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任职副镇长
“我要下车,为什么不停?”
“现在没到站点,中途不能停,这是为了行车安全,上站怎么不下?”
“上,上站忘了。m.www.uu234.net你到底停不停?”
“一站一停是公司规定,必须严格执行。”
“不停是吧,那老子……”骂声到了半截,车身忽的猛然一晃。
“啊!”惊呼声响起。
什么情况?李光磊睁眼看去。
一个身影正侧扑在驾驶舱处,后胯来回的晃着,显然在使力。
“干什么?干什么?”随着司机的喊叫,车身不停的晃动着。
不好,有人在抢方向盘。李光磊“噌”的从座位上站起,大步向前奔去,嘴里喊喝着:“放开,危险。”
“狗逮耗子,多管闲事。”趴伏的男人依然甩着后胯,却也骂出了脏话。。
来在近前,李光磊看到,方向盘上正有四只手掌撕扯着。容不得细想,他伸手抓住趴伏男子衣服,用力一扯。
“小兔崽子,挡什么横?”趴伏男子侧转身,一手仍抓方向盘,一手指着李光磊,“松开老子,我*你姥姥。”
“忽悠”,车身又猛的一晃,惊呼再起。
真你娘可恶,不但制造危险,还骂老子的妈的妈。脑中念头电光火石闪过,李光磊用力一扯,拽起中年男子,“duang”的一脚,踢在对方屁股上。
“噔噔噔”,中年男子斜着身子,顺过道连续退去。
在踢飞对方一瞬间,李光磊不禁心中一惊,是否用力大了?随即便暗自冷哼:这家伙找打。
“扑通”,在双手乱抓间,中年男子攀住座椅,堪堪没有吃上狗啃屎。
“啊?”大吼一声,中年男子撑地站起,反身回扑过来,“小兔崽子,竟敢殴打老年人。”
李光磊心中已有定夺,岂容对方反咬,厉声道:“你不顾乘客安全,肆意抢夺方向盘,我是替乘客教训你。再说了,你根本不老,就不要给老年人抹黑了。”
“啊……”中年男子大叫着,双手挠向李光磊脸颊。
“去你娘的吧。”李光磊再次起脚,口中喝斥,“车旁过往车辆和行人众多,差点因你酿成大祸,这脚是替他们的。”
“duang”,大脚板印在对方身上。
“噔噔噔”,这次中年男子没那么幸运,直接摔了个仰八叉。
这家伙也算一号,不但没有告饶,而是仍旧起身扑去。
“这次是替司机的。”李光磊又抬起了大脚。
“噔噔”,离着对方脚掌还有咫尺,中年男子忽的收住步子,咬牙道,“小兔崽子,有种报上名姓和单位,若是有缘也好再见!”
李光磊“嘿嘿”一笑:“我做好事从来不留姓名,更不愿见到内心丑陋的人。”
“你……”中年男子腮帮鼓了鼓,恨声道,“老子记住你这张脸了,你等着。”
“吱”,刹车声响起,车门打开。
紧跟着响起一众声音:“到站喽,到站喽!”
“你,你们……”中年男子怒视着车上众人,骂了句“都不得好死”,气咻咻跳下十一路公共汽车。
“哄”,
“哗”,
一阵哄笑响起,紧跟着是热烈的拍巴掌声。还有齐声的致谢:“谢谢你!”
李光磊微微一笑:“没出事就好!”然后看向车上公交车站牌,下一站就是目的地——长途汽车站。
……
从市里到县城,又从县里到镇里,经过两次辗转,下午三*点多,李光磊乘坐公共汽车,到了倡诚县于翰林镇,径直来在镇党政办公室。
镇党政办主任钟正全恰好在屋里,知晓李光磊是新来报到的,要他稍等,然后带着任命文件,直接去向书记汇报。
不多时,钟正全返回党政办,带着李光磊到了镇党委书记办公室。
屋子里,办公桌后坐着一名四十多岁男子,那份任命文件就躺在桌上。男子长着一张圆脸,留着毛寸头发,正是镇党委书记杨得力。
看到杨得力的一刹那,李光磊忽然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确实没见过,也说不清是哪里眼熟。他来不及细想,上前问候道:“杨书记好!”
杨得力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稍稍打量一下,抬手示意:“小李,坐。”
道过谢之后,李光磊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老钟,你先忙去吧。”杨得力挥了挥手。
钟正全应答一声,退出屋子。
拿起文件又看了看,杨得力放下纸张,抬起头来:“小李呀,这次组织派你来于翰林镇,你有什么想法和打算?”
李光磊又正了正身子,做出表态:“做为镇里一名新兵,我会在镇党委领导下,勤奋学习,努力工作,尽职尽责完成组织交办的各项工作任务。”
“好,好一个尽职尽责。”杨得力连连称“好”,“做为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新人,就要有这样的态度,就要有这样的决心,很好,我看好你。”
得到书记肯定,李光磊表达了谢意,并谦虚的补充表态。
接下来,杨得力又询问了一些情况,李光磊都仔细倾听,并认真回复。两人谈的很好,气氛非常融洽,杨得力还表示出了赏识的意思。
下午四点钟,李光磊随着杨得力,到了镇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多人,人们都把目光投到这个新来的年轻人身上。
面对人们的注视,李光磊用礼貌微笑和轻轻点头回应。
“咳咳。”
在杨得力的故意干咳声中,现场微小议论也随即停止,人们都把目光投到主位上。
环视众人后,杨得力开了口:“同志们,开会。现在召开镇党委扩大会,就是一件事,宣布李光磊同志的任职决定。单副书记,你来宣读。”
看着杨得力递来的纸张,镇委副书记单于微微一楞,将纸张接在手中。清了清嗓子,顺便扫了扫上面内容,单于宣读起来:“任命决定,经**倡诚县委组织部部务会研究,报倡诚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李光磊同志为于翰林镇副镇长。”
对于这个任命决定,人们并不觉得突然,早就说要派下来一名副镇长。只是具体谁来,又是什么时候到任,还不清楚,现在谜底是揭开了。于是人们抬起手来,准备例行拍巴掌。
谁知停了一下之后,单于又读出一句话来:“李光磊同志排名在其他副镇长之前。”
什么?
什么意思?
只是暗自疑问后,人们很快便给出了答案:这是要让李光磊做第一副镇长呀。
随即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为什么这么安排?
有人更是气呼呼的想:凭什么?
人们只顾着脑中想事,只到单于宣读完年月日,大都没有表示,还是杨得力率先鼓掌,众人才跟着拍手响应。
示意掌声停歇,杨得力脸上挂着笑容:“同志们,上级组织为于翰林镇派来李光磊同志,这是对镇里工作的大力支持,体现了上级组织对镇里工作的重视。李光磊同志是名牌大学高材生,又是校学生会主席,在校期间就自修了研究生学历,这是一位积极追求上进的同志。这次到源稀市工作,李光磊同志本来有机会留在市委机关,但他自愿到条件更为艰苦的基层一线来,他的……”
听着杨得力对李光磊的介绍,人们都暗暗点头:怪不得不让组织委员宣读文件,偏偏让副书记来读。刚才的时候,还以为是杨得力一时疏忽,竟然忘了忠诚的马仔。现在看来,分明是故意为之,是为了提高李光磊的身价。
旋即众人疑问再起:为什么呢?如果仅因为所谓的“名牌大学”、“学生会主席”、“研究生”,杨得力就对其刮目相看的话,这也太解释不通了。杨得力会这么幼稚吗?
镇长包壮志却心里明镜似的:杨得力又在拉笼人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只是包壮志还不清楚,这个李光磊是否已经直接投到了杨得力门下呢?
现场参会的这些人中,除了镇党委委员,就是副镇长,对于这个新成员的加入,都很感兴趣,但感兴趣的点却不相同。有人拭目以待,等着看好戏;有人不以为然,反正和自己关系不大;有人则愤恨不已,既痛恨县里的安排,也嫉妒杨得力的这顿褒奖。
在介绍了李光磊的“光辉过往”,解析了李光磊“高尚思想”后,杨得力开始介绍现场这些人。
对于这个新同志,镇长包壮志、镇人大主席岳承怡、副书记单于都表示了欢迎,纪检书记、组织委员、宣传委员、党政办主任等也进行了寒暄互动。
李光磊把自己摆到后生晚辈位置,语句很是谦卑。
介绍完镇党委委员后,杨得力再次伸手一指:“副镇长于思新,这是一位年轻的老同志,你们以后要多多交流。”
瘦脸男子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请李副镇长多多指教和帮助。”
对方抢了自己的词,李光磊微微一楞之后,马上回应:“于副镇长,不敢,不敢。我初来乍到,没有基层工作经验,还请于副镇长不吝赐教。”
于思新语气阴阳怪气:“哎呀,不敢,不敢。我只是个泥腿子,没有上过名牌大学,也没有买上,不,没有考上高学历,哪敢……”
听到于思新这样的说法,好多人都笑了,只是笑的意思却不一样。
虽然仅仅是几句对话,但李光磊已经清晰感受到于思新的敌意。他意识到,接下来的日子未必轻松,不过他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其实对李光磊不感冒的何止于思新,有一人和于思新一样,正在心里诅咒着:姓李的,敢挡老子的路,你就等着倒霉吧。
第二章 醉解危局
下午的任职会上,还没来得及确定李光磊分工,杨得力手机响了两通,还来了一条短信,于是杨得力匆匆宣布“散会”。www.uu234.net
分工还没有呢,祝贺的倒来了。当然也不是专为祝贺,而是找信用社同学时,正好知道李光磊到了镇里,也就成了祝贺晚宴。
这些同学与李光磊好几年没见,自是大说大笑大喝,不知不觉间,两个多小时过去,七、八两白酒也已进肚,李光磊脸颊带上了红晕。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李光磊就是一楞,随即按下接听键。
对方声音立即传来:“李光磊同志,我是杨得力。桦树背村有人要喝药抹脖子,派出所所长张猛打来电话,希望镇里派领导去帮着做村民工作。今天是周末,大多数镇领导都不在,只能是你去了。你要辅助公安机关,千方百计控制事态,化解危局。这是对你的考验,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政治任务,希望你能圆满完成,我和镇党委也相信你能完成。”
尽管还没有分工,尽管治安不归自己管,但此情此景,李光磊不能推脱。加之酒劲助着豪气,立即爽快应承:“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完成镇领导交办的任务。”
“好样的,司机已经在镇里等你了。”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看到同学们诧异的神情,李光磊才为之一震:人命关天呀,自己行不行?
行不行也得行,别无选择。李光磊告别同学,坐上镇委书记专车,乘着蒙蒙夜色,赶奔桦树背村。
行驶了大约四、五十分钟,汽车到达目的地。此时的桦树背村已是警灯闪烁,人影摇摇。
李光磊跳下汽车,在司机引领下,与镇派出所和县局经侦队警察见了面。
据张猛介绍,常二楞子参赌并提供场所,自是要被带走。可是其妻申有花却突然闯入,一手菜刀,一手毒药,扬言如果带走男人,便要人前自尽。这么一来,警方投鼠忌器,骑虎难下。
饭桶,全是饭桶。李光磊腹诽着,转头四顾:“闹这么大动静,村干部哪去了?”
一个瘦子哭丧着脸,到了近前:“李镇长,我是村主任常有礼,福来叔是书记,他早就气的趴炕了。你初来乍到,不知道村里情况。我是村主任不假,可根本就不是官,村民好多时候都不买帐。”
“不买帐啊,那你是怎么被选上的?按说你和常二楞子也是本家,你说话他应该听吧?”李光磊再提质疑。
“这,这……”支吾两声后,常有礼避重就轻回复,“李镇长,你没来的时候,我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好多,可根本不管事,还起反作用呀。我们确实是本家,可要论起来,二楞子还是我叔,他老婆就是……”
“放了我男人,要不我就死给你们看。”尖厉女声忽然传出屋子。
来不及再做询问,李光磊跟着常有礼,穿过小院,向屋子冲去。
“申有花,我告诉你,不许再胡闹,乡领导来了。”常有礼迈步进屋,嚷嚷起来。
“常有礼,你他娘的大奸细,出卖乡亲,给警察报信,常家咋就*出了你这么个王八蛋?”骂到此处,里屋女声更为凄厉,“赶紧放了我男人。放不放?啊……”
紧跟着,“咚”的一声,好似有人倒地声响。
“抹了,抹脖子了。”院里随即响起惊叫。
李光磊大惊,快步冲进屋子。
一脚里屋,一脚外屋,李光磊看到,里屋女人好好的,倒是有一个面袋子躺在地上,空中还飘荡着白色微粒,柜子上也有散落的面粉粉尘。
他娘的,故弄玄虚,李光磊暗骂着,心中为之一松,环视着屋内情形。
里屋女人背靠着西墙,右手抓菜刀,左手拿瓶子。瓶身黑乎乎的,上面贴着标签,标签上字母正是农药名字。
女人大约四十一、二岁的样子,和外屋那个被警察扭着的男人年岁相仿。
疑惑的盯着李光磊,女人说了话:“你是谁?”
“我是于翰林镇政府的。你是申有花吗?”李光磊说着,另一只脚迈进里屋。
“不要过来,要不我死给你看。”女人说着,把本来平举的菜刀放到肩膀上。然后又道:“镇政府的?领导们都躲着不露面,派一个小屁孩来,毛都没长齐,管屁用。”
“申有花,放尊重点,这是镇里新来的李副镇长,年轻有为的名牌大学生,今天刚上班。”常有礼接了话。
“副镇长?”女人语气中满是不屑,疑惑的打量对方。
李光磊沉声道:“申有花,这是干什么?”
“我是被逼无奈。他们非要带走我男人,带走家里唯一的男劳力,我一个女人家,又上有老下有小,不寻死还怎么活?”说话间,申有花晃了晃双手的东西。
李光磊盯着对方:“申有花,常二楞不但参与赌博,还在家里设赌,你又妄图阻挠执法,这是……”
“快算了吧,少给老娘讲这些大道理。”申有花厉声打断,说的理直气壮,“农村老百姓们累了多半年,大冬天冷嗖嗖的,人们好不容易歇几天,还不让乐呵乐呵?哪个村子不是这样?农村不像城里,没有什么电影院、舞厅,不玩几下小牌,能干什么?其实我跟你说,人们玩的都很小,输赢也没几个钱,用城里话说就是‘娱乐’,娱乐怎么犯法呢?就因为这么几个钱,就要抓走我男人,让我男人坐大牢,这不是欺负人吗?这就是不让老百姓活。”
“申有花,你不要混淆概念,娱乐和赌博完全是两码事。到底人们输赢多少?这里可有警察在场,你撒谎也没用。”李光磊手指外面,脚下轻轻挪动了一步。
“也,也没几个,也就千数来块钱。”申有花支吾着。
李光磊起了高声:“好大的口气,还说也就千数来块钱。家里一年能收入多少,孩子上学又花费多少?这好几千块钱能办不少事呢。这就是纯粹的聚众赌博,是政府一贯打击和禁止的。我告诉你,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配合警方执法,为你男人争取宽大处理的条件。只要你们不再横生枝节,你男人应该也不会坐牢的。”
“不会?那他们为什么抓我男人,为什么非说判个十年八年的,为什么……”申有花用了一系列排比句,根本都不带打磕的。
从申有花话头来看,警察们说话也确实欠考虑,但李光磊当然还得站稳立场,进行劝说。
别看申有花是个农村妇女,搅起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当然她那都是胡搅蛮缠,但却也总能多少抓到一些漏洞。
就这样,你有来言,我有去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人“交锋”了四、五十分钟,李光磊也向前累计挪动了多半米。
虽说有策略的取得了一定成果,可李光磊也遇到了新问题。在饭馆吃饭的时候,喝下了差不多一斤白酒,本就晕晕乎乎,再让屋子里烟味和臭脚味一薰,李光磊只觉阵阵恶心,也不免更为上头。
忽然,申有花“啊”了一声,右手菜刀放到衣领处:“李,姓李的,退回去,赶快退回去。”
让这女人一叫,李光磊就是一震,略微迷糊的神经清醒好多,暗道:大意了,大意了。
“姓李的,你马上退回去,让警察把我男人放了,要不我就抹脖子。”申有花声音更高,握刀的手臂也微微颤抖,显见情绪很是激动。
注意到不停颤动的菜刀,李光磊生怕发生意外,赶忙道:“好好好。”
“快点,快点放了我男人。”申有花不但手臂颤抖,声音也颤动着,好似手上随时准备用力。
“可以。”
“那快点呀。”
“不过……”李光磊也提出了条件,“放人可以,但你也要把手里东西交出来,包括菜刀还有那个瓶子。”
略一迟疑,申有花道:“那是肯定的,只要你们放了我男人,我还拿这些干什么?”
沉吟了一下,李光磊转头说:“把常二楞放了。”
警察提出异议:“可,可他聚众赌博,难道就这么……”
“放了。这是李副镇长提出来的,不用你承担责任。”经侦队熊队长看似训斥手下,其实却是趁机甩了锅。
“是。”警察答应一声,松开了那个男人。
“花花。”常二楞子嚷嚷着,向里屋冲去。
“等等。”李光磊伸出手臂,抓住常二楞子胳膊,“放下菜刀和瓶子。”
“当然可以。”说到这里,申有花语气一转,“但是警察必须撤走,否则我一放下刀子,他们又该抓人了,到时还得连我一块抓。”
李光磊沉声道:“申有花,你这也……”
“少费话,他们要是不走,我就不放下东西。”申有花说的很是坚决。
“好,你可要说话算数。”说到这里,李光磊转过头去,“你们先撤吧。”
熊队长二话没说,直接一挥手:“撤。”
“你们可别骗我,赶紧开车走。”申有花冲外面嚷嚷着。
警察们出了院子,很快外面便响起“嘀呜嘀呜”的声响,而且声响越来越远,直至没了动静。
李光磊盯着申有花:“这回该放下东西了吧。”
“好,一手放人,一手放东西。”申有花说着,拿开菜刀,垂下手臂,却忽的又道,“不行,你们上班人花花肠子多,你先放人,我再放东西。”
“你出尔反尔。”
“放不放人?”
“言而无信。”
“把人放了。”
长长嘘了口气,李光磊说了声“好吧”,推开了二楞子。
“楞子,给,小心警察再来。”申有花瞅准机会,把瓶子塞了出去。
二楞子没防着这手,收住奔行的步子,楞在当地。
李光磊就等这机会呢,猛一探身,抢过瓶子。
申有花楞过之后,急得大喊:“楞子,别楞着了,快过来。”
二楞子这才反应过来,喊了声“花花”,伸开双臂,扑了过去,把女人搂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借着二楞子身体遮挡申有花视线,李光磊赶忙把药瓶向后一滚,身子前扑,双手猛掐申有花拿刀手臂。
“啊,姓李的,二楞子。”申有花惊呼着,胡乱喊叫。可他上身被男人抱着,手臂根本使不上劲,自也躲不开李光磊双手。
“放开。”情急之下,李光磊抬起右手,在申有花胳膊上砍了一下。
“啊”、“当啷”,
菜刀掉到地上。
右手一伸,抓起菜刀,李光磊转头一哈身,快步出了里屋。在出屋之时,顺势捡起了门槛处的瓶子。
已经换成便装的张猛,适时冲进屋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小伙子。
“姓李的,王八蛋。”
“姓李的,不得好死。呜……”
“老实点。”
“不许动。”
二楞子和申有花的哭喊声、警察的喝斥声,从身后传来。
李光磊已经不管这些,而是大步出了院子。这时他才注意到森森凉意,原来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在凉风的吹拂下,他的酒意又醒了一些,也不禁有着些许后怕。
第三章 转任工作组
新的一周开始,于翰林镇再次召开党委扩大会。m.www.uu234.net
杨得力环视一周,轻咳两声,说了话:“同志们,开会。过去的一周是不平凡的一周,之所以谓之不平凡,是在周末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非常惊险,最终结果却又有惊无险,很是令人感叹和欣慰。成功处理此事的人就是我们当中一员,就是刚刚到任的副镇长李光磊同志。下面就请光磊同志,为我们大家分享一下当时的情形,介绍一下成功处置的经验,大家鼓掌欢迎。”
今天一开会,李光磊就意识到,会上可能要提起那件事,不过他没想到还会让自己复述。但现在既然杨书记提出,他也只得接了茬:“杨书记、各位领导,当时事情确实紧急,当事人一手菜刀、一手药瓶,很让人头疼和棘手。我其实也没经验可言,只是事情一点一点赶到那,换做别的同志也能化解危局。”
“不然,不然。”杨得力连连摆手,“虽然我没在现场,但也听说了当时的紧张气氛,如果一个不慎,就可能酿成无可挽回的悲剧结局,根本不像你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你言说别的同志也能化解,可为什么县局的人却束手无策,为什么派出所张猛还得请镇里出面?那个申有花是有名的悍妇,不但村里有名,全镇也知道这个女人的泼辣。常二楞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嗜赌成性,屡教不改,标准的‘滚刀肉’。可就这样的两口子,就在那样危急的情形下,你却能化危局于无形,这必须要和大家分享一下,不要敝帚自珍了,也让大家有所借鉴。好不好?”
书记话已讲到这份上,李光磊不能不说了,但他仍然很是谦虚:“从当时来说,确实非常惊险,随时都可能出现意外。不过在事后来看,问题关键是当事人仅为了要挟,那个瓶子里装的根本不是农药,只不过是醋精兑着洗衣粉。当然她也无心抹脖子,菜刀也不过是配合表演的道具,否则事情也许未必可控。当时……”
同样是听,听到杨得力刚才说话,于思新感觉到的是痛心,痛心于杨书记的“喜新厌旧”。而听闻李光磊所讲,却是觉着恶心,恶心的想吐。
痛心并恶心的还大有人在,他直接送给李光磊一个称号——“道貌岸然伪君子”。
简单讲说了过程后,李光磊便停了下来。其实有句话没有讲,他也很后怕,若不是当时有酒劲助着,自己是否敢那么做,还真两说。更让他后怕的是,一旦处理不当,发生了流血事件,甚至出现人命,那自己可就吃不了也兜不走了。
“好啊,好啊,绝对的好同志。居功而不自傲,面对险情临危不惧,尤其还是刚刚参加工作,这样就更难得了。”杨得力不吝溢美之词,然后郑重表态,“像是这样的同志,必须要放到最需要的位置上去,必须要委以重任,要人尽其才。对于这样的同志……”
凉,透心凉,拔凉拔凉的,这就是于思新当下的心情写照。周五那天,分工一事中途搁浅,于思新还曾经庆幸一番,觉得这是天意,是上天不帮姓李的。可从现在来看,分明是给姓李的更大机会,是让姓李的阴差阳错撞大运,到头来增大被重用的砝码。更让他心凉的是,从现在来看,那个党委委员的位置,自己是别想了,分明是给姓李的定制的。
哎,想要一个虚名的“常务”,咋就这么难呀,我*你姥姥。于思新暗自骂了脏话,但究竟是骂李光磊,还是骂那个“喜新厌旧”的家伙,亦或是骂老天,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去死吧。更有人暗自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杨得力忽然停了下来。
现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楞,刚才好像只是听了一些溢美之词,并没听到更关键内容。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对着李光磊笑了笑,杨得力才说:“在这个会议之前,我和包镇长、岳主席、单副书记碰了碰头,他们都觉得光磊同志虽说刚刚报到,虽说还没有正式分工,但已经在危机发生时,能够妥善、高效处置;就冲这份沉着与冷静,就足以堪当大任,就足以独当一面;只是为了对该同志适当保护,为了避免揠苗助长,暂时不宜让该同志直接冲锋在前,更适合做为主要领导的臂膀使用。“
臂膀?
左膀右臂?
听着像是镇党委副书记的差事呀,人们大都惊讶不已,全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生怕漏掉关键内容。
相比起其他人,李光磊又多了一份紧张,也可以说是激动,激动于即将接管的工作。
杨得力继续说:“因此,我建议,李光磊同志以于翰林镇副镇长身份,再出任凤角工作组第一副组长,在组长无法正常履职时主持整个工作组。”
什么?
什么?
相比起前面的猜测,人们此时更为震惊,纷纷暗自疑问:不会吧?这反转的也太快了。夸了半天,怎么会安排到工作组呢?
李光磊更是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根据这两天的了解,李光磊已经知道,凤角工作组的人要么是不求进步,要么就是不让进步。自己属于哪一种呢?难道是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怎么?什么意思?是觉得安排过高了吗?就冲李光磊同志所作所为,难道不应该予以重视?凤角工作组做为镇里重要的组成部分,肩负着管理原凤角乡事务的职责,必须要有责任心强、综合素质高的同志予以负责。近期以来,葛玉庆同志身体一直不好,多次请假调休,正需要有光磊这样的同志去辅助。难道你们自恃超过光磊同志,难道想撬过这份职责?好啊,如果谁想出任此职,不妨举手,咱们现在就议一议。”杨得力语气中带着喝斥之意,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镇委书记目光所到之处,人们纷纷低头避让,无人予以回应,更怕忽然被点到名字。
“有没有?到底有没有?”杨得力再次追问。
当然没有,众人又不是傻子。不但没有提出异议,反而全都举手附和书记提议,于思新更是积极的第一个举起。
“光磊同志,镇党委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是对你的充分信任,希望你不辱使命,圆满完成镇党委重托,做个表态吧。”杨得力笑容可掬,伸手示意。
李光磊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个中滋味难以名说,同时也懵逼不已,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可现在已经被点到头上,便不能不予以响应,于是他稳稳心神,面上挤出一丝恬淡的笑容,张口说话:“感谢镇党委信任,感谢党委、政府各位领导支持!能够担任此职,我非常高兴,也倍觉责任重大。我一定在镇党委领导下,坚持贯彻执行各项……”
看着小兔崽子笑比哭难看的神情,听着其言不由衷的语句,于思新心中乐开了花,就差直接唱出“今儿个真高兴”了。虽然没有直接出声,但于思新还是暗自诅咒:小子你终于倒霉了,怕是会终老凤角工作组吧。
该,你小子“好日子”就要来了。另一人更是咬牙送着“祝福”。
……
第二天一早,在于翰林镇党委、政府一班人马挥手相送下,李光磊到了凤角工作组。
在李光磊到达时,没人欢迎,没人搭话,任何人都没理他。在于思新宣布镇里决定时,没人鼓掌,更没人表态,葛玉庆仅在宣布会结束时说过“都散了吧”四字。
你不理我,是吧?那我找你去,李光磊直接找到了葛玉庆办公室。进门便说:“葛组长,我来向您报到,请您给我分配任务。”
报纸依旧挡着脸颊,葛玉庆就好似没听到一样。
“葛组长,我是工作组副组长,自是应该承担工作任务,不能只拿工资不做事吧。知道的是你没顾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工作不到位呢。”李光磊稍微激了一下对方。
报纸抖动两下,缓缓移开,露出了葛玉庆清瘦脸颊:“呵,不愧是工作组第一副组长,不愧是镇政府排名最前的副镇长,不愧是名牌大学高材生,扣帽子工夫还真是厉害。镇委书记还打电话来,说什么让我关照,这不是反话吗?该是你关照我才对呀。”
李光磊暗自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怪不得自己不受待见,原来问题在这,是杨得力帮了倒忙呀。杨得力是帮自己吗?
抛开心中狐疑,李光磊正色道:“葛组长,是否高材生不重要,担任什么职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做工作,做些实实在在的工作。”
葛玉庆“哦”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诮,脸上神情更是精彩。
自是感受到了讥讽与轻蔑,但李光磊还是追问道:“葛组长,请给我安排任务。”
“想要权利是吧?那就坐我这好了。”葛玉庆说着,站起身来,绕过桌子。
“葛组长,我不是那意思。”李光磊做着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吗?”葛玉庆“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李光磊被孤零零的晾在当地。他知道,工作组的日子绝不会好过,最起码很长时间内会是这样。但他也下定决心,不管前路多么崎岖,一定要扭转这种局面。
机会很快就会来的,不过谓之“危机”更为贴切,还是一个触不及防的危机。
第四章 狐假虎威巧借力
自李光磊到任的第二天,葛玉庆就休息了,说是去市里闺女家“看病”,是坐专车走的。顶 点 X 23 U S
尽管到任当天专门找葛玉庆,要对方安排工作,可几句不合,对方便拂袖而去,别说是安排工作,根本就没再见面。即使葛玉庆“看病”一说,也是由办公室齐祖仁代为转告的。
什么任务都没领上,也没有具体事情可做,李光磊便只好翻看工作组的一些资料。
对于李光磊看资料事宜,齐祖仁倒是没有刁难,可面对提问却是一问三不知,要不干脆装糊涂。
虽说齐祖仁不配合,但还是唯一与李光磊接触的人,其他几人干脆根本不打照面。
李光磊心里明镜似的,齐祖仁也并非是有限配合,纯属为了“监督”。他倒也没有较真,反正就是翻看资料,到点儿便去吃饭。
在这样的模式下,几天过去,新的一周到来。
这天下午,李光磊正在翻看资料。
齐祖仁急吼吼的来了,进门便说:“出事了。”
李光磊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没大没小,当下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追问着:“什么事?”
“桦树背村民要去找于翰林庄的人拼命。常有礼在电话中说,村民们在聚集,他正想办法解劝,怕是根本劝不住。”齐祖仁道。
听到“拼命”二字,李光磊急问:“什么?为什么?”
“为……我也不清楚,反正听常有礼的语气很急。”说到这里,齐祖仁忽的抱住肚子,哈下腰,向后退去,“哎哟,哎哟,疼死我了,一着凉就疼,老毛病又犯了,我先去弄一弄。”
早不疼晚不疼,偏偏现在疼?我看你是神经疼。李光磊没理这个茬,而是沉声道:“马上通知所有人开会。”
“我,我这肚子。”齐祖仁已经退到门口。
李光磊提高了声音:“马上通知人到会议室集合,否则一旦事情恶化,由你承担全部责任。”
“你,我,好。”齐祖仁咬着牙说过,“噔噔噔”出了屋子。
略一沉吟,李光磊取出手机,拨打了葛玉庆号码。
直到铃声响了两通,对方才接通:“你是谁?我爸去医院看病了,等他回来再打。”
“等等。跟葛组长说,桦树背村民要集体找于翰林庄人拼命,我刚到工作组,不清楚情况,让他尽快回电话。”做过交待,李光磊直接结束通话。
又给桦树背村打过电话,李光磊从办公室出来,直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连同齐祖仁在内,一共坐着三个人。
“他们呢?”李光磊说着话,坐到了台上。
“都有事。”齐祖仁掰着手指头,不紧不慢的说,“庞大刚是去做治安……”
李光磊抬手打断:“除了葛组长外,没有任何人请过假,也没任何人请示外出。你跟他们讲,如果五分钟内不能赶到会议室,就按组织纪律处分。”
“扑哧”,那几人都笑出了声。
“从现在开始倒计时。”说过这句,李光磊不再言声,而是看了眼手表,便闭起双眼,靠在椅背上。
看了看那二人,收到诡秘的笑容后,齐祖仁出了屋子。
四分多钟的时候,那四人先后进了会议室,有人还是一副呼呼带喘的样子。
“到底有什么事?我那还忙着呢。”庞大刚开了腔。
盯了庞大刚一眼,李光磊道:“桦树背村民要集体找于翰林庄人拼命,我们必须马上前去阻止,齐祖仁、庞大刚和我去现场……”
“哎呀,像是这种事,又涉及到两个村子,镇里出面才行。我现在只是留守人员,主要就是整理以前一些手续,我先去忙了。”庞大刚抢说之后,就站了起来。
“我这疼的越来越厉害,怕是……哎哟。”齐祖仁又捂起了肚子。
那几人也找着理由,都跟着站起身来。
“啪”,李光磊一掌击在桌上,“站住。我告诉你们,如果谁现在离开这个屋子,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拍桌子响动,人们俱都是一震,但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神情。
李光磊抬手点指:“庞大刚,你是治安员,以前还是凤角乡副乡长,更没理由逃避吧?”
“李副组长,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逃避,谁还没个事?”回怼之后,庞大刚又嘟囔道,“反正也是混日子,还能把我怎样?”
李光磊冷笑一声:“哼,混日子,想得美。现在适逢突发状况,你如果临阵脱逃,那以后就不用上班了,也不用再领工资。”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你以为你是谁?”庞大刚不屑的大笑着,继续走去。
“不信是吧?”李光磊说着,拿出手机来,胡乱的按着数字。这倒不是他气糊涂了,而是实在不知该给谁打,不知谁能给自己做主,可今天这事不能做光杆司令呀。
“叮呤呤”,铃声响起。
忽然响起的动静,阻住了众人脚步。
看到来电,李光磊就是一楞,但随即心中大喜,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杨得力声音:“李光磊,镇里接到报告,桦树背村民要集体闹事。你身为副镇长、工作组第一副组长,又是临时代为主持工作组工作,现在我以镇党委名义命令你,全权代表组织处理此事。”
哪是做主的?分明是逼人。但李光磊就是李光磊,马上回应道:“好的,杨书记。可我初来乍到,没有积累威望,恐难调动各位同事,因此请书记回应三点:一、我要真的全权,而不只是一句空话;二、对于不服调配者,我有权提出免职甚或更严厉处置;三、能答应村民什么条件?”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来声音:“我讲一个总的原则,只要能圆满处理此事,又不留下后遗症,一切由你相机行事。”
“好。”答过之后,李光磊就要挂断。
“等等。”对方声音再次传来,“如果没有处理好,或致使事态蔓延,镇里肯定要追责,到时我也保不了你。”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李光磊说过,直接摁下挂断键。
刚才的通话,人们都听见了,全收住脚步,楞在那里。
请到了“尚方宝剑”,李光磊质问道:“庞大刚,你连着两天旷工,去城里办私事,我还没找你呢。今天遇到突发事件,又拒不服从调配,是不真不想要这份工作了?来个痛快话。”
辛辛苦苦二十多年,庞大刚可以混日子,却不能砸了饭碗,于是他“龇牙”一笑:“先忙这事,其它事往后推推。”
李光磊又移动了目光:“齐祖仁,你呢?”
“我……哎哟……”齐祖仁还是老办法。
“我告诉你,无论你肚疼是真是假,都必须跟我到现场。你是原凤角乡党政办主任,又是现在整个工作组大管家,没有不去的道理。除非你现在说不做大管家了,那我马上向镇里汇报。”李光磊发出通牒。
如果是几分钟前,齐祖仁绝对会不予搭理,而是捂着肚子退出屋去。可刚才杨得力明确说过“相机行事”,这就不是闹着玩了。于是他咬着牙道:“那我就坚持坚持。”
说过一声“好”,李光磊再次强调:“齐祖仁、庞大刚和我去现场,其余人等在单位待命。如果哪人消极怠工或是擅离职守,我会即刻砸了他的饭碗。出发。”
看着李光磊雄赳赳步出屋子,所有人都咬牙暗骂: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老子就要狐假虎威,巧借力量。这样想着,李光磊回头催促着:“快点。”
……
杨得力已经放下电话多时,于思新一直想要说话,可却没敢妄言,对方脸上太严肃了。
终于,杨得力先说了话:“你怎么看?”
于思新满脸堆笑,竖起大拇指:“书记真是高。这么一来,姓李的死定了。”
“什么意思?”杨得力皱着眉头。
“书记,您想啊。就他一个毛头小崽子,没有一点工作经验,更不清楚整个过程,他能把这事处理好?再说了,桦树背人能给他面子?笑话。人们砸碎他还差不多。只要他完不成任务,或是把事情弄砸了,那么镇里就能堂而皇之治他罪名。这可是他亲口允诺的,想赖也赖不掉。”于思新给出解释。
杨得力冷哼一声:“不见得吧。上周五人家同样没经验,不是照样险境夺刀?你行吗?”
“那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因为那天的事,他今天才更完不成任务。到时怎么收拾他,还不是您说了算?高,实在是高。”于思新再次竖起大拇指。
杨得力猛的一拍桌子:“于思新,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心术不正?自从李副镇长到了以后,你是成天给人家念背兴。上周申有花要抹脖子上吊,你找理由躲着,还说人家李光磊没事捅猫蛋,指定砸锅。本周他被派去工作组,你又说什么‘发配的好,就该教训教训他’。现在还盼着把事办砸,盼着人家倒霉,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我,我错了吗?”于思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是问你,怎么看这事,又该怎么去处理?”杨得力右手叩击桌面,声音冷厉。
“怎么处理……”于思新翻着眼皮,心中暗道:难道我理解错了?可能吗?为什么呢?
第五章 拼死拦下拼命人
“突突突”,响动声中,一辆农用三轮车停在桦树背村口。m.www.uu234.net
车上棉被掀开,李光磊、齐祖仁跳下车厢。
庞大刚头盔、皮裤一应俱全,锁好农用车,从驾驶位下来。
工作组只有一辆旧“桑塔纳”,被葛玉庆带走了,这辆农用三轮是庞大刚的私有财产。
瞅着静静的村口,齐祖仁道:“这也没个动静,该不会是人都去了吧?”
“我刚才可是油门到底,一点儿都没敢耽搁,估计也就是二十来分钟。”庞大刚接了话。
李光磊没有接茬,而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正好过去半个小时,然后拨打着电话。
“嘟……嘟……”,
可就是没人接听,一连响了三遍,都是如此。
李光磊也不禁心中起急:这个常有礼去哪了?
放下手机,略一沉吟,李光磊道:“庞大刚,你马上和齐祖仁去村里看看,无论村民走没走,都给我回个话。”
“好吧。”庞大刚应答一声,上了农用三轮车。
齐祖仁也跟了过去。
农用三轮还没发动着,吵混的人声传来,还有响成一片的“突突”声。
“来了。”
三人全都循声望去。
声音忽的一高,村子里冲出一众农用车、摩托车,径直奔村口而来。
“挡住。”李光磊上前两步,伸开双臂。
“轰……轰……”
“突突突……”
“吱……”
“吱……”
嘈杂的发动机声、尖厉的刹车声响过,紧跟着就是粗暴的骂声:
“妈个了*的,找死啊?”
“想死也别拉垫背的。”
李光磊没有回怼,而是直接问道:“你们去哪?”
听到有此一问,农用车和摩托上的人们都是一楞,当先的“钢盔男”回问:“你是谁?于翰林庄的?”
“我是工作组副组长李光磊。”李光磊朗声回答。
“李……光磊?没听说呀。”“钢盔男”疑惑的转过头去。
“没听说。”
“不知道。”
身后那些人也是摇头否认。
李光磊注意到,个别人神情嬉皮,应该是认出了自己。但他还是褪下头上羽绒服帽子,大声说:“现在认识了吧?”
“你是那个……”话到半截,“钢盔男”又急忙否认,“没见过,不认识。大家都不认识吧?”
“不认识。”
“没见过。”
人们都予以了附和。
知道这些人在故意装蒜,李光磊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大声质问:“我问你们去哪?是不要去于翰林庄拼命?不能去。要钱不是这么个要法。村干部呢?常有礼去哪了?”
“去哪跟你有毛关系?我们就想要回自己的钱。如果你能拿出钱来,能让于翰林庄把钱给我们,我们肯定就不去了。少扯没用的,没钱是吧?那就闪开,别在这瞎**。”说到这里,“钢盔男”吼道,“让开,赶快让开。”
“不能去,这样不行?”李光磊没有任何退却。
“好啊,不让开是吧?”说着话,“钢盔男”发动着摩托,狠命的轰着油门。
“轰……轰……”
发动机鼓噪声大振。
“钢盔男”左手点指对方:“到底让不让?”
“不让。不能去。”李光磊不但不退,反而伸开了双臂。
“好啊,你这是跟所有村民作对,是帮着于翰林庄欺负人,那可怪不得我们了。”咬牙吼过,“钢盔男”转头环顾左右,“大伙都看见了吧?准备。”
“不能去。”李光磊跺脚吼着,“你们这是要闯祸的。”
“让开,好狗不挡道,是你逼老子拼命的。”“钢盔男”身子下伏,数起了数字,“一……”
“是你逼的。”
“不给钱就拼命。”
“是你不让我们好活。”
后面人群跟着鼓噪,也轰起了油门。
油门声越来越大,股股黑烟腾起,众多车辆随时要冲出去的样子。
“二……”“钢盔男”边数数字边骂着,“赶快滚开,别他娘的找死。”
李光磊并没理对方,而是转头吼道:“齐祖仁、庞大刚,堵住口子,谁也不能走。”
庞大刚一直没有吱声,后来也一直没再下车,就那样冷冷的观望着。可现在李光磊直接点了名,便不能再装聋,以免被秋后算帐。于是他把农用三轮向前挪了挪,车子和李光磊横向基本看齐。
看到伎俩被识别,再没有车行缺口,“钢盔男”骂道:“小子,既然不给老子们留路,那就只能从你这过了。让不让?”
“不让,除非从我身上过去。”李光磊没有任何迟疑。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见了吧?那就怪不得我了。”说到此处,“钢盔男”再次一轰油门,摩托车“蹭”的一下蹿了出去。
钢铁家伙喷着黑烟,“轰……轰……”的轰鸣着,直奔李光磊而去。同时吼声响起,“让开,别找死……”
李光磊没有应声,自也没有移动步子,而是就那样眼睁睁的盯着那辆摩托。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已经迟在咫尺了,李光磊仍然瞪着双眼,紧盯着那个迎面而来的铁家伙。
“啊!”
“让开。”
“快闪开。”
“孙子,别找死。”
不同的喊声交织响起。
庞大刚撑不住了,一下子扯下头盔,嘶声吼着:“常三唬,我*你姥姥,停下,赶紧停下,别撞李组长,别撞呀。”
“吱……”
尖厉的刹车声响起,轮胎擦起了火星子,离着仅有尺余之时,摩托车停了下来。由于前冲的惯性,“钢盔男”的头盔更是几乎撞到了对方。
没有理会砂烁、尘土击打的疼痛,更没在意瞬间站起的头发,稳了稳心神,李光磊沉声吼道:“撞呀,你倒是撞呀,孬种!怎么怂了?”
如果倒推几十秒,如果没有刚才这一场,常三唬真没准头脑发热,直接就不踩刹车了。可他现在不敢,他怂了,真的怂了,关键是实在没想到。
几天前的时候,发生在二楞子家的事,他也见了,也听了最精彩情节的描述。可他知道,申有花根本就不是寻死,完全是在吓唬,是为了让警察放开二楞子。再加上这个姓李的当时可是酒气冲天,分明是酒壮怂人胆,那天不过是运气好,顶多有一点儿楞头青罢了。
可刚才的时候,既没警察给对方壮胆,而自己又是直接冲上去,这个小崽子咋就不害怕,就不知道躲呢?这要是自己一个收不住,他不是完蛋了吗,他就不怕死?怎么反倒自己心里“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呢?
何止是常三唬,现场哪个人不震惊?小年轻咋就这么唬呢?那可是只差一点点呀。那些轰油门的人早就收了手,“突突”、“嗡嗡”的声响也停了下来。
“说呀,你倒是说呀。”李光磊瞪眼怒吼着。
说什么说?已经怂了呀。常三唬只觉得心跳加快,牙齿打颤,根本就说不上来。
“常三唬,装你娘个*,摘了。”庞大刚已经到了近前,伸手去扯对方头盔。
“庞,庞乡长,慢,慢点慢点,我自个来,自个来。”常三唬终于说了话,佝偻着身子,费过一番力气,摘下了头盔。
此时的常三唬脸颊通红,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肌肉不停的跳动着。
庞大刚点指常三唬,继续开训:“李组长明明说了他的身份,苦口婆心劝你们不要去,那是为你们好,是怕你们闯下祸来。可你他娘倒好,咋咋唬唬的领着一帮大傻蛋,还说什么‘拼命’、‘不想活’、‘被逼的’。狗屁,我看你们就是吃饱撑的,是他娘的都想背兴了。不是要拼命吗?来呀,往我身上来。”
说着话,庞大刚干脆还敞开了衣襟,“啪啪”的拍着胸膛:“来呀,来呀。”
常三唬支吾着,说不出完整语句:“我,我,庞乡长,我……”
“少他娘的乱喊,我早不是副乡长了。”庞大刚挥手打断对方。
“现在李组长是领导,是工作组副组长,也是今天专门来劝你们的领导。”齐祖仁适时走上前来。
常三唬脸红脖子粗的,直接下了摩托车,嘟囔着:“我不认识李组长,以为是骗子呢。”
“庞乡,不,李组长,我们也不是吃饱了撑的,实在是于翰林庄欺负人,镇里也跟着一块欺负。凭啥就没有我们的钱?”农用车上跳下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胡子拉茬的。
“常运来,村支书常福来的弟弟。”庞大刚低声做着说明。
李光磊微微点头,脸上带出笑容:“常叔,今天先不论于翰林庄是否欺负人,我只问你,就这样舞马长枪的去,你们就能要上钱?”
“那也没准。”常运来显然心里没底,却还嘴硬。随即便又反问,“我们要不去的话,那钱能给我们?他们早他娘的私分了。你能给我们要上钱?”
“对呀,你能要上?”
“你要现在拿出钱来,我们立马就撤。”
后面人自是跟着起哄。
“你就给个痛快话,要是能给我们要,我们就不去了。”常运来继续追问着。
“说呀”,
“你倒是说呀”,
后面人又跟起了风。
迎着众人的目光,李光磊点了点头:“可以。”
常运来说了声“好”:“那咱们一言为定,我们马上就撤。你什么时候能给要上?”
李光磊跟着又语气一转:“但是……”
干什么?村民们全都瞪着李光磊,眼中既有疑惑,也有不解,还有着浓浓的怒意。
第六章 二楞子大撒野
李光磊接着说:“你们也不用怀疑。m.www.uu234.net我的意思是,要想要钱,必须弄清楚一个前提,那就是到底有没有这笔钱,到底是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那,那能有错吗?明明他们村一下子就分了……”停了一下,常运来又说,“反正这钱得给我们。听说你不光是副组长,还是副镇长,镇里也能说上话,就看你是不是真心帮了。”
“我看你就没心帮。”常三唬接了话。
“你说我没心帮你们?为了怕你们闯祸,我都差点被你撞死,还要怎样?”李光磊厉声反问着。
“你那是为了保住头上乌纱帽,怕我们给你弄没了。”常三唬嘟囔着。
庞大刚伸手给了常三唬一巴掌:“你他娘是说话呢,还是放屁?李组长一心为了你们,你的良心让狗掏了?”
摸着后脖颈,常三唬嘴巴动了几下,没再言声。
本来庞大刚今天到现场,纯属就是被逼,就是为了不留话把。可是经过刚才那一折,感受到李光磊的凛然之气,不知不觉的少了些许偏见。
李光磊看了看众人,对着常运来说:“常叔。我现在这么说,才是真心要帮你们,才是对你们负责。否则完全可以先忽悠,不管三七二十一满口答应,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拖一天是一天。整个事情经过,常主任跟我讲了,但他也是站在你们的角度,难免有不客观的地方。而我却必须全面了解,多方调查,弄清事情本源,只有这样,才能找出正确处理办法。”
“你说的话好像倒也在理,可却相当于什么都没说,还是个灰漉漉。我们就这么撤了,要是你总说‘了解了解’,那还不得到猴年马月呀?”常运来再提质疑。
李光磊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现在没完全弄清事情真*相,我是不会贸然给出肯定答复的。这么的,给我两周时间,容我弄清来龙去脉,到时肯定给你们一个答复,好不好?”
“这个……”常运来迟疑起来。
后面的人又嚷嚷了: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让我们撤离?我们又不是傻子。”
“到时你说这钱不该给我们,我们还能找谁?谁来管?”
“我看又是忽悠人。”
“你们当官的最会来这手,到时要么不认帐,要么鞋底抹油。”
李光磊双手摇着:“乡亲们,乡亲们,大家听我说……”
不曾想,人们还越嚷越来劲,有些人更是吵混着要去骑摩托。
“瞎嚎什么?听李组长说。”常运来吼了一嗓子。
还别说,这一声真管用,村民们立即都哑了炮。
感激的看了常运来一眼,李光磊面对着众人,大声道:“乡亲们,我来镇里时间不长,到工作组更没几天,还未干出什么名堂,没有马上离开的理由吧。我既是工作组副组长,也是于翰林镇副镇长,今天同着这么多乡亲表态,还有两名同事做证,我可能不认帐吗?”
庞大刚接了话:“在前几天,李组长不顾个人安危,制止了村民申有花的危险举动,今天更是冒着被撞死的风险,苦苦阻止大家,他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大家好,怕大家出事吗?”
经李光磊和庞大刚这么一说,村民都暗自嘀咕起来:是呀,应该是这样的。
“乡亲们,刚才我虽然没承诺给大家要到钱,但我可以保证,一定把这事管到底,一定弄清是非曲直,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答复。”李光磊说的字字铿锵,诚意十足。
现场静了一下,常运来大声说了话:“乡亲们,听到了吧?李组长跟我们无亲无故,却能为我们这么做,我们还说什么?不信他还信谁?”
现场没人回应,却也没人起哄,非常安静,显然听进去了常运来这些话。
“还楞着干什么?都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常运来当先走去,挥动着双手,“走,走,都走。”
其他人略一张望,都奔向停在路边的交通工具。
“轰……轰……”
“突突突……”
一阵轰鸣声响起,摩托车、农用车全部启动,向着村子里驶去,很快便没了影子。
李光磊心头一松,长长嘘了口气。
庞大刚看看村里,又看看李光磊,露出了笑容。
齐祖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珠却转个不停,不知在想什么。
正这时,“轰……轰……”,一阵轰鸣声传来。
三人全都循声望去。
村子里荡起缕缕尘土,三辆摩托由远及近,飞驰而来。
这是干什么?李光磊微微皱眉。
“姓李的,你他娘的欺负老子,欺负村里人,老子跟你拼了。”一阵骂声顺风而至。
“二楞子。”
“二楞子要干什么?”
庞大刚、齐祖仁发出疑问。
常二楞子来了?他想干什么?李光磊很是不解,却也提高了警惕。
“老子跟你拼了,李光磊,王八蛋。”随着骂声,摩托车已经近在眼前。
这次李光磊没有充好汉,而是快速向着北侧一闪,跃到墙根处。
“轰……轰……”
“突突突”,
当先的红色摩托车发着怪声,呼啸而过,接着第二辆、第三辆。
李光磊背对墙根,回头看去。
“轰……”
本已穿过拐角处的红色摩托,再次调头现身,径直奔着李光磊撞来。
“二楞子,你他娘的干什么?”
“二楞子,你想死呀?”
庞大刚、齐祖仁全都摆手阻止,厉声喝骂。
红色摩托根本不管这些,不但没有收手的打算,而且还加大了油门。
来不及思量,李光磊纵身一跃,攀住墙头,双腿向上一荡。
就在这当口,红色摩托到了近前。
“轰……吱……轰……”,怪声迭起,摩托车贴着墙角蹿了过去。
摩托前把划过裤脚,径直就是一道口子,差点把李光磊拽了下来。
饶是如此,李光磊也仅坚持了几秒,便堪堪落到地上,弄了一个大趔趄,不得不扶墙站住。
幸好摩托车刚刚过去,假若差上一点点,怕是李光磊就要遭殃了。
“二楞子,滚下来,滚下来。”庞大刚晃着壮硕的身子,直奔摩托车而去。
“吱……”,
尖厉的刹车声,
激起的点点火星,
焦糊的橡胶摩擦味,
呛人的尘土,
红色摩托车停下,车上两名男子跳下来,手持木棒,径直冲来。其中一人正是常二楞子。
“姓李的,老子跟你拼了。”二楞子吼骂着,冲在最前。
与此同时,那两辆摩托也已停下,那四人也全都奔向李光磊。
六人三组沿着不同方向包抄而来,李光磊又背靠着墙壁,根本无从躲避,也躲避不开。
“那就全来吧。”咬牙大吼一声,李光磊攥紧了拳头。
“李组长快跑,二楞子住手。”庞大刚边跑边喊。
二楞子已经到了近前,抡起大棒,劈头便砸。
躲吧,没有选择,李光磊向着旁边猛的一闪。
“唔……”带着风声,木棒抡空,棒稍却扫到了墙上。
“duang”的一声,土屑乱飞。
二楞子“啊”了一声,连连甩手,显然震的不轻。
“二楞子,你他娘的想死啊。”庞大刚挥着拳头,到了近前。
二楞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回身吼道:“拽住他。”
同来的壮汉也不应声,两人猛的一扑,径直抱住庞大刚。
“王八蛋,放开我。二楞子,你他娘的等着。老齐,你死人呀?”庞大刚双臂挥动,大声嘶吼。
“我,我……”齐祖仁支吾着,并没移动步子。
“把那个也弄住。”二楞子下了命令。
其余二人也很听话,一人直接去抓齐祖仁,一人加入扭着庞大刚的战团。
看了看身边壮汉,二楞子一挥手:“老五,给二哥报仇。”
“好。”壮汉应了一声,挥棒抡来。
二楞子更是不甘落后,举棒便砸。
两条木棒,两个方向,挟着风声而至。
眼看着大棒近在眼前,李光磊情急之下,身子大哈下去,“滋溜”一下,从二人中间钻过。
庆幸钻的快,庆幸那二人一右手一左撇,否则只要被一根棒子削上,那就得当场趴下。
尽管躲开了木棒,但由于哈腰幅度太大,速度又极快,李光磊一个没收住,直接向前冲去,扑到地上。若不是急急用手支撑,势必来个嘴啃泥。
耳轮中就听“嘎嘣”一声,李光磊只觉得左胳膊一疼,双掌也火辣辣的。
顾不得这些,李光磊迅速起身,转头望去。
二楞子和壮汉已经拎着木棒,追赶过来。
此时庞大刚、齐祖仁早被那四人缠住,别说帮忙了,根本脱不了身,齐祖仁倒是也没准备脱身,庞大刚也只能急的大叫。
“轰……轰……”
“突突突”,
伴着发动机声,一众摩托、农用车从村子里驶来。
“住手……”
“二楞子,住手……”
各种呼喊随即传来。
“老五,快,搅局的来了。”二楞子向着壮汉一示意,挥起了木棒。
跑吧,不能等着挨揍呀。李光磊一哈腰,向着村边公路跑去。
“老子打死你。”二楞子挥舞着木棒,尾随而至。
“嘀嘀”,
汽笛鸣响,一辆公共汽车驶到村口。
李光磊及时收脚,身子晃荡一下,才没有撞到车上。
看到公共汽车,二楞子和壮汉也暂时收住脚步。
“吱扭”一声,车门打开,一个人走了下来。
看到此人,二楞子“哈哈”大笑:“太好了,帮手来了。”
听闻此言,李光磊脑袋“嗡”了一声,两个都难对付,再来一个还有好?
第七章 老妪解围
公共汽车开走了。顶 点 X 23 U S
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女人穿着很普通,但走路气势却很足。
“妈,你怎么才来?不是说两点……”二楞子垂下木棒,径直迎着女人走去。
“别提了,今儿个差点就……”话到此处,女人疑惑道,“你这是干什么?还拎着木头棒子。”
二楞子指向李光磊,咬牙道:“那个王八蛋害得老……害得我进班房,今儿个我非归置了他。”
“他把你……”女人说着话,转头看去。话到半截却又忽然楞住,双眼紧紧盯着对方。
刚才听说是二楞子的帮手,李光磊就大为头疼,但仗着马上就到的常运来等人,便没有继续奔逃,而是趁机活动了下胳膊。还好胳膊活动自如,应该没有问题。现在见到对方盯着自己,李光磊大为不解,却又觉得对面女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正这时,先前那些摩托车、农用车都到了近前,纷纷停到路边。
一见又来了人,二楞子急道:“妈,就是他,你闪开,我去归置这小子,他可把我害苦了。”
“老娘先归置归置你。”女人说着,奔前几步,一把薅住常二楞子,“噼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啊,妈,你怎么……”二楞子捂着腮帮,急急退后两步,一脸懵逼。
李光磊也楞了:什么情况?
村里赶来那些人同样不解:怎么会这样?
看到二楞子被打,那几个同伙也立即放开了庞、齐二人。
女人吸了吸鼻子,骂道:“你他娘的又喝了这么多猫尿,想干啥,想死呀?”
二楞子倒吸了口凉气,捂着腮帮说:“妈,你不帮忙倒罢了,怎么还打我?”
女人上前两步,点指对方:“打你?你他娘的就欠打,不挨打不长记性。我问你,你打到这个小后生没?”
“没,没打上呀,这不你倒打我了。”二楞子显得很是委屈,“他欺负你女婿,你不给女婿做主,还上来就打我,你这是,你这是……”
“他怎么欺负你了?”女人反问着。
二楞子呼呼喘了两口粗气,点指着李光磊:“妈,你还不知道吧。就在,就在十天前,就是他跟你闺女抢出东西,害得我俩全让警察抓走,一关就是好几天。害得你外甥星期天都没地方去,都……”
女人厉声打断:“放你*娘狗屁,那天要是没有这后生,你们两个家伙还不知道捅出什么娄子来。要是真弄出人命,你们去给人家偿命,我那小外甥就成孤儿了,那才可怜呢。”
听到女人如此一说,李光磊暗暗称赞:这才是明事理。
“妈,我们怎么会闹出人命来?本来就是闹着玩的,是他非要横插一杠子。其实就是他不来,花花也不会喝药抹脖子,那都是被他们逼的。”说到这里,二楞子提高了声音,“对,就是他逼的,要不是他给警察报信,县公安局人就不会来,花花也不用拿药瓶子、切菜刀。花花让那药瓶子呛的现在都胃里返酸,千注意万注意,还让刀背蹭掉了脖子上一块皮。后来又是他,来到家里二话不说,用诡计骗出了菜刀、药瓶,我们俩当下就让警察铐了。那家伙……”
“他给警察报的信?亏你想的出来,你那脑袋让门挤了吧。他到镇里满打满算……今天才是第十一天。那天你们耍钱被抓的时候,他刚到镇里报到,谁还不认的呢,怎么知道你们耍钱,又怎么能联系上公安局?谁说的,到底是那个王八蛋讲的?”女人破口大骂。
二楞子看看李光磊,挠着脑袋,对女人说:“他,他那天刚到?你怎么知道?”
“老娘就是知道,不信你去镇里问?”女人点指对方,“二楞子呀二楞子,原本想着让花花嫁个本分人,把她的野性子磨磨,可现在倒好,你也跟着犯浑了。浑的香臭不分,好坏不分。我告诉你们吧,要不是这个后生,你俩能第三天就放出来?没准现在还在里面关着,还得老娘给你们送牢饭呢。”
“啊?”二楞子楞在当场。
李光磊也大为不解:这个女人也太神了,什么都知道?
围观的人们同样迷惑,迷惑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不过人们都意识到,当下这场危机暂时算是解了。
女人点指二楞子:“还不快去赔不是?你拿着棒子追人家,要是人家报了警,到时连你们几个全抓去,老娘可不管。”
“可,我,你……”支吾了几声,二楞子扔下木棒,慢吞吞的移动到李光磊近前,低着头,继续吭哧,“李,李组长,我不知道,你还……我真不知道。”
李光磊冷冷看着对方:“二楞子,我就不明白了,你从哪听说是我报的警?”
“我,我,反正就是……人们胡说的吧,我也忘了是谁说的。我不该骑摩托追你,也不该拿木头棒子吓唬你,我错了,要不你打几下出出气。”二楞子含糊的应着。
李光磊“哼”了一声,没再追问。
“二楞子,今儿个一开始数你跳的欢,后来咋就不见了?”常运来走上前来 ,质问着。
“就是呀,要不是你那么说,我们还不去呢。”常三唬跟着附合。
“人都让你鼓捣起来了,你却躲了猫猫,还又闹了这么一出,什么人呢?”
“到底你是怎么回事?”
人们围着二楞子,七嘴八舌指责起来。
看到人们指手画脚的样子,李光磊担心再出岔子,便开口道:“大家都回去吧,有什么事下来再说。”
经过了刚才的一系列事项,人们对李光磊的信任度大增,听闻此言,都不再耽搁,纷纷告辞离去。
直到此时,村主任常有礼才嘘嘘带喘的跑来,嘴上道着歉:“李组长,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只顾着拦那些人,我来晚了。”
“常主任,做为一村之长,你可是屡次失职呀,好自为之吧。”李光磊头也不转的冷声说过,又走到庞大刚身边,拍着对方肩膀,“老庞,谢谢你,好样的!回吧。”
庞大刚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笑容中也满是尴尬。
齐祖仁满脸胀*红,几次想找话说,但是看到李光磊冷峻的面庞,嘴巴动了几动,最终什么也没讲,讪讪的上了农用三轮车。
“突突突”,农用三轮开走了。
看着灰尘荡起的方向,常有礼楞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背抄着手,向村子里走去。
当李光磊三人回到工作组时,天已经黑了,但留守的五人一个没走,还做好了饭菜等着。看到这样的情形,李光磊偷偷的笑了。
……
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周遭静悄悄的,李光磊靠在椅背上,脑中还在想着“为什么”。
今天村民暂时退去了,但这事还没完,还必须去追根溯源,否则村民那里没法交待,村民权益也难以保障。而与之相关的事项,却又扑簌迷离,一时真弄不清楚。
“轰……轰……”,
发动机轰鸣声由远而近,来在窗外没了声响,紧跟着响起脚步,然后就是“笃笃”敲门声。
侧耳听了听,李光磊问:“谁呀?”
“我,二楞子。”院外声音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我丈母娘。”
他们来干什么?
尽管心中狐疑,但李光磊还是说了句“等等”,到了外屋,打开屋门,让进二人。
来在里屋坐下,李光磊问:“你们有事吗?”
看了看岳母,二楞子说道:“李组长,实话跟你说吧。我和我老婆被公安局放的那天,到车站旁一个饭馆吃饭,当时进去一个男人,悄悄跟我们说,是你举报的村里耍钱。说你为了立功、升官,专门就找这样的事,否则你根本就不分管治安,又怎么会去到村里?”
“你认识他吗?他那么一说,你就信了?”李光磊追问着。
“不认识,没见过,他说他是同情我。他说你其实早就到了乡里,只不过是那天才公开露面。说你趁着没正式报到,天天到村里转悠,不光收集了桦树背的事,手里还有好多村子的黑材料。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还给我们结了饭费,我们觉得他是好人,就相信了他说的。”二楞子给出回复。
“还有呢,今儿个的事。”女人在旁提醒着。
“夜儿个我去城里买东西,又碰到了那个人,他问我们分到钱没有,我说没有,他就讲了于翰林庄的事,还说你向镇里领导建议,不要给桦树背村。回家越想越气,今儿我就跟人们说了,大伙这才吵混着要去找于翰林庄的人。我心里有气,又喝了一通闷酒,这才跟你犯了浑,其实平时我可老实了。”二楞子讲说了相关事项。
李光磊“哦”了一声,缓缓点头,一连串疑问涌上脑海:又是那个人?会是谁呢?什么人派的?为什么专跟自己过不去?
又讲了一会儿相关事项,女人让女婿出去发动摩托,她则说道:“李组长,你肯定疑惑,我怎么知道这些事,其实很简单。闺女、女婿被关了两天,我也很气愤,便去向公安局和相关部门打听,自然也就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事。”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就算是你听说了这些,为什么就相信是真的呢?”李光磊又提出疑问。
女人一笑:“我了解你的情况时,在相关部门看到了你的照片,而我在十天前的时候,正好在市里,就坐的那趟十一路公交车。也是凑巧,今天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但却因为没人及时制止,我们差点跟着汽车一块玩完。”
李光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谢谢你救了我,也救了我的闺女、女婿。”女人说着,深深一躬,转身出了屋子。
第八章 智激于思新
仅仅过了一天,葛玉庆就回来了。
李光磊心里明镜似的,葛玉庆的回归肯定与桦树背有关,但对方之字未提。不过李光磊却详细汇报了整个事项,并请葛组长示下。葛玉庆不置可否,只是表示,既然你经手了,那就负责到底吧。李光磊没有拍胸脯答应,却也没有推脱,实际就揽上了这事。
工作组的日子恢复如常,但李光磊却忙了好多,有时出去多半天,有时又坐在屋里不停的写,手机自也比别人的忙活。
又是一周过去,日子进入了十二月下旬。
于翰林镇召开年终工作总结会,镇里大大小小头目都参加,葛玉庆和李光磊自也不能缺席。
这个会议年年必不可少,今年也没新意。通观整个会议情形,当年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绩,一组组数据就是明证;自然也有些许不足,不过这正是能够进步的空间,也是下一年的努力方向。
会议结束后,李光磊请葛玉庆同去汇报工作,葛玉庆以有事为由推脱,于是他便独自到了镇委书记办公室。
杨得力也刚回到屋子,见是李光磊前来,非常热情,不但起身让座,还张罗着要弄茶水,当然李光磊却不能不懂事。
寒暄客套之后,李光磊直奔主题:“书记,向您汇报一件事,就是桦树背村民要求……”
听完李光磊讲说整个事项,杨得力皱起了眉头:“是吗?有这事?政府的事我还真不太清楚,要不你去问问那边。”
“书记不知道?”李光磊很惊讶,“我想这么大的事,肯定得向书记汇报的。”
“党、政分开,党要管党,党委也不能把手伸的太长。”杨得力打过官腔之后,站起身来。
这比端茶送客还直接,李光磊当然明白,便也站了起来,说道:“书记您先忙!”
杨得力伸出手去:“好,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是工作有什么不顺,尽管来找找我。我看好你,努力吧,自古天道酬勤。”
“谢谢书记!”与对方握过,李光磊出了屋子。
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杨得力脸上现出意味深长的神情。
……
当李光磊敲门进屋时,副镇长于思新正在电脑上“学习”。看到是这小子,于思新连话都懒的说,而是扬了扬下巴,“嗯”了一声。
对方的意思可以理解成“坐”,也可以理解成“等等”,还可以理解成随意应付。
李光磊可没管到底是什么意思,而是坐到沙发上,直接问:“于副镇长,于翰林庄省级特色文化村的事归你管吧?”
“啊。”含糊的应了一声,于思新又急忙摇头,“现在我不分管文化旅游。”
“刚刚申请以及省、县两次给钱的时候,正是你分管的,对不对?”说到这里,李光磊又补充道,“包镇长这么说,他让我来找你。”
于思新“哦”了一声,脸上神情也很精彩,说话则是慢慢悠悠:“当初申请的时候,的确是我操办的,直到申请成功后,才交给了别人。穷地方办事难呀,这么有文化的村庄,就因为地处偏僻,到哪申请都碰钉子。我那是求爷爷告奶奶,低声下气的成天装孙子,费了千辛万苦才把称号申请下来。就为了这事,我足足瘦了十四斤八两,当时人都瘦的脱了相。可就是这样,还有那没良心的成天嚼舌头根子,说我这,说我那,硬逼着让我把这份分管业务交出去。你说这还算人吗?这纯属就是……”
李光磊没有插话,更没有打断,而是一直到对方停下,才又问:“还有吗?”
于思新就是一楞:“这还少吗?为了公家的事,谁能受这么多的苦?”
“这么说,你是没有了,那我说。”李光磊停了停,又缓缓的说,“于副镇长,申请文化村的时候,县、镇两级政府配套了多少资金,给了村里多少?申请成功以后,省里又给了多少,有多少分到了村里?我是指的于翰林庄和桦树背两个村子。”
于思新语气很冷:“同样都是副镇长,你的岗位又在工作组,这事跟你说不着吧?”
“不错,我现在的主要岗位就在工作组,也正因此,才专门来找你说这事。据村民反映,申报项目时,两村实得款项与镇里下拨专门款项有出入,少了百分之四十。申报成功后,省里配备了建设、维护资金,镇里只给于翰林镇拨了少许,桦树背村一分未得。这是何故?”同样语气森冷的说过,李光磊又做起说明,“我是工作组副组长,又受组长全权委托,向你求证此事也是份内之责,没越权吧?”
“根本就扯不上越权。工作组不过是镇里一个临时机构,主要负责原凤角乡扫尾工作,本就管不着镇里的事。我在负责整个申报工作时,都是由镇党委会议通过,镇政府充分授权的,你有什么权利质问?即使想要咨询,也必须镇党委授权才可。”于思新起了高腔。
李光磊同样提高了声音:“我刚才已经说过,是包镇长让我来找你。在这之前,我先找的杨书记,杨书记明确表示‘党政分开’。”
“听着就跟真的似的。”说到这里,于思新一伸手,“授权书呢?会议决议有吗?”
李光磊摇摇头:“没有,都是口头的。”
于思新轻蔑一笑:“空口无凭,这也太儿戏了吧?李副组长,好好做好凤角收尾工作,不要再掺和不该管的事了。”
“你说我不该管?”李光磊“蹭”的一下站起,快步到了桌前,“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记着,如果桦树背村民到镇里来找,要求镇里给说法,到时可别找我,更别找工作组。”说完,转身就走。
“你,你少唬人,老……我不怕。”于思新大声吼道。
李光磊转头一笑:“对了,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上周的时候,桦树背村民要找于翰林庄理论,是我拼命才拦下来的,还答应他们两周给回复。现在我回去,直接就把你的原话奉告,就说你这个当事人不让我管。到时他们要找你拼命,要向镇领导反映你的情况,或是到上级政府去上访,都就与我无关了。”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于思新先是一楞,然后赶忙起身,陪着笑脸:“小李,别别别,哪那么教条?何必非要掰出个子丑寅卯?有话好商量。”
李光磊“哼”了一声,迈步走去,边走边说:“回工作组之前呢,还得和书记、镇长汇报一下,免得以为是我推诿扯皮,该谁的责任谁负。”
我*你姥姥。于思新暗暗做了个嘴型,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拉住对方胳膊:“李镇长,李组长,怎么点火就着呢?来来来,坐下说。刚才老哥是跟你开玩笑的。”
“开玩笑?”
“就是开玩笑。都是年轻人,好多天不见了,说个笑话又怎么啦?”
在对方的“劝说”下,李光磊返回了屋子,但他却没去坐沙发,而是径直顺势坐到了办公桌后。
“呀,怪不得于副镇长一直盯着屏幕,原来是玩游戏呢。诶,我记得条例上规定,上班期间不得做与工作无关的事,否则严肃惩处。这什么时候又允许玩游戏了?哪个条例规定的?”李光磊扯着脖子,夸张的嚷着。
哎呀,太大意了。暗骂着自己糊涂,于思新陪上了笑脸:“李组长,不必上纲上线,有事说事,好不好?”
“你说呢?”反问之后,李光磊沉声说道,“当初合乡并镇不久,县、镇正申报于翰林庄省级特色文化村。依托‘翰林’这块招牌,加上村子里的一些所谓老宅,村子的人文文化还算勉强够格。可是景观文化明显不足,镇里便把桦树背村的桦树岭考虑进来,把岭上的那个山洞考古为‘于翰林幼时苦读之所’。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直到今年夏天,最终才评下这个文化村。
称号评定不久,配套建设经费随即下拨。可你这里只给了于翰林庄一小部分,桦树背村一分没得着,这么多钱都去哪了?你觉着瞒得巧妙,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村民们全都知道了。大伙都在问,你把这么多钱揣起来,难道就不怕被查,难道就花的心甘?”
于思新脸色非常难看,也尴尬不已,急急的辩解:“冤枉,天大的冤枉,我哪能揣起这些钱,哪敢揣起来?”
“说的好听?那么多钱能去哪?飞了不成?”李光磊沉声道。
“真的不是我动的,我根本就动不了那钱,要不我对天发誓。”说着话,于思新举起了右手。
“于副镇长,你去跟村民发誓吧,他们要是信你就行。”李光磊铁青着脸,猛的起身,向外走去。
于思新蹿上一步,扯住对方衣襟:“李组长,别较真呀,你听我说。”
“少来这一套,你根本没有诚意,纯属就是拿我和村民打镲。”李光磊一甩衣袖,上前一步,拉开屋门。
“别介呀。”于思新一使力,撞上屋门,陪着笑脸道,“李组长,你听我说,我实话实说,行不行?这事呀是……”
听着于思新接下来的讲说,李光磊心里乐开了花:小子,我就等着呢,没想到一激就管用了。
第九章 以牙还牙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顶 点 X 23 U S
看到来电显示,于思新就是一皱眉,冷声骂道:“妈的,真是恶鬼缠身,还他娘的没完没了了。”
也无怪于思新要骂,自那天找过自己后,李光磊就接二连三打电话。在这三天中,每天至少打两个,有时更是一天打四、五通,让他烦不胜烦,可又不便发作。
有能耐你就打,老子就不接。于思新想至此,直接拔了电话线。
屋子里顿时清静下来,于思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笑容中满是轻蔑与讥讽,又继续玩起了电脑游戏。
两局电脑游戏结束,于思新忽的一楞,赶忙拿出手机,想要按下关机键。
正这时,手机却响了,正是那个可恶的号码。
想了想,于思新还是按下接听键,却又喘着气说:“李组长,我正在外面办事,手机快没电了。”
手机里传来李光磊声音:“于副镇长,今天到底能不能解决?给个痛快话,村民们可都等着呢。”
“今天?怎么可能?我跟你说过,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是……手机马上就没电了。”于思新说着,直接摁下绿色按键。
“那就怪不得……”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看着一片漆黑的屏幕,于思新冷哼道:“有能耐去找老杨,总是骚扰老子,算什么能耐?”
放下手机,于思新又继续在电脑上开战。
也真是背运,自从让那家伙骚扰过,就没赢过一局,而且越着急越死得快,差不多十局了,都是这样。
“我*你姥姥。”双眼紧盯屏幕,于思新狠命敲击键盘,显然把键盘当做了李光磊。
“咣当”一声,屋门大开,一人闯进屋子。
于思新忍不住大吼:“没看见正忙着吗?他娘的一点不懂规矩。”
“规矩你奶奶个头。”来人大步到了近前,一拳头砸在电脑键盘上。
“咣”的一声响过,键盘猛的颤了颤,几个按键弹飞出去。
“你他……”骂到半截,于思新张大嘴巴,结巴起来,“书,书记,不知道是您,我有眼无珠,我罪该……”
杨得力脸色铁青,点指骂道:“真你*娘的废物点心,不学无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咋就不嘎嘣一下……去我办公室。”
厉吼之后,杨得力转身就走,跺得地面“咚咚”直响,就好似专门要踩塌地板似的。
跟在后面,尽管心惊不已,于思新却也暗自腹诽:老杨这是怎么啦?没见过发这么大火呀。爹妈死了?还是和相好的被抓了。
回到屋子,“咚”的一声“砸”在座椅上,杨得力破口大骂:“于思新,我*你姥姥,是不活腻歪了?就是你不想活,也不能拉上老子垫背吧,老子还想好好活几年呢。你他娘的……”
这骂的也太难听了,于思新几次想插话,可都没敢,也确实插不进去。直到对方换气的时候,于思新才怯怯的说:“书记,您,您这是怎么啦?上班玩游戏的确不对,我向您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在班上劳逸结合,都安排到……”
“你他娘的打什么马虎眼,老子说的是这事吗?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咋就不出门让车撞死?咋就不……”杨得力又把一通恶毒诅咒送给对方。
这次于思新没有自作聪明,中途再未插话,直到对方停下来,也未言声。
抹了把嘴角唾沫,杨得力又喘了几口粗气,再次点指对方:“你他娘咋就,咋就不……嘴是用来说话、吃饭的,不是专门放屁的,知不知道?”
“书记,到底咋了吗?请明示。”于思新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
“你他娘的听听。”说着话,杨得力一指桌上耳机。
于思新诧异的拿起耳机,戴到耳朵上。
不多时,在杨得力按过电脑鼠标后,耳机中传出声音:“李组长,你听我说,我实话实说,行不行?这事呀是镇里决定的,没有镇里主要领导的同意,打死我也不敢这么做,我只是跑腿的而已。其实杨书记这么安排,也有他的道理,主要是桦树背村……”
听着耳机里熟悉的声音,于思新嘴唇不时抖动,他这既是气的,更是吓的。李光磊他娘的太阴险了,有这么做事的吗?这还是人吗?自己现在抖了老底,还把老杨装进去,老杨能不气死,能不拿我撒气?
十多分钟后,耳机里声音停下来,于思新不情愿的摘下耳机,站起身来,低垂着头:“书记,我错了,我不该……我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惩罚。”
出乎于思新意料的是,杨得力并没有立即再发雷霆之怒,但语气却极其森冷:“你说怎么办吧?这事如何收场?”
“如何收场……”迟疑了一下,于思新咬牙骂道,“李光磊太不是东西了,这就是条毒蛇,随时都要伤人。当初您把他发配到工作组,本想着让‘葛老软’收拾他,不曾想‘葛老软’真是个软蛋,不但没把他怎么样,还让他抖起了威风。打蛇不死,自遗其害,打蛇就要打七寸,就要……”
“收起你的鬼话吧,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胡乱揣度别人意图。”斥过之后,杨得力又道,“村民肯定还要找,他手里现在又有这东西,不妥善处理的话,这事根本就……”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杨得力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杨得力指着于思新,骂了句“你他娘的就知道翻小话”,然后拿起听筒,语气马上恭敬起来:“于主任,您好,请指示。”
……
看着日历上的数字,李光磊暗道:该来了呀!
近期李光磊没少给于思新打电话,追问文化配套款的事。经过前几天查证,证实桦树背村民所言非虚,李光磊这才要不时追问。
不过最近几天,李光磊没再找于思新,他觉得该说的已经说了,该给杨得力的东西已经给了,镇里应该有反应才对。可现在又等了三天,明天就是约定答复村民的时间,咋就还没动静呢?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还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口?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李光磊马上按下接听键:“常主任,什么事?是文化配套金的事吗?”
“李组长,就是配套金的事,给了,镇里刚给拨了钱,跟于翰林庄分的钱差不多。这下可好了,村民都高兴坏了,都说李组长真办事,真是老百姓的贴心人。”对方声音很是兴奋。
李光磊心中一松,淡淡的说:“意料中的事,本来就该给。常主任,给村民分钱你总该积极了吧?”
“李组长,对不起,我不该耍小聪明,不该和二楞子两口子唱双簧,不该在村民起哄时躲起来。我真的知道错了,保证以后一心一意干工作,不折不扣执行你的指示,绝不带走样的,请你原谅我。”对方诚恳的表达着歉意。
李光磊没有接话,而是警示道:“钱到了是好事,不要分出什么麻烦来。”
“明白。村委会一定算的清清楚楚,列的明明白白,绝对让村民们满意,一定不给领导惹麻烦。”手机里做着表态。
“还有事吗?”询问并得到对方回答后,李光磊挂了电话。
“耶。”李光磊喜笑颜开,兴奋的握拳庆贺。
他不能不高兴,仅仅十多天,就帮村民们要到了钱,真的没想到。这可是跟于翰林庄“抢钱”,哪那么容易?于翰林庄虽然不是镇政府所在地,却是历届乡、镇的不二名称,不但古代出过翰林学士,现在仍有许多庄里人活跃在市、县政坛,省里都有这个于翰林庄的人。
“这是怎么啦?”话到人到,葛玉庆进了屋子。
李光磊站起身来,高兴的说:“葛组长,我正准备向您汇报,文化配套金给了,桦树背村刚刚收到镇里拨的钱,数额和于翰林庄相仿。”
“还是李副组长能力超群,关系广呀。”葛玉庆神情似笑非笑,说话间递过了一张纸,“看看这个吧。”
疑惑的望了对方一眼,李光磊接过纸张。
“我是快退休了,什么也不想喽!”自言自语的说过,葛玉庆转身出了屋子。
拿着纸张从头看起,看着看着,李光磊眉头皱了起来,也明白了葛玉庆话中的意思。
这是镇里下发的一份明年工作任务,包括所有部门,工作组也是其中之一。综观整个任务目标,各部门基本都比今年增加了百分之二十,可以说不偏不倚。但要命的是最后那句话:各部门务必按期圆满完成,否则追究部门正、副职领导责任,此项考核与年终评奖、晋级提升等挂钩。
更要命的是,工作组这些人基本全都不求进步,而这又不足以砸掉饭碗,想让他们动起来很难。一旦要是完不成任务,应该先追究葛玉庆的责任,可葛玉庆说的明确——“什么都不想了”,已经没有了进步**,那么受影响的就只有自己了。而自己要想背负九个人的任务,那可是难上加难呀。
显然镇里早就算到了这一点,分明就是针对自己的,不用说,这绝对是杨得力手笔。种种迹象表明,杨得力绝对在给自己穿小鞋,与那个录音没有直接关联,而始终又装着很欣赏自己,十足一个笑面虎。当然了,录音一事也导致了这次报复来得如此之快,足见其以牙还牙的品性。
可他杨得力为什么就跟自己过不去呢?刚见面那天挺好的,怎么过了个周末就出鬼了?李光磊百思不得甚解。但他却清晰的意识到,这个目标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很可能到点儿掉下来,也可能随时掉落,自己必须尽快有所作为才是。
第十章 准岳母钓鱼执法
这几天被任务目标弄的焦头烂额,心情也很糟糕。不过元旦放假之后,李光磊心中顿时阳光灿烂,他要去见准岳父母了。
元旦当天下午四点多,李光磊乘坐公共汽车到了源稀市,在女朋友何雨萌迎候、引领下,径直到了市二轻局家属区一户院落外。
拉了拉女朋友衣衫,李光磊低声说:“雨萌,我怎么这么紧张?”
何雨萌回头一笑:“有什么紧张的,丑媳……丑女婿早晚要见丈母娘。刚才不是吹的挺能耐吗?”
李光磊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转过头去,何雨萌掀起铁门上那块小胶皮,把手伸进小孔,打开门插棍,推开了院门。
何先李后,走进了院子。
“爸、妈,你们尊贵的客人到了。”何雨萌嚷嚷着,继续扯着李光磊,向正房走去。
屋子里男女明明看着院里,但却没有迎出来,也没人应声。
李光磊心中暗道:城里人就是规矩多。
“哼”了一声,何雨萌当先走进正房,提高了声音:“爸、妈,你们忙着哪,没听见我说话?”
明白女儿在帮着找理由,何大成起身回应着:“啊,我们刚才……”
“你去哪了?”刘巧颖抢了话。
何雨萌拉着李光磊,进了里屋,回着母亲的话:“去等光磊呀,你们知道的。”
明白了屋里二人身份,李光磊马上称呼着:“叔叔、阿姨好!”
“好,好。”何大成笑着连连点头。
刘巧颖没有言声,而是不停的扫视着面前大男孩。
注意到刘巧颖的目光,李光磊立即想到了大学时的女宿管,也想到了政教处那个女副处长。刘巧颖简直就是二人的合体,而且警惕系数至少还要乘以三。
注意到母亲鹰隼一般的眼神,何雨萌笑着道:“妈,你怎么那么像电影里的女特……特工?再说光磊也不是坏人呀。”
“和平年代里,好坏人更难分辨,坏人脸上又没刻着字。”刘巧颖说话时,眼睛仍然盯着李光磊。
感觉到母亲语气异样,何雨萌就是一楞,赶忙打起了岔:“妈,赶紧开饭吧,我都饿了。光磊为了赴你们的邀约,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说着话,何雨萌接过李光磊手中提包,从里面拿着一个个小袋子:“妈、爸,这是光磊给你们带的野生口蘑,这是野生黑木耳,这是野生……”
刘巧颖瞪了女儿一眼:“一边去,都把虫子招来了。”
何雨萌很委屈:“妈,可是你让请……”
何大成赶忙使眼色,制止了女儿后面的话。
委屈的撅着嘴,何雨萌把提包放到了组合柜上。
“现在有些人呀,总爱胡吹海侃,专骗城里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把自己吹的怎么怎么能,又是这个官,又是那个领导的,其实就是成天钻山沟的土老帽。”刘巧颖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说。
听出来了,刘巧颖看不上自己,这个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以前从何雨萌语句中能感受到,何雨萌的妈妈很在乎城乡差异。可这次是你们请我来的呀,难道其中有诈?
尽管语句太不顺耳,但毕竟说话者是雨萌母亲,李光磊不好发作,也不能发作,便傻傻的假装没听出来。
“哎呀,要不说呢,现在有些人呢脸皮就是厚,尤其一些骗子更是如此,咋就听不出味来?”刘巧颖的语句越来越难听了。
母亲的话实在刺耳,何雨萌不得不接了茬:“妈,你一口一个‘骗子’,一口一个‘脸皮厚’,太不尊重人了,光磊可是你们请来的。”
刘巧颖用眼睛瞥着女儿:“何雨萌,这还没怎么着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不错,我们是让你请他来,可我们请的是堂堂的副镇长,是深受镇领导器重的有为青年,而不是一个发配到山旮旯里的小灰鼠。”
小灰鼠,亏她想的出来,李光磊被这个女人气乐了。
何雨萌可是乐不出来,她急道:“妈,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这是对基层工作的偏激理解,是你头脑里的小市……”
“雨萌,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大人的吗?别说了,时候不早了,先吃饭,先吃饭。”何大成边说边冲女儿挤着眼睛。
“充什么好人?我这是为她把关,是为她的幸福着想,省得她像我一样,现在还住着小*平房,连给女儿安排单位都没门路。”冲着丈夫瞪眼后,刘巧颖又转向女儿,“何雨萌,接着说。”
“好,说就说。”何雨萌不顾父亲阻拦,嚷了起来,“在你们问我的那时候,光磊刚分到于翰林镇,就是副镇长,领导也对他的能力很是赞赏。只是根据分工不同,让他以副镇长的身份,出任镇属凤角工作组第一副组长,在组长缺位时主持工作。这又怎么啦?何来你讲的‘发配’一说。对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刘巧颖点指女儿:“何雨萌同学,我的傻闺女,这是你一辈子的幸福,我能不关心吗?就你那么傻,那么单纯,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要想了解这个太容易,给县委组织部打个电话就清楚了。”
何雨萌急问:“妈,你跟组织部说什么了?是不讲光磊坏话了?”
刘巧颖叹了口气:“你呀你,总把你*妈往坏处想,别人说什么你又都相信,我只是假借亲戚名义打听一下罢了。”
何雨萌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组织部说‘发配’了吗?”
“组织部怎么会明说呢?可我一听那里的情况就知道了。‘凤角’听着好听,可那里除了山就是沟的,不是‘发配’又是什么?我还了解过,那里总共就九个人,都是老弱病残,你说能有什么发展?要是早几天了解这情况的话,我们也就没必要再让人来家里了。”说到这里,刘巧颖叹了口气,“唉,既然来了,那就吃了饭再走,毕竟是同学嘛。”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有你这么待客的吗?让我请他来,却又这样对他,你这是欺骗,是钓鱼执法,标准的小市民嘴脸。”何雨萌急了,口无遮拦的哭嚷着。然后直接堵在门口,“他是我的客人,哪也不能去,就在家里。”
李光磊伸手推着女友,淡淡的说:“别拦着,我走。”
看到李光磊要走,刘巧颖立即露出笑容:“好好好,倒也算条汉子。刚才我有哪里说的不恰当,还请理解,我也是为雨萌好。虽然你俩不合适,但你毕竟也是吃公粮米的,找个村小学女老师或是个体户女儿,小日子也不错。以后带着老婆孩子到市里玩,那时我们肯定住上了楼房,家里有地方的话,可以留你们住几天。”
李光磊冷冷一笑:“阿姨,我本来就没打算住在这,旅馆还能住得起。但在走之前,我有疑问要弄清楚。”
一听这小子不打算赖着,刘巧颖心中一松,语气也舒缓了一些:“大老远来趟市里也不容易,坐下来喝点水,要是有时间呢,就吃了饭再走。”
李光磊并没坐下,也没接对方话茬,而是问道:“我就不明白,在镇里和在凤角工作组工作有何区别?”
刘巧颖叹了口气:“哎,孩子,不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哄……我想你肯定也不是为了骗雨萌,是怕他为你操心。虽然我没去过凤角,但我也已知道,那里条件很差。以前我在农村插过队,知道大部分农村不但经济落后,而且思想愚昧,你……”
何雨萌忍不住打断母亲。“妈,你这也太武断了吧。有多少小渔村,现在都变成了……”
“闭嘴。”刘巧颖厉声喝住女儿,然后语重心长的说:“孩子,时代和时代不一样了,以前人们都穷,都就不觉得。可现在好多地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乡差异更为明显,在城市和在农村生活区别太明显了,就是县城都和村里区别很大。抛开地区差异不说,咱们专说凤角这个地方。
凤角以前是独立的乡,可现在就是后娘养的,什么好处也轮不到,该有的支持也被抢夺了。到那里的人要么不图进步,只求混日子,要么就是不受领导待见,形同发配。别管他是什么副镇长,还是副组长,那都是虚的,其实就是打入另类。在这样的地方能干出什么成绩,能有什么出息?我可不想你一个城市姑娘变成村妇,以后孩子说话也是‘额额的’,他给不了你幸福。”
虽然不完全苟同刘巧颖观点,但她所言也有一定道理。李光磊意识到,要对付这样的准岳母,难度要更大一些。他抬手示意何雨萌不要插话,然后看向刘巧颖:“俗话说‘莫欺少年穷’,大道理我也不想讲,就请您给我一个约定时间,我保证……”
“小伙子,算了吧,谁也别耽误谁。”刘巧颖摆手打断,然后一指柜上那盒糕点,“你看见了吗?那是雨萌初中同学送给她的,人家现在是大老板,是社会上层人士,对雨萌一直……”
“你不是说周劳班给你的吗?怎么又成了雨萌同学?”何大成插了话。
“啊,是呀。”略一迟疑,刘巧颖给出理由,“邹老板儿子大鹏不是和雨萌同学吗?大鹏一直喜欢雨萌,难道你不知道?雨萌也有意呀,只是她……”
何雨萌大哭起来,手臂乱挥着:“胡说,胡说,他也不撒泡尿照照,我根本不喜欢他,我只喜欢光磊。”
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友,李光磊心疼不已,但还是坚定的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雨萌幸福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刘巧颖说到这里,快步上前,猛的一扯女儿,空出了屋门位置。
“不用你赶,我马上走。但我要告诉你,我就认准你闺女了。”李光磊说过之后,怜爱的看了眼女友,猛转身,绝决的走去。
女友声嘶力竭的喊声,还有刘巧颖的大声喝斥,从身后传来:
“我非光磊不嫁。”
“猪油蒙心,糊涂透顶,何家造的什么孽呀。”
忍着心痛,李光磊不禁暗叹:说好的拜见岳父母,咋就成了这个样式,咋就成了王母娘娘划天河呢?
尽管现在李光磊很是痛心,但他不会想到,这次源稀之行,却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第十一章 夜遇恶徒
晚上八点多,“佳缘餐馆”一改往日人声鼎沸,今天格外冷清,摆着十张条桌的空间里,仅有一个大男孩客人。
大男孩面前长条桌上,一个炒菜还剩一半,其余两个几乎原封未动,整瓶白酒仅剩少许。大男孩双颊绯红,眼神迷离,忽而沉吟,忽而冷笑,忽而酌上一口。
其实大男孩不喜欢酗酒,酒量也真的不小。但今天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多小时,除了一开始边吃边喝外,后来就是以喝酒为主,酒杯始终不离手,没有要放下的意思。平日喝这些白酒也不过微微上头,只是今天空着肚子,又怒气满胸,仅前几杯一下肚,便进入“借酒浇愁愁更愁”的状态。此时他早已晕晕乎乎,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了,但仍然又倒了一杯。
餐馆男主人钻出后厨,看了看大男孩,又冲着收银台女主人努了努嘴。
女主人自是接收到了信号,也完全明白什么意思,可却满脸为难,冲着丈夫轻轻摇头。
大男孩根本没注意餐馆主人神情,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孩,都是与女孩有关的影像。本来带着满满的希望,不曾想却是准岳母一计,是让自己彻底死心,甚至连机会也不给,这太突然了,根本无法接受。
基于和女孩的几年接触、了解,大男孩并不担心女孩会否坚守本心,但他却不确定女孩在家庭重压下会否屈服。从女孩母亲的态度看,誓要拆散这对年轻人,而且已经在为女儿拉郞配了。在母亲重压下,如果大老板儿子再死缠烂打的追求,真保不准会起变故,“好女就怕赖皮男”呀。
想至此,大男孩心中就是一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把瓶里仅有液体倒入杯中。
使劲摇了摇,又乜斜着双眼看了看酒瓶,大男孩大着舌头嚷道:“老板,再来一瓶。”
制止住急欲说话的丈夫,女主人走到大男孩近前:“你已经喝不少了,喝多了伤身体。要不这样,打电话让朋友来接你,或是让我家你大哥送你去。”
大男孩打了个酒嗝,歪着头说:“老板,我又不……不是不给钱,你怕什么?要是这样不行的话,就……就再炒两……两个菜,我现在就给……给钱。”
大男孩说着,就去衣兜掏钱包,可是掏了两次,楞是没找到衣兜口。
正这时,“吱扭”一声响动,一个双眼红肿的女孩推门进屋。女孩鼻尖通红,脸上还留有泪渍痕迹,不停的哈着双手。她微一楞怔后,快步奔向屋子东北角,来在大男孩近前。
“酒,俩菜……”大男孩嚷嚷到半截,忽然楞在那里,张大嘴巴看着侧旁。
在男孩视线中,出现一个,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楞过之后,他惊喜的问道:“雨萌,你来了?旁边那,那是你妹妹还是……”
“你……”女孩娇斥一声,冲着餐馆女主人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大姐,他喝多了。”停了一下,又说,“是不他影响了大姐的生意?”
女主人笑着道:“没有,没有。只是一会儿儿子和女朋友回来,从六点以后就没接待,他来的稍早一点儿,又是熟客,就……”
“那就好,打扰了。”再次致歉后,女孩去扯男孩胳膊,“光磊,赶紧走吧,大姐家还有事,儿子和女朋友马上要回来。”
“女……女朋……”大男孩楞了一下,马上踉跄起身,翻出钱包来,嘴里叨咕着,“应该的,应该的,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年轻人自由恋爱,自由……”
女主人麻利的接过纸币,快速找了零钱。
“行了,别没完没了的。”女孩没好气的一扯大男孩,却又马上扶住对方,接住女主人找回的钱款,帮男孩装好钱包,相携而去。
看着走出屋子的男女,女主人摇摇头,又“噗嗤”的笑了。
男主人则斥道:“现在年轻人就是吃饱撑的。”
“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吧。”女主人轻声喃喃一句,低头收拾起桌上的餐具来。
餐馆二人不会想到,离去的李光磊、何雨萌也没想到,就因为在餐馆的磨蹭,才与接下来的事情不期而遇。
……
“唔……”
刚刚迈步出屋,一阵大风迎面卷来。
何雨萌赶忙收住脚步,帮着李光磊戴上了羽绒帽。
李光磊“嘿嘿”一笑:“雨萌,你真好……啊嚏,啊嚏。”
“哎呀,打的哪都是。”何雨萌娇嗔着,把自己口罩戴到了对方嘴上。
李光磊推迟着:“雨萌,这,女孩戴的……”
“别动,听我的。”何雨萌拨开对方双手,又道:“两个选择,跟我回家或……”
“不去你家。”李光磊摇着头,“志士不饮盗……”
“哎呀,挺大个舌头,嚷什么嚷?那就去找旅馆。”在对方身上轻捶了一下,何雨萌又补充着,“你别说话,听我讲,跟我走。”
“我……”支吾了一声,李光磊点点头,“好。”
“光磊真乖。”俏皮的在对方头上摸了摸,何雨萌扶着李光磊,沿着右边巷子走去,边走边说,“光磊,我妈也是为我好,只是认识太狭隘,想法太势利。她是我母亲,我可以尊重她对我的好意,但绝不会听任她摆布。我就认准你了,只想和你厮守一辈子,除非你变心。即使你真变心了,我也不会怪你,只会反思自己。”
听着这样的表白,再加之酒劲助着,李光磊不由得眼窝湿*润,声音也嘶哑了:“雨萌,我绝不变心,绝不负你。”
轻轻拍拍对方肩头,何雨萌又道:“刚才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我估计你也许会来这个地方,就……”
巷子里很静,只有女孩的轻声细语,只有沙沙的走路声,还有两颗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
在女友轻声细雨抚*慰下,李光磊心头的一点儿冰凌随之溶解,化作涓涓细流,暖暖的浸润着心田。他也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一定不让心爱的姑娘因自己而受委屈。
渐渐的,黢黑的小巷被甩在身后,街头的光亮透了进来。
在女友细语温暖下,李光磊也不禁浑身燥热,脑中想入非非。趁着光线不甚明亮,李光磊把头凑了过去。
何雨萌下意识的迎合上去,却又忽的“咯咯”一笑,跑出了巷子。
看到对方示意,李光磊才意识到嘴巴上的“武装”,便也笑着追了出去。忽然间失去搀扶,他不免脚步踉跄,还蹭到了墙上。
“小妞,盘挺靓呀。”一个嬉皮声响起。
“妈的,这是老子的……”另一个男声吼道。
“啊?”随着何雨萌一声惊叫,整个身子撞在刚出巷口的李光磊身上。
脚下一个趔趄,李光磊扶着女友靠到墙上,急道:“咋了?”
其实不用问,整个事明摆着,对面来了四个男子,四人都眯着色眼,正大咧咧来在了近前。当先之人很是敦实,像是几人的头儿。
“小妞,跑什么跑?跟大哥玩玩。”说话的正是那个敦实男子。
“滚开,跟你妈玩去。”何雨萌厉声斥道。
“臭婊……”骂到半截,敦实男子忽道,“你是何雨萌?”
何雨萌先是一楞,随即反问:“你是……邹大鹏?”顺势挡到了李光磊前面,在男友手上拍了拍。
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到过呢?李光磊念头急转。
邹大鹏一拍脑袋:“哎呀,真是雨萌,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雨萌呀,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白天想晚上想,真的是茶饭不思,想要与你比翼双飞,双栖双……”
何雨萌皱眉打断:“邹大鹏,你喝多了,赶紧走开。”
邹大鹏大咧咧一摆手:“别介呀,从小咱两家就是邻居,咱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块玩尿泥,一块过家家演老婆汉……”
“赶紧回吧。别瞎说八道。”何雨萌厌恶的挥了挥手。
“回?回什么回?好多年不见,今天偶遇就是缘分。”邹大鹏龇牙道,“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千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我还要和雨萌妹妹共枕眠呢。”
“混蛋,你……”何雨萌骂到半截,气得说不上话来。
“大哥,是千年修得共枕眠。”那三个跟着嚷嚷起哄。
邹大鹏再次一拍脑袋:“哎呀,对了对了,你看这一激动,把顺序都颠倒了。记得不?小时候玩累了,你就在我家睡觉觉,咱俩睡一个被窝。反正不管怎么说吧,现在天色不早,咱俩还是共枕眠吧。”说着话,伸出手去。
“滚开。”
“拿开狗爪子。”
男、女厉喝同时响起。
“吆喝。”在对方二人闪避下,邹大鹏自是没摸到何雨萌脸蛋,但却指向她的身后,“谁没系好裤子,把这家伙露出来了?”
“哈哈哈……”起哄声随之响起,“都没系好裤子。”
对方人多,看着和邹大鹏一样混蛋,何雨萌生怕李光磊蹿到前面,急忙伸开双手挡住。低声道:“别冲动。”
李光磊是没冲动,而且竟然还向后撤去,径直向着巷子移动。
尽管不希望李光磊冲动挨打,可现在男友却是这个样子,何雨萌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邹大鹏仰天大笑,向前逼近:“哈哈哈,干脆躲女人裤裆算了。”
第十二章 张狂过头自取辱
尽管遗憾男友作法,但何雨萌却也明白“双拳难敌四手”,看见邹大鹏步步逼近,遂大声斥道:“邹大鹏,不得无理。www.uu234.net”
“你着什么急?”邹大鹏“嘿嘿”一笑,“他是你什么人?”
“他,他……”看出邹大鹏不怀好意,何雨萌念头急转,给出一个自认安全的回复,“他是我表哥。”
“表哥,是吗?那,那太好了,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表哥海涵。”邹大鹏“呵呵”笑着,收住脚步,还煞有介事的拱了拱手。
何雨萌心中微微一松:看来这家伙也不纯粹是牲口。
而李光磊听到两人对话,却是另一种感受。
邹大鹏又说了话:“大表哥,还有各位弟兄,今天都给我做个见证,我对雨萌那是一片真心,天地日月可鉴。雨萌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在外面打拼,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你,为了咱俩将来的小日子呀。我现在已经给你准备好新房、新车,家具、被褥一水新,地面都亮得晃人眼。现在好多地方不是都时兴三金吗?我给你弄五金,手、脚、脖子、耳朵,还有……还有肚脐上都带金。你现在跟我去共度良宵,明天早上就把房钥匙给你,你就是女主……”
“你放……邹大鹏你放屁。”刚才对邹大鹏的微弱好感荡然无存,何雨萌大声怒斥后,扯起李光磊,“我们走。”
邹大鹏一伸双臂:“想走?这还没共度良宵呢,怎么能走?”
那三人跟着围上前来,其中一人还拽起了词:“对呀,洞房花烛夜,水,水什么交融,琴……”
“滚开,我,我有男朋友。”何雨萌怒声喝斥。
“你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说等着我,晚上都睡不着觉吗?”说到这里,邹大鹏再次一指李光磊,“他?他不是你表哥吗?”
面对对方手指鼻子,李光磊没有申斥,反而又下意识的向巷口移了移。
注意到李光磊动作,何雨萌心中一痛,但还是怒斥道:“邹大鹏,你管不着,反正跟你没任何关系。”
邹大鹏冷哼一声:“刚才还说是表哥,这现在怎么……不过这表哥也……也太那个了吧?扣个绿帽子,嘴上还罩个女人的……裤头布,一看就是吃软饭的。再说了,近亲繁殖可不利于优生优育。”
何雨萌被气的花容失色,怒声道:“邹大鹏,你满嘴放炮,胡说八道。”
“我胡说?”虽然是反问语气,但邹大鹏心中却暗道:老子就是要这么说,老子相中的女人怎么能出轨?
“你让开。”何雨萌向前迈出一步。
邹大鹏并不让开,而是大咧咧的说:“那不行,咱们得说道说道。现在竞争可是无处不在,女人也得争,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有什么,凭什么和我争女人。敢吗?”
李光磊好像没听明白似的,根本不接茬,反而又下意识向旁边移动半步。
心中一阵鄙夷,邹大鹏又开了腔:“怪不得人们常说,‘好白菜都让猪拱了’,眼前这不就是例子吗?他凭什么?他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的?有钱吗?老子现在轿车就有两部。再看老子的手机,那可是最新款的摩托罗拉,友情优惠价九千九百九十九。他有吗?哎呀,你那也叫手机,那,那是哪个垃圾堆捡的,能出声不?新的也不超过五百吧。”
听到邹大鹏的话,何雨萌转头看去,发现李光磊竟然配合的拿出二手手机,真是又气又恨。
邹大鹏继续显摆:“老子现在的存款就是这个……算了,财不外露,你肯定没法跟老子比。就说挣钱的本事吧,老子光是承包‘村村通’公路工程,就挣了个脑满肠肥,大把大把的数票子。”
旁边立马有人附和:“那是,邹总和老邹总在省城就弄了两个县的工程。”
白了手下马仔一眼,邹大鹏哼了一声:“那算什么,不过是牛刀小试。”
另一个马仔也插了话:“邹总现在已经着手布局源稀市,源稀大概一头半年也该有试点了,到那时候……”
“低调,低调。这位……权当是大表哥吧,要是没活干的话,就到我的工地上去,毕竟有雨萌这层关系,让你干点清闲话。如果你会来事的话,管个材料什么的也行。怎么样?大表哥,你忙去吧,我和雨萌还有事谈。”邹大鹏说着,伸手就拉何雨萌。
李光磊一扯何雨萌,移动到巷口,嘴里嘟囔着:“不,我,我不。”
“你不?”邹大鹏厉声质问后,语气更为阴沉,“再说一遍。”
“我,我,我,我不。”李光磊迟疑着,扯着何雨萌,进了巷子。
冷哼一声,邹大鹏跟了过去:“你倒是说呀,来个痛快话。要是你敢说,要是你能走着出去,算你是条汉子。”
“我,我,我,你别逼我。”李光磊吭哧半天,语气也难以坚决。
迈步走进巷子,注意到身后跟来的马仔,邹大鹏示意道:“等着。”
瘦马仔迟疑道:“大哥,万一有个差错……”
“有什么差错?一个是我的……那什么。一个是大表哥,自家亲戚,怕什么?再说了,还有你们仨在外面,几十号弟兄也随时能到,在我的一亩三分地,还怕什么。”邹大鹏大咧咧的说着,已经迈步走去。
瘦马仔会意,立即大声嚷嚷着:“大哥,那三十六个弟兄在顺风楼吃喝,两分钟就能赶来,保证连个臭虫也跑不了。”
“邹,你,你要干什么?”李光磊怯怯说着,向后退去。
机械的跟着李光磊后退,何雨萌脸上滚烫。这可不是热的,更不是害羞,而是又气又恼又无奈。相处这么些年,基本就没遇上这样的事,没想到光磊竟然是……
越想越伤心,若不是有那混蛋步步紧逼,何雨萌早就甩手独自走了。
“站住。”邹大鹏厉声喝止,“咱们好好谈谈。”
李光磊立即收住脚步,怯怯的说:“你,你要干什么?”
“快走,费什么话?”何雨萌低声喝斥着。
李光磊语气吞吐的说:“他,他说要谈谈。”
“你……”何雨萌气的一抽手,可又被对方扯着,根本抽不出来,于是更为气愤。
邹大鹏自是注意到了前面情形,大摇大摆的边走边说:“大表哥,谈谈吧,只要你留下雨萌,一切都好商量。”
“好,好商量。”李光磊重复着。
“对,好商量。这样吧,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让你去工地管材料,给你开双倍工资,再给你配一个五千块的诺基亚手机,不能丢了咱公司的份。”说话间,邹大鹏已经到了近前。
李光磊嘴唇动了动,终于出了声:“还,还有吗?”
“还有……”邹大鹏“呵呵”笑了,“大表哥可有些贪心呀。不过,为了雨萌,好说,好说。这样,到时也帮你物色个娘们,看你要三十如狼,还是四十如虎的,保证让你好几天下不了床。怎么样?”
“这个,你,我。”李光磊吭哧着,压低了声音。
本来喝酒超量,耳朵就背,对方声音又实在太低,邹大鹏根本听不清。看出对方怕成那样,他笑着探过头去:“没事,都是亲戚,别不好意思,有什么就直说。”
李光磊向前一凑,低声骂道:“我*你妈。”
邹大鹏以为听错了,大吼着:“妈的,你说……”
“duang”
“啪啪”,
“咚咚”,
拳砸、扇耳光、脚踹声相继传出巷子,然后响起李光磊求饶声:“邹总,别打,别打,怎么还踢上了?”
接着,就是凄惨的哀嚎:“啊,啊……”
听到巷子里的声音,巷口三个家伙“嘿嘿”的笑了,说起风凉话来:
“女人都抢到手了,还打人家亲戚,这……”
“那个软蛋男人也真的,戴了绿帽子,还让人揍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呀。”
巷子里的声音继续传出:
“啪啪啪”,
“邹总,别打我,别打我。”
“啊,打死老子了,打死老子了。”
过了一会儿,没有了“啪啪”响动,也没了求饶声,但惨嚎却一直没有停歇:“啊,打死老子了,打死老子了。你们都死人?快来人呀,来人呀。”
“来,来人呀,谁会救他一个软蛋,他就是……”话到半截,瘦子马仔突然“啊”了一声:“不对,好像是大哥的声音。”
“王八蛋,你们都死了?快来呀,快来呀。”声音继续传出巷子。
三个马仔面面相觑之后,快步进了巷子。
手机光亮映照下,邹大鹏仰躺在地,满脸都是鲜血,不停的“啊啊”干嚎着。
“大哥,怎么,这是……”三个马仔蹲下*身去,一时不知所措。
“快,快抓王八蛋。”邹大鹏“哇哇”叫着,点指另一巷口方向。
“可,大哥,你……”瘦子马仔顿了一下,马上又说,“这样,老七,你赶快叫人,去追王八蛋,我和老四送大哥去医院。”
……
就在众马仔手忙脚乱,还未召集起人马之际,李光磊扯着何雨萌已经跑出很远,专挑小巷子跑。
“光,光磊,实在跑不动了。”何雨萌上气不接下气。
“那也得跑,别让他们逮住,否则没好。”李光磊说着,哈下腰去,直接背起了对方。
“光磊,放我下来,你怎么受得了。”何雨萌拍打着已经汗透衣襟的男友。
李光磊并未松手,而是大咧咧的说:“喝那么多酒,正好有劲没处使。”
“看他好像流了不少血,不会有事吧?”何雨萌很是担心,“要是鉴定个故意伤害,只怕你要麻烦呀。”
“你放心,没事,脸上就是看着邪乎。除了刚开始一拳头外,其余得都是巴掌扇,剩下的就是踢他身上有肉的地方。”李光磊说的很是自信,也很是霸气,“有些家伙就是欠揍。”
“对,欠揍,揍他王八蛋的。”何雨萌咬牙骂着,然后“嘿嘿”一笑,“你真坏,我以为……”
“何雨萌,你下来。”忽然一声厉喝响起。
第十三章 谢谢两个混蛋
假期很快过去,李光磊回到工作组。www.uu234.net虽然那天的事已经过去两天,但仍然不时在脑中萦绕,李光磊既担心,也不无后怕。担心把那小子打坏,担心有关部门找自己,担心那小子报复,更后怕那天出现闪失,后怕自己成了那小子的结局。
到目前为止,后怕的事已不可能出现,担心的事也没发生,不过李光磊心中仍不踏实,担心万里有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号码,李光磊赶忙插好里外屋门,才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这么慢?”手机里是何雨萌的声音,“光磊,说话方便吗?”
“方便。刚回到办公室,就我一个。”李光磊说着,下意识望了望窗外。
“今早上我妈晨练一回来,便说了邹大鹏的情况,是听以前领居讲的。她说邹大鹏已经出院,鼻子有轻微骨裂,脸还肿着,身上有淤青。刚刚一个好姐们说了,情况大致一样。”何雨萌声音很低。
听说邹大鹏已出院,李光磊心中一松:没打厉害就好,否则警方势必要追根溯源。
何雨萌又道:“按我妈和好姐们的说法,邹大鹏是被生意伙伴打的,据说是十多个人围攻邹大鹏。好姐妹还说,在元旦当晚,至少有二十多人寻找打人凶手,他家经营着一家小旅馆,那些人还去打听了半天,据说还有人在车站转悠。”
李光磊暗道庆幸,幸好当晚被何雨萌老爸找到,幸好住到了何雨萌二叔家,幸好次日被何二叔厢式送货车带到郊区。于是笑着说:“多亏了咱爸和咱二叔。”
“呸,脸皮真厚,那是我爸和我二叔。”娇嗔之后,何雨萌语带娇羞,“二叔昨天私下跟我说,那后生言谈举止、样貌挺好,别听你妈的,该怎么交往就怎么交往。”
李光磊“嘿嘿”一笑:“还是二叔有眼光。”
“看把你美的。”说到这里,何雨萌话题一转,“诶,对了,我问你,你那天揍他,不只是因为他当时出言不逊吧?”
“谁让他嘴上缺德、耀武扬威呢。”尽管嘴上这么说,其实李光磊自己清楚,如果那个人不是邹大鹏,不是刘巧颖用来挤兑自己的人,当晚的情形可能会不一样。可能是想着如何逃走,而不是故意让那家伙大放厥词,更不是冒风险把那个家伙暴揍一顿。
“你甭不承认,肯定跟我妈提过那家伙有关,你当时就吃醋了。其实家里糕点是周叔送的,根本不是邹大鹏他爸,是我妈故意那么说的。也合该那个混蛋倒霉,谁让他口出不逊呢,其实我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了。”何雨萌“哼”过之后,语带歉意,“光磊,那天我说你是表哥,主要是担心他们人多,对你不利,否则一定直接说是男朋友。另外,开始也误会你了,以为你是懦弱,没想到是你故意的。”
听闻对方如此解说,李光磊心中小疙瘩顿解,心情更为舒畅,大咧咧的说:“本来你就该想到的,我李光磊是什么人,是宁折不弯的大丈夫,岂能向蝇营狗苟屈服?只不过我也能审时度势,既会强攻,也会智取罢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过,你可真够坏的,不但先故意示弱,把他引入监控盲区,还假装被打,麻痹那几个帮凶。你又是拳头、巴掌,还上了脚,可嘴里却一个劲假装求饶,想起来就滑稽,笑死了。”说到这里,何雨萌果真“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李光磊立即说道:“佛曰,惩恶即是扬善,我这是大善,怎么是坏呢,女施主错了。”
何雨萌自是又笑了一番,然后才说:“行了,行了,别拽词了。天齐,邹大鹏那就是个混混,又仗着他爸有钱,平时都是欺负别人。这次他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可一定要小心为是。”
其实李光磊何偿不担心,但还是无所谓的说:“我当时戴着帽子、口罩,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底细,他上那找我?除非……他是找不到我,可我担心找你呀。”
“你放心,他应该不会找我的,他还怕丢面子呢。他要是真找我的话,我就跟他说,你是国家特殊部门的人,受过严格训练,希望他不要自取其辱。再说了,我从今天又恢复女子散打训练了,有大学那些基础,再练一练,他根本白给。”说到这里,何雨萌压低了声音,“我这里来人了。”
对方已经挂断,但李光磊依旧握着手机,嬉皮神色很快退去,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他清楚,现在看似一切都过去了,但邹大鹏一定会记着被打之辱,一定会千方百计报仇的。
正如李光磊预料的那样,当邹大鹏知晓李光磊身份后,在怒火与妒意驱使下,不遗余力的一次次下黑手,一次次的背后插刀子。
当然了,尽管李光磊防着报复,但他并不后悔打人,那样的混蛋就是欠揍。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号码,李光磊略一迟疑,接通了:“你好!”
“李副组长,我是于镇长,奉命督促工作计划。”手机里声音故意拿腔拿调。
李光磊心里话:于思新,装你娘什么大尾巴狼?然后冷冷的说:“于副镇长,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手机里显得很惊讶,也很气愤,“镇里早就下了目标任务,其他部门都报来了详细计划,唯独你们工作组到现在没有任何反应。就这工作态度,拿什么来完成目标?”
“哦,这事呀,我可以转述一下。”说到这里,李光磊语气一转,“于副镇长,好像你不应该找我吧,我可只是副职,只是辅助工作。再说了,工作组有办公室,你也可以跟他们讲。”
对方语气忽的严肃:“李光磊,身为工作组副组长,镇领导当然有权向你催问工作,你也必须配合与服从。再说了,你可不只是副组长,还是副镇长,镇里找你有错吗?”
“那要说到副镇长的话,我可是排在你前面的,更不隶属于你,你凭什么这么指手画脚的?”李光磊语气很淡,措词却很生硬。
“李光磊,我郑重警告你,我是受杨书记委派,是代表镇党委,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对方说话同时,还响起“啪”的声响,显然是拍了桌子。
李光磊冷哼一声:“于思新,不是我应该找准位置,而是你要清楚办事程序。如果是工作组的事,你似乎不应该直接找我吧?要是拿副镇长做由头,又有所谓的目标任务吗?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你都找不到我头上,也不是你该找的。再说了,你口口声声受书记委派,有什么凭证?对于某些人的言行我真不敢轻易相信,不久之前可是有过前科的,难保这次不是假借书记之名。”
手机里声音提高好多:“李光磊,目标任务是镇委会议决定,是所有镇委委员通过的,工作组必须不折不扣、千方百计完成。你这是对抗整个镇党委,是严重的自由散漫主义,太的目无领导了,我,我向书记反映。”
“扣帽子把戏又来了,还是先把程序理顺吧。”李光磊说到这里,直接挂断电话。
“妈的,混蛋玩意。”李光磊冷哼一声,放下手机。
刚才李光磊这么无理,并非是受邹大鹏一事影响,而是他故意这么做的,他对这个于思新没有一丝好感。李光磊已经看出来,那就是一个心胸狭隘、极度自私的家伙,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就因为假想被堵了晋升之路,于思新便处处针对自己,仅仅几周时间,已经多次使绊子了。
前几天镇里下目标任务,做出那样的要求,不仅只是某些人以牙还牙,于思新绝对没起好作用。即使镇里跟催,也应该是书记、镇长,或是党政办主任,跟他于思新有屁关系。于思新这分明是公器私用,是想借机穿小鞋,想着给自己套上枷锁。你们设计老子,用的也算阳谋,老子不能说什么,可你于思新想明着把老子套死,门都没有?现在如果不顶回这种苗头,那对方一定会变本加厉,只至把自己勒得喘不过气来的。
李光磊明白,于思新就是一个小人,这种人往往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当然了,李光磊这么做,也是在表明一个态度:用正常规则限制我,我可以接招,其他手段休想,以后最好少来这一套。
咬牙发狠之后,李光磊不禁皱起眉头来。自己可以不鸟于思新,但目标任务必须想办法完成,这个是必须的,否则必然留下把柄。另外准岳母那里也咄咄逼人,雨萌又对自己一片痴情,自己若是不做出一番事业来,也愧对雨萌的一片痴情呀。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李光磊轻轻扣起了脑袋。
忽然,李光磊灵光一闪,思忖一番后,露出了笑容。
“谢谢两个混蛋。”自语一句后,李光磊翻出一个手机号,拨了出去。
电话里很快传来对方声音:“老李,嘛事?”
“老孙,你接触广,消息灵,跟你打听个事。”说到这里,李光磊压低了声音,低得只有手机两端的人能听到。
第十四章 请将不如激将
昼夜更替,新的一周开始。m.www.uu234.net
随着时间推移,葛玉庆既疑惑,也难免忐忑,李光磊前后表现太不一了。
李光磊刚来工作组时,查资料、问情况、看现场,忙得不亦乐乎,更是挺身化解桦树背两次险情。在镇里下达目标任务后,也是忧心忡忡,甚至愁眉不展,这些表现都很符合其身份特点。
尤其镇里制定的目标任务考核方法,显然对李光磊影响最大,更像是专门针对李光磊的。葛玉庆看出来了,其他人也这么认为,李光磊应该也能看到。当时注意到李光磊压力山大,葛玉庆还跟着偷乐:你小子着急就行。
可是元旦上班后,李光磊变了,变的让人几乎不认识。现在他根本不看资料,也不到现场,整天就是喝茶看报,分明是在混日子。
李光磊怎么能混日子呢?短短月余,他就没了棱角?仅仅三天假期,前后就判若两人?
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眼见为实嘛。
应该这样吗?
不应该呀。名校毕业、自愿锻炼、初入仕途、踌躇满志,他怎么会自暴自弃呢?
反常,太反常了。不止是今天才发现反常,这几天葛玉庆就意识到了,一直也在思考着“为什么”。
事出反常必为妖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不急呢?难道他不知道那个考核方法的厉害,没看出来仅对他有影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肯定能看出来。
那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考核方法不是针对他?那会针对谁?
葛玉庆忽的一拍脑袋:啊?莫非李光磊只是个幌子,莫非是针对我?我现在已经竞争失败,已经屈居工作组,他们还担心什么?担心我反攻倒算?我倒是想呢,可我有那机会吗?别管有无机会,看来他们是真的担心,是想给我身上再踏一只脚,让我葛某人永世不得翻身呀。
想到这里,葛玉庆咬牙骂道:“兔崽子们,太恶毒了。”
正这时,齐祖仁敲门进屋,一副幸灾乐祸神情:“书记,汇报一下姓李的情况。从四号上班以后……”
虽说葛玉庆已经是工作组组长,但齐祖仁一直沿用老称呼,葛玉庆也未做过纠正。
看到对方翻着笔记本,煞有介事的样子,葛玉庆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才沉声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姓李的已没了锐气,纯粹就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其实也不中看。”齐祖仁眉飞色舞,“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他挤掉您了?”
葛玉庆怒声喝斥:“我什么时候担心了?跟你说过?”
齐祖仁惊讶的楞在当场,疑惑不已:对方是没直接讲过这样的话,但平时表现已经说明了,也没有刻意反驳过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要总说人家不作为,桦树背那两件事是你处理的?”质问之后,葛玉庆变相下了逐客令,“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没有了。”齐祖仁诺诺的应着,转身离去。
行至外屋后,齐祖仁又返回里屋,递过一个信封:“书记,这是您的。”
“放那吧。”葛玉庆头也不抬,冷冷说着。
只到外屋门响动,脚步声远去,葛玉庆才哼了一声,拿起了信封。
看着只有收件人信息,没有寄件方内容,葛玉庆又翻过了另一面,背面更是什么都没有。带着疑惑,葛玉庆打开信封,取出信瓤。
看到信件内容,葛玉庆不由得皱眉,心中狐疑:奇怪了,怎么回事?
……
更奇怪的是,三天以后,又来了第二封,第三封也在新一周到来,还是同类的内容,还是没有寄件人信息。
奇怪事还在继续,中旬最后一天,第四封信来了。
拿着信封前后翻了翻,葛玉庆叫住欲要离去的齐祖仁:“站住,怎么回事?”
齐祖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回事?”
“这里面写的什么?”葛玉庆直接质问。
“我……”支吾一声后,齐祖仁马上解释,“书记,我没看,哪敢看呢?你看封口,那可是严严实实的,根本就没动过。我发誓,要是看过信里一个字,立马就瞎,不得好……”
葛玉庆摆手打断:“行了,行了,哪又扯哪了?你走吧。”
“好的。”应答之后,齐祖仁带着惶惶神色离开了。
这么看来,跟齐祖仁没关系,哪又会是谁呢?葛玉庆拿出另外三封对比了一下,笔体完全一样,看邮戳都是从市里寄来的,但每次寄件邮戳又有区别。
带着狐疑,葛玉庆打开了信件。
信瓤仍然是一张印刷稿,仍然是讲事例,仍然是关于基层干部奋发进取的。但这次事例跟以往又有不同,代入感太强了,葛玉庆立即被事例内容吸引。
这次讲的事情,是关于合乡并镇的。其中一乡的耿姓书记被排挤,失去权利,成为了原乡留守工作组组长,而另一乡的黄姓书记成了合并后的镇委书记。一开始耿组长也彷徨、丧气,但很快便不再气馁,通过修路和干其它实事,积累了人气。上级大领导慧眼识珠,发现了耿书记人品端正,也看到了他的业绩。不久,耿姓书记做了镇委书记,后来还升任了实职副处,甚至进了县委常委会。而那个黄书记因为不作为,还胡作非为,最后前*就黄了。
看完整个内容,葛玉庆顿觉胸中燃起一团火焰,其实这几次看信已经胸腔温热,但这次却是心潮澎湃,激动异常。
这不是活教材吗?这不是让我反抗欺凌谋出路吗?那么是谁寄的信呢?朋友、亲人、对手?目的又是什么呢?葛玉庆犯起了嘀咕。
……
尽管疑惑信件来源,也质疑寄信人目的,但经过半天思考,葛玉庆争胜之志彻底触动。
对,干它一场,咱也修路,咱也来次逆袭。
于是,葛玉庆给李光磊打了一个电话。他知道,要想干成事业,必须拉上这个副镇长兼副组长,那小子还是很有能力的,说不定还有背景。
时间不长,李光磊就端着茶杯来了。坐到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看着对方一副老干部做派,葛玉庆真不知说什么好。但还是讲说起来:“李副组长,你也来了四五十天,一直都有做事的愿望。先前考虑让你熟悉情况,没安排具体工作,现在准备让你干一番事业。”
李光磊仅是“哦”了一声,并没接话。
看到对方漫不经心的样子,葛玉庆只得开门见山:“凤角工作组是乡镇合并的产物,自然也就遗留了好多问题,比如途经全乡的这条主路。本来已经提上议事日程,初步方案也有了,可是这么一合并,就没了下文,不过也有许多便利条件,我具体说说……”
尽管对方讲的很认真,但李光磊依旧“吱溜吱溜”喝个不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直到对方讲了十多分钟停下来,他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压着火气,葛玉庆问:“你怎么看?”
“我初来乍到,一没威信,二没经验,对工作组的事也不熟悉,难以胜任。”李光磊直接推脱。
“我没说让你自己弄,是咱俩带个头,大伙一块搞。”说到这里,葛玉庆又补充道,“为百姓谋福祉,是党员干部义不容辞的职责。”
李光磊淡淡一笑:“我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也知道循序渐进,不能好高骛远,不能好大喜功,不能急功近利,不能……”
“不能什么?”葛玉庆挥手打断,“要等到什么时候?”
“葛组长,别急呀,我也没说不干事,只是为了稳妥起见。我才来了一个多月,又没分配到具体任务,怎么也得再熟悉一头半年,总得做一些日常工作吧。”李光磊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好好,这段你没具体做事,是我考虑不周。”尽量耐着性子,葛玉庆讲起了道理,“从现在起,咱们一同修这条路,你看现在镇里下了任务目标,要是完不成的话,对你影响是最大的,大好前途就毁了。其一呢……”
等着对方讲完几点影响,李光磊很无所谓的说:“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副镇长,熬个两三年,等着有机会了,再图发展。再说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刚分配的副组长,即使镇里打板子的话,也不应该先轮到我吧。说实在的,我倒是替您可惜,辛苦这么多年,临了临了被窝在这,要是完不成任务……”
葛玉庆怒声打断,也不无威胁:“李光磊同志,我是组长不假,可你别忘了,你是副镇长兼副组长,也不能落下。我告诉你,如果你就这样的话,反正我是不图什么了,到时我就往你身上推,说你不配合我工作。看谁着急?”
“我,你,你不能这样啊。”
“哪样?我告诉你。如果你执意这样,我会把你的表现记在档案中,让你一辈子背着这个污点。”
“你……”李光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葛玉庆同志,你这是打击报复。”
“我报复得着你吗?”葛玉庆手指对方,“我现在要和你一块做实事,是你非要逼我这么做。”
“你,你……”李光磊脸上露出怯意,却又泄气的说,“工作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拿什么搞?我自己资历浅,又没有人际圈子,要不来钱,也弄不来支持。”
听到对方语气松动,葛玉庆心中暗喜,脸上却很严肃:“李光磊同志,你做为副组长,有义务配合我的工作,也有义务和我一道带领大家戮力前行。只要你有这个信心,只要你愿意干,这些大事由我张罗。怎么样?”
“那当然好,只要你弄来钱,那么……”话到半截,李光磊喜色退去,继而支吾道,“只怕你也弄不来钱吧,这可是大数目,不是仨瓜俩枣。”
“啪”的一声,葛玉庆拍案而起:“李光磊,亏你还是大后生,还受过高等教育,又是镇领导。老子还以为你有点血性,原来他娘的是个大怂包。”
“老子不是怂包。”李光磊也一掌拍在桌上,“我倒怀疑某些人会半路怂了。”
“你说谁?小子有种就击掌。”葛玉庆说着,伸出右掌。
“击就击,老子怕你不成?”李光磊脸颊通红,使劲推出掌去。
“啪啪啪。”
三击掌一过,葛玉庆手掌生疼,李光磊也手心发麻。
“小子,击掌就是赌誓,这事可定了。”葛玉庆咬牙道。
“谁他娘要反悔,是大姑娘生的。”李光磊怒声骂过,转身便走。
看着气呼呼离去的李光磊,葛玉庆笑了,心中暗道:请将不如激将,小兔崽子。
可能葛玉庆不会想到,尽管李光磊气得脸色铁青,走路“咚咚”山响,但刚一回到屋子,神色就变了,变得和刚才判若两人。
李光磊离去时怒气冲天,组长办公室大呼小叫,人们看到了,也听到了。尽管不清楚具体因为什么,但人们却知道,两人对骂了,骂的非常难听。有人甚至脑补出了续集:要狗咬狗,两嘴毛了。
第十五章 出乎意料
两天后,于翰林镇召开中层干部会议,各部门负责人以上人员全部参会,葛、李二人自也在场。www.uu234.net
令李光磊别扭,也让葛玉庆不舒服的是,李光磊的座位安排很有意思。身为工作组副组长,没排在组长葛玉庆后面,反而坐在了葛玉庆上首。再一细看,竟是按照第一副镇长安排的,排在了许多老资格前面,而葛玉庆却仅是坐在部门负责人中。
这么一来,不舒服的可不仅葛玉庆,好多中年男女心里都不爽了。在人们的潜意识中,根本就没在意李光磊的副镇长职务,而是只把其看做工作组副组长。冷不丁插*进一个小年轻,好多人位置都顺延推后,人们能舒服才怪。
葛玉庆自是注意到了这些神情,心中不快随之退去,反而有了些幸灾乐祸的心思。
在别扭的同时,李光磊感受到了阴谋的意味,似乎有人故意把自己放在了众人对立面。
“噔噔”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众人思绪。
在党政办主任钟正全相随下,书记杨得力精神抖擞的步入会议室。
待到杨得力就座,钟正全迅速放下书记的杯子和笔记本,又快速回到自己座位上。
环视一周,杨得力重重咳嗽两声,开口说话:“同志们,开会。今天会议主题是,总结上年工作,汇报今年工作安排。开始吧。”
在杨得力主持下,汇报依照排名由小到大进行。
人们汇报的内容格式大同小异,都是先重点汇报上年成绩,然后指出些无关紧要的不足,接着给出解决方案。这些方案听着铿锵有力,其实大都是套话,并没有实质内容。在汇报新一年工作安排时,也很有技巧,往往都比较简洁、笼统,以便于之后能够多元的选择解释答案。
在其他人汇报的时候,李光磊犯起了嘀咕。虽说这些人大多报喜不报忧,官话、套话一大堆,有人更是言之无物。可人家毕竟有能借助的工作事项,而自己来了将近两个月,什么具体工作也没领,该汇报什么呢?
在于思新汇报完后,轮到了李光磊。
迎着众人或好奇或讥讽的神情,李光磊汇报起来:“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感谢大家的关心与支持,还请多多关照我这个新手!我来到于翰林镇仅一个多月,近期以熟悉工作为主,也配合了镇里和工作组一些工作。在刚刚过去的年份中,我主要参与了两件事,都是关于桦树背村的,一件是村民携刀具阻挠执法,一件是村民意图到兄弟村讨要说法。在镇领导、工作组领导以及同事、村委支持下,两件事都得到了圆满妥善解决,赢得了村民的认同,我深表欣慰和感谢。在新一年里,我会摆正自己位置,继续配合镇里和工作组领导工作,积极接受组织分配的工作任务并努力完成。谢谢各位领导和同事,谢谢大家!”
这都什么呀,也叫汇报工作?于思新直接嗤之以鼻。
其他人大多刚开始也有这种看法,仔细一想却不禁佩服这个年轻人,既佩服其做的工作,更佩服其汇报的技巧。李光磊的汇报可谓实事求是、言之有物,既不卑不亢,也摆正了位置,而且还有端正的态度,真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管人们心思如何,汇报继续进行。
在镇长包壮志汇报完后,杨得力依旧环视一周,然后问道:“哪位还有补充?”
没人应答。
杨得力又问了第二遍:“有补充吗?”
稍稍一静后,有人应了声:“书记,我有补充。”
人们的目光都投向发声处,投到了于思新身上。
杨得力点头示意:“说吧。”
于思新满脸严肃,言词铿锵:“书记,我提一件事。去年十二月份,镇里给各部门下发了任务目标,随即大多数部门立即上交了工作计划。但仍有个别部门没做任何响应,面对镇里催促也是排斥、搪塞,到现在都没交来计划,刚才也未做相应汇报。”
听话听音,人们的目光立即投向葛、李二人,好多人更是等着看好戏,脸上神情精彩之极。
注意到人们的神情,于思新马上做了补充:“其实这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我要替众人说话,要替各部门讨公平,更是为镇里工作大局着想。同样都是下属部门,这个部门却不服从镇里统一领导,其他部门会怎么想?那么多部门都积极响应,偏偏就有部门顶着干,镇里工作如何全面统一推进?镇里权威如何维护?我真担心一块……那什么坏了满锅汤。”
随着于思新的讲说,人们目光又都集中到李光磊那里,大家早就知道了“李光磊电话里顶撞于思新”一折,何况还有于思新目光的引导。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面对着质疑、讥诮的眼神,李光磊没有任何难堪或不自然,反而还回以点头微笑。接着,李光磊又轻轻吹开水面茶叶,悠然的喝了两口茶水,然后继续微笑面对众人。
怪了,真他娘怪了,脸皮真够厚的,那么大爷就给你直接点出来。于思新想着,就要再次开口。
“咳,咳。”随着两声轻咳,葛玉庆却开了口,“自从镇里下达任务目标后,工作组全体同志都很重视,为此我和光磊主任还进行了深入热烈的讨论。毕竟我俩刚搭班子,需要融合,又不愿随意应付镇里,这个计划方案就拖了下来。”
于思新“哦”了一声:“理由好像挺充分的。那要拖到什么时候,今年年底?”
葛玉庆厉声喝道:“于思新,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有什么资格僭越镇领导权利?口口声声‘维护镇领导权威’,自己却行越俎代庖之实,你这是标准的两面三刀、言行不一。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是一名副镇长,还是高于书记、镇长、人大主席的超正科领导呢?”
本来要给别人扣帽子,结果却让对方抓住了把柄。打脸,标准的打脸,既是被葛玉庆打,也相当于自扇耳光。于思新一下子脸色胀*红,青筋暴突,却又支吾着说不上话来,只能干瞪眼。
白了眼于思新,杨得力沉声道:“就事说事,不要扯远了。”
“于思新,听明白没?书记让就事论事,不让随便扣大帽子。”再次指责“红脸公鸡”后,葛玉庆重接先前话题,“经过我和李副组长反复沟通、磋商,决定整修‘倡凤线’凤角段。”
于思新撇了撇嘴:“整修县道?这也算……”
杨得力狠狠瞪了眼于思新,抬手示意着:“葛组长,继续。”
答了声“好的”,葛玉庆又讲说起来:“我知道,有人肯定要说,每年农闲季节,各村都要简单整修村内公路,有时也协助交通部门整修村前路段,这算什么项目?又怎算在做任务目标?但我要说的是,整修和整修不一样,往常大都是捡捡石块,填填坑洼,平平鼓包,而这次我们是准备真正意义的整修。现在的路都是砂石路,路幅总宽也不过四、五米,极少数地段刚够六米。我们计划把砂石路进行水泥硬化,水泥路宽就要五至七米,加上路肩要达到九米。”
什么?太出乎意料了。葛玉庆疯了吗?他有什么能耐,又有什么权利?凭他和小年轻就能修起来?两人统一意见了吗?也不怪人们大感意外,别看只是不到二十公里,别看只是铺五六米宽水泥,那可都是钱,水泥下面也要铺东西,要做许多工作的。即使镇里修这段路,财力上也要多方筹措挪用,就凭无权无钱的工作组,拿什么来修?
故意停顿一会儿,葛玉庆又道:“有人肯定要说,工作组图什么?我可以明确回复,我们个人什么也不图,只图给百姓干些实事。说实在的,这段路本来应该纳入县交通项目,但各种原因使然,不但没有翻修,就连正常的养护也没有了。看着一线之隔的于翰林乡通水泥路,凤角的老百姓急呀,也确实影响生产、生活。我这里没有发牢骚的意思,只是在说现状。
我做过乡党委书记,自是明白工作一盘棋的道理,镇党委、政府要综合考虑相关工作。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我们工作组才应该主动为百姓着想,主动替镇里分忧,牵头来做这件事情。当然了,要想做成此事,离不开镇党委、镇政府的支持,离不开相关部门的配合,还请镇里大力支持此项工作。”
会议室静了下来,很静很静,人们都在想着,也都在听着,更在关注着,关注着会发生什么。
静了足有五分钟,杨得力郑重的点点头:“要想富先修路,好,很好,我个人很赞赏这种做法,镇党委也应该支持。”
杨得力同意了?人们再次大感出乎意料。
“包镇长,政府意见呢?”杨得力看着包壮志。
“好,乡政府也应该鼓励,只是还需要征求一下同志们意见。”包壮志给出了一个含糊的答案。
“那这样,下来你们再征求意见,工作组递一个详细报告上来。”做完要求后,杨得力讲起了镇里整个工作。
看着杨得力侃侃而谈,李光磊心中不免狐疑:杨得力真会同意?
事实证明,李光磊的疑虑是多余的,在报告递上一周后,镇里就批复下来了: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