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破衣烂衫,绫罗绸缎,何者不朽
(真心感谢请相信专业人士和蛋淡de忧伤两位书友的打赏,可惜手残党现在才码出来,真是抱歉了~最近这一段铺垫很久了,工程师尽力写得好一点,希望大家能谅解~另求推荐票支持~)
老牛摔在碧血玉上,发出“咯噔”一声闷响。
而这声闷响,也同时敲在了很多人的心坎上。
“哼,这头雷音铜皮牛昨晚已经在我们的围攻下受了不轻的内伤,你小子运气倒是好,捡了个这么大的漏!”柴子钧虽然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嘴上仍旧死撑着不服软。
“天佑师兄的yīn煞透心掌何等厉害?恐怕早就震坏了这头牛五脏六腑!子钧师兄说得没错,你小子不过是运气好而已!”燕行火的脑筋转得也快,现在各大宗门的前辈都在,决计不能让这土里吧唧的臭小子在此借机扬名!
“是吗?谁是天佑师兄,我得好好感谢一下才是。”少年受到质疑也不激动,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啃着手中的羊腿。
“行火言重了,雷音铜皮牛皮糙肉厚,体魄雄健,愚兄那几掌只能一时压制住它的气焰而已,决计伤不了它!”雷天佑给了将岸一个友善的眼神,然后很坚决地摇头道。
“围攻?也亏你说得出口!”方源看少年吃得香甜,便又递给他一坛满满的烧刀子。
“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柴子钧,莫说我看不起你,这头牛你连推都推不动,更别说像他那样稳稳当当地扛在肩头了!”任独有些不屑地瞟了柴子钧一眼,冷冷地嘲讽道。
一头牛,万余斤,没有入魔境的修为可扛不动,单凭这一手,就已经足以跻身魔门新一代弟子中的前十位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才刚刚修炼了一年吗?”柴子钧不过锻体境九重的修为,被这一句话顶得颜面全无,忍不住转头厉声质问闻采婷道。
“子钧师兄,你不要着急,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燕行火这两天跟闻采婷走得比较近,便出言维护道。
“这不可能,你不是应该只有锻体境五重吗?”闻采婷则不能置信地掩着小嘴,用圆瞪的杏目涩声问将岸道。
“怎么,你跟我们九幽门的弟子有联系?”将岸抬起头来,很是jǐng觉地看着她回应道。
“你真的只有锻体境五重!”这下连高欢也震惊了,到底是怎样逆天的功法,可以让一个魔门弟子在锻体境五重就有匹敌一头成熟体的雷音铜皮牛的力量?
“不是啊,我现在已经练到锻体境七重了。”将岸憨然一笑,也不做太多解释。
这两个回答的信息量好大,一时之间,四周围吵吵嚷嚷的拼酒聊天声都安静了下来。
一年的时间就修炼到了锻体境五重,然后又在不到一个月的路途上连续提升了两重小境界!
一头成熟体的雷音铜皮牛有万余斤的重量和两万斤以上的气力,却被这个仅有锻体境七重修为的黑瘦少年打得有如死狗一样晕死在地上!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拥有如此出众成就的妖孽少年,又怎么可能是土鳖?
可是他看上去真的很土鳖。
就算去掉他身上的血渍和泥污,修罗祭坛上近千桌筵席,坐着上万个人,却再也找不出一个跟他一样绑着破草鞋,穿着粗布麻衣的同类!
即便魔门已经没落到了弟子们下山都需要易容改貌,隐藏身份的地步,修行中人终究不是凡人,又岂会沦落到连几件像样子的衣服都穿不起的地步?
“不守时的不敬,便算是就此揭过。你形容不整,破衣烂衫,也敢踏上幽冥宗这无比庄严的修罗祭坛?”邪心谷的那位长老眼见本宗门的弟子吃瘪受辱,心中恼怒,便又再继续刁难将岸道。
“吃肉喝酒,在哪里有何不同?破衣烂衫,绫罗绸缎,何者能随此身共证不朽?”将岸放下了手中的酒肉,回眸一瞥,神sè淡然地反问道。这一刻的少年,身上的气势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好似一把锵然出鞘的宝剑,有一种令人无法直视的犀利和锋芒!
“哈哈哈,说得好!吃肉喝酒,在哪里都是一样!身外之物,既挡不了天劫,也逆不了生死,穿什么又有何差别?”幽冥老祖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招呼将岸过去,“你小子很对我的脾胃,过来喝酒!”
这个时候,众人才不经意地发现,幽冥老祖穿得也是一件简简单单的麻布外褂,光着一双黑乎乎的大脚,好不自在!
他是紫霄大陆魔门第一人,大家只看到他惊天动地的修为和无比尊崇的身份,却在不知不觉中忽视了他的形貌和穿着。
便算是现在,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谁又能想到,这个有如乡下汉一般粗陋黝黑的中年男人,已经把幽冥宗的至高煅体秘典《北冥真经》修炼到了极致,淬炼出了一阶北冥鲲鹏魔体,激发出了无比妖孽的水属xìng天赋神通,又于四百九十年前成功渡过雷劫,成为继无上宗师令东来之后最为强势霸道的魔门修士。
不仅如此,他执掌幽冥宗五百余年,期间总共下山三次,以血神子为道号,创建了一个叛党,颠覆了一个国家,血洗了十几座城池,还曾击杀过十几个合体境的道门修者,威名远播。
殊不知,九百多年前,他也曾是一个其貌不扬,不修边幅的黑胖少年!
这一个巴掌抽得实在太重,那个邪心谷长老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sè!他张口结舌,几度想要开口自辩,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又从何说起!
将岸受到幽冥老祖的传唤,也并未露出受宠若惊,不胜荣幸的矫情姿态,而是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旁若无人地盘腿坐在了幽冥老祖的边上。
就像他之前暗自发誓的一样,今天他必须要堂堂正正地赢得尊重,为了自己,更为了向自己分享了一世经历,至死也魔心无悔的逆天行。
“你见过我?”幽冥老祖的修为何等深湛?一眼就从少年的眼神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斗志和不屈!
逆天行有理由骄傲,短短的五百年,他已经拥有了火劫期九重的修为,远远地超越了眼前的幽冥老祖。他甚至还找到了提前触发天劫的方法,因为他对此毫不畏惧!
“梦里见过。”少年坦陈道。
“哼,真是会拍马屁!”一个坐在主桌上的幽冥宗执事长老冷哼一声。
“小小年纪就阿谀谄媚,九幽门调教得好弟子啊!”邪心谷的长老又找到了机会,也趁机添油加醋道。
“你的眼神我很熟悉…”幽冥老祖的神情仍旧简单随意,似是没听见那些对少年的冷嘲热讽一般。这么多年来,他已经看了太多的勾心斗角,相互构陷,但是他却从来不参与,不理会,也不放在心上。哪些人得势,哪些人失势,统统都与他无关,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修为越来越高,自然而然地就坐上了幽冥宗的第一把交椅,甚至紫霄大陆魔门的第一把交椅。
“对了,五百年前,有个外门弟子就是这样的眼神,他的根骨太差,不适合修行,被宗门的选拔淘汰了。”幽冥老祖努力在悠远的记忆中搜索着。
“他走得时候,曾对我说,他一定要去修罗界…当时的眼神,就跟你现在一模一样!”两世的身影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地重叠在了一起,虽然逆天行的二魂六魄都已经灰飞烟灭,只剩下保留了记忆的命魂和承载了怨恨的怒魄,但是他的不甘和骄傲,此时的将岸都感同身受,甚至比在梦境中还要更加真实和强烈!
“我也一定要去修罗界。”少年忽然笑了,他的魔心前所未有的坚定,替逆天行,也替自己。
第七十四章 意外的情报
“镜夜音那老妖怪到现在还没死吗?”幽冥老祖也笑了,提了一个让所有坐主桌的人都目瞪口呆的问题来。
“不要做出这么吃惊的表情。虽然我什么都不计较,但是你仔细想想,若是果真诚心来与我贺寿,镜夜音怎么不来?庞圣杰又怎么不来?”
“便算是派来一峰首座,也总比让你小子独自过来要给面子吧?”明明被落面子的就是他自己,可是幽冥老祖却没有一点羞恼或是介意的样子,非常随意地灌下去大半坛烧刀子,笑眯眯地看着少年。
“老祖,他们九幽门如此不敬,你还跟这小子喝酒,也太过宽厚了吧?”之前质疑过将岸的那个幽冥宗的长老也有些不解地问幽冥老祖道。
“哟,真没想到,九幽门那个犄角旮旯里的小门派,胆子倒是不小,连老祖的面子都不给!”邪心谷的长老几番受辱,终于等来了落井下石的机会,立刻无比刻薄地出言嘲讽道。
“哈哈哈,不是他们不给我面子,而是我不敢要他们的面子啊!”幽冥老祖仰天大笑,笑得四下里山谷鸣响,云气聚合,引来无数道不明所以的目光,“小门派怎么了?一个人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只跟他自己的勤奋,胆魄和气运有关,门派什么的,都是小道!就像这位小兄弟说的,破衣烂衫,绫罗绸缎,都是身外之物,又与你我的修行何干?”
又是一巴掌,抽得好不响亮!邪心谷的长老今天当真是流年不利,只能讪讪地干笑几声,低着头继续喝闷酒,再也不敢胡乱搭茬了。
“大概是一百年前吧,从镜老怪改练那门邪功开始,我便与他割袍断义,停止了往来。”幽冥老祖又灌下去一整坛烧刀子,“说实话,你们九幽门到现在还没有遭遇灭门之祸,我惊讶的很。”
“你说得是镜长老的煅体功法吗?难道镜长老曾换过煅体功法?”灭门之祸,邪功,听完这几个关键词,将岸就本能地联想到师父和镜长老两个人无比郑重的jǐng告“切记永远都不要让它落地”,“除非你想与对方同归于尽,永堕地狱,否则就千万,万万,永远也不能让‘黑水’落在地上”。
这两句话他常记心头,就像是某种禁言和咒语一样,从来不敢或忘!
“熬过雷劫还敢再换煅体功法,天下仅此一人而已!”幽冥老祖说着便露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如果我没有记错,还有一百年他就要迎来火劫了,却不知道他现在修行进度如何…罢了,也许十年后我就要先走一步了…”
“老祖洪福齐天,法力通玄,必能安渡火劫,再活五百年!”听到幽冥老祖有些泄气地自嘲,同桌的各派尊长立刻躬身行礼,一齐颂祷道。
不过老祖话里漏出的重要信息也让他们暗自心惊:没有想到,一个边远地区的小门派里也有像老祖这样雷劫境级别的绝世强者!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强者还有勇气在雷劫境废掉一身煅体修为,转练其他功法!
要有何等的自信和魄力,才有勇气做出如此破而后立的巨大改变啊!
连将岸也不得不承认,镜长老的坚毅和果决,丝毫不在前世的逆天行之下。
“老祖,那邪功到底有何不同寻常之处,让你都如此忌惮?”席上有个天魔派的长老,替将岸提出了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你我修行,不外乎是为了飞升,达成此身的大自在和永逍遥。而那邪功则不同,竟想要以凡人之躯来承载和驾驭轮回业力!”幽冥老祖说着又转头问将岸道,“他现在应该早就满脸死相了吧?这才是真正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修行哪!嘿嘿,九幽门,yīn山后面是九幽,九幽之下现黄泉,果然是名不虚传!”
“镜长老他…”
“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小子,若有一rì九幽门遭逢大难,不妨来我幽冥宗吧,我倒是觉得你蛮合我眼缘的!”幽冥老祖哈哈大笑,又递给少年满满一坛烧刀子。
话题自此岔了开来,主桌上的各宗派尊长们便开始聊起一些不为人知的修真轶闻。
因为轶闻里的那些人名都是将岸没听过的,所以他听得很是无聊,吃了半只牛以后,就想要跟幽冥老祖告退,去跟雷天佑,高欢他们这些同龄人交流交流。
结果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霸血门的当代宗主踏雪上人(注)提到了一个令他不能回避的名字。
“我有一散修老友,他认识一个自号逆天行的炼器大师,此人据传不仅炼器水准一流,修为也深不可测!”踏雪上人用极为惋惜的语气叙述道,“可惜他前rì往其洞府拜访,才发现大师本人和小弟子不知所踪,剩下的弟子和仆役全部惨死,现场一地的残肢碎体,惨不忍睹!”
“可知道是何人所为?”幽冥老祖问道。
“不知。不过据我那老友所言,从现场的搏杀痕迹看,对方肯定是道门的人,而且人数甚多,不下二十人!”踏雪上人回答道。
“欺人太甚!隐世的魔门散修也不放过!”天魔派的宗主寰宇上人sè变道。
“奴家倒是觉得凡事皆有因果,这个自号逆天行的炼器大师,要么就是得罪了道门的大能修士,要么就是身怀绝技被对方看上,掳回去给他们炼宝去了!”姹女宗的一个长老分析道。
“无论如何,既然人是我魔门同道,那么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我等都要查明真相,伺机相救才是!”幽冥老祖拍板道。
听到这里,将岸知道接下去不会再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情报了,便向一桌的前辈礼貌的告退,转去雷天佑他们那一桌了。
走在路上,他还一直在梳理刚才踏雪上人情报里面的关键信息,其中最让他意外的就是小弟子李淳风的尸首也未被发现!
大弟子杜景山和二弟子谭皓文一为神通境一为魔体境,他们的尸首都被残损而丢弃了,为何尚未迈入魔血境的小弟子李淳风反而不见了尸身?
又或者说,他还活着,只是被道门中人掳回去了?
若是如此,那么自己就一定要竭尽全力将他救回来才是!
将岸就这么一边魂不守舍的胡思乱想着一边来到了雷天佑他们那一桌。
“坐我边上!”这一桌其实已经坐满了,但是看到衣不蔽体的黑瘦少年走过来,除了柴子钧,燕行火和闻采婷三人,剩下的人都对他表示了十足的热情。
(注:魔体境以上的魔门修士就会有魔号,魔体境是真人,神通境为上人,雷劫境称老祖,火劫境叫魔尊,风劫境则是魔帝,再往上就是飞升成魔界大圣了)
(澄清一下,人间道一天相当于无间地狱的一中劫,大约相当于三亿两千万年,所以逆天行身陨后,虽然yīn魂在无间地狱里受了几十万年的刑罚,换算chéng rén间道的时间也不过是短短一瞬而已;还有就是逆天行这个堪比龙傲天的名字,不知道有多少书友因此而直接点叉,我准备抽空把这部分修改一下,所以逆老怪的名字暂时改为自号,请书友切莫见怪~)
第七十五章 我心中的魔道(上)
这么多人盛情邀请,搞得不太善于交际的黑瘦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将师弟无需拘礼,我们早就听闻你在定远城怒杀贪官的事迹,算是久仰大名了,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吧!”雷天佑为幽冥宗弟子,算是东道主,又是本桌修为最高的人,所以他便代表全桌的人向将岸表达了善意。
“怎么能随便坐,坐我这儿来,兴安城的帐还没跟你算清楚呢!”琴悠儿忙不迭地在身边腾出一块地方,就要拉少年过去。
“悠儿妹妹,他在定远城也欠了姐姐一笔债,不如让我先跟他讨教一番,如何?”白梦婷的声音虽然跟平时一样清冷,但是看向将岸的眼神却不同寻常的热烈,“我的下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你不该过来一下,跟我把话讲清楚吗?”
这下好了,又是帐来又是债的,傻傻的分不清楚,让同桌的其他人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只能暗自揣测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jiān情!
这样的想法,让暗自迷恋琴悠儿的柴子钧抓狂,也让向白梦婷表白未果的燕行火无比吃味。
“不行,这小子如此邋遢,岂能坐在采婷边上?”白梦婷正挨着闻采婷坐,于是燕行火便借机否决道。
“我这里地方也不大,好像有点坐不下。”柴子钧坐在琴悠儿边上,他故意又往琴悠儿那边凑近一点,然后有些无奈地摊手道。
“坐不下你就给我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琴悠儿被称为“小魔女”可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的人。
“你!”柴子钧气得脸sè煞白,差点没背过气,指着琴悠儿,又是愤怒,又是痛心。
“哈哈哈,还是坐我跟方兄这里吧,咱们都没那么多讲究!”高欢哈哈大笑,顺势拉着将岸坐在了他和方源的中间。
“先来一坛酒,不管怎么说,让我们等你这么久,总是该表示表示。”方源清冷的俊面上也挂着友善的微笑。
看着将岸的狼狈模样,他不仅没有丝毫的轻视,反而满心的敬意——昨天晚上他们十几人并不是没有留下雷音铜皮牛的能力,只是每个人都没有黑瘦少年的这股狠劲,能放下身段不顾形象地与那老牛生死相搏而已。所以在他看来,能多一个如此值得信赖的朋友,一定比多一个这样不好对付的敌人要强得多!
少年也不多话,让他喝他就喝,来者不拒。
满满一坛子烧刀子下肚,一股火辣辣的劲头就从喉咙开始,一路蔓延到腹中,火烧火燎辣得他胃口大开,便又撕下半只牛前腿,大口大口地猛嚼起来。
“将老弟,你下手可真够狠的!”这个时候,帮忙护送雷音铜皮牛回兽栏的任独回来了,,“我刚刚看过了,老牛的肚子上不知道被砸了多少拳,恐怕肠子都断掉了!”
“还有后背,两拳就捶得老牛皮肉开花!啧啧,好刚猛的拳力啊!”
“两拳就砸穿了老牛后背上的铜皮?”高欢sè变道。
他之所以被称为“血修罗”,就是因为他应敌的时候豪勇无比,经常能用以伤换伤,以
命搏命的狠劲来击溃实力超出自己的对手。可是昨晚面对雷音铜皮牛的时候,他甚至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搏到!
“可不是吗?那老牛醒来以后就痛得直哼哼,哪里还有一点昨晚的凶蛮和莽撞?”任独哈哈大笑着坐了下来,“你们没看到,它现在可老实多了,看谁都害怕!”
“打得好!昨晚我被那老牛撞得闪了腰,到现在还酸疼着呢!”高欢听完也笑了,看向黑瘦少年的眼神也愈发顺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最欣赏的就是以力破巧,简单痛快的人。
“咳咳,刚才的讨论还没有结束,还有不少人未曾发言呢!”闻采婷眼见将岸一坐下来,就成了全桌的焦点,便大发娇嗔地要将话题引回少年落座之前。
“对啊,雷大哥,你还没有跟大家分享你心中的魔道呢!”燕行火现在全副的心思都放在闻采婷上,看到她此刻晕红双颊,妖冶艳美的娇俏模样,更是不自觉地腹下火起,有一股说不出的躁动。这就是姹女宗的秘技天魅****,可以令中招的人由爱慕转为情yù,再通过挑情来控yù,进而摧毁对方心中的理智,将其完全变成自己手中的傀儡!
这一招果然有效,两个人这么一唱一和,雷天佑总不能装作没听见,沉吟片刻后,才字斟句酌地开始了他的回答:“我十四岁从军,在边关待了三年。”
“三年里,我总共出战七十七次,毙敌两百六十九人。”
“我不知道他们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做错了什么,总之两军一交锋,就要对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是避无可避的面对生死,死亡可以在任何一刻发生,生存的感觉也因此而显得份外地强烈!”
“后来,我们这里来了三个道士,我记得很清楚,太一宫的道士。”
“第二天,我们没有出战,来犯的敌人被一团从天而降的大火烧成了灰烬。”
“我到现在还记得其中一个道士的眼神,平静,非常平静,令人心生畏惧的平静!”
“在他的心中,杀了那么多人,应该就跟踩死一群蚂蚁一样吧,在他的眼中,我完全看不到任何对生命的敬畏!”雷天佑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在他那颇为感xìng的沙哑嗓音里,众人好像感同身受般地听出了他当时的困扰和迷茫。
“没有仗打了,我就随队回到了家。当时附近的道门九阳派正在招人,我爹便让我去报名。”
“可是我没有去。我不想舍弃肉身,不想变成那种视万物为刍狗的修行者!”
“再后来,我有幸遇到了下山云游的老祖,他告诉我,修魔就是做人,吃肉喝酒,敢爱敢恨,做最彻底的人!”
回忆到此结束,雷天佑并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但是大家都已经听懂了他心中的魔道。
“雷大哥的故事真是jīng彩!平实的语言里既富有哲理又发人深省!”闻采婷率先从雷天佑的故事情绪里抽身出来,用力地鼓掌道,她正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一步一步地掌握着这一桌的主动权,并同时深化自己在其他人心中的良好印象。
“那么高大哥呢?”闻采婷不给别人岔开话题的机会,又继续追问道。
高欢闻言微微一笑,正容道:“坦白说,我没有雷大哥那么多曲折的心路历程。”
“我家住在深山里,世代打猎为生。有一天,有一个游方道士到山里来,住在了我家。”
“他说我面相里有先天的煞气,适合去道门做个护法。”
“结果我就被忽悠地去五雷宗待了一年,什么也没学到,还不让吃肉,整的我心浮气躁,跟一个外门的执事闹了一场,便被赶下山来了。”
“一下山就遇到我师父被八个五雷宗的老杂毛追杀,以一敌八,且战且退,杀掉六个,重创两个,那叫一个威风!然后我就屁颠屁颠地当着两个老杂毛的面拜了师,加入了霸血门!”
“我心中的魔道,跟打猎一样,要有与强大猎物正面搏杀的胆魄和血xìng,而面对一群猎物时,又要能够试着麻痹和分化它们,用猎物的累累白骨铺就猎人的生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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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我心中的魔道(下)
“以打猎来比喻魔门修行,虽然粗俗了一点,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形象而且别出心裁的答案,很有高大哥的风格呢!”闻采婷听完就欢喜地鼓起掌来,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一样,有一种令人心颤的简单和美丽。
她的野心当真不小,俘虏了燕行火还不够,还想要借机在这一桌年轻才俊的心中种下自己的影子!
“的确有他的风格!连打猎这么没谱的事儿也能扯到魔道上!”燕行火深深地被闻采婷所吸引,看到她如此推崇高欢,忍不住又妒又恨地脱口道。
“哈哈哈,我只会打架和喝酒,探讨人生这种话题,本来就不适合我!”高欢却不生气,又跟将岸走了一坛烧刀子,被燕行火这么一闹,闻采婷好不容易烘托起来的气氛散去大半。
“哎,你这个人怎么老是煞风景啊,既然如此,那你先也来说说吧!”闻采婷也不气馁,娇嗔着让燕行火来说。
“我爹是森罗宫的殿主啊,我从小就在森罗宫里长大,自然要走魔道之路咯!而且道门的修行说起来好听,什么宁静致远清心寡yù,依我看来,应该是绝情绝xìng才是!连喜欢个人都不可以,长生了也没什么意思!”燕行火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闻采婷,就像是只说给她一个人听一样。
燕行火火辣的眼神让暗施媚功的闻采婷也大感吃不消,只能羞红了脸转而问方源道:“燕大哥的魔道是肆意纵情,那么方大哥呢?方大哥又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见解倒是谈不上,我是玩蛊的,便跟大家聊聊一种有趣的灵蛊吧。”方源把手里仅剩的小半坛烧刀子一口灌下,开始了他的故事。
“这种蛊的原型叫十七年蝉,顾名思义,它们只能活十七年。”
“蝉的躯体呈黑sè,头部和腹部表面有树木年轮般的纹理,红红的眼睛还能发光,晚上看上去就像极小的火把。”
“十七年的时间,有十六年零十一个月又三十天都在cháo湿而黑暗的地底渡过,那个时候的它们,看上去丑陋无比,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而在最后一天的黄昏,它们会纷纷从地底下爬出来,从肋下生出半透明的翅膀,在夕阳的余晖中飞向天空。这一刻,它们不再漆黑而丑陋,在金红sè的晚霞中,它们就像是披上了七彩霓虹一般鲜艳绚丽!”
“十七年的沉默和煎熬被它们潇洒地抛之脑后,在这一刻,它们像其他的夏蝉一样高声地鸣叫着,绽放出它们积攒了一生的光彩和美丽!”
“如果可以在这一天的黄昏前,捉到其中的一只,扼杀掉它一生只有一次的表演,它就不会生出翅膀,还可以继续活很多年。”
“但是从此以后,它的体内就开始生出堪比孔雀胆和鹤顶红那样的剧毒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毒xìng会越来越强烈,就好像人的怨恨一般。”
“中此蛊毒的人,会瞬间衰老颓败,就像是把一生的光yīn一次xìng都用尽似的,所以这蛊便取名为chūn秋蝉。”
方源说完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从储物戒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来。
打开锦盒,便看到一只漆黑发亮的小虫,正蛰伏在天蚕丝织就的锦帕上一动不动。
“其实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想要哪一种存在的方式……”方源也没有对他的故事多做解释,而是又拿了一大坛烧刀子,沉默地灌起酒来。
“原来方大哥心中的魔道如此的纠结,在刹那的绽放和长久的蛰伏中徘徊,我们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连闻采婷这样心机的人也被方源的故事触动到了,而显得声音有些干涩。
因为在将岸过来这一桌之前任独,柴子钧等人已经分享过了,所以此刻还没有开过口的就只剩下清冷寡言的白梦婷和新过来的黑瘦少年。
转了快一圈,闻采婷料想白梦婷也未必愿意开口,便故意道:“既然在座的都分享完了各自心中的魔道,我们接下来…”
“怎么,不许我说了?”闻采婷本意只是想排挤新来的将岸,却没有料到白梦婷忽然出言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样的变化让她始料未及,有些张口结舌地回应道:“哦,瞧我这记xìng,却是把咱们的大美女骨罗刹姐姐给忘掉了!”
“叫我白梦婷就好,我也算不得什么美女!”白梦婷明明是在对闻采婷说话,眼睛却盯着低头吃肉的将岸。
“我其实跟燕行火有点类似,我爹是白骨洞的一位长老,所以我从小便在宗门里长大。”
“爹娘都是修士,所以我的天赋根骨和资质都还可以,一路的修行道路也很顺利。”
“十三岁起,爹开始教我一些有关办事的技巧,他反复跟我强调,凡事最重要的是结果,只要能达到目的,暂时的妥协和合作都可以考虑的。”
“即使对方是道门弟子!”
“二十多天前,我在定远城外的荒山执行一项宗门任务。”
“我带着人尾随在一队道门弟子身后,在他们跟对方交战的时候,我们突然显身发难,眼看就要完成任务了。这个时候,有一个蛰伏了很久的人当着我的面救走了这次的主要任务对象。当时我很着急,所以我便跟那一队道门弟子说,只要帮我拦下他,我们可以合作。”
说到这里,白梦婷眼神里的怨气已经积淀得快要滴出水来,将岸却仍旧没有抬头,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然后呢?”大家都被白梦婷的叙述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
“然后?然后那个人就给了我一拳,冷冷地咒骂道‘似你这般道魔不分的孽障,也好意思自称魔门弟子!’”白梦婷说完就笑了,笑得全无形象可言,像个女疯子一样,哪里还有一点平rì里清冷自矜的仙子范儿?
(擦,丢人,快四点了还没写完,最后一段明天白天补完吧,我真佩服一小时两三千字的人)
第七十七章 价值五百块中品灵石的切磋
(先感谢铁杆粉无丑人和二次打赏的尚百万给工程师的支持,我一定好好写,给大家带来更jīng彩有趣的故事~)
“你说吧,我听着。”将岸稳稳地盘坐在桌子前,并没有因为柴子钧的挑衅而火冒三丈,只是嘴唇微微翘起,云淡风轻地看着他。
“光说了怕你记不住啊!”柴子钧以为少年怕了,眉毛一扬,示威一般地挥了挥拳头,“所以还是让你的身体记住比较有效!”
“众所周知,他差你两个小境界,你居然还好意思当众挑战他?”琴悠儿sè变道。
“不是挑战,是教训!”柴子钧用右手刮了刮自己高挺的鼻子,然后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指着黑瘦少年骄傲地宣称道。
“这里是老祖的寿宴!就算要战也得换个场合吧?”方源对柴子钧以势压人的小人做派极为不屑,但是魔门一向以实力为尊,挑战是非常郑重而严肃的事情,所以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帮助将岸。
“柴兄,你最好还是好好想想昨晚那头老牛的下场。”任独曾亲自查探过雷音铜皮牛的伤势,所以撇开两重小境界不谈,他个人其实更看好将岸的实力。
“而且你们都是代表各自宗门来给老祖贺寿的,这样会不会伤了九幽门和邪心谷的和气?”雷天佑身为东道主,当然不希望老祖的寿宴上出现这种不和谐的事情。
这么多人的劝阻,柴子钧冷静一想之后,心中也有了一丝退缩之意。
“哼,今天看在这么多人都为你说好话的面子上,你马上就向白师妹道歉吧。如果能获取她的原谅,本公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道歉?道什么谦?”将岸微微地眯起眼睛,直视着柴子钧,一字一顿地回应道,“我做每一件事都不留遗憾,所以没有什么后悔的事情,一件也没有!”
“哟,挺硬气嘛,子钧兄,这是在逼着你动手啊!”燕行火早就看将岸不顺眼了,便借机推波助澜道。
“其实我魔门弟子尚武成风,老祖也未必会怪罪的。”闻采婷也突然悠悠地插了一句嘴道,“在这么多宗门长辈的面前为红颜一战,可是采婷梦里也会憧憬的浪漫之举呢!”
两人在这种时候煽风点火,顿时激得柴子钧恶向胆边生,他又偷偷地痴望了一眼白梦婷那张颠倒众生的俏面,一股血气便随即涌了上来,再也按捺不住:“各位宗门前辈,我邪心谷柴子钧不才,想要见识一下九幽门将岸的能耐,是不是果真和传闻中一样扎手!却不知将兄弟愿不愿意赐教?”
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酒饱肉足,一听闻有热闹可以看,哪里还有不高声呼应,大声叫好的?
所以柴子钧此言一出,整个修罗祭坛就随之沸腾了起来,好事的人们用酒坛和海碗用力地敲着桌子,轰然地催促道:“战,战,战…”
这其中甚至也包括了坐在主桌的幽冥老祖和各派宗主尊长们!
这么一来,谁也没办法再劝阻了,只能静静地任由这一场本可避免的无谓争斗继续下去。
“没有什么彩头吗?”将岸也在人们的怂恿声中长身而起,悠悠地问道。
“哈哈哈,要是你能赢了我,想要什么随便说!”柴子钧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论修为,他不如雷天佑,高欢,方源他们一干人,甚至连琴悠儿和白梦婷也比不上;论家世,他虽然贵为邪心谷的少谷主,但是在场的也有不少其他宗门长辈的嫡系后人,相比之下,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可是此时此刻,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这种万千瞩目的感觉,让他血脉贲张,热血沸腾!
只要他接下来能漂漂亮亮地赢下这一场对战,便能借此机会扬名魔门,既为宗门长脸,也能大大地提高自己的名气!
甚至还有可能博得美人的青睐,享受无边的艳福!
“说点实际的,你的命值多少灵石!”就在柴子钧在心中意yín无极限的时候,一个平静而市侩的问题将他拉回到了现实。
“哈哈,还没过入魔境,值不了多少!”
“邪心谷的少谷主,光这身份也值个一百块中品灵石吧?”
“噗嗤,这个问题也忒损了吧,这让邪心谷的人怎么回答啊!”
“柴子钧,要是对自己有信心就报高价一点,稳赚不赔啊,哈哈哈!”
少年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就把剑拔弩张的搏杀氛围淡化成了此刻调侃笑闹的轻松,逼得柴子钧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若是你输了呢,你准备赔多少?”邪心谷的长老见少谷主无力应对,便出言帮腔道。
“我?你看我穿成这样,能赔多少?”将岸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露出一个老实人的憨笑。
“哈哈哈,邪心谷的少谷主,总不能跟人家小门小派的穷弟子比身价吧!”
“这样也不错啊,至少很公平么!”
“那怎么成,论修为,他柴子钧比人家高出两个小境界,论身份,他又是邪心谷的少谷主!想要踩着人家出名,总要拿出点像样子的彩头,是不是?”说这话的是与邪心谷有旧怨的花间派长老。
众人本来还对这场有些突然的挑战不明所以,他这么一挑,柴子钧的险恶用心便**裸地被揭穿了,顿时引来一阵阵的哗然。
“那好,若是你能赢过少谷主,我们邪心谷便赔你中品灵石五百块!反之,你便退出九幽门,来我邪心谷做十年仆役,为少谷主端茶倒水,如何?”邪心谷的长老气得七窍生烟,用斩钉截铁地强硬语气压下了修罗祭坛上喧哗议论声。
五百块中品灵石,就是五万块下品灵石,如此惊人的代价,虽说仍旧不能轻易跟邪心谷少谷主的xìng命画上等号,但是诚意和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
果不其然,邪心谷的长老把话说完,现场又恢复了安静,这么几番做作,把大家的好奇心都吊了起来,一起静静地等待着好戏的开幕。
“好!”有钱不赚是傻子,有五百块中品灵石的重利当头,将岸便毫不犹豫地应声出来,站在了祭坛的当中。
“接招吧,黑小子!”柴子钧早就等不及了。
所有的铺垫都堪称完美,只剩下用最为潇洒自如的姿态来羞辱和蹂躏这个不知所谓的黑小子了!
两个小境界的优势,一般相当于一千斤以上的气力之差。
单是以力压人,就足以让这黑小子喝上一壶了!
两人靠得本来就近,柴子钧用小碎步连进四步,左手虚按,右手摆出一个“拉弓式”蓄足力量,抖手就是一掌,拍向将岸的左肋。
毕竟相差两个小境界,柴子钧的动作比少年要快上不少,所以他来不及蓄势迎击,只能迅速结一个最为简单的大悲印,中规中矩地挡下这一掌。
因为是众目睽睽下的切磋,将岸把血腥搏杀时不计代价的狠劲都收了起来,那不该是在这种场合里应有的态度。
而没了这股无往不利的狠劲,纯以实力而言,他们两人其实相差不大。
柴子钧胜在两个小境界的优势,速度快一点,动作更连贯紧凑,所以他一直把握着攻击的主动权。
将岸的优势则集中体现在黑水真诀淬炼出来的超强气力上,他现在有一万一千斤的气力,比入魔境一重的对手还要略胜一筹。
再加上最善于防守的地藏十轮印,他身形保持不动,双手法印变幻无方,十分稳健地应付着柴子钧狂风暴雨一般地猛攻。
第七十八章 你想死吗?
柴子钧自恃煅体境界更高,存了以力压人的念头,只用了一套招式简单的破玉掌法,妄图凭借自己炙热狠辣,凝聚jīng炼的火xìng煅体之力强压将岸。
没想到黑瘦少年的防守绵密严谨,双手竖合常置于胸前,不管柴子钧的攻击从哪个方向过来,他的双手十指总是能结成jīng奥绝伦的手印,鲜花绽放般丝毫不让地接下对方一次又一次摧山撼岳般的雄浑掌力!
破玉掌虽然只是黄阶中级武技,但是在实战中非常消耗气力,没一会儿的功夫,柴子钧的后背就汗湿透了,绸衫紧贴在身上,气息也逐渐粗重起来。
久攻不下,他的心情愈发急躁起来——为什么每一掌都不偏不倚地拍在了对方的手上,却一点点效果都没有?一千斤的气力差,这小子的手早就应该痛死了才对!
反观将岸,他的双手结印后连筑基境道门修士的飞剑都能硬接,又哪里会挡不住柴子钧区区五千斤的掌力?从开始交战到现在,他就一直保持着此刻的站姿,连上半身都没有晃动过!
就这样,衣衫褴褛的黑瘦少年宛如山亭岳峙一般不动如山,仅凭双手十指映rì荷花般曼妙潇洒的jīng微变化便把锦衣绸衫的邪心谷少谷主耍得气喘如牛,汗流浃背!
“将老弟好俊的武技,轻灵飘逸,闲雅清隽,呃,跟他的外形倒是反差不小。”高欢梗着脖子,张开了嘴巴,满脸的惊讶。
“我只是想不通,以这种类型的武技,要如何砸得开老牛的铜皮,又怎么揍得老牛见人就怕?”任独也愣住了,这跟雷音铜皮牛的伤情完全无法吻合啊!
“哼!姓柴的打法不地道,相差两个小境界,还要用气力欺人,真是有够无耻!”方源冷冷地骂道。
“方兄,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切磋罢了,不用这么较真吧?”燕行火也被这诡异的战况搞糊涂了,“不过你看那将岸也没有支撑不住的情况啊?也许他隐瞒了自己的修为!”
“不可能!他下山的时候确定是锻体境五重,一个月连升两个小境界已经很惊人了!”闻采婷紧皱着眉头,心中也充满了困惑,将岸到底用得是什么武技?为什么能如此举重若轻地接下柴子钧越来越严密的攻击?
“梦婷姐姐,小黑鬼真的打过你?”琴悠儿不声不响地凑到了白梦婷身边,小声问道。
“一拳砸在下巴上,差点没害我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白梦婷轻垂臻首,眼中shè出复杂浓烈的情绪。
“这个该死的小混蛋!实在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的确该教训!那你是不是恨死他了?”琴悠儿一双灵动有神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白梦婷。
“恨?我不知道。不过我记住他了!浓眉毛,小眼睛,大嘴巴,厚嘴唇!”白梦婷露出一个鲜花盛开般灿烂的笑容,捉狭地俏皮道,“你放心好了,柴子钧不是他对手,你永远无法想象他发狠时的样子!”
“有什么想不到的!”琴悠儿不高兴了,嘟着娇艳yù滴的小嘴反驳道,“我在兴安城还跟他并肩应战过呢,他连素心剑斋的那个碧秀宁也敢惹!”
“子钧,不要胡闹了,动真功夫吧!”邪心谷的长老终于看不下去了。
“好,黑小子,别怪本公子不留情面了!”柴子钧闻言,面带狰狞地笑了笑,变掌为爪,用上了新近练成的铜骨断筋手。
这个武技比常见的分筋错骨手要yīn狠的多,一旦被他的爪子捏住,就是喀嚓喀嚓两下,断筋碎骨,凶戾残暴!
将岸只觉得一股热风迎面袭来,柴子钧的右爪就已经快要抓到他的肩井穴了。
于是他立刻左手结大忍印,一股惊人的气劲排空切去,就要挡下柴子钧的爪子。
“锵”手印和利爪毫无花俏地撞在了一起,柴子钧食指和中指猛地一勾,就去折将岸的小指!
铜骨断筋手也是于细微处见长的武技,以细腻入微的变化和yīn损下作的手法来伤人。
可是论起手指变化,他邪心谷的少谷主又怎么可能比得过rì夜勤练不辍的黑瘦少年?
将岸左手五指波浪一般抖动,活似莲花盛放一般连续五下弹在柴子钧的爪子上,然后右手结大智印,暴喝一声“末!”,食指和小指微翘,就是一招宛如神来之笔一般的拈花一笑!
以牙还牙,少年这一下拈得正是柴子钧右手的小指!
“啊啊啊!”十指连心,柴子钧发出一阵受伤野兽一般的凄厉惨叫,左手易爪为掌,狠狠地向将岸的胸口拍去。
“你想死吗?”少年冷哼一声,松开对方的小指,一个重重地耳光抽在了柴子钧的脸上!
这一巴掌没有用任何武技,却蕴含了一万一千斤的气力,抽得柴子钧整个人都横飞出去,吐出两颗带血的槽牙!
这一下变故太快,好似电光火石一般,两个还在近身缠斗不休的人就分了开来,相差两个小境界,胜者却是锻体境七重的将岸!
而且还赢得如此潇洒轻松,自始至终连脚步都没有迈出一步!
“一千斤的气力差距啊,更不要说速度反应什么的了,这也太不符合情理了吧!”
“那个黑小子根本没用全力,完全就是在逗那个柴子钧玩儿呢!”
“柴子钧也太不长眼了,仗着自己少谷主的身份,就以为没人敢收拾他了!这下子遇到狠茬了吧?”
“邪心谷这下子脸丢大发了,一个不知道用多少灵石秘药泡出来的少谷主,居然还胜不过人家连双正经布鞋都穿不起的小派弟子!”
魔门向来以实力为尊,其他所有种种都是细枝末节。一时间,旁观的各派弟子都议论纷纷,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将岸。
“这个小辈挺厉害啊,虽然穿得是磕碜了点,但是小小年纪就气度不凡,从容大气!”
“九幽门蛮出人才的么,前段时间才听说那个牧子歌又下山试剑了,杀了好几个有名的筑基境道门少侠!”
“这个小子是个好料子,静如止水,动若雷霆,有张有弛,一击制胜!好!”
“以静制动,不动如山,其掠如火,全场战斗的节奏尽在掌握,好!”连幽冥老祖都难得地夸赞了一句。
“五百块中品灵石!”
“混账!你居然敢打伤我们邪心谷的少谷主!”邪心谷的长老怒火高炽,若不是现场还在那么多其他宗门的人在看着,他早就亲自下场活劈了将岸!
在他看来,孤身前来的将岸就算能侥幸胜过柴子钧,也绝对不敢下什么狠手,毕竟还有自己这个邪心谷的长辈在场。
所以他才满怀恶意地要求柴子钧使用铜骨断筋手。
反正就算打残了这小子,他也没有宗门撑腰,邪心谷和九幽门相距千里,他也不觉得对方会为这么一个没什么看相的弟子千里迢迢地跑去邪心谷算账。
“他敢下狠手,我怎么不敢?”将岸冷冷地回应道,“五百块中品灵石,什么时候拿来?”
“你!”邪心谷的长老气得肺都要炸了,看向少年的眼中满是愤恨和怨毒,“你把少谷主伤成这样,还敢跟我提灵石?”
“我告诉你,少谷主是谷主最疼爱的宝贝,你把他伤成这样,多少灵石也赔不起!”邪心谷的长老一边心疼地监视着柴子钧的伤势,一边不客气地恫吓将岸道。
“他的命不就值五百块中品灵石么,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将岸淡淡地拍拍手,一点也没有被对方的言辞所吓住,天大地大,又有什么比灵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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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堂堂正正
“有趣!真不知道镜夜音那个最爱附庸风雅,装模作样的老妖怪怎么能教出你这样贪财的弟子来!”幽冥老祖哈哈一笑,捉狭地问道,“我再附赠你一个赚五百块中品灵石的机会,要不要啊?”
“怎么说?”将岸虽然贪财,但是谨慎依旧,并没有头脑一热就没口子地应承下来。
“天佑,你也去跟他切磋一番,若是得胜,不仅赢来的五百块中品灵石给你,宗门再拨你五百块!”
“是!”突然被老祖点名,雷天佑很惊讶。但是他已经习惯了无条件遵从老祖的任何命令,所以立刻便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我不要,雷大哥是个好人。”将岸摇头拒绝道。
“好人?一会交手的时候你就知道他是不是好人了!”幽冥老祖冷哼一声,“想要在幽冥宗扬名,总要先问过幽冥宗弟子的意见,是不是?”话音落时,老祖已然敛去了脸上的微笑,一道jīng悍之气从他的眼中闪过,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有种寒芒在背,不寒而栗的惊惧!这才是旷世老魔隐藏在朴素外表下的真正面目!
“将老弟,其实不止是我,方兄,高兄他们也早就想堂堂正正地会一会你了!”雷天佑摆出一个yīn煞透心掌的起手式,神sè肃然地等待着将岸的决定。
也许是雷天佑话里的“堂堂正正”四个字刺激到了少年,一股火烧般翻滚炽热的气血随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热得他全身上下都躁动不已!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将岸倏地抢前三步,大沉胯,猛挺腰,前弓步,左手虚挡在胸前,右手紧握挥出,正是那一招去芜存菁,早已无法再jīng简的当胸直拳——开门见山!
金sè的光晕紧紧地包裹着少年干瘦的拳头,有如彗星划过夜空一般明亮灿烂!
凝聚jīng炼的阳xìng煅体之力像一根最锋锐的尖针般笔直地冲向雷天佑的胸口,发出一阵刺耳的破空声。
开门见山,此刻的雷天佑就好像当真看到了那座山!渊渟岳立,高山仰止!
这一拳就像是充塞了天地一般,让他生出即便胁生双翼,也将避无可避的错觉!
所以他只是迟疑片刻,便立刻判断出自己的yīn煞透心掌绝对接不下来这一拳。
虽然俗语常说“以柔克刚”,但是雷天佑非常清醒地明白,自己尚未融会贯通的yīn煞透心掌,根本无法释放出足以缓冲这一股刚猛大力的暗劲来,若是强行硬接,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接不下就不接,雷天佑没有丝毫的犹豫,八仙步,大仰身,任由将岸这一拳从他的鼻尖擦过!
然后他的双手好似无骨蛇一般,一左一右地缚住了将岸的右拳——黄阶上级武技幽冥缠魂手!
拳头被人缠住抽不回来,少年很本能地连续抖了几下胳膊,却始终挣不脱有如附骨之疽般的雷天佑。
不仅如此,雷天佑的身体也像是没了骨头似的,一边盘旋扭动一边顺着将岸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肩背处,抽出一只手,以一个无比刁钻的角度猛抽将岸的后脑!
“yīn煞透心掌,幽冥缠魂手,再加上无华妖拳,天佑哥这次是动真格的啦!”琴悠儿有些娇憨地嘟着嘴小声地嘀咕道。
“换了你遇到刚才那一拳,你该怎么办?”白梦婷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微耸香肩道。
“天佑哥是入魔境的修为,气力至少在一万斤以上,还接不下这么简单的一拳?”琴悠儿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可能天佑哥是不屑以力压人吧,既然是切磋武技,更多的是较量彼此的战法和技巧,用煅体之力硬来就显得有些下作了!”方源猜测道。
“不,也许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至少刚才那一拳,我觉得天佑哥是真的判断出代价太大才放弃硬接的,我了解他的风格!”高欢神sè凝重地接道,“将老弟这一拳古拙无华,却胜在jīng简凝实,贯注了非常集中的煅体之力。若是当真硬接下来,恐怕要受不轻的内伤!”
“这么厉害?锻体境七重能有多少气力,难不成还能强过入魔境的修士不成?”燕行火摇头辩驳道,“天佑哥不过是让着那小子而已,光凭脑子想也能想明白吧?”
“拭目以待吧,事实胜于任何雄辩!”任独最不喜的就是跟燕行火和柴子钧这类人抬杠。
此时此刻,酣战中的两人战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将岸的风格是动作大开大阖,顿挫鲜明,招式简单直接,招招不离要害。
雷天佑则是yīn狠诡诈,挖眼睛,掏耳朵,拗手指,抓下yīn,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不是生死搏杀,两个人还是以印证武技招式为主,所以一直都是一沾即走,从来都不把硬拼的招式用老。
否则的话,以将岸的狠辣和雷天佑的yīn损,不超过五个回合,两人就能分出生死来!
“天佑!用天哲步法,拿出你入魔境的真本事来!”幽冥老祖撕下一大口羊腿肉,忽然沉声低喝道,“你把速度压制在锻体境的水平跟他打,怎么能逼出人家的真功夫?”
“是!”雷天佑脸sè一变,神情凝重起来。
左行六步,后退五步,猛踏出两大步,又连环九个碎步,左转左转再左转,竟是围绕着将岸开始滴溜溜地转起圈来。
他的步法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将岸此刻又未进入神秘妙境,被他这么一晃起来,当真是应接不暇,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了。
雷天佑入魔境的速度本来就胜过将岸不少,再加上眼下这种奇幻绝妙的步法,少年顿时就陷入了困境,左支右拙,连续被拍了几掌yīn煞透心掌,有点应付不来了。
所幸他的阳属xìng是从至yīn至重的“黑水”中淬炼来的,所以yīn煞透心掌的掌力虽然冰冷刺骨,yīn损无比,但是他的身体还是能够承受得下来。
殊不知雷天佑心中的郁闷和震惊更在将岸之上!
一掌,两掌…五掌,十掌…少年已经断断续续地挨了二十几掌了!
而这个过程中,雷天佑的掌力也从三成加到五成,又从五成再提升到七成,八成,九成!
入魔境上万斤的气力,再加上穿透xìng极强的掌力,若是他全力施为,连铜皮铁骨的雷音铜皮牛也吃不消!
可是对面的黑瘦少年却只是满脸的懊恼,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神sè!
到底是他的忍耐力太强,还是他根本就无惧yīn煞透心掌的掌力?
“不行,只能憋着一口气先把防守做好了!”将岸轻叹一口气,黑风拳在面对这种对手的时候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任你练到威力再强,打不到对手又有什么用?
结印,大行印。
四指并拢齐屈成龙爪状,拇指端平与食指成九十度。
大行印有十一种变化,优点就是结印快,切换变化也最简单明快。
恰好适合用来应对雷天佑这样速度胜于自己的对手。
“锵锵锵锵锵”大行印一成,不管雷天佑怎么辗转腾挪,左右绕圈,少年只是安静地站好,以一双变化无方的妙手接下对方从各种角度拍过来的手掌。
“嘿,看我破你的乌龟防守!”雷天佑打得兴起,忽然转柔为刚,化掌为拳,猛地对着将岸脚下的碧血玉砸去。
可是碧血玉地面是修罗祭坛的根本,难不成他还敢损毁这座从远古传承下来的宗门至宝不成?
“砰”一声闷响,碧血玉安然无恙,将岸却感到有一股大力从脚下传来,不由自主地被抛飞到了空中!
“你输了,将老弟!”雷天佑哈哈大笑,刚刚他非常巧妙地利用了碧血玉对于力量的转移特xìng,暗算了将岸。
武技的根基就来源于下盘,此刻将岸人在空中,便有如无根的浮萍一般,还不是只有任人拿捏的份儿?
而将岸飞到空中后,立刻凌空翻了一个空心筋斗,把下落的姿势由脚朝下而成头朝下。
“省省吧,不要挣扎了!”雷天佑骈指为剑,向飞落下来的将岸肩井穴戳去!
在这一场切磋的最后一招,他终于用出了自己最厉害的玄阶下级武技——虚空指!
“陀”将岸大行印不变,整个人像是忽然被什么推了一把似的加速下坠,有如佛掌一般的大行印从天而降——天佛降世!
“锵”随着这场切磋的最后一声巨响结束,大行印和虚空指正面对撞在了一起!
(先感谢watchmen和铁杆粉无丑人的打赏鼓励,晚上还有一章随笔,这一次我准备聊聊黄易黄大师)
第八十章 当众行凶(求三江票)
玄阶武技和黄阶武技的差别,,除了招式的jīng妙程度和与当前修为的契合度以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实战中对自身气力发挥的加成效果不同。
一般来说,黄阶武技的加成非常有限,下级没有加成,中级只有区区的百分之五,而上级才勉强能达到百分之十。
从玄阶武技起,下级就有高达百分之三十的气力输入加成,这意味着雷天佑的这一记虚空指至少蕴含了一万三千斤以上的气力。
而且指法比手印的攻击更为集中和凝炼,所以大行印和虚空指交击的瞬间,雷天佑指尖所催发出来的输出丝毫也不逊sè于气力值约为两万两千斤的大行印!
但是无论如何,黑瘦少年毫不慌张地化劣势为优势,威风凛凛地从天而降,倒挂下来,以一招无比强势的天佛降世正面震退了在地上蓄势已久的对手,从场面上来看,应该算是小胜了雷天佑半筹。
“不可思议!天佑哥居然也没能拿下那小子!”这个结果实在太具有震撼xìng了,两人相差了一个大境界加两个小境界,却是境界低的那个略胜半筹!
“将岸的身上一定有大秘密!我绝对不相信他能单凭自身实力与天佑哥并驾齐驱!”闻采婷的一双妙目里满是疑惑,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孟天翔传讯纸鸢里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居然能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实力!
“对了!秘宝,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大大增强气力的秘宝法器!”柴子钧接受过简单的治疗后,也回到了旁观者的行列中。
“那你看看他,身无长物,你说的法器会藏在哪里?”高欢不屑地反驳道。
“构陷他人也要找点像样子的借口!”方源也冷冷地接道。
不仅是这一辈,便算是那些其他宗门的尊长,也对将岸的出彩表现议论纷纷。。
“能攻能守,识进退,懂战略,大家之才!”天魔派的宗门评价很高。
“今次还真是看走了眼,不过我还是不怎么喜欢这小子,没什么看相,感觉走不了太远!”森罗宫的大长老唱了反调。
“开始表现还不错,就是那个手指绕来绕去的武技太娘气了,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没有!”霸血门的门主扯着个破锣嗓子不客气地点评道,他是属于毁誉参半类型的。
“居然连个锻体境的对手都搞不过!天佑,明天你就给我滚去法雨泉闭关,没有我的允许,暂时就别出来了!”幽冥老祖冷哼一声,就决定了雷天佑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悲惨命运。
“将岸,你过来!”处置完雷天佑,幽冥老祖又招呼将岸道。
“五百块中品灵石一会跟着执事弟子去库房拿吧。你既然跟着镜老妖走上了那条路,那我幽冥宗也就不能留你了。”幽冥老祖说着只有他和将岸两人也能够心领神会的话,听得同桌的其他宗门尊长一头的雾水。
“好,弟子还是要感谢老祖…给我赢钱的机会…”
“哈哈哈,去休去休,从此山高水长,望你们能求仁得仁,收获自己想要的回报!”幽冥老祖哈哈大笑,摆摆手示意将岸立刻离去。
“等一下!”那个名叫姜飞宇的邪心谷长老满脸的yīn狠,忽然狞笑着问将岸道,“我这里的那五百块中品灵石,你还要不要?”
“说好的彩头,为什么不要?”这种程度的威逼对财迷心窍的黑瘦少年一点用也没有,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憨笑着回应道。
“那你可要接好了!”姜飞宇冷笑一声,忽然从储物戒子里抓出一大把中品灵石来,右手以微不可见地超高频率连抖数下,就把这一把灵石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掷了出去!
以姜飞宇魔血境六重的修为,哪怕是飞花摘叶,在他手中也比阳炎炮的威力还要强上数倍!
所以这一下哪里是愿赌服输,根本就是假借偿付赌资的名义**裸地在当众行凶!
他欺负将岸没有宗门长辈陪同,又当众击败雷天佑折了幽冥老祖的面子,便发狠硬赌不会有人为其出头。
上百块灵石像一阵从天而降的流星雨一样把将岸笼罩在一块极为狭小区域里,只要被其中一块砸中,恐怕就是肠穿肚裂的悲惨下场!
虽然姜飞宇的出手无比突然,但是将岸还是在他愤然出手的前一刻感应到了某种玄之又玄地微妙气机!
然后他就觉得背上的汗毛在一瞬间竖起,平缓的心跳骤然加剧,全身的血脉也随之疯狂地流转着!
那是神秘妙境!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少年自然而然地封闭了五感,全心全意地沉浸在神秘妙境的玄奥意境中,完全依靠冥冥中的契机来感应这个世界。
于是乎,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入了绝境的黑瘦少年像是忽然化成了一缕没有任何重量的青烟,随着缥缈峰顶呼呼吹来的猎猎山风而飘移晃动,每一刻都在不断地变换着位置,每一刻都找到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空隙!
“还敢躲!”姜飞宇眼见一击未果,心中的羞怒顿时上升到了极点!出手过一次以后,他已经没有太多心理障碍,竟是趁着将岸还未完全摆脱前一轮灵石雨之际又扔出了一把灵石!
前一次他只是含恨出手,并没有太多的花巧。
而这一次,他刻意地控制了满天花雨的手法,把近百块灵石分成三个批次全无空隙地掷在将岸上空一丈见方的区域里,莫说是将岸这么一个大活人,便算是一枚铜钱也避不开这连环三轮的灵石雨轰炸!
所以这一回,连神秘妙境也没有办法找到可以躲避的空隙了!
躲不了就接!
少年把心一横,长啸一声,双手蜷屈合拢在一起,两个拇指平伸向上,结出了地藏十轮印中威力最盛的摩诃印,根据神秘妙境里感应到的玄妙契机,安静地站在灵石雨的zhōng yāng,双手高举过头顶,只拣危及要害的灵石硬接!
这就是地藏十轮印这门的武技最为特别的地方,防守严密细腻,就算是遇到这种防不胜防的绝境,也能通过以轻伤换重伤,以重伤换死伤的方式来硬辟出一条生路来!
如果有细心的人刻意观察,就会发现他的双手在这短短的一瞬就经历了灰白,赤红乃至橙黄sè的三重变化!
“诃!”当双手完全都变成橙黄sè的时候,将岸暴喝一声,双手绽放出无比明亮的金光,猛地对着天上落下的最后一批次灵石雨轰去!
那是摩诃印里唯一的一式反击变化——摩诃无量!
“摩诃”意指“无比大”,所谓“摩诃无量”就是指无限大。就像是恒河里的沙子一样,数之不尽,其威力自然也是超乎想象地惊人!
橙黄sè意味着四倍的煅体之力,以将岸目前一万一千斤的气力而言,就是骤然爆发出四万四千斤的巨力!
如此雄伟浑厚的磅礴大力,全部都轰在他头顶的最后一批次灵石雨上,一道耀眼到刺目的强光在一瞬间迸发出来,灵石…被爆掉了!其中所蕴含的海量灵气也同时释放出来,把被砸成血人的黑瘦少年完全地笼罩在了其中。
“要灵石不要命是吧?还差你三百块!”必杀的一掷居然未竟全功,两番得手,早就丧心病狂的姜飞宇完全没有了任何顾忌,两只手各攒一大把灵石,就要再下杀手。
“是你不要脸了吧?”幽冥老祖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条条横竖交织的yīn煞之气构成了一张遮天盖地的天罗地网,把姜飞宇掷出来的灵石倒激回去,统统都砸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这一段剧情即将告一段落,我忍不住要多嘴两句。其实前期铺垫还是很足够的,但是引爆高cháo剧情的时候偏偏是没有存稿天天硬上的rì子,没有发挥的很好,那一对顶针法器我还特别铺垫了一章,尼玛到最后居然忘记了,多好的嘲讽光环啊!结果一个字也没提,真是有够失策的!算了,就当是秘密武器暂时押后使用吧…PS,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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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余波(求三江票)
现世报来的当真不爽,姜飞宇这一下出手颇重,虽然还没有到全力施为的地方,也算是含恨出手,力度不轻。
所以倒激回来的力量也就同样沉重,把他那张清隽秀逸的老脸砸得皮开肉绽,好不狼狈!
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幽冥老祖的涵养和胸襟,小看了紫霄大陆魔门第一高手的气度!
“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吗?居然好意思对一个年未及冠的少年出手?”幽冥老祖长身而起,俯首看他,黝黑的面庞上有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霸道和强势!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绝世锋芒,让人不经意地忽略掉他庄稼汉似的外表和粗犷随意的麻衣马裤,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这种不世枭雄的绝顶风姿!
“我告诉你,虽然我与那九幽门的镜老妖断交,心里面对他的大图谋也只有佩服!这个将岸我很欣赏,若是你邪心谷rì后敢对他有丝毫欺辱,那就是跟我幽冥宗一脉作对!你可明白?”幽冥老祖俯视着满脸是血的姜飞宇,用非常冷硬的语气逼他表态。
“明白明白,老祖息怒!”人在屋檐下,由不得姜飞宇不低头。即便他有天大的怨恨和不甘,他也不敢替邪心谷挑起幽冥老祖的怒火!
这个插曲一波三折,由小到大,闹到最后,已经影响到了大多数人的喝酒吃肉兴致,让贺宴的现场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某种微妙的冷场中。很多人都低垂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可是幽冥老祖这种人物的心思又岂是常人能够猜度的?训诫完姜飞宇以后,他便恢复了庄稼汉的随意和豪爽,坐下来继续喝酒吃肉,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其他人却肯定做不到老祖这样的洒然,一阵风波过后,姜飞宇挂不住面子,带着邪心谷的人提前告退了。
而其他桌的话题则是不约而同地换成了刚才的那一幕。
“九幽门将岸,比通缉令上吹得还要厉害!要是换了我,连一下子都接不下来!”一个修罗yīn煞道的弟子感叹道。
“是啊,对方可是魔血境的魔门前辈啊,换我肯定吓傻了!”同桌的姹女宗弟子睁大了一双狭长的凤眼,到现在仍旧觉得难以置信。
“好强韧的神经,在他眼里恐怕根本没有什么前辈晚辈或者修为境界的差别,所以他才没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和障碍,这份狠劲和平常心非常难得!”姹女宗的长老神sè郑重地接道。
“更难得的是他的年轻!小小年纪就能抛开外在的虚荣,丝毫不以麻衣草鞋为耻,心安理得地面对任何羞辱,这样的心境,啧啧…”修罗yīn煞道的长老给出了更高的评价,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眼神中不加掩饰的赞赏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
“说起来也奇怪,虽然将岸他这么厉害,但是只要我不看着他,好像就很难回忆出他的长相来,你们有没有同样的感觉?”另一桌上,一个蛊神派的弟子问其他的同桌人。
“真的,就只能记得他长得丑,但是到底怎么丑,除了记得皮肤很黑,其他就几乎全无印象了!”
“所以你们最好就不要惹上他。”蛊神派的二祭祀阿新达古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这里,他睁开眼睛,冷冷地训诫道,“不然你们恐怕会死得不明不白!”
……
将岸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吸纳着四周围溢散出的海量灵气。
他煅体从来没有借用过灵石的力量,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使用灵石内蕴含的灵气。
这是他负伤最重的一次,双肩都被飞shè的灵石磕飞掉不少血肉,锁骨下更是被连续两块高速激shè而来的灵石砸穿了孔,血流如柱。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对比,他此刻的伤势都要比柴子钧要严重受罪的多。
可是从头到尾,他都一声不吭,没有呻吟,也没有嗥叫,脸sè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痛苦一样!
归根结底,相较于“黑水”淬体,极致的凶邪yīn煞之气贯穿四肢百骸时**蚀骨般的煎熬和折磨,这点点皮肉之伤实在是太过小儿科了!
灵气吸入体内后,便像是发疯了一样向将岸的丹田涌去,被七滴“黑水”吸收得干干净净,滴涓不存。
“魔血境的欺负锻体境的,太无耻了!”琴悠儿用自己的绣帕为将岸抹去头脸上的血汗,看到他肩背上的几处大伤口还在汨汨如泉地流血不止,便手忙脚乱地试图用绣帕去为他止血。
“你得封住他伤口附近的血脉才行,这么按住是不够的。”白梦婷也蹲了下来,骈指成剑,迅捷无比地对着将岸伤口旁的肩井,曲垣和云门三个穴位连点了三下。
“不行啊,血还是没有止住!”琴悠儿着急地摇头道。
“奇怪,他的每个穴位里都有一股暗劲,弹回了我的劲气!”白梦婷眉头紧皱,又连续试了两三次,不断地加重手上的力道。
然而,不管她如何用力,少年穴位里的暗劲也随之逐渐增强,直到她不敢再继续加力了为止。
“不行,再用力就是伤人而不是救人了,这个办法行不通!”白梦婷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事,看到伤口仍旧喷涌不止的鲜血,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她也慌神了!
“那就用金疮药吧,我们霸血门的金疮药可是远近闻名的!”高欢也蹲了下来,从随身的储物戒子里取出了一个湛蓝sè的小瓶,拔开红sè的瓶塞,从里面倒出一小堆白sè粉末来,均匀地撒在将岸的伤口上。
“我这里也有个不错的止血灵蛊,还能促进伤口结疤,也给他用上一只吧。”方源则是取出一个深红sè的小罐子,从里面倒出一只半寸长,通体晶莹的小白胖虫子来。
可是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他刚小心翼翼地将这只小白虫塞进了将岸的锁骨下大伤口里,懒洋洋地小白虫就像是发疯一样猛地蠕动挣扎起来,没命地从少年的伤口内爬了出来,无比惊恐地跳回到了方源的手上!
“到底怎么回事,他的体内究竟有什么,能把这只碧血蚕吓唬成这样?”方源微微一怔,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事。
“等一下,你们有没有发现,四周围逸散的那些灵气好像完全都被他吸收掉了?”白梦婷突然又有了新的发现。
“这不可能!三十块中品灵石所蕴含的灵气,足够我在入魔境提升三个小境界了!”高欢蹲在琴悠儿的身边,不能置信地摇头道。
“好像是真的,我感觉不到四周围还有逸散的灵气存在了。”方源闭上了眼睛沉吟了片刻,肯定了琴悠儿的发现。
“没什么不可能的!他锻体境七重,却能轻松打倒锻体境九重的柴子钧和险胜入魔境的天佑哥,连雷音铜皮牛都被人家揍趴下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任独有些无奈地耸肩道。
“岂止如此…”雷天佑也苦笑道,“坦白说,若不是遇到他这么厉害的对手,我那些yīn狠毒辣的武技基本上都没怎么实战过!”
“汪汪汪”琼翅贵隐忍了大半天,终于坐不住了,它飞快地挤开少年身边的琴悠儿和白梦婷,一个飞扑趴在了将岸的肩膀上,开始用它的舌头去舔将岸血肉模糊的伤口。
“怎么回事,这土狗疯了吗?”琴悠儿被这一下惊住了,连忙试图驱赶琼翅贵。
“等一下!”白梦婷拦住了她,“快看,他的血止住了!”
不仅血止住了,而且将岸的伤口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迅速愈合!
“这到底是什么狗?”几双眼睛都盯住了完成了任务,懒洋洋地趴伏在少年身畔小憩的邋遢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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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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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狗有灵智!我感觉到它白了我一眼!”琴悠儿有些惊喜地指着懒洋洋的土狗娇喝道。
“它刚刚可是用实打实的力气把咱们挤开的,当然不可能是凡兽。只不过它看上去就像从泥堆里翻出来的一样,根本分辨不出究竟是哪一种妖兽。”白梦婷的秀眸中泛起复杂的神sè,黑瘦少年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让人感觉难以走进他的世界。
“哈哈哈,我现在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那把看起来怪怪的油纸伞,脚上绑的破草鞋也都是些不得了的法器,只是咱们眼拙认不出来而已!”高欢哈哈大笑,捡起了挂在将岸行囊上的油纸伞翻来覆去的检视了好一阵子。
“你这样胡乱猜测,未免也纠枉过正,这狗可能是个灵宠,只不过没有豢养在随身携带的兽栏里,而是被将老弟带在身边了。”雷天佑分析道,“看它毛皮上都沾满了泥灰,恐怕也参与了跟雷音铜皮牛的战斗。”
“它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不仅止了血,还加速了伤口的愈合!你们听说过哪种灵宠有此等能力吗?”白梦婷颦眉皱鼻,忍不住又好奇地在将岸的肩井,曲垣和云门三个穴位上摸索了几下,仍旧是毫无悬念地被少年体内的暗劲所阻挡了。
谁也不会想到,其实琼翅贵也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它只是暗中记下了白梦婷拿捏的那几个穴位,然后用舌头逐一帮将岸封闭住而已。
唯一的区别在于,将岸体内的那股古怪暗劲与琼翅贵同源,所以完全对其不加排斥!
而少年迅速恢复的伤势,则是因为体内的“黑水”把所有的灵气都吸收完全以后,全部转化成了与将岸身体同源的jīng气并反哺出来,先遍走任督二脉,再流转四肢百骸的十二正经,最后集聚在肩背处的几个大伤口附近,滋养着受创的血肉,把伤口正常愈合的速度提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又过去了片刻,在琴悠儿,白梦婷等几个人的注视下,黑瘦少年伤势尽复,连个疤痕也没有留下来!
“快撤手!”就在白梦婷还准备做第十一次点穴尝试的时候,一只黑如木炭的干瘦大手握住了她葱白莹玉般的秀美柔荑。
“你在我身上指指戳戳了那么多下,现在还这么理智气壮?”将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松开了白梦婷的玉手,微微皱眉道,“一共三十下,耗费了相当于三块中品灵石的灵气!”
“噗嗤”琴悠儿在一旁又听乐了:“人家是白骨洞的大小姐,莫说是三块中品灵石,便算是三百块中品灵石也不放在眼里!”
“对了,那个邪心谷的老头还欠我三百块中品灵石呢!”将岸闻言脸sè大变,长身而起,双目神光闪闪地扫视四方,试图搜寻到姜飞宇等人的行迹。
“在你盘膝疗伤的那一会,人家早就走了。”琴悠儿撇嘴道。
“他把你yīn成这样,你还敢找他?”任独目瞪口呆地反问道。他显然也轻视了将岸对于灵石的执著。
“伤成这样还没拿到灵石,岂不是更惨?”将岸发了一会儿愣,忽然又问雷天佑,“你们幽冥宗欠我的五百块中品灵石,总不会也赖掉吧?”
“不会,师父让你自己去库房领取呢。”雷天佑哑然失笑道。
“那我这就去了!”将岸从地上拾起行囊,背上油纸伞,就招呼无聊得快要睡着的琼翅贵一起离开。
“站住!”琴悠儿的美目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愤然娇喝道。
“嗯?叫我?”少年黝黑的面庞上显得有些愕然,诧异地反问道。
“你就这么想走了?”白梦婷也妙目流转,黛眉微蹙道。
“老祖都让速速离去了,我还死赖着作甚?”将岸很自然地回答道。
“兴安城的事情,你不打算给我一个交待?”琴悠儿的呼吸急促起来,理所当然地挺直了起伏有致的胸脯,凶巴巴地问道。
“定远城的郊外,我那一拳就白挨了?”白梦婷的俏脸忽明忽暗,秀眸先是泛起一股略带杀机的怒意,旋又转为更复杂的神sè。
“嗯,我的确欠你一个道歉,多谢你在凌宝阁里助我得脱大难。”将岸很诚恳地对琴悠儿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至于那一拳,我至今心无愧疚,你若是想要还以颜sè,我随时候教!”说到这里,少年的双目jīng芒电shè,丝毫不让地在白梦婷的俏目上停留片刻,头也不回地扭头下山去了!
“将老弟,库房在山腰右侧的东林阁,不要走错了!”雷天佑连忙追上去几步,大声提醒道。
“放心,没拿到灵石我才不走呢!”黑瘦少年没有回头,只是将右手举过头顶,做出一个收到的手势。土狗欢呼雀跃地随着他一起向山下飞奔而去,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
“天佑哥,就这么让他走了?”高欢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有一种胸臆不得尽舒的憋闷。
“那要不然还能怎么办?你能丢下宗门前辈随他一起去吗?”雷天佑的神sè也有些郁然,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怅惘,让他的情绪也不自觉地低落下来。
“真是潇洒,视虚礼和俗法为无物,来去自如,比我们要活得轻松随意得多!”方源有些羡慕地望着将岸远去的身影,发出了一句由衷的感叹。
“是了!方兄总结得太好了!我刚刚还一直都在琢磨着,要怎么恰当地形容出此刻的感受呢!将老弟真是太洒脱了,好像什么压力都没有似的!”任独闻言便抚掌称道,很是认同方源的说法。
“不!有些人潇洒,是因为无忧无虑;还有一些人则不同,他们背负得太多,却反而可以看得更淡更开!”少年的身影已经完全隐没在了垂直而下的山道上,方源收回了目光,冲着任独很认真地摇头道。
“白姐姐,你没事哇?”看到白梦婷气得煞白的脸sè,琴悠儿小心翼翼地关心道。
“我早晚要杀了这小子!”白梦婷眼中的茫然之sè一闪而逝,她攒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含恨道。
“那你就要动作快一点咯,爱恨只在一瞬间哇!”琴悠儿盈盈一笑,用只有她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在白梦婷圆润的耳珠旁低语道。
白梦婷闻言身躯一震,用不可思议地眼神望向笑容诡秘的琴悠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
将岸和琼翅贵沿着笔直地山道一路向下,到得半山腰处时,一条不过三人宽的窄道环山而开,蜿蜿蜒蜒地一直通往东北角地势较高处。
山道走到一般,便可以看到一大片宏伟而古旧的建筑群,背倚着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被烟云所簇拥,在夕阳的照耀下,犹如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城堡,有一种直击人心的灿烂!
峡道出口处设有一座城楼,楼前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横互峡口,下面满布
尖刺,须靠吊桥通行,确有一夫当关,万夫难渡之势。
可惜此时幽冥宗的弟子十之仈jiǔ都在修罗祭坛上参加老祖寿宴呢,将岸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一个活人的身影,怎么办?五百块中品灵石哪!
第八十三章 误入歧途(求三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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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给咱放吊桥啊,怎么过去?”将岸瞧来瞧去,也没瞧出个门道来。
“不过三丈宽而已,咱一起跃过去就好啦!”琼翅贵满不在乎地回应。
“你觉得魔门第一宗派的门这么好进?”将岸马上不客气地驳斥道,“我觉得这个坑道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若是有人不给幽冥宗的面子硬闯,肯定还有其他厉害的陷阱!”被陷空派的人坑过一次后,他现在比以前更谨慎了。
“既然是个知礼之人,便进来吧!”随着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前面响起,眼前的城楼,坑道,吊桥全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三十丈宽的深渊,一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看不到底在哪里!
深渊上有一条一寸宽的铁链索道和一条胳膊粗的麻绳作为扶手,在猎猎的山风中,铁链和麻绳微微地左右晃荡着,看得将岸背上冷汗直冒——要是他刚才听琼翅贵的馊主意往前一跃的话,现在已经坠入眼前的无底深渊了!
“哼,故弄玄虚!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和老鬼都会飞,就算当真着了道,咱们也不怕!”琼翅贵轻声地咒骂了一句,脚步轻盈地迈上了铁链索道。
来到悬崖的另一边,将岸带着琼翅贵又前进了一段路程,却发现怎么也接近不了那一大片宏伟建筑群。
“别再继续前进了,这条路肯定有问题!”将岸忽然悚然而立,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天佑兄说的是山腰右侧,到底是我们下山方向的右侧,还是正对着山门的右侧?”
“我们现在是按照下山方向的右侧转的弯,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正对着山门的右侧?”项无天直接对将岸的识海问道,他还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
“如果为我指路的人是高兄,任兄,方兄他们这些非幽冥宗弟子,我一定认为我们现在的走法是对的。可天佑兄不同,他在幽冥宗待得久了,很有可能习惯xìng地按照正对着山门的方向来指路!”
“要是你觉得路走错了,我们回头就是了。”琼翅贵小声嘀咕道。
“我只怕我们暂时回不去了!”少年露出一个无比无奈地苦笑,不出所料,前方建筑群也像此前的城楼坑道和吊桥一样消失了!
“嘿嘿,好不容易捉到一只迷路的小宝贝,你还想往哪里跑?”那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一抹好似遮天一般的漆黑瞬间笼罩住了将岸,他惊悚地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进到了一个山洞里!
他连忙点起一个火折子,在昏黄的火光下,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像放大了千万倍蜂巢般的奇异天地里。
再照一照四周围,洞壁上长满了钟rǔ石、石笋、石柱、石花,有些从洞顶垂下,有的立于洞床,或托于洞壁,变化多端,类形千姿百态,闪闪发亮,熠熠生辉。
真是难以想象,在瑰丽雄奇的缥缈峰里,居然还暗藏了这样一个光怪陆离、富丽堂皇、而又虚无缥缈的神秘洞穴!
“都把我引来了,怎么还不现身一见?”将岸毕竟是在梦境中经历过大世面的人,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他就用非常淡然的语气朗声道。
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不能怯场,只要流露出一点畏惧无能的样子,恐怕就要失去所有的主动权了!
“哟,小伙子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一个干瘦矮小的驼背老者负手立在前方不远处,他勾鼻深目,嘴角留有两撇八字胡,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
“这不是本尊,我感觉不到前方有生人的气味!”琼翅贵提醒将岸。
“这是投影术,他应该是个炼器师!”将岸神sè凝重地点头道。
“嘿嘿嘿,有趣,你怎么不猜老夫是只大蜃所化?”驼背老者眼眸闪烁,露出一个有些意外的神sè。
“据我所知,蜃妖只能演化出自己见过的或者是对手见过的东西。因为是由记忆碎片合成的影像,死物也还罢了,活物的话一般动作生硬,表情单一,只要细心观察,并不太难分辨!”将岸打量着四下的环境,不慌不忙地分析道,“只有炼器师或者是传说中的阵法师才能通过无间断的影像录放法阵来完美地呈现一个人的举止语态和细微神情变化。”
“你还知道阵法师!小子,你也不是幽冥宗的人吧?”驼背老者神sè一滞,有些震惊地追问道。
“我不是,你还捉了其他人?”将岸心思机敏,从驼背老者话里的一个“又”字就推断出了更多的内幕。
“进来不就知道了?”驼背老者大手一挥,将岸就感到一股绝大的吸力拖着自己向前飞去,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
在这个巨洞的前方,分布着七个洞口,各洞主支连接,其间洞洞往下深延,左弯右折,曲折离奇,洞内有洞,大洞套小洞,洞洞相通,令人如入迷宫。
“这下可麻烦了!”若是在刚才那个位置回头,也许还能找到返回的道路,现在被这股吸力拖拽着越陷越深,想要回头也难了!
“不打紧,老夫一路都做了记号,咱们一会儿伺机而动吧!”项无天的声音从识海里传来,油纸伞的伞柄处不断飞溅出一点点极为微小的零散磷火,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
片刻之后,将岸在那股强劲吸力的牵引下连续穿过两条狭长的甬道后,眼前豁然开朗,进入到了一个广似穹庐的巨大洞穴里,粗大的石柱、百笋、石幔在洞顶悬挂,四壁上刻满了一个个玄奥复杂的阵纹,作针状或团状,每一个都相对dú lì,但是细细推敲,又会发现这些阵纹彼此之间混杂了各种加成和协作的关系,形散而神不散,看上去古朴而大气。
“嘿嘿,老夫果然猜得没错,一进洞先看洞壁上的阵纹,你应该是个炼器师吧?”
将岸闻声,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把目光从一个个深奥而诡奇的神秘阵纹上挪开。
一抬眼,居然看到一个长三丈宽一丈的青铜巨棺!
巨棺被无数条胳膊粗细的铁链紧紧地缚住,悬挂在了洞穴的正zhōng yāng,远远地望去,依稀可以看到巨棺表面绿锈斑驳,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浓浓的苍凉气息。
驼背老者此刻就站在巨棺的正下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你见过我这么年轻的炼器师?”将岸不答,反问一句道。这个无比诡异的洞穴里充满了神秘未知的恐惧气息,换做其他人,早就不知所措,惊惶万分了!
可是他在梦境里连三界六道里最为凶厉的无间地狱都待过,心境磨砺到强韧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话倒也没错,阵法一道,深邃奇奥,你年纪轻轻,又能见识过多少?恐怕只是个刚刚入门的小学徒吧?”驼背老者哈哈大笑,沙哑的嗓音里蕴含着无尽的唏嘘和悲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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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阵法师(求会员点击)
将岸环顾四周,马上就注意到青铜巨棺的后方,有一大片好像蚕蛹一样的白sè大茧,密密麻麻地聚拢在一起,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每个白茧上面开口,露出一个肉乎乎的东西,少年定睛一看,竟然清一sè的全是剃光了毛发的人头!
“邪心谷的人!”在洞壁上长明灯昏黄晦暗的微光下,将岸遥望过去,悚然地看到了最前列的两个人头赫然是姜飞宇和柴子钧!
“你认识他们?”驼背老者第一次看到黑瘦少年露出惊讶的神情。
“认识,怎么不认识!姜老头,你要是老老实实地把五百块中品灵石都交出来,又何至于落到此等田地?”将岸往前凑近了几步,突然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他们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难道你不害怕?”驼背老者目shè奇光,他蛰伏多年,从未遇到像少年这样粗神经的猎物。
“怕你就会怜悯我,给我一条活路?我既已身陷于此,最糟不过是个死字,又有什么好怕的?”
“哼!年轻人话说得倒是轻巧!千古艰难惟一死,你年未及冠,便敢在老夫面前妄言生死?”驼背老者一声冷哼,大手一挥,那股绝强的吸力就再度重现!
这一次将岸早有准备,没等对方手挥到一半,他就已经与琼翅贵一左一右地闪开了。
“还敢躲?”那老者见状大为恼怒,双手连挥数下,强劲无比的吸力像龙卷风一样把散落在地上的钟rǔ石柱和一块块碎石颳到了那一片白茧所在的位置,却一直都无法再沾到少年和土狗一丝毫毛——他们总是能提前规避开每一次吸力的突袭。
“嘿嘿,有意思,刚刚有个魔血境的修士也没能躲得过老夫这一招!”驼背老者屡试未果,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的确厉害!但那毕竟是由法阵发动而产生的力量,哪能如同自身修炼的那般随心所yù,圆转如意?”将岸死死地盯着驼背老者的双手,不敢有一刻放松。
“哼,这山腹里有老夫数百年来镌刻的数万个大小阵法,你躲得了一个,能躲得了十个?躲得了十个,还能躲得了一百个?”驼背老者的眼中闪烁着残忍凶狠的异芒,不断地向少年施压道。
“躲得了一个算一个!即便这里有数万个阵法,真正你能拿来对付我们的不超过三个。嘿,也许就只有这一个吧?”将岸不为所动,正视着驼背老者邪异而深邃的目光,一字一顿地回应道。
他早就把四周围的大多数阵纹都大致浏览过,功能五花八门,繁复无比,但是当真可以拿来应敌就没怎么见到。
“你都认得出来?”驼背老者脸sè一变,yīn恻恻地问道。
“一小半吧,又好多阵纹我见过的都是残本,补全了反而认不得了。”将岸与琼翅贵对视一眼,一起亦步亦趋地往入洞的那个甬道口挪移着。
“别白费心思了,只要你们一进那个甬道,就没有了回避我螣蛇吞海阵的空间,届时还不是只有任我拿捏的份儿?”驼背老者沉吟片刻,眼见一人一狗已经快要挪到路口了,忽然冷冷地jǐng告道。
“你会这么好心?”将岸停下了脚步。
“真是有趣,刚刚那个魔血境的老东西倒是满嘴喷粪,毫无头脑;反过来,你这个小家伙却显得如此沉稳老到,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了?”驼背老头说着就盘坐了下来,对少年招招手道,“一个锻体境的弟子也没有多少jīng气,你过来,陪老夫聊聊天。”
“不必了,我就站在这里,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将岸是典型的软硬不吃,他执拗地站在甬道口,坚决地摇了摇头。
“嘿嘿,还真以为老夫拿不了你?”驼背老者嘿嘿一笑,用一阵奇特的节奏拍了拍手掌,少年就觉得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从脚下传来,撕破空间,将他和琼翅贵挪到了驼背老头的身边!
“你刚刚怎么不用这一手?”见识到了对方的大能耐,将岸惊异地差点麻木,深吸一口气后,不声不响地在老者身边坐下了。
“多跟你说几句话,你终究还是放松了jǐng惕。若是你一直处于刚才那种严阵以待的状态,这一招你也能躲得开。”驼背老者晒然道。
“不,你只要混杂几种不同的阵法轮番施为,我就难免防不胜防。”将岸露出思索的神情,过了一会儿,才很认真地摇头道。
“哈哈哈,你倒是坦诚得很!”驼背老者哑然失笑,yīn鸷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得之sè,“老夫的道法虽然练得一般,但是论到阵法,整个紫霄大陆能与我论道的也没有几个人!”
“阵法师的传承不是早就断绝了吗,你只是一个炼器师吧?”少年闻言,心中翻起千重巨浪,回想起二师兄安隆对自己说过的话来。
“你看看老夫的下场,便知道阵法师并不是断绝了传承,而是被大能们一一圈养起来了啊!”驼背老者的脸上苍凉如水,双眼中充满了无法化解的强烈恨意!
“啊?你是被人困在这缥缈峰的山腹里?”将岸心中大懔,惊异不定地问道。
“没错,申屠山啊申屠山,你困了我将近六百年了,也该付出掉代价了!”
“申屠山是谁?幽冥宗的人吗?”将岸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今天过九百九十岁大寿。”老者咬牙切齿地恨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年后就是他的死期!”
原来这个申屠山就是幽冥老祖的本名!时至今rì,大家便只知道紫霄大陆的魔门第一人是幽冥老祖,至于他姓甚名谁,竟是无人知晓。
“六百年,难不成你竟是个道门修士?”将岸回过神来,一脸震惊地看着老者。
“没错!我名吴天罡,原是道门小派静思清修门的…”
接下来,吴天罡便用他那沙哑滞涩的嗓子给黑瘦少年讲述了他和幽冥老祖申屠山之间的往事。
原来吴天罡六百年前便已经是一个元婴境四重的修士,同时也是阵法师一脉在紫霄大陆上仅存的四个传承者之一。
按照他的说法,以前并没有炼器师这么一个说法,炼器的工作,会由锻造师,阵法师三个职业协作完成。
在那个时候,道魔之间的冲突远远没有到今天这样严重的地步,所以锻造师一般都是魔门弟子,而阵法师则多为道门弟子。
原因很简单,从最低级的法器,灵器,再到中级的法宝,灵宝,直到最高级的仙器(魔器),仙宝(魔宝),所需要的炼器材料品质越来越高,锻造的难度也越来越大,没有足够强大的气力,根本无从下手。所以在那个时代,顶级的锻造师基本上都是魔体境以上的魔门修士。
而对阵法师的要求则更多在于雕刻手法的熟练和阵法知识的渊博,这是个需要积累和底蕴的工作,所有由在人间道停留时间更久的道门修士来担任,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直到两万多年前,无上宗师令东来横空出世,以其天纵之资,不仅可以驾轻就熟地完成各种高级炼器材料的锻造,而且还博闻强记,在短短的两千年内参研出了无数种强大的古今阵法,成就了紫霄大陆历史上的第一个集两者于一身的新职业,那便是炼器师。
炼器师出现后,道魔之间的摩擦也逐渐越来越大,懂阵法的人开始敝帚自珍,不再随便外传,造成大批的罕有阵纹都随着这些阵法师和炼器师们的陨落而慢慢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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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炼山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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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所有的阵法师都在向炼器师转型,慢慢地,也就不存在向从前那样的纯粹研习各种法阵的阵法师了。
因为现在每个炼器师都既要勤练锻造的技艺,又要琢磨雕刻的手法和技巧,还要不落下修行者本身的境界修炼,哪里还有空闲去钻研和铭记各类驳杂而繁多的阵纹?所以不可避免的,很多相对生僻或者是繁复的阵纹也开始逐渐失传,只留下那些简单而常用的,被后人们收录成册,广为流传。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终究会有一些人,他们固执地坚守着过去的习惯,就好像吴天罡这一支阵法师的传承一样。
大约一千多年前,他晋升为元婴境修士后,自恃多增了一千五百年的寿命,便暂缓修行,全心全意地潜修各种阵纹,并孤身云游天下,搜寻各个遗迹和古贤洞府里的古阵纹。他是个极为勤奋和用心的人,每见到一个陌生的阵纹,他都会用笔录下或者用墨拓下慢慢临摹,直到研究出这个阵纹的实际功效为止。
直到六百多年前,他的阵法造诣已经登堂入室,到了相当jīng深的地步,开始步入到仙器级别的领域了。
到了这个程度,能够承载这些高级阵纹的炼器材料他已经无力锻造和处理了,研究的进度也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瓶颈里。
于是他一边继续潜心修行道法,提升自身的修为,一边继续云游天下,希望能寻找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锻造师合作,成就一段道魔携手,伯牙子期一般的知音佳话。
有一天,当他路过穹窿山法雨泉的时候,看到一个五短身材,又黑又胖的中年壮汉正满头大汗地给一块刚刚锤炼成粗胚的太乙龙纹钢淬水。
吴天罡虽然不专研锻造技术,但是他行遍天下,眼光早就练就的无比毒辣,只是粗看了几眼对方的淬水手法,他就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黑胖大汉绝对是一个不世出的锻造高手!
然后他便十分惊喜地上前攀谈,结识了这位名叫申屠山的魔门修士。
申屠山当时还在魔体境九重,便已经在谋划一百多年后要如何渡劫。
他自己设计了一个可以引雷入地的复合法阵,经过反复试验求证可以卸去十之仈jiǔ的天雷之威,便打算自己动手炼制一个灵宝。
可是让他大开大合地锻造是没有什么问题,轮到雕刻法阵这种jīng细活儿就不行了,一个灵宝级别的宝器所需要刻录的阵纹又何止千道?这种细致活儿,对他这种抠脚大汉而言简直就是不能完成的任务!
浪费了一批又一批珍贵的炼器材料以后,申屠山早就红了眼,他甚至拿出了可以炼制下品仙器的高级材料太乙龙纹钢,想要再赌一把。
两个同样卡在大瓶颈的人相遇,有一种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的激动,申屠山也是个率xìng随意的修行者,并没有把道魔之争太放在心上,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开始了合作。
他们合作的第一件作品,就是以太乙龙纹钢为主材,后来助申屠山渡过雷劫的下品仙器百劫御雷伞!
遗憾的是,魔门修士的阳寿实在太短,申屠山很快就对吴天罡提出的各种试验感到了厌倦,他此前苦练锻造技艺只是为了炼器渡劫,百劫御雷伞炼成以后,他便把全部心思都放回了修炼和淬体上,没有那么多功夫来分神去陪吴天罡钻研各种炼器材料的特xìng。
“后来呢?”吴天罡说到这里,就陷入了一段长长的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被这个故事勾起好奇心的少年忍不住主动追问道。
“后来?我以为他是我的钟子期,却没想到,他其实是一只过河拆桥,还反咬一口的中山狼啊!”吴天罡涩然一笑,有些落寞地回答道,“申屠山的修为越来越高,慢慢成了紫霄大陆上的魔门第一人,威震天下的幽冥老祖,而我呢,则被他一直圈养在这缥缈峰的山腹里,为他祭炼这个用来渡过火劫的北斗冥铜棺!”
“不对,那些被冰蚕妖丝束缚住的人跟头顶上的这具棺椁并无任何联系,他们的jīng气到底被你引到了哪里?”黑瘦少年的双目仲光闪闪,他一直都在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各种阵纹。
“连这你也看得出来?”将岸的疑问让吴天罡的眼中恢复了旧有的神采,少年的博学再一次令他感到无比的惊讶。
将岸不答,不自觉地走到了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人茧”附近,蹲了下来,用干瘦的右手在地面上的繁复阵纹上轻轻地摩挲着。
“聚yīn阵,凝血阵,炼jīng阵,呃,还有蚀骨软筋阵…”少年蹲行了十几步,数过那一带地下的几十个阵纹,忽然动容地抬起头来,不能置信地喃喃道,“他们的jīng气全部被你引入到洞壁上去了,你想要用这股力量破开整座缥缈峰吗?”
“哈哈哈,你年纪虽小,识见当真不凡得很哪!便是我那悉心调教的徒儿,也远远不及你之万一!”吴天罡哈哈大笑,声动四壁,震得洞顶的钟rǔ石柱簌簌地坠落不止,好像即将山崩地裂一般!
“申屠老魔,你为了一己私yù,将我禁锢在此近六百年,当真以为老夫好欺负吗?”
“老夫潜心钻研了六百年,综合了一万四千六百二十七种低级阵纹,将幽冥宗的老巢缥缈峰炼成了一件中品仙器!”
“六百年来,他也不知道亲自下来查探过多少次,可是他就算想破脑袋,也不能猜到洞壁上涂鸦一般的无数散乱阵纹早晚将成为他幽冥宗最为致命的催命符吧?”
“一百个!只要再让我抓到一百个入魔境的魔门修士,就能凑够发动这个仙器的力量!”
炼山为器!
缥缈峰山腹里的洞穴墙壁不过是连最低级的炼器材料都算不上的花岗岩而已!
在如此低级的材料上,无数个或寥寥数笔,或动辄上千笔的大小阵纹诉说着吴天罡绵延六百年的孤寂和怨恨,在洞壁长明灯昏黄跳跃的微光中,深深地震撼着黑瘦少年的心。
阵法师!也只有像吴天罡这种传承悠久,底蕴深厚的阵法师,才能弄出如此的大手笔和大制作!
“我看你好像也没有受到什么禁制啊?”将岸从深沉的震撼中悠然醒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以为这副糟老头子相儿就是老夫本来的面貌吗?”吴天罡哑然失笑道。
“这副身体就是申屠老魔给老夫元婴设置的最大囚笼,而老夫的法体,恐怕早就腐朽成灰了吧!”
(哎,为什么这一章写完了,自己看起来总觉得怪怪的,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基情呢…换在七年前,我一定不会有这种感觉,这七年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第八十六章 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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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的肉身?”将岸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个形容猥琐的驼背老者给了他太多的震惊。
“哼,老夫当年不敢说丰神俊朗,起码也是仪表堂堂,哪能如这般粗陋猥琐?”吴天罡冷哼一声,忽然背过身去,撩起了玄sè外褂,露出**的后背来。
在昏暗的光线下,少年凑近一看,吴天罡黑乎乎的后背上居然也刻满了十几个大小阵纹!
“这是什么意思,血肉之躯怎能支撑起这么多法阵的力量?”少年微微一怔,忽然恍然大悟道,“这是一具魔门修士的遗蜕!且不论外观如何,这具肉身里完全没有一丝赘肉,皮,筋,血,骨都历经了千锤百炼!”
“不错!好眼力!”吴天罡披上外褂,仰天哑笑道,“嗬嗬嗬,这是一具魔体境大成的肉身。对将要渡劫的道门修士而言,它可以是最佳的御劫堡垒;但是与此同时,它彻底隔绝了老夫与天地元气之间的联系,让老夫空有元婴境的修为,却半点道法也使不出来,是不是很讽刺哪?”
“我明白了,所以你后背上的那些阵纹就是禁锢住你的元婴,让你无法从这具魔体中脱身的封印!”将岸不自觉地露出了崇慕的神sè,同样作为一个炼器师,他对幽冥老祖不同寻常的炼器思路既感且佩,这是何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啊!炼人为器!
不得不说,吴天罡和幽冥老祖在炼器一道上的造诣都已经臻至化境,早就不再拘泥于什么高级的炼器材料和失传的远古阵纹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在他们的眼里,万事万物都可以成为炼器材料,再简单低级的阵纹也可以拼接出无与伦比的仙器级功效来!
六百多年过去了,这一对恩怨纠缠的老对手仍旧在孜孜不倦地按照各自的方式较量着,演绎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jīng彩!
“嘿嘿,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你小子比看上去要聪颖得多啊!”吴天罡嘿嘿一笑,双目shè出炽热的仇恨,“可是你还是低估了申屠山那个老魔头的心机!”
吴天罡说完,右脚支地,左脚扫开地面的碎石和尘土,便露出一道道用鲜血涂抹过的阵纹来。
“怎么样,能认得几个?”吴天罡用带点考验的目光望向将岸,问道。
“就认识一个无尘闇雷阵。”将岸自觉此前情绪激动,已经漏了不少底,所以这一次就藏了拙,没有说实话。
“能认识这么冷僻的阵法,你的知识积累也算是渊博了。你可曾听过画地为牢?”
画地为牢,相传上古时期的阵法师笔法娴熟且挥洒自如,只要随便在地上画一个圈,再补上几道阵纹,就能困得圈中的人如身陷囹圄一般不得脱身。
“难道这地上的就是古阵法师的通天手段?”将岸眉头微皱,有些不能置信地问道。
按照他从逆天行那里传承来的炼器常识,在地上刻一个禁锢人的阵法一点难度也没有,但是人毕竟不是死物,既然明知是地上的阵纹限制了自己,那就把阵纹抹去或者破坏掉就好,又有什么了不得的约束力?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不把地上的阵纹抹去,对不对?”
“你甚至还有可能在猜测,地上的鲜血是不是蕴含剧毒,令我投鼠忌器,是不是?”吴天罡露出讥诮的神sè,目光灼灼地看着黑瘦少年
将岸愣了一下,凝神思索了好一阵子,也想不出来关键在哪里。
然后他便仔细地回忆刚刚与吴天罡的每一句对话,寻找一些可能错过的蛛丝马迹。
“锁相环!我明白了,他把你身上和地上的阵纹互锁了,只要其中一个遭到破坏,另一个就会发动禁锢的手段!”
“厉害!画地为牢,真是了不起的构思啊!”将岸回想起幽冥老祖那副抠脚大汉一般的粗陋尊容,没想到此人的思维如此缜密细腻,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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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天路,踏歌行,一剑在手,天下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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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诱捕
“算你好运!”吴天罡伛偻的身躯忽然动了,随手从衣襟里掏出一条乌光闪闪的粗绳,在少年反应过来之前就缚住了他的手足!
“你…”没等将岸开口,吴天罡便又掷出一方红云一般的锦帕,塞住了少年的嘴。
“汪汪…”一口气控制住了将岸,吴天罡动作不停,又一把脱下身上的玄sè外褂,化作一个漆黑如墨的大口袋,将蓄势待发的琼翅贵罩了进去!
“‘穷吃鬼’!”将岸心中着急,连忙通过识海去呼唤琼翅贵,可是却一点回应都没有得到。
“这个老杂毛邪门的很,好像全身都是法器!”项无天仍旧老老实实地保持着油纸伞的形态,用识海跟将岸交流道,“小怪物的识海好像被那件古怪的口袋隔绝了,老夫暂时按兵不动吧,以免太早暴露了全部的底牌。”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救下‘穷吃鬼’,一起离开!”
……
再说那吴天罡,摆平了将岸和琼翅贵之后,他便专心致志地发动洞壁上的十数个法阵,一道氤氲的雾气在洞穴的zhōng yāng升腾,将岸顿时觉得全身的皮肤都干燥无比,就像是置身于烈rì骄阳下的沙漠里一样。
他此刻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眼睛还是能看见的,洞穴里所有的湿气都汇聚成了一道薄如蝉翼的水幕,透过这道水幕,恰好可以看见缥缈峰当中的那条登天路上的情景。
吴天罡双手捻动法诀,不停地切换着登天路上不同阶层的画面,寻找着恰当的下手时机。
他选择的这条岔道正好插在缥缈峰顶端的修罗祭坛和半山腰的幽冥宗内山门中间,平常很少会有人经过。
幽冥宗等级森严,除了从来都不修边幅的幽冥老祖,大多数宗门修士都穿着标记了修为的外袍,所以他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路过的弟子地位如何,是否值得冒险。
当然,偶尔他也会抓一两个长老级别的人物,只要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其他人只当是失踪者离开山门出去云游了,或者是陨落在道门修士手上了,怎么也怀疑不到山门内部去。
可是依靠这种方式实在是太慢了,而且时间一长,终究难免不被幽冥宗的人察觉。
终于,他等来了幽冥老祖的寿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趁机捕获不少外门派来祝寿的修士,只要保证每一笔都做得足够干净,就是一笔巨大的收获!
幽冥老祖的寿宴结束,所有来赴宴的宾客也不可能一次xìng全部下来。
就跟所有的礼宴一样,身负要事或者是不愿久留的那些人走得相对早一些,这是第一批人,数量比较大,人流量也相对集中,不太适宜下手,很容易露馅。
六百年的枯守,吴天罡已经养成了足够多的耐心,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水幕里的景象,默默地在心中计算着放掉的人数。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修罗祭坛上的宾客已经散去了大半,下山的人流也开始变得没有那么连续起来。
“嚓嚓嚓嚓嚓”吴天罡连续切换了大约相距两百丈的山道距离,发现只有一拨人马正在一边热聊一边不紧不慢地下山。
然后他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无比邪恶的狞笑,发动了幻象法阵。
……
天蛛门的宗门前辈还在修罗祭坛上跟老友叙旧聊天,十几个弟子笑闹着先下了山。
走到半山腰,一个女弟子忽然指着右侧山道旁的一条小径道:“你们快看,那里有一条岔道耶。”
“是哦,好奇怪,好像之前上山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过!”
“黎长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来,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也许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哦!”
……
“嗯,这里何时有了一条狭窄的岔道?”一个兽心坞的弟子宣布了他的发现。
“时候不早了,都随我速速下山!”领队的长老不为所动,催促道。
“等一下,为什么转弯处隐现红光?”另一个弟子指着岔道的尽头喊道。
“此光蹊跷!莫非有异宝出世!”这位兽心坞长老的心思顿时就活泛了起来,幽冥宗添为魔门第一大门派,缥缈峰上生长了一些奇花异草也不算是太奇怪的事吧?
“大家稍停片刻,随我过去瞧个究竟!”异宝天生地造,唯有缘人可堪得之!兽心坞的长老终究没有克制住内心的贪念,领着宗门弟子们毫不犹豫地向岔道的尽头快步走去。
……
异魔殿的十几名弟子正在无比热烈地聊着刚刚在修罗祭坛上的见闻。
“其实没什么可以争辩的,那个九幽门的将岸一定比雷天佑厉害,不管怎么说,他能接得下魔血境高手的连环两击!就凭这一手,年轻一代里无人能比!”
“你这么说太武断了!首先,他跟雷天佑的比试两人都没有动真格的,但是通过老祖的话来分辨,应该是雷天佑保留得更多!其次,邪心谷的那个长老不过是小施惩戒而已,当着老祖的面,他哪可能全力施为?所以在没有看到他俩倾尽全力的时候,你的结论不能成立!”
“笑话…”
“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就在以上两名弟子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一个声音娇柔的女弟子忽然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不可能,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来的女子哭声?”
“是啊,这里可是幽冥宗缥缈峰的登天路啊!你看看前后,哪里有半个人影?”
“等等,这里居然有一条很隐蔽的岔道!”一个细心的弟子发现了山道右侧的岔路。
“是了,我能清楚地分辨出来,声音就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那个女弟子很肯定地点头道。
“那咱们过去看看去,是不是有人遇到什么困难了!”
……
“师兄,你有没有听见隐约的刀剑交击声?”魔剑盟的一个弟子忽然问另外一个。
“我也听到了,好急促密集的刀剑声,双方此刻一定打得非常激烈!”
“可是在山道前后都看不见人啊,到底这声响又是源自何处呢?”
“在那边,不注意看还真的发现不了!那边居然有一条不易被发现的岔道!”
“天就要黑了,我们得速速下山,不要乱跑了。”魔剑盟此行的主事人是盟内五行剑之一的“土剑”吕重,他的xìng格稳重踏实,为人不苟言笑,拒绝了弟子们看热闹的要求。
吴天罡的诱捕完成得非常谨慎,只要一群人不是全都上了道儿,他就绝对不出手,务必保证每次都一网打尽,不留一只漏网之鱼!
而与此同时,将岸早就对一拨又一拨被诱骗失陷的人失去了兴趣。
他不再去看洞穴zhōng yāng的那道水幕,也不去理会那些失陷遭擒者们的哀嚎和悲鸣,一心一意地钻研起洞壁上的种种阵纹起来。
一边观察一边与逆天行记忆里所传承的那些法阵相互比较与印证,思索着自己的脱身之策。
暮然,他看到北斗冥铜棺上的一个熟悉的阵纹。
那也是逆天行前世的随身兵器——魔宝天舞宝轮上最为重要的一个阵纹。
(先感谢丶繁华似锦兄弟的5888厚赐,那是工程师写书到现在收到的最大一笔打赏了,真是太感激了!我有心加更一章,可是这一段剧情紧凑而且铺垫也到了尾声,就要再度引爆了,所以想要好好雕琢一下剧情,把故事写得尽可能jīng彩一些。今天这一段诱捕剧情,灵感源自于小时候去吃酒席,散席了还没跟其他小朋友玩够,想赖着不走,俺娘便吓唬我,不早点走就回不去了,会有妖怪来收掉你!现在想来好笑,但是当时我和我的小伙伴是真的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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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胆小怕事、一无是处,他的身上被贴上了无数标签,他成为了人人可以嘲讽和无视的存在。
突然之间,他变成了狙击重犯的神枪手,同时具备了高深莫测的能力,在冷漠地观察着这个世界的同时,对于任何试图侵犯身边亲人或朋友的人,他直接轰杀至渣!
因为他来自未来,他是未来的最强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