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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越今朝     正气无敌txt下载     正气无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意见很难统一

    凤角工作组会议室。

    工作组全体成员悉数在座,葛玉庆坐在主位,李光磊紧临左侧,其他人依次坐定。

    “咳咳”,故意干咳两声,葛玉庆说了话:“同志们,开会。李副组长,先宣读一下。”

    “好的。”李光磊应答之后,拿起面前一沓纸张,“同志们,这是工作组向镇里报的修路方案,现在镇党委已经批复,我来宣读。”

    修路方案?光听说,没见过呀。其实人们本来就不信,觉得顶多就是说说。不说别的,就拿葛、李的处境和关系说,就不可能。葛玉庆已经日暮西山,只等着退休了,哪有这个劲头?这么折腾没任何意义,相反还可能带来麻烦,葛玉庆又何必去冒险。而李光磊即使想弄政绩,可他无权利、无威望、无经验,都被发配到这了,又怎么有能力修?而且人们也不相信两人能尿到一壸,前几天还都对骂呢,更不相信镇里会同意。

    可现在葛、李二人却这么说,人们都不由得支起了耳朵。

    “凤角工作组:经过镇党委研究,支持工作组实施本方案,请镇政府予以支持。杨得力,一月十七日。”宣读完纸上手写内容,李光磊放下纸张,停了下来。

    镇里批准了?

    什么样的方案,还值当报镇里?

    我怎么不知道?

    人们想法各异,但却没人出声,现场很是安静。

    从李光磊手中接过纸张,葛玉庆说了话:“原本打算和大家统一意见再上报,谁知上次镇里开会催问太急,只好先行现场汇报,随后又按要求报了方案,干脆也就暂时先没说,想着等等镇里态度。没想到镇里真的批准了,还批的这么快,那我们就正好一块说说。”

    是这样吗?人们都不禁腹诽:还不是没拿我们当回事。

    停了停,葛玉庆又讲说起来:“之所以要修路,既是应广大人民的迫切要求,也是凤角经济社会发展需要。这次公路整修,计划幅宽……”

    听着葛玉庆讲说方案内容,人们都不由得心生讶异:真的要修水泥路?能修起来吗?拿什么修?

    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葛玉庆讲说完了方案。

    现场静了下来,很静很静。

    已经静了好几分钟,看样子还会继续静下去。

    “都说说呀,怎么想的,要怎么做。”葛玉庆催促了一句。

    不催还好,经葛玉庆这么一催,人们不但没说话,还把头低了下去。

    “都干什么呀,怎么想就怎么说,全都必须说。”葛玉庆不由得带了火气。

    又静了一下儿,庞大刚说了话:“周末加班批复,今天就下发到位,前后总共才一周多时间,这效率还真高。只是镇里虽然批了,却根本没有实质支持内容,只是几句官话,政府主官连字都没签。镇里不出*血,光靠工作组,怎么做?拿什么做?”

    葛玉庆点点头:“老庞说的有一定道理,其他人呢,倒是都说说呀。”

    迎着葛玉庆犀利的目光,齐祖仁只好也开了口:“这条公路是县道,理应是县交通局管理,整个大修更应该是县财政考虑,最起码也得镇里撑头。可现在他们一推六二五,要么躲着不露面,要么就是空话搪塞,却把这么重的任务落给我们,这也太……太那什么了。”

    有了庞大刚、齐祖仁带头,那几人跟着讲说起来,内容大同小异,只是措词略有区别而已。

    待到那七人都发过言,李光磊说了话:“各位说的固然不无道理,但有一点要明确,我们是为老百姓考虑,是为了整个凤角经济社会发展。如果我们等着交通局出面,等着镇政府牵头,以现在情形来看,怕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而我们的百姓就只能等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发展,等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身为党员干部,我们不仅不能令百姓失望,更应该为他们带来希望,更应该……”

    光说话我也会说。

    说的比唱得好听。

    听着李光磊的讲说,人们腹诽不已。

    在李光磊讲说停止后,葛玉庆立即接了茬:“我和李副组长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不能让百姓失望,要给他们带来希望,因此这条路必须得修。当然了,这期间的困难非常多,也非常大,首先就拿资金来说,这是重中之重,我准备这么来解决……”

    ……

    就在工作组探讨方案细节的时候,于思新急匆匆进了镇委书记办公室。

    看到屋子里还有人,于思新楞了一下,收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语句。

    “怎么啦?鬼催上了,着急忙慌的?”杨得力皱眉斥道。

    咽了口唾沫,看看一旁的钟正全,于思新讲出了想说的话:“我这刚出差几天,镇里就批准了修路方案,这也太快太武断了。书记,您不要听他们忽悠,他们都是……”

    杨得力冷声打断:“什么意思?镇党委做决定,还得你批准?工作组的修路方案,我也赞同。”

    于思新“啊”了一声,显得很震惊。随后支吾道:“书记,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不能上了小人的当。葛玉庆、李光磊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其实他们的心思大家都清楚,分明是想借此窃取政绩,以图在政治上发展、在仕途上钻营。现在修路一事已经成为他们勾结的纽带,这两个野心家找到了共同语言,长此以往怕是要出大事呀。打蛇不死……”

    “说什么呢?”杨得力厉声打断,“本来是利国利民的事,镇里自然要支持,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味了?你的思想有大问题,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这……”于思新支吾着,一时不知所措。

    正这时,铃声响起,杨得力拿起手机,去里屋接电话了。

    “钟主任,我这说的本来就是事实,现在那两人已经联手,对书记和镇党委绝对不是好事。”于思新向钟正全诉起了苦。

    钟正全微微一笑,反问道:“按他们说的标准,这条路能修起来吗?”

    “那,这……”于思新支吾两声,露出了喜色,“能修起来才怪,那么多钱从哪来?他俩以为自个是谁?”

    “要是修不起来的话,结果会怎样?”钟正全再提问题。

    “修不起来的话,镇里就要追究责任,那么他俩势必互相推卸,到那时候就不是臭味相投,而是臭不可闻了,不打出狗脑子就是好事。”说到这里,于思新高兴的“嘿嘿”笑了起来。

    钟正全微微点头:“是呀,现在书记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得罪人的事自有镇政府,最终路也修不成,很可能成了半拉子。到时候不但他俩狗咬狗、颜面扫地,某人也须承担支持不力的责任。有这么大的把柄留着,他们还不得听命于书记?否则小心他们的……啊,这可谓一箭三雕呀。远了不说,怕是当下工作组和村里的意见就难统一吧。”

    “吱扭”一声,杨得力来到外屋,沉声道:“有的人就爱耍小聪明,总以为自己‘总正确’。”

    听到书记提起外号,钟正全的脸刷得红了。

    ……

    正如钟正全评说那样,在和工作组成员探讨方案时,就遇到了很大阻力,最终还是慑于正、副组长联手,人们才暂且勉强认可的。不过人们心里却都有小九九:活倒是可以干,责任反正是不担,钱的事更不去管。

    在下午找村干部统一意见时,这些人的反应远比工作组成员更激烈。

    刚开始李光磊讲说方案和修路意义时,村干部也是谁都不说,被葛玉庆追问急了,纷纷开了炮:

    “修路倒是好事,可这么大工程,哪是各村能承担起的?即使不需要村里出钱,可就是出的那些工,也不是小数呀。”

    “出钱出力先放一边,关键这根本就不是村民的事,就应该政府管,交通局来修。要是老百姓都自个修了,还要他们这些部门干什么?他们就光挣工资呀。”

    “那要是修不成,最终成个大烂尾,谁来管这事?”

    “那可真就成水泥路了,又是水,又是泥的。”

    听着人们吵混的麻烦,葛玉庆沉声道:“是你们祖祖辈辈住这,是为了你们好,又不是为了我和李副组长。你们身为村干部,怎么就这觉悟?”

    看到葛组长发了火,人们面面相觑,都哑了口。

    静了好多一会儿,常有礼支支吾吾的说:“二位组长,刚才大伙说的,并不都是个人看法,而是讲的村民态度,村民们肯定会这么想的。村民都懂得好赖,可也更看重实际,让他们替交通局白尽义务,人们肯定不会同意。”

    “先别说村民,现在是问你们的意见,是你们能不能配合,能不能为百姓着想。”李光磊插了话。

    “我,我当然愿意为百姓做事。可就修路这事,村民能不能同意,我心里没底。”常有礼给出回复。

    “别人呢?”李光磊又转头问别人。

    “我也是。”

    “我跟老常意见一致。”

    一圈问下来,李光磊道:“你们刚才可是都表态了,个人完全赞同修路。是不是这样呀?”

    没人应声。

    “刚才已经说过,现在又已默认。”说到这里,李光磊转向齐祖仁,“齐主任,把大伙的意见记下来,省得到时反悔。”

    接下来,人们又继续讨论,但只到天黑,各村也还是含含糊糊,会议也只好结束。

    先后走出屋子,葛、李二人对望一眼,面色非常严肃,看来这意见很难统一呀。

第十七章 光磊截短 响应聊聊

    会后的一段时间里,李光磊几次打电话催问村里态度。顶 点 X 23 U S

    村干部都表示,已经第一时间传达会议精神,向村民做了详细的解读和动员,但村民没有一点儿积极性。在回复李光磊时,村干部把村民态度说的非常形象,甚至描述了当时村民的语态、情绪、肢体动作。

    葛玉庆还亲自催问过,得到的答复同样如此,这让他很是苦恼,不禁反思修路决定的鲁莽。但开工没有回头箭,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了。可是想了好几个办法,根本就不管用,暂时也只得如此。

    近期关于修路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于翰林镇,尤其凤角各个村子更是家喻户晓,村民的态度也被广泛传播。

    对于村民的反应,大多数人早有预感,并不觉得突兀,觉得理应如此。人们把修路一事当成了笑话,纷纷讥讽葛、李二人,说二人想政绩想疯了,甚至把葛玉庆贬损的一文不值。

    在镇里和村里一片唱衰声中,进入了春节假期。

    工作受阻,个人的事也不如意。本来早就打算借春节拜访准岳父母,可是有了上次被“钓鱼执法”一事,李光磊自是无需源稀之行。春节期间基本都是窝在家里,也就是和就近的同学简单聚了聚。

    正月初八,李光磊回到工作组,直接被葛玉庆叫到了组长办公室。

    简单的寒暄后,葛玉庆直奔主题:“这样不行呀。年前的时候,我专门询问过县交通局和其它部门,要想获得支持,最起码得动起来,得有一定的规模。春节假期期间,我还和交通局长专门见了面,他又强调了这点,否则他们没有支持的理由,即使想支持也走不通程序。”

    “本来就该交通局搞的项目,我们是替他们做事,现在反倒成了求他们。”李光磊故意发了句牢骚。

    “小李,现在不要说这样的话,只是咱俩还好说,要是当着属下和村民,那影响就太坏了。”严肃的敲打了一句,葛玉庆语气又缓和了些许,“要想修这条路,需要做的工作很多,别看这一阶段没有实质性进展,其实我除了找交通局,还找过其它部门,也找过一些社会企业。人们都和交通局说法一致,必须要让修路工作动起来,依我们现有的条件,那就是先要自力更生,自力更生的基础就是村民先动起来。你明白吗?”

    李光磊点点头,并未接茬。

    葛玉庆微微皱了皱眉,直接点破了意思:“要想修这条路,需要做的工作很多,我这又是找部门、找企业,还要找资金、找支持,确实也忙不过来,没有那么大的精力。你也说过,工作时间短,和这些部门、企业没有什么交往,这我也不能难为你。不过你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却和村里有一些接触,尤其还帮着桦树背村处理了两次大危险,在村民中有很高威信,现在就把动员村民的事担起来。”

    “好吧,我试试,不过村民也没那么好动员的。”李光磊说完,离开了组长办公室。

    看着离去的身影,葛玉庆眉头皱得更紧,心中暗道:小家伙,又想撤后,哪那么便宜?这小子是故意的,还是真这么泄气呢?

    话虽这么说,但葛玉庆知道,实际工作没那么难,否则也不至于毫无进展。看来还是自己考虑问题简单,但现在说什么已晚,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拱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李光磊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了一番,然后才打出了几个电话。

    下午两点多,桦树背村主任常有礼来了。

    一进屋子,常有礼上来就拜年,还问李光磊什么时候有时间,到家里去吃饭。

    耐心等到对方说完,李光磊没有与其互动,而是直接道:“常主任,刚进腊月的时候,咱们就开过会,你也清楚要修路的事。后来我又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你也说正准备着,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能够出多少劳力?四、五十人差不多吧?”

    “什么?四,四……”常有礼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四、五人怕是都够呛,还四五十人?我是……”

    李光磊沉声打断:“这都过了一个多月,全村才四、五个人,太说不过去了。我看你根本就没当回事,就没做动员。”

    常有礼马上叫起苦来:“李组长、李镇长,冤枉啊,天大的冤枉。从这开完会以后,我回去立即就向书记汇报,又找其他村委商量,第二天就和村民讲了。大家都说,修路是好事,可得分情况,毕竟这是公家的事,老百姓不能受累不讨好。人们还说,虽然路在村门口,可是上下邻村都走,矿上大车更是跑得厉害,从哪边论都轮不到他们。”

    “给你们开会说的明明白白,这事是由工作组牵头,集结各方力量来修,工作组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方便村民。至于钱款怎么来,受益方如何出资,工作组自会出面解决,村民出工主要就是做一些最基础工作。”做过简单说明后,李光磊发出质疑,“做这么点儿事,还主要是为自己做,难道村民们也不行?还是里边有什么说法?”

    “没什么说法。能有什么说法?我是真的如实传达,也辛苦动员了,不信你问村里人。”辩解到这里,常有礼叹了口气,“各有各的难处,老百姓也就冬天能猫几天,等着一过正月十五,就开始忙活了,要么往地里拉粪,要么去打茬子。其实好多年轻人现在已经走了,都去外地打工挣点儿活钱,村里剩下的也是老的老小的小。这么一些老弱,平时准备种地就够忙活的,哪还有时间去干其它的。等到再一种上地,跟着就是锄地,一锄好几遍,忙得腰都直不起来,更不能修路了。”

    李光磊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盯着对方看了起来。

    常有礼被看得发毛,又赶紧解释着:“李组长,我说的完全是实情,确实这活都挨着,根本没有时间。”

    李光磊冷哼一声:“哼,常主任,我发现你这人太不诚实,太能欺生。我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可已经两次跟你们村打交道,给你们村处理棘手问题,你哪次真正配合了?不但不配合,还专门拆台,专门等着看我笑话。我记得上次帮你们争取到配套金的时候,你说的比谁都好听,竟然还赌咒发誓,看着跟真的一样。可这还没过几天,你又耍起了花招,欺负我这个外来人。

    我是没怎么干过农活,可对于农村的一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的确,一般出了正月的时候,人们就开始为春耕做准备,但也仅是家里一少部分人来做,其他人还有时间。即使做准备的人,也并非天天去地里,而是隔几天做点什么。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才想着在春耕前来做一些修路准备,既利用了农闲,也为村民自个以后方便。当然了,在春耕以后人们会更忙,但在锄头遍地之前仍然会闲上一段。其实按照工作组计划,并没打算把这些时间都用了,可就是这样,你竟然还推三阻四,分明就是不支持工作。”

    “我,你……”常有礼脸色胀*红,吭哧着,“虽说不是天天那么忙,可也确实没多少闲功夫,毕竟家里壮劳力大都出去打工了。”

    李光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常主任,我是知道你好赖人了。当时在会上,你可是明确表态愿意支持工作、愿意修这条路的,却原来纯属是忽悠人,是骗工作组,骗葛主任和我的。”

    “不,不。”常有礼急道,“我个人是真的支持,只是……”

    “既然你要阳奉阴违,什么事都这么有主意,以后再遇到什么麻烦,也别怪工作组不出面,反正我是没心情再为你冒险了。”说到这里,李光磊冷了脸,“你走吧。”

    常有礼并没挪动脚步,依旧急急辩解着:“我真的支持,不敢三心二意。”

    “会说不如会听的。你常家那么一大家子人,远得不说,光是你的兄弟姐妹,儿侄女婿,也不仅仅只是三、四个吧。你赶紧回,我懒得跟你说。”李光磊更加不耐烦,头都懒得抬了。

    “我,你……”常有礼支吾两声,做了含糊保证,“家里人尽量动员,能不能有效果,各家忙不忙,我也说不准。”

    待到常有礼一走,李光磊眉头便皱了起来,神情也不轻松。

    连着两天,下辖村子都有村干部来到工作组,向李光磊做汇报。李光磊依然照方白药,拿那天会上的保证说事,依然在截短。

    村干部们也跟常有礼反应差不多,除了述说难处外,都做了含糊应允。

    一周之后,工作组召集村干部开会,中心议题就是确定各村参加劳动人员。

    等到结果一拿上来,葛玉庆和李光磊脸色都很难堪。各村大都是只报了一个人,就是参会村干部本人,个别村子是两个,只有桦树背稍多一些,也仅五人,那四人都是常有礼近亲。

    也就二十个人,怎么干活?一公里一个?葛玉庆、李光磊可犯了愁。

第十八章 骑虎难下

    尽管人少,工作组还是在正月十七动了工,所有村民加上工作组的人,也不足三十个。www.uu234.net

    现在土地都冻着,图纸也没下来,人们也只能是简单的捡捡石块,顺便也拔了少许荒草。

    就是这少得可怜的人手,也逐渐“生病”流失,第三天的时候只剩了十来人。

    凤角工作组修路“盛况”迅速传开,镇里更是最先知晓消息。

    听说修路情形后,于思新乐开了花,整天都是喜笑颜开,嘴里还哼着小曲。这还不解意思,更是亲自沿途“视察”一圈,然后及时拨出电话。

    在电话中,于思新说的有声有色、声情并茂,神态、语气、肢体动作都被描绘出来。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又传出中年男人声音:“这又怎么啦?”

    “本来就少得可怜,两天又损失了一半,即使还在的,也纯属应付、磨洋工。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周,指定歇菜。”于思新奚落着,“本来就是瞎胡闹,想政绩都想疯了,可也得面对现实,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吧。现在全镇人们都笑掉了大牙,老百姓更是怨声载道,估计县里肯定也听说了,那两个家伙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我倒要看看,那两人如何收场,如何向镇里交待,他们已经骑虎难下了。现在镇里就应该追究……”

    “注意自己身份,镇里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中年男人冷声打断,直接挂了电话。

    沉吟了一会儿,中年男人拿起听筒,拨打了另一个号码。电话一通,直接道:“那事取消吧。”

    “取消?为什么?”电话里很是不解。

    “没必要了,何必多此一举。”中年男人再次挂断电话,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

    新的一周到来,于翰林镇召开人代会,会期一天半。

    从会议一开始,李光磊的心就吊着,其实在会前已经忐忑了一段时间。只到会议进入尾声,只到镇人大主席岳承怡宣布当选情况,只到李光磊听到了自己名字,心里才彻底踏实下来。

    通过到任以后的经历,经过认真观察与慎密思考,李光磊总感觉有人要在选举上捣鬼。尤其近段又有逼村干部“恶行”,势必要被有心人利用,自己能否当选还是个未知数。从现在来看,完全是虚惊一场,虽然自己票数不是最高,却也符合常情,没丢了脸面。

    是自己神经过敏吗?还是某些人大发慈悲了呢?李光磊不禁犯起了嘀咕。

    只到会议结束,李光磊还在想着为什么,却也没有最终结论。

    如果李光磊知道是因修路受阻而逃过一劫的话,不知会做何感想?应该会感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如果他知晓这不是慈悲,而是有人为了让自己“死”得更难堪,不知还会否庆幸。指定不会了,他还会有那样的心情?

    会议结束后,人们依序走出屋子。

    李光磊注意到,正有几道阴森目光袭来,可当他转头时,却又什么也没捕捉到。

    放下了这个包袱,李光磊又想到了如何应对镇领导的询问。

    结果只到踏上返回工作组的行程,也没有镇领导找自己,更没领导质问修路一事。

    倒是葛玉庆找到了李光磊,李光磊刚返回工作组就被叫到了组长办公室。

    示意对方就座,葛玉庆直接发问:“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李光磊点点头:“是因为修路的事吧,人确实太少了。”

    葛玉庆长嘘了口气,语气很是沉重:“光磊呀,我也知道你费了不少力,甚至还为此得罪了不少村干部。刚刚工作不到一百天,能把工作做到这个程度,现在还有十来个人坚持,也不容易了。我做为组长,做为凤角老书记,对于你的工作成绩和态度还是肯定的。可是理解不解决问题,召集到干活人才是正题,这也不是我要难为你,而是事情逼到了这个地步。其实要不是考虑到开人代会,要不是找到了停工理由,我前几天就找你了。这也不只是因为镇里盯着,百姓瞅着,关键是事情已经骑虎难下,只能拼命向前拱了。”

    “组长,我知道,人确实少得可怜,不像是干活,更像是闹着玩,也怪不得人们说三道四。”停了停,李光磊又说,“人们之所以不积极,固然有打小算盘的因素,关键是心里不托底呀。好多村干部都说,村民不愿意出工,既是人手不足,更是看不到希望。人们也都知道工作组没钱,镇里也是口头支持,担心白忙活一场,担心到头来还弄出个烂尾工程。”

    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葛玉庆反问起来:“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李光磊迟疑着道,“最起码得让人们看到几台机械,或是知道有单位支持了。老百姓最现实,也最朴实,只要见了兔子就撒鹰,最起码也得认为真有影。现在就这么空嘴说白话,不但村民心里没底,我在说的时候也不硬气。当然了,我的能力威望也差着好多,如果换作组长您,肯定……”

    葛玉庆摆手打断:“光磊呀,你说的没错,百姓最朴实,也最现实,我们的确应该让他们见到‘兔子’,最起码得让村干部听到有影。这么的,以前的分工还不变,还是我向相关部门要支持,你来召集村民。当然了,支持也得一步一步来,也得看工程进展,现在也不可能有大把的票子投来。”

    李光磊马上接话:“那是自然,谁也不会什么都没见,就大把大把投钱。不过只要村干部听说有支持,或者能见到机械设备,哪怕听到准备消息,心态指定也不一样。”

    “我们现在也不要假设了,就分头行动,争取在出正月之前,最迟十天之内,都能落实了各自的分工,怎么样?”提出建议后,葛玉庆又看似无意的说,“光磊呀,一个新人要想站住脚,既要有人帮扶,更需自身足够有筋骨。而且老人儿也愿意帮扶有筋骨的人。”

    “好吧,我尽力。”李光磊回话时,面有难色。

    “不是尽力,是必须。”葛玉庆面色忽的严肃,随即又补充道,“当然了,这不只是说你,我也一样。”

    李光磊没再说什么,而是略微点点头,脚步沉重的出了屋子。

    看着那个很显畏难的身影,葛玉庆眉头皱了起来,不禁疑惑:难道我看错了,难道这就是个银样蜡枪头?

    楞了一会儿,葛玉庆收回目光,轻叹一声,拨出了一个号码。

    两声回铃音后,里面传出声音:“老葛,有何指示?”

    葛玉庆立即换上一副嬉皮神色:“大领导,于局长,你就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代表……”

    “老葛,哪有你这样的,三天两头打电话,就跟逼债似的?我不是让你先等等吗。即使‘讨债鬼’也没有大正月要帐的吧。”对方笑着打断。

    葛玉庆故意长叹一声:“于局长,您是不知道,我现在哪是‘讨债鬼’,分明是人不人鬼不鬼。再说了,我们这可是替你们做事,你们不能就这样一推六二五,不能什么也不管吧。时间不等人呀。”

    “你看你看,一说这事,你就是讨债鬼嘴脸,我们也没让……”停了一下,对方很是为难的说,“你也知道,单位也有预算,也要走程序,又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再说了,这还在大正月,我也不能这么逼着班子成员呀。”

    “那好吧,既然于局长又是顾虑,又是要考虑班子团结的。那我也不为难你,就亲自跑一趟,在你那等着,等着你什么时候……”葛玉庆尽管语气可怜,但神色却很精彩。

    “别别别,你可别来,我还要正常办公呢。有省下那些酒钱,还能干点实事。”说到这里,对方压低了声音,“来人了。”

    “那这事……”话到半截,听到听筒里的挂断音,葛玉庆停了下来,自语道,“就你忙,比县长还忙。”

    ……

    又过了两天,李光磊接到葛玉庆电话,要他去一下。

    刚一进组长办公室,看到桌上东西,李光磊就是一楞。

    “光磊,坐。”葛玉庆伸手示意后,又说,“你看,图纸刚刚拿回来,交通局可以先支持两台铲车,翻斗车也能来几个。你那边人也召集差不多了吧,看看哪天开始?等着人们动起来,我也才好向交通局调用车辆设备。”

    李光磊摇摇头:“村里还是那样,就那几个人应付着,我怕这事真不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必须得发。以前没有图纸,也调不来设备,人们还有借口,现在这些都具备了,村里不能再推辞了吧?”葛玉庆的脸色冷了下来,“如果因为人手不到,导致交通局支持泡汤,直至修路无限期搁浅,这个责任我可负不起。”

    “那,这……”支吾两声,李光磊摇头叹息着,“哎,我是骑虎难下呀。”

    “那也得坚持,修路大业不能功亏一篑。”葛玉庆语气变得更冷。

    “哎……”再次长长叹了口气,李光磊起身离座,踩着“咚咚”声响,出了屋子。

    这家伙到底行不行?葛玉庆不禁再次心生疑问。

第十九章 人说来就来

    正月最后一天,凤角工作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全体成员都神情严肃,葛玉庆头脸更是冷的厉害。www.uu234.net

    看了看时间,又环视屋内一周后,葛玉庆说了话:“同志们,经过一段时间准备、调整,凤角修路工作终于进入新阶段,设计图纸已经拿回,相应的支持也已争取到位,我们也该再次启动修路工作了。

    在过去的十多天时间里,简单整修干干停停,尤其从人代会开始,就一直停着没动,总共出工也不到二百个。前几天我们还有借口,毕竟参加劳动的这些人大都是镇里代表,都要参会,也要传达会议精神。可现在该传达的已经传达,冻土也开始融化,图纸都拿到了,我们还怎么推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呀,这个东风就是人工。虽说有了图纸,天气也转好,可万事都得靠人干,没人怎么行?尤其要是没人干,工程还一直停下去的话,已经争取到的支持也肯定要失去,要想再争取就难了,关键前提是工程必须正常进行着。说说吧,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各负各的责任呗。人们讥诮的想着,都把目光投到了李光磊身上,葛玉庆更是紧紧的盯着旁边的年轻人。

    疑惑的瞅了瞅左右,李光磊道:“大伙这是……哦,是疑惑人工的事吧,我想,我想慢慢人会多起来的。”

    这叫什么话?这是工作组副组长应有的态度?人们脸上神情又精彩好多。

    葛玉庆脸色更为严肃,但语气还相对和缓一些:“李副组长,这一天十来人,太少了,每村就一个,要是这样的话,怕是简单整修也得好几年吧?关键还没整出个结果呢,新的破损又该造成了,根本也不可能整修出结果的。在年前的时候,我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了你,自己去跑图纸和其它支持。现在图纸和支持都有了,不知这人什么时候能到位呀。怎么着一天也得百十来人,一个村也得十人左右吧,哪怕先有几个村达到也好。若是因为人工到不了位,耽误了工程,这个责任……”

    人们都听出来了,这话虽软,分量可不轻。

    “应该会有人吧。”李光磊还是给了个含糊的答复。

    “困难就那么大?要是你觉着难以完成的话,也不妨说出来。看看别人谁还能做,实在都不行的话,我也可以接过来。”葛玉庆提出了方案。

    “困难是不小,不过我完全能够胜任,就不劳烦他人了。”别看刚才李光磊吞吞吐吐,这话倒是回答的非常干脆。

    葛玉庆就是一楞,原以为对方会顺杆爬,却原来并不撒手。这个态度既符合常理,却也有些出乎意料。自己刚才这就是敲打,对方肯定能听出来,正常情况下,应该继续努力去做,否则就彻底丢份了。可按照对方近阶段的表现,以及刚刚含糊的态度来看,似乎应该顺水推舟认栽才对,但这分明是瘦驴拉硬屎呀。

    尽管心中狐疑,也很是不悦,但葛玉庆还是尽量语气平静的说:“光磊同志,有信心很好,我们就是要对自己有信心,对工作前景有信心。可是光有信心是不够的,必须要有积极举措,要有实际的推动进度才行。现在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你看是三天能落实呀,还是五天能有信?给个准确回复,工作组也好计划时间。”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李光磊缓缓的说:“估计快了吧,也许说来就来。”

    “快了?到底是多长时间?还说来就来。”葛玉庆语气中带了怒意,他觉得对方更像是逗闷子,没有一点严肃性。

    “时间……”李光磊迟疑了一会儿,又说,“要不我再问问。”

    问问?弄了半天,就是这么个态度?尽管已经火气上蹿,但葛玉庆还是尽量压着,也尽量语气平静:“问吧。”

    “先问谁呢,先问……”李光磊拿出手机,却没有立即拨打,而是叨叨咕咕着,像是在斟酌抉择。

    葛玉庆那个气呀,但他没有发作,而是就那样冷眼旁观,想看这小子要玩什么花样。

    其他人等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脸上表情精彩之极,就差直接起哄喊好了。

    就在众人都盯着李光磊的时候,屋外却响起一阵脚步声,不多时便有一群人站到了窗外。

    怎么个情况?看到外面几十号人,葛玉庆不由一楞,再一细看,好像都是桦树背村人,他首先想到了一件事:上访闹事。年前时候这个村已经弄过两出溜事了,都跟那个二楞子有关,现在二楞子也在人群中,还急吼吼的站在打头位置,肯定总没好事。

    “李副组长,去看看。”葛玉庆很自然的想到了李光磊。

    “那我这电话还打不打?”李光磊询问后,并没等着回复,而是不慌不忙的离开座位,拉开了屋门。

    还没等李光磊开口,二楞子倒先说了话:“李组长,我们要修路干活,去哪干,怎么干?”

    “修路干活?常主任呢?”李光磊左右看着。

    “我们先走的,走的不快,摩托都停院子后面了。他等着最后一拨人,估计也快到了。”说到这里,二楞子“诶”了一声,“好像他们来了。”

    “突突突。”

    “轰轰轰。”

    农用车、摩托车声大作,瞬间停了半院子。

    常有礼快速跳下农用车,来在李光磊近前:“李组长,接您指示,村里立即动员大伙,大伙都积极性很高,争着抢着要来。考虑到各村要尽量均衡,有些人年岁确实不适合,经过筛选,全村一共只来了八十个壮劳力,请李组长分配任务。”

    “常主任组织能力强,村民思想觉悟高,不错,非常不错。”李光磊赞赏着,回过头去。

    此时屋里众人都已离开座位,集中到门口位置,也全都听到了刚才这些话。

    葛玉庆拨开李光磊,径直到了院里。他目光烔烔的审视一圈,盯着常有礼问:“常有礼,镇里的用人政策你清楚吧,都跟大家说明白了吧?我们这可是义务用工,即使以后象征性的有点儿补助,现在也根本落实不了。”

    常有礼道:“葛书记,这我清楚,也跟大家说的明明白白,大家都是义务做工的,不图工作组任何报酬。”

    “是吗?是不是?”说着话,葛玉庆看向那几十号人。

    “是,白做活。”

    “自愿的。”

    人们七嘴八舌给出承诺。

    听着人们的回复,是那样的真切,也是那样的不可信。前些天每村就来一个人,桦树背最多也不过三、四个,这咋说来就来了这么多?为什么呀?觉悟能一下子高成这样?

    “葛书记,我们该做什么,怎么做呀?李组长传达意见时,说他负责动员大家,具体工作会由工作组统一安排。”常有礼问道。

    “是,是统一安排。桦树背能来这么多人,真是太好了,足见常主任和村民对公共事务的重视与支持。我们刚才其实就在研究这事,还没形成最后结论。这样,你带着村民先到屋里暖和,我们去别处继续商量具体意见。”葛玉庆说着,指派起来。

    就这样,桦树背村人进了会议室,工作组人换到了组长办公室。

    同样是先前那九人,但气氛却变了。在大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李光磊是个笑话,葛玉庆更是暗气暗憋。可现在却是另外的情形,都觉得这个年轻人厉害,葛玉庆更是看这小子亲的不行。大家同时也都疑惑不已:李光磊这小子究意施了什么魔法?这人怎么说来就来了?

    今天召开这个会议,葛玉庆并不是专为出李光磊的丑,但也想激一下这小子,毕竟出工人手太少了。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这小子有荣辱心,就应该横下一条心,多召集人来;如果是懒散应付的话,那对不起,干不了就让贤,实在不行自己上。反正现在一定的支持有了,葛玉庆也觉得腰杆硬了好多,关键整件事已经箭在弦上,容不得无限期推辞了。

    可是让葛玉庆没想到的是,刚才李光磊说话时还吭吭哧哧的,听着根本没有一点儿把握,咋就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从现在情形来看,即使其它村一个都不来,光是这百八十人,最起码也够局面了,很可能其它村来的也少不了。

    “为什么?”葛玉庆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

    “组长问我吗?”李光磊接了一句,然后又说了起来,“我想桦树背能来这么多人,既是常有礼工作做的到位,村民提高了觉悟,更是组长工作成果对他们的感召。以前我做了那么多次工作,总共也没来几个人,这次讲了图纸和交通局的支持,人们肯定是立即有了信心,这都是葛组长的功劳。”

    是这么回事吗?鬼才相信。人们都不相信,葛玉庆也不信,但现在也只能这么认为了。

    李光磊忽的又道:“这么多人可等着呢,这活该怎么做,总得有专业人员指导吧。”

    “好好好,我先联系一下。”说着话,葛玉庆站起身,拨打着电话。

    “于局长,我们这里已经到位了几百劳力,你的技术人员、设备得马上到呀。”电话一通,葛玉庆说着,走进了里屋。

    外屋人们一脸欢笑的看着李光磊,神情中不无羡慕或忌妒,但却在对方眉宇间看到了忧色,全都不禁心生感慨:这小子又玩起了深沉。

    其实人们哪里知道,李光磊根本不是故意做作,而是他心情本就很是沉重。

第二十章 麻烦还在后头

    农历二月二这天,天气晴朗,阳光充足。m.www.uu234.net自过春节以来,好天气倒也不少,但没有一天超过今日。

    今天也绝对是个好日子,凤角修路工作正式启动。

    六百多人全都列队整齐,集中在指定场所。这里面有交通局技术人员,有凤角工作组全体同志,其中更多的是各村出的劳力。

    在前天的时候,桦树背村带头去了八十多人,但当天技术人员还没到位,工作不知怎么做,人们都先回了村里,昨天又修整了一天。今天按规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时,各村出的劳力总和已经达到了五百人之多。

    在整齐的队伍前面,停放着六台施工机械,其中两台铲车、两台钩机、两辆翻斗车。六台机械上全都批着大红花,铲臂和钩斗上挂着鞭炮,机械前方地面也有鞭炮摆放。

    葛玉庆、李光磊站在公路拐弯处,张望着自县城的来车方向。

    “来了,来了。”葛玉庆招手示意着,和李光磊一起回到队列附近。

    “轰轰轰……”

    一台白色越野车裹挟着尘土,由远而近驶来,径直停在队列不远处。

    葛玉庆快步来在车前,打开车门,笑脸相迎:“欢迎于局长莅临检查指导工作!”

    一个中年谢顶男子步下汽车,正是县交通局长于大江。于大江笑着说:“老葛,少来这套,我最怕听你说虚话,指定没好事。”

    “于局长,这叫什么话?我们带着十二分热忱,欢迎您这上差大领导,怎么会是虚话?全是发自肺腑呀。”说到这里,葛玉庆压低了声音,“工作组替局里办事,局里支持一下,这本来就是互相帮助、互利互惠,你怎么说不是好事呢?”

    “行行行,你别跟我瞎拽。”于大江摆着手,四下张望一番,问道,“镇里人没来?”

    “怎么,于局长,嫌我们这规格不够?”葛玉庆答非所问。

    “你……”话到半截,于大江探过头去,压低声音,“老葛,我是提醒你,不要让人挑出理来,那样对你和修路工作都不利。”

    葛玉庆一笑:“现在刚开始弄,就不麻烦镇领导了,也省得领导来或不来都为难。等着工程竣工通车的时候,再请他们大驾光临,大家也都抹点粉。”

    于大江点指对方:“你呀,你呀。”

    其实对话双方都心知肚明,根本不是葛玉庆所讲理由,主要还是他自己托大,不想把镇里那些人当做领导。

    “对了。”葛玉庆一指李光磊,“于局长,这位是于翰林镇副镇长李光磊同志,也是工作组副组长,这几百号人就是他动员来的。”

    于大江伸出手去:“是吗?了不起,了不起。”

    李光磊赶忙与对方握手寒暄,然后一同到了队伍前。

    在专人组织下,列队的人们及时拍起了整齐而热烈的巴掌。

    待到掌声停歇,葛玉庆大声道:“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是个龙欲飞天的日子,代表着欣欣向荣、奋发向上,我们在这个美好日子正式启动修路工程。由于时间紧、任务重、经费少,我们的启动仪式很简单,好多领导都没有惊动,但县交通局于局长还是在百忙之中来到现场。这条公路工程肯定离不开交通局……”

    在葛玉庆几分钟热情的开场白后,于大江又发表了讲话。于大江讲话很简单,主要就是肯定了这种精神,也赞扬了人们的态度和觉悟。

    简短的讲话结束后,随着葛玉庆的一声“开工”,顿时鞭炮齐鸣、机械轰隆,现场进入了真正的工作模式。

    在现场转了一转,于大江指着绵延的劳动现场,说:“老葛,说实在的,短期内召集这么多义务劳力,我真不太相信。不过看了以后,我知道他们绝对是村里干活好手,不是你们找的托。尤其听了人们的热情与奉献,更是感动不已,不容易,也不简单。”

    “于局长,可不能拿老眼光看人,更不要贬低我们的热情与能力。前几天是人不多,可是经过李组长做工作,一下子就点燃了人们的激情,只要肯努力,一切都不是问题。”说到这里,葛玉庆话题一转,“于局长,我们是有热情,不过更需要您的大力支持。您财大气粗,拔根汗毛……”

    “得得得,别一见面就这事。”于大江连连摆手,然后转向李光磊,“李组长真是年轻有为,一下子动员这么多人,真是不简单。只是我很好奇,李组长究竟用了什么奇招妙法,人们就自愿义务劳动呢?”

    “主要是葛组长领导的好,桦树背常主任觉悟高、带了好头,更离不开您的支持。”李光磊笑着说。

    看似说的轻松,但李光磊却心中暗道:照方抓药,损招一个。

    自然不完全相信李光磊的话,但于大江还是对其一番赞赏。李光磊也学着葛玉庆,对于局长好一番奉承。

    常有礼离着众人不远,自是听到了李光磊对自己的赞赏,在暗喜的同时,也心疼不已,就为了动员这些人,他可是下了血本的。不过想到未来前景,还是充满了无限遐想,脑中又回忆起了那件事。

    在上周三的时候,常有礼接到了李光磊电话,还是催问修路出工的事。当时常有礼还是老套回答,表示自己很想出力,只是村民积极性不高。在电话里,李光磊把常有礼好一通训,说常有礼不够意思,还说以后有事别找他。

    常有礼既觉无奈,却也对李光磊很是理亏,便在当晚去了工作组,想着向李光磊诚恳解释。可是敲了好几次门,屋里尽管亮着灯,却没人应声。常有礼随意一推,门便开了,于是他就走了进去。

    只到进了屋子,常有礼才知道,李光磊并没出去,而是正在里屋打电话。费了好大劲,常有礼才听清楚,原来李光磊在和朋友打电话,在讲一个秘密。听到这个秘密后,常有礼手心出汗,心情激动,便没再等李光磊出来,而是立即返回了村子。

    经过一晚上思考,常有礼在第二天个人花钱,请村里好多人吃了一顿,做了一些承诺,希望大家多为修路做贡献。得到了实惠和好处,又正好是农闲季节,人们一下子就组织了起来。

    也正是在常有礼的带动下,其它村子也迅速召集了人手,致使总劳力达到了五百多人。严格来说,常有礼起的作用是巨大的,应该能在各村中获得首功。但他只是在心中暗喜,却没敢表露出来,担心让人知晓秘密。其实这几天已经有村干部问他,为什么一下子那么积极,但他都是以冠冕堂皇的套话应付了,没敢提到那事的只言片语。结果常有礼越是这样神秘,村干部也就更疑惑,只能也跟着常有礼见样学样。

    在现场逗留、交谈了一番,于大江以“省下钱来干正事”为由,婉拒了葛玉庆的午宴邀请,乘车返回了县城。

    等到于大江刚一走,葛玉庆就把李光磊叫到了汽车上,先是对李光磊夸赞了一番,然后又悄悄的问:“光磊,一下子动员这么多人,真是不简单。可我确实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李光磊淡淡的说过,又重复了以前讲说的理由。

    “真的?”葛玉庆显然不相信。

    “还能是煮的?”笑过之后,李光磊忽道,“组长,你怎么看这事。”

    略一沉吟,葛玉庆讲说起来:“这件事从刚开始有想法,到现在正式动工,不足百日,而且上了这么多人,还有交通局的各种支持,确实很不容易。这都是大家的功劳,你更是功不可没。”

    李光磊摆摆手:“现在根本还不到谈论功劳的时候,而是要想到接下来的麻烦,麻烦还在后头呢。”

    葛玉庆神色也一下子严肃:“是呀,对于我们来说,这个工程是非常巨大的,接下来的困难肯定很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我们现在不也热热闹闹的开始了吗?”

    “有信心固然是好事,也是必须的,但更要理智和客观。现在我们是动起来了,看着还很热闹,可隐患是明摆着的,困难更是无处不在。现在能动工,一是交通局的人力和设备支持,二是村里的无私奉献。除了这两点,我们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最主要的是没钱。现在还只是做垫层,有交通局现成的设备,石料取材也成本很低,还有那么多义务劳动力。可是一旦到了以后,那可都是要钱的项目,尤其水泥更是大头,没钱绝对不行的。”李光磊说的很郑重。

    葛玉庆长嘘了口气:“你说的事我正考虑着,也在想着办法,不过到那时还有段时间,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现在红红火火干着就行。”

    李光磊摇了摇头:“组长,恕我直言,现在的红火也不稳固。先说村民,现在人家可是白尽义务,这个时间不可能很长。再有十来天,阳历就进入四月,村民们备耕工作就开始了,那时还有多少人来可说不准。然后再说交通局,于局长和你是同学,图纸、人员、设备及油料全都支持,可他毕竟是单位资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变化。最后再说资金,不说大笔开销,就说众人的午晚餐钱、车马费、石料款,我们那点经费能撑多久?”

    刚才还热情爆棚,经李光磊这么一说,葛玉庆也不禁惆怅起来,同时也明白这两天李光磊为什么忧心忡忡了。

    正如李光磊所言,不久麻烦就来了。

第二十一章 你们村不修了

    尽管麻烦还在后头,不过工程总算开始了,工作组诸人都很兴奋。但在兴奋之余,其他人员更多的是激动,而葛玉庆却多了份惆怅,李光磊则还有着深深的忐忑。

    葛玉庆惆怅的是,现在工程已经开始,真正是开工没有回头箭,只能前进,不能退缩,即使彷徨都不该有。可正如李光磊所说,用钱地方多的是,到哪去弄那些钱?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可他已经趟了许多荆棘,楞是没踩出一点点路来,这和预想差别很大。而更令他惆怅的是,这份担忧只能埋在心底,还得表现出成竹在胸的架势,这就更折磨人了。

    李光磊和葛玉庆一样,也在愁钱的事,也在为筹钱想办法。除此之外,他还多了一份担心,担心戏法变漏了。如果真是那样,可就麻烦了,更麻烦的是肯定还要影响到修路大计。

    对于李光磊和葛玉庆的内心,好多人看不到,但能看到的是修路搞起来了。而且不但设备和技术人员无偿服务,还有着五、六百人的义务劳动力。人们对于这些现象,既好奇,也不解,还有着诸多的猜测。

    在这些人中,有人可不仅是好奇那么简单,而是有着深深的妒忌与憎恨。他们不能接受的是,凭什么是那俩家伙搞起来,那就是两个没人理的倒霉蛋。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恨不得那俩家伙马上倒霉,倒的霉越大越好,最好是再也爬不起来,永世不得翻身。

    对于人们的诸多心态,李光磊能想得到,但他没时间去细想,光是修路的事就忙得不可开交。

    相比前些时候召集人手,现在李光磊又忙了好多。这些天,葛玉庆忙着找支持、拉赞助,修路现场的事就落到了李光磊头上。虽说交通局赞助了设备和技术人员,几百号村民也是义务做工,但还有许多管理工作要做,这自然就落到了李光磊头上。

    在这期间,李光磊主要抓的就是安全和衔接,安全无小事,衔接很重要。对于安全问题,李光磊特别注意的是两方面,一是施工现场安全,二是食品卫生安全。

    施工现场既要安全生产,也要防火防盗,李光磊让庞大刚辅助来做。庞大刚是“老凤角”,又做过主抓安全的副乡长,现在也一直负责治安,对于安全管理很在行,也非常尽职,为李光磊分担了不小的压力。

    义务帮工人员的午晚餐,还有交通局人员的一日三餐与住宿,都由工作组负责。刚开始两天,上工人员达到了五百多,后来根据工作需要,减掉一多半,但每天至少还有二百多人。虽然葛玉庆指定齐祖仁具体来做,但李光磊并不敢忽视,仍然密切关注着。这既因为涉及数百人安全,更由于对齐祖仁的质疑,他总觉得这人靠不住。

    除了这些事宜,村民与技术人员、村与村之间,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沟通、磨合,这也是需要李光磊着重注意的。

    每天奔忙于工作组和工地之间,暂时抛开以后的烦心事,李光磊忙并快乐着。可是刚开工不到一周,麻烦就来了。

    这天上午,李光磊因为忙于给镇里的报表,晚去了一会儿工地,庞大刚电话就来了。

    刚一接通,就响起庞大刚急促声音:“李组长,有村民阻挠施工,不让机械进场。”

    李光磊急问:“为什么?哪的人?”

    庞大刚道:“是桦树背村的二赖、三赖,亲*哥俩。这次修路,各占了他们两家二分地,他们就以这个理由阻挠。谁说冲谁来,村书记、主任说话也不行。”

    “不是这些事都协调好了吗?怎么还有这事?”李光磊又问。

    “他们现在就躺在铲车前,也不说具体事由,反正就不让机械动那两块地,分明就是赖皮。”停了停,庞大刚压低了声音,“你看是不吓唬他们一下,实在不行让张猛来?”

    略一沉吟,李光磊给出回复:“暂时先不要激化矛盾,你只管控制好现场,并适当关照交通局人员的情绪,我马上就去。”

    做过交待,简单安排了一下,李光磊驾驶着刚买的二手摩托车,一溜烟的奔向施工现场。

    经过二十来分钟行驶,摩托车到了桦树背村地界,远远便看到了围观的人群。

    摩托车停在人群外围,李光磊从车上下来,顺着人们让开的通道,径直来在人群中间。

    一台铲车停在当场,铲斗前躺着一个人,铲车尾部也躺了一个。这两人大约四十多岁年纪,一样的灰色衣裤,一样卷头发,容貌也很像。现场浓重的气味,还有那两人赤红的脸颊,表明这两人喝过酒了。

    明明感受到有人绕着身边走,但地上二人依旧双目紧逼,而且还向铲车方向滚了滚。

    在绕着场子转了两圈后,李光磊没有看着那二人,而是盯在了常有礼脸上:“怎么回事?”

    刚才就想汇报,被李光磊眼神制止了,现在对方发问,常有礼赶忙搭话:“李组长,是这样的。修这条路需要经过他们两家……”

    李光磊抬手打断:“前面的事我都知道,不就是修路各占了常万富、常万贵二分地吗?你自告奋勇由村里处理,事后当面向我汇报,说是都已经处理妥当,怎么又闹出这档子事来?”

    “是呀,是处理了,村里专门给他们协调了好地块,还特意多给了一家二分地,当时他们也都答应了。可今天一早,他们就这样了,说是不要换的地,只要这块。”说到这里,常有礼转向地上二人,“二赖、三赖,做人不能贪得无厌,更不能出尔反尔。就照这样做,根本就没人跟你俩打交道,要再赖着就犯法了。”

    铲斗前的人连打两个酒嗝,说了话:“犯,犯他娘甚法,老,老子自己的地,不让占就不让占。”

    常有礼手指对方:“二赖,这地是国家租给你种的,又不归你个人,现在国家要修路,你有义务配合并服从,否则……”

    “国家修路?我,我怎么不知道,还不是工作组那几个人瞎搞的?这路成不成还两说,我可不想自家好地受影响,到,到时候要是成了烂……烂尾巴项目,受影响的可是整块地,沿线这些地都要受影响。大伙醒……醒吧,可不能让他们瞎折腾。”二赖子常万富说到这里,睁开眼看着李光磊,“李组长,我也是就是论事,你可不要挑理。”

    李光磊并没理这个醉鬼,而是仍对常有礼说:“他们躺在这想干什么?”

    二赖子抢着做了回复:“不干什么,就是不让从我家地里走,我得给儿孙留下几块好地。”

    “常主任,到底什么原因?”李光磊依旧看着常有礼。

    常有礼一脸尴尬与无奈:“那天说的好好的,就差签字画押了,谁知他们今天就躺这耍赖了。”

    “耍赖,老子是耍赖吗?老子这叫争取……争取那个什么来着?叫……权益。”三赖子常万贵也睁眼说了话。

    常有礼指向三赖子:“你,你爹还得叫我一声大兄弟,你俩反倒当起老子来了,还有没有一点儿……”

    “屁,狗屁。当大辈要……要有大辈的样。要是做事公道,替百姓想……想事,那我就敬你这个大辈。要是就……就知道舔乡干部沟腚子,就知道压……压老百姓,你倒是个*。”三赖子的话更难听了。

    “我*你姥姥。”常有礼也骂了脏话,向着三赖子奔去。

    李光磊一伸手,拉住常有礼:“干什么?”

    三赖子龇牙嚷道:“常,常有礼,你还想打老子呀?你,你这算什么干部,比周扒皮还……可恶。”

    常有礼气的呼呼带喘:“你,你他娘,你们俩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要不占我们地,我们立马起来走人。”二赖子接了话。

    常有礼急道:“没门,定的事……”

    “常主任,你们村不修了。”李光磊忽的接了话。

    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人们都以为听错了,怎么能说不修就不修呢?

    一楞之后,常有礼急道:“不修怎么行?全村人可都盼着呢。再说了,全路段是个整体,哪能落下一段呢?工作组不能不管我们。”

    李光磊叹了口气:“常主任,不是工作组不管,是你们村不让呀。这条路一开工,就先从桦树背修起,工作组够意思了吧?至于路段是否完整,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况且桦树背本就在路的一端,也不影响其它路段完整性,还能省不少费用。”

    “这,这,李组长,桦树背出的人力最多,你……工作组得够意思呀。”常有礼真急了眼,说话也口无遮拦,“如果要是真不给村里修了,现场这么多人怕是要出事呀。”

    李光磊冷哼一声,提高了声音:“哼。常有礼,做村里工作不咋地,倒学会威胁人了。是工作组不给你们修吗?是吗?事情弄成这样,完全是你这个村主任没尽到责任,人们都看着呢,又不糊涂,根本不会找工作组的。至于我够不够意思,有人心里明白。”

    常有礼急忙解释:“这,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李光磊冷冷瞪了常有礼一眼,又看向庞大刚:“换地方。”

    就这样,地上二人没有了躺下去的理由,一骨碌身爬了起来。

    尽管常有礼言辞恳求,尽管其目光急切,但装载机还是轰隆隆的开走了。

第二十二章 幕后黑手是谁?

    第二天吃完早饭,李光磊回屋喝水,准备一会儿就去施工现场。www.uu234.net

    正这时候,葛玉庆来了。

    自从修路正式启动后,葛、李二人工作交流较多,说话也较简洁。

    今天李光磊同样没有客气,而是直接问道:“组长有事?”

    “你这一天忙的,早出晚归的,可要注意劳逸结合。”葛玉庆答非所问。

    “没事,能吃得消。”李光磊回应后,又说,“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葛玉庆说着,坐到了沙发上,继续道,“我就在感慨呀,当初咱俩弄这事的时候,几乎那是人人唱衰,说咱们不但弄不成,根本就搞不起来。现在怎么样?先不管以后有多大困难,但最起码当下红红火火的。当然了,除了咱俩的努力外,交通局和村里的支持也弥足珍贵,尤其村民来这么多更是出乎意料。不过你那天讲得好,要防患与未然,所以我要时时与局里沟通,你也要多关注村里动向。”

    李光磊“哦”了一声,然后直接问:“组长,是不常有礼找你了?”

    葛玉庆一笑:“找了,昨天就打电话,今一早又问了。我不熟悉情况,这才想着了解一下。”

    “工程好不容易开了头,整体士气也很高,现在正是应该鼓劲的时候,他们却来这么一手。你是没见,两个大男人往地上一躺,口口声声不让经过他们地块,还借机贬损工作组,散布不实负面消息。交通局机械不能动,那么多人也都观望着,若是不能及时处置,很可能引起变故。假如村民相信了他们鬼话,都散了,假如交通局连人带设备都撤了,工程还怎么进行?

    可他俩都是村里老百姓,还有那么多人看着,我们总不能采取强制措施吧?本来就有人想着看我们出丑,想着暗中使绊子,要是逮住这样的茬口,还不知怎么利用呢。那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办法,惹不起躲得起,即然你不让修,那我们就不修。”说到这里,李光磊无奈的摊开双手。

    “确实呀,那种情况下,真是深不成,浅也不成。”说到这里,葛玉庆语气一转,“只是这么一弄的话,桦树背村民就白忙活了,会不会迁怒于我们?即使他们不直接找工作组麻烦,而是把人撤走的话,会不会影响其他村民的工作热情?”

    李光磊神色严肃起来:“现场那么多人看着,不是我们不给桦树背修,而是他们村里协调不好关系,是他们的人影响着整个工程的继续。如果常有礼足够明智的话,就应该从自身找原因,而不是怂恿村民做什么,否则他就不配做村主任。这才多长时间,他们村可是接二连三出事了。

    至于他们是否撤人,那是村里的自由,我们不会阻拦。假如常有礼想拿这事要挟,那就足以证明他不称职,就不是如何对待他的问题,而是要考虑他能否代表村里,够不够格担任村主任了。再说了,桦树背村在工程现场那些人里,十有八*都是他的子侄,若是这些人表现不当的话,他也难逃唆使嫌疑。”

    听这李光磊的讲说,葛玉庆暗自思量:还好自己考虑周全,没有冒然答应常有礼,否则就冲李光磊的态度,怕是自己就坐蜡了。

    “电话里说的可怜巴巴,就跟受多大委屈似的,还好我不糊涂。这回他要再跟我磨叨,我非把他顶的远远的。”葛玉庆“哼”着,出了屋子。

    不多时,李光磊就骑着摩托到了工地。他发现,常有礼在现场,桦树背村那些义务劳动力也在。

    这种情况不出意外,他料定常有礼不敢顶着干。

    刚才就一直关注着,现在看到李光磊停下摩托,常有礼立即满脸堆笑迎上去:“李组长,冷了吧?”

    李光磊从车上下来,边走边说:“冷吗?天这么睛,太阳这么毒,连点风丝都没有呀。”

    “是,是,不冷就好,不冷就好。”常有礼讪讪笑笑,跟在后面,“李组长,有时间吗?我想……”

    “忙呀,没时间。”说着话,李光磊加快了步伐。

    “李组长,李组长,也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就是村民都希望村前公路能一块修了。”常有礼急急追了上去。

    李光磊转过头去,冷冷的说:“常主任,你要搞清楚,是你们的人不让修,非要以此要挟整个进度。现在不是谁要把桦树背怎样,而是你们的人非要把桦树背村民孤立起来,非要放到到凤角其他村民的对立面。”

    常有礼脸色通红,做着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表达一下心情。”

    “那是什么意思?昨天当着那么多人,你还讥讽我不够意思,根本不留半点面子。可我为了工作大局,没有和你理论,不要以为我怕了你。其它的事不说,咱就说那两次。我刚到镇里上班的第一天,大晚上就去你们村处理事情,后来又为村里阻止了一场可能的流血事件。两次我都是冒着风险的,本身也遇到了风险,给你解决了大难题,你也才得以继续当村主任。否则你会怎么样,会不会承担法律责任?最起码村干部是当不成了吧。我这还不够意思?你还让我做什么?”厉声质问后,李光磊头也不回,绝决的走向前面劳作的人群。

    常有礼楞在当地,脸上神色不时变化,最终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唉……”

    ……

    几天过去,常有礼再次找到了李光磊。这次他没有上来就解释,而是直接递上了两张纸。

    看过张纸上内容,李光磊道:“到底怎么回事?”

    常有礼叹了口气:“那俩混球被人利用了。自从那天现场耍混后,二赖、三赖就躲着我,找了好几次也没找到。昨天下午的时候,终于把他俩捂在了家里,他俩都在二赖家。看到我进屋,那俩家伙还挺横,把头往旁边一扭,根本不理不睬。和那天的唯一区别,就是没给我当‘老子’。可是等我一开口,一说到地块的事,俩家伙又胡搅蛮缠起来,要么就装糊涂。

    就在那俩家伙准备躲出去的时候,他们的爹和妹妹回来了。常有才和我是本家,平时靠闺女养活,一般不怎么回来,这次我专门去城里找了他。别看那俩家伙是混球,平时不养活老头,可是见了老头还挺老实,二赖还假惺惺的问候了一番。老汉没说别的,就是让两个混球到我家,这是我教老汉说的。

    俩混球一路上没说什么,跟着去了我家。到家的时候,我老婆已经炒出了两个菜,酒也摆好了。我让他俩上炕,俩混球还是不理不睬,又靠他爹吼了一嗓子,他俩才到了炕上。刚开始俩混球喝酒的时候,主要靠他爹督促,后来才渐渐喝开了。等到俩混蛋喝得舌头发硬时,说了实话。

    据他们说,在工程刚开工的时候,二赖在县城遇到了一个以前的同学,两人一块喝酒。在喝酒过程中,对方要他阻止施工,还教了他办法,就是那天他们上演的那一出。但对同学现在的身份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同学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们之所以那么做,是同学答应给六百块钱好处,先给一半,事成再给一半。结果先前的三百块钱拿上了,事后的一直没拿到手,连人也找不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交待了那件事,否则恐怕还不讲呢。”

    李光磊暗暗点头:果然幕后有黑手,这黑手会是谁呢?

    “等他们酒醒的时候,知道已经全说了,便没再费话,同意了这个。我又马上找村民,弄了这个。”停了一下,常有礼试探着问,“李组长,看在全体村民的面子上,看在……”

    “你先回去吧,等我们研究研究。”李光磊挥着手,打断对方。

    常有礼带着遗憾与忐忑,离开了副组长办公室。

    待到常有礼一走,李光磊拿着纸张,到了葛玉庆办公室。

    ……

    下午工地收工的时候,人们被集中起来。

    李光磊站到了队列前面。环视众人一周,从衣兜里取出两张纸来,打开折叠,展示着。

    “什么?那是什么?”

    “怎么那么多手印?”

    “上面好像都是桦树背的人。”

    看到纸张,人们立即议论纷纷。

    指着纸张,李光磊讲说起来:“各村的乡亲们,现在我手里拿的两张纸,一份是常万富哥俩与村里签的土地置换协议,他们同意了置换安排,不再以此阻挠施工。其实这事早就说定了,只是当时没有签署这份协议。

    第二份是桦树背村民肯请修路的请愿书,每家户主都签字摁了手印。现在已经没人阻拦,村民意愿又这么强,尤其还有好几十号参加义务劳动,这诚意足够了。大家说一说,该不该同意桦树背村民请求,该不该把他们村前公路修了。”

    听话听音,再说桦树背村民表现又足够好,反正又不花自个钱,人们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全都纷纷表示:“应该,应该。”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尊重诸位意见,继续把那段公路纳入进去。”说到这里,李光磊又补充道,“那天的事已经调查清楚,并非常万富哥俩本意,两人已经意识到错误,他们是被指使的,在他们背后有黑手。”

    “幕后黑手是谁?”好多人都发出了疑问。

第二十三章 刘小宝被打

    这应该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m.www.uu234.net

    最高兴的莫过于桦树背村民了,辛苦了好多天,带着莫大的希望,终于没有白忙活。虽然这些天人们也觉得最终会这样,也一直听命于常有礼,并未摞挑子,但如果再耗上一段,就真的心里没底了。

    最最高兴的还是常有礼,这里边不仅有村民的希望,更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为了这个期盼的目标,自己可是付出了许多,这不仅包含自费请人吃喝的费用,不仅为此做出了许多承诺,更付出了无尽的心血和精力。在高兴之余,常有礼也深刻的悟到了一点:坚决不再得罪李光磊,一定要维护、尊重和服从。

    李光磊、葛玉庆当然也高兴,毕竟解决了麻烦,还送了人情,也教训了某些人。

    其实其他兄弟村也高兴,毕竟都是上下临村,也难免生出兔死狐悲情绪,现在大家又能一起劳动,将来也能共同享受公路带来的便利了。

    但同是这件事,有人却很不高兴,甚至还很愤怒,于思新便是其中之一。

    就在修路工地欢天喜地共进晚餐的时候,于思新却气得“哇哇”大叫,冲着手机喊个不停:“妈的,怎么会这样?这也太便宜姓李的了。我就奇怪了,怎么那些家伙没有一点骨气,就知道奴颜卑膝?还有那些愚蠢的村民,为何还如此迷信他们,还相信这路能修成呢?拿什么修?拿屁呀。妈了个*的,气死老子了,气死……”

    “我手机马上没电了。”对方刚刚插话完毕,声音戛然而止。

    “我*你妈。”于思新扬起手机,却又收住动作。这可是新手机,摔坏就坏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妈的,有种别回呀。”于思新以为还是刚才电话,便看也没看,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你他妈……”

    手机里传来吼声:“于思新,你想死呀,敢骂老子?”

    “不,不,我,他,刚才……”意识到闯了祸,于思新赶忙解释,却又一时说不清楚。

    “闭嘴。”对方喝斥后,马上又道,“修路那里是怎么回事?”

    听到问这事,于思新心中一松,却又马上怒气满脸:“他们修路非要经过村民地块,村民不服,就在机械前请愿。可他们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威胁不给修,最后村民只好妥了协。他们可够卑鄙、邪恶的,村民也笨得要命,村干部更是迎风接屁的马屁精。像是这样的村干部,就该……”

    说到这里,于思新忽的收住话头,意识到说走嘴了。

    对方并未追究语病,而是沉声道:“我听说的版本怎么不是这样呢?好像有幕后黑手推动吧?这个黑手是谁,会不会是某个和他俩有仇的人,比如镇里干部什么的?”

    于思新不时转着眼珠,然后又试探的问:“会是镇干部吗?”

    “是谁谁清楚。我就奇怪了,身为党员干部,不思考着为百姓谋福利,却想着处处拆台,这样的人真不配当副镇长。”对方声音很是严肃。

    “副……我,不是我,我绝对没这么作,我怎么会这么做呢?虽然我看不惯他们的霸道作风,但是团结……”说到半截,于思新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挂断了。

    握着手机,于思新疑惑不已:这事可真邪门了,他怎么会这么说?他真的这么想吗?会吗?我咋就不信呢。

    长嘘了口闷气,于思新略一思考,在手机上拨起了数字。

    手机却适时响了,正是自己要拨的号码。嘟囔了句“说曹操曹操就到”,于思新按下了接听键。

    ……

    虽然坚信常有礼不会冒险,坚信其能控制村民与亲戚情绪,可李光磊也怕出个万一,更怕有人使坏。

    现在好了,一切都很圆满,既解决了隐患,也树立了威信。就是有人想下蛆,也没有可见的“缝”了。

    心情舒畅,晚饭又喝了两杯,加上连日劳累,李光磊刚躺下不久,就进入了梦乡。梦里也阳光明媚,繁花似锦,鸟语花香,好不惬意。

    可是,一阵铃声响起,惊扰了美梦。

    睁开朦胧睡眼,李光磊辨了辨声音来源,探身拿过桌子上的手机。

    看到来电号码,李光磊心中就是一紧:这大半夜的,莫非有事?

    来不及细想,李光磊摁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出焦急声音:“刘小宝被打了。”

    李光磊“啊”了一声,睡意全无,追问道:“蔡大成,怎么回事?不,不。刘小宝现在怎么样了?”

    “头上出了血,脸上肿了好几块。我刚给他包了一下,正找车准备送往乡卫生院。”手机里回着。

    “这么严重啊,人清醒吗?怎么打的?”李光磊一边询问,一边起身套着裤子。

    “人清醒,只看到拳头打,头上伤也不知怎么来的,像是……”说到这里,对方讲了句“来人了”,手机里没了动静。

    不加思索,李光磊马上拨打庞大刚电话,简单说了事由,要对方和自己一起出去。

    然后李光磊又给葛玉庆去电话,汇报了刘小宝被打一事。

    葛玉庆嘱咐李光磊,一定要全力救治刘小宝,全力抓住行凶者,手机保持畅通。

    庞大刚来的很麻利,然后二人同乘一辆摩托,出了凤角工作组。

    先是砂石路,再是柏油路,经过四、五十分钟骑行,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李光磊、庞大刚赶到了于翰林镇卫生院。

    来在前排最西边屋子,李光磊看到,靠墙床上躺着一个头戴罩网的人,床边架子上挂着输液瓶,蔡大成三人或坐或站在周围。

    冲着蔡大成等人点点头,李光磊径直到了床前。

    床上躺的人正是刘小宝,但却变了大模样。除去头上多了罩网外,整个脸颊都肿了,还有几处表皮伤,眼窝也黑青着。

    看得出,刘小宝醒着,但却没有睁眼。

    俯下*身子,李光磊轻声道:“小刘,现在感觉怎么样?”

    刘小宝没有应声,眼睛也依然闭着。

    李光磊继续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追查打人凶手,卫生院也会全力救治。根据具体情形或是你的意愿,我们可以送你去县医院,或是更高等的医院。其它的事你不用操心,只管安心养伤就行。”

    “怎么安心?”刘小宝忽的睁开眼来,“好心好意帮你们修路,免费给你们干活,到头来却把我打成这样,想起来就……哎哟,哎哟。”

    李光磊轻轻挥手:“小刘,不必激动,这里边肯定有什么误会,肯定……”

    “误会?我都让打成这样了,你还说是误会?”刘小宝捂着脑袋,嚷道。

    “小刘,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意识到对方现在情绪不稳,李光磊在说过诸如“安心静养”之类的话后,暂时离开屋子,到了院长办公室。

    简单寒暄后,陈院长讲说起了伤情:“伤者出*血部位在后脑部,看伤口像是石块类所伤,具体是被人拿石块打的,还是摔到了石块上,目前还不清楚。再者就是脸上有外伤,身上也有两处青肿,像是拳脚所伤。刚刚给他拍了个片,结果得明天出来,卫生院设施简陋,要想进一步检查,只能到县里或更好的医院。”

    李光磊点点头,又道:“依您看,刘小宝整个伤情是什么程度,需要怎样治疗?”

    “这要靠数据和片子说话,我们只能是尽力而为。”陈院长给出了保守回复。

    又问了几句,再没有更细致答案,李光磊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恰好张猛来了卫生院,是庞大刚给打的电话,于是众人一起,找了间屋子,开始了解案发*情形。

    留了一个人照看刘小宝,蔡大成和另一名司机配合调查。

    蔡大成先讲起了具体经过:“我们四个都是交通局雇的司机,负责操作钩机和铲车,从修这条路开始,我们就一块来了。现在我们住在桦树背村,房子是村里提供的,只在里面睡觉休息,也不做饭。

    今晚上吃过饭以后,我们四个又回到屋子打牌,屋里还放着歌。在不到十点的时候,刘小宝出院外撒尿,我们仨就一边瞎侃一边等着他。开始的时候,录音机声音挺大,我们也没在意,睡觉前一般都要出去方便一两次。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回来,我们还调侃,说他掉茅坑了。我不放心,就拉开屋门,准备出去找。这时候,才听到门口吵吵嚷嚷,像是小宝在呼救,我们就一齐跑了出去。

    院门口那里,正有四、五个黑影边骂边踢,看到我们出来,立即拔腿就跑。我们急着救小宝,就没有去追,不一会儿听到发动机声,他们应该是开车跑了。扶起小宝,才发现他后脑勺流血,我们就赶紧给他包扎,又找常大柱开着农用车,把他送到了医院。”

    “刘小宝认识那几个人吗?他们为什么要打他?你们屋里开着录音机,一时没听到,附近村民也没听到吗?”张猛追问着。

    蔡大成道:“我们住的那处房子,在农田里,离着村子有一段,估计人们也没听到。小宝说他不认识那几个人,不过那几人说‘叫你们没事找事,非到这来’。”

    “对了,那些人在逃跑的时候,好像说了句‘赶紧滚出村子’。”旁边的司机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样的回复,李光磊、庞大刚对望一眼,面现沉重之色。

第二十四章 这工停不起

    第二天一早,李光磊还没起床,庞大刚就来了。m.www.uu234.net

    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实在乏累,两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大哈欠。

    苦笑了一下,庞大刚道:“刚刚张猛打来电话,经过现场排查,可以确定的是,刘小宝头上伤是磕的,院外地面石头尖有血迹。勘查现场的时候,卫生院陈院长跟着去的,也认可了伤口与石头尖形状的高度吻合。

    现在就是行凶者还没着落,既没发现那几人踪迹,也没任何关于几人的具体信息,究竟四人还是五人也无定论。如果从几人留话来看,好像是村民,但口音却更像县城的。目前张猛采取了两条腿走路,一是派出所继续在附近村子排查,重点排查桦树背村,二是将案情线索通报倡诚镇派出所,请兄弟所协查。”

    李光磊点点头,没有发表具体看法,而是又提出新问题:“刘小宝情况怎么样,没出现异常吧?”

    “没听说,我再问问。”庞大刚说着,拿出了手机。

    李光磊摆摆手:“不必了,没来电话就是没事,一会儿反正也得把他转回县医院,到时自然就知道了。”

    正这时,葛玉庆来了。

    庞大刚打过招呼,离开了屋子。

    “唉,咋就出了这档子事,偏偏挨打的还是刘小宝。”葛玉庆叹着气,坐了下来。

    李光磊道:“这种事虽不可预测,却也在意料之中。只要做事情,就避免不了有人搞破坏,何况咱们做的事本就冲了一些人肺管子。至于刘小宝挨打,我觉得纯属就是赶巧了,是正好他出院子,换做其他司机也躲不开。”

    “你说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会是桦树背的二赖、三赖吗?”葛玉庆追问着。

    “不是,绝对不是。”李光磊说的很肯定,“虽说这事发生在桦树背,那两个混球又刚闹过事,但他们并不傻,也根本没必要这么弄。我敢断定,既不是他们直接下手,更不会指使他人。从现在来看,更像是那只幕后黑手,是这个人还嫌事情不够乱乎。”

    葛玉庆缓缓点头:“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只是一时还不确定,现在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我就心里有底了。交通局是我找的,现在他们的人挨了打,还正好是老于小舅子,那这事只能我去处理。这样,你盯着工地,也盯着警方的调查,我去送刘小宝到县医院,也正好找老于解释解释。”

    又简单探讨了几个事项,进行了必要的安排,葛玉庆、李光磊同时离开工作组。

    虽说刚才也探讨了几种可能,但对于工程是否受影响,于局长会否理解并继续支持,李、葛二人都心里没底,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弥补和争取了。

    ……

    下午将近四点,李光磊正在工地忙活,手机响了。

    看了眼屏幕显示,李光磊到了僻静处,接通来电。

    葛玉庆声音立即传来:“工地怎么样?破案进展如何?”

    李光磊道:“整体没受大影响,还照常进行着,但人们说法却很多,有些说法明显不实,也对我们不利。当然也不只是工地有说法,镇里、村里都在议论,更有甚者,说这是喜迎愚人节。交通局那些人情绪不高、心不在焉,像是担心遇到同样麻烦,也像是等待随时撤离。只怕时间一长的话,要起变故呀。我正考虑着如何化解危局,只是现在还没有一个稳妥、有效的方法。

    张猛他们又仔细勘查了现场,除了先前的发现外,还理出了几人的初步逃跑轨迹。根据脚印判断,直接行凶的一共四人,车上是否有人等着不得而知。从脚印和车辙分析,行凶者是乘坐七座面包车来的,行凶之后,立即上车逃离了现场。只是到柏油路后,便没了车辙,相关路段也没有监控设施,只能大致判断是奔向县城方向。

    在县交警队和倡诚镇派出所传回的消息中,并没发现可疑车辆和人员,也未找到相关影像记录。不过也提供了几个有案底人员,供几处警方分析、比对,只是暂时还没比对出符合条件的。”

    “得马上破案呀,否则咱们的工程就凉了。”葛玉庆语气很是沉重,“今天我先把刘小宝送到县医院,他姐姐正在那等着,也就是老于媳妇。以往的时候,她每次见到我,都是‘大哥长,大哥短’,今儿个倒好,不但没有这些问候,而且全程黑脸,临了也没接我的话。谁让咱们有短处呢,我只好笑脸相陪,真正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听到葛玉庆这个比喻,李光磊忍不住笑出了声。

    让对方这么一笑,葛玉庆也意识到不妥,跟着“嘿嘿嘿”笑了起来。

    笑罢,葛玉庆长叹一声:“唉,医院刚受完冷脸,又马上去交通局说好话。老于倒是还算客气,没说什么过分话,可是却要求尽快捉拿行凶者,也对桦树背村民表示了极度不满。我只好向老于保证,这事绝不是村民干的,还把早上专门给桦树背青壮男村民录的像拿给他看。并向他解释,警方也认定,行凶者不在这些村民中。

    结果他又疑惑行凶者来自辖区其他村子,我只得尽量解释,好说歹说,他才不再纠缠打人凶手身份。继而他又说了局里的意见,从即日起,中止对修这条路的所有支持。没有他们的支持怎么行?经过好一通解释,仗着这张老脸,仗着同学关系,请他收回成命。老于最终总算松了口,表示可以暂时不追究工作组和村里责任,由工作组负担被打者疗伤费用。但要想让交通局恢复支持,就必须抓到行凶者,让行凶者得到严惩。”

    “停工?也太小题大做了吧?现在警方正全力破案,而且已经基本排除村民行凶可能,这分明是借题发挥。不能因为是他小……”话到这里,李光磊及时刹住。

    手机里静了一下,才传来葛玉庆的声音:“老于也有难处,是不得以而为之,他这人还是很念旧的,否则也不可能给咱们支持。他说对于司机被打,交通局反响很大,大多数班子成员建议停工。当初他支持这个项目,好几人就有不同意见,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只好尊重人们想法。为了帮咱们,老于已经顶了很大压力,不能因此影响了他的前途呀。”

    李光磊急道:“这要一停工,可不仅仅是延误几天工期的事,很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工程。村民可是很不容易组织起来的,现在也都挺有精神头儿,要是他们跟着甩手不干,那可就坏了。事后即使交通局恢复支持,怕是村民也没精神头了,而且还会就此事生出其他事端来。”

    葛玉庆声音中满是无奈:“停工是交通局集体意见,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若是想要工程继续,那就只能争分夺秒破案,争取在明天八点前把案破了。本来局里要今天下班就撤人,是我好说歹说,才同意明天下班再通知的。跟张猛他们讲一下,讲他们多辛苦辛苦,争取在十多个小时内抓住凶手,弄清事情真*相。”

    李光磊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派出所又不是咱们家开的,哪能说抓就抓住?我看就是……”

    “说什么都没用,面对现实吧。”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李光磊轻轻摇头,苦笑着:“他娘的,什么事?”

    正这时,常有礼老远走了过来。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李光磊语气中带着火气。

    常有礼快步到了近前,脸上笑意更浓:“李组长,我就是向你请教一件事,明天该上多少人?”

    李光磊先是一楞,随即明白: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怕是人们已经听说交通局的态度了。他板着脸道:“该多少就多少。”

    “不是,不是交通……”吭哧了两声,常有礼没敢说出后面的话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李光磊不耐的摆了摆手,只到常有礼离去,才接通了电话。

    “怎么才接电话,老葛电话为什么也总占线?”手机里传来一声喝斥。

    李光磊就是一楞,再次把手机放到眼前,辨识了一下上面号码,心里话:没错呀,是党政办电话。

    对方声音再次传来:“镇党委研究决定,鉴于近期凤角段公路进展顺利,党委领导决定明天视察工程现场。对了,党政办老钟有急事出去,就由我代为通知了,也顺便替他值守一下。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向镇领导求证。”

    “知道了。”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李光磊摁掉电话。

    虽然看不到对方,但李光磊能够想到电话对面的得意神情,能够想到那副丑恶嘴脸。

    求证吗?念头一闪,李光磊立即否定,心道:不停工才是正理。

    拿起手机,李光磊拨打了葛玉庆号码,电话一通,直接道:“组长,你再跟于局长好好说说,这工不能停。”

    葛玉庆道“怎么说?老于已经到县政府开会去了。再说了,说也白说。我马上就往回返,见面再……”

    “那也必须得说,坚决不能停工,这工停不起。刚才于思新打电话……”李光磊直接打断,讲说起来。

第二十五章 你可想好PK不劳费心

    “嗞……”

    尖厉刹车声响过,一辆摩托车来在倡诚县交通局院外,停在那辆黑色“普桑”旁。m.www.uu234.net

    李光磊跳下车来,边摘头盔边问:“怎么样?”

    葛玉庆适时钻出“普桑”,摇了摇头:“不怎么样。接完你电话后,我就打老于手机。先是怎么也不接,后来回了条短信‘正在开会’。再后来,电话打不通,发短信也不回了。”

    “开会?”说着话,李光磊瞅了眼手表,“都八点多了,有什么当紧事,还连夜开?真有急事的话,就这四个小时早凉了。”

    葛玉庆苦涩一笑:“可人家就说开会,咱们也总不能去县政府求证吧,再说也无处求证呀。就是去他家的话,我想也肯定不在,他绝对会想到这点的。”

    沉吟一下,李光磊问:“组长,你怎么给他发的短信?”

    “我就……”话到半截,葛玉庆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两下,递了过去。

    接过手机,李光磊看到了信息内容:老于,我在你单位门口等着,希望你在会后回来一下,或是给我回个电话,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工程的事。现在可千万不能停呀,否则对整个工程影响太大了。

    在这条信息下面,有对方的回复:正在开会

    之后,葛玉庆又发了五、六条类似内容,但对方再未回复过哪怕一个字。

    看完之后,李光磊摇摇头,把手机还了回去:“这么给他发,他是不会理的。这样,我再给他编一条短信,你看看行不行?”

    说完,李光磊取出自己手机,在上面很快编辑完一条短信,然后把手机伸到对方面前。

    看过短信内容,葛玉庆皱起了眉头:“这样不行吧?太不礼貌了。”

    “我也是没办法,谁让他拿开会搪塞你呢。反正也是我的号码,我的语气,即使他不高兴,也怪不到你头上,不应该会影响你俩交情。”说着话,李光磊已经按下“发送”。

    时间不长,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李光磊拿起手机,冲着葛玉庆说:“电话回的够快吧。”

    “是够快的,就是不知道……”话到半截,葛玉庆示意了一下,“接吧。”

    李光磊微微一笑,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压低的喝斥声:“李光磊,你什么意思?竟然……”

    “我最多再等半小时,过期不候,切莫后悔。”李光磊回过之后,直接挂断。

    “这下怕是彻底把老于得罪了。”葛玉庆不无担心。

    “那就看他怎么想了。”停了一下,李光磊又说,“组长,我估计他很快会回来,你先躲一下,半路再出现。”

    葛玉庆点点头:“也好。那样也能有个回旋余地。”

    简单沟通了几个细节和节点,葛玉庆乘车离开了。

    ……

    离通话结束也就十分钟,交通局长于大江就来了。

    “嘭”的一声摔上车门,于大江气咻咻的走来:“李光磊,你到底要干什么?”

    “于局长,会议结束了?”李光磊答非所问。

    “中途跑出……”话到半截,于大江再次质问,“到底你想怎样?”

    李光磊一笑:“于局,你看这事是不换个地方说?大晚上的,守着局门口,咱俩在这嘀嘀咕咕,不远处还有监控,我担心对你不好。”

    下意识转头看去,又迅速扭回头,于大江一言不发,踩着“咚咚”的步子,进了交通局大院。

    李光磊快步跟去,在经过门卫室时,还特意招了招手,比划了一下。

    值班老头看到局长贵客如此友好,心里温暖无比,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不时点头哈腰着。

    一边后面紧紧相随,一边发出一条短信,李光磊追上了于大江步伐。

    “咚咚咚”,

    “噔噔噔”,

    不同的心情,不同的脚步声,于、李二人前后脚进了局长办公室。

    听到身后屋门关上,于大江来不及坐下,转头沉声道:“李光磊,你发短信说有大事相告,还说事关我的仕途前程。现在说吧,什么事?”

    “您请坐!”李光磊到了桌前,伸手示意着。

    冷冷的盯了对方一眼,于大江坐到座位上。

    李光磊也顺势坐下,却并不说话。

    “到底什么事?”于大江声音并不高,但却透着浓浓的焦急与担忧,当然也有质问之意。

    相比对方,李光磊一点都不急,反而不紧不慢的说:“于局长,今天请您回来,我完全是为您好,是非常佩服您的人品,否则我是绝不会这么做的。您从最基层做起,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到了今天这个位置,那是非常不容易的。据我所知,在同期全县任村干部的人中,唯有您发展的最好,成了重要县局党政一把手。其余绝大部分都已是普通老百姓,仅有三两个到了乡里,也才是副乡长、股长。以您现在的发展态势,下一步必定……”

    “直接说事,别扯没用的。”于大江挥手打断,声音更显焦急,也很无奈,还带着一丝怒气。

    “于局,我说的不是没用的,的确对您影响深远,弄好了前程远大,假如有所偏差的话,只怕悔之晚矣。”李光磊说的一本正经。

    “我在官场打拼了二十多年,不用你教训,你就直接说什么事。”于大江怒意更甚,却又极度压抑着。

    “我说的是……”李光磊故意停了一下,然后才又道,“凤角公路绝不能停。”

    “你说什么?”于大江提高了声音,眼眉也立了起来。

    李光磊缓缓的说:“交通局的人员和设备都不能撤。”

    “就是这件事?”于大江已咬上了牙,眼神也更为凌厉。

    “这还是小事吗?”李光磊反问着。

    “啪”,于大江一掌拍在桌子上,然后点指对方:“李光磊,你算什么……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的工龄都赶上了你的年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告诉你,老……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也怪不得于大江火气如此大。本来因刘小宝被打一事,于大江就领教了亲属的指责,感受了同僚和下属的非议,也担心领导和社会的关注,承受了一定的压力。本来想着这次要正确解决,却又接到李光磊带着威胁意味的提醒短信,于大江压力更大,心绪更为焦躁。正是带着这样的心情,于大江才匆匆赶来,想要一听究竟,以图良策,不想竟是这样的事。

    在于大江看来,这分明是被对方耍了。让个黄嘴岔未退的小子戏弄,于大江焉能不气?

    尽管对方声严色厉,但李光磊神情却更为平静,静的过头,甚至带着冷意:“有志不在年高,无志……工龄长未必见识高,吃盐多不一定明事理。”

    “你,你给我……”于大江终于没有说出那个字,但还是决绝的手指门口,“出去。”

    李光磊摇摇头:“不,我要对你负责,也要对葛组长负责。”

    “什么?对我们负责?”于大江气极而笑,“笑话,笑话,哈哈哈……”

    “唉,于局长呀,你怎么……唉,认识太浅薄了。”李光磊连打唉声。

    于大江收住笑声,冷哼道:“李光磊,少玩深沉,小儿科我见多了,你走吧。”

    “你可不要后悔。”李光磊站起身,盯了对方一眼,转身走去。

    “等等。”于大江叫住对方。

    李光磊心中一喜,但故意磨蹭了一下,才收住脚步回过头去:“有事吗?”

    于大江一笑:“李光磊,你回去告诉老葛,我应承‘明天上班再通知停工’仍有效。”

    是为了说这话?李光磊心里一凉。一时没有合适语句,只得转身离去。

    “吱扭”一声,李光磊拉开屋门,斟酌着要不要出去。

    正这时,于大江声音再次传来:“把话说清楚。”

    什么说清楚?李光磊略一楞怔,马上明白过来,心道:老狐狸。

    轻轻关上屋门,李光磊四平八稳的走到办公桌前,沉声道:“于局长,这条路是葛玉庆组长的心血,如果交通局停止支持,那也就意味着整个工程停工,葛组长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

    “正因为有老葛的面子,我才顶着巨大压力,无私支援,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我没有一点责任,我仁至义尽。”于大江声音很冷。

    “如果这条路一旦流*产,不但葛组长会受影响,对你影响也不小。他是你的同学,你又用局里资源支持,如果工程停工,就意味交通局也受了损失,那么领导指责、同事埋怨、下属非议可就来了。你可想好了,这不仅只是说说而已。”李光磊的语句中带着警告。

    于大江没有表态,而是坐在那里沉思着。

    有门。李光磊心中暗喜,继续讲说起来:“只要明天一停工,那么……”

    为了说动对方,李光磊摇动着三寸不烂之舌,引经据典,声情并茂,把自己都感染了。连续说了十多分钟,再没有什么合适语句可讲,才停了下来。

    “说完了。”于大江嘴角挂上一抹笑意:“不劳费心。请回吧,不送。”

    不对呀,应该被说动才对,明明对方神色缓和了呀。李光磊很是不解,更多的是不甘。

    “把门从外面关好。”于大江直接抬手示意。

    老子这就走。心中腹诽一句,李光磊转身走去。

    “笃笃”,敲门声忽起。

第二十六章 三天为限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两辆轿车来到修路工地现场。

    工作组众人早已提前等候,看到轿车停下,纷纷上前,葛玉庆、李光磊更是直接去开车门。

    杨得力笑容满面步下汽车,伸出右手:“老葛,太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

    今天葛玉庆也很积极,不但主动为镇委书记开车门,语气也很是恭敬:“杨书记百忙之中莅临指导,关心公路建设,我们理应如此。”

    在杨、葛寒暄的同时,镇人大主席岳承怡也下了第二辆汽车,同开门迎候的李光磊交谈。

    和这位中年女领导没什么接触,李光磊更多的是礼貌和尊重。其实他有所不知,在刚刚过去的人代会期间,之所以自己顺利当选,既和某些事有联系,也和岳承怡坚持公正选举有很大关系。

    副书记单于、党政办主任钟正全、副镇长于思新、副镇长苗玲玲也先后走下汽车。

    简单寒暄之后,杨得力用手一指:“老葛、小李,除了老包出差在外,镇里主要领导都来了,都来见识一下二位组长的成果。”

    “谢谢杨书记,谢谢各位领导。”葛玉庆说着,转圈向着众人拱手。

    除了杨得力外,其余大多是原凤角和于翰林老人儿,有人更是葛玉庆曾经的直接下属。现在见到老书记拱手作揖,很是尴尬,赶忙作揖回礼。

    杨得力脸上迅速掠过一丝复杂,连说了三、四个“好”,接着又说:“凤角工作组能够主动为镇里分忧,为百姓解难,镇里非常高兴,也非常支持。本来早就该到现场看看,只是开年工作很忙,人也总凑不齐,这不现在照样缺着人。话不多说了,大家边看边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沟通。”

    就这样,由工作组众人陪同着,杨得力一行看起了现场。

    由于开工时间不长,土地也没完全消融,加之还要保持正常通行,所以近期主要就是对加宽部分进行了整理。尽管如此,与以前相比,也有了很大变化,杂草清了,沟坎填了,整个路幅宽了许多。

    来的人们兴致很高,看看这儿,瞅瞅那儿,一刻也不停歇。

    和同来几人相比,于思新显得心思很重,有时望望远处,有时看看人群,有时上前问上几句,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过他也发现,现场好多人也心思不在,有时窃窃私语,有时张望不停。

    眼珠转了转,于思新舒展开眉头,来在一名男子面前,递过烟去:“抽棵烟。”

    男子转过头来,“嘿嘿”一笑,接过香烟,对着了火。

    “大哥怎么称呼?”于思新看似随意的问。

    “常二楞子,桦树背人。”对方说着,又反问道,“于乡……镇长,咱们见过好几次,你忘了?”

    “哦……对对,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于思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他就是装象,正因为知道对方是谁,他才上前过话的。

    装过糊涂后,于思新道:“看着大家主动来义务劳动,我们做为镇领导,真是高兴,也很佩服你们呀。你们早就盼着新路修好吧?从现在进度来看,估计什么时候能竣工?”

    “这个我可看不出来。”常二楞迟疑着说,“要是正常的话,多半年差不多吧,就怕是半路停工什么的,要是那样就说不准了。”

    于思新显得很惊讶:“停工?葛组长亲自统筹全局,李副组长更是天天到现场盯着,怎么会停工呢?李副组长别看来的时候短,那可是有两下子的,他……”

    “二楞子,你看看那边弄的,怎么那么不利落?”常有礼手指路边,在远处招呼着,“把沟里东西掏尽,要不到时都埋在下面了。”

    “好好。”二楞子应答着,冲着于思新笑笑,走开了。

    妈的。于思新咬牙暗骂了一句,眉头又不禁皱了皱,但他很快换上笑脸,到了一台装载机旁,再次递出香烟。

    面对递来的香烟,蔡大成摆摆手:“不会。”

    “不吸好,有益健康。”于思新嘟囔着,收起香烟,顺势问道:“师傅,看你们这一共四台机械,怎么只有一台动着?这是有什么……”

    “工作需要。”蔡大成含糊应着。

    “什么工作需要?”于思新追问着,“设备转场还是,还是……”

    “就是工作需要。”蔡大成应过,转身上了设备,坐到驾驶室里。

    听着像是有什么说法,可就是没得到准确消息,还碰了软钉子,于思新既无奈也尴尬,既焦急更期盼。

    于思新刚才的举动落在许多人眼里,镇里人看到了,工作组人瞅见了,李光磊、葛玉庆也不例外。但面对同一件事,人们的想法却不同,神情也各有精彩。

    其他镇领导也不仅只看现场工程,同样也和建设者们互动,但主要是请教专业问题,询问具体建设情况,并不像于思新那样诱导什么。

    镇领导们看的足够仔细,也足够有耐心,光是徒步行进就有好几公里,时间也很快流逝。

    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人们才又返回原地。

    杨得力代表于翰林镇,对整个修路工作给予高度评价,对以葛玉庆、李光磊为首的工作组予以了肯定,并要求工程平稳快速推进。

    在做过表态后,葛玉庆接着说:“各位镇领导日常工作繁忙,今天百忙之中亲临现场指导,我等非常感激,也倍受鼓舞,请领导们赏光,给我们共进午餐的机会。”

    杨得力一笑:“各位,工作组热情挽留,那咱们是不是应该……”

    “应该应该。”于思新抢先接了话。

    其他镇领导也给予了肯定回复。

    “那就尊重大家的意见,接受工作组盛情了。”停了一下,杨得力又说,“不过我要强调的是,工作餐必须简单,和各位吃一样饭菜。”

    就这样,镇领导们留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人们又进行了一些交流,然后就是共进午餐。

    和其他镇领导的谈笑风生不同,于思新一直心事重重,基本就不说话,后来脸上还现出了愁苦之色。

    ……

    午餐之后,镇领导们离开了,葛玉庆、李光磊相视一笑,笑容里既有轻松,也有沉重,很是复杂。

    在葛玉庆示意下,二人直接到了“普桑”汽车上。

    葛玉庆先开了口:“某些人很失望呀。”

    “是呀。”李光磊点点头,“本来想着感受停工‘盛况’,趁机敲打、挤兑,不曾想却看到了一片欣欣向荣,最终还不得不承诺些支持。”

    “你说赶着今天来视察,究竟是谁的主意?”

    “不可说,不可说。”

    “哈哈哈”,在李光磊说过之后,葛、李二人都会意的笑了。

    收住笑声,葛玉庆神色复原,又道:“你怎么看镇里承诺?”

    “组长,你早有计较,这是在考我。”李光磊微微一笑,接着说,“镇委的两万应该会落实,毕竟是镇委书记当众允诺,而且大张旗鼓前来,不有所表示也说不过去。至于镇政府的八万块不能当真,毕竟镇长没来,那不过是镇委书记给的态度而已,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葛玉庆点点头,神情更为凝重,叹息了一声:“唉,这次侥幸躲过一劫,只怕下次没这么幸运了,必须按期破案才行。这次老于给了你面子,下次绝对没有了。”

    “不,不。”李光磊摆摆手,“于局长哪是给我面子?完全是看的你面子。要不是你关键时刻到位,我只能灰溜溜滚蛋了。”

    葛玉庆露出尴尬神情:“我面子薄得很,就那么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他理都不理,更别说回局里了。还是你的短信厉害,才把他请回去,又是你的说辞触动了他。当时他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给我一些安抚,让我面子少丢一些罢了。”

    李光磊道:“确实是看你面子。在你到之前,他已经把话封死,直接赶我走了。”

    “老于挺油呀,他昨晚肯定算到我要去,才故意来那么一手的。表面看是给了我的面子,其实还是被你的话触动了,否则他也不至于不理我。”说到这里,葛玉庆又扯到了先前话题,“过去的就不说了,要紧的是必须加紧破案,否则交通局指定撤走人和设备,咱们也根本没法再说什么了。”

    “好,我马上联系庞大刚,现在我俩就去镇里找张猛,跟催此事。”李光磊说着,取出手机。

    “叮呤呤”,铃声响起,不是李光磊手机。

    看了眼来电显示,葛玉庆叫住欲下车的李光磊,接通了电话:“于局长,有何指示?”

    “老葛,我哪敢指示你,只要少被利用就不错了。”对方语气虽不无调侃,却也带着一定的不快。

    葛玉庆神情尴尬,只得“嘿嘿”一笑。

    对方继续说:“老葛,这次我帮了忙,没让你们在镇领导面前漏底,但绝对没有下次。昨天说好的三天为限,如果到时破不了案,我就直接让人和设备撤了,到时你可别说我不讲情面。”

    葛玉庆忙道:“老于,我们一定抓紧再抓紧,可我们毕竟不是警察,好多事不由我们控制,你那里还得……”

    “就三天。”对方生冷打断,随即没了声响。

    “听见了吧。”葛玉庆语气沉重,收起手机。

第二十七章 迫在眉睫

    时间紧迫,工作组追着镇里破案,庞大刚天天都往派出所跑,与张猛通话更是不计其数。www.uu234.net

    既是职责所在,又被人天天追着,也感佩李光磊不畏凶险的品格,张猛很是用心,不但所里辛勤排查,也积极协调兄弟所、队配合。只是行凶者做的很隐秘,现场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线索,即使有鞋印,也不带纹路,显然鞋子经过了专门处理。在此期间,也查看了诸多监控录像,同样没发现可疑车辆或人员,应该是行凶者注意到了这点,专往监控盲区跑,或是早已通过更换车辆转移出去。

    尽管张猛熬的双眼通红,疲惫不堪,嗓子都哑了,可两天多已经过去,也仅是排除了村民行凶嫌疑。在此期间,倡诚镇派出所帮着划出几个可疑人员,但并未找到这些人行踪,也不能完全确定推测内容。

    再次和张猛、庞大刚都通了话,李光磊向葛玉庆汇报了整个情况。

    “不行呀,光磊,这要是破不了案,老于可就要撤人和设备了。上次看咱们面子延了三天,还费了老大的劲,这次不可能了,咱们也根本没法再提呀。”葛玉庆语气很不轻松。

    “张猛他们确实非常卖力,兄弟队、所也没少帮忙,只是这……”话到半截,李光磊转了语气,“离明早上班还有十五六个小时,还大有可为,也许希望就在今晚。办案就是这样,往往好长时间没什么进展,忽然一下就案情大白,凶手也随即归案。”

    葛玉庆缓缓的说:“话是这么讲,可这只是假设,只是……”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打断葛玉庆的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李光磊立即接通:“老庞,案子有进展?”

    “李组长,苗头不对呀。”庞大刚语气既担心,也透着焦急,“交通局设备纷纷停下,技术人员也都怠工、集中,这是要撤的节奏呀。”

    李光磊问:“你怎么知道?刚刚你不是还在镇派出所吗?”

    “工地刚有人偷偷给我打电话,说是亲眼所见,我也正准备去现场。”庞大刚道。

    稍微想了一下,李光磊安排着:“老庞,这样,你先不要急着去,先再盯一盯张猛那里,让他们务必再抓紧想办法,我马上就去工地。另外,你要让那人继续盯着,如有异常,立即报告,尤其注意设备或人员离开现场。”

    叮嘱之后,李光磊挂断电话,对着葛玉庆说:“我马上去工地,交通局有撤走人和设备迹象。”

    答了声“好”,葛玉庆又道:“我也去。要不先给齐祖仁打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他在现场,了解的应该更具体。”

    “咱们还是抓紧去吧,争取时间,也防着隔墙有耳。”李光磊说的是实情,却也多了个心眼。

    “也好。”葛玉庆点点头,与李光磊一起,乘坐“普桑”离开工作组,赶奔施工现场。

    一路上既担心手机响起,也希望接到“误报”的反馈,更希望接到案破、凶手归案的消息,不过直至赶到施工现场,也没接到相关电话。

    刚到工地,李、葛二人就发现了异常。

    上午还热火朝天的工程现场,现在却非常冷清,冷清的不是没有人和设备,而是都没有工作。义务出工的村民全都三五成群堆在一起,抽烟、闲聊,也有人窃窃私语;而那些交通局人员早已集中在一起,都背上了挎包,几名司机也正在简单清理设备。

    注意到二位组长到来,村民大都变蹲为站,但也仅是站着,并没人拿起工具劳动,交通局人员则一切照旧。

    葛、李二人面色阴沉,向着人群走去,葛玉庆还不时扫视着四周。

    “怎么回事?”葛玉庆冲着众人发问。

    没人回话。

    “常有礼,你说。”葛玉庆直接点了名。

    常有礼露出尴尬笑容,从后排来到了前面,支吾着:“他们……可是……我刚才一直劝人们继续干,可大伙看到他们要走,就……就都……我还想继续干,又担心人们离开,才在这一直看着。”

    葛玉庆没再继续追问,而是换了问法:“你向齐祖仁及时反映了吗?”

    “齐……他……我……”常有礼言辞躲闪。

    “垒城墙哪么忙,哪能顾上?”人群里有人嚷了一嗓子。

    葛玉庆眉头紧的皱了一下,暗自嘘了两口闷气,沉声道:“该干什么干什么。”

    “可……”吭哧一声,常有礼又急着点头,“好好,干活去,干活去。”

    人们看了看葛、李二人,懒散的拿起工具,四散而去。

    其实人们纯属就是应付,但动着就比闲着强。

    葛玉庆忽的拿出手机,在上面拨出了数字,等到电话一通,便直接问答起来:“齐祖仁,工地怎么样?正常吗?……哦,正常呀。你现在干什么?在哪呢?……现场、伙房两头跑呀。我问你,现在在哪?……正在工地检查工程?就在装载机填埋沟的附近?……放你娘臭狗屁,再给老子装。”葛玉庆忍无可忍,终于爆了粗口,狠狠摁下红色按键。

    也怪不得葛玉庆气成这样。对于齐祖仁,葛玉庆一直很倚重,觉得其办事认真、细心,如果不是为了借助李光磊身份,肯定就让齐祖仁直接辅助修路了。饶是如此,仍然让齐祖仁负责工地伙食。尤其这两天,在李光磊更多关注案子情况下,葛玉庆更是明确让齐祖仁多盯着工地,有异常及时报告。可就是这么重要的时期,齐祖仁竟然去打麻将,还大言不惭的撒谎欺骗自己,葛玉庆岂能不气?

    不止葛玉庆难以接受,李光磊也没想到,他只觉得齐祖仁平时虚头八脑,却没想到竟然敢在此时玩忽职守。他理解葛玉庆心情,便没过多旁听,而是同刚刚赶到的庞大刚耳语几句,又奔向了交通局人员。

    李光磊边走边打招呼:“蔡师傅,这是怎么啦?设备出故障了?”

    蔡大成转回身,含糊的应承着:“哦。”

    “是吗?都出故障了?找维修师傅没?要是没找的话,我马上给镇里‘老曲修理部’打电话,曲师傅以前就是专修这玩意的。”李光磊来在近前,取出手机。

    “我,这……”迟疑了一下,蔡大成如实说,“设备没毛病,我们要撤了。”

    “撤?往哪撤?”李光磊显得很疑惑,“我怎么不知道?当时讲的很清楚,人员调整、变动都要和我通气,我怎么没听说?”

    “两天前我们就接到任务,说是三天内破不了案的话,就立马撤走,这可马上就到了。刚才局办公室也告诉我们,做好准备,等候板车拉设备,等着中巴车接我们。”蔡大成讲说了原因。

    “局办公室?不对呀。当时于局可是明确对我说,是由他直接通知我,或是直接通知你们。再说了,这也没到满三天呀,怎么会……”停了一下,李光磊又说,“要不这样,我来联系一下。这里太吵,咱们去那边,你们也在旁边听着,看看是不弄两岔了?”

    提议之后,李光磊当先走去。

    蔡大成等人对望一眼,全都跟着走向工棚大屋。

    刚进工棚,蔡大成便说:“李组长,这里安静,给于局打电话吧。”

    “对了,于局上午和我说,下午要开会,怕是不方便接。”李光磊说着,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来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连着拨打两次,都是同样回复。

    蔡大成站起身来,向前一步,说道:“李组长,不会是弄错了吧?”

    “弄错?”李光磊说着,把手机向前一伸。

    众人伸长脖子看去,手机上明明是“于大江”三个字,号码也对。

    李光磊收回手机,忽然冷了脸:“蔡师傅,我看你不是怀疑号码有误,而是怀疑我吧?”

    “不,没有,没有。”蔡大成脸色尴尬,急忙解释。

    李光磊“哼”了一声:“诸位,我和大江局长熟得很,他的号码我再清楚不过。我还告诉你们,葛组长和于局更是交情过命,做同学时还曾救过于局。希望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不要扰乱现场整个工作秩序,可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领导。”

    人们互相望望,眼中都带出不安神色。

    “你们也不想想,即使有所谓的三天之约,那也得明天上午八点,怎么现在就让你们撤呢?这其中怕是……”李光磊讲说了好大一通,中心意思就一个,不要被人挑拨,要看清形势。

    故意停了停,李光磊又说,“这么的,等到于局来了电话,或是运设备板车到了,拉人的中巴也来了,大家再走,怎么样?”

    交通局人员大眼瞪小眼,都没有说话。

    李光磊一笑:“既然大家都默认了,那就这样。大家都是明白人。”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李光磊说了句“失陪了”,匆匆出了屋子。

    庞大刚迎面走来,做了个“ok”的手势。

    李光磊挤着眼睛,轻声道:“去陪局里客人。”

    “放心,保证陪好。”庞大刚“嘿嘿”笑着,走向工棚大屋。

    葛玉庆快步上前,拉着李光磊到了一旁,急道:“光磊,怎么能这样?”

    “迫在眉睫,不得不为呀。”李光磊语气很不轻松。

第二十八章 夜激于大江

    “唉。m.www.uu234.net”葛玉庆叹了口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都是为了工程好,可也不能采取这种方式呀。又是让庞大刚锁车,又是软禁工作人员的。我要再不给你打电话,还指不定说出什么来呢。不能这么办呀?”

    李光磊一笑:“组长,不这么办,还能怎么办?现在太阳老高,温度适宜,正是干活的好时候,可让他们交通局的人一弄,整个工程全停下来了。这是咱们及时赶到了,否则那些村民还不都跑掉?我是让交通局人员集中休息一下,静等消息,怎么就成软禁了?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要不更该上纲上线了。再说了,这些人忙活了这么多天,即使要走的话,我们也该适当表示一下,陪着喝杯饯行酒什么的。

    他们现在都在屋里,设备就在外面放着,要是让三只手惦记上,那就麻烦了。我们帮他们再锁一下驾驶室,省得东西丢失,也省得分不出好赖人。要是到晚上还没来板车和中巴,他们也喝得高兴了,黑灯瞎火的再让人把设备偷走,那他们肯定要担责任,咱们也脱不了干系。拿链锁把轮胎这么一保护,大家就都安心了。”

    “哎,你呀。”葛玉庆哭笑不得,“权当是你说的在理,可这又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就能保证在天亮前破案?”

    “不能。”李光磊摇摇头,然后又语气一转,“不过我们可以两条腿走路,一边催着警方破案,一边再找于局长协调。”

    “找老于协调?不,不行,不行。”葛玉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上次有过一次了,话都说到了那份上,我们怎么还能找他?关键是没有说服他的理由,我也早没了那个面子。只有看能否按时破案了。”

    李光磊皱着眉头,说:“指天吃饭靠不上呀。一旦局里把设备和人弄走,再想弄来就难了,关键是还会把人心打乱,整个工程就黄了。死马当活马医吧,除了找于局长,确实再没任何好办法了。”

    “好,那就试试。”葛玉庆说着,拿出手机,拨打了于大江号码。

    两声回铃音后,传出提示“通话中”,连打三遍都是如此。

    想了想,葛玉庆发出一条短信:老于,咱们可是三十多年的交情呀。真的非要撤走吗?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来信息:老葛,我很为难呀。

    葛玉庆一摊手:“看见了吧。”

    “不敢接你电话,而只是回你短信,说明他自我感觉有短处,觉得对不住你。像是这种情况,就应该明确告诉他,如果做事这么绝,那么以往交情一刀两断。”李光磊出着主意。

    “不能那么做呀,老于已经够意思了。”葛玉庆说完,又发了一条短信出去:老葛,我知道你很难,也感谢你这么长时间支持。可工地现在真不能停,否则就彻底凉了,先不撤走设备和人员,再缓缓吧。

    时间不长,短信再次回过来:这不是咱们哥们个人的事,是集体意见,我也不能总因这事犯众怒呀。

    葛玉庆咬了咬牙,再次发出短信:老于,最起码今天别撤走,等到满三天,可以吗?

    等了好大一会儿,再没有短信回过来,李光磊说:“他不是不接电话吗,那就去找他。”

    葛玉庆道:“我真没法找他了,也肯定见不到他。”

    李光磊道:“你留在工地,陪交通局的那些人吃喝,只要不让他们走了,也不让车走了就行。”

    “那倒行,只要局里别派来接的车。”说到这里,葛玉庆又问,“那么谁去找老于?你去?”

    李光磊点点头:“我去。我想局里今晚不会派车来了,这个面子肯定还会给你的。对了,你把他家地址也告诉我。”

    “你可不要胡来。不管怎么说,老于给咱们帮了不少忙,咱们不能恩将仇报。”葛玉庆不无担忧。

    李光磊一笑:“尽管放心,我是求人帮忙的,怎敢把人得罪了?”

    “也是。”葛玉庆说着,告诉了对方地址,又嘱咐了一番。

    与葛玉庆告辞,李光磊乘坐“普桑”汽车,赶奔县城。

    ……

    天黑的时候,李光磊赶到县城。

    尽管明知道早已过了下班点,但李光磊还是到了交通局,对着门卫说:“于局在办公室等着我,开一下门。”

    看到是上次冲着自己微笑的局长朋友,门卫立即笑脸相迎:“这位领导,于局长早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呀。”

    “是吗?这个于大江,不会又开会没完吧。”李光磊叨叨着,走下汽车,进了门卫室。

    不用相让,李光磊坐到椅子上,拨打起了于大江号码。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出标准女声:“您所拨打号码已关机。”

    连打三遍都是如此。

    于是李光磊又发短信,可是等了好长时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从门卫室出来,李光磊调出刚才短信内容,又转发给了一个新的号码,这是刚在门卫室墙上看到的。

    时间不长,一条短信回过来,正是刚才那个号码,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你又威胁我?

    李光磊嘴角掠过一抹笑意,回过短信:我是为你好。否则反悔莫及。

    再没有短信回过来。

    但李光磊并不着急,就在车上等着。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车灯明亮,一辆越野车停在普桑旁边。

    门卫快步跑出屋子,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局长,您朋友……”

    于大江根本没理对方,而是狠狠瞪了一眼,“嘀嘀”摁了几下喇叭,驾车冲进院子。

    “普桑”也立即跟了进去。

    和上次不同,于大江根本没给对方追上的机会,好似小跑一般,快步上楼,冲进局长室,坐到办公桌后。

    不是不等老子吗?老子还不追了。李光磊不紧不慢,迈着四方步,用了差不多五分钟,才到了局长办公室。

    刚才本来是想着耍一下那小子,不曾想却成了自己主动等人家,瞬时把自己置于了下属位置,于大江气得火冒三丈,但他尽力压着:“李光磊,我帮了你们那么大忙,你们不说感激,反而先是打了局里的人,又屡次三番恐吓我,也太不识好歹了。”

    李光磊大声喊冤:“冤枉,天大的冤枉。我们怎么会打你小舅子?我还想着一会儿去看他呢,葛组长也一直惦记他的伤情。你说我们恐吓你,更是无稽之谈,我现在见到你,恨不得直接给你磕头请安。”

    “放……胡说。你还狡辩?告诉你,这就是证据。”于大江说着,举起了手机,“李光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编造谎言,威胁政府公务人员,你这是犯法。”

    李光磊一脸严肃:“于局长,我听说村民要到交通局上访,还要到你家找你,这才第一时间告诉你,你现在反倒这么冤枉我,这也太那个了。”

    “算了吧,你那纯属就是无中生有。村民怎么会找交通局?根本就找不着。我知道你的伎俩,分明是三天期限到了,你们破不了案,就想着耍赖拖延。我告诉你,这坚决不行,这种无赖作法更是错上加错,别想吓倒我。”

    不怕吓?那你怎么又回来了?李光磊心中腹诽着,顺势说了起来:“本来我是给您报信的,既然你提起工程,那我也就不得不说几句……”

    这次于大江没有立即反驳,而是带着讥讽的笑容,就那样静静的听着。

    说了二十多分钟,又讲了修路的意义,也讲了停工对葛玉庆和于大江的影响,几乎把上次内容又重复了一遍,李光磊停了下来。

    “行了,总炒旧饭也没意思,该哪哪去。你告诉老葛,看他的面子,我可以明天早上再通知撤离,这已经是极限。做人不要贪得无厌,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于大江说着,不耐的摆了摆手。

    “仁至义尽,仁至义尽?”李光磊忽的冷声质问,“于局长,三十多年的交情,就换这么点面子,这还叫面子吗?”

    于大江微微一怔,随即冷哼一声:“那还要怎样?”

    李光磊笑了,笑容里满是讥讽:“于大局长,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仁至义尽?分明是你想和葛玉庆撇清关系,是借着此次的事做个了断。这么看来,你的支持也是假的,根本不是真心支持老同学,只是拿公家资源堵老葛的嘴。”

    “你放……”于大江气的脸色铁青,“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光磊站了起来,朗声道:“俗话说‘莫欺少年穷’,这里用在老葛身上同样适用。你以为老葛混的不如你,永远不会翻身了?你错了。如果把你放到他现在的位置上,你敢修这条路吗?我看未必。就冲老葛的这种精神头,就冲老葛这个心劲儿,我看好他,‘老葛不是池中物,他日必定腾九霄’。

    退一步讲,假如老葛没能升的很高,但依我看,升个副处绝没问题。你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反正我是看出来了,绝对没错。再退一步讲,十多年以后,你们都会退休,到那时候,你已经不是大局长,就敢保用不到老葛,就敢保无求于老葛子女?现在不种树,到时要乘凉,可能吗?如果你现在要做的这么绝,到时假设用到老葛,我也坚决不会帮好话。”

    面前年轻人言词铿锵,目光坚定,浑身充满凛然正气,于大江不由得心中一震,收起本已击向桌面的巴掌。

    注意到对方脸上犹豫神色,李光磊语气缓了缓:“其实你现在多帮助一些,看似在为老葛和工作组做事,其实更是为你自己。首先,修路本是交通局职责,而凤角工作组却牵头来做,其实是为你们分忧,你们若不参与太说不过去了,以后要是有人追究,这也绝对是个把柄。

    其次,局里现在帮助村民,也能为单位和你个人博得好名声。第三,你帮了同学忙,那就是重情重义,在同学圈、朋友群里也会形成良好反响,很可能为你以后提供帮助。第四,现在你帮助老葛,那就是雪中送炭,远比以后锦上添花更有效。”

    于大江心中早已大起波澜,但表面依然故做平静。

    “刘小宝可是你小舅子,若是你揪着破案不放,若是有心人趁机做文章,可是对您不利。现在最好办法,就是一切照就,尽量减小此事轰动效应。何去何从,悉听尊便。”李光磊说到这里,又甩下一句“何去何去,悉听尊便”,绝然走去。

    看着那个离去的挺拔身影,于大江脸上神色更加凝重起来。

第二十九章 愚人之节

    先是县城,再是镇派出所,然后又是工地,几处一折腾,好几小时过去了。当李光磊回到工作组时,已是后半夜两点多了。

    侥是睡得很晚,但李光磊还是在早上六点就起了床。这也并非是他多勤快,而是那么多事逼着,不得不早起。

    刚刚洗漱完毕,就接到了葛玉庆电话,要他过去一趟。

    组长办公室里,葛玉庆眼珠挂着血丝,眼圈发黑,脸色憔悴,坐在桌后无精打采。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李光磊关心的问:“组长,没事吧?”

    葛玉庆尴尬的笑了笑:“老喽,不中用了,喝那么点儿酒就醉了,要不是有老庞在,现在还不知在哪睡呢。”

    “跟那么多青壮年拼酒,能把他们喝得呼呼大睡,已经很不简单了,我自信没那个酒量。”李光磊安慰着对方。

    “唉,也不怪一样,有的人指不上呀,平时说的吧吧的,耍钱、撒谎倒是能的很,正经时候屁也指不上。”在骂过齐祖仁之后,葛玉庆话题一转,“半夜一醒来,就见手机上有于思新好几个未接来电,不知道有什么事。给你打没有?”

    李光磊一笑:“他不会给我打的,恨不得我立马消失才好。”

    葛玉庆也笑了:“是呀,估计他是恨死你了。好几次想找你麻烦,结果都让你给收拾了,他……”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拿过手机一看,葛玉庆说了句“又是那家伙”,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于思新声音:“葛组长,怎么回事?昨天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上面可是要求党员干部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二十四小时开机不假,但那不是应对同事或下属无聊骚扰的,晚上我无义务接听你的电话。”葛玉庆语气很是生硬。

    李光磊忍着笑,竖起大拇指。

    “你……葛组长,你现在怎么也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质问之后,于思新语气更为严肃,“葛组长,我代表镇党委通知你,杨书记答应的两万经费今天给付,你们做好准备。”

    虽然对于思新不感冒,但看在钱的份上,葛玉庆还是说:“好的,感谢镇党委,感谢杨……”

    对方直接打断:“不过,要亲自送到工地,要让所有建设者见证镇党委的支持。”

    “这……”葛玉庆就是一怔,随即冷声道,“于思新,你从什么时候成了镇党委的领导,又什么时候开始管财务了?怎么连个文件也没下,该不会是冒牌的吧?”

    “葛组长,镇党委白给你们钱,你们还挑三拣四的,太过分了吧。告诉你,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妈的,臭搅屎棍。”葛玉庆骂着,收起手机。

    李光磊冷冷的接话:“臭搅屎棍,哪都有他,镇党委给钱他也掺和。”

    “给钱是假,看笑话是真,顺便还有了耍赖的理由。”葛玉庆无奈的摇摇头,“就是一空头支票,怕是这钱拿不上呀。”

    李光磊哼了一声:“不管他说的人话鬼话,这钱要是不给,我还不让他呢。”

    “走吧,反正也得起早去工地,这回更得早了。”葛玉庆说着站起了身。

    李光磊跟在后面,二人一同上了“普桑”汽车,直奔工地而去。

    ……

    将近上午十点,一辆普桑轿车停在修路工地。

    车门打开,钟正全、于思新走了下来。

    葛玉庆上前一步,与钟正全寒暄。

    于思新则径直冲着李光磊说:“一早上打了七、八个电话,有你那么办事的吗?”

    李光磊一笑:“对不起,于副镇长。”

    虽然对方给了笑脸,但于思新却不禁满脸鄙夷:见钱眼开的家伙。

    不曾想,李光磊又补充道:“本来也不想多浪费电话费,只是某些人说话经常形同放……放空炮,只得打电话催问了。”

    “我现在是深刻理解那句话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思新回击着。

    对于李、于二人的矛盾,人们早有耳闻,听到这样的对话也并不感觉惊奇。

    很快,工作组与镇里二人都打了招呼。

    按照程序,应该是镇领导简单讲话,然后把钱或支票给工作组。但于思新没这么做,而是引着钟正全,来回转了起来,还混充内行讲解着。

    在讲解的同时,于思新双眼可没闲着,而是不停的搜寻着。时间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仍然没有切入正题,还在来回走个不停,眼珠转个不停。

    “钟主任,这都半个小时了,是不该开始了?”说话的是葛玉庆。

    没等钟正全说话,于思新抢先开了口:“镇领导亲自来送钱,总得检查一番吧,你们这么急着催,太不礼貌了。”

    “于副镇长,我这里和钟主任说话,你抢先开腔,这才是不礼貌呢。我之所以和钟主任商量,既是考虑钟主任公务繁忙,不忍过多耽搁,也实在是为工地着想。好几百人,空等半个小时,那就至少折合二三十个工了。虽说村民无偿尽义务,但毕竟时间也耽误不得呀。”葛玉庆声音很冲。

    “你们就是不够重视。”于思新叨咕着。

    葛玉庆冷冷的说:“冤枉我倒没什么,反正我也习惯了。可是好几百人从天亮就开始排练,到现在少说也三个多小时了;机械设备也擦了又擦,机身几乎没什么脏点,你还要怎样?”

    让对方这么一问,于思新一下哑了炮,但腮帮却不时鼓动,眼皮也翻个不停,显然一直在暗骂着。

    钟正全接了话:“感谢大家等了这么长时间,咱们也检查了不老少,要不现在就开始吧。”

    “你是镇党委领导,你说了算。”于思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就这样,在工作组诸人陪同下,钟正全、于思新站在队列前。在葛玉庆做开场白后,程序正式开始。

    钟正全先讲话,说的很简短,总用时两分多钟。主要强调了镇党委特别支持修路,强调了杨书记非常重视,也表扬了人们奋发向上的精神,还对所有劳动者进行了慰问。

    接下来本该拿出“干货”,可于思新的前缀讲话却似老太太裹脚布——又臭又长,沥沥拉拉讲了十多分钟,还没要停的意思。当然他也不只是讲,还一直注意着交通局人员队伍,希望能有人接电话,希望能有什么人员和设备来。

    让于思新失望了,一直叨叨了二十多分钟,已经过了十一点,他希望的事情仍没出现,只得极其不甘的捧出了现金。真的不甘呀,选在今日,支票变现金,那全是他的主意。可到头来,现金却没有“失而复得”,而是牢牢的进了工作组腰包。

    哪有心思与民同乐?交出钱以后,于思新心情糟糕透顶,闷闷不乐的离开了工地。

    刚走出不远,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于思新赶忙接通,脸上堆满笑容。

    不等于思新开口,手机里已传出吼声:“蠢猪,蠢猪。”

    于思新脑袋更大,连陪不是:“确实没想到,怎么会没停工,怎么会……”

    “蠢猪,是没正式宣布停工,可今天机械就没动,村民们也是人到却没干活。可你倒好,直接给提供了机会,严丝合缝的帮人家遮了丑。蠢猪,这真是人家瞌睡就给枕头。”手机里骂声继续。

    有屁不早放。当然这只是于思新心里话,并不敢骂出来,而是怪起了别人:“那两个王八蛋,太他娘恶毒了,我现在就回去跟他们要,就不信他们敢……”

    “还嫌丢人不够?真他娘恰如其分的傻子节,原来是给你这蠢猪过的呀。妈的,蠢猪。”恨恨骂过,手机里没了声响。

    “我蠢吗?”于思新无辜的转头问着。

    “你?不清楚。”钟正全摇了摇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哎,受累不讨好呀。”于思新长叹一声,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

    与于思新的颓丧心情不同,李光磊、葛玉庆既庆幸也担忧,庆幸的是没有穿帮,还得了两万块钱,担忧的是那事还一直悬着呀。

    看着离去的车影,葛玉庆压低了声音:“光磊,上午是混过去了,下午咋办呀。”

    “该咋办咋办。”虽然嘴上说的很无所谓,其实李光磊心中也纳闷:怎么还没什么表示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说了句“老于的电话”,葛玉庆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于大江声音:“老葛,那个李光磊怎么回事?胡搅蛮缠太不讲理。”

    看了眼李光磊,葛玉庆回应着:“他这么执着全是为了百姓,刚工作的年轻人能这样,实属难得。”

    “护短。”对方哼过之后,声音一缓,“老葛,我知道你不容易,就再宽限三日。”

    葛玉庆脸上一喜:“好的,谢谢于大局长!能不能再延……”

    “就三天,这真的已经是极限了,你们这是给我过了一个有意义的愚人节呀。”对方声音中带着自嘲。

    “哎,我们是正经节日都没时间过,更没闲心注意这种洋玩意了。倒是你让我们煎熬了半天,还差点以为你和镇里姓于的一伙,这才是愚人之节呀。”葛玉庆随口道。

    “你……”于大江被抢白的红了脸,只得回应了一句,“真是近墨者黑呀。”

    李光磊听到了全部对话内容,一旁“嘿嘿”的笑了,他知道是自己刺激于大江的效果,但笑容中却又分明带着忧郁之色。

第三十章 误打误撞到贼巢

    四月一日是个好日子,于大江又承诺再宽限三天,工程得以继续。www.uu234.net也是在这天,不但扛过了于思新的“纠察”,还喜得了外财。若不是某些人想出自己丑,钱还不定什么时候到位,从这点来讲,还得感谢于思新这个搅屎棍呢。

    只是美好的日子往往过得快,而愁的事情却又来得早,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四月三日下午,但破案的事毫无进展。

    不但李光磊和葛玉庆急,张猛也很焦躁,于是张、李二人一拍即合:在倡诚镇走一遭。

    下午两点,李光磊骑摩托到了县城,与张猛汇合,二人先去了倡诚镇派出所,然后是交警队、巡警队。一圈跑下来,这些单位态度都很客气,但却没有任何实质收获。

    刚从巡警队出来,张猛接电话,有急事离开了。李光磊先去了趟商场,又去医院看了刘小宝。

    走出住院楼时,天色已黑,李光磊向着自己摩托车走去。

    忽然,一个含糊的声音传进耳朵,引起了李光磊注意。他立即放缓脚步,竖起了耳朵。

    那个声音继续:“就是局长小舅子……你们也真是的,揍哪个司机不行?偏偏……那可要盯着了……行了,行了,回去再说吧。”

    刚才这几句听的清清楚楚,李光磊心惊不已,也兴奋不已。这不正是讲的打刘小宝一事吗,分明这人和打人凶手是一伙的。

    不会听错吧?没听到“刘小宝”三字呀。正准备听个仔细,那个声音却停了下来,还响起脚步走动声响。李光磊快步到了摩托车旁,借着戴上头盔之际,看向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瘦削的男人,似乎略有些驼背,嘴里骂骂咧咧着“笨蛋”、“傻*”之类的话。男人没有左顾右盼,而是径直到了一辆厢式小货车旁,打开驾驶室,坐了上去。

    稍微一楞之后,李光磊立即跨上摩托,旋动了钥匙门。

    “轰轰轰”,厢式小货车发动起来,离开了车位。

    正要立即追上去,李光磊又缓缓松开油门,盯向小货车尾部。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牌照号码,并牢牢记在心中。

    眼看着小货车驶到医院门口,李光磊才轻轻给油,摩托车跟了上去。

    厢式小货出了院门,先行左拐,径直上了外环公路,然后向南驶去。

    李光磊保持着一定距离,在后面远远跟随。

    夜幕降临不久,外环上不时有车辆来往穿梭,但并不影响跟踪目标,反而还多了一层掩护。

    外环路不长,也就五、六公里,又车行通畅,不多时便行驶完毕,沿国道奔东南方而去。

    相比外环路,没有了灯光映照,国道上车辆也少了好多,尤其离城渐远,车辆更为稀少。李光磊不禁担心被发现,却仍然只有继续跟踪一途。

    厢式小货车没有停下,也没有驶入岔路,而是先向东南,再奔东北方向,四十多公里出去了。

    前方是岔路口,小货车慢了下来,没有拐上于翰林镇方向,而是上了另一条岔路——小磨乡。

    稍微迟疑一下,李光磊跟了上去。

    虽说刚才国道只是二级路,路况也一般,但毕竟是沥青面层,而现在是砂石路县道,路上坑坑洼洼,难走了好多。

    “咣当”、“咯噔”声响中,小货车并没慢下来,似乎还给油更猛。

    在注意安全前提下,李光磊紧紧追赶,总算没被甩下,但距离并不小。

    过了小磨乡,也就出了倡诚县界,现在已是礼全县区域。

    要不要追?当然得追了。就这么追,还是马上叫帮手?摩托停在路边,李光磊斟酌起来。

    不好,小货车过了土坡。李光磊不再迟疑,手上给油,脚松离合,摩托又蹿了出去。

    这里的路面坑洼不多,但却成了山路,也渐走渐窄,路宽仅容一辆汽车通行。

    眼看着厢式小货没了影,李光磊不由得心中起急,给油更猛。

    “轰轰”、“嗡嗡”,

    轰起大油门,颠颠簸簸着,摩托车也上了土坡,远远看见前面一抹光亮,正是那辆厢式小货车。李光磊心中一喜,向着土坡下冲去。

    “咯噔”,就在摩托车来在小坡底之时,忽的停了下来。

    猛的这么一站,加上下坡惯性,差点把李光磊甩下汽车。侥是如此,他也在车上晃了晃,才收住前倾的身子,没有掉下去,也没有磕到前面。

    “他娘的,咋了?”李光磊骂着,重新旋转钥匙门。

    “嗞拉,嗞拉。”

    几声干巴的打火声响过,摩托车根本没有发动着的迹象,李光磊只好跳下摩托。

    坏了。下车的一刹那,李光磊想到了一件事,赶忙晃了晃车身。

    果然,未听到一点儿液体晃动的声音,摩托车没油了。

    李光磊不由得暗骂自己虑事不周,只想着县城到镇里距离,根本没想到会多跑这么远,更没想到会遇到疑似打人凶手。

    怎么办?只能救援了。想至此,李光磊给庞大刚打电话,讲说了自己的发现,也讲说了现状。

    得到庞大刚肯定回应后,李光磊又想到了“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否则即使老庞带人来了,又去哪找厢式小货?更别提找其同伙了。

    四外望了望,把摩托向路边挪挪,锁好,李光磊转身拐上旁边山坡。

    看着坡不怎么陡,但毕竟是晚上,又有石块、灌木,尽管加着小心,却也绊了好几个趔趄。跌跌撞撞着,李光磊爬到了半山腰,放眼望去,哪还有什么厢式小货?更没发现村庄。只看到黑黢黢的土包、山坡,还有亮着些许星光的天空。

    这怎么行?辛辛苦苦追了好长时间,也是目前最有希望的线索,要这么断了的话,太可惜了。

    不行,必须得再看看。这样想着,李光磊继续向上爬去,边爬边看,希望发现诸如村庄之类的地方。要是能直接看到那辆厢式小货,就更好了。其实李光磊也是人忙无智,小货车怎么可能专门等着被发现?即使真有村镇,又怎么知道小货车进了哪户院子。

    一直爬到接近坡顶,也没发现村庄的光亮,不只前方没有,后面也是如此。

    哎,他娘的,怎么这么背?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呀。李光磊一屁股坐到土地上,暗暗埋怨着自己的粗心。

    忽然,李光磊轻“啊”了一声,目光定定的盯着前方山路。

    黑黢黢的视线中,出现了亮光,亮光正向着这里移动。

    莫非是那辆车返回来了?这次可得盯紧了。虽说自己没有可用交通工具,但可以让庞大刚从来路堵截的。李光磊瞪大了眼睛,瞅着那个移动的亮光。

    亮光越来越近,发动机声越来越响。

    不是,听声音不对。再一细看,车型也不对,现在来的根本不是厢式小货,而是一辆小型农用车。

    想想也好笑,厢式小货会专门回来配合自己,给自己二次跟踪的机会吗?李光磊苦笑着摇摇头。

    农用车不走了,就停在山脚下。

    “咣”、“咣”,

    开关车门声响过,又响起了对话声:

    “这一路也没见人呀,哪有什么摩托车。”

    “就是,纯属是他神经过敏,还能从……诶,那是什么?”

    “摩托车?”

    “还有头盔。”

    “人呢?人呢?”

    听到山下声音,李光磊就是一惊:是那家伙的同伙。自己还以为很隐秘呢,闹半天早引起怀疑了。

    山下声音更高了:

    “人呢?小子,有种追了这么远,怎么成缩头乌龟,躲起来了。”

    “出来,赶紧出来。”

    “你在那呀,看见你了。出来吧,省得都费事。”

    “出来,快点出来。”

    李光磊惊过之后,反而冷静了好多,并没理会诈呼,而是脑中盘算着怎么办。

    “不出来是吧,那就别怪不客气了。”随着这声响过,又响起了投掷石块的声音,还有更逼真的咋呼声,以及不时闪动的手电光亮。

    一阵喧嚣之后,山下声音低了好多,接着便是叽里咣当的响动。

    干什么?李光磊发现,在几个黑影的共同折腾下,那辆摩托上了农用车。

    妈的,想抢老子东西。李光磊心中暗骂着,差点喊出来,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出声。

    “小子,谢谢你送大爷们的礼物。算你明智,保住了狗腿。”一声喊喝之后,那几人上了农用车。

    “突突突”,农用车开走了。

    虽说不能以身试险,但这毕竟是一千多块钱的东西,相当于三个月工资了,李光磊一阵心疼: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子的摩托就是诱饵,就是线索,一定要把你们这些王八蛋钓出来。

    李光磊咬牙想着,向山下走去。刚走出两步,马上又收住脚步,直奔山顶,自己可不能自投罗网,万一那些家伙在山脚有埋伏呢。

    一鼓作气,李光磊爬到了山顶。转头看去,哪有什么农用车,早没影了。

    忽然,李光磊发现,在另一面山坡下,透出了点点光亮。

    有人家?略一迟疑,李光磊奔着亮光走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尽管李光磊加着小心,走得也很慢,但仍然被绊了好几次,有两次还跌倒在地上。手掌处隐隐生疼,脸颊上也火辣辣的。

    啊?那是什么?在转过一处灌木时,借着屋内透出的光亮,李光磊忽的发现,院里停着一辆汽车。

    再一细看,李光磊咬起了牙关,也不禁欣喜:误打误撞,闯到贼巢来了。

    “谁?”忽然一个大嗓门响起。

    暗道一声“不好”,李光磊蹲了下去。

    “妈的,再不出来,就别怪老子了。”大嗓门咬牙骂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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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气无敌介绍:
赴任路上遇不平,起脚飞踹恶行人,纵然埋下祸根源,他人安然亦心宁。
李光磊毅然放弃留市工作机遇,选择到基层任职副镇长。上任伊始,就遇到严峻考验,之后更是曲折不断,考验重重。但他凭着一身浩然正气,凭着光明磊落的胸怀,凭着机敏睿智的头脑,凭着对百姓的深情厚谊,克服重重艰难险阻,最终打拼出一片广阔的天地,运途亦步步登高。尽管时代变迁,尽管职务更迭,但其对百姓的爱依旧未变,而且越来越浓重和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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