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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韧体工程师     我来自魔门txt下载     我来自魔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一章 缥缈峰下闻惊变

    穹窿山,幽冥宗。

    大约三个时辰后,一条巨大的白龙自云端飞降下来,雄壮的龙吟声震彻天地,在刹那间就传遍了整片穹窿山地界。

    头露峥嵘,爪生紫电,鳞闪寒芒,身绕云霞,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阵阵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正是觉醒了远古血脉的真龙之相!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白龙脚踏风雷,在山林间的低空里风驰电掣,激荡起无数纷飞的落叶和尘土,有如天崩地裂一般声势凌人!

    长驱直入,疾若旋踵,寥寥数息后,白龙就已经穿过了大半个穹窿山脉,一路杀到了高耸入云的缥缈峰幽冥宗山门前。

    再一次来到这暌别数月的地方,将岸在白龙背上环顾周围,却惊觉此地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似的,山门崩碎,散落在一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焦味,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漫山遍野都是烈焰焚烧过后的焦痕!

    “咄!来者何人?速速交待!”那是一个外形高大威武,眼神凌厉强横的青年,领着十几个弟子打扮的幽冥宗门人,正在用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白龙背上的黑瘦少年。此人名为聂鸿晖,修为是入魔境后期,执法堂弟子。

    “你好,我是九幽门的弟子…”

    “又是九幽门的?老祖亲口拒绝还不够?难不成你还想硬逼着老祖应承不成?”一个脸型瘦窄的青年立时便皱着眉头粗暴地打断了少年的话,目露愠sè,神sè很是不善。他也是幽冥宗执法堂的弟子,名叫俞俊,刚刚晋级入魔境中期。

    很凑巧,这一批弟子里没有一个参加过幽冥老祖的寿宴。所以都不认识将岸。

    “什么?刚刚那一场还没有闹够?又换了一个人还想再来一场?”这次开口的是一个年龄与将岸相若的短发少年,名叫宫阳,是去年新晋入门的外门弟子,锻体境中期的修为,职责是看守山门。

    “你以为我们幽冥宗是菜园子吗,任谁都可以随便闯进来?”

    “砸掉的山门还没来得及修好,居然就又来人了,真当我们幽冥宗好欺负吗?”

    “哼!门下的弟子如此跋扈,无怪乎会引来道门十大宗派的围攻!快滚回去再看宗门最后一眼吧。也许过了今rì九幽门就不复存在了!”

    一时间,山门前的幽冥宗弟子们群相耸动,相继开口,谴责怒斥,嘲讽喝骂。说得不明所以的黑瘦少年如坠云雾,完全摸不着头脑。

    “刚刚还有其他门弟子来拜访过贵宗门?”将岸是个心里面能藏住事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受到对方恶劣态度的影响,只是神情恳切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一只不知名的火鸟儿,自称是九幽门弟子,却不知你认不认识?” 聂鸿晖神情jǐng惕地望着半空中张牙舞爪的白龙,沉吟片刻。字斟句酌地回答道。

    “他的相可是一个形貌俊美无双的青年?”少年神sè一滞,急声问道。

    “俊美无双?大言不惭!”又是俞俊,瘦窄的马脸拉得更长,他一听完将岸的话就立刻厉声驳斥道。

    “就是啊。自卖自夸,好不要脸!”一个扎着两条冲天小辫的少女也皱着鼻子刮脸道。

    “吾等修行中人,又岂会将声sè皮相放在眼里?”聂鸿晖的脸sè也愈发yīn沉起来,“那只鸟儿傲慢无礼。态度恶劣,至于形貌如何。我等不便评论!”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将岸立时便印证了心中的猜测,那个人果然就是三师兄崇求凰!

    可是这么一来,少年的心中却泛起了更多的疑窦:

    “老祖亲口拒绝”,究竟拒绝了什么?

    三师兄那么慵懒随xìng的人,若不是遇到了关乎宗门生死存亡的大事,又怎么可能不辞劳苦的万里求援?

    “道门十大宗派的围攻”,难不成是因为师父或是镜长老的“黑水”落地了?

    “同归于尽,永堕地狱”,跟恶鬼门洞开,无数的恶鬼涌入人间道,到底哪一件事的后果更严重?

    “喂!一直都是你在问我们,你还没回答聂师兄的问题呢!”看到白龙背上的黑瘦少年愣愣地出神,宫阳年轻气盛,忍不住大声地喝问道。

    “唔,我有要事向老祖通报,不知诸位能否行个方便?”将岸越想越是心惊,恨不得立刻就返回宗门,可是恶鬼门一事同样无比重要,所以他决定速速了结此事。

    “哼,又来了,‘要事要事’,你九幽门的‘要事’,又干我幽冥宗屁事!”俞俊冷哼一声,非常不客气地撇嘴道。

    “没错啊,刚刚那只臭屁自大的火鸟儿强破山门,已然引得老祖震怒!他都已经明言拒绝了,你小子还待怎地?”

    “看看那只该死的鸟儿干的好事!若不是老祖宽宏大量,早就将他拔光羽毛生烤掉了!”

    “小子,莫要再白费心机了!滚回宗门去吧,也许还能看到最后一眼!”

    俞俊这么一起头,来就怨愤难平的幽冥宗弟子们怒火更炽,纷纷把在崇求凰身上受的怨气转嫁发泄在了将岸身上。

    “我好几个月都没回宗门了,来幽冥宗是有其他要事通报!天佑兄在吗?我曾与他有旧,不知道能否找他先出来一叙?”少年耐着xìng子,平心气和地问道。

    “居然还是雷天佑那个叛徒的朋友?那就更不能让你进去了!”俞俊双拳紧握,要不是顾忌将岸身下的白龙瑞兽,恐怕早就不客气地出手了!”

    “叛徒?”又是一个陌生而意外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饶是将岸定力惊人,也快要消化不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几个月的功夫,怎么会发生如此多的变故?”

    “雷天佑跟道门吴天罡勾结,不知道暗害了多少同门!事情败露后,又杀害了三个执法弟子后出逃,至今下落不明!”聂鸿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恨声道。

    “怎么会这样…”少年的眼眸中露出一丝迷茫,不过转瞬间就恢复了惯常的清明和坚毅,“无论如何,我都要先见老祖一面!”

    “混账!一个来历不明的外门弟子,也配把老祖挂在嘴边?”眼见将岸终究还是露出了闯山的意思,俞俊yīn沉的马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sè,他不动声sè地后退几步,大声地呼喝道,“大家一起上,给这个九幽门的臭小子一点颜sè看看!”

    “这小子看上去比小宫还要小一些,只要制住了那条觉醒了血脉的白龙,根不足为惧!”

    “大家小心,这条白龙应该是水属xìng的,跟刚刚那只火鸟儿正好相反!”

    战事一触即发,寥寥数息间,就有七八个不同等阶的术法砸向了半空中的白龙!

    “时间紧迫,我们走空路直接进去吧!”将岸拍拍琼翅贵的脑袋,轻声地叮嘱道。

    “好!”琼翅贵昂首低吟,挺身向上,一个轻轻巧巧地甩尾就拨开了攻向自己的术法,抬起头就往缥缈峰的山腰飞去!

    没有料到,还没升起多高,它就忽然感到身子一僵,好像中邪了似的动弹不得,“砰”地一声,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跟刚刚那只火鸟儿一样中招了吧?这是禁空法阵,哪怕是太一宫的东华道君亲临,也得老老实实地步行上山!”

    “快趁着那条白龙不能动弹并肩子上啊!等它恢复元气就又难应付了!”

    “尽量活捉!这样的瑞兽可不常见!”

    “对那个小子就不用客气了,下手狠一点,谁让他是那只该死火鸟儿的同门呢?”

    PS:  第一部的尾声到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到底是谁?

    “‘穷吃鬼’,你在这里陪他们玩玩,尽量不要弄出人命,免得以后不好收拾!”将岸拍拍琼翅贵的脑袋,毫不犹豫地独自往缥缈峰上攀去。

    “宫阳…余俊,你俩速速拦下他,动静越小越好,莫要再惊动到宗门内的长辈们了!”聂鸿晖欺将岸年幼,料想其修为应该不会超过宫阳,可犹豫再三,他又加派了实力jīng湛的余俊作为保险。

    “放心聂师兄,有我余俊在,这小子他跑不了多远的!”余俊闻言大喜,他本来就不太想面对雄奇俊伟的白龙,有软柿子可以捏,他自然从善如流。

    万万没想到,十数息过去了,自己跟前方少年的距离不仅没有丝毫逼近,反倒是渐行渐远,越拉越开了!

    “小宫,师兄背着你上去!”于是他想当然地就把责任归结在了宫阳的拖累上。

    “不行啊,余师兄!人都快要看不到了!不可思议,他怎么跑得那么快!”宫阳趴在余俊的背上,却发现双方的距离还在持续拉大,忍不住大声提醒道。

    “失算了!难怪这小子敢撇下白龙独自上山,他身上肯定有什么提速法器!”余俊沉声咒骂了两句,从怀里摸出一枚蓝sè小药丸来,不假思索地吞服了下去。

    “易筋丹?师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点?”宫阳看得分明,眼睛顿时就瞪得滚圆,失声惊问道。

    顾名思义,易筋丹可以在短时间内易筋改脉,优化身体机能,全方面地提升使用者的速度和爆发力,作用非常显著,价值也相当不菲。

    “未必!就看这小子身上的提速法器是什么档次的货sè了!”余俊的眼中闪动着贪婪的光芒。易筋丹虽然珍贵,毕竟只是一次xìng的消耗品,若是能藉此换来一个可以反复使用的提速法器,还是非常值得的。

    果不其然,服食了易筋丹之后,余俊的速度顿时飙升了数筹,急速突进,疾如追风,转瞬间就化作了一道朦胧的虚影。高速地逼近着前方的黑瘦少年。

    “小宫,拦住他!”眼看着双方的距离仅剩下数丈之遥,余俊吐气开声,大喝一声,奋力掷出了背上的宫阳!

    “哪里跑!”宫阳一落地就沉腰落胯。扎稳马步,身体前倾,双拳高举过顶,以泰山压顶之势,俯身怒砸将岸的面门!

    “只能得罪了!”少年夷然无惧,不低头,不趋身。姿势不变,脚步不停,连眼睛都不眨就直直地迎了上去。

    “嘎啦嘎啦”

    “哇啊,好痛!”

    宫阳的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将岸的鼻梁上。却出乎意料地感到一股沛不可当的刚猛热力从拳首传来,紧接着就听到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和嗅到一股难闻的焦臭味儿,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就在刹那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

    经脉被摧损,皮肉被烧灼。骨骼被震碎,痛!超乎想象的剧痛。比淬体时还要强烈十倍!

    “痛死了!”任由对方从自己的身畔掠过,宫阳委顿在地,双手无力地托在胸前,痛得整个面部的肌肉都在抽搐不止。

    “小宫!刚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余俊半蹲下身体,简单地查探了一下宫阳的伤势,又惊又怒地问道。

    “我不知道…就看到一道一闪而逝的金光和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浪,就变成这样了…”宫阳痛苦地呻吟着,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师兄,那小子真的很邪门,你可千万要小心,莫要像我一样不知不觉就着了他的道啊!”

    “师兄省得,你就在原地疗伤,我自会替你出这口气!”余俊点点头,想到刚刚那只火鸟儿的嚣张,心中的怒焰燃烧得更加炽烈起来。

    “站住!听见没有?给我站住!”他已然动了真怒,再一次火力全开地追了上去,恨不得三拳两脚就把前方的黑瘦少年砸成一摊肉泥!

    “你们九幽门的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几次三番来我幽冥宗挑衅撒野?”

    “跑跑!就算让你见到老祖,他也不会答应出手救援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等着宗门被道门十大宗派碾为齑粉!”

    “罢了!天人道的谪仙你们宗派也敢接收,还有什么事儿是你们做不出来的?”

    ……

    余俊跟在将岸的身后狂追不止,一边还不停地讥嘲咒骂着,试图动摇少年闯山的决心。

    “你说什么?天人道的谪仙怎么又跟我们九幽门扯上关系了?”眼看就要到缥缈峰山腰的幽冥宗内门建筑群了,将岸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身后追来的余俊。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宗门抢先去林安镇收下谪仙的事情,现在早就传遍了整个修真世界!你又岂能不知?”余俊总算赶在少年杀入内门前追了上来,神sèyīn沉地怒瞪着将岸。

    “我真的不知。刚刚我说得很清楚,最近三个月我都在闭关修炼,根本不知道外面世界都发生了什么!”将岸摇头道。

    “你既然什么都不知情,那来我幽冥宗闯山,求见老祖做什么?”余俊问。

    “距此千里之外的玉清山里,有邪心谷,合欢宗两派的宗门建于其中…”将岸便将恶鬼门一事拣重点叙述给了余俊。

    “恶鬼门…恶鬼道…”余俊见将岸言辞恳切,心中不自觉地信了一半,可是一想到刚刚飞扬跳脱,自大跋扈的火鸟儿,愤怒和羞辱的情绪就在转瞬间驱走了他的理智,“若是刚刚那只贱鸟儿没有来捣乱的话,兴许我就信了你了…可惜,你俩相继前来,又都是九幽门的,一个为了宗门被围攻而来,一个却是为了恶鬼门入侵而来,两件都是必须老祖才能定夺的大事儿!嘿嘿,试问这世上哪有此等巧事?”

    而同一时刻,将岸的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林安镇,肯定不是女的,三个月后”…这是在九幽门时,九箓山首座湛伯阳和龙虬山首座庚元龙的对话里,他无意中听到的只字片语。

    “十八孩儿主神器,千万须眉尽俯首,双木女子带小帽,金秋时分初开颜。”…这是在开阳城,洛水河畔的老酒楼里,透过琼翅贵探听来的谶言,据传是大衍门的李淳风道长推算出来的。

    一直以来,他都只把这件事当成是调查湛伯阳和庚元龙的线索和突破口,却万万没想到,那个谶言里的谪仙居然已经被九幽门收录了!

    林安镇人,姓李,今年的新晋弟子。

    肯定不是女的,“千万须眉尽俯首”…“黛眉不让须眉”…难不成是...

    想到这里,少年的双眼骤然瞪大,有点激动的动容自语道:“不可能!若果真是她,那么她手臂上的黑莲纹身又如何解释?除了那一朵亘古相传的至宝,这世间难不成还有第二朵黑莲不成?”

    “这种时候还敢发愣?”余俊轻啸一声,一个飞纵跃到了少年的身畔,出指如电,疾点将岸的左首肩井穴!

    然而,眼见这一招就要触体了,少年仍旧眼sè迷离,神情恍惚,没有一点点准备躲闪或是还击的意思!

    “哈哈,贱鸟儿,你的师弟就要落在我的手上了啦!”报复的快感彻底泯灭了余俊的理智,他的脸sè掠过一丝狠sè,手指上的劲气又加重了几分!

    这一招称为点星指,以劲气凝炼集中而著称,在余俊玄yīn之力的催动下,穿透xìng更是惊人!

    “锵!”

    一声金铁交击的铮鸣,余俊的点星指被一根长约三分(十分为一寸)的黑sè小棍挡了下来,那是唐升霄的右臂!

    “怎么搞的,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怪物?”一阵阵地剧痛从余俊的食指指尖传来,那上面刚刚新增了一条半寸长的血口子,十指连心,疼得他额头上冷汗直冒。

    “谁是谪仙?到底谁才是那个谶言中的谪仙?”将岸喃喃地自语着,双眼中布满了可怕的血丝,散发着阵阵凶残暴虐的肃杀气息!

    “差点被你骗了,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余俊忍住钻心的疼痛,左手骈指为剑,扭身疾点向少年全无防备的腰眼!

    “靳冰月?郭诚?又或是另有他人?”

    “还是说,还是说…果真是黛…黛眉?”少年颤声自语着,忽然眼中凶光一闪,后退半步,侧身挥出一拳,气势雄浑苍莽,席卷四方,正是黑风拳第四式——风卷残云!

    “怎么可能?哇啊…”

    余俊瘦削的身躯应声飞出,不受控制地往缥缈峰下直飞出去,伴随着一声惊惧到了极点的哀鸣!

    “到底是谁!”将岸长啸一声,长风动地,云气聚合,群山间反复地回荡着“是谁…是谁…是谁”

    ……

    “好雄浑的气息!山上怎么了?这是哪位师叔出动了?”聂鸿晖仰望着高耸巍峨的缥缈峰,神sè惊疑不定。

    一道灰影从天而降,“砰”地一声,重重地落在山脚下的青砖上。

    “余俊!”

    “那是余师兄!”

    “不好,余师兄落下来了!”

    PS:  感冒了,天气变化快,大家注意身体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但求我魔心无悔!

    遵照将岸的嘱咐,琼翅贵并没有太过为难与之对抗的幽冥宗弟子们。

    所以俞俊从天而降后,山门前的聂鸿晖等人集体石化,它也并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安静地盘桓在山道的上空,坚决地执行着牵制和断后的任务。

    “咳…咳…”俞俊的前胸上留下了一个凹进去寸许的拳印,身体弯折,大口大口地吞吐着殷红的血沫。

    聂鸿晖面沉如水,小心翼翼地将俞俊的身子放平,沉声问道:“是谁?果真是刚刚那个九幽门弟子?”

    “是…是的…”

    “不可能!那小子面嫩的很,看上去决计不会超过十六岁!”

    “俞师兄刚刚晋级了入魔境中级,这样的实力还打不赢,那小子难道是打从娘胎就开始淬体不成?”

    “你们仔细看看俞师兄的伤势。”扎着冲天小辫的少女忽然指着俞俊前胸的拳印道,“对方走的是刚猛霸道的路子,光凭拳力就能造成金钢大锤奋力挥击般的惊人破坏力,这样的对手委实可怕!”

    “无法想象啊!虽然俞师兄的千鸟yīn煞诀不是以气力见长,但也不至于被重创至此啊!”

    俞俊的话还没讲完,其他的幽冥宗弟子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七嘴八舌地嚷嚷开了。

    “闭嘴!听他把话说完!”聂鸿晖大手一挥,喝止了其他人的议论,随手捏碎了几块灵石,将其中的灵气源源不断地灌输进俞俊胸前的伤口里,继续追问道,“入魔境中期还是后期?”

    “不…不确定…”俞俊吐出一大口淤血,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回答道。“他…他只…只出了一拳…”

    “一拳?”聂鸿晖动容道,“只是一拳…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不到二十岁的魔血境强者不成!”

    “宫师弟呢?他…他不会已经…”

    “没…他打了对方一拳…折了右手,伤势不算太重…”俞俊喘息道。

    “单凭反震之力就伤了宫阳?”聂鸿晖瞪大了眼睛,梦呓般的颤声自语道,“跟刚刚那只火鸟儿相比如何?谁更扎手一些?”

    “我…我不知道…”俞俊艰难地摇摇头,眼神中满是不甘,“聂师兄…我们…我们已经成了井底之蛙了吗…九幽门…九幽门…我…我…”

    “莫说是你,我也只是仅闻其名而已!”聂鸿晖轻叹一声,收回了按在俞俊胸口的手。“同时培养出了两个如此年轻的强者,若是能撑过这次危机,未来的魔门也能多一点点复兴的希望…可惜啊…”

    “师兄,我们还要追上去吗?”扎着冲天小辫的少女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聂鸿晖。

    “罢了,时至此刻。我忽然有点希望老祖能出手救援了。”他摇摇头。

    “啊?为什么?”

    “道门势大,魔种难得啊!”仰望着高耸入云的缥缈峰,聂鸿晖久久不语。

    ……

    “来者何人,何故闯山?”看守内门的弟子厉声喝道。

    “轰!”将岸无心解释,闪电般地杀到门前,一拳就砸开了高大厚重的青铜门,一步都不曾停留。

    “哇啊。有人闯山!”两名守门的弟子面面相觑,相顾骇然,连忙大声地呼喝起来。

    进门是一段长长的内院廊道,少年长驱直入。大步流星,转眼间就冲到了廊道的尽头。

    “好小子,居然敢独闯我幽冥宗的山门!”孰曾料到,刚刚穿出廊道。就有四五个手持大刀的护院弟子先后杀了出来。

    “锵锵锵锵!”将岸拳出如风,刚猛无俦。每一拳都不偏不倚地砸在护院弟子们的刀锋上,发出一连串刺耳挠心的打铁声!

    “好厉害!龙纹刀都被砸弯了,快触动示jǐng法阵,这小子我们应付不来!”

    击退了护院弟子,将岸穿堂过室,又连续闯过了好几拨年轻弟子的围剿,他也不知道幽冥老祖究竟身在何处,便凭着感觉往视线中最高最大的一座古殿杀去。

    老祖xìng情随意,很少过问宗门的各项俗务,致使门内山头林立,各堂长老和各院首座相互间都不服气,管理混乱到了极点。

    而若非如此,就算崇求凰和将岸再厉害十倍,也不可能先后闯入幽冥宗内门,横冲直撞,如若无人之境。

    不过将岸的运气却及不上他的三师兄,随便闯闯也能遇上出来散心的老祖人,在炼魔堂前,他遇上的是xìng烈如火的内门长老左明阳!

    “又来一个闯山的?真当我们幽冥宗无人吗?”左明阳魔体境初期的修为,身材矮胖,穿着黑袍,眼耳口鼻都朝肥脸的zhōng yāng挤聚,看着该惹笑,可是他半眯的细眼芒光烁闪,隐隐透出一股杀伐随心的酷厉,却绝无半分滑稽的感觉。

    可此刻的将岸早就急红了眼,他也不搭话,左手摊平成掌,右手紧握成拳,一柔一刚,一yīn一阳,一往无前地杀向了拦在身前的左阳明。

    “好!好胆魄!”左阳明xìng情刚烈,生平最欣赏的就是简单直接,用拳头来说话的勇者,所以他不避不让,同样也是左掌右拳,正面硬接少年的强攻!

    “砰!”

    双方的对撞激起了一股绝大的气浪,一阵呼啸的狂风吹得四面殿堂门摇窗响,檐飞瓦落!

    “嘿,好刚猛的拳法,好轻柔的掌力!念你修行不易,说,到底来我幽冥宗何事?”后出手的左明阳气息平稳,不粗不喘。

    “我…我…”黑瘦少年却连退十余步才卸掉对方拳掌上传来的压倒xìng力量,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我是九幽门将岸…有要事求见老祖…”不过少年的xìng子极倔,强行平复下脏腑内的伤势,深吸一口气,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也是九幽门的?唔,一样的年轻,一样jīng湛的修为!这样还不满足,还要去强收天人道的谪仙…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哪!”左明阳的小眼中闪过一丝讶sè,“等等…将岸!我想起来了,我在老祖的寿宴上见过你!”

    “坦白跟你说好了,你们九幽门这次无端与道门宗派结下仇怨,非是我们幽冥宗不念及魔门同道的情谊,只是…”

    “前辈,我不是为了宗门被袭的事情前来的,你听我说,在据此千里之外的玉清山里…”没等左阳明把推托之词说完,将岸就连忙藉此机会向他大略叙述了一下合欢宗恶鬼门的事情。

    “哦?果真?”左阳明听到一半,就忍不住沉声打断了少年的话。

    “千真万确!白骨洞的白钧剑前辈已经率众奋战了好几个时辰了,但是恶鬼越出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情况危急哪!”

    “好!你速速随我去见老祖,跟他说明此事,相信他老人家自有定夺!”

    “不,没有时间了!”将岸摇头道,“既然前辈已然知悉此事,那么晚辈的通报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宗门有难,我必须即刻返回了!”

    “等等!”

    “怎么?前辈还有何事?”

    “少年,你且听我两句肺腑之言。此番道门十大门派围攻,你们宗门怕是凶多吉少,就算你现在即刻返回,以你不到魔血境的修为,又能改变什么?”左明阳微微眯着眼睛,神情恳切地劝道,“不如加入我们幽冥宗,以你的修为和资质,兴许不出百年就能晋升魔体境,成为人人敬畏的真人,岂不是好?”

    “多谢前辈好意!”少年不假思索地婉拒了左明阳的提议,摇头道,“畏首畏尾,背义负信之人,又如何有资格问鼎大道?”

    “修行之路,有如逆水行舟,雷火风三劫是考验,此番宗门的劫难又何尝不是?管他天崩地裂,雷霆霹雳,但求我魔心无悔!”

    PS:  辜负我不做作兄弟的厚望了,这一段收尾不太好写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祸起萧墙九幽殇

    “好一个‘但求魔心无悔’!”左明阳微微一怔,似有所悟,心旌摇动,忽而激奋,忽而感怀,回首这些年来在宗门内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争来争去,才发觉自己的心境居然还不如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黑瘦少年来得宽广豁达!

    “哈哈哈,老祖啊老祖!难怪你明明心里面什么都清楚,却从来都懒得过问!”左明阳心情激荡,仰天长笑,半眯的细眼里闪动着明悟的光彩,摇头感叹道,“与你的达观知命相比,老夫的满腹算计反倒是落了下乘…去吧,只要有老夫在一天,幽冥宗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敞开的!”

    他说完又从怀里摸出一块漆黑的令牌,塞进了少年的手中:“恶鬼门一事,老夫这就去向老祖禀明,你就不用担心了。拿着这块幽冥令,缥缈峰上再也不会有人拦着你了!”

    “多谢前辈,那晚辈就告辞了!”将岸也不客套,收起幽冥令扭头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示jǐng法阵发动后,数之不尽的幽冥宗门人急急忙忙地从各自修炼的地方涌现出来,结群布阵,试图阻截住前来闯山的别派少年,却又不约而同地被他手中的幽冥令所震慑,只能眼睁睁地目送着他大步流星地出了内门,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小哥哥,你回来了?”山门前,盘旋在半空中的琼翅贵远远地就看到了少年急速奔行的身影。

    “任务完成了,我们即刻回九幽门!”将岸点点头,一个急纵就跃上了白龙的背脊,轻声嘱咐道,“全力以赴,片刻也不得耽搁!”

    “好咧!”白龙低吟一声。风起云动,直冲九霄,转瞬间就载着少年消失在了天际。

    “任务完成了?什么意思,难不成老祖又改口答应救援了?”山门前,手捂伤处,脚步趔趄的宫阳不能置信地自语道。

    “不可能!老祖拿定的主意又岂会随意动摇更改?不合情理!” 梳着冲天小辫的少女立刻摇头否决道。

    “聂师兄呢,你怎么看?” 伤势稍稍平复的俞俊沉默了片刻,忽然挣扎着扭头问聂鸿晖道。

    “唔,我也拿不准…”聂鸿晖神sè犹疑地摇了摇头。皱眉道,“小萱的判断虽说是武断了些,但也不无道理…以老祖的身份,又怎会轻易做出朝令夕改的决定?”

    “咻咻咻”

    就在这时,十几只传讯纸鸢先后飞到了山门前的诸位幽冥宗弟子手上。

    “最高级别的集结令!但凡是宗内弟子。无论身在何处,都必须即刻赶回宗门听命!”宫阳用颤抖的左手拆开纸鸢,一字一顿地大声念出了纸条上的留言。

    “是出于惜才的考虑,老祖才答应的吗?”一名貌相邪异的幽冥宗弟子酸溜溜地感叹道。

    “也不一定!坦白说,刚刚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子,横看竖看都比此前来的那只嚣张火鸟儿要顺眼多了!”一名幽冥宗弟子马上反驳道,“兴许只是他的诚恳打动了老祖…归根结底。大家都是魔门一脉么!”

    “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人能让老祖改变主意!”名叫“小萱”的少女撇撇嘴。

    俞俊眼皮子跳了几下,数度yù言,却终究没有开口。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胡乱猜测了!”聂鸿晖沉声打断了众人的揣度,“我们即刻上山,真相如何,届时自然会揭晓!”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其时已临黄昏,天sè暗淡。暮气沉沉,如血般的残阳斜倚在西边的天际,散发着黑夜降临前的最后一丝光和热。

    阳明山下,群山围绕的一块平地上,黑压压地聚集着无数人众,放眼望去,少说也有千余人。

    千余人又分成两路,泾渭分明。西首的人数众多,车辇,行辕,战舰,瑞气千条,霞光万道,更有奇兽异禽,祥花瑞草点缀其间,将原yīn森怖人的山林修饰的美轮美奂,有如仙境一般。而反观东首,稀稀落落的大概只有不到百人,无论是气势还是排场都远逊西首,正是九幽门一脉的门人。

    “爽快点把人交出来吧!我们早就调查过了,你们四个月多前曾去林安镇招过人!”一人身着藏青sè道袍,鬓发高挽,束以七彩琉璃盘龙珠,手持拂尘,神sè不善地朗声喝道。此人须发皆白,面容古拙清癯,双目炯炯,神威凛凛,正是无极宗的副宗主严仞,化神境初期的强者。

    “不错!道魔两派在人间道共存了数万年,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们现在连天人道的谪仙也敢染指…哼哼,未免也太肆意妄为了吧?”严仞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身材魁伟的道装男子紧接着出言发难道。此人长眉胜雪,垂下眼角,鼻子钩曲,有若鹰嘴,正是五雷宗的太上长老司寇松,合体境后期的修为。

    “庞圣杰,你们九幽门也算是传承了千百载的宗派,你身为一派宗主,难道还想要眼睁睁地看着宗门消亡在自己手上不成?”又有一个身穿靛蓝sè长袍,头戴逍遥巾,做儒生打扮的英伟男子也出言相劝道。他叫顾敬轩,来自白鹿书院,也是合体境后期的修为。

    “你们突然结众前来,开口就跟我们要人,真是莫名其妙!”龙虬山首座有琴摇头反驳道,“我们掌教真人rì理万机,又岂会清楚地记住哪一个弟子是从哪一个地方招来的?”

    “还有,你们一上来就指控我们招走了天人道的谪仙,却不知你们有何证据?”执法堂长老孔景福也紧接着反问对方道,“若只是依靠一点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就聚众大举来犯,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九幽门行事低调谨慎,外出招募新人的时候也都是便服出行,从来不透露半点有关宗的消息,所以他们都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道门宗派会如此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

    前往魔门各宗派求援的弟子们都已经在半天前一一离开了宗门,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援军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内依次赶到。归根结底,道魔两派虽然在这些年来摩擦不断,却从未发生过门派级别的大战,相信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当真走到最糟的那一步。

    “证据?若是我们拿出了证据,你们就肯交人了吗?”一人黑须垂胸,面容清奇,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他来自清风派,名叫须安,元婴境后期的修为。

    “请道友指教!”掌教庞圣杰此时方才搭话,直指关要,言简意赅。

    “好!把林安镇村民绘制的人像拿上来!”须安冷冷一笑,拍拍手掌,就有一个清风派的弟子呈上一卷白绢。

    “你们看好了,此人是否是你们九幽门的人!”须安不紧不慢地展开白绢,一个高颧骨,窄长眉的男子跃然纸上,可不就是那九箓山首座湛伯阳!

    “咦?”湛伯阳见状顿时脸sè大变,“这,这怎么可能!”

    “没法子抵赖了吧!庞圣杰,这个证据可算确凿?你们九幽门可还有什么话说?”不等有人出来辩解,须安又紧接着逼问道。

    “老湛!你行事怎会如此不小心!”庚元龙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全身颤抖地指着湛伯阳怒斥道,“宗千百载的根基,差点就毁于你这个罪人之手!”

    “住口!胡说什么!”孔景福嗔目大喝,杀气腾腾,止住了庚元龙的话头。

    可惜为时已晚,道门十大宗派领头们面面相觑,群相耸动,想要再以言辞糊弄是肯定行不通了。

    PS:  大场面啊真是很受锻炼的说,呵呵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后的罗生门(上)

    “够了,别演了。”严仞早就被磨得没了耐xìng,拂尘一挥,青丝根根飞舞,透shè出万千道氤氲绚丽的霞光,直照的左右山谷内云雾顿开,山披彩衣,水映虹光,绚烂得让人无法直视!

    “要证据,证据也拿出来了,你们居然还妄想推脱敷衍,真当我们都是纸糊的不成?”他面冷如霜,手中的拂尘直指着东首的九幽门山门,慨然道,“一炷香!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一炷香后,你们还不能给我们一个像样的交待,那就休怪老夫心狠,下令破门攻山了!”

    严仞此言一出,就算是下达了最后的通牒,双方之间也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要么交人,要么战!

    “说得好!攻陷阳明山,踏破九幽门,铲平这些为祸世间的大小魔头们!”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一刻都不要等了,咱们即刻就开始攻山吧!”

    “杀,杀,杀!道爷们的飞剑早就饥渴难耐了!”

    “魔门的气数已尽,咱今儿先拿九幽门小试身手,接下来就该轮到白骨洞和幽冥宗了!”

    “佛门早已绝迹多年,只要再灭了魔门,紫霄大陆的修真世界就彻底是道门的天下了!”

    能被选中前来的都是各道门宗派里的jīng英骨干,尤其是那些年少轻狂的道门少侠们,一听完严仞强势霸道的宣言,顿时就像炸开了锅似的喧哗吵闹起来,畅叫扬疾,众口嚣嚣,好不聒噪!

    “道玄真君(道玄是严仞的道号,化神境修士一般被尊称为真君),太一宫的人还没有来。咱们这里就开战了…这个,未免有点cāo之过急了吧?”一个额头宽阔,形貌清奇的矮个道士不动声sè地凑到严仞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

    此人是道门清风派的首席供奉宁晗,修为也是化神境初期,道法通玄,不在严仞之下。

    “等他们做什么?难不成太一宫不来,九幽门就拿不下来了?”严仞面sè一变,哑然失笑道。

    “嘿嘿。莫说是九大宗派联袂前来,便算是贵宗独自出手,一个小小的九幽门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宁晗干笑两声,不温不火地旁敲侧击道,“可是太一宫尊为道门牛耳。我们此番行动不与他们商量已然有些失礼,现在又不等他们前来就悍然出手…嘿嘿,是不是也太过…”

    “话不是这么说的!”严仞语气一变,面带讥诮地打断了宁晗的劝话,“我等道门弟子修生养xìng,淬炼元神,苦熬千百载。为的什么?不就是超脱凡俗人世,飞升天人道,得享永世逍遥?”

    “可现在呢?天人道的谪仙落在了邪魔外道的手上,他太一宫却一直不管不问!哼!果然不愧是道门魁首。大将之风,够沉得住气呀!”说道这里,严仞冷笑一声,眼中爆起前所未见的采芒。斩钉截铁地续道,“可惜。这样的淡定,我无极宗可做不到!今天不管他太一宫的人来或者不来,老夫都必须率众解救出落入魔道手中的天人道谪仙!”

    同一时刻,九幽门这边也被眼前紧迫的形势逼得方寸大乱,包括长老和首座在内,宗门的长辈们分为两派,爆发了规模空前的激烈争论。

    “老湛,你糊涂哇!”庚元龙语气沉痛地斥责道,“掌教真人在临行前反复交待你们要低调行事,为何还会被人临摹下你的形容面貌?”

    “你知道个屁!我们全程都易容改貌了!刚刚那幅图画,分明是有内鬼刻意陷害于我!”湛伯阳早已回过神来,立刻便理直气壮地大声反驳道。

    “内鬼?谁是内鬼?你可有证据?”

    “哼!去林安镇招人的就那么几个人,谁都脱不了嫌疑!”

    “除你之外,还有郝长老和天泓山的漆雕尘…唔,这么说来,宗门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怎么还不见那个姓漆雕的露面?”话说到这里,庚元龙脸sè一沉,有点不客气地质疑道。

    “够了,越扯越远!”孔景福语气森然,沉声喝道,“情势紧急,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在一炷香内决定要如何解决眼前这个危机!”

    “嘿嘿,那还有什么好想的?交人呗!难不成还当真要跟道门十大宗派硬碰硬?”庚元龙嘿然失笑道。

    “其实是九大宗派,太一宫的人一直都没有来。”有琴摇头道。

    “那又什么差别?莫说是九大宗派联袂,就算是无极宗独自前来,咱们也挡不住哪!”湛伯阳反驳道。

    “不然。这么些年来,道魔之间虽然摩擦不断,却从未爆发过门派级别的大型战事,我觉得这一次也不会例外。”陈山长老默然半晌,缓缓地插了一句嘴。

    “没错。而且求援的弟子们早就派出去了,相信魔门同道们也不可能会坐视不理的!”吕述元也神sè郑重地补充道,“若是我们就此服软交人,丢得可不是我九幽门一派的脸面,整个魔门都将为此而蒙羞的!”

    “老吕说得倒是在理。”庞圣杰忽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可惜,我这里刚刚收到情报,一共派出十名弟子离山求援,除了白骨洞尚未回复以外,幽冥宗,天魔派,霸血门,鬼yīn山,蛊神派等都已经先后婉拒了我们的援救请求…”

    “什么?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已经被魔门同道们放弃了吗?”

    “不来了…难道万年的传承就要至此而绝了吗?”

    听到这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长老和首座们纷纷失sè,这个结果太令人意外了!

    “罢了…事已至此,我只想知道,他们口中所言及的那个谪仙究竟是谁?”庞圣杰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难掩的失落和疲惫。

    然而,对于掌教的这个问题,一旁的长老和首座们都是脸sè茫然,很显然,没有人知道答案。

    “查!马上查!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必须先搞清楚这个弟子是谁!”孔长老斩钉截铁地下令道。

    ……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在场的弟子们被问了遍,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是来自林安镇的。

    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孔长老,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以前跟我同住的黛眉好像来自林安镇。”

    “黛眉?天泓山的那个李黛眉?”没等孔景福反应过来,庚元龙就抢先追问道。

    “原来如此!这个李黛眉当时就是漆雕尘招来的!”湛伯阳也激动起来,神sè飞扬地接口道,“我就说他有问题,二十多年了,只招了五个弟子,其中一个居然还是人家天人道的谪仙!”

    “她现在人在哪里?”孔景福寿眉深锁,继续问靳冰月。

    “那有什么好问的?肯定在天泓山上咯!宗门出了此等大事,漆雕尘却带头龟缩不出,他的弟子们自然也伴在他身边!”

    “不,黛眉三个月前就下山了,随着他的师兄将岸一起前往冥煞洞闭关思过去了。”靳冰月轻摇螓首,否定了湛伯阳的断言。

    “啊?”

    “这下麻烦了!”

    “难道此番是天亡我九幽门一脉吗?”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阵唉声叹气,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到底要拿什么去向道门九大宗派交待呢?

    “再向天泓山发一次传讯纸鸢,让漆雕尘带着他的弟子们即刻过来!”掌教庞圣杰面沉如水地嘱咐道。

    “还有,派人上山去通知一下镜长老,就说宗门遇到大劫难了…”沉默了片刻,他又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最后的罗生门(中)

    天泓山庄,漆雕尘的厢房。   http:

    安隆信手一拈,一只纤巧jīng致的白sè纸鸢就出现在了他的手心:“师父,阳明山总坛又发讯来催了。”

    “说的什么,念给为师听听。”漆雕尘盘膝端坐地上,坚硬的花岗石地砖崩毁溃碎,使得他的整个身体陷入地面约有两尺之深!

    “大厦将倾,速携众弟子来阳明山总坛!”安隆颤声念到,下巴上的肥肉剧烈地抖动着,犹如他此刻忐忑的心情。

    “哦?”漆雕尘古井无波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异sè,他缓缓睁开眼睛,抬头问道,“有没有写具体事由?”

    “没有,师父。”

    “到底是何等大事,竟然让这些道门宗派完全没有了顾忌?”漆雕尘皱眉沉思了好一阵子,脸上的表情yīn晴不定,“将岸和黛眉还在冥煞洞未归…子歌和求凰也被宗门派遣出去求援了…也罢,既然事已至此,为师便勉为其难地走上一回吧!”

    “师父,你…”安隆神sè犹疑地嚅嗫着,他很想劝漆雕尘不要去,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你就留在这里吧,要是子歌他们回来了,也别让他们再往总坛跑了!”在一阵“轰隆隆”的剧烈震动声中,漆雕尘长身而起,窗破门碎,檐裂瓦坠,整间厢房在顷刻间就倾塌掉了一大半!

    ……

    咚!咚!咚!

    咚!咚!咚!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就在最后的期限即将到来的时候,急促而沉重的奔腾声自远方传来,山峦震颤,湖海翻涌,直如天神临世。天摇地撼,威震八方;又似荒兽过境,扫荡四野,霸凌天下!

    “好惊人的威势!难不成是太一宫的东皇真龙辇到了?”宁晗脸sè一滞,失声惊道。

    “肯定是!”五雷宗的太上长老寇松素来与太一宫交好,顿时便神sè激动地颔首道,“如此大气恢弘的气魄,天下虽大,非太一宫所不能及也!”

    “果然不愧是道门的魁首啊!”白鹿书院的顾敬轩轻摇羽扇。轻叹着摇头道,“单凭这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就让人望尘莫及哪!”

    连几大宗派的领军人物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些随行的后辈弟子了,他们一个个都兴奋得面sècháo红。喜sè溢于言表。

    “太一宫的人来了,一炷香的期限也要到了,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吧!”

    “十大宗派踏平九幽门,能够参与此等盛事,让人感觉不胜荣幸哪!”

    “魔崽子们,洗净脖子等宰吧,道爷们今儿要大开杀戒了!”

    ……

    在这一片欢腾忻悦的氛围中。唯有无极宗的副宗主严仞冷面如铁,深邃的眼眸暗藏着寒若冰霜的冷峻,轻声自语道:“哼!摆谱吗?真会装腔作势!”

    倒过来,反观九幽门这里。来就已经很低迷的士气愈发颓败起来,气氛凝滞,人人自危,不知要如何渡过眼前这个前所未有的绝大危机。

    “呵呵。漆雕师侄的控制力还有待加强哪!”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也罢。动静搞大一点也好,正好藉此机会壮一壮咱们的声势,别被这些自以为是的道门修士给看扁了!”

    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清癯的断眉男子,正是久未露面的讲经堂长老镜夜音。

    咚!咚!咚!

    奔腾声越传越近,一道灰影正在运转缩地成寸的神通高速接近这里,如此惊天动地的声势,居然只是一个人在跑步而已!

    咚!咚!咚!

    地动山摇,但凡他走过的地方,山道崩毁,碎石乱飞,两畔林木的树叶簌簌地落下,有如飓风过境,崩雷破山一般!

    “拦住他!”严仞拂尘一扫,沉声吩咐道。

    “站住!”

    “停下别动!”

    立时就有三四架千羽铜翼辇和七八架异兽拖拽的行辕先后横在了来者的必经之路上。

    “哈哈哈,谁能拦得住我!”来人哈哈大笑,好像没有看见障碍一样反而加速冲刺起来!

    砰!砰!砰!

    重达数十万斤的千羽铜翼辇在此人的面前就像是一个个破纸盒子似的,轻易就被撞得散了架,铜镜大小的青铜羽翼向四面八方激shè出去,转瞬间就重创了不少毫无防备的道门弟子!

    “呜哇,破相了!”

    “好痛,胳膊被削断了!”

    “快祭起防御法器哪,这玩儿碰一碰筋断骨折,撞实了就是当场陨落的下场!”

    翻江倒海,鬼哭狼嚎,弹指之间,西首的道门修士群方寸大乱,哀号不断。

    “滚开滚开,统统给我滚蛋吧!”来人就像是一个人形荒兽似的,随意抛掷,就将一架架由异兽拖拽的行辕扔出几十甚至上百丈之遥,十几万斤一只的蘷牛,在他的手里却像是小孩子玩具一样,拿捏起来毫不费力!

    “漆雕尘!”不等来人走近,湛伯阳就像是看到鬼一样傻愣着伸直了右手,颤声惊呼出了来人的姓名。

    “天泓山首座漆雕尘前来报道,随时听候掌教真人的差遣!”来人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阻挡自己的障碍,三步并作两步奔行到了庞圣杰的面前,“轰隆”一声单膝跪下,山摇地陷,凶焰滔天,无人敢直撄其锋!

    “好,好,好!”不过寥寥数息的功夫,道门九大门派的嚣张气焰就被硬生生地打压了下去,庞圣杰心中激动,除了点头叫“好”,眼中也是异彩连连。

    “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霸气,漆雕首座威武!”

    “壮哉我大魔门!”

    九幽门的弟子们也士气大振,大受鼓舞地呼喝起来。

    “等一下!”这个时候,湛伯阳忽然大手一挥,止住了弟子们的欢呼。

    “漆雕尘,传讯纸鸢一共发了三次,你为何现在才来?”他双眼微微眯起,沉声质问道。

    “不错,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你还磨磨蹭蹭地拖着不出现,到底有何居心?”庚元龙也紧接着逼问道。

    “我…”漆雕尘望了一眼镜夜音,却只得到一个微不可见的摇头,便抿紧了嘴唇,选择了保持沉默。

    “我什么?答不上来了?”湛伯阳看漆雕尘无言解释,顿时就来了劲头,继续追问道,“我再问你,李黛眉是否是你门内弟子?”

    “是。”漆雕尘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几个月前在林安镇,也是你做主收入门内的?”

    “是。”漆雕尘不明所以,只得又点了点头。

    “好!很好!”湛伯阳转过身来,对着九幽门的其他门人,也对着道门九大门派,慨然大声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天人道的谪仙就是他做主招进九幽门的,后来又被他亲自纳入门下,很显然,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谋划的!”

    “谋划?”漆雕尘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sè,“我谋划什么?难道李黛眉的资质不够好?天人道的谪仙?那又是什么?”

    “哼!装!继续装!”庚元龙冷哼一声,不冷不热地嘲讽道。

    “别在那里装模作样了!李黛眉就是天人道的谪仙!现在道门九大宗派联袂前来,就是在问我们九幽门要人呢!”湛伯阳手指虚点,满面激愤地指着漆雕尘怒斥道。

    “湛师伯,道门要什么,他们自己会说,不用你来代言!”一个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身背八尺巨剑的黑衣青年神sè傲然地从山下缓步行来。

    “庚师伯,你俩的对手戏演了好几十年了,怎么最近开始改演好兄弟了?”一只身材娇小,羽毛绚烂到不可思议的小鸟儿带着耀眼炽热的火光划破黄昏的寂暗,以一个极度优雅的姿态停在了漆雕尘的肩膀上。

    PS:  真的只是第一卷收尾而已,要是为了烂尾结束,我犯的着写这么慢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最后的罗生门(下)

    “混账!”湛伯阳的脸上顿起怒sè,大声地斥责道,“漆雕尘,你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

    “目无尊长,言行放肆!”庚元龙也勃然变sè道。

    “尊长?”牧子歌冷哼一声,甩脱了罩在身上的黑sè大氅,露出了里面健硕结实的魁伟身躯,像刀子般锋利的眼神透过眯成一线的眼缝瞥向他们,浑身散发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强势和霸气。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俩在入魔境后期一卡十几年了?” 重重的气劲有如急波叠浪一般从他的身上狂涌出来,冰冷彻骨,锋锐如刀!

    “魔血境!”黎玉堂的双目厉芒闪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牧子歌跟他同年加入宗门,也差不多同一时间锻体入门,都属于那一届新晋弟子中的佼佼者。后来,他拜在掌教真人的门下,又兼修炼器之术而声名大噪,财源广进,风头一时无二;而牧子歌则是拜入了当时刚刚晋升首座的漆雕尘门下,虔心淬体练剑,从此寂寂无闻。

    然而,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他踌躇满志地新换了锻体功法,还在为何时破境入魔而努力的时候,对方竟早已悄无声息地换血成功,一跃成为魔血境的强者了!

    “好凶蛮霸道的气劲,好稳固扎实的修为!”孔景福的眼中shè出炽热的神sè,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霸气十足,锋芒毕露的超卓弟子。

    “他到底是怎么修炼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吗?”吕述元面sè数变,讶然自语道。

    “真的是魔血境!”有琴文剑眉微蹙,摇首轻叹道,“如此妖孽的天赋和修炼进度。比之崇求凰也毫不逊sè!漆雕师弟,你的眼光还真是不可思议的独到啊!”

    “不!这绝不可能!”湛伯阳和庚元龙相顾骇然,一齐不由自主地摇头大叫道。

    “有何不可能?”牧子歌长啸一声,八荒重剑“锵”地一声跃然出鞘,八尺的剑身厚重如柱,剑刃处却出乎意料的轻薄锋利,静静地虚悬在空中,散发着阵阵森冷压抑的肃杀气息。

    “余虽天赋平平,唯侍剑以诚!”他左手微微向上一掀。重剑就骤然上浮了三尺,右手屈指轻弹,以肉眼不可见的高速连拢带捻地拨弄了十数下,八尺长的巨大剑身便疯狂地旋转起来,转瞬间就化作一团“嗡嗡”作响的黑sè虚影。寒光隐隐,杀气腾腾!

    “八尺巨剑,千刀万剐,万刃穿心!他是葛子墨,那个号称要挑遍道门年轻俊杰的散修剑客葛子墨!”一个五岳剑派的弟子突然指着牧子歌惊叫道。

    “没错,我也想起来了!这个声音我记得,林师兄就惨死在这个恶魔手上!”一个蜀山剑派的弟子也紧接着颤声喊道。

    “可笑我还一直以为他是道门弟子呢。原来却是一个小魔崽子!”九阳派的刑堂长老褚江流满面憾sè,有些无奈地对着不远处的严仞和宁晗苦笑道。

    “先让他们窝里斗!”宁晗微微一笑,油然道“这个九幽门虽是小门小户,却藏龙卧虎。颇有几分难测深浅的味道哪!”

    “不管今天他们交不交人,贫道都没打算放过他们!”严仞黑面如铁,沉声续道,“时机也差不多该成熟了。我们没理由再继续纵容这些大小魔头们胡作非为了!”

    ……

    “剑都出鞘了!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们动手不成?”庚元龙后退一步,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惧sè。

    “反了。反了!掌教真人,你快看看!天泓山的弟子都被漆雕尘给惯成什么样了!”湛伯阳反应比较快,马上就一个闪身退到了庞圣杰的身侧。

    “嘿嘿,刚刚诬陷我们师父的时候不是还理直气壮的么?”漆雕尘肩膀上的小鸟儿一展羽翅,顿时就挥洒出万千道灿烂如霞的红光,炙威逼人,热不可耐!

    “你们明知黛眉师妹不在山内,便将脏水都泼在我师父身上,还真够不要脸的!”烟煴迷离的霞光中,小鸟儿身子一转,化作了一个粉光致致,皓体呈辉的俊朗青年。

    一对略显狭长的丹凤目倏地睁开,又瞳剪水,黑白分明,衬着两道漆也似的剑眉斜飞入鬓,越显英姿飒爽,光彩照人:“不好意思,三枚化元丹就练到入魔境后期了,两位师伯啊,也许你们天生就不太适合修魔,哈哈哈!”

    “入魔境后期!这小子好像才入门五年出头!”

    “妖孽!太妖孽了!天泓山这几年几乎都没什么灵石供应,他的修炼速度简直逆天了!”

    “老大不到二十年晋级魔血,老三五年就练到入魔境后期,小师妹疑似天人道谪仙?相比之下,漆雕师叔的眼光更逆天?”

    “听说那个将老四在山下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头,天泓山一脉的弟子不多,但是个顶个都是人物哪!”

    “低头做大事!漆雕师叔寡言少语,调教弟子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魔门以强者为尊,虽然局势尚未完全明朗,但是其他宗门弟子却被漆雕尘师徒们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所深深震撼了,几乎是一边倒地改变了态度。

    ……

    “严道友,一炷香的期限已过,您看,我们是不是…”顾敬轩忽然睁开了半闭的双目,通过识海暗自问道。

    “不,再稍稍观望片刻,如果可能的话,不妨先让他们内部消耗一下!”严仞也同样用识海回复道。

    “那好,不才就先通知各宗门的负责人按兵不动,静待着严道友的进一步吩咐!”

    ……

    “空口无凭。湛首座,你yù指认漆雕首座,总该拿出些像样子的证据?”孔景福身为执法长老,自然要出面主持公道。

    “哼,道门九大宗派就要等得不耐烦了,你还有空讲什么证据?”湛伯阳有些不以为然地反问道,“现在的情势不是很明显吗?人家管我们要一个从林安镇招来的弟子,查清楚是谁然后再交出去就是了!”

    “是啊,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工夫细讲什么证据?”庚元龙也忙着帮腔道。

    “怎么?道门九大宗派又如何?道魔自古不两立,难不成他们今天来得人多,我们就一定要退让,要妥协?”镜夜音似笑非笑地看着湛伯阳和庚元龙,神sè淡然地反问道。

    “这…这…”湛伯阳脸sè一滞,呆若木鸡地望着镜夜音,竟是一句也接不下去了。虽然他极善于偷换概念,巧言强辩,也从未想过要如何去说服一个连以卵击石也毫不在意的疯子!

    “敌方势大,我们…我们…”吕述元胆子不大,有心调解两句,却在镜夜音jīng芒四shè的双眸面前败下阵来。

    “咦,快看,又有人从山下赶过来了。”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

    “哟,身材玲珑有致,还是个妹子呢!”

    “女子修魔,而且还走的是淬体修炼的路子,不简单哪!”

    “健步如飞,来得好快!不愧是魔门弟子,体魄真是没说的!”

    还没靠近,西首的道门弟子们就远远地指着来人的身影评头论足开了。

    然而,随着这名黑衣少女越走越近,相貌依稀可辨的时候,这些道门弟子的话锋顿时彻底倒转了过来。

    “嚯,这黑炭似的,魔门的女弟子就这个水平?”

    “姹女宗的妖女虽然一眼看上去就绝非善类,可也比这模样的货sè要强太多了?”

    “哈哈哈,魔门的气数果然将尽了!连个像模像样的女弟子都招不到了,还能撑多久呢?”

    这些冷嘲热讽,恶言恶语,黑衣少女早就见惯不怪了,她咬着牙又提速了几分,飞一般地冲到了庞圣杰的身前:“弟子天泓山李黛眉报道,玉清山合欢宗恶鬼门开,危及人间道,还请掌教真人速速派遣门人前去支援!”

    ps:  不行,坑太多,光上中下还写不完,接下来这一章还得续,搞不好还要再续,直到猪脚出场解开罗生门为止~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最后的罗生门(续)

    “李黛眉?”

    大衍门的宗主李淳风自到场以后就一直在闭目养神,直至此刻方才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炯炯有神的锐目,轻声自语道,“‘十八孩儿主神器’,恰是一个‘李’字…‘千万须眉尽俯首’,须眉为‘黑’,一个‘代’字跃然于上,可不就是俯首了么?”

    说到这里,他的双目闪闪生辉,直直地罩定在半跪着的黑衣少女身上,神情肃穆地上下打量起来。   http:

    严仞一直都在暗中留意李淳风,一发现他的异动,就立刻透过识海追问道:“如何?是这名少女吗?”

    “惭愧,贫道看不出来。”李淳风的脸sè连变数下,嘴唇翕动,似是在喃喃地自语着些什么,却含糊得连一个字儿也听不清楚。

    “李道友说笑了,这世上岂会有你‘天衍神算’都看不透算不清的人物…”严仞紧紧地盯着李淳风深邃似海的双眼,忽而神sè一变,情不自禁地出声道,“等等,你刚刚说的是看不出来,而非‘是与不是’,对吧?”

    “是!天机已乱,恕贫道眼拙,只看到一片晦暗,什么也看不出来了!”李淳风长眉如雪,额阔顶平,唇口方正,仙风道骨,彷佛天生就是一副得道高人的风范,令人一见即为之心折。

    “嘿嘿,不打紧,不打紧,看不透也好,看不透也好哇!”严仞yīn沉了大半天的脸骤然放晴,嘿然笑道,“连‘天衍神算’都看不透的命格,贵不可言,果然是贵不可言哪!”

    撇开严仞和李淳风两人之间的哑谜不谈,随着李黛眉的出现。道门这边的几宗尊长尚在暗中观望揣测,不少飞扬跳脱的道门少侠就已经忍不住大放厥词起来。

    “李黛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哪!对了,刚刚他们提及的那个招自林安镇的弟子是不是就叫李黛眉?”一个清风派弟子嘀咕道。

    “不会吧,难不成这就是天人道的谪仙?啧啧…倒是长得有点特别…”马上就有一个五雷宗的弟子紧接着含蓄地表达了他的质疑。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哪里有长成这样子的谪仙!”又有一个五岳剑派的弟子很不客气地摇头驳斥道。

    “就是啊!太一宫的凌剑宇,无极宗的甄蕙月,蜀山剑派的叶昊阳,哪一个不是丰神俊朗。仙姿佚貌的天生不凡?依我看来,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谪仙另有其人!”

    以上这些都还算是表达地比较委婉客气的,更有甚者,想都不想就开始毫无顾忌地出言不逊了。

    “笑话!就这黑得像炭一样也能是天人道谪仙?头发乱得像杂草一样。皮肤粗糙可以磨刀了,哪里看得出一丁点儿仙气来?”

    “嘿嘿,好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就这幅死相,说她是转世的老妖大魔还差不多!”

    “哈哈哈,九幽门的这帮大小魔头们也真是够天真的!到底是乌鹊还是凤凰,他们自己有眼无珠分不清楚,难不成咱们这些道爷的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来么!”

    ……

    突然来了一堆素不相识的人对自己评头论足。李黛眉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多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被人无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她最留恋的人世光景是什么。她生下来就被抛弃。收养她的是一个莽撞粗鲁的猎人。

    她没有朋友,在镇子里,同龄人都不跟她一起玩,他们骂她是没有爹娘的野种。嘲笑她肤黑貌陋,长大以后嫁不出去。相依为命的养父甚至说不出她有什么爱好。只知道她喜欢一个人待在山林里,用自制的武器和陷阱打猎。

    随着年龄的增长,少女的气力与rì俱增,xìng子也越来越野,无数的大小凶兽都相继栽倒在她的手上,她用自己特有的强大生存本能赢得了其他同龄人的敬服和畏惧,嘲讽和谩骂逐渐减少了,但是根深蒂固的歧视却从未有一rì真正消失过。

    再后来,她就懵懵懂懂地随着漆雕尘等人回到了九幽门,靳冰月和将岸分别是她十几年来的第一个同xìng朋友和异xìng朋友。

    奇怪,为什么会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莫名其妙地回忆起这些无关紧要的过往?李黛眉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无谓的胡思乱想暂时撇开,大声地再一次向庞圣杰请命道:“掌教真人,我师兄已经去幽冥宗求援了,情况危急,还请您速速定夺!”

    “你先站起来吧。”庞圣杰挤出一个涩然的苦笑,冲着黑衣少女摆了摆手道,“现在看来,宗门恐怕是无暇旁顾了。”

    “哦。”少女脸sè犹疑地站起身来,西首站了那么多陌生的道门修士,她再懵懂也知道宗门出大事儿了。

    “小师妹,四师弟也去了幽冥宗?”崇求凰一把拉过李黛眉,低声问道。

    “是,按照时间推算,他可能已经带着幽冥宗的援军回转到玉清山了。”李黛眉点头道。

    “援军?”崇求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道,“在他去之前,我刚刚去幽冥宗大闹过一场…嘿,我现在只怕他受我的牵累,别让那些幽冥宗的门人把气都撒在了他的头上!”

    “你多虑了,四师弟不会吃亏的!”一旁的牧子歌突然斩钉截铁地摇头道,“四师弟深藏不露,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

    ……

    这个时候,严仞眼见九幽门的内斗暂时偃旗息鼓,便对着顾敬轩使了一个眼sè。

    “咳咳,一炷香的时间已到,却不知你们考虑得如何了?”顾敬轩心领神会,刚刚严仞白脸扮过了,得有个人再出来扮红脸了。

    “就是她!我们宗门在林安镇唯一招回来的弟子就是这个丫头!”湛伯阳忙不迭地回答道。

    “带回去!”严仞一挥拂尘,脸sè木然地下令道。

    “且慢!”镜夜音“轻轻”地向前迈了一步,山崩地裂,碎石乱溅,一道大约三尺宽的裂缝就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怎么?”严仞的双目中爆出了前所未见的jīng芒,沉声喝问道。

    “你们想来就来,想要人就要人?”镜夜音眉断如裂,唇薄如纸,满脸黑气,一副十足十的死人面孔,却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魄和威势。

    “你们口口声声说这个丫头就是天人道谪仙,证据呢?”

    “证据?”霸道无比的严仞仰天长笑,“贫道说她是,她就是!还需要什么证据?”他说着拂尘一扫,向着阳明山一旁的九箓山虚挥一下,便有万千道绚烂如虹的霞光激shè出来,豪光万丈,弹指间就将那百丈高的山头削去了一半!

    “道玄真君!此人邪异无比,本该是千死万死的面相,却依然还能苟存于人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就在严仞想要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李淳风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识海中传来,“事有反常必为妖!若是可能的话,贫道建议真君还是三思而后行,且莫急着将情势推动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不过为了让你们心服口服,贫道便给你们一个明白吧。”严仞添为无极宗的副宗主,应变能力自然是不比寻常,听完李淳风的劝告后,他立刻话锋一转,又对着顾敬轩使了一个眼sè,“究竟她是否是我们要找到天人道谪仙,测一测她的修行资质即知!”

    顾敬轩也不多言,随即就取出一只三尺长的狼毫大笔,在地上虚挥几笔,一个简易测试法阵的雏形就被勾勒了出来,再放上七种基本属xìng的晶石,布阵就算是完成了。

    “怎么?资质好就是天人道谪仙?这算是什么证据?”镜夜音却并不买账。

    “不!一般来说,谪仙都是全属xìng绝品资质,这是所有已知谪仙的共同特xìng!”顾敬轩神sè肃然地回答道。

    “那好,你们测吧。”这次回话的是庞圣杰,按照此前测试的结果,李黛眉是阳属xìng绝品资质,所以他很自然地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师父,我…”黑衣少女看所有的人都紧盯着自己,心中不自觉地有些紧张,扭过头向漆雕尘求助道。

    “不要怕,去吧!”

    “是!”

    得到师父的鼓励,少女秀眉一扬,大踏步地跨进了简易的测试法阵。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死盯着地上的小小法阵,连天上闪过的一道白影都未曾留意到。

    “砰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七声,赤(火)橙(阳)黄(土)绿(木)青(金)蓝(水)紫(yīn),七块晶石被依次点亮,又依次爆成了碎末!

    “怎么样,你们还有话说吗?”严仞的眼中闪动着无法掩饰的喜sè,呛声质问道。

    “你且再布一个法阵,我可以证明你们这个方法根本没有意义!”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天上传来,众人抬头一看,一个黑瘦少年骑乘着一只身长二十余丈的白龙静静地盘旋在昏黄的天空上,正是暌别已久的天泓山四弟子将岸!

    离开幽冥宗后,他就催着琼翅贵一路疾飞,风驰电掣地赶了回来!

    PS:果然,续了还要再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最后的罗生门(又续)

    “将岸!”吼出这两个字,孟天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http:

    刚刚一直都是宗门的长辈在说话,他这个后进小辈不敢随便插嘴;紧接着,牧子歌和崇求凰先后露面,言辞之间对他师父湛伯阳很是不敬,但是碍于大师兄周皓都没有开口,他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可是现在,同届的“宿敌”以如此引人注目的方式高调出场,又毫不怯场地直斥道门的证据不足为信,顿时就在无形中触痛了他敏感到近乎脆弱的神经。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想起上次在提前考核时对方给予自己的耻辱,他就感到胸口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烧得他唇干yù裂,鲜血沸腾!

    “而且还信口开河,真是太放肆了!”周皓对将岸的仇视也丝毫不在孟天翔之下,眼见他率先出头,就紧接着厉声喝斥起来。

    “漆雕尘!你门下的弟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来捣乱,你难道就不该出面约束管教一番吗?”有两个亲传弟子在前面铺垫,湛伯阳也顺势痛斥漆雕尘道。

    “胡言乱语,无法无天!大家都看看,好好的孩子都被他惯成什么样儿了!”庚元龙戟指怒目,横眉切齿,出声有如裂帛。

    孟天翔等一干人的疾言厉sè,白龙背上的黑瘦少年恍若未闻,他微微抬起头,群山的尽头,一轮如弓的新月正在缓缓地爬上天空,晚风吹动着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熟悉的脸庞,有逆天行认识的,也有他自己认识的。

    月儿弯弯。这个时候,他们是否也在凭栏望山,仰首观月,追忆往昔呢?

    可惜,事态的发展早就脱出了任何的人想象和控制,就在他怔怔出神的时候,道门的弟子们也指指戳戳地开始议论起来。

    “真龙之角!”一个五雷宗的弟子悚然惊呼道,“这头白蛟已然觉醒,从此龙跃于渊。天地虽大,亦可任其遨游了!”

    “好龙!想不到魔门小派里也能豢养出如此血统高贵的神物!”一个清风派的弟子大声地赞叹道。

    “这个小子又黑又瘦,看上去恐怕都不到十六岁,又怎能驾驭得了这般奇骏的瑞兽!”一个九阳派的弟子满面愕然地感叹道。

    “好神骏的白龙!”烈焰门的少门主轩辕霸目shè奇光,冷哼一声道。“可惜跟了这个又黑又丑的臭小子,当真是利剑覆灰,宝珠蒙尘了!”

    “一会要是攻山,本公子一定拿下这条宝龙!”五岳剑派的宗主首徒唐经天直勾勾地望着盘踞在空中的白龙,满脸的艳羡和贪婪之sè。

    很显然,相比起龙背上的黑瘦少年,白龙本身更吸引眼球。也更容易勾动起道门少侠们无法自持的占有**。

    “少年,这个测试法阵的传承已有上万年的历史,可算是久经考验了。”出身于白鹿书院的顾敬轩既是修行者,也是读书人。说起话来不温不火,态度也颇为谦和有礼。

    “我很好奇,对于此等无可争议的事实,你有什么好质疑的?”

    “那还用问?哗众取宠。拖延时间而已!”司寇松冷然道。

    “不仅无知,而且无畏!试问魔门如何能不衰落?”宁晗面露讥诮之sè。晒然道,“敬轩老弟,跟这种不知所谓的小魔崽子,又有什么好客气的?”

    一时之间,内忧外患,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支持将岸!就连他的师父和两位师兄都面带犹疑地凝视着他,默然不语。

    不得不说,这个测试法阵实在是太常见了,几乎每个人都见过,亲身体验过,一丁点儿花样也不可能玩得出来!

    然而,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力挺黑瘦少年的人,却是全场最大的焦点人物李黛眉!

    “别扯那么多没用的,布阵吧!”

    这么多年来,除了她那个大字不识的猎人养父,他是第二个得到她毫无保留信任的人。所以在这一刻,本来茫然无措的她,一等到他的出现,就仿佛在瞬间抓住了黑暗里的唯一一丝光明。

    而此时此刻,道门九大宗派的人已经基本确定了李黛眉的谪仙身份,她这么一开口,顾敬轩也不敢轻慢,连忙朗声应允道:“好!既然连李姑娘都亲自开口了,那不才就勉为其难地再布一次吧!”

    说着他就又取出了七块大小相仿的晶石来,修复了刚刚损毁掉的测试法阵。

    “少年,阵法已然修复了,你尽管放手施为,向我们证明你道理吧。”

    “好,正合我意!”将岸一个轻巧的翻身,从白龙的背上跃了下来,“为了澄清这个法阵没有被任何人动过手脚,先找一个资质一般的人来当众检验一番吧!”

    “湛师伯,向你借一个弟子来做个试验,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怎么,你小子又想搞什么鬼?”湛伯阳闻言微微一怔,本能地就想要拒绝,可是环顾四周,上千双眼睛都望着自己,他就又迟疑了起来。

    犹豫了片刻,他终究还是迫于形势的压力,勉强点头答应了将岸的要求:“随便你吧,众目睽睽之下,谅你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那好,孟天翔,你且走进那测试法阵看看。”将岸的面sè沉静如水,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直接嘱咐孟天翔道。

    完蛋了!

    孟天翔闻言如遭雷殛,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地,额上的汗水不自觉地涔涔落下,转眼就汗湿了他的衣襟!

    先是在传法碑被二阶的毕方御火诀“选中”,后来又更换了一阶的朱雀焚世典,一直以来,他都被宗门当做第一序列的天才型弟子而重点培养,拿到的修真资源在所有的新人里名列前茅。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构筑在一个又一个梦幻泡影般的谎言之上,只要一经拆穿,他就将在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沦落chéng rén人唾弃的骗子和废物!

    “将…将岸…”叫出同一个名字,他再一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颤声道,“你好狠…”

    “快点,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孟师兄。”少年的下巴微微扬起,咧嘴一笑。一直以来,他都直呼孟天翔的名字或者称其为“姓孟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对方“孟师兄”。

    “不!为什么是我?我不测,我不要测!”孟天翔的眼中露出绝望的神sè,一步一步地后退着,似是想要逃离这个让他无处立足的地方,可是上千双眼睛都在看着,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天翔!发什么颠呢,快去!”湛伯阳眼见自己的得意门生失态到状若疯狂,心中虽然无比疑惑,嘴上还是非常严厉地呵斥道。

    “孟天翔!速速进入测试法阵!”孔景福长老也看不下去了,紧接着厉声敦促道。

    “好,好,好!我测,我这就去测…”孟天翔情知自己编织的华丽泡沫即将被戳破,眼中的恐惧愈发变得强烈起来,他绝望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师父和人群中的靳冰月,颤巍巍地跨着虚软的步伐踏入了前方的测试法阵。

    现实是无情的,这一次,七个晶石里有六个都毫无反应,只有一颗红sè的晶石微微发亮,象征着被测试者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火属xìng修行资质。

    “嗯?不对吧?天翔可是曾被毕方御火诀所选定的传人,又岂会只有这一点点火属xìng资质?”湛伯阳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大声质疑道。

    “我懂了!老湛,将岸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这个测试法阵被人动过了手脚,测出来的结果根本不准!”吕述元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有琴文也面露喜sè地欣然道,“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投机取巧,也真亏你们这些道门中人做得出来!”

    “哈哈哈,真相大白!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庚元龙也赔笑,但是不知为何,他看上去笑得很勉强。

    “唔,诸位师伯师叔,这个法阵没问题,至少在测试资质这一点上如此。”不等那些脸sè越来越难看的道门中人开口,将岸就缓缓地摇头否定了吕述元等人的猜想。

    “没问题?什么意思?难道孟天翔的资质本该如此?”即便以孔景福的修养,此刻也有些心浮气躁了。

    “说清楚。”庞圣杰紧紧地盯着少年的眼睛,似是想从那双深邃若海的黑瞳里看出点什么。可惜,少年的双眸幽深晦暗,深不可测,无喜无怒,什么也看不出来。

    “用事实来说话吧。”将岸的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我们那年测试资质的时候,宗门长辈们因为身负要事而未曾亲自参与。不过,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黛眉她们这一年,孔长老等不少宗门长辈都在场,记得也比较清楚。”

    “靳冰月师妹,不若你也来测一下吧,动作快一点,道门来的朋友们似是快要等得不耐烦了。”

    听完这句话,孟天翔眼前一黑,倏地一下软倒在了地上。

    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彻底完了。

    PS:孟天翔的罗生门解开了,他师父的还没有,记得谢军唱过《那一夜》后,又唱了《又一夜》,据说还有《再一夜》哟...so,接下来,还有再续,200章结束第一卷的可能xìng破灭了,谜题解开后,还有一场大战呢...我真挫~

第二百章 最后的罗生门(再续)

    果不其然,当靳冰月懵懵懂懂地再一次迈入测试法阵的时候,地面上的蓝sè晶石像上次一样发出了明亮无比的光芒,跟几个月前的测试结果几无二致。

    “这是什么意思?”湛伯阳黑面如铁,大声地质问着一旁的将岸,“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念着那么一点儿私怨?”

    “将师侄,大难当前,你又何苦坚持跟孟师侄不依不挠?”庚元龙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显得有些沙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哪!”

    两人这么一番做作,很多不明真相的九幽门弟子都对少年怒目而视,他们都知道将岸跟孟天翔之间的矛盾,所以很自然地联想到公报私仇这一茬上去了。

    “当面构陷,手段下作,小人一个!”周皓缓缓地扶起瘫软在地的孟天翔,圆瞪的双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为了一己私yù就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殊为不智啊。”黎玉堂不冷不热地讥嘲道。

    “将师兄!你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天翔哥?”靳冰月小脸涨得通红,鼓足了勇气质问将岸。

    不得不说,在殷实丰厚的家资支持下,孟天翔“小孟尝”的美名早已深入人心,尤其是在最新两届新人中间,几乎十之**的同门都受过他的小恩小惠。而反过来,将岸长期在山门外闯荡,跟新人们都不怎么熟,又一向以吝啬抠门的“铁公鸡”著称,岂能在人气上比得过如rì中天的孟天翔?所以此时此刻,两人的旧怨一经挑明,几乎所有的弟子都一边倒地选择支持孟天翔。

    可惜,这样的力挺也不能解除孟天翔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他的脸sè仍旧煞白一片。看不到半分血sè——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自己的秘密肯定是保不住了!

    “将岸,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庞圣杰大手一挥,议论纷纷的弟子们就静了下来,一齐目不转睛地望着测试法阵旁的黑瘦少年,等待着他的答案。

    这一刻,至少有近千道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其中还包括了不少法力通天的大修行者。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与他同龄的少年,在这种难以想象的威迫和压力下,恐怕连站都未必能站稳,更不要说是开口回答什么问题了。

    万万没想到,此时的将岸却只是微微垂目。眸光流转,竟是看不出半分惧sè!

    “我没什么好说的…一个随处可见的测试法阵而已,它准或者不准,多找几个弟子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郭诚,你也过去测测看!”少年话音刚落,孔景福就沉声发出了指令。

    “不,不用了…”孟天翔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汗珠。无力地摆了摆手,颓然道,“没有必要…他说得没错,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测试法阵…一年前。我买通了传法殿的执事涂画非…”

    一语惊四座,孟天翔此言一出,几个宗门长辈面面相觑,靳冰月不能置信地轻掩朱唇。湛伯阳身躯剧震,瞠目结舌。一干蒙其恩,受其惠的新晋弟子们也都被惊得哑然失sè,目瞪口呆!

    这一年多来,孟天翔的修行进境神速,人际关系又好,上有师父的照拂和力挺,下有一干同门师弟的崇拜和吹捧,走到那里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可谓是chūn风得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谁又能想到,隐藏在这些表面繁荣背后的,竟然全部都是谎言!

    “天翔…你…你骗得为师好苦啊!”湛伯阳长叹一声,神sè黯然地闭上了眼睛。

    “将岸!”庚元龙面若寒霜,眉头大皱道,“你左弯右绕地扯了这么多,不会只是为了揭发此事吧?”

    “不错!”顾敬轩冷眼旁观了这么久,早就有些不耐烦了,顺口接道,“既然你也说了,这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测试法阵,那么刚刚的测试结论又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黛眉的修行资质很好,有这样的测试结果也很正常。”少年平静地直视着顾敬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呸,臭小子逗道爷们玩儿呢!”还没等顾敬轩有所反应,脾气火爆的轩辕霸就怪叫一声,怒气冲冲地大骂起来。

    “放肆!”唐经天也俊脸变sè地轻喝道,“小魔崽子,你也不掂量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居然敢消遣我们?”

    就这样,两个地位超然的年轻修士先后发难,剩下的道门少侠们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冲着将岸口诛笔伐起来。

    “这种时候了还要趁机铲除异己,这些魔门中人真的没救了!”

    “好yīn的小魔崽子,死到临头了还要算计同门师兄弟一把!”

    “道爷们的时间宝贵着呢,虚耗在这种无情无义的卑鄙小人身上,简直是太浪费了!”

    “快下令攻山吧,跟这些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的邪魔外道还有什么好废话的?”

    真是奇妙的世道啊,这些正义感泛滥的少侠们居然还会同情“被出卖者”孟天翔并因此而仇视当众揭穿他的将岸!

    “聒噪!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将岸脸sè不变,眉头微皱,缓缓地走进了身旁的法阵。

    “这的确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测试法阵,所以它的功能也只是检验被测试者的修行资质而已…”

    说到这里,少年已经缓步踱到了法阵的zhōng yāng,一阵无比炫亮的光芒闪过,“砰砰砰砰砰砰砰”一连六声爆鸣,除了青sè的晶石纹丝不动,剩下的六块晶石也依次爆成了碎末!

    “哎?”

    “什么?”

    “不会吧?”

    “这不可能!”

    道门九大门派的长辈和弟子们都被震撼住了,这个肤黑貌陋的少年虽然未能触动青sè的晶石,但是他测试时所发出的光芒比此前的黑衣少女还要耀眼夺目几分!

    一时之间,无数道门少侠的心都在滴血,无量原始真君道尊啊,这个有着如此妖孽天赋的少年,怎么会沦落成一个魔门弟子呢?

    九幽门的人也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料到,平rì里貌不惊人,行事低调的黑瘦少年居然天赋异禀,惊才绝艳!

    将岸自己也愣在了当场,望着法阵里仅剩的青sè晶石,满脸疑惑地低呼道:“耶?这个怎么没反应?”

    “少年,你这又是何意?”顾敬轩脸sè数变,再也不敢半分小觑了眼前的黑瘦少年!

    “不对呀…为何会独独少了金属xìng资质?”将岸不答,摇头晃脑地低声自语道。

    “咳咳,小…那个少年,你没听到顾道友的问话吗?”司寇松的态度也在顷刻间变得和蔼了许多,他清了清嗓子,温言问道。

    “唔…”少年眯着眼睛,轻声回答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个测试法阵只能判断修行资质,谪仙什么的,它根本没有能力分辨出来!”

    “现在看来,我似乎比黛眉师妹还少了一种修行资质,这就没那么有说服力了…”少年不无遗憾地一摊手,露出一个自我解嘲式的苦笑。

    然而,围观者们却没有一个能笑得出来。

    一般说来,一种属xìng绝品资质就已经是每个门派必争的天才了,双属xìng的绝品资质则显得更为稀少,而且大多是两种相生相克的属xìng以伴生的形式共存,最典型的就是水火和yīn阳。

    再接下来,三属xìng就算是极其罕见了,表现为水火或yīn阳再加任意一种其他属xìng,修行的前途一片光明。

    四属xìng和五属xìng千年难遇一例,而且就目前出现过的样本来分析,四属xìng固定就是水火加yīn阳,而五属xìng则无一例外地表现为金木水火土。

    最后是全属xìng,就像此前顾敬轩所说的那样,能得到轮回法则如此眷顾的人物,无一例外的都是转世重生的大仙大魔,风华绝代,天生不凡!

    说了这么多,可能有人要问,怎么漏掉了六属xìng?天赋为六属xìng的,究竟又是什么水平的存在呢?

    负责任的说,三界六道中,只出现过一位天赋六属xìng的存在,从古到今,仅此一例,再无例外!而且跟眼前的黑瘦少年一样,那一位所欠的天赋也是金属xìng!

    所以在这一刻,除去那些嫉恨交加的少侠们,各大道门的长辈们都不约而同地联想起一个自亘古以来就广为流传的神话故事来。

    “这…这位少年,莫不是那位大神的转世?”司寇松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将岸,颤声自语道。

    “可几乎每一本典籍都明确地指出,它的真身被庚金之气凿破,体内的鸿蒙青气尽散,生机断绝,永不超生了啊!”宁晗双目jīng芒剧盛,沉声反驳道。

    “宁错勿失!”清风派的须安一整面容,继续问将岸,“少年,既然你觉得这种检验方式得出的结论没有参考意义,那么敢问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有啊,不是有谶言吗?”将岸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四个多月前,我还没下山的时候,就听湛师伯和庚师伯提起过这个广为流传的谶言了!”

    “血口喷人!”

    “混账!你胡说什么!”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脸sè大变,厉声怒喝起来。

    PS:唔,真不好写~

第二百零一章 最后的罗生门(续完)

    “我有没有胡说,你俩心里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少年目光锋锐如刀,冷冷地扫过两位师门前辈,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哂笑。

    “反了!彻底反了!漆雕尘,你的宝贝徒弟放肆成这样,你也不出来管一管?”庚元龙被将岸眼神中的轻蔑和不屑所激怒了,神sè狞然地怒吼起来。

    “好胆!”湛伯阳的心思则更为深沉,他暗自揣摩着将岸话里的意思,脸sè晦暗不明,“四个多月前,谶言尚未流传于世,试问我俩又从何得知?”

    “不用谦虚嘛!”少年双目神sè转厉,紧盯着湛伯阳道,“你二人身份特殊,想来原本的地位就不一般,又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比别人早知道一点也不算奇怪。”

    “你…你…”听完将岸的话,湛伯阳神sè剧变,一股刺骨的寒气突然从他的尾椎骨直窜上后脑,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话什么意思?他究竟还知道多少内幕,怎能道出如此不为人知的绝密隐情?

    望着眼前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黝黑面庞,迎着对方洞若烛火般的犀利眼神,他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彷佛自己所有的谋划和算计都在对方的面前无所遁形似的!

    “你…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最大的秘密被人当众揭穿,庚元龙的表现更为差劲,他神sè紧张地环顾着四周,结结巴巴地问道,“怎么…怎么好像…好像一句本座都听不明白呢?”

    “嘿嘿,听不明白…”,将岸哑然失笑,嘴角逸出一丝冷酷而充满杀机的笑意。促狭似的笑问道,“是不能理解还是不敢接受?”

    “你究竟想说什么?”看着少年似笑非笑的表情,湛伯阳的心一路下沉,恍若跌入无底深渊一般,漆黑一片,冰冷彻骨!

    不过他的心里仍旧存了一丝侥幸。

    严谨周详的计划,环环相扣的布局,“那件事”已经无风无浪地持续了两千多年,数以百计的魔门强者都悄无声息地陨落在了飞升之前。

    那么多惊才绝艳的人物都毫无例外地被扼杀了。他将岸一个年未及冠的黑瘦少年又岂能探清此事的真相?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瞬间平复了许多,面容一整,冷冷地望着将岸,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话说。

    “湛师伯。我能先提一个问题吗?”可是少年却再一次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在占尽上风的时候硬生生地转开了话题。

    “问!”

    “敢问您还记得今年的新人郭诚是从哪一个城镇招来的吗?”将岸的嘴角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轻轻地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湛伯阳微微一怔。

    “没什么,有点好奇而已。暗属xìng的资质,也算是稀罕了。”

    “唔…是松林镇罢?”湛伯阳有些犹疑地回答道,皱眉思索了片刻,又改口道。“不对,莫不是大堰乡的?嗯…好像也不对…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眼见湛伯阳答不上来,将岸也不深究,微笑着继续问道:“那靳冰月呢。妥妥的新人第一美女,这个你总该能记得起来了?”

    “靳冰月…靳冰月…”湛伯阳轻轻地拍着脑袋,沉吟半晌,忽然脸sè一沉。反问道,“大敌当前。你还在这里跟本座东拉西扯,到底有何目的?”

    “怎么?答不上来就恼羞成怒了?”将岸淡淡地冷笑道,“我听师父说,今年你们一共跑了三百多个村镇,招了将近一千人回来初试…啧啧,一共这么多人,连郭诚和靳冰月这么有辨识度的弟子你也记不清了,为何却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黛眉是从林安镇招来的?”

    “我…”湛伯阳双目中的惊慌一闪而过,兀自强辩道,“李姑娘天资过人,相貌…相貌不凡,自然能让本座过目不忘!”

    他其实本想说“以黛眉那丫头刚入门时又黑又丑的样子,谁会认不出来”,可现在这个“又黑又丑”的丫头很可能就是天人道谪仙,他不敢出言不敬,只能强自改口。

    “哦?如此说来,湛师伯也挺看好黛眉的修行天赋咯?”将岸眼中的笑意更盛。

    “这…”湛伯阳也感觉到气氛不妙了,可是他又不敢明着得罪“谪仙”,只能硬着头皮赔笑道,“那是自然,李姑娘天赋异禀,一表人才,我自然…自然也是非常看重的。”

    “好,好得很!”少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所以如此说来,做主招黛眉入门的,应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牧子歌和崇求凰早就通过识海向他转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所以从他一到场起,说出来的每一话都暗含玄机,看似东拉西扯,其实却是在撒网布线,一点一点地将湛伯阳和庚元龙这两只老jiān巨猾的老狐狸引入网中,直到他们泥足深陷,难以挣脱为止。

    “什么意思?”湛伯阳听的有点发愣。

    “没什么意思!” 将岸淡然一笑,“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还要问什么?”湛伯阳脸sè再变。

    “怎么,怕了?不敢答了?”将岸眯着眼睛促狭道。

    “怕?”湛伯阳的脸抽搐了几下,寒声慨然道,“笑话!明人不做暗事,我有什么好怕的!你问!”

    “他们怎么会有你的画像?”将岸冲着西首一撇嘴。

    “我怎么会知道?”湛伯阳双目异芒剧盛,满脸无辜的呛声道,“所以我才说有内鬼啊!”

    “内鬼?”少年又笑了,“呵呵,的确有内鬼,大大的内鬼哪…”

    随着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湛伯阳的心也不自觉地越沉越低。到底这小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那画像上的印章刻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清风派归一道人?”这个时候,将岸出招了,一指清风派弟子手上的白绢,他轻描淡写地问道。

    “这…”手持白绢的清风派弟子一呆。偷偷地望了一眼须安,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嘿嘿,林安镇的村民绘制的画像…”少年的笑容里满是讥嘲之sè,多了一世的阅历,他的见识和观察力都远超常人,尤其是在细节的推敲和把握上,更是超乎想象的敏锐和犀利!

    “哦~原来这画像根本就不是什么村民绘制的!你们这是故意下套使诈!”庚元龙“恍然大悟”,愤然怒斥道。

    “庚师伯。稍安勿躁。”将岸深吸一口气,继续总结道,“归一道人可不仅仅是一个元婴期修为的道门修士,更是天下闻名的顶级画师,UU小说的人物形神兼备。惟妙惟肖。”

    “不要越扯越远了,跟大家说这些做什么?”湛伯阳有意无意地回避了少年犀利的眼神,皱着眉头反问道。

    “那好,该问的我也都问了,就一次xìng把话说清楚好了!”将岸仍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sè变的淡定模样,挺脊收腰,渊渟岳峙般静立在无数的晶石碎末中。冷然道,“湛伯阳,庚元龙!你们两个就是出身道门的内鬼!”

    图穷匕见的时候终于到了,在这一刻。内心倍受煎熬的湛庚二人竟感到一阵异样的轻松与解脱。

    “证据呢?”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临到开口,却只剩下这么一个简单而直接的疑问。

    “呵呵,以归一道人在道门内的尊崇地位。他会随便给一个毫不相干的魔门中人绘制画像?”少年淡淡地应道。

    “光凭这一点,你就能断定我是道门内鬼?”湛伯阳似笑非笑。

    “笑话。这又关我什么事?”庚元龙嗤之以鼻。

    “还记得武强吗?就是你那个死在幻yīn池底的六弟子。”将岸也笑,他嘴巴大眼睛小,腮帮子自然鼓起,不笑看上去也在乐。

    听到“武强”二字,湛伯阳和庚元龙都笑不出来了,面带骇然地对视了一眼,一齐沉默了。

    “那还是我第一次跟道门弟子过招,一张五雷咒,一把桃木剑…嘿嘿,有点意思…”

    “原来是你杀了武强!”孔景福一惊。

    “果然是你杀了武强!”庞圣杰一笑。

    “连为师都被你瞒过去了!”漆雕尘莞尔地摇了摇头。

    “很凑巧,你俩去幻yīn池探查线索的时候,我正好也顺道路过…”说到这里,将岸敛起了笑容。

    “天赐金丹修罗血,道魔至此路不同!你俩在入魔境后期一卡数十年光景,本来也已经快要兜不住了?”这个时候,少年的双目shè出锐利的光芒,声音也骤然转寒!

    形势在瞬间明朗,满座皆惊!

    九箓山和中平山的弟子们一个个都瞠目结舌,他们不敢相信,与他们相伴数十载的授业恩师居然会是道门中人!

    其他峰的弟子也惊呆了,湛伯阳和庚元龙算是宗门内最为活跃的两位首座了,任谁也不敢想象,这两个人居然会是道门安插在宗门内的jiān细!

    长老和首座们又是惊讶,又是羞愧,相处了大几十年,居然都未有丝毫察觉!

    “哈哈哈,好!好!好!”湛伯阳仰天长笑,双目杀机大盛,缓缓道,“可惜呀,上万年的传承,今rì就要为你而断绝了!”

    “就凭你们两个叛徒吗?”牧子歌哈哈一笑,八荒重剑就开始高速地旋转起来。

    “你们尽管施为,符箓,道术,武技,术法,小爷统统接下!”崇求凰的双手如同鲜花盛开般绽放,两团绚烂如霞的火焰熊熊地燃烧着。

    “道玄真君,你可认得这个令牌?”庚元龙缓缓摸出一个银白sè的六角令牌。

    “灵霄太玄令!”严仞微一错愕,失声惊呼道。

    ps:  本来还想在这里把顶针法器的坑也填了,可惜情节已经激化到位了,一句废话都插不进来,只能等第二卷了~

    ps:下一章揭晓黑水真诀的真面目~

第二百零二章 黄泉真水漫九幽(上)

    看到严仞的反应如此激烈,一旁的宁晗大惑不解:“灵霄太玄令?那是什么?”

    司寇松远远地观察了好一阵子,缓缓道:“有点像法器,但是表面上似乎又没看到什么阵纹…”

    须安察言观s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道玄真君,这灵霄太玄令究竟是何物,为何我等都从未听说过?”

    “信物!”短暂的失神后,严仞恢复了一贯的深沉,淡淡地回答道,“传说中的信物!”

    “如此说来,此二人果真出身于我道门一脉?”顾敬轩反应最快,顿时就sè变道。

    “传说中的信物?”褚江流干咳一声,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老朽怎么没听说过?”

    “灵霄…太玄令...唔,贫道好像也全无印象呢…”司寇松也紧接着摇头道。

    “无极宗特有的信物,咱们没听过也很正常。”宁晗释然地笑笑。

    “不!”李淳风双眼微微眯起,厉芒扫过顾敬轩,褚江流等人,忽然旁若无人地轻吟起来,“灵山会上笑传心,霄汉年年望后尘,太史新年瞻瑞气,玄成世业是陶钧,令威仙人归故林。”

    “灵霄太玄令是人间道五大仙家道场共同颁布的信物,一共有三百六十枚,持之即可获取任一道门宗派无条件地支持。”惜字如金的李淳风难得一次解释这么多。

    “相应的,作为补偿,出手相助的道门宗派可以持此信物派送一名弟子到任一仙家道场里游学一百年!”严仞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芒,看得出来,他动心了。

    “道玄真君,尔等可愿奉令?”庚元龙直至此时方才再度出声,他高擎起手中的六角令牌。神sè肃然,声音也铿锵有力。

    “吾等谨遵仙令!”几大道门的领袖人物争先恐后地稽首作揖道。

    “很好,我要你们即刻出手,踏平阳明山,血洗九幽门!” 庚元龙与湛伯阳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满含杀意的眼神。

    “尤其是这个姓将的小子,绝对不能留!”湛伯阳的眼中满溢着愤恨和怨毒之sè,恶狠狠地补充道。

    “那么李黛眉呢?”严仞的瞳孔微微一缩。

    “李姑娘是天人道的谪仙,自然另当别论!”湛伯阳嘿然笑道。“除此之外,我那小弟子孟天翔和老庚的二弟子闫广平也早已归顺了道门,嘿嘿,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不错!还有哪位弟子想要弃暗投明的,赶快站出来!”庚元龙面容转冷。一字一顿地沉声道,“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在这种时候来这么一手,他的用心险恶无比:若是九幽门满门忠烈,人人都存了以身殉魔的大觉悟,那么这句话就算是最后的通牒,而反过来。只要有一个人因为贪生怕死而改换了门庭,就必然会对剩下的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迅速地撕开心志不坚者们的脆弱心防,从而引发出后果难以估量的连锁效应!

    所以他话音未落。九幽门的几位长老就群相耸动,一个个都怒瞪着双眼,迫不及待地想要出言反驳。

    “真金不怕火炼!”然而,没等他们开口。镜夜音那略带沙哑的磁xìng声音就在识海中响了起来,“不要说话。不要劝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等待他们的魔心做出最后的选择!”

    气氛凝滞,面临抉择的弟子们不约而同地低垂着头,沉默着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选择:坚定不移地站在九幽门一边,就将承受道门九大宗派的雷霆之怒,结局肯定是九死一生;可若是追随庚元龙湛伯阳等人叛教出门,就必须丢弃此前的修为和信仰,心境大损,就此止步长生之路。

    怎么办?

    是要后退一步,放弃挣扎,继续苟活?

    还是勇敢面对,破釜沉舟,砸碎枷锁?

    “哈哈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归顺就是死路一条!”一声长笑打破了四周围的寂静,唐经天飞扬跋扈地高呼道。

    “不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轩辕霸冷喝一声,不耐烦地敦促道。

    “归顺,在魔门待着就只能藏头露尾,连个真面目都不能轻易示人!如此憋屈的修行之路,又如何能走到尽头?”孟天翔一番话说得语调铿锵,字字有力,丝毫没有半分背叛师门的羞耻感。

    “孟师兄所言甚是,坦坦荡荡的阳光大道就在眼前,师兄弟们快做决定!”闫广平也不甘落后地接口道。

    “好!以后就要多蒙庚,湛两位仙长的关照了!”一个身材瘦小的东浮山弟子率先站了出来,气得吕述元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师父,你渡了小师弟都不渡我,真是太让弟子伤心了!”周皓嘿嘿一笑,也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

    “师父,弟子也还想继续侍奉您老人家。”吴逸明紧紧纠着的眉头骤然展开,施施然地走到了庚元龙的身边。

    就这样,一旦有人起了头,还在犹豫不决的人就一下子没了心理障碍,纷纷争先恐后地往庚元龙和湛伯阳的身畔聚拢过去。

    靳冰月,郭诚,茅强,鱼浩荡,宋金鑫…这些来了不过才一两年的新晋弟子们本来就对宗门没有太深的感情,很快就在生死存亡的巨大考验下败下阵来。

    周飞宇,黎玉堂,涂画非…慢慢的,连资深的内门弟子,掌教真人的亲传弟子和传法殿执事等地位相对重要的人物也开始纷纷叛变了!

    一个接着一个,东首的人越来越少,好死不如赖活,在即将到来的死亡威胁面前,没有几个人能鼓起面对的勇气。

    “米老板,你也要去那边吗?”看着米玄也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宗门弟子的队伍,将岸忍不住开口问道。

    “难道你打算留在这里等死?”米玄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等死?”少年微微一愣,摇头道,“不!我只是选择了和宗门一起面对劫难而已!”

    “笑话!”孟天翔不屑地嘲讽道。“两边的实力对比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小子还要硬逞口舌之利,真是不知死活!”

    “是啊,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那就怨不得别人了!”吴逸明也不失时机地开口帮腔道。

    “事实胜于雄辩!”闫广平冷哼一声,沉声道,“你们睁大了眼睛看看清楚,除了几个又臭又硬的老家伙,就你们天泓山一脉的弟子最死脑筋!”

    的确。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除了掌教真人,剩下的四峰首座和几个长老,几乎所有的二三代弟子都聚在了庚元龙和湛伯阳那一边,只有几个极为忠心的一代弟子和天泓山一脉的四个弟子留了下来。

    “哈哈哈。广平说得好!”庚元龙仰天长笑,豪情奋发,接着笑声攸止,面容变得无比冷酷,一字一字地恨声道,“漆雕尘,你的徒弟们倒是忠心的很…可惜。他们马上就都要为这个即将灭亡的魔道宗门殉葬了!”

    “道玄真君,时候到了,准备动手。”湛伯阳瞳孔变缩敛窄,冷冷地瞪着漆雕尘师徒几人。

    “这个丫头我无极宗收了。至于剩下的人么…”严仞说着,凌厉的目光扫过仅剩的十几个九幽门门人,嘴角掠过一丝冷酷的笑容,“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自行了断。动作快点,今儿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

    “大言不惭!”沉默了许久的镜夜音淡然一笑。神sè从容,无惊无怒。

    “漆雕师侄,你的弟子收的不错,调教的也很好。”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这个面容灰败枯槁的九幽门第一高手却在说着一些毫不打紧的闲话,“宗门要想继续传承,最重要的就是这种心志坚定,有责任有担当的火种。”

    “师叔,你的意思是?”漆雕尘的脸sè忽晴忽暗。

    “你带着这几个孩子走,这里我一个人就足够应付了!”天上新月当空,繁星点点,仰望着壮丽迷人的夜空,镜夜音踏前两步,山摇地动,风云也为之变sè!

    “只有九大门派是…嘿嘿,太一宫的人倒是识进退的很哪!”他的双手猛地张开,身形忽然消失。

    好快!缩地成寸!

    严仞的瞳孔骤然扩张,他眼前的空气陡然扭曲,一道漆黑如墨的虚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面前。

    一滴黑水漫溢在虚影的指尖,晶莹剔透,幽光闪亮。

    强烈的危机感,骤然浮现在他心头。

    严仞脸sè微变,没有一丝迟疑,手中的拂尘爆绽一团火焰,如同闪电般,迎向那滴充满危险气息的黑水。

    与之前的五彩霞光不同,此时的火焰,幽红如莲。

    南明离火!

    不是凡火,不是天火,也不是业火,离火就是八卦中“离”位而出的真火,离卦位于南方,按照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的顺序,南明离火又被称为朱雀真火,焚天炽地,拥有超乎想象的恐怖破坏力!

    南明离火霸道强势,气势汹汹地将黑水团团包围,焰光大炽,瞬间爆绽开来,冲天的火光遍照四野,恍若朱雀临世,凤凰涅槃一般璀璨绚烂!

    “去死!老魔头!”严仞放声狂笑。

    这团火焰,威力惊人,难度亦高得惊人。以他如今的实力,南明离火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使出。这次在强烈危机感的逼迫下,成功用出,他心中的狂喜可想而知。

    去死!

    看到无数暗红sè的焰芒在镜夜音的指尖处暴绽,他知道,对方死定了!

    没有人能够正面接下这一招!

    心情大定的严仞,充满期盼地注视着,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会把这个可恶的魔头烧成飞灰!

    一切都结束了!

    忽然,他看到一点幽暗如夜的寒芒,忽然从火焰的中间冒了出来,他的心脏不由一跳,等等……

    轰!

    寒芒yīn寒刺骨,势若千钧,在无比劲急的罡风声中,迎面飞入了他的胸口!

    “不!这不可能!”指甲盖大小的黑水轻而易举地撕破了他的天师万灵袍,击穿了罩在内衣外面的七曜玄龟护心镜!

    “连南明离火都无法焚化,这到底是什么水?”严仞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的身体被击穿,五脏六腑也被震得支离破碎,滴水之威,竟至于斯!

    “两生花开两生悲,忘川河水洗前尘!这是九幽之下的黄泉真水!怎么样,滋味不错?”镜夜音的眼中寒芒一闪,负手而立,任由那一滴清澈透亮的黄泉真水从严仞的后背穿透出来,毫无滞涩地落在了地上。

    ps:  感谢归月燕兄弟的打赏,好感动~

第二百零三章 黄泉真水漫九幽(下)

    黄泉真水!

    恨君不上东封顶,夜看金轮出九幽。——《韩太祝送游泰山》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长恨歌》

    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黄泉路》

    凡人不明生死轮回,便把天人道和修罗道统尊为仙界,人间道当做阳世,下三道(畜牲道,恶鬼道和地狱道合称为yīn间。

    所以在上述诗词里,九幽,黄泉,忘川河这三个词其实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就是人死之后所去的地方。

    但事实上,这三者却各有所指:

    九幽在背yīn山后,是前往地狱的通道。传说中,九幽就是一条不断向下,一望尽的幽深隧道,兜兜转转,一直通往地狱的最深处。进入九幽,论生者还是往生者,都要放弃心中的希望,所以它在某些典籍里又被称为“绝望之路”,一旦进入,就不能回头,否则的话,身体就会变成石头,yīn魂则被打入终极,永远地沉沦在熊熊燃烧的三界六道涅槃火里!

    在很多凡间典籍里,忘川河又被称为黑水。

    但事实上,这些典籍里所描述的黑水是一条贯穿人间道的神秘河流,是忘川河的分支,它的源头,是人间道与地狱道唯一相连的地方。

    那么黑水的源头究竟在哪里呢?至此,几本极富盛名的典籍却都有各自的说法:

    《海内经》:“北海之内,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

    《西山经》:“……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黑水出焉,而西流于大。”《海内西经》:“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黑水出西北隅。”

    《大荒西经》:“大荒之中,有不姜之山,黑水穷焉。”

    然而,虽然上述三本典籍所指的地方不甚相同,但是却不约而同地指向了西北方——是的。论如何,黑水一定源自西北一带,所以那里的yīn煞之气也远较其他地方来得浓厚jīng纯。

    而从流向看,黑水从西北隅流出,向东行,又向东北行,最后南流入海。它的归宿。是羽人升天之处。

    回到正题,忘川河横桓在九幽与鬼门关(冥府的门户之间,河水乌黑发亮,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yīn气逼人,邪煞冲天。是整个三界六道里怨气最为深重的地方!

    “上穷碧落下黄泉”,碧落为天宫,黄泉为地下泉水,喻指yīn间。

    前文里提过,十八层地狱之下。又有八寒狱和八热狱,就像是人的两只脚一样。一直深深地扎入到地狱道的最深处。

    黄泉真水原本只存在于九幽之下的忘川河里,与亿万沉溺河中的yīn魂厉鬼相伴。

    俗语有云“黄泉九重,直抵红莲”,在许多广为流传的典籍里,一直都如此来描述黄泉水与地狱道的关系:

    忘川河是地狱道八大寒冰地狱的门户。

    第一重黄泉真水就是所谓的忘川河水。

    而从第二重起,每一重真水都对应一层寒冰地狱的刑罚,直到最底层的摩诃钵特摩狱(密宗语,又译作裂如大红莲狱,意思是说,受罪的人因寒苦增极,皮肉冻裂,全身变红,就象大红莲花一样为止。

    “师父!镜长老他…”将岸只觉得脑中“轰”地一下,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不要怕!”漆雕尘身形一晃,倏地一下掠到了少年的身旁,一字一顿地低声交待道,“听好了,镜长老和你我所修炼的锻体功法同出一门,真名为黄泉真水诀,据传为十二祖巫之首的帝江所创,目的是以真水淬真火,锤炼出一具可以同时承载八寒狱和八热狱刑罚的究极魔体!”

    “什么?”少年听得动容,双目圆睁,不能置信地瞪着身旁的漆雕尘。

    “徒儿莫慌,镇定一点,先听为师把话说完…”漆雕尘微微仰首,静静地凝视着头顶宏伟壮丽的星空,似是在缅怀往事,又似是在思念着某人,神sè复杂难明。

    “众所周知,八寒狱和八热狱里关的都是三界六道里最穷凶极恶也最顽固不化的强者,羁绊住他们的力量,威能可想而知。”

    “可惜,黄泉真水至yīn至重,一落地就将径直堕入九幽深处,引来地狱道来人的调查和猎捕…”

    “猎捕!”将岸身躯一震,一双小眼神光电shè,沉声问道,“师父,这就是您和镜长老此前所说的滔天大祸吗?”

    “不错!就是猎捕,生拘魂,死勾魄,上天入地,不死不休!”漆雕尘的脸sè一转,变得冰冷而淡漠,斩钉截铁的语气,果断决绝的态度,看得出来,他已经做好了承受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

    “那镜长老岂不是…”将岸大惊失sè。

    “嘿嘿,岂止是镜长老?”漆雕尘嘿嘿一笑,打断了少年的问话,“你以为地狱道的人难得来一次人间道,还能有什么心思去盘查真正的肇事者?”

    “所以师父的意思是?”少年的瞳孔微微一缩,眯起的双眼就像是天上浮云里漏下的一线天。

    “从他们现身的那一刻起,视线之内出现的一切都是猎物,问何由,也谓何辜!”漆雕尘的脸上掠过一丝狠辣决绝的狞sè。

    就在这个时候,黑水坠落的小孔里忽然汨汨地冒出一股清澈透亮的泉水来。

    泉水扩散的速度很,转眼间就漫溢了四周围的一大片土地,包括了严仞尚未断气的肉身。

    倏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酷寒,yīn冷邪祟,凛若冰霜!

    呜呜呜~

    一阵怪风不知从何处颳来,乌云遮空。寒雨骤降,滴水成冰。雪虐风饕!

    “他们来了!”漆雕尘冷哼一声,身上陡然迸shè出数耀眼如剑的光芒,一股充满毁灭xìng的热力急剧爆发,瞬间爆碎了他的紧身劲装,露出里面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的健硕身躯。

    “薪尽火传!宗门的传承,就交给你们几个小子了!”他的动作迅速地不可思议,不过一刹那的功夫,他就把牧子歌。崇求凰和将岸三名弟子负在了背上,右肩虬结如龙的肌肉猛地绷紧,奋力一掷,师兄弟三人便像是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指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漆雕师侄!”镜夜音一瞪眼,厉声喝问道,“你也不要命了吗?”

    “唔。镜师叔…师侄不才,连第三狱的力量都要负荷不了了…”漆雕尘涩然一笑,回以一个可奈何的眼神。

    “你…咳!”镜夜音长叹一声,“连你也坚持不下去,将岸那孩子又能撑得了多久?”

    “不!”漆雕尘脸sè一转,神情坚决地摇头道。“那个孩子的xìng情比师侄坚韧得多,又天生一副大福之相,一定能比你我走得远!”

    “好,那咱们就等着在九幽黄泉下拭目以待了!哈哈哈!”镜夜音哈哈大笑,地上涌出的泉水已然淹没了他的膝盖。天上飓风裹挟着斗大的冰雹铺天盖地地肆虐着,砸得那些道门弟子鬼哭狼嚎。纷纷连滚带爬地逃进车辇和行辕里避难。

    “轰隆”

    一声震天彻地的巨响声中,大地颤抖着裂成了两半,一个身高十丈,全身乌黑发亮的巨汉骑着一头身高六丈,体长近二十丈的荒兽从地壑里跃了出来,威风凛凛,穷凶极恶!

    “咄!何人在凡间擅自提炼幽冥之物?”那巨汉生得好不凶恶,青面獠牙,横眉竖眼,额角还生有一个血淋淋的肉瘤,添其恶。

    “有什么好问的?能说会动的全部拘魂,一齐带回酆都城慢慢审问比较省事!”荒兽身似巨牛,其形如虎,一身毛发根根竖起,还生有一双殷红如血的巨大翅膀,活脱脱地就是一只巨大化的“穷吃鬼”!

    “那是穷奇!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即使以顾敬轩的见多识广,也惊得面如土sè!

    “不!这世上哪里还有穷奇!”宁晗悚然惊呼道,“故老相传,早在荒古时期,三界六道里的穷奇们就被佛门的大愿地藏王菩萨所收服,统统送去了地狱道!”

    “《神异经》有云:全身火红,形如牛而状似虎,额生黑角,有翼能飞,是谓穷奇。”须安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前方的巨兽,满脸的惊恐之sè,“每一样都符合,不是穷奇是什么?”

    “不好!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唐经天惜命的很,立时就翻身爬上了五岳剑派的万刃剑羽舟,招呼着其他弟子发动法阵,cāo舟撤离。

    “这个九幽门邪异的很,为了一个未知真假的谪仙就要面对如此可怕的远古凶兽,不值得!”轩辕霸也不假思索地发出了“立刻撤走”的指令。

    “怪物,从地底钻出来的怪物!”

    “逃命啊,再不走就要被吃掉了!”

    “赶紧离开这里吧!全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一刻都不想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许多胆小的道门弟子们一下子就乱套了,数十架车辇和行辕在颤抖不止的大地上晃晃悠悠地发动起来。

    “好机会,这两个怪物体型如此巨大,正是天生的靶子啊!道友们,上飞剑!”

    “符箓跟上!主要用雷,火,金三种属xìng的,其他的估计不管用!”

    “哈哈哈,四大凶兽!要是能宰杀一头,咱们岂不是就要名扬天下了?”

    也有不少不知死活的大胆道门弟子组织起了猛烈的攻势,数百把飞剑“咻咻”地漫天飞舞,轰雷声,爆炸声,金铁交击声不断。

    巨大的地壑中,泉水越漫越凶,几乎大半个整座阳明山都浸在了冰冷刺骨的未知泉水里,车辇,行辕,飞舟,全部都被冻得凝固住了,纹丝不动!

    “这到底是什么水?为何它不结冰,反倒是把车子和船都冻住了?”唐经天又惊又惧地站在万刃剑羽舟的船头上,全身颤抖不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qidian.阅读。)

    ps:很多人都对天上的事儿感兴趣,什么神,什么仙,什么佛啥的,可我一直觉得,黑和白,善和恶,仙和魔,人和鬼,它们之所以可以成为反义词,那么它们就一定有几乎对等的强大!所以我喜欢地下的事儿,黄泉,忘川河,地狱,等等...     ,

第二百零四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第一卷终)

    “哼,这不是你们辛苦提炼出来的忘川河水吗?现在知道怕了?”巨汉冷哼一声,一头乱发在呼啸的狂风中猎猎作响,瞪大的双眼里布满了狰狞恐怖的血丝,让人不自觉地望而生畏。

    “跟他拼了!”唐经天转过身,猛然发动了万刃剑羽舟上的剑阵!

    刹那间,舟身上遍布的剑羽和利刃根根直立,嗡嗡齐颤!

    噼啪!

    周围的空气陡然炸开,森然的剑意毫不收敛地肆虐开来,一时间,彷佛有数柄绝世宝剑相继出鞘似的,惊人的锋芒划破长空,指天画地!

    “杀!”唐经天舌绽chūn雷,爆喝一声。

    顷刻之间,剑啸如cháo,剑光如雨!

    撕裂夜幕,惧冰雨狂风,疯狂地涌向凶兽穷奇和它背上的巨汉!

    事实上,出手的可不止五岳剑派一家,九阳派,清风派,五雷宗…除了群龙首的极宗,剩下的几个道门宗派不约而同地同时动手,烈火燎原,雷惊电绕,万剑齐发!

    站在数光和影的zhōng yāng,巨汉和穷奇的身躯又庞大得有如小山一般,在如此疯狂而密集的攻势下,他俩根本避可避!

    怎么办?

    硬接?这里面至少包括了十几个天阶高级术法和七八个道法级别(道门出窍期以上才能摸到门槛的大杀器,威力绝伦的攻击,谁敢轻言硬接?

    说时迟那时,铺天盖地的刀光剑影和遮天蔽rì的雷霆烈焰转眼间就淹没了原地不动的巨汉和穷奇。地壑一带方圆几十丈都陷入了一片狂舞的火蛇和灼目的电光之中,看不清究竟。

    “他们完了!看见那一道自下而上。冲天而起的白sè雷光了吗?那可是司寇松长老最为得意的道法地煞霜龙雷啊!”

    “死吧,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怪物,还是乖乖地死回地底去吧!”

    “好壮观的道法盛宴啊!这些怪物的运气不好,一出来就遇上了道门九大宗派高手尽出的大阵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灰飞烟灭了!”

    道门少侠们以为危机已经解除,顿时就兴奋地大声呼喝起来。

    啪啪啪……

    然而,这个时候,一阵急促密集有如炒豆子般的爆音毫征兆地响起。以地壑那一带为起点,汨汨涌出的泉水忽然化作一股股爆炸似的狂流,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疯狂地蔓延扩散,一旦遇到障碍,就爆成数细若雾尘的透明碎沫,寒气如霜,瞬间凝结住四周围的一切!

    不仅如此。所有被狂流淹没的人,都没有一个再冒出头来,一滴黄泉真水就有数千斤的重量,遑论这一道道完全由黄泉真水汇流而成的恐怖洪流?

    “天啊,那到底是什么水?谁能告诉我?”

    “太可怕了,连轻若鸿毛的千羽飞鹤舟也沉没了!”

    “不好。道爷的佩剑陷进水里拔不出来了!”

    “啊啊啊,好重的寒气!不,这股寒气透骨入髓…**…蚀骨…”

    很地,这股彷佛可以淹没一切的洪流就引发了大范围的恐慌情绪,道门弟子们乱了!

    此时此刻。雷光和火焰相继散去,巨汉和穷奇安然恙地悬浮静立在地壑的上方。冷冷地看着惊慌失措的人群。

    “走!”顾敬轩见机最,再拖下去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他至少得把消息传出去。

    “退!”宁晗的飞剑名为“追风”,追风“锵”地一声出鞘,宁晗一个纵跃踏上追风,一捻剑诀,便冲天而去!

    “分头走!”须安大手一扬,一柄开山巨剑就凭空出现,须安一沾即走,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在这样生死一线的重要关头,金丹境以上的道门高手纷纷御剑飞遁,再也顾不上其他人了。

    “哈哈哈,现在才想到要逃,已然晚了!”巨汉仰天长笑,声震四野,风云变sè,震得人头晕目眩,耳鼻溢血!

    “到地狱里再去忏悔你们的愚蠢吧!”穷奇血翅一振,扇出飓风阵阵,天上的飞剑好像落叶似的打着旋儿簌簌直落,一例外!

    此等盖世凶威,不愧为威震三界六道的四大凶兽之一!

    咚…咚…咚…

    如同鼓点般的声音,从若有若,到逐渐清晰,再到震得人心慌。

    随着鼓声越来越,巨汉动了,那是他心跳逐渐加的声音。

    落膝,沉胯,屈体,腿上的青筋绷得虬结如龙。

    提腰,猛蹬,身似利箭,直冲云霄!

    短短的一霎间,漫天飞雪,流水翻涌,整片天地都被笼罩在了边际的冰冷和黑暗里。

    “尔等听好了,老子叫夕,是额浮陀狱(八寒狱之第一狱,又名具疱地狱,意思是在其中服刑受罪的人因严寒所逼,皮肉泡起的狱长……”

    ……

    有一个问题后来困扰了将岸许多年。

    他不明白,当时黛眉距离师父不过咫尺之遥,为何师父却没有把她也一并救送出来?

    他也不止一次地想象过,假如当时,黛眉也成功撤离了,自己的未来会不会有所不同?

    很遗憾,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了。

    因为在那一天,只存在于忘川河里的黄泉真水汹涌澎湃,东冲西决,席卷了阳明山方圆十里内的一切!

    是役,道门九大门派共有九百六十四位门人参与,卒八百九十六人,幸存者不足十分之一。

    反过来,九幽门的万年传承也就此断绝,步入了尘封的历史里。

    回到那一天,将岸师兄弟三人被漆雕尘一把扔回了天泓山,相继坠入了同一间古旧的厢房里。

    “好痛。这是哪里啊?”崇求凰捂着后腰咧嘴叫道。

    “好像是老二的忘忧院。”牧子歌环顾四周道。

    “咱们得回去,师父和黛眉还在阳明山上呢!”将岸斜躺在地上。喘息道。

    他的身体最沉,摔得也最重,大半个身体都痛得没知觉了。

    “先出去看看情况吧。”牧子歌不置可否。

    待师兄弟三人搀扶着走出厢房,穿过庭院,离开忘忧院的时候,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从山庄门口传来。

    “怎么回事?”三人面面相觑。

    “不好,道门不仅派了人去强攻阳明山总坛,而且还派了人来每座山搜捕和清剿咱们九幽门的人!”崇求凰立刻反应道。

    “老二尚未入魔。恐怕撑不了多久,咱们赶紧过去援手!”牧子歌脸sè遽变,即刻就提起八荒重剑,一瘸一拐地步杀了出去。

    片刻之后,三人赶到天泓山庄的大门前,只看见安隆一个人躲在门后,瞄着门缝不知道在看什么。

    “安胖子。怎么了?是不是有道门中人来犯?”崇求凰拍拍安隆的肩膀。

    “是陷空派和玄冰门的人!他们应该跟十大门派不是一路的,没看到几个修为超卓的高手,好像是来趁火打劫的。”安隆一脸坏笑地指着门缝。

    大门外,数十个弟子打扮的道士好像头苍蝇一样乱转着,这是被安隆布在道口的幻阵给迷惑了,走不出来。

    兴许是真的生气了。这些人表现得极为粗暴,骂骂咧咧就不提了,符箓术法到处乱丢,砸得山道上的青砖和围栏一片狼藉。

    “够了!用土遁!”一个凶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须臾之后。就有十几个弟子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地下。

    “啊哟,我只想着防空。却漏掉了地下!”安隆微变,摇头苦笑道。

    “宗门出大事儿了,咱们也没空留在这里陪这些见不得人的地老鼠玩儿了!”崇求凰一把推开了厚重的乌木大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哎?怎么回事?”安隆不明所以,紧跟着追了出去。

    “二师兄,你且听我说…”将岸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拣紧要的简略向安隆叙述了一番。

    而与此同时,牧子歌和崇求凰两人已经毫不留情地痛下起了杀手。

    高速旋转的八荒重剑嗡嗡作响,转眼就绞杀掉了几个道门弟子,漫天细碎的殷红血沫,恍如雪花吹散,凄美绝艳!

    炽焰焚天,崇求凰化身为本体,小嘴一张,四周围一片火海,不少正在土遁中的陷空派弟子直接就被烤成了叫花鸡,永远也不可能从土里面出来了!

    “啊,你…你居然敢杀我道门弟子?”

    “好凶残的魔崽子,发讯让道友们前来支援!”

    “呕……”一个年轻的小道士受不了如此血腥残暴场面的刺激,呜哇一下吐了出来。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不过寥寥数息的功夫,数十个道门弟子就相继折损在了他们的手上。

    然而,山下到一半,下面又来了近百名道士,从服饰来看,他们分属不同的道门宗派,而且修为也比此前那一批要强上不少。

    “杀了他们!其他四峰都被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这里既然有强兵镇守,想来是藏了些品阶不低的宝物!”

    “并肩子上!九幽门已经完了,这几个小魔崽子成不了气候的!”

    “彻底地剿灭他们,这就是道门一统天下的开始,谁也不可能阻止得了!”

    这些不同门派的道门弟子被将岸师兄弟几人的杀xìng激出了真火,人越聚越多,修为也越来越强!

    “不好,金丹境的修士!”一柄飞剑呼啸着刺向空中的火鸟儿,却被将岸一记大忍印接了下来。

    “太多了!而且实力越来越强!”牧子歌沉声道。他的驭剑术虽然威力绝伦,但却亏欠在消耗太好,不能持久,这么一会儿拼杀下来,他的气息已经开始有些紊乱了。

    “金丹境的飞剑能伤人神魂,我们恐怕撑不了太久!”崇求凰昂首长鸣,奋力地吞吐出一道道肆虐凶暴的火焰。不知不觉地,他背上,尾巴上甚至翅膀上的绚烂羽毛根根掉落,有如他几近枯竭的炎力。

    “想个办法啊,我已经撑不住了!”安隆的修为最弱,若不是他有一个接着一个层出不穷的法器助阵,恐怕早就完蛋了。

    “走!”黑瘦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个字。

    “是,杯水车薪!”牧子歌的眼神一黯,他知道,他们就算赶回阳明山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错,留得青山在!”崇求凰发出一声杜鹃泣血一般的悲鸣,血红sè的怒焰猛地一喷,暂时击退了汹涌如cháo的道门弟子们。

    “分头走,三个月后,我们再在这里汇合!”将岸的一双小眼中爆shè出前所未有的可怕厉芒,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往东面杀去,化髓轻烟掌运转如风,一缕清风在人群中穿过,所过之处,血花朵朵绽放,凄美如莲。

    严仞,宁晗,司寇松,须安,顾敬轩…一张张面孔在他的心头划过,被他牢牢地记了下来。

    他暗自起誓:终有一天,他要让那些临阵反水的宗门叛徒和参与今役的道门中人统统都付出代价,万劫不复,永不超生的代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qidian.阅读。)

    ps:唔,卷末,能不要脸的求几张不要钱的推荐票吗?     ,

第一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桨橹摇曳,月光洒在洛水上,尽是粼粼银光。 ..

    一条条画舫吱吱呀呀地相继闯过浮石桥洞,两岸歌楼舞榭,彩灯连绵,映照得整条长河瑰丽如虹。

    或许因为明rì就是端午的缘故,河上画船穿梭,箫鼓不绝。放眼望去,舟行水上,如泛银河。清风徐徐拂面,令人心神俱醉,不知今夕何年。

    迷离如幻,光华浮动,夜sè中的开阳城亮如白昼。

    灯影摇动,丝竹声声,东市楼阁连绵,店铺鳞次栉比,人流似海,买卖喧哗声嘈杂震耳,热闹之极。

    满街花花绿绿、参差错落的匾额招牌看得人眼花缭乱,而游街小贩的叫卖吆喝声更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

    “糖葫芦,卖糖葫芦喽!刚刚串好的糖葫芦,三文钱一串,五文钱两串!”

    “笄,钗,钿,环,簪子,银步摇,梳篦,便宜卖喽!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一支翠玉发簪送给你身旁的小姐啊?”

    “寻龙点穴,看相算卦,测字解梦,风水调理!算姻缘,看子嗣,测官运,点评大运流年!但有心中迷茫,只需铜钱百文,山人便会为你指点迷津!”

    ……

    在人头浮动的集市zhōng yāng,有人舞狮,有人舞龙,有人在表演爬杆、踏索,还有人在卖弄道术,施展一些撒豆成兵,喷火制冰的小法术,引得四周围的看客们喝彩不绝。

    这本是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平民夜市,可是在今夜,肥马轻裘的富家公子,锦衣华服的王孙贵族,御剑飞仙的道门弟子,驾龙乘云的世外高人,纷纷聚拢在热闹东市的西南角落,将一个由几块破旧木板搭建的简陋小摊儿围得水泄不通。

    “往后退,都给我往后退点儿!把摊子都堵得严严实实的。连点儿光都透不进来了!”摊主是个少年,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清清朗朗,脸容俊秀。

    他身穿青布棉袍,脚踏云跟厚底黑靴,正襟危坐在小方凳上,一手持着一面jīng致小巧的圆镜。一手紧攥着一把长逾七寸的小刻刀,低垂着头,聚jīng会神地在圆镜背面笔走龙蛇,刻画出一道道繁复华美的符纹来。

    被这么多身份显赫的大人物所包围,他的脸上也未流露出些许恭敬之sè,反倒是显得有些不耐:“听见没有啊?不买就别围在这里啦。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少年的态度虽然恶劣,一旁围观的众人也并未因此而愤然散去,一个锦衣高帽的胖大商贾甚至还嘿然赔笑着劝慰起他来:“嘿嘿,小兄弟,俗话说得好,来者都是客,你不招揽主动客人也就罢了。反而要把有心惠顾的客人往外赶,这未免也…”

    “呸!从申时末到现在,两个时辰都快过去了,你们这些围观的除了堵路遮光,有一个正经掏腰包买东西的‘客人’吗?”少年轻啐一口,故意把“客人”两个字加重音强调了一遍,然后再用带点挑衅的眼神审视了一遍周遭的围观者们,讥嘲之意。溢于言表。

    “咳咳,小兄弟,你的东西的确是不错…但这个价格嘛,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公道了…”说话的老道面透宝光,长髯随风飘摇,清风绕体,丹气透华。一派仙风道骨的高人风范。

    “价格?”少年微微一怔,话音未落,所有的围观者都屏住了呼吸——没错,这是他们此刻唯一关注的事情。价格到底还有没有的商量?

    “那你说,是哪一件?”沉吟片刻后,少年大大咧咧地拉过身旁的破旧货架,咿呀一声,货架上的七八件物事差点没从粗陋的隔板上飞出去,看得一旁的围观者们都是心头一颤,暗骂这个小子不知轻重。

    “这…”少年这么一问,老道反倒是犹豫起来。

    “好,既然你说不出来,那就是觉得每一件的价格都不公道咯?”那少年见状也不着恼,收起手中的圆镜和刻刀,施施然地站了起来,从货架上拿起一对铜环来。

    “天音双极环,上品灵器,以天外铜陨石掺以赤金砂炼制而成,声音清澈,能破除幻境。尤其难得的是,双环上的天音符阵一yīn一阳,相互锁定,遇幻境能自动示jǐng,还能发出庄严肃穆的大道梵音来反击全无防备的施幻者!”

    少年的声音清越有力,起承转合,节奏也把握得恰到好处,前面的法器介绍叙述完后,他词锋一转,忽然笑嘻嘻地反问道:“此等祛邪破幻的宝物,难道还值不得一百块上品灵石?”

    “值!怎么不值?小兄弟,我先付你二十块上品灵石作为定金,剩下的过两rì再补,可好?”一个身穿黑sè劲装的汉子忽然截口道。他的态度很是诚恳,神sè也异常地坚定,大有势在必得的气魄。

    “不行!就卖今晚,莫说是过两rì,哪怕是明rì也不成!”出乎众人的意料,没等有人出面竞价,少年摊主就直接摇头拒绝了他。

    “那要是今晚没卖完呢?”一个清丽夺目的白衣少女笑靥如花地问道。

    “卖不完好呀!”少年听着眼睛就眯了起来,丝毫不以为意地咧嘴一笑,“师父说了,卖不完的就说明炼得不好,那就全部送给我拿去临摹笔法了!”

    “哦~我好像有点懂了…你们一直围堵在这里不出手,就是觉得东西不好,卖不出去是?”少年紧接着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就要收拾东西准备走人,“那敢情好!我也不用窝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收摊喽~”

    “别别别!小兄弟留步,你可能误会小女的意思了,你出售的法器件件都是jīng品,又岂会卖不出去?”看到少年要走,白衣少女身旁的锦袍男子顿时急了,忙不迭地解释道。

    “是啊,小兄弟,你的师父泓山散人现在可是金字招牌呀!但凡是他亲手完成的作品,哪一件不是物超所值的极品货sè?”前面搭话的那个胖大商贾也不失时机地出言附和道。他前段时间连续低价收入了三件泓山散人早期的作品,每一件都炒到了天价,赚得他盆丰钵满,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喔,东西好那就快点出手咯,一个个都围在这里干看算是什么事儿啊?”少年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并没有被胖大商贾的恭维冲昏了头脑,只是一个劲儿地促动围观人群尽快出价。

    近两年来,他在这个市集里清掉了七八十件法器,将“泓山散人”的大名传遍了整个紫霄大陆的修真世界。

    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用定价,只要拿出东西,让前来购买的人zì yóu竞价,价高者得就可以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入货的这些人花样越来越多,他们不再相互竞价,而是坑壑一气,用尽各种手段来反压少年的价格。

    事实上,若不是机敏的少年行动谨慎,又搭上了开阳城的土著孔雀王府作为靠山,他早就那些用心不良的jiān商妖道给抓起来严刑拷问泓山散人的下落了。

    “聂老弟,泓山大师又有新作你也不通知我,未免也忒不把小王当朋友了!”一声长笑自人群里传来,一个神情倨傲的华服少年缓步走了出来,正是孔雀王府里的小王爷练白龙。

    “练二哥说笑了。师父有交待,要是每次东西都卖给孔雀王府,那他还不如干脆加入王府当个客卿得了!”原来这名少年姓聂,名雨幽,家里排行老九,所以也常常以“聂九”自称。

    “那敢情好呀!”练白龙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大笑道,“只要令师一句话,咱们孔雀王府随时欢迎贵师徒加入!”

    “来大鹏王府!咱们王爷说了,只要泓山大师肯来,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加入咱们五雷宗!炼器阁长老一职,时刻虚位以待!”

    “炼器是一门大学问啊!好像泓山大师这般宗师级的人物,就该加入白鹿书院当个分院长,也好传道授业,为修真世界培养出更多的炼器人才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聂雨幽不过那么随口一说,立时就引来了一大片盛情相邀的声音,由此可见泓山散人之盛名。

    “诸位的盛情,小弟感激莫名。可惜师父早已替我联系了太一宫的进修,明儿就要出发啦!”少年拱手一礼,又把话题转回了面前货架上的法器,“所以今晚也是小摊在开阳城最后一次开张,还请诸位不要错过机会哦!”

    “什么?那以后泓山大师就不炼器了?”

    “胡想到哪里去了!人家只是说以后就不在这里卖了!”

    “那不是一样么!人进了太一宫,那么东西还不就是太一宫的了!”

    “如此说来,今晚这几件就算是绝版货了啊!”

    “小兄弟,你把货架收了,今儿的货我王大发全包了!”胖大商贾肥手一挥。

    “滚蛋你!价高者得!尚未竞价,你凭什么敢说包了?”一个身穿锦袍的青年大声地反驳道。

    …….

    少年的话彻底引燃了还在观望的人群,一时之间,众人的热情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迸发出来,平rì里养尊处优的富豪王孙们,山林里清心寡yù的得道真人们,一个个都如同市井小民似的大声竞价吵闹着,一齐将这个喧哗热闹的夜晚推向了最高氵朝!

    ps:第二卷,走起~

    有关跟前文的衔接,后文里会以倒叙的方式补述,这是我想了很久才决定的写法,希望大家能喜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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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魔头,并没有邪恶霸气的外形,也不会把“来杀我”刻在脑门上。
他们也没事爱喝点小酒,吃碗酣畅淋漓的辣椒面,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而他们的另一面,都只在各种版本的传说中存在:传说中,他们生吃人肉,喜喝鲜血;传说中,他们高大威猛,三头六臂;传说中...
在茶馆里,在酒肆中,人们兴致勃勃地互相讲述着他们想象中的魔头,却决计不会相信,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也许就坐在他们的身边,不声不响地吃着一碗香喷喷的辣椒面,听着别人在讲自己的故事。
直到他们羽翼丰满,可以翱翔九天,再也不受任何规则管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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