì武馆黎江,不知少侠尊姓大名,师从何派?”
“叫我将岸吧,我来自魔门…”
“你竟是魔门弟子!”将岸话还没有说完,黎江已经神sè大变地后退几步,失声高叫道。
“啊?山里的魔头出来了吗?”
“快跑啊,烧杀捋掠,无所不为的大魔头进城了!”
“赶紧上报给衙门,让他们派衙役来拘捕这个魔门余孽!”
“这个时候衙门管个屁用,赶紧去城里的玄冰门和陷空派在城里的招募分点去求援啊,那里才有能收拾魔头的少侠和道爷!”
他这么一喊,四周围的人群顿时像是遭遇瘟疫一样四散逃避开来,繁华热闹的长街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变得空无一人,只有远方隐约传来的哭喊声和叫闹声。
“他是将岸,黎叔,你没听清吗,他就是那个最新任务里画得那个黑瘦小子啊!”黎江身后有个人忽然指着将岸激动地喊道。
“真的!难怪我说怎么如此眼熟!”黎江也认了出来,连忙嘱咐身后的几名旭rì武馆弟子道,“从刚才那一手来看,这小子的气力惊人的很,不愧是魔门余孽,身体淬炼得无比jīng强!我们几个先想办法拖住他,等一会玄冰门和陷空派的人来了,自然能够将其合力拿下!”
此刻的将岸心情非常复杂:虽然在梦境里,他已经对魔门被构陷排挤的事实有了一定的认识,在宗门里,那些长老首座们也曾反复强调过山外险恶的世情,但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算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魔门大厦将倾,摇摇yù坠的悲凉与无奈!
连宗门的名字都还没来得及报出来,就已经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看来魔门的名声早就不臭在一门一派,而是整体被黑得没影子了!
曾几何时,只有神通境以上的魔门修行者才敢以“魔头”自居,那是个无限荣耀的称号;而现在呢,连他这种尚未入魔的毛头小子也被称为“魔头”了,这其间的辛酸和伤感,又岂是旁人所能够体会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将岸心神电转,百感交集的时候,黎江已经带着几个旭rì武馆的弟子把他围在中间,攻了上来。
前文提过,武者和魔门弟子在锻体境上其实水平相差不大,都是练皮。这几个人在武道上都下过十几年的苦功,气力大约都在两三千斤上下,也就是锻体境三到五重之间的修为。
旭rì武馆的招牌武技是阳刚拳和旭rì脚,走得都是刚猛强硬的外功路子,拳脚使出来虎虎生威,颇有气势。
虽然黎江嘴上说得谦虚,只是要“拖住”而已,可是当真动起手来,三个弟子出脚,分袭将岸的脚踝,膝盖和下yīn,四个弟子出拳,对准少年的两边后腰和胸前双胁,最狠的是黎江本人,只见他高高跃起,双脚如勾,直取将岸的面门!
以他的脚力,便算是生铁铸就的大门,也能被他一脚踹穿!
这个人能屈能伸,心狠手黑,是个人物。
上次杀武强是迫于形势,而这一次,少年甚至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应对,就已经身陷对方的绝杀之势中了!
“自作孽,不可活!”在这一刹那,将岸的脑子里满是逆天行最后的箴言:切勿退缩,不留遗憾!
温暖的橘sè光芒瞬间包裹住了少年单薄的身躯,他长啸一声,双脚交错向后滑出六七步的距离,躲开对方三个弟子的下盘袭击,与此同时,他头也不回,双手握拳,连续两招黑龙摆尾,“喀嚓噶拉”两声脆响,jīng准无比地捶断了身后两名武馆弟子的手腕!
“啊嗷嗷”身后传来不绝于耳的凄厉惨叫,少年却心硬如铁,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见他沉腰落胯,眼中jīng芒一闪,迎着飞踹而来的黎江就是一拳势不可挡的开门见山。
这一招是他练得最纯熟也最jīng纯的武技招式,力量,技巧,气势和摧枯拉朽般的刚猛穿透力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毫无保留地砸在了迎面而来的黎江右脚脚心上!
“咔嚓咕噜咔嚓咕噜”一阵连绵而细碎的挠心闷响从拳脚接触的那一霎开始不断地响起,伴随着黎江野兽一般令人胆寒的惨叫悲鸣声。那是怎样的恐怖嚎叫啊,就像是把人被活剐时发出的哀嚎拨快数十倍一样!
所幸这个过程很短,当长街恢复安静的时候,黎江那八尺长的身躯已经缩成了不足一尺——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筋骨都被将岸那一拳的穿透力给震碎了,泛着泡沫的鲜血和碎裂的脏器从身上的所有孔窍里溢流出来,就像是被打翻了的酒囊饭袋一般!
这一拳将岸也不知道空挥过多少万次,可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当真使出来的时候,竟然有恁大的威力!
如此的凶焰魔威,连那两个手腕被砸断的武馆弟子也都被震慑得忘记了哭喊和呼痛!
“哈哈哈,妖魔妖魔,不是仙佛,但随本心,何惧因果?”此刻的将岸只觉得胸中一口滞涩的浊气就此而出,舒爽无比!人要杀我,我便杀他,如果连这样的因果都不敢承受,又怎对得起逆天行自爆yīn魂的成全?
“哪里来的魔头,好大的杀xìng!”随着一声轻喝,一个青衣老道手持三尺长剑,由远而近地向着仰天大笑的黑瘦少年直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