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设备关停，水流照清
用了两周时间，全县重污企业环保普查抽检结束，环保局开会总结。m.www.uu234.net
在总结会上，每组都汇报了普查情况，对存在的问题做了分类说明，也讲了相关处理意见和企业反馈情形。针对一些比较集中的问题，大家又进行讨论，形成了统一的意见。
会议最后，李光磊给出指示：“同志们，从普查情况来看，大部分企业做的还是不错的，但是环保工作不能只算概率，而是要杜绝死角，减少阴暗面。因为仍有部分企业做的不好，个别企业还特别差劲。虽然这是少数，大约只占多半成比例，但对于相关地域的民众来说，那就可能是百分百的麻烦，个别的甚至可以称之为灾难。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我们生活在那里，或是我们的至近亲人在。每天呼吸着污浊的空气，喝着酸涩且有害物严重超标的浊水，闻着刺鼻呛嗓的气味，我们会怎么想？会有怎样的感受？关键长此以往的话，身体要出大问题的。
庆幸的是，同志们在这次普查中很有责任心，工作认真到位，发现了好多问题，也给出了正确的处理意见，目前效果也开始显现。但是，我仍然要强调，做为环保管理部门，我们不能搞一阵风，要坚持不懈，要把环境保护做为长态。要求同志们借着这次普查契机，查漏补缺，完善自我管理，用专业、认真的态度，为天蓝、水清、地绿做出环保人应有的贡献。
安排几个具体事项：一、跟进相关企业整改情况，依规认真督促，对于据不配合的要严肃惩处。二、突查回访。为了尽可能减少死角，可以采取打乱组别方式。三、根据日常分工不同，对于相关业务范围内容要重点关注。四、各种方式搜集信息，环保人不做聋人、盲人。五、……”
在一连安排了八项事宜后，李光磊宣布“散会”，人们逐条分解、落实去了。
……
当天下午五点多，一辆越野车停在绿生洁源塑品有限公司门口，车上坐着李光磊、崔雪影，开车的是祝浩然。
“嘀嘀”，
祝浩然连着摁了两次喇叭，保安就在屋里坐着，却不控制抬起挡车杆。
“师傅开门，我们是环保局的，没看见车吗？”祝浩然摇下车窗，语气很冲。
这次那名保安出来了，正是检查当天的瘦男人。保安摇了摇头：“对不起，没有领导交待，不能开门，我不认识你。”
崔雪影推门下车，上前几步，指着自己：“你认识我吧，那天我和局长来检查过，你是吴小亮师傅，我早记住你了。”
吴小亮当然记得崔雪影，那天他看见小*美女眼睛都直了，其实这辆车他也认识，刚才不过是故意装的而已。现在对方叫出自己名字，吴小亮顿时心火怒放，心跳都大幅提速，便喜笑颜开的说：“领导，我认识你，可公司有规定，进出车辆必须有通行证，或是公司领导直接通知。”
崔雪影立即脸罩寒霜：“吴小亮，既然认得我，你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们环保局都随便人们进，今天到你们公司来，还想把我们挡在外面？告诉你，我是给你们公司送文件的，要是误了事，别怪我向你们公司领导告状，炒了你小子的鱿鱼。”
“别别别，领导别发火，那，那我向领导汇报请示一下……”吴小亮满脸苦相。
“别费话，赶紧放我们进去，然后再汇报。”崔雪影呵斥道。
“这，这……好吧。”支吾两声，吴小亮只得妥协，却又为难着说，“只是这车……真不能开进去，主要是为了安全管理。”
崔雪影故意沉吟了一下，然后一副无奈神情：“好吧，看你也不容易，我们把车停边上。”
祝浩然立即向侧后倒车，把越野车停到了大门西侧靠边位置，然后跳下汽车，和崔雪影进了院子。
崔雪影叫住欲回屋汇报的吴小亮：“吴大哥，向你打听一下，你们办公室在哪？是不在哪栋办公楼上，哪个屋子？”
被美女称呼“大哥”，吴小亮骨头都酥了，马上热情的一指：“就是那栋办公楼，在五楼，一上楼往东数第一也不是第二间。”
“到底是哪一间？吴大哥好好想想。”崔雪影说话时，脚下却没停着。
“好像是……”吴小亮自是边跟着边想，“对了，是给办公室主任，还是办公室就行？”
就这样，崔雪影提出各种问题，带着吴小亮走出好远。
只到来在办公楼前，吴小亮才意识到，应该马上返回去打电话汇报。于是不舍的与美女告辞，向着值勤岗亭而去。
回身看了看瘦男人，祝浩然小声说：“你这忽悠老男人套数才厉害，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去你的。”崔雪影娇嗔了一声，然后“嘿嘿”一笑，“谁记得他？我是刚才看着他的胸牌说的。”
祝浩然忍不住也笑了：“你可真够坏的。”
吴小亮一边想着汇报，想着回岗亭看监控，可脑海中美女影子却挥之不去。他哪里知道，刚才一切都是对方设计好的，就在他被美女牵着走的时候，越野车上的李光磊早偷偷驾车向西溜去了。
开着越野车，沿着围墙边，李光磊*。
不能走了，在离着装有摄像头树桩还有一车距离时，李光磊停了下来。四外观察一下，没有发现异常，他从包中取出望远镜，看着外面不远处。
翻着白色水花的水流特别清澈，与上次普查看到的一般无二。确认无误后，李光磊收好望远镜，沿着来路，把越野车倒回了先前位置，又迅速坐到后排位置上。
正这时，那个瘦保安走出院门，四外张望，不知在看什么。
好悬呀，差一点就让发现了。李光磊暗叫着侥幸，腰身哈得更低。
“吴大哥，谢谢你！”崔雪影声音适时响起。
“领导，忙完了？”吴小亮立即返回院子，热情的迎了上去。
崔雪影却板起了脸：“吴大哥，下次我们单位再来人的话，你可不能这样了。要是耽误了我们的事，你可吃不了也兜不走。”
“是，是，领导说的是，可我这也是职责所在。”吴小亮点头哈腰，小眼笑的眯成一条缝。
实在讨厌那个神情，崔雪影说了句“我们走了”，大步穿过门口，到了车旁。
祝浩然故意做了开锁举动，祝、崔二人上了汽车。
在吴小亮目送与招手中，越野车启动，向着来路返去。
回头瞟了眼车后，祝浩然笑着说：“崔股长魅力真大，把四十多岁老男人都眯得神魂颠倒了。”
“滚。”崔雪影狠狠在对方胳膊上掐了一把。
越野车“忽悠”的晃了一下，崔雪影转头做了个鬼脸。
“局长，看到排水了吗？”祝浩然问道。
“怪不得第二封匿名信说他们这几天晚上才放污水出来，看来他们还防着咱们。我刚才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那水白花花的，跟自来水一般无二。”李光磊回复。
“什么？还是清澈的水？”祝浩然很是吃惊，“刚才趁着崔雪影送文件的时候，我偷偷进了设备间，看到那两台设备根本就没运转。”
“什么？我刚才明明看到，那水的确是清澈透明的。”这回轮到李光磊吃惊了。
祝浩然边思考边说：“这其实反而说的通了，那两台设备根本不足以满足厂里处理水质需要，运转与否和排出的水没关系。只是那水为什么如此清澈，难道还有其它净化设备？不能呀。如果真有的话，那个金总指定要显摆出来的。蹊跷，太蹊跷了。”
“这个绿生洁源肯定有问题，问题还很复杂呀。”李光磊道。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取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李光磊就是一楞：“好像是金沈媛的电话。”
“好像什么呀，那肯定是了。”崔雪影马上阴阳怪气起来。
李光磊没再理会崔雪影，直接按下接听键：“你好。”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甜腻腻的声音：“李局，您也真是的，到单位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也好在家专门恭候您呀。您千万别走，我现在正往回返，晚上请您一定赏光，给我个做东的机会。”
李光磊淡淡的说：“金总呀，我什么时候去你们单位了，是不你弄错了？”
“是，是吗？”手机里迟疑了一下，又说，“他们给我打电话，说是环保局领导到单位了，我以为是您呢。”
李光磊“哦”了一声：“那可能是别人吧，这几天要给好多单位送文件。”
“其实我们自己去取就可以，贵局服务太热情，李局太贴心了。能有您这样的好领导，才是我们企业的福分，能和您这样的领导相识，更是我金沈媛的荣幸。李局，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明晚可以吗？一定要给小妹一个机会哟。”对方的声音依旧甜得很。
“金总，不好意思，我这里来客人了。”李光磊说到此处，直接挂了电话。
“李局，一定要给小妹机会哟。”崔雪影拿腔拿调的声音响起。
“嘿嘿嘿”，祝浩然笑起了便宜。
李光磊忍着笑，故意沉声道：“这女人真够警觉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扎堆来信太蹊跷
种种迹象表明，绿生洁源塑品厂绝对有问题，绝对在隐瞒、掩盖事实。m.www.uu234.net
对于这种行为，环保局必须要予以惩处、纠正，要给周边百姓交待，要还老马沟乡一方碧水、蓝天、净土。但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准确查到事实，如何让企业真正认错、彻底改正。
如果单从理论来讲，似乎并不复杂，只要再进厂检查，再针对疑点专门检测，应该能找出问题，也就能按规定处理了。但李光磊清楚，问题没那么简单，否则污染就不至于存在这么长时间，而相关的查处举措一点没有，甚至连记录、举报都没有。所以一旦要进行查处的话，必须准确查到症结，以免后续工作被动，而且还要充分考虑其它因素影响。这个“其它因素”绝不是可有可无，很可能会是查处过程中的最大障碍。
就在李光磊考虑查处绿生洁源的这几天，蹊跷事就发生了。之所以觉得蹊跷，是因为时间点很巧，也因为相关事项很巧。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判断这些事项有无关联，但的确很是蹊跷。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李光磊思路。
李光磊抬起头，说了声“进来”。
方翠苹推门进屋，来在桌前，双手向前一递：“局长，您看。”
“又是好几封？没有邮票、邮戳，看来应该是信箱里的了。”李光磊说着，接过几个信封。
“是信箱里的。真是奇怪，那么长时间没动静，这三天怎么天天有，每天里面都有五、六封的。”方翠苹疑惑的说。
正这时，一阵摩托声响传来。
“邮政来了，估计更多，我去看看。”方翠苹说着，出了屋子。
果然，时间不长，方翠苹重新返回，除了拿来订的那两份报纸外，还拿着好几个信封。
“我看看。”李光磊伸手接过报纸和信封。
“局长，那我先去了。”方翠苹打声招呼，转身出了办公室。
把报纸放到一旁，李光磊拿起信封，挨个看着。信封上收件人要么写“局长亲启”，要么就打印“领导收”，不管是何种投递方式，统一都没有寄件人任何信息。
翻过最后一封信，李光磊撕开封口，抽*出里面信瓤，看了一遍内容，然后全都拆开看过。所有信件主要内容都一致，但具体事宜大都并不相同。
放下这些信件，李光磊心中暗道：蹊跷呀，的确蹊跷。
……
下午两点半，倡诚县环保局会议室，九名工作人员全部在座。
扫了眼众人，李光磊轻咳两声，说了话：“同志们，开会。今天会议主要议题就一项，讨论社会来信，之所以用‘社会来信’称谓，是这些信全为匿名，很难真正判断写信者身份。”
李光磊说着，从柜桌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包：“方主任，给大家分发下去，看一看。信件太多，一共四十二封，我按照上次普查分组区域分装了一下。”
方翠苹马上起身接过，取出包中三个袋子，对应着上次分组情况，给人们分发了下去。
拿到信件，人们分别拆看起来。看过之后，又小范围探讨着。
“各组交换交换，都传阅一下。”李光磊抬手示意着。
按照局长吩咐，人们把信件进行了交换，交替的看过，然后又小声议论起来。
给了人们一定的私下探讨时间，李光磊说了话：“大家看到了吧，三天就有四十二封信，每天平均十四封，我们真是收获颇丰。但对于这样的收获，我没有一丝喜悦，反而很是忧心，这都反映的是问题，都反映的是企业治污不力，其实也反映了环保部门监管不力。大家议一议，共同探讨一下，怎么办？”
刚刚人们还议论不断，现在却没人接声。
李光磊微微一笑：“怎么一下子都腼腆了？都是自己人，随便说，说对说错都无所谓，集思广益嘛！”
静了一下，方翠苹开了口：“既然大家还要考虑更成熟一些，那我就先说说，权当是抛砖引玉吧。这些信大都是我转交给局长的，但由于提前并不清楚信件内容，也是刚才才看到一些，因此思考时间也比较短，想的还比较肤浅。一会儿我说的有不对之处，敬请指正、补充。
这次来信的最大特点，就是一个‘多’、‘集中’，太多了。如果全年照这种平均的话，那就是五千多封，真不得了了，当然我想不可能那样的。之所以信件又多又集中，我觉得可能有三方面原因：
一、之前我们的信息渠道不畅，社会对我们环保局认识不够，也可能缺乏信任，所以不知道写，不愿写，不想写。二、这次普查抽检，引起了社会关注，人们看到了环保局的积极态度，这才寄信反映问题。三、李局虽然调任环保局时间不长，但近期局里的变化和相关的举措，都赢得了社会好评与信任，人们把信寄给局长，是觉得有希望、有盼头。暂时我也就想到这些，一会儿我再想想。”
待到方翠苹说完，赵忻堃说了话：“三天就来这么多信，太多了，多得不正常，之前好几个月也没这么多。那么之前为什么没收到信，是没人写、没人寄，还是信到中途流失了？单从信上反映的这些问题来看，好多已经存在不是一天了，那为什么没有曝光，我们为什么没有发现，尤其普查怎么也没发现？是我们能力有限，还是相关事项隐藏太深？还有，这些信全是匿名方式，那么写信人是什么身份，所反映问题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或纯粹就是猜测？”
这个退伍转业兵赵忻堃，平时就脾气暴，一下子涌*出来这么多问题，做为分管生态、污控的股长，自然反映要更敏感一些。
听赵忻堃这么一说，人们都没有立即接话，可能担心言语得罪同事吧。
“你们也说说呀，我也是就事论事，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没别的意思。”赵忻堃马上催促起来，急躁的性格表露无疑。
“好吧，那我说说。方主任、赵股长都说了来信事宜，我不再多说，我主要谈一下信件内容本身。从我接触到的这一部分来看，都是反映环保问题，大都是以受害者或者说受影响群众语气来写，目的也是让我们帮着解决问题。因此我觉得，要先把这些问题分一分类，是按‘三废’的物资形态分，还是按分管部门分，这个可以探讨。在先分类以后，还要再分一下，根据相关问题信件多寡区分，有的问题可能涉及到四封来信，有的可能涉及到两封……”孙成然说了一些具体操作。
周磗跟着说：“我比较认可成然的作法。再补充一下，那就是分类还要按轻重程度，有的可能来信较多，但问题也许相对较轻，涉及面较窄，而有的可能正好相反。根据轻重缓急，我们在做进一步核实的时候，也才会有主次之分，也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接下来，韩银河、崔雪影、祝浩然、姜忠等也发表了看法，有的是有新见解，有的是进行补充，还有的是扩展、详解。
会议最后，李光磊汇总了众人意见：由办公室和监查股组织先分类，按轻重缓急分，然后分解到相关股室。对于急、重事宜再统计、汇总，尽快报到办公室，然后由领导统一做决定，分派人手核实，根据核查情况采取相应措施。
对于局长做的汇总要求，人们都没有不同意见，会议宣布结束。
……
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李光磊“嗤笑”一声，思考起来。
不多时，崔雪影来了，进门就问：“局长，你怎么看？就是那些所谓的群众来信。”
李光磊道：“会上不都说了吗？”
崔雪影“吧咂”了一声：“你这人真没劲，又不在公众场合，老这么绷着、打官腔，有什么意思。”
跟这个女孩，李光磊还真没脾气。关键崔雪影在人多时候很有分寸，很注重身份，只是私下说话特别真，也实心帮自己。于是李光磊一笑：“那你说说吧。”
“我说就我说。”崔雪影坐到椅子上，讲说起来，“三天就来这么多封信，太不正常，要么说明事情太多，要么就有什么说道，我觉得应该是后者。至于那个女人说什么‘局长神功盖世’、‘德昭寰宇’，你不要当真。刚两个来月就这么厉害，要是干上一头半年的话，县环保局哪能养住您这条巨龙，还不得腾飞到省里、首都？她那纯属就是拍马屁，也可以说是灌迷糊汤。既然她说的那些理由不成立，那信件这么多，就是大疑点，这是第一个。
疑点之二，我翻了那么多信件，会后还把没翻过的也翻了一下，这些信涉及到二十多件事，可有一家却只字未提，那就是绿生洁源。我们都看出问题了，还有人专门两次夜间来信，怎么这批信里反而没有呢，这正常吗？
第三个疑点，这件事的时间可太巧了。五天前我们去了绿生洁源，以送文件为名，你查看了排放水，祝浩然看了净水设备。可仅隔了一天，这信就雪片般飞来，全是反映别家问题的，这不巧吗？
综合以上疑点，我觉得极有可能这事是绿生洁源做的，最起码是他们导演了这件事，唆使人做的。目的就是转移目标，混淆视听，以备他们在此期间做一些工作。对了，那天咱们刚离开绿生洁源，那个娇*艳女人就给你打电话甜言蜜语，说明他们已经警觉了。”
对方判断与自己看法一致，李光磊点点头：“是呀，确实疑点不少。”
“你知道咱俩这叫什么吗？”崔雪影挑了挑眉毛。
李光磊道：“英雄所见略同吧。”
崔雪影轻轻摇头：“应该是心有灵犀。”
听到这样的说辞，李光磊很是无语，干脆也就不再接话。
正这时，祝浩然敲门进来了。
看到这小子，崔雪影低嗔道：“总是你。”
祝浩然根本没管崔雪影的奚落，快步来在桌前，直接道：“扎堆来信太蹊跷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干扰
信件分类很容易，上报领导也很快，局领导指示也非常及时，人们进入了具体核实阶段。m.www.uu234.net
几天下来，日子到了四月底，人们再次集中到会议室，汇报整个核实情况。
在李光磊开场白后，赵忻堃先说了话：“我这次是和成然一组，主要去的是化工企业，一共六家。经过抽查、取样、走访，逐一核实信上反映的情况，从目前来看，所有反映的事项要么与事实不符，要么没有任何依据。尤其所谓‘近期与村民大打出手’一说，没有得到任何一方证实，也没有发现任何相关迹象。具体来说，情形如下……”
在赵忻堃讲说结束后，孙成然补充道：“信上反映的事项没查到线索，不过却再一次印证了我们上次普查信息的准确，也督促了相关企业的整改行动。除了一家企业整改迟缓外，那五家态度都比较积极，整改也进展很快，反正也不是怎么难办的事，对企业本身也有好处。针对那家态度消极企业，我们根据具体情况，又下发了整改督促意见，也做了处罚决定。”
“我和崔雪影去的是矿山企业，总共四家。根据匿名信反映事项，我们先实地进行了查看，又侧面打听了周边居民，也找了企业。从实际调查来看，信中反映的事项大多不存在，有一项是我们已经普查出来的，而信中例举的对应证据却不存在。因此可以初步断定，那些所谓‘事实’要么道听途说，要么凭空想象。当然这只是第一阶段调查，如果局里觉得有必要，我们会再深入了解。”周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崔雪影接了话：“我再补充一下，在我们去的四家企业里，其中有两家企业与举报中所出现名字不完全相符。但举报信中说的显然是这两家企业，还以曾签订‘谈判和解协议’做辅证，既然都曾经签过协议，不应该连名字也写不准吧。整体来看，相关举报是不实的。”
韩银河汇报：“我和浩然去的是酿造、制药等行业，一共九家，上次普查的时候，咱们全都去过。我们这次去，也是以‘跟进整改’为理由，在督促整改的同时，对反映问题做了初步核实。从目前核实情况来看，信上反映的问题大多不存在，有两件事则是前年发生，早已经处理并彻底整改过的。我这里记载的很零碎，就不在会上说了，会后我会把详情整理出来，再报给局长。浩然，你还有补充吗？”
祝浩然点点头：“有，就补充一点。虽说这次核实的事项大多没得到印证，不过却也发现了一个漏项，这是我上次普查不够细心所致，以后一定要更细心。目前这个漏项已经补上，企业及时做了整改，刚刚还电话汇报已经整改完毕，我打算尽快去看看。”
清了清嗓子，方翠苹说：“我和老姜去的三家，是四十多封信中反映比较重大的，一家建材厂，一家造纸厂，还有一家纺织厂。我们最先去的就是建材厂，这家厂子主要生产板材，我们是采用突击方式，直接看的甲醛排放控制。厂子采用的是新型转化设备，今年三月份就上了，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无转化设施，从设备现场状态也能看出已经运转了几个月。
信中反映那家造纸厂‘三废’无序排放、堆砌，和我们普查情形完全不同，还说的信誓旦旦。不过我们到了以后就发现，废渣堆放完全和普查时一样，非常有秩序。废水排放管理比上次普查还有进步，企业刚刚按我们下发的整改意见整改完毕，我们也就跟企业说成是回访一下。
纺织厂的污水设备正常运转，这个不但是我们亲眼所见，排放的水质也得到群众印证，与举报信中的‘污水横流’完全不一样。根据生产规模，和我们上次的整改建议，纺织厂刚刚*了一套新的污水处理设备，预计最迟半个月到货，下月底应该就能正式运转。
这么一圈转下来，我非常负责的说，被举报的三家企业根本不存在举报信所说事项，更不可能严重到危及人、畜生存安全。这应该是捕风捉影，甚至就是恶意举报，是给相关企业和环保局增加工作量，制造矛盾。”
“到什么时候都有这类人，唯恐天下不乱。”姜忠沉声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言声。
李光磊点点头，略一沉吟，没有表态，而是又继续追问：“从大家的反馈来看，基本可以认定，举报信反映内容不实。那么这二十多家企业态度怎么样，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虽然我们开始没有说明来意，不过咱们这么大的核实规模，他们也猜出了什么事。对于咱们的工作，他们整体是理解的，也表态欢迎监督。当然了，平白无故被扣屎盆子，人们也难免发几句牢骚，这也可以理解。”这次方翠苹先表了态。
“是这样的。”崔雪影难得的附和了方翠苹，“企业虽然对于这种举报不太满意，不过对我们没什么看法，我们本来也是本着对各方负责嘛。”
“企业很理解我们，不过也有人建议严查不实举报者。其实这也就是发发牢骚，他们也清楚这肯定是匿名举报。”孙成然做出补充。
人们充分发表了意见，也讨论了一番，最后等着听局长的指示。
李光磊做了这样的安排：“马上就放假了，目前也没有特殊事项发生，大家到时正常休假，但要保持联系畅通。至于是否继续核实，或是如何核实，我再想一想，咱们上班以后再说。在休假之前，抓紧把这次核实情况形成文字，统一交到办公室，办公室再报到我这里来。”
询问过人们“有无补充”后，李光磊宣布“散会”，率先起身。
就在李光磊刚走出会议室时，手机响了。看到来电号码，他赶忙接通：“是……刚开完会……好的。”
结束通话，李光磊喊了一声：“祝浩然，开车出去一下。”
……
十多分钟后，李光磊到了城建局，出现在局长办公室。
看到李光磊进屋，卜嘉耀起身示意：“光磊，坐。”
“谢谢局长！”李光磊坐到了沙发上。
卜嘉耀说道：“这一段挺忙的吧，听说整个环保工作还很有起色。”
“挺充实的。刚从事环保工作，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环保局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做。本来早就想向局长汇报，可这事那事就拖了下来，有两次来找局长，您正好出差不在，就没汇报上。我现在正在整理相关工作，会在假期期间把汇报报告弄出来，到时直接报给您。今天我先口头汇报一些重点工作……”做过说明后，李光磊具体汇报起来。
对于这两个来月的工作，李光磊分了三大块汇报，一块是内部管理，一块是业务提升，一块是环保监管。内部管理内容汇报的比较简单，就是一扫而过，重点讲了业务提升和环保监管。在汇报环保监管时，李光磊也专门讲了几件事情，不过好多事项还是略去了，个别事则只字未提。
听完汇报，卜嘉耀点点头：“好，不错，干劲很足。无论做任何事情，精神头都是不可少的。年轻人有闯劲，应该是被肯定的。对了，内部配合怎么样？”
对方中间说的那句话，似乎有所指呀。李光磊尽管疑惑，却来不及思考，赶忙回复道：“整体配合很不错，尤其韩副局长、方主任都很支持工作，对我这个环保新兵也帮助很大。现在我能适应新岗位，并开展了相关工作，与大家支持是分不开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来的比他们晚，以前就没在这个系统工作过，的确是新人，大家不欺生就好。当然这也说明，你别看年纪不大，还是很具有领导艺术的。”停了一下，卜嘉耀又说，“内部管理很重要，外部关系也得多费心，弄不好的话，也很麻烦。”
说到这里，卜嘉耀再次停下话头，从抽屉里拿出几个信封，放到桌上：“一些企业有意见了。”
李光磊下意识站起身来，就要迈步向前。
“你坐下，我来说吧。”卜嘉耀招了招手，“这些企业在信中反复强调，希望我替他们保密，我得尊重他们的意见。”
李光磊“哦”了一声，坐回到沙发上，问道：“他们有什么意见？”
卜嘉耀又指了指信封：“提了好几条，不过最为集中的就是一条，检查太过频繁，影响了企业正常生产。”
“局长，环保普查既是日常工作所需，也是在落实省环保厅文件精神。而且在检查过程中，确实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并督促企业进行整改，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对企业和社会都是有益的。下了整改通知，事后督查也是工作所需，企业有义务配合的。”李光磊给出解释。
“好几封信都说了，对于正常普查、督促，他们不但非常理解，也坚决支持、配合。不过呢，他们也提出来，环保局依据一些不实的反馈，兴师动众上门，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他们很苦恼呀。”说到这里，卜嘉耀还长嘘了口气，显得心情不太轻松。
李光磊轻笑一声：“局长，群众有来信，做为监管部门，我们自然有义务核查。其实这也不是为了查出问题，主要是了解事实真*相，这对企业也是有好处的。对于兴师动众一说，我不敢苟同，核实的时候，每组仅有两人，就是为了尽量减少影响的。”
卜嘉耀缓缓的说：“话虽这么说，但毕竟还是造成影响了。换位思考，两、三周甚或一周查一次，企业也难免有想法呀，关键相关问题还不属实，这才是他们苦恼的地方。”
略一沉吟，李光磊道：“那要是这样的话，再接到群众来信，环保局还要不要核实呢？再说了，如果不核查的话，也难以直接判断是否存在呀。”
“企业给局里来信了，做为一级局领导，我自然有义务询问这些事情。至于环保局日常工作开展，你们有制度、条例可遵循嘛。城建局就是建议你们，把问题考虑完善一些，也要适当注意影响，舆论不能不考虑。”说到这里，卜嘉耀站起身来，“我还有点儿事。”
李光磊立即起身，也对方告辞，离开了城建局长办公室。
坐在汽车上，返回环保局的路上，想着刚才的事情，李光磊心中暗道：绝对是干扰。
从现在来看，无论是扎堆给环保局写信，还是把信寄给卜嘉耀，似乎都非写信人本意。应该是某些人假借别人和其它企业之名，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目的，其目的就是干扰环保局核查，看来有人真的很怕呀。
第一百三十九章 王县长找
“五一”假期，环保局人们正常休假。www.uu234.net只是由于单位没有专职看门人，韩银河、姜忠轮着值了几天班。不过假期期间很太平，没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特殊事项发生。
休假结束，李光磊一早回了单位。到环保局的时候，才早上七点多，其他人还没来，李光磊是第一个。
到了门口时，看到墙上意见箱，李光磊取出钥匙，顺手打开。本来以前钥匙只是方翠苹有，后来方翠苹主动给了李光磊一把。意见箱里只有一封信，这不是近段时间唯一一封，自那四十二封扎堆来信后，已经很长时间一封没有了。
锁好意见箱，打开院门，李光磊直接进了局长室，坐到桌后，拆开了信件。
刚看到信件内容，李光磊就是一楞，旋即眉头紧皱，因为信的开头就是“李光磊，你这个骗子”。再往下看，李光磊才明白，还是在反映绿生洁源污染的事，对方埋怨李光磊不办事。信中还特别注明，温度越来越高，气味越来越刺鼻，对人、畜、农作物影响也会越来越重，百姓承受不了呀。信的末尾还说，希望县环保局帮忙解决，否则就到上面上访。
放下信件，李光磊心中暗道：细细想来，也不怪百姓急眼。这都两个月了，虽然去了几次塑品厂，可却没有实质进展，尤其对周边人、畜、环境影响没有任何改变呀。
其实李光磊何尝不急？自从第一次接到信，李光磊就惦记这事，也为此想了好多办法，只是各种因素所限，一直没有达成目的。后来对方又二次来信催促，李光磊也更急着调查清楚，解决问题，可好多事不是急就行的。其实节前急查那些扎堆信件，既是工作所需，也是为查此事扫清障碍。但似乎障碍并没扫清，又增加了新的障碍，有人把脑筋动到城建局了。先不论卜嘉耀是否完全公心，但已经话里话外，不让近期查企业了。
卜嘉耀是自己直接上司，个人和单位许多事情都在对方手里卡着，自己能直接对抗对方意见吗？可如果顺着卜嘉耀的意思，受苦群众怎么办？群众会听之任之？自己良心能安吗？可要马上查处的话，又该怎么查呢？明着，还是暗着？
收起信件，一上午李光磊基本没出屋子，一直在思考着相关问题。
中午下班了，人们陆陆续续出了单位。
过了十多分钟，李光磊先后拨打了祝浩然、崔雪影电话，要他们来吃饭，还要求他们不要和别人说起。
李光磊主动找自己吃饭，崔雪影很是激动，驾着大越野很快就到了。
祝浩然离得近，也随后赶到。
……
下午两点多，绿生洁源公司大门口。
门卫室胖保安正在打盹，忽的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发动机声，接着就是鸣笛声响。
“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眨了眨眼，胖保安望向外面，看到了院外停着一辆越野汽车。
“开门，开门。”越野车里司机嚷嚷道。
胖保安仔细瞅了瞅，来在门卫室外，开了腔：“有通行证吗？”
“你不认识这车？”司机说话很横。
“没有通行证呀。那有领导放话吗？反正我是没接到。不能进。”胖保安说着，就要返回屋里。
越野车副驾驶门打开，一个漂亮女孩跳下汽车，快步奔向门卫室：“这位大哥，你好，我来过好几次的，你不认识我？”
胖保安摇摇头：“不认识。我是认证不认人。”
“大哥，我认识你，你不是梅大光大哥吗？”漂亮女孩笑吟吟的说。
胖保安先是一楞，随即也笑了：“你说认识我，那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呀？”
“就是半个来月前，在这个院里，你忘啦？当时我还和你招手来着，你没看到吗？”漂亮女孩眨了眨眼。
“你认错人了，我刚来了十天。你们走吧。”胖保安说着，转身又要走。
“大哥，梅大哥。”漂亮女孩一急，扯住了对方衣襟，“你就放我们进去呗，我们有急事。对了，吴小亮大哥认识我，就是那个瘦瘦的保安。”
胖保安收住步子，上下打量了女孩，然后缓缓的说：“你是说他呀，早就被公司开除了，开除原因是私放社会上不三不四女人进院，我就是接了他的班，可不想重蹈覆辙。”
漂亮女孩冷了脸：“梅大光，告诉你吧，我是县环保局崔股长，有急事找你们公司领导。你要是误了我的事，别怪我向你们公司领导告状，小心砸了你的饭碗。”
“随便放人进院，才会砸了饭碗。”胖保安说完，猛的一扯衣襟，两步踏进门卫室，“咣”的一声关了屋门。
“诶，我说你这人……”漂亮女孩被扯了个趔趄，收住脚步，跳脚嚷着。嚷到半截，还是气呼呼的回到了车上。
“崔股长路上可是说，只要你一出马，保证院门大开。看来魅力一般呀，胖子就不上当嘛！”司机奚落道。
“祝浩然，你找打。都这时候了，还挤兑人家。”漂亮女孩说着，拳头已经上去。
后座年轻男子摆了摆手：“祝浩然、崔雪影，别胡闹。”
“是，局长。”前排男女立即停止了嬉笑。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光磊、祝浩然、崔雪影。
受上午信件所激，也确实事情较急，李光磊经过思考，便趁着中午时间，和祝、崔二人赶到这里，想着到里面弄清情况。只是从现在来看，似乎这门也不好进，该怎么办呢？
要不要联系金沈媛？如果联系她的话，他们做了充足准备，还能看到想看的情形吗？可要是不找她的话，又该如何进去呢？李光磊在心中斟酌起来。
经过几分钟思考，李光磊做出决定：既然来了，那就要进去看看，环保局例行检查，怎么了？
想到这里，李光磊拿出手机，在上面调阅出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
手机通着，就是占线。
再打，还是这样，连打三遍都占线。
是真的占线，还是那个金沈媛做了什么设置呢？李光磊暂时停止拨打，想着等一会儿再试试。
“叮呤呤”，
手机响了。
以为是金沈媛回过电话，一看却是另外的号码。略一分辨，李光磊按下接听键：“王秘书，你好！”
“李光磊吗？王县长找，你来一下。”手机里直接道。
李光磊问：“王县长找？哪个王县长？什么时候？”
“还有几个王县长？现在就来。”对方声音更横。
“好的。可是我现在还在……”话到半截，李光磊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已经挂断 了。
放下电话，李光磊轻轻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还能是哪个王县长？指定是副县长王兴宗了，刚才打电话的就是他秘书，他也主管环保呀。
“哎……”轻叹一声，李光磊说了声，“回，直接去县政府。”
祝、崔二人也听明白了刚才电话意思，都没做任何询问，汽车调头而去。
胖保安适时出了院子，看着那辆越野车绝尘而去，赶忙回到门卫室，拿起一个手机拨了出去，绘声绘色的汇报着。
车上三人都闷着，只有汽车轮胎压石块“咯嘣咯嘣”响个不停。
在汽车刚上主路时，李光磊手机又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李光磊很不想接，但还是接通了：“你好。”
“李局，怎么想起给小妹打电话了？莫不是今天晚上有时间了？您说，到哪里，要什么服务？小妹指定全力以赴。”手机里的声音甜腻腻的。
李光磊冷声道：“我没打电话，估计是无意碰了吧。”
“是吗？看来是小妹自作多情了。可你竟然碰了小妹三次，也难怪小妹……咯咯咯。”手机里发出了放*荡的笑声。
“我还有事。”李光磊说过，狠狠摁下挂断键，心中暗骂：骚狐狸，装相。
尽管也听到了电话里的腔调，但看着李光磊阴沉的冷脸，崔雪影今天没做任何评说。
忽然，李光磊意识到一个问题：王副县长现在找自己，这时间似乎也太巧了吧，会不会和这事有关？会吗？城建局长可是找过自己了，应该已是意有所指，主管副县长难道也要过问？
不打无准备之仗，还是早做准备吧，以免到时措手不及。李光磊靠在椅背上，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盘算着应对之策。
整个一遍想下来，把相关问题进行了梳理，李光磊觉得这样应对应该能说的过去。担心有疏漏，便又在心中暗自对了一遍词，心中踏实了好多。
忽然，李光磊眉头再次皱起，他想到了一件事：这个王副县长对自己不感冒。
还是在凤角工作组的时候，李光磊就和这个王副县长打过照面，那时王兴宗还是分管交通、招商工作，今年才管了城建、环保这一块。当时正是凤角公路建成，准备搞通车仪式，王兴宗直接在现场指挥，对自己呼来喝去的。可是后来交通厅刘厅长驾到，对自己很是爱护，偏偏冷落了几个县领导。在那件事之后，王兴宗有一次碰到自己，明着说是谈工作，却是把自己训了个狗血喷头，不知今日是否会往事重演呢？
想到这一层，李光磊又加了小心，把刚才那些措词再过了两遍，还特意想了其它一些问题。
将近下午四点的时候，越野车停在县政府楼下，李光磊上楼去见王副县长，祝浩然、崔雪影继续在车上等候。
走进楼房的一刹那，李光磊刚才还平复的心境，忽然不踏实起来，他总觉得王副县长要专找自己的毛病。
第一百四十章 不要再胡闹了
带着忐忑的心理，李光磊一步步来到县政府三楼，站在楼梯口迟疑一下，向西拐去。m.www.uu234.net他只听说王副县长在三楼西侧，但具体房间位置还得打听一下。
“吱扭”，
北侧一间屋门打开，一个戴眼镜男子走出来，沉声道：“李光磊，你怎么才来？”
李光磊马上表达歉意：“王秘书，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乡下，接电话就直接来了。”
“王县长现在有客人，等着吧。”王秘书语气很冷。
领导有客人，那就等着吧。李光磊跟着王秘书，进了那间小屋子。
随手关上屋门，王秘书又开了腔：“李光磊，你怎么回事？王县长工作那么忙，还专门等你，可你却放了领导鸽子，这是要做什么？”
“王秘书，我是接电话就急着往回赶的。”李光磊再做解释，“一百多公里的路，一个多小时也够快了。”
“快？你知道领导有多少事要忙吗？一个多小时，领导要处理多少大事，等你一个多小时又耽误多少事？你这也太……”停了一下，王秘书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你就是现往回赶的话，也跟我说一下呀，领导训斥事小，耽误领导宝贵时间太不该了。”
你当时也没容我解释呀。尽管心中腹诽，但李光磊还是接受了批评：“是，是，王秘书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只顾着急匆匆赶路了。多谢王秘书提醒，还请以后多多关照！”
“哎，你呀。”王秘书叹了口气，低头忙起了手头的事。
李光磊则暗叹一声，默默等待起来。
外面时而响起脚步声，时而传来“吱扭”响动，有两次李光磊开门去看，并没看到王兴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四点半，
五点，
五点十分，
五点二十。
屋外再次传来开门声，还有送客的攀谈对话，李光磊再次起身，开了一条窄缝。窄缝斜对面的屋门口，正有两人握手寒暄，从侧脸看，其中一人也是副县长，但却不是王兴宗。
“李光磊，你干什么？”王秘书压低声音，喝斥着。
李光磊赶忙关好屋门，回身解释：“我以为是王县长接待完了客人。”
王秘书皱着眉头，脸色阴沉：“李局长，你也是堂堂的一局局长，起码的官场规矩、礼仪应该懂吧？你这叫干什么？偷*窥。这是任何场合都鄙视的行为，何况是县级政府了。而且你还在我的屋子这么做，置我于何地，让别人怎么想？你这么做，让我很难做人的，简直就是给我抹眼药。再说了，即使县长有时间，也得我先通报一下吧，这是起码的规矩呀。”
被别人这么训，就像教育孩子似的，李光磊很不舒服，但对方说的似乎真是这么个理。关键位置不同，他也只得把不舒服装在心里，还得说着好话：“是我考虑不周，还请王秘书见谅。现在这都马上下班了，还请王秘书帮着看看，王县长那里有时间没。”
“领导有时间会喊我的，等着吧。”王秘书冷阴着脸，说过后又低头写了起来。
等着吧。反正也离下班不远了，又有刚才的教训，李光磊便不再开门张望，就那样呆呆的坐着。
终于，王秘书直起身子，说了句“我看看”，便出了屋子。
李光磊抬手看表，马上就六点了。不禁心中疑惑：都这时间了，王副县长会见我？
时间不长，王秘书返身回了屋子，直接道：“你回吧，王县长正忙着，明天再说。”
本来想让对方再通融一下，想想也是白搭，李光磊便站起身来，问道：“明天上午吗？县长大约几点有时间？”
好似看怪物的盯着对方，王秘书“嗤笑”一声：“李局长，你这个问题让我很难回答。”
“好吧，那我明早上班就来。”李光磊打了声招呼，转身出屋而去。
妈的，狗仗人势，李光磊走在楼道里，暗骂着那个眼镜男。
“咚咚咚”，带着怨气，李光磊一口气下了办公楼，来在车上。
看到李光磊的气色，崔雪影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来。
“回吧。正赶上王县长忙，没见到，明天再来。”李光磊直接给出了答案。
没人应声。
越野车缓缓启动，向院外驶去。
……
第二天刚过八点，李光磊就到了县政府，在三楼等候着王县长。
陆续有人上楼、下楼，穿过楼道，有的认识，有的看着也面熟。这种场合下，站在楼道中，李光磊很是尴尬。
时间不长，王秘书到了，说了句“来了”，就开门进了屋子。
李光磊跟了进去，打听着：“王秘书，王县长上午有时间吧？”
“这可说不好，还没见领导呢，不清楚领导有什么安排，等着吧，一会儿我给看看。”说到这里，王秘书用手一指，“看报纸吧。”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那就等着吧。李光磊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报纸看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哪看得心里去？只是胡乱翻了一通。渐渐的，李光磊静下心来，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仔细一条条看过，一句句阅览，心态也更为平静。
“我去看看啊。”王秘书说过，起身出了屋子。
听对方这么一说，李光磊立即放下报纸，等着消息。
时间不长，王秘书返回屋子，说道：“领导没来，继续看吧。”
经过中间这一分来钟，刚刚平静的心情又变得焦躁。再用类似方法，读过了好几条报纸消息，那份焦躁才压了下去。
可王秘书就好似故意作对似的，过一会儿就要出去，还要说上相同的话，然后回来还是让等着看报纸。
尽管被对方把心里弄得忽忽悠悠，但李光磊还不能说什么，人家王秘书是帮自己打探消息呀。
经过这么七八回反复，李光磊也把报纸内容看了个遍，夹缝广告都读过了，也没等到王副县长，时间也到了中午。
尽管知道未必有准确消息，李光磊在离去时，还是打听了一下：“王秘书，下午王县长会来吗？”
“应该会吧，没说出差呀。”王秘书给了个模糊回复，又补充道，“倒是过一两天可能要出门。”
那就继续吧，否则还得惦记好长时间。
中午回去吃饭，稍事休息，下午两点多，李光磊又到了县政府。还是先在楼道当“值班生”，然后就是小房间学习报纸精神。
下午和上午形式一样，王秘书还是不止一次出进屋子，给李光磊打探消息，又不止一次说“没来”、“等着”。
时间又到了下午五点多，李光磊忍了又忍，还是说道：“王秘书，能不能麻烦你电话问一下？”
“这……好吧。只是之前打了一次没打通。”王秘书说着，拿起手机，拨打了号码。
“嘟嘟……”占线，依然不通。
想到王副县长可能近期要出门，李光磊别无选择，只能又坐下来等着。
楼道里不时响起脚步声，听得出来，好多人已经要离开单位了。
忽然，王秘书站起身来，什么也没说，快步出了屋子。
莫非王副县长来了？李光磊没再管“不要偷*窥”警告，扒*开门缝听着。
好像是王兴宗声音。听到这里，李光磊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楼道里，王秘书正哈着身子，和一个梳背头男人说话，背头男人正是王兴宗副县长。
李光磊略一迟疑，走上前去，打着招呼：“王县长好！”
王秘书瞅了李光磊一眼，神秘有些怪异。然后紧走几步，打开小屋对面屋子门锁，立在门侧。
王兴宗“哦”了一声，不再多说，迈步走进屋子。
李光磊没有迟疑，直接跟着进了副县长办公室。
王秘书并未跟进屋子，从外面关住了屋门。
没有在外屋落座，王兴宗径直进了里屋。
李光磊站在桌前，默默的等着。
过了足有十来分钟，王兴宗走出里屋，坐到了办公桌后。
上前半步，李光磊尊敬的说：“王县长。”
“有什么事吗？”王兴宗冷冷的说。
“王县长，您昨天让王秘书打电话找我，我当时正在乡下，就紧着往回赶。我到这的时候，您正忙着，我就一直等着，今天从上午就来了。”李光磊讲说了缘由和主要经过。
王兴宗“哦”了一声，脸色阴沉下来：“李光磊，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没想干什么呀。李光磊不明就理，一时愕在当地。
“干工作就好好干，踏踏实实、兢兢业业，管好份内事，多好呀。我们的权利是党和人民给的，是让我们为党工作、为民服务，不是用来作威作福的。”王光宗声音很是严厉。
李光磊急忙解释：“王县长，我没有……”
王兴宗抬手打断：“李光磊同志，你要正确认识这个问题，要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要正确处理权利与责任的关系。任何不受控制的权利，都很容易出事，都是很危险的，关键自己要有这种意识，要严格约束自己。懂吗？”
“王县长，我一直就是这么约束自己，就是……”李光磊继续解释。
王兴宗“嗤笑”一声：“就别大睁两眼说瞎话了，李光磊同志，态度更重要，不怕做错事，就怕死不悔改，更怕死不认帐呀。你还年轻，只要认识到问题严重性，只要立即纠正，还是能把工作做好的。”
这是干什么？上来就雷烟火炮的。我怎么啦？李光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问道：“王县长，我到底……”
“听我说完好不好？你这种急躁的心态实在……”王兴宗右手食指敲击着桌子，“企业都告到我这里了，你能不知情？监管不等于胡管，抽检不等于胡检，我们公务人员既要尽到监管责任，更要做好服务工作。你想想，三天两头迎接检查，好多还是莫须有的事情，放谁头上能受得了？不到万不得以，企业也不会找我这个副县长的。李光磊同志，不要再胡闹了，不要再给政府惹事，好不好？”
听明白了，说的也和卜嘉耀是一样的事，可似乎却是为另外的企业撑腰啊。想到这一层，李光磊马上道：“王县长，事情不是那样的，耽误您几分钟时间，我向您详细汇……”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耽误，现在已经耽误了。”王光宗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屋门适时打开，王秘书站在门口：“王县，时间马上到了。”
此情此景，多说无益，李光磊只得出了屋子，看着二王离开，然后默默的下楼而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软硬兼施
县城就这么大，消息传得那是非常快，用句粗俗的话说“城东放个屁，城西立时就能闻到”。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李光磊被训一事，就是以这样的速度即时传遍了县城，也传偏了全县公务员系统。
对于这件事，流传的版本很多，好几个说法更是扯得离谱，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都知道王兴宗训了李光磊。好多人更是说的形象，说王兴宗像训孙子一样，把李光磊训得欲哭无泪。
做为与李光磊有瓜葛的群体，环保局同事更注意这件事，虽然大多不敢当面打听，却都观察着李局长的神情与举动。人们发现，自从被训后，连着好几天，局长几乎就没出屋子，自然也就没开会，偶尔碰面也没话。
局长这是怎么啦？痛定思痛，绝地反击？还是要忍气吞声？怎么反击？能忍得下去吗？不忍还能怎么的？人们假设了好多问题，也给出了许多答案，但更想看看局长究竟什么反应。只是经过几天观察，人们并没发现什么，关键基本连人也见不到人呀。
不只局里人关注李光磊反应，对他关注的还大有人在，只不过有的站在明处，有的隐在暗地而已。
又是一周过去，新的一周开始。
早上刚上班不久，一阵汽车发动机声由远而近，直接进了院子。随即汽车停下，一个妖艳女人下了汽车，踩着“咯噔咯噔”的节奏，到了局长室门前。
妖艳女人优雅的撩了一下长发，纤手轻轻敲在门上。
“笃笃”，
听到敲门声之前，李光磊已经注意到外面身影，此时便淡淡的说了声“进来”。
妖艳女人推开屋门，款款到了桌前，哈腰问候：“李局好！”
“金总，有事吗？”李光磊直接回了话。
来人正是绿生洁源副总金沈媛，金沈媛今天穿得更清凉，身上的香水味也更浓郁。缓缓坐到对面椅子上，金沈媛吟吟一笑：“来看看李局，顺便也汇报一下工作。”
“我没让你汇报吧？”李光磊声音依旧冷淡。
“李局是没做专门要求，但我们不能不重视呀。上次您派崔股长送去文件后，我们立即参照文件，还有先前整改通知书，与当前实际工作比对。经过比对，我们做了……”金沈缓满脸笑意，不紧不慢，汇报了整改与落实情况。
汇报一通之后，金沈媛又做起了说明：“原以为局里会派领导现场检查，我们就一直恭候着。可能是局里工作太忙，一直没有去检查，我这才直接到您这来汇报，您不会怪我冒昧和唐突吧？”
“金总讲完了？”李光磊答非所问，完全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我们毕竟站位不如李局，还请李局指示，我们感激不尽。”金沈媛说到这里，随即取出一个塑封袋，递了过去，“这是报告。”
李光磊没有接，说了句：“放那吧，等我有时间再看。”
“好的，李局您可一定要亲自看哟！”金沈媛说着，别有深意的挑了挑眉毛，放下塑封袋。
“等等。”注意到对方神情有异，李光磊喊住已经起身的金沈媛，“烦请金总把报告拿出来，好吗？”
金沈媛先是一愕，随即又满脸笑意，哈腰拿起塑封袋，小心的取出里面文档，顺着桌面轻轻向前一推：“李局，给您！”
李光磊忽的拿起桌上尺子，快速插*进文档，猛的一挑：“这是什么意思？”
文档应声摊开，一张崭新的银行卡躺在里面。
金沈媛依旧说的不疾不徐：“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名字和密码都在纸条上写着，帐户是一个陌生的人名。”
“拿回去。”李光磊面无表情，语气冷竣。
“这……”金沈媛略一迟疑，探身拿起银行卡，却又取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来，“李局，主要考虑到纸币不太好带，这个请笑纳，就一点小意思，也保值。”
红色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黄澄澄的东西，看样子少说也在百克以上了。
李光磊脸色一寒：“拿回去。”
“李局，您不要吓唬人家嘛！做为正规生产企业，能遇到您这样负责、懂行的主管领导，那是我们企业的荣幸，我们非常感激您！小妹自打第一次见到您，就被您的气质所折服，就想和您结交。只是您公务烦忙，又太过讲原则，总是不给这样的机会，小妹这才冒昧表示一下。请您相信我，我是真心的，绝没有其它意思。”金沈媛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最后还故意撅起了嘴巴，“李局，这可是小妹的一片心意，您就不要见外了。”
“拿回去。”李光磊语气中已经带了怒意。
金沈媛显着很为难：“李局，我真的就是仰慕你，没有别的意思。您要是……要是……您看这样行不行，就给小妹一次做东的机会，清茶一杯，粗饭一碗，让小妹近距离感受一下您的领导艺术，好不好嘛！”
“请带上你的东西，我要忙了。”李光磊说着，伸手一指屋门方向。
“李局长，您……”金沈媛迟疑一下，并没拿起盒子，而是转身便走。
李光磊马上厉声道：“你要是不拿走的话，我就让人扔出去了。”
“您，您怎么能这样呀。”金沈媛又嘟起了嘴，来在桌边，拿起红盒子，装到挎包里，依依不舍的出了屋子。
“李局，您怎么这么对我呀。”金沈媛委屈的声音传了进来。
“妈的，骚*货，专门臭老子。”李光磊咬牙低骂，眼中射*出两道精芒。
相比起李光磊的咬牙切齿，金沈媛却是另一种神色。刚才在院子里还是凄楚神情，一坐到车上，立即便喜笑颜开。当汽车离开环保局后，更是得意的哈哈大笑了一阵。
笑过之后，把汽车泊到公路边上，金沈媛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时间不长，手机里传出一个男声：“怎么样？”
“不收。”金沈媛回道。
对方“哦”了一声：“真不收？是扭捏作态，还是有什么顾虑？”
金沈媛点点头：“真不收。给卡不要，黄*货不碰，说着就要翻脸。我觉得不像假装的，至于是油盐不进，还是有什么考虑，暂时还不能确定。”
“怎么可能油盐不进？要么是隐藏的太深，要么就是他根本不敢，我看恐怕是后者呀。”停了一下，对方又说，“对了，你看他的状态怎么样？”
金沈媛回复：“小*脸很憔悴，精神头不足，无精打采的，就像霜打的茄子。”
“好，好，这就对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东西，还能有多大胆。哈哈哈……”笑到半截，对方忽又道，“不行，不行，别看小家伙人不大，可是屡次三番找麻烦，看来还得加点料。”
“你要干什么？”金沈媛忙问。
手机里停了一下，才传出声音：“你紧张什么？对了，你邀请他没有？”
“请了，以前就请示，可人家根本就不接招。”金沈媛道。
“呵呵，还挺能呀，那还真得换点料了，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停了一下，对方忽的又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挺在乎他的，不会真的想假戏真做吧？”
“胡说什么，人家只属于你嘛！”金沈媛撒起了娇。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在笑声中，对方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金沈媛冷哼一声：“你以为老娘不想？哎……”
……
今天李光磊休息的很早，天刚黑就躺下了。这并非他有多瞌睡，而是想静静的躺着想问题，思考关于绿生洁源的事。
从近期的事项来看，这个绿生洁源很警觉，而且触角伸得还很长，软硬招数也是五花八门，最终目的就一个：你李光磊别查了。
有那么多百姓的诉求在，自己就是管这个的，能不查吗？可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怎么查？先不说绿生洁源的千般遮盖，怕是连人家的大门还没进，就又被从后面扯出来了。再说了，怎么可能不考虑绿生洁源的因素，那个蝎子女人便已让自己头疼，她身后的力量岂可忽视？可活人也不能让尿憋死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想到更好办法，反而心中更为烦乱，烦的李光磊再次翻个不停。
“咚”、“咚”，
什么声音？李光磊立即竖起耳朵。
“咚”、“当”，
不好，有人扔东西。李光磊略一楞怔，立即坐起来，快速蹬上了衣裤。
跳到地上，穿好鞋子，李光磊冲向外屋。却忽又收住步子，“啪”的一下拉灭电灯，蹑手蹑脚到了外屋，隐在门后。
又听了一会儿，再没听到声响，李光磊悄悄掀起窗帘一角，望向外面。
借着微弱的光线，李光磊发现，地上有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好像是大石头。
想了想，李光磊没有出去，这并非怕不怕的事，而是如何保护自己的问题。但他却隔着窗户，用手电照去。
地上果然躺了几块大石头，虽说不是特大，但也得双手才能投掷进来。如果被石块砸中，轻则肿*胀流血，重则倒地不起。
大门依然关得紧紧的，锁子也锁得好好的，院里地上也没有破碎的玻璃等物。李光磊回到床上，重新躺下，不过却没有脱掉衣服。
后半夜没有石头扔进来，也没有类似声响，但李光磊依然没有休息好。怎么能睡好呢？
第二天早上起来，李光磊出院一看，院里一共五块石头。看样子主要为了弄出动静，让自己听到，否则只要再多用点力气，怕是窗户玻璃怎么也得坏几块。
开始李光磊想着把石块悄悄弄出院子，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当人们来到单位时，看到那些石块，都很惊讶，难免要议论一番。
面对韩银河的询问，李光磊回答的很淡然：“不知怎么弄的，睡得很死，把它们弄出去就行了。”
连着隔了两天，晚上太平无事，没有东西扔进来，也没有其它异常。第四晚的时候，倒是没有石块光顾，不过却出现了几只死小鸡、死小猫。这些小动物样子很惨，要么缺条腿，要么掉个耳朵，意思不言而喻。
在这几天中，李光磊接到消息，老马沟乡小营村好多村民窗户被砸，院里也扔进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听说，有些村民相约出门，楞是被一些陌生壮汉挡了回去。
种种迹象表明，软硬兼施的手段又加码了。
相关事项汇集到一些，弄得好多人人心慌慌，社会上也议论纷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春风得意迎阔商
虽然大多数人不清楚具体情由，但就冲又是石头又是死猫、死鸡的，显然是有人在针对局长。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m.www.uu234.net事情忽然发生，没有任何征兆，联想到近阶段的工作，想来应该是和普查重污企业有关。究竟是哪家，又有多大的仇恨呢？竟然值得这么做？人们发挥着各自想象，分析着可能的企业。
就在浮想联翩的同时，人们也注意到，除了那两次以外，之后连着几天再没有类似情形。人们还发现，局长有了很大变化，整个人显得很憔悴，整天沉默寡言的，节前提到的核查一事也没了下文。
虽然连着好几天没安排工作，倒是有两件事提上日程，一是为环保局找看门人，二是给局长租房子，这既是韩银河、方翠苹的建议，也得到了李光磊的首肯。
从这些迹象来看，局长显然有了顾虑，或者说是怕了。对于局长的表现，人们看法不一，有人不禁生出轻蔑之意，也有人表示理解。本来才二十多岁，就是个孩子嘛，这成天让吓来吓去，也难免心里发虚呀。
连着沉默几天，李光磊终于开始安排工作，但之前的普查、核实只字不提，又换成了另外内容。李光磊一是安排人们核实环保基础数据，确定全县各区域环保监管重点，为进一步采取对应措施而准备；二是让人们熟悉相互股室工作，为全员统一调度、联动而磨合；三是根据突发应急条例，参照刚刚修改、完善的应急方案，实战演练应急处置工作。
怕了，就是怕了，人们进一步印证了先前的判断，心中也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环保局的工作照常开展，相关演练也进行的有模有样，但似乎人们又普遍都精气神不足。不知是受局长心气影响，还是对相关事项本身有什么看法。
……
环保局现状与精神状态已不是什么秘密，全县公务人员都有耳闻，金沈媛一直高度关注，自是很容易便获知了相关信息。但她不敢大意，特意多方渠道了解，最终证实，那个小家伙蔫了，不但没了戾气，傲气也不见了踪影。这其实是自己一直期盼的效果，可当得到这样的东西，她却又有着一丝遗憾，都有些怜爱那小子了，甚至想到了另外的假设。
不管怎么说，现在那小子老实了，想必经此一事，以后也会消停的。只要你不捣乱，老娘也不会为难你，如果识相些，更完美的事情也是可以考虑的。想到这些，金沈媛好不自得，真是春风得意。
少了顾虑，金沈媛把精力主要放到了公司营销管理上，加之现在也慢慢进入销售旺季，整个销售状况也渐趋火热，老顾客频频回头，新商家也不断上门。只是看着一片红火，但与金沈媛的期望值还有差距，她瞧不上这种小打小闹，期盼的是跨越式发展。
要是有几家大的合作伙伴，要是能够登上大的发展舞台，那就好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金沈媛的积极宣传推广下，终于有中意的公司上门了。
来的这家公司，名叫韵声日化有限公司，这个公司倒是很普通，规模也不太大，但公司总经理不简单。当然也并非总经理展韵声有多了不起，而是他的父亲鼎鼎有名，其父名叫曲宏图，是宏图大展国际经贸集团公司董事局主席。这个宏图大展国际经贸集团，业务不仅辐射*到东南亚，也打入了欧洲多年，在国际市场上赫赫有名。
当接到韵声日化要来谈业务的消息时，绿生洁源塑品有限公司特别重视，进行了充分的准备。
在五月下旬的第一天，韵声日化的人来了，来的是一个小伙子。小伙子个子很高，比较瘦，还戴了副眼镜，很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其实更像在校生。交通工具也很普通，就是一辆半新不旧的小吉普。
先前抱着很大希望，看到就是这样的阵仗，绿生洁源总经理钱吕杰找个理由，远远躲开了，连面也没见，他觉得不能太丢了面。
尽管觉着钱吕杰作法不妥，但金沈媛也只得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她倒没因对方阵仗小而轻视，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也显得很热情。
不知是没听明白意思，还是不谙人情世故，在金沈媛退上名片后，小伙子并没有进行名片交换。
带着些许不快与疑惑，金沈媛请客人到会客室洽谈。
小伙子直接道：“我想看看你们的生产能力，也想了解生产工艺，不知能否满足我公司需要，如果不能的话就算了。”
一点儿不按套数出牌，话也说的太直接了，金沈缓又多了层疑惑，但还是笑吟吟的说：“先生，今天天气炎热，您又赶了很远的路，我们还是到楼上去，边喝水边看资料。通过资料对我公司有个初步了解，然后再实地考察，怎么样？”
“好吧。”小伙子应了一声，当先走去。
引着客人到了楼上会议室，早有秘书端来水果，冰水、茶水任选。
小伙子直接从背包拿出矿泉水、茶叶，对着秘书说：“请帮我用这个。”
这是什么意思？金沈媛满腹狐疑看去，发现矿泉水竟是二十几一瓶的，一般超市根本买不到，茶叶牌子更是一千多元一两的，当然前提都必须是真货。就那辆旧车，就一人前来，也太能装了吧。
因为疑惑，金沈媛多了个心眼，亲自拿着茶叶和矿泉水出了会客室。来在僻静处，刮开茶叶上防伪标识，金沈媛打去了电话。这一核实不要紧，不但证明茶叶是真品，而且是极品，十克就要一千块，那么一斤可就是五万元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金沈媛惊诧不已，吩咐秘书小心冲泡，自己则又回到了会客室。
一股清香飘荡在空中，小伙子已经在喷云吐雾了，香烟和打火机就放在桌上。
看到那个打火机的牌子，金沈媛脑中立马出现四个字：价格不菲。至于香烟，从来没见过，但就冲这香型，绝不是凡品，金沈媛也是懂烟的。
有了这几个发现，金沈媛心中多了一份谨慎，并非是提防之谨慎，而是不能得罪之心。
明明看到金沈媛进屋，但小伙子没有任何表示，仍是很随意的坐着，翻着两份资料。
过了一会儿，小伙子放下烟蒂，指着资料，摇了摇头：“金副总，恕我直言，这些产品根本不符合我公司采购要求，也远达不到相关标准。谢谢你！”
看到对方起身，金沈媛马上陪着笑脸：“先生，您听我说。先喝杯茶，茶马上就来了。”
正这时，秘书端着茶具进了屋子。
看了眼茶具，小伙子坐了下来，但还是说：“产品与宣传推广信息严重不符，这是欺诈宣传，是欺骗商家与消费者。”
“先生，您听我解释，这中间有一些误会。”金沈媛说着，给小伙子倒上了茶水，“先生，请。”
小伙子端起杯子，嗅了嗅味道，并没有喝，而是又重新放回到桌上。
金沈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秘书更是神色紧张。
恢复神色后，金沈媛做起了解释：“先生，您现在看到的资料，是我公司以前的宣传品。说实话，当时印得有些多，现在还一直发着。不过现在已经是新技术、新设备，新的对应宣传品也会在近两天回来。其实要说起来，虽然这些资料上技术、设备都稍逊一些，但和新技术、新设备也相差不多，只是……”
小伙子脸上出现一丝冷色：“金总，这么说就太不实在了。这上面的技术，都是三十多年前的，发达地区在十年前已经全部淘汰，就是化智省也大多是五年前不再使用，而且这是硬性规定，县一级退出最迟是在前年十二月底。还有这两种设备……”
听着对方讲说，金沈媛不由得一阵心惊：这年轻人说的也太精准了，根本不是二把刀，完全就是专家呀。
略一停顿后，小伙子严肃的说：“金总，如果就是这些册子上的东西，我们坚决不会考虑，我也就没必要浪费咱们各自的时间了。”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矢口否认后，金沈缓又说，“先生，这里我还要解释一下。由于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同，商家与客户需求也就有很大差别，这里及周边都相对不发达，对于这些产品的要求也相对较低，出于成本考虑，他们也大多会选择一些较低端的产品。因此我们在做高端的同时，也需要兼顾这些商家的需求。当然了，对于您这样的高端需求商家，我们必须要提供最高端的产品。”
正这时，秘书去而复返，在金沈媛耳边低语了几句。
示意秘书离去，金沈媛说道：“先生，门外有辆车，说是找您的。”
小伙子“哦”了一声：“是不车号五个‘6’呀？”
“对对对。”金沈媛马上应声，“那我让保安放行了。”
“算了吧，别让他们进来了，反正我现在也要离开。”小伙子说着，又站了起来。
“先生，您这还没看……”金沈媛急忙挽留。
“本来想着直接看的，结果你看这……”小伙子指着宣传册，无奈的耸了耸肩。
“先生，您去现场看一看。”金沈媛还要争取。
“再说吧。”小伙子拎起背包，迈步而去。
金沈媛边打电话，边快步跟了出去。
紧跟着小伙子到了楼下，金沈媛看到，一辆豪华大越野正好停到楼下，车号正是五个‘6’。
一个彪悍的男子跳下越野车，躬身道：“展总！”
这时金沈媛才又意识到一件事，马上对着小伙子哈下腰去：“先生，能赐一张名片吗？”
小伙子“哦”了一声：“这个呀。”随手在包中抽*出一张来。
双手接过名片，金沈媛看到，上面赫然是“展韵生”三字。这是展总，展主席的公子，金沈媛心跳加速：一定要抓住这个阔商，一定要抓住他。
“唔唔”，
两阵发动机轰鸣，小吉普和大越野绝尘而去。
“展总，再见，常联系，再来啊！”金沈媛快跑追去，连连挥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买卖泡汤了
放走了阔商，金沈媛极不甘心，也埋怨不已。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她埋怨自己准备不够充分，没有很好展示，也埋怨钱吕杰目光短浅，不识真佛。她更不甘心，不甘心放走这么个财神爷，于公于私她都想拉住对方，而且私心要远大于所谓的公，只不过不能明言而已。
听了金沈媛事后所言，钱吕杰也很后悔。以自己这样的厂子，若是通过展韵生搭上展宏图的线，那自己的钱就挣不完了。于是他笑对了金沈媛的唠叨，也极力赞成她继续联系，争取把展总请回来。
为了达到目的，金沈媛可是豁出去了，诚意绝对是百分之一百二的。当然了，尽管她心里有很多想法，可是她没敢胡来，就是很真诚的邀请。刚开始两次，展韵生接了两次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后来金沈媛就发短信，解释自己和钱吕杰的诚意，介绍厂子的高端产品。可是尽管发了十多条短信，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复，就好像没收到似的。不过金沈媛坚信对方一定收到了，而且不厌其烦的发，还在发短信时请对方谅解自己的打扰。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在一周以后，展韵生回了四个字：那就看看。
接到这条短信，金沈媛乐疯了，马上又电话联系，敲定了日子。
五月最后一天，钱吕杰、金沈媛早早就做好准备，在厂子等着展韵生。
尽管已经是炎炎夏日，不过为了表示郑重，钱吕杰仍然西装革履，金沈媛更是好一番打扮。
从日头刚一出山，钱、金等人就穿戴一新，不时在办公楼与门口之间奔行，一直到太阳正当头，也没见到展韵生的影子，倒是都跑了一身臭汗。
在钱吕杰的催促下，金沈媛打通了展韵生的电话，对方回复还在外地，而且还强调“我当时只是说可能今天过去”。这确实是对方原话，而且金沈媛根本不敢得罪这个财神爷，只得说了一堆好话，挂了电话。
虽然没得到准确到来消息，可话又没说死，钱吕杰、金沈媛只好下午继续等待。
两点半，
三*点，
四点，
都快五点了，还是没有展韵生到来的消息。
钱吕杰忍不住发了牢骚：“到底怎么回事？有准没准？这人靠不靠谱？”
“怎么不靠谱？”金沈媛回了一句，看到旁边下属众多，赶忙把钱吕杰拉到一旁，才又说，“你自己也亲自进行过核实，展宏图就一个儿子，名字就叫展韵生，开的公司也叫韵生日化呀。还有，那天你不也喝了那茶，抽了那烟吗？那么好的东西，能有假？对了，那个打火机不能昧了，必须还给人家。要是实在喜欢的话，等我到特区的时候，专门给你买一个。”
说不过对方，钱吕杰又换了说辞：“人家小展总那么忙，等一等倒没什么，为了业务嘛，我就是担心别等空地了。”
“以前人家都表示肯定不来了，最后在我的诚意感召下，不是照样答应了吗？功到自然成，等着吧。”说到这里，金沈媛忽的快步走出办公楼。
小秘书正快步跑来，冲着金沈媛不停招手：“来了，来了，已经拐过小树林了。”
还没等小秘书说完，那辆五个‘6’大越野已经呼啸而来。
此时，钱吕杰也已跟了出来。看到这辆豪车，不禁暗暗吃惊：果然不是盖得，就这个牌子，就这个车型，怕是最少也得五百万吧。
看到越野车停下，金沈媛就要上前开门。
副驾驶门快速打开，一个壮汉已经跳下汽车，打开了右后车门。
还是半袖t恤，还是七分裤，眼镜，背包，展韵生一身学生装，下了汽车。
钱吕杰今天可没敢怠慢，立即快步上前，躬身伸出双手：“欢迎展总，热烈欢迎！鄙人钱吕杰。”
展韵生随意一握：“你好！”
此时，又有几名健壮男子下车，直接站在展韵生身后。
“展总，这是您上次遗留在这里的，我一直小心给您保管着。”钱吕杰说着，从衣兜掏出那个高级打火机，双手奉上。
展韵生“哦”了一声，转头道：“你用吧。”
开车门壮汉答了声“是”，伸手接过。
钱吕杰既无趣，也羡慕，却还得陪着笑脸：“展总，您看接下来怎么安排？”
“看现场。”展韵生直接道。
“展总，这边请。”金沈媛好不容易说上话，自是至诚满脸。其实刚才她就想上前，可是钱吕杰一直哈腰挡着，实在不方便。
由钱吕杰、金沈媛陪同着，展韵生一行参观起来。
数控间、污控室、高端产品陈列室、荣誉室，凡是能展现绿生洁源最好精神风貌的地方，钱、金二人全领着去了。而且每到一处，二人都卖力讲说，想给客人一个正规、专业的印象。
可是事与愿违，费了好大劲，嗓子都说的冒烟，展韵生竟然不接一句茬，不发一言。这让钱、金二人很是着急，也心里没底。
从荣誉室出来，展韵生说了话：“这就参观完了吧？”
钱吕杰马上回复：“参观环节基本就到这了。下面请……”
“打扰了，请留步。”展韵生说着，挥了挥手。
什么意思？一走一过，不做任何评论，也不展现合作意向，这怎么行？金沈媛立即上前，笑颜如花：“展总，您平时公务繁忙，能在百忙之中抽身前来，钱总和我以及全体员工都万分荣幸，还请再给我们一些与您交流的机会。”
“不是都参观完了吗？”展韵生反问。
“参观内容就是这些，可现在已经七点多，您也辛苦了这么长时间，还请您给我们一个做东的机会。”金沈媛说明了意图。
展韵生迟疑了一下：“我一般很少到饭店，实在是不方便。”
钱吕杰马上接话：“是，是不方便。以您的身份，怎么能和那些凡夫俗子共同……另外这里非常偏僻，饭馆卫生也实在不行，就在我们餐厅，专门有雅间，还请展总屈尊。”
经过钱、金二人极力挽留，展韵生一行留了下来，奔向公司餐厅。
绿生洁源地处偏僻，但也难免接待，钱吕杰花大价钱，好好装修了餐厅包间，并不比县政府宾馆高间差。平时在接待县里头头脑脑时，钱吕杰自认不掉价，甚至很是自得。可是今天当展韵生一进包间，马上有一名壮汉守在门口，一名壮汉守在身侧，钱吕杰立即感觉矮了半截。
为了这顿饭，钱、金二人费了好一番心思，不但材料特备，厨师也特请，菜品质量确实不错。但先前上桌的两个硬菜，展韵生看都不看。
注意到这种情形，金沈媛立即抖了机灵，悄悄告诉厨师，接着先上两个土菜。
还真是奇怪，土菜上桌时，展韵生开了胃口。
在对方劝酒时，展韵生提出了条件：“本来我不怎么喝酒，看在钱总、金总一片热忱上，不喝一点儿也不好看。那要不这样，先前二位不是请我讲一下参观感受吗，那我可以说一下。不过我有个想法，要是我说的对，你们二位就要喝一杯酒，要是我没说到点上，那就我喝。当然了，咱们实打实的，不用顾及我的面子，对就是对，不准确就是不准确。怎么样？”
为了活跃气氛，当然要喝酒，不过金沈媛也担心太吃亏，就试着说：“展总，那可不可以再多一项，就是我们也可以向您请教，根据您的指教内容来决定喝酒。”
“可以。”展韵生答应的很是爽快。
想得挺好，向对方提问难题，双方都得喝酒。可是真正一进行上的时候，钱、金二人傻了眼。展韵生不但把参观中的问题讲得准确透彻，而且面对提问也回答的严丝合缝，连给对方耍赖的机会也没有。
既然有言在先，面对的又是尊贵客人，钱、金二人不能藏奸，喝了一杯又一杯。
而展韵生却很是轻松，说一会儿，吃一会儿，非常惬意。
就这样，那些好酒全进了钱、金二人肚子，客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醒来，钱、金二人才意识到，该找尊贵的客人，该谈合作呀。
就在二人穿戴整齐下楼时，那辆五个“6”的大越野又来了，但只有开车的壮汉。
壮汉没有下车，直接把一个信封给了钱吕杰：“我们展总说了，感谢招待，这是餐费。”
还没回过味来，越野车已经绝尘而去，看着信封里的一沓钱，钱吕杰懵懂不解。
“唉，大买卖泡汤了，阔商不知去哪了。”金沈媛慨叹一声，无力的靠在了楼前的立柱上。
就在金沈媛叹息阔商去处的时候，展韵生正和女同学通着电话：“真不巧，你怎么正好今天出门？我早就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手机里“咯咯”笑了起来：“我的印象中，展大少可是伟岸的奇男子，什么时候成了忧郁小男生了？”
展韵生语气中满是温柔，“我没开玩笑，咱俩是好同学，一同在国外求学，老人又都是商业成功人士，两家是真正的门当户对。我是真的特别想你，白天想，梦里想，想着咱俩要是再……”
对方笑着打断：“别别别，老展，你可别这么肉麻，我不习惯。正因为咱俩家都经商，咱俩又是老同学，我也一直拿你当好哥们呀。你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你这个好哥们的。这回不就是吗？我有事第一个想到了你，你老展也果然没让我失望。诶，老展，你该不会是携恩图报吧。”
展韵生急道：“你，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想关系更亲近……”
“老展，跟你都说了，咱俩是好哥们，还有比这近的关系吗？本来这次想好好感谢你一下的，可事有凑巧，实在不好意思，以后有时间再补。好吗？”手机里的声音柔柔的。
展韵生长嘘了口气：“好吧。那么那事怎么办？你现在不在呀。”
“我把我们头电话发给你，你俩聊这事。”手机里道。
怔了一下，展韵生缓缓的说：“你们头是不是岁数不大，和你年岁相仿？”
“老展，你还挺八卦的啊，别瞎想。我这马上就没信号了。”对方声音断断续续起来。
“那好，路上小心，挂了吧。”展韵生说过之后，等着对方挂断，才放下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手机发出短促声响，一串数字发了过来。
看着这串数字，展韵生缓缓的说：“我到要瞧瞧，这是个怎样的小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责令停产
也不知是正好赶上，还是大买卖泡汤带来霉运，自从与展韵生谈判无果而终，先前两个唾手可签的协议也没了动静。m.www.uu234.net
本来报着很大希望，一下子成了这样，心理落差自是很大。尤其那个不可告人的私愿没了影，金沈媛心里非常难受，情绪也很是不好。
火气本就很大，却有人还要找别扭，更让金沈媛火气冲天。
这天，金沈媛下车之后，面罩寒霜，气咻咻上楼而去，进屋便狠狠摔上了门扇。
“这是怎么啦？”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没想到屋里有人，再加之沉浸在恼怒的情绪中，猛的听到这个声音，把金沈媛吓得“啊”了一声，随即才拍着胸脯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怎么回事你？”
钱吕杰从沙发上起来，走向金沈媛：“我在等你呀。气呼呼的，谁惹你了？”
又喘了几口气，金沈媛气哼哼的说：“还不是那几个臭老九？说的好听，中午请我吃饭，却原来又是给我下套。还没等吃饭呢，他们就说，一个学校两千少，该给五千。捐款还有限数的呀，这成什么了，抢劫？关键还有教育局人在，当时就弄得我下不来台。”
钱吕杰一笑：“哦，我当什么事呢，就这事呀，也不算大事。四个学校，一个学校五千，不过才两万嘛！”
“钱总，好大的口气，才两万？两万两万累积起来，那就不是小数，那可是咱们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金沈媛说到这里，直接气咻咻的砸在沙发上。
钱吕杰跟着坐了过去，满脸带笑，轻拍着对方：“媛媛，消消气，跟几个穷鬼治气，不值得。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六一前你当场答应了，说是每家给五千的。这拖了小十天时间，六一都过去一周了，还少了三千，人家自然要……”
“我当时也不过随口一讲。再说了，那几天什么情况？那是形势一片大好，如今又是什么现状？”金沈媛依旧忿忿不平，“捐款这事，本来捐是人情，不捐是本分，现在倒好像成了欠债，气死我了。”
钱吕杰依旧好言好语：“别气别气，咱们什么事没遇见我，其实现在情况也并没那么糟，只不过……”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钱吕杰的话。
看了眼手机，金沈媛皱起眉头：“又他娘有屁事，还打电话？”尽管这么说，但她还是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金总吗？我是保安部小梅，就是那个胖胖的……”
“有事说事。”金沈媛直接打断。
“好，好。”手机里应诺两声后，才又说道，“外面来了几个人，非要进去，还说……”
“这也用问我？按规定办呀。”金沈媛直接吼了起来。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来支吾的声音：“可，可他们是县环保局的，还说……”
“环保局的，都是什么人？”金沈媛这才回过味来。
“有个女的挺……挺凶，就是吴小亮私自放的那个女人，说是他们局长也在车上。我把他们关在外面，偷偷在值班室打的电话。”吭哧着说完，手机里又请示道，“放吗？”
想了一下，金沈媛压低了声音：“先等等。要是他们问起来，就说没找到领导，电话没打通。”
得到对方应允后，金沈媛挂断电话，眉头皱了起来：“他们怎么来了？真是他们？”
李光磊来了，的确就在绿生洁源公司门口，而且是带了两辆车来的，其中那辆越野还是崔雪影提供的。
在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李光磊吩咐，中午不休息，要进行实战演练。
这阶段已经弄过两次类似活动，尽管有人暗自腹诽像过家家，但今天同样没提出疑义，便都留在单位做饭。
吃过午饭，李光磊安排韩银河、方翠苹看门，他则和其他几人离开了院子。
出了环保局，人们才注意到，不只二一二车刚加油回来，崔雪影家的越野车也在路边停着。这有意思啊，人们带着好奇的心理，上了两辆汽车。
越野车、二一二先后出城，直接向西南驶去。
随着离县城越来越远，好几人不禁暗道：看这样子要带我们去旅游啊。
直到汽车到了老马沟乡，只到拐上小岔路，人们才会出些意来。要说以前大都还真没注意绿生洁源，但自从那个妖*艳女人去了两次后，人们都知道了这里。尽管看出像是要去那家塑品厂，但究竟局长要干什么，好多人真不知道。
果然两辆汽车停在绿生洁源门口，由崔雪影下去交涉。但尽管说了一大通，那个胖保安却并没抬起挡车杆，还躲到门卫室不出来了。
“局长，这都十多分钟了，打个电话这么慢？”崔雪影来在车前，请示着。
略一沉吟，李光磊拿出手机，拨打了金沈媛电话。
“嘟嘟……”，
占线。连打了两遍，都是如此。
又过了一会儿，李光磊再打，还是占线。
这么一会儿，时间又过去了十多分钟，崔雪影神色更为焦急，李光磊也不禁起疑。
正这时，胖保安梅大光出了门卫室，满脸堆笑，快步跑了过来：“各位领导，好不容易打通电话，金总请各位领导进去。”
说话间，梅大光摁下遥控器，挡车杆抬起。
不再和保安费话，崔雪影立即上了汽车，越野、二一二先后冲进院子，直奔生产区。
金沈媛急匆匆赶到楼下，正站在办公楼前雨搭下张望，忽见那辆越野车驶来，便向前两步，满脸堆笑，准备着迎接。
“嗖”、“嗖”，
两辆汽车快速奔向另一方向，根本没奔办公楼来。
怎么回事？金沈媛一边给钱吕杰去电话，一边追着车行方向，快步而去。
来在生产区，两辆汽车停下，众人跳下汽车。
李光磊转回头，严肃的说：“同志们，今天这场演练，是实战演练，一会儿大家听我吩咐，让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切有我担着。”
“是。”人们没有任何疑问，全都干脆的回应。
正这时，三名男子走过来，三人全都穿着厂区工作服。
当先年长男子说了话：“你们是干什么的？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们是县环保局工作人员，例行检查。”祝浩然上前一步，做了回答。
“检查？”年长男子瞥了眼众人，冷声道，“对不起，我们没有接到公司领导通知，生产重地闲人免进。”
祝浩然加重了语气：“我们不是闲人，是环保局例行检查。”
“这是规定，对不起。”年长男子说着，直接向后退了两步，挡在生产区门口。
正这时，另两名男子又叫来几人，门口一下子挡了十来名工装男子。
“你们要对抗检查吗？”祝浩然语气冷峻。
年长男子根本不予回答，和那些人就是站着不动。
“李局，是李局吗？哟，是哪阵香风把李局吹来了。”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一个热情的声音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金沈媛正小跑而来，那真是裙摆飞扬，波翻浪滚。
“噔噔噔”，来在近前，金沈媛收住脚步，左手轻轻揩着脸颊和脖项的汗粒，右手则抚着胸口，喘息不停。
李光磊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到了一旁。
偷眼瞟着李光磊，金沈媛说了话：“哟，李局，工作真是雷厉风行，说来就来了，也不给小妹一个准备时间。你看你看，就这样满头大汗跑来，衣服都湿*了，实在不礼貌。李局，要不这样，你们先到楼上稍事休息，我也收拾一下，好不好？”
“不必了，我们要例行检查。”李光磊依旧侧对着对方。
“例行检查？这不年不节的，前一阶段刚查过，又查什么呀？”试探着问过，金沈媛又换了话题，“哎呀，李局，真是不好意思。钱总一直想要拜会李局，只是您公务繁忙，一直没能得空。这样，我马上联系他，让他立即赶回来，当面聆听李局指示。”
李光磊转过脸来，面无表情的说：“我们要例行检查，请你们配合。”
“配合，配合，当然配合。李局，您说，怎么个检查顺序，先查哪后查哪？我也好让各个岗位做好迎接，省得到时员工配合不到位，也耽误李局和各位领导时间。”金沈媛再找理由。
“金总，让我们现在检查，这就是最好的配合，明白吗？”李光磊语气和神情都很严肃。
“那，好吧，我交待一下。”说到这里，金沈媛走前两步，面对着那十多名工人，说了话，“陈组长、各位师傅，遵守操作规程，按公司制度办事，这是应该的，公司的确规定‘生产重地，闲人免进’。不过呢，那是平时，得分什么时候。李局和各位都是县环保局领导，是监管和指导我们工作的部门，我们有义务配合领导们。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先要快速进行汇报，知不知道？现在李局和各位领导要去检查，陈组长你要好好配合，尤其不能让领导们误走入危险地带。明白吗？”
“明白。”年长男子说着，冲着周围一点头，“好好配合检查。”
“是。”那些工人全都点头回应。
金沈媛转回头来：“李局，各位领导请！”
李光磊没有回话，率先走去，步入众多目光投射的人行走廊，环保局其他人员后面相随。
在十多名工人“保护”下，李光磊等人进了生产区。
到了生产区以后，环保局众人都跟着李光磊走，他到哪人们到哪，那些工人同样到哪。
从数控室出来后，李光磊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忽的返身向着回路走去。来在一间屋子门口，猛的收住脚步，用手一指：“赵股长，下达责令停产通知书，贴封条。”
“是。”赵忻堃答应一声，打开文件夹，在单子上写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陈组长向前一步，挡在门前。
“你要妨碍执行公务吗？”赵忻堃写字间隙，身子一晃，撞了陈组长一个趔趄，手中封条已经放到门上。
同为转业兵的姜忠上前半步，挡在屋门另一侧，“啪啪”几下拍在封条上，封条已经牢牢贴住了门扇和门框。
“你们干什么？”一个西装男人风风火火跑来。
“责令停产。”李光磊沉声道。
“你们不能这样，太欺负人了，妈了个*的，老子跟你们拼了。”西装男人双手乱摇，疯了似的扑到近前。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百般阻挠
“你敢骂人？反了你了。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www.uu234.net”赵忻堃身子一横，挡在李光磊面前。
西装男子一个没收住，撞到赵忻堃身上，却把他自己撞得龇牙咧嘴。
示意赵忻堃让开，李光磊沉声道：“对于不符合环保要求的企业责令停产、限期整改，是我们环保局的权利和责任，你大呼小叫，出口伤人，想干什么？”
西装男子一梗脖子：“我，我是着急，说走嘴了。叫你们领导来，我倒要问问，凭什么上来就贴封条，总得给个理由吧。领导来了吗？领导在哪？”
“钱总，你干什么？这就是李局，就是你一直崇拜的领导。”金沈媛汗意涔*涔的跑了过来。
西装男子倒退半步，满脸含笑，点头哈腰，双手伸出：“什么，您，您就是李局？您也太年轻了。这么年轻就是堂堂一局局长，就做了那么多大事，真是了不起，年轻有为，失敬失敬。鄙人钱吕杰。”
李光磊没有接话，更没伸手，而是冷冷的说：“我们在执行公务。”
“钱总，你陪着李局，我去拿冰水。这么热的天，该把领导们热坏了。”金沈媛冲着钱吕杰微微点头，快步离开了。
钱吕杰尴尬的笑了两声，趁机收回双手，然后不停的道歉：“李局，实在对不起，我刚刚到这，什么都不清楚，以为是哪个单位上门闹事。我也没想到您就是李局，只听说李局清廉正派、政绩卓著，想着怎么也得是中年人吧，没想到，您真的太优秀了。多有冒犯，多有冒犯，向李局和各位领导道歉。这样，李局就给兄弟个道歉的机会，一会儿慢慢检查，然后我给大家以酒赔情，罪过，罪过。”
“把通知单给他。”李光磊示意了一下。
赵忻堃立即拿起单子，递给钱吕杰：“请在上面签字。”
扫了眼单子，钱吕杰还是看着李光磊：“李局，这，这是有什么误会吧？我们可是一直严格控制排污，还专门上了废水净化设备，真的不清楚哪里做的不好，还至于停产呢。”
……
就在钱吕杰与李光磊喋喋不休的时候，倡诚县政府会议上，正提到了李光磊，是副县长王兴宗提起的。
本来王兴宗也不打算提，可是短信一条接一条，他就只好硬着头皮，趁着县长讲话间隙，提了出来：“县长，我提一件事，是关于环保的。”
县长郑予民一皱眉：“王副县长，有什么着急的，就不能等我说完吗？”
“县长，对不起，本来不该打断您的，只是这事实在棘手，也很紧急。”王兴宗满脸为难。
“既然你说的这么急，那就讲吧。”郑予民沉声道。
“好的，谢谢县长。这些天，有好多企业反映，县环保局李光磊频繁检查企业，企业疲于应付，很有怨言呀。更关键的是，好多事项都是捕风捉影，甚至子虚乌有，可县环保局却兴师动众，企业名声有很大损伤，经营都受到了影响。”王兴宗讲说了事情。
郑予民“哦”了一声：“环保是你分管范围，既然有企业反映，那你就了解一下，根据情况做出正确解决方案。都有哪些企业，以什么方式反映？相关反馈信息都要备案，更要找相关人员核实情况，既不能避重就轻，也不能无故冤枉。这事也不是十万火急的，至于现在抢着说吗？”
“可，这……”王兴宗支吾到半截，脸有难色的瞅着手机。
“这又怎么了？也是这事？要是急的话，那就接吧。”郑予民一脸嫌弃。
王兴宗点点头，快速起身，到了室外，按下接听键：“哦……是吗？还有这事？……知道了。”
快步回到屋子，王兴宗急切的说：“县长，企业打电话投诉，李光磊现在正带着一帮人在企业，不由分说，就把人家的好多地方贴了封条，还说不让人家生产。怎么办？”
郑予民反问道：“你说呢？你是主管副县长呀。”
“我说……”话到半截，王兴宗迟疑起来，脑中权衡着利害得失。
……
绿生洁源塑品公司内，李光磊还在听着钱吕杰叨叨，既没有进一步行动，却也没有离开贴封条门口。
“李局，您看我说了这么多，能不能通融一下，容我边生产边整改？”钱吕杰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李局，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李光磊站在原地纹丝未动，意思非常明确。
脸颊肌肉动了动，钱吕杰的语气也少了些客气：“李局，这上来说封就封，说停产就停产，总得给个理由吧？我们公司到底违反了哪一条？又有哪一条允许你们这么做？”
“自有理由，肯定会给你们说法。”李光磊道。
“这叫什么话？到底有没有说法？我们现在就要。”说到这里，钱吕杰咬起了牙关，“该不会是仗势欺人、胡作非为吧？”
李光磊冷冷的说：“不要颠倒黑白，好不好？”
“哈哈，说了半天，真的什么理由也没有，纯属就是看人下菜碟，就是要砸广大工人兄弟饭碗，专让大家没饭吃呀。”钱吕杰故意提高了声音。
随着钱吕杰的高声喊喝，在陈组长的眼神示意下，不远处的工人们“哄哄哄”跑了过来，嘴里喊嚷着：
“谁让我们没饭吃？”
“他敢？”
“谁要砸我们饭碗，我们就跟谁拼命。”
瞟了眼涌来的人群，钱吕杰一龇牙：“李局长，您就别难为大家了，省得到时都没法收场。要是不把工人们逼得没活路，他们指定不会说什么的。”
“到底让不让我们活？”
“赶紧走人，该干嘛干嘛。”
“非要逼死我们呀，非要不给活路呀？”
工人们七嘴八舌，又吵混起来。
“李局，你看……还是别难为大家了，要是有哪块需要整改，直接跟我说，边生产边整改，怎么样？”钱吕杰说的客气，脸上却带着奸笑。
李光磊微微一笑：“钱吕杰，希望你好好配合，不要错上加错。”
“这么说，你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那我可就管不了，是你不让弟兄们好活呀。”钱吕杰说着，抽身就要走。
赵忻堃、姜忠一左一右，卡住了钱吕杰退路。
“他们不让弟兄们活，专要砸大家饭碗呀。”陈组长忽的喊了一嗓子。
“我们不干。”
“跟他们拼了。”
工人们嚷嚷着，挥动手臂，向前涌来。
“都给我站住。”李光磊扯着喉咙，来了一嗓子。
还别说，毕竟是密封空间，这一声还真高，回音都嗡嗡的。刚才还嚷嚷的人群，都收住了脚步。
李光磊继续大声道：“工人兄弟们，大家听我说，我是倡诚县环保局局长李光磊。我们这次来是执行公务，是针对绿生洁源塑品有限公司，与工人兄弟们无关。大家想一想，你们只是这家公司的工人，是依照生产操作规程按劳取酬，公司的一些作法由负责人决定，你们根本不知情，也根本不能左右，又跟你们有何关系？”
听这个年轻人如此一说，工人们都停止了叽叽喳喳，面面相觑。
看到工人们有退却之意，自己又不能顺利脱身，钱吕杰马上鼓动起来：“别听他的，他说的好听。现在都给贴封条了，什么活也不能干，你们怎么挣钱？除了我这，在这个破穷县，你们还能在哪找到活？”
经钱吕杰这么一说，本已寂静的人群，又喧闹起来。
“叮呤呤”、“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取出手机，李光磊看了眼号码，大声道：“工人弟兄们，静一静，我先接个电话，好不好？”
工人们立即安静下来，看着年轻人和那部手机。
按下接听键，李光磊道：“王县长。”
手机里声音很是威严：“李光磊，你干什么？怎么又把人家厂子停了？企业都反映到县长办公会上了。赶紧的，有什么事坐下来谈，别把事情搞僵了，好不好？”
李光磊马上说：“王县长，根据相关规定，我们责令企业停产整改……”
“停什么产呀，总得有个理由吧，你还嫌事情不大吗？”对方大声质问，“什么原因至于闹成这样？跟我说说。”
李光磊“哦”了一声：“王县长，原因当然有，只是一两句说不清，得请您到现场来，我得实地为您讲解。”
“让我去哪？你也太……”对方吼了一嗓子，又放缓了语气，“小李呀，我这正在开会，哪能走得开？先通融一下，别影响人家生产，等我有时间了，咱们再具体说，好不好？”
李光磊显得很无奈：“王县长，现场这么多人围着，反正环保局封条已经贴上去了，我们只能按规定办。身为环保人，我们不能带头抵制环保法规和条例呀。”
“你……”手机里话音到此，忽然没了动静，但从显示来看，显然还通着。一直过了差不多两分钟，李光磊正准备挂断时，里面传出声音，“你等着，我去。”
收起手机，李光磊对着众人说：“工人兄弟们，大家先散了吧，刚才……”
还没等李光磊说完，钱吕杰已经抢了话：“弟兄们，县领导也听说了我们的事，知道大家受了苦，正专程赶过来给我们做主的。”
“好啊，我们要县领导做主，就等着县领导来，哪也不去。”陈组长先嚷了一嗓子，还冲着远处招了招手。
“对，我们哪也不去，就等着县领导了。”数十人都嚷嚷着，原地不动。
与此同时，还有工人向这边聚集，不多时便有上百人之众。
转向钱吕杰，李光磊咬牙低声道：“你是百般阻挠呀。”
“我也是被逼的。”钱吕杰同样咬着牙，“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李光磊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奇的净水设备
二百多人集中在过道里，显得非常拥挤，气氛也随之压抑。www.uu234.net环保局人们大都神色凝重，也不禁很是担心，既替李光磊担心，也担心这事如何收场，当然也并非每个人都这样。
反观钱吕杰，却是完全属变色龙的，面对众工人时，便是满脸凄楚，苦大仇深；一旦和李光磊对视，又立即讥讽满面，得意洋洋，就是吃定对方的架势。
天气本就热，又这么多人集中到一起，局部温度又高出好几度，高温也让人们心情烦躁，躁得总想发泄。但在有心人的操纵下，这种躁动却又激而不破，随时处于爆发的边缘。
时间过得很慢，慢慢的煎熬着人们的心智，慢慢得等待接下来的事情。
就在整个现场气氛一触即发，一点就着的时刻，传来了响动，是多人走路的声音，人们全都循声盯去。
在公司小秘书引领下，一众人等走了进来。
“县长做主，县长救命呀！”陈组长喊了一嗓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县长救命！”
“县长做主！呜……”
随着阵阵呼喊，“扑通通”跪满了整个过道，哭声阵天。
冲着李光磊轻蔑一笑，钱吕杰背过身去，再转过脸时已是“泪痕”满脸。
刚才还真没防住，竟然跪了一大*片，还哭得这么凄惨。稍稍一惊之后，李光磊心情立即平复下来，再次看向站定诸人。
真是县长来了，县长郑予民就站在最前头，其身后是诸位副县长，这可真的出乎意料。听王兴宗当时答复，是要赶到现场来，却没想到大县长亲自到场，还把整个班子也带来了。
“快起，快起，有话起来说。”郑予民双手示意。
其他县领导跟着劝起：“起来吧，起来说。”
“县长做主，呜……”
“给我们条活路呀！”
工人们扑在地上，不但没起，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看看氛围渲染的不错，钱吕杰也踉踉跄跄扑奔过去，带着哭腔诉苦：“县长啊，求你们了，给我们私营企业留条活路吧。政府不能这么绝情，不能招商时热情百倍，企业进驻后就不管不问，甚至迎头一刀呀。我不求如何如何，可怎么也得让这些工人兄弟活呀，一家老小就等着他们的血汗钱，总得给他们留个挣钱的地呀。”
郑予民看着这个泪眼婆娑的男人：“你是企业负责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企业法人钱吕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说封就封，也说不出个理由来。”说到这里，钱吕杰怯怯的看了眼李光磊方向，又胆怵的说，“可能，可能……我这人思想也比较正统，只想着如何做好产品，如想让客户满意。对于一些……一些弯弯绕真不清楚，更听不懂个别职能部门负责人暗示，什么‘要会来事呀’、‘你是个明白人’，我真的不清楚是咋回事，就，就……”
这话傻子都听出来了，钱吕杰分明是在说，有人暗示他送好处，其实就是索贿，这个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郑予民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要求钱吕杰：“让工人们起来，这成什么了？我们是人民公仆，又不是旧社会官老爷，有事说事。”
“这，这……”支吾了两声，钱吕杰对着工人说：“工人兄弟们，都起来吧，大家的心意领导明白，可你们这么弄，县长心里不好受呀。起来吧，都起来，县长是青天大老爷，一定会给大家做主的，一定不会让大家没活路。”
“青天大老爷做主呀！”
“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在陈组长带动下，工人们又哭诉了几声，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顺着人群中的窄路，郑予民在先，其他副县长们随后相随，向着李光磊走去。
先前工人跪下一地时，环保局人们就感受到了压力大增，现在压力才稍稍缓解，却又忽得大增。这么多县领导的威严，对这几人形成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来在近前，郑予民收住步子：“李光磊，怎么个情况？”
李光磊长嘘一口气：“县长，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王兴宗沉声道：“李光磊，县长都亲自来了，就不要再顾左右言其它。领导时间宝贵，工人时间也耽搁不起，事情越早解决越有利，对大家都好。”
“你不是说，要现场讲说原因吗？”郑予民也追问着。
“县长，请跟我来。”李光磊说着，转身来在门前，撕掉了上面的封条，推开屋门，“各位领导请，钱吕杰也进来。”
县领导、钱吕杰、环保局人都进了屋子。
工人们则大都扒着门口听着。
看着钱吕杰，李光磊说：“你向各位领导介绍一下屋子里一切。”
钱吕杰抹了抹眼角，又双手在脸上搓了几下，提了提精神，讲说起来：“各位领导，这个房间是绿生洁源的污控室，是进行废水处理的场所。经过这些设备的处理，污浊的废水就会大变样，水质标准等同于饮用自来水。正运转的这两台设备，是一套……”
讲着讲着，钱吕杰进入了角色，把这两台“先进”设备好一通描述。设备性能、工作原理、荣誉、奖项，那是说的绘声绘色，活灵活现。
在听钱吕杰讲解期间，县领导们都神情专注，好几人还频频点头，显然是听进去了。
当钱吕杰讲说完之后，李光磊“嗤笑”一声：“你讲完了是吧？那让环保局的同志也讲一下。不用各位股长讲，就让局里最基层工作人员来讲，祝浩然，你说。”
祝浩然上前一步，说道：“各位领导，根据我了解到的设备情况和学到的知识，我来讲解一下。首先我纠正钱吕杰几个不实之处，按照设备上面标注的商标和型号，这种设备并非最先进的，只能算是常规，比当前最先进的要往前推两代。关于各代环保设备，在环保部发行的刊物上有，今年第二期有大篇幅介绍。至于这套设备曾经所获荣誉，也并非如钱吕杰所说，尤其他说的欧洲那些奖项，除了第一个发奖机构得到公认外，其余机构都是非权威的，等同于山寨。他说的其它奖项也有类似情况，就不一一举例。我再来说设备的净污能力……”
听着祝浩然的讲解，县领导们神色变得很复杂，有人狐疑，有人不解，有人面无表情。
“胡说，一派胡言。”不等祝浩然说完，钱吕杰急着打断，“他们这是污蔑，是想嘴大遮天。”
郑予民说了话：“别的先不谈，我就听你俩说的净污能力出入很大。按照环保局这位小同志的说法，这两台设备最多能净化这个厂子三成的废水，除非厂子三成运转。而要依钱经理的说法，两台设备完全就是大马拉小车，绰绰有余。这可就差得太多了，究竟谁说的在理呢？你俩又有什么进一步的证据？”
钱吕杰抢先回应：“证据……县长，我这人讲究实际，也不说那些理论，就拿事实说话。现在厂子排污口流出的水白花花的，跟自来水基本没什么两样，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好吧，那咱们就到实地去看看。”郑予民说着，就要转身。
“县长，一会儿还需要在这里说事，来回走耽误时间，您可以派人去看。”李光磊提出建议。
郑予民略一沉吟，点点头：“好吧。你们几个都去。”
县政府秘书们接到指示，全都答了声“是”，转身离去。
环保局和工厂也去了人。
接下来，应领导们要求，钱吕杰又讲了购进这些设备时的花销，以及其中的诸多周折，总之就是东西金贵，来之不易。
过了十多分钟，郑予民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郑予民接通了，并按下免提键。
秘书声音立即传了过来：“县长，我们现在就在排污口处，各方的人都有。从排出的水看，的确非常清澈，单从感官判断，和自来水一般无二。”
郑予民说：“知道了，你们回……”
“县长，还需要他们再等等，一会儿还得观察。”李光磊插了话。
盯了李光磊一眼，郑予民说了句“再等一会儿”，挂了手机。
“李局长，各位秘书都亲眼所见，刚才电话内容咱们也都听到了，你还有什么说的？领导们时间金贵，工人们也耗不起呀。”钱吕杰急吼吼的说着，“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呀。”
李光磊冷冷的说：“钱吕杰，究竟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这么的，你现在就把这两台设备关了。”
“什么？有你这样的环保局领导吗？放着净污设备不让用，偏偏还让关了，你这不是故意找茬，就为了让工人们少干活吗？还让不让工人活了。”钱吕杰这回真急了，急得唾沫星子乱溅。
“我们要活路。”陈组长适时喊了一嗓子。
“给我们活路。”
“不能这么欺负人。”
“我们要干活。”
“姓李的不让我们活呀。”
工人们嚷嚷着，向着屋里涌来，好多人已经扬起了手臂。
李光磊一边让环保局人们挡着，防止伤到县领导，一边适时拿出提前备下的扩音喇叭：“听我说，听我说，工人师傅们，不要让人当枪使，钱吕杰在利用你们。”
李光磊的声音足够大，但工人们仍然嚷嚷不停，涌进屋子。
郑予民一把夺过扩音喇叭，举在手中：“我是县长郑予民，工人师傅们，冷静，冷静，今天一定给大家一个说法。”
还是县长说话力度大，工人们顿时停止了拥挤，也不再喊嚷。
李光磊马上说：“钱吕杰，关掉设备，否则就证明你有鬼。”
“关……关就关。”钱吕杰大步到了操控台前，按下了按钮，“看见了吧，设备一关，观察口里的水立马就乱了。不能排出污水去。”
不等钱吕杰重新打开按钮，李光磊已经到了近前，一把抓住对方右手：“等等，再等几分钟。”
“你，你……”钱吕杰挣了几下，楞是没挣开。
“县长，请您再问问，现在排污口的水是什么样的？”李光磊对着郑予民说。
郑予民尽管脸色阴沉，但还是照做了，秘书在手机里回复“水质清澈”。
“污水还没流过去，一会儿就不行了，必须得开设备。”钱吕杰说着，还要按按钮，不过自是没能得逞。
微微一楞，郑予民说了句“五分钟再来电话”，便收起了手机。
屋子里静了下来，没人再说话。
五分钟后，秘书电话打来，言说水还是清澈无比。
十分钟后，再来电话，水质仍然如故。
此时，人们的表情才更为精彩，都把目光投到钱吕杰身上。
李光磊“嗤笑”一声：“好神奇的净水设备，不工作都能发挥奇效。钱吕杰，给个解释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度陈仓
“我……这……”支吾了两声，钱吕杰低下头去，没了动静。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到底怎么回事？”郑予民也发出质问。
钱吕杰干脆耍起了赖，问死不吱声。
忽然，人们都竖起耳朵来。
“哗哗哗”，水流的声音。
人们都不由得看向两台已经停止工作的设备，狐疑满脸。
李光磊轻轻的踱着步，眼睛来回的搜寻着。
其他人虽没有走动，不过双眼可也没闲着。
来在设备侧旁，李光磊停下来，盯着一处看了一会儿，又说道：“钱吕杰，把谜底揭开吧，争取一个好态度。”
完全就是一个徐庶进曹营，钱吕杰一言不发。
“李光磊，到底怎么回事？”郑予民说了话。
李光磊回道：“目前也只知道他这个设备是摆样子，污水到底去了哪，还需要进一步找。反正在晚上肯定要排出去的，我已经两次在夜里逮住了。关于这个‘设备停转，清水照排’的现象，我们也发现过一次，从那时候才更怀疑有猫腻。”
“李光磊，既然早就有发现，为什么不早向我汇报。”王兴宗沉声质问。
装什么相？尽管心中不屑，但李光磊还是给了对方台阶：“主要只是怀疑，想着等到找全证据，十拿九稳再汇报。本来今天就是来找证据的，结果钱吕杰非把阵仗弄得这么大。”
“以后有情况要沟通，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今天他们还恶人先告状，我觉得就蹊跷，幸好没信他们，亲自过来看了。”王兴宗立即来了个顺杆爬。
“钱吕杰，看来你是要死扛到底，那只好我们想办法了。”说到这里，李光磊回头一招手，“姜股长，你来看看这。”
姜忠答了声“好的”，来在近前，也观察起了设备侧壁那个缝隙。过了一会儿，姜忠一伸手，轻轻在缝隙旁敲了敲，然后猛的拍了一掌。
“啪”的一声，那块铁皮“吧嗒”一声打开，铁皮仍然垂挂在设备上。
一个绿色按钮出现在设备壁上，其余部分还是铁皮，但和外面颜色不同，发灰色。
姜忠食指轻轻在按钮上一点。
“啪”，灰铁皮应声开向一侧。
“呃”，
“咳咳咳”，
干呕和咳嗽声迅即响成一片，太臭，刺激味太大了，人们纷纷掩鼻后退。
祝浩然却反其道而行，捂着鼻子走上前去，向着设备里面下方张望。
黑乎乎的污水流个不停，刺激气味汩*汩而出。
看过之后，祝浩然冲着姜忠点点头。
姜忠再次摁下按钮，先前铁皮迅即合上，他又掀起悬挂铁皮，整个外观恢复了原样，刺激味道立即小了好多。
刚才铁皮里的情景，李光磊也看到了。他拿开口鼻上的右手，说了话：“姜股长是老转业兵，对这种装置比较熟悉；祝浩然则对环保设备比较熟，就让祝浩然再说一说。”
“好的。”应答之后，祝浩然讲说起来，“从刚才观察到的一切来看，所谓的这两台设备就是个空壳子，至于真是设备壳子还是仿制的，有待进一步考证。无论是哪种情况，只是这么两个空壳子，核心部件一点没有，价值顶多是真正设备的百分之一。按这个厂子的生产能力，起码得花这两个空壳子四、五百倍的价钱，才能配上匹配的净污设备。
现在看来，污水都从空壳子下半部分通过了，至于流得哪里，还需要进一步寻找。空壳子上半部分的所谓净水过程，就是为了让人从观察窗看到的，应该就是类似实验室那种，通过自来水加入药剂实现，就是造成的假相。还有排污口排出的净水，也肯定是放的自来水，净、污水的转换装置也需要寻找。”
王兴宗点指钱吕杰，声严色厉：“好啊，钱吕杰，你太的阴险了，为了经济利益，竟然不顾周边百姓健康，竟然玩起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还欺瞒、鼓动工人为你站台，还向领导恶人先告状，你太可恶了。老实交待，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它的机关装置在哪？”
现在的钱吕杰就是死猪一个，爱咋咋地，反正就是问死了不说。
“陈组长。”李光磊忽的喊了一嗓子。
那个着工装年长男子正急欲挤出人群，听到喊声，忙道：“领导，我们弄明白了，不在这待着，马上离开。”
“其他工人应该都是不明真*相，自会让他们离开，而你不能，你显然是明知故犯、煽风点火。如果你识相的话，马上戴罪立功，否则应该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既然我们已经揭开这里的秘密，找到机关装置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何去何从，马上做出决断吧。”李光磊声音很冷。
“我，我，”支吾两声，眼珠转了几转，陈组长做出抉择，“好，我戴罪立功，现在就带领导们去。”
就这样，在陈组长引领下，一众人等出了污控室，到了最东边一间屋子门口。
屋门上用红漆标注着“安全重地，他人勿进”。
陈组长取出钥匙，为难的说：“地方太小，这么多人进不去。”
“光磊，你和王县长跟着进去。”郑予民放了话。
就这样，陈组长在前，李、王二人在后，进了这间屋子。到里面才发现，还有隔层，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隔层里面。
从隔层里面转了个弯，陈组长停了下来。
李光磊注意到，在陈组长面前的墙壁上，凸出一个铁柜子来，柜子上挂着锁具。
打开锁子，柜子里出现了截门样的东西。
陈组长边转动截门，边做着解说：“这里面是三通装置，往这边是出自来水，这边什么水也不出，这边就是污水。污水在不排的时候，储备在地下大罐中，大概能储备一周左右的量。以前你们不查的时候，我们白天就不排污，也不开自来水，晚上再排污水。在你们查的这一段，白天便打开了自来水，再尽量抽晚上安全时间排污水。”
在对方讲说的同时，李光磊取出刚刚从周磗处拿到的录像机，拍摄下了相关录像。
“县长、局长，我这算是戴罪立功，不会再追究我的责任了吧？”陈组长急急追问着。
李、王二人都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快步出了夹层，到了小屋外面。
把录像机伸到县长面前，李光磊打开录像，给众人看过。
原来如此啊。
“立即关停，太可恶了。”王兴宗咬牙道。
郑予民阴沉着脸：“铁县长，你们公安局配合李光磊同志，一切按程序办，该怎样就怎样。”
“是。”副县长兼公安局长铁胜钢回答很爽快，“公安局一定积极配合李光磊同志和环保局工作。”
……
新的一天到来，李光磊起得很晚，都快十点了。也不只他晚，环保局所有人都晚，因为大家躺下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从昨天下午六点多开始，在公安局配合下，李光磊等人就忙于查处绿生洁源环境污染事宜。一直到后半夜，才进行完环保查处程序，把后续相关工作交给了公安局。
起床后洗漱了一下，李光磊拉开窗帘，打开反锁的屋门。
“局长，真早啊。”崔雪影说着话，已经推门而入了。
李光磊走向桌后，笑着说：“存心寒碜人呀。怎么不多躺会？反正上午也不用你来。”
“谁让咱是好同志呢。”说到这里，崔雪影“呀”了一声，快速冲进里屋。
“怎么了？”李光磊一惊，跟着快步跑去。
来在里屋，崔雪影四外打量一番，又打开衣柜看看，还在床下瞅瞅，最后上卫生间还转了一遭。
“到底怎么啦？”李光磊追问着。
看了看窗外，崔雪影神秘的说：“我刚才进门就嗅到，屋子里有女人味，怀疑是不是那个什么媛躲这了。”
“胡说八道，一天就作妖。”原来对方是故意捣乱。李光磊心中一松，走出屋子。
崔雪影“嘿嘿”一笑，跟了出去：“你说那个女人躲哪去了？什么时候走的？”
“要么跑得很远，要么就躲到偏僻地方了，很可能金沈媛早就预备了这种地方。按照钱吕杰的交待，塑品厂实际就是那个女人当家，好多事也是她操作的，她肯定要狡兔三窟。至于什么时候走的，八成就是咱们贴封条不久。应该是她先恶人告状，然后拔掉了监控室那两条线，再然后就躲到外面看情况，厂子肯定有她内应通报消息。后来听说漏了底，自然就不出来，能跑多远跑多远了。”
“这女人真够心机深的，要是哪个领导碰到这样的女人，可得小心了，否则非着了道不可。”崔雪影说话时一脸郑重。
听到对方挤兑自己，李光磊笑了笑，转换了话题：“这次能把事情搞清楚，多亏了你的同学展韵生，若不是他帮着弄明白那个假的净水装置，给咱们提供了录像、照片，咱们根本就没有接近的机会。帮我多谢谢他，谢谢这个对你特别关心的好同学。”
对方加重了某些字音，崔雪影自是听出来了，便赶忙道：“大局长，不要八卦好不好，我们就是同学而已。”
李光磊一笑：“我也没说别的呀，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去去去。”崔雪影摆了摆手，又神秘的笑了，“局长，我发现你这人也挺有心计的，拿到证据好几天了，都没动静，偏偏就选了昨天，还来了先斩后奏，最终把县领导们调去了。你可别说不知道领导们开会，别说不知道企业要恶人先告状。”
“我上哪知道去？碰上了而已。”李光磊矢口否认，然后又说，“本来按照正常程序，咱们就应该协调执法部门，同时向上级领导汇报，然后再采取行动。可是以当前的情形，我担心这么一弄，立马就会惊动对方，很可能就被阻挠的去不成。万般无奈下，只好利用咱们的‘责令停产，限期整改’权利，突然杀上门去。”
“虚虚实实，不足采信。那个钱吕杰比起你来，差得远了，你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高手。”崔雪影说着话，笑吟吟的竖起了右手大拇指。
“你把我说的也太神了，八卦。”李光磊故意冷起了脸，“有其它工作汇报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姚金旺咎由自取
好多时候就是这样，同一件事可以把人摔下地，也能把人捧上天，李光磊近期就是这样的情形。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前些天，李光磊接连遭到恫吓，又被王兴宗狠批一通，人顿时蔫了。无论理解与否，但人们大都认为，李光磊熊了，服软了，有人慨叹，有人鄙视。
忽然有一天，李光磊查处了绿生洁源，而且还是毫无征兆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县长、副县长们都调动了。此时人们才意识到，不论前些天表现是否与此事有关，但李光磊根本不是软蛋，而是隐忍不发，是在寻找战机。
随着这件事的发生，人们对李光磊的看法立马变了。原来这小子城府这么深，手段如此凌厉，出手就是大招。好多人更是倚老卖老，给出“自古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这样的评价。
环保局下属们虽然不便在单位评说，但内心对李光磊认同感高了好几分，就连姜忠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姜忠是老转业兵，以前曾经受过不公正待遇，这些年来一直倍觉委屈，意志很消沉，工作也很消极。前段时间，李光磊专程和姜忠同行，希冀帮助姜忠去除心结，都不怎么奏效。经此一事，姜忠现场参与全程，从李光磊身上感受到满满正能量与凌然正气，其雄心再次被激起，斗志重新复活，整个人立马精神起来。
身体力行，做要远胜于说。受到此事影响，根本就不用李光磊要求，人们的精神状态空前高涨，各项工作稳步快速推进。
这天早上刚上班，姜忠便来汇报工作。
看过对方的文字材料，李光磊点头肯定：“不错，考虑的很周到。我们对绿生洁源查处，责令其停产整改，不是为了查处而查处，而是为了给周边百姓解决隐患，为了营造洁净的生产、生活环境。在此事中，周边百姓是受害群体，对这一群体的安抚至关重要，既关系到对他们身心的抚*慰，也关系到以后企业能否健康运转。整个方案考虑的很全面，但我们也不能想当然，要再搜集一些百姓意见，征求一下相关部门想法，再成形上报。”
姜忠记下相关指示，又做了一些请示、交流，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看到屋门关上，李光磊轻轻拉开抽屉，看着里面躺着的一个信封，脸颊挂上了暖暖笑意。这是一封群众来信，和当初匿名信为同一系列，是第四封。相比起第三封对自己的鄙夷、讥讽，这封信中满满都是感激与赞赏，感谢李局长查处塑品厂污染，赞赏李局长敢于向恶行出手。看着这封信，李光磊并非沾沾自喜于百姓夸赞，而是很享受为百姓办事的惬意。
“叮呤呤”，铃声响起。
收起思绪，李光磊赶忙接通电话：“是，我是李光磊……铁县长好……好的。”
结束通话，李光磊拿起文件包，起身出了屋子。
……
十多分钟后，李光磊出现在县政府三楼。
立即有一年轻清瘦男子迎上前来，引着李光磊，到了东侧阳面第三间屋子，然后退了出去。
办公桌后，一身戎装的铁胜钢站起身来，伸出手去：“光磊局长，欢迎欢迎！”
李光磊赶忙上前几步，双手相握：“铁县长，您好，您好！”
“光磊局长，请坐！”铁胜钢伸手示意着。
客套之后，铁胜钢重新坐下，李光磊也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拿起一沓纸张，铁胜钢递了过去：“光磊局长，你看看，这是钱吕杰最新的供述材料汇总。”
李光磊接过纸张，快速浏览一遍，然后说了话：“这个钱吕杰真是数牙膏的，要么一字不吐，要么一股股的挤。”
铁胜钢点点头：“是呀，这人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另外呢，从这几天的审讯还有旁证来看，他在塑品厂更多只是挂个名，好多事情根本不清楚。他一直自诩不问小事，而金沈媛则趁机抓住权利，各取所需。正因为对公司相关事项知之不全，所以他也存在侥幸心理，总想着避重就轻。”
“当初那四十二封信一扎堆出现，我就怀疑是他们所为，尤其全都核查举报不实后，就更坚定了这一点。现在他自己承认了，当初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同时也挑拨环保局和其它企业关系，真是毒辣之极。还有半夜扔大石头，扔死动物，这些手段足够下三滥，能做出那种暗度陈仓的勾当也就不足为奇了。从钱吕杰的供述来看，如果没有这个金沈媛蛊惑，可能他还不至于这么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李光磊恨恨的说着。
“是呀，钱、金二人眼中只有金钱，品行实在差得厉害。”说到这里，铁胜钢语气一转，“虽说这二人不怎么样，但企业好几百号工人呢，总得有个处理办法，已经停一周了。你怎么看这事？”
李光磊点点头：“是呀，停得时间长了确实不是个事，好多现实问题都得解决。针对这个事，环保局小范围议过，也严格参照了相关法规、条例，觉得绿生洁源更适合整改，而不是彻底关停。从这个厂子的污染源来看，水、气、渣‘三废’全都涉及，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水污染对周边土壤、环境的影响。因此我们比较认可的办法是，增设全套先进净水设备，尽快恢复生产。在此期间，也要对烟尘、废渣排放做改进，环保局会认真监管。”
“你能这么想，我就彻底放心了。个别人担心，说是你对这事揪得紧，可能主张极端手段，我当时就觉得这些人把你看偏了。虽然我与你接触不多，但通过观察，知道你是一个既讲原则又不教条的人，尤其不会把个人好恶施加在工作中的。果然我没看错，很好，光磊同志不错。”连续肯定后，铁胜钢又说，“那你们形成一个文字报告，我这里也弄一个，尽快报给县长，早决定早推进，省得夜长梦多。”
李光磊点头应允：“好的。其实稿件已经成形，我们再好好斟酌一下，最迟明天下班前报到您这。”
“很好。”说到这里，铁胜钢提醒道，“光磊呀，金沈媛现在还未归案，具体行踪也没掌握。从过往的这些事项来看，这是个极有心机的女人，无所不用其极。绿生洁源的事情能够查处，你当居首功，势必也是她最怀恨的人。所以你要特别小心，小心她的报复，尤其晚上或是外出更要注意。”
其实李光磊也有这个担心，不过他还是很无所谓的说：“小心肯定要小心，不过干工作就难免得罪人，尤其环保这活只要认真干，得罪的人更少不了。反正我一直坚信邪不压正，也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铁胜钢笑了：“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无畏和谨慎并不矛盾，有些事情还是小心一些好，能够避免无畏的伤害。”
李光磊笑着点点头：“明白。”
“对了，根据钱吕杰最新交待，姚金旺牵扯了这个事。绿生洁源之所以明目张胆暗度陈仓，都是姚金旺开了绿灯，很可能他还支了招。”铁胜钢爆出了案情。
李光磊“哦”了一声，这个消息不出意料，他也想到了这一层，果然这个前任没干好事。但现在消息得到确认，还是多少有些意外。好几天都没听说，这忽然一下又交待出来，也不知是这个钱吕杰还心存侥幸，或是信息本就掌握的不全。
铁胜钢又说：“目前警方已经控制了姚金旺，但姚金旺还没有任何交待，仍然在硬扛着，一口咬定自己冤枉。”
……
就在铁、李探讨绿生洁源，探讨案情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却为姚金旺的事急得够呛。
女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拉着窗帘，正打电话：“大哥，老姚太不幸了，去年因为屁大点事，就被撸掉局长，成了闲人。就他那点事也不算什么呀，好多和他一样的人，不照样换个地方吆五喝六，咋就偏偏把他摞倒一边？这先不说，可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吧，又让人咬了一口，他的命太苦了。”
“有点是非观念好不好？是你说的那样吗？”手机里喝斥道。
女人急着辩解：“大哥，真的冤枉呀，他就一个小小的二级局局长，他能有多大的能量，能罩住那么大个厂子？还不是……”
对方厉声打断：“还不是什么？姓钱的都咬他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好好好，大哥，算我说错话了。”女人面色愁苦，哀求着，“可老姚毕竟曾是你的兵，对你也尊敬有加，你可得救救他呀，不能就这么让他……”
“糊涂，糊涂透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跟他搅一块，是不不想好了？你现在看他可怜，那非得把我搅进去，你就高兴了？”手机里厉声质问，“要是我跟着沾了包，怎么办？你能救我，还是谁能救？”
女人赶忙解释：“大哥，我不是那意思，就是想让你帮帮老姚，毕竟他真的有点冤枉……”
“冤枉个*。姚金旺是咎由自取。”对方直接开了骂，“我问你，这事你有牵连没？提前知不知道？”
女人连连摇头：“不知道，提前一点信都不知道。”
手机里静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还好老姚对你不放心，留着心眼，否则你也麻烦了。”
“哎……”女人眼中神情复杂，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忽的咬牙道，“都怨那小子，否则老姚根本没事。”
“行了，别执迷不悟了，别惹事了，行不行？姑奶奶，大傻瓜。”对方恨恨骂过，结束了通话。
女人握着手机，满眼凌厉，渐渐的眼中凌厉慢慢散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隐患必须马上处理
时间转瞬到了六月下旬，一些事项都有了变化。m.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针对绿生洁源后续处理工作，环保局从自身分管内容出发，形成了文字报告，及时报到副县长兼公安局长铁胜钢处，铁胜钢连同公安局报告一并报给县长郑予民。郑予民对此事也特别关注，第一时间召开相关会议讨论，最终形成统一意见。
县政府意见基本尊重了两份报告，原则上责令绿生洁源塑品公司停产整改，配备齐全净水系统，降低“三废”排放污染，安抚、补偿附近村民。由于绿生洁源法人接受调查，实际掌控人失踪，政府已经专门成立临时机构，指派相关职能部门监督、指导这些事项推进、实施。做为环境保护管理部门，环保局只负责跟进净水系统配备，并监督“三废”排放系统升级工作。
在此期间，绿生洁源污水肆意排放一案陷入僵局。钱吕杰一口咬定，之所以敢暗度陈仓，都是姚金旺大力支持与默许。不过却提供不了有力证据，只说是金沈媛亲口相告，但这种说法现在却难以对证。而姚金旺自从接受调查后，死不承认指控，说是钱吕杰疯狗乱咬，自己和绿生洁源没有任何不当接触，更不可能支持塑品厂污水大肆排放。据说姚金旺近两天神情恍惚，有时还胡言乱语，对其审讯也只能暂时停止。
人们对于姚金旺神经了一说，看法不一，有人说是装的，有人说是吓的，有人说是冤的，不一而足。李光磊觉得，姚金旺指定吓得不轻，但假装的可能性也很大。
对于绿生洁源塑品厂整改一事，自有专人统筹考虑，不需环保局和李光磊操心，局里只需尽到环保跟进职责即可。至于案子的事，公安局、法院自会审理，环保局顶多偶尔配合一下罢了，也不需李光磊操心。
现在李光磊思考更多的，是环保工作如何开展和推进。通过绿生洁源塑品厂的经验和教训，以及前段时间的其它事项，李光磊深深意识到，处置应急突发事项固然重要，防患于未燃更为稳妥。
经过思考，李光磊决定，安排人手，再次普查。但此普查非彼普查，不是核查企业，而是掌握相关地域的水、土、气指标，同时查看其它环保隐患。
与韩银河等人小范围多次碰头后，李光磊对方案进行了完善，专门召开会议布置。
在会上，对于局长的想法和安排，人们都很赞同，也补充了一定的建议，有些建议当场就取得了共识，会尽快完善到方案中去。
看着人们讨论的差不多了，李光磊做起了总结：“同志们，倡诚县环保局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城建局环保股以及类似机构早有存在，全县各乡镇的一些基础数据大都有纪录，不过好多数据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了。
近些年我国经济发展迅猛，各项事业取得了很大成就，环保技术、设备也是突飞猛进，用新技术、新设备重新收集数据很有必要。另外，随着社会全面发展，尤其化学工业的普及，环保形势也不容乐观，许多数据有了很大变化，重新核查也是势在必行。
在普查之前，我要强调几件事情：一、普查务必要实事求是，务必数据必须绝对准确；二、普查工作不要贪快，而要图稳，要在保证日常工作前提下去做，要做为今年的一个长期性工作；三、普查……”
面对局长的要求，人们全都认真倾听，还记下了相关要点。
会议开了大约两个小时，李光磊在询问过是否有补充后，正准备宣布“散会”，手机却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李光磊按下接听键：“王县……是，好，太好了，谢谢王县！……好的，我现在就派人去。”
结束通话，李光磊满面笑容：“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王县长说，那台车下来了，让我们现在去开。赵忻堃、老姜，你俩去，直接找王县长秘书。”
“好的。”赵、姜二人痛快应答。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这笑容既是高兴，也另有其它意思。
在查处绿生洁源的次日，王兴宗就给李光磊打电话，言说环保局工作很出色，他要帮着解决一个实际问题，从县政府换代车里面协调一辆给环保局。环保局其他人员也从不同渠道听说了这个消息，对于王兴宗的作法心知肚明，戏称“将功补过”。虽然李光磊没这么讲，不过也清楚，王兴宗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挽救在此事中的被动局面。
满以为就是王兴宗嘴上买好，对车辆的事没报太大希望，更没想到这么快，不曾想才几天就落实了，大家自是高兴，也暗笑王兴宗的小心思。
……
转过天来，一辆越野车离开环保局，出城而去。车上坐着局长李光磊，还有监察股长周磗，开车的是污控股长赵忻堃，三人要去做环保数据普查。这次普查，依然分了组，一共三组，他们这是第一组。
坐在这辆八成新的越野车上，李光磊心里美滋滋的。虽然这辆车远没有前几天那辆新，档次也差着，但那是崔雪影借给单位的，而这辆车却是环保局自己的。别管王兴宗是什么心思，反正汽车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要比那辆二一二好多了，和大部分科局长的座驾差不多。
盛夏时节，放眼车外，绿意盎然。在朝阳映照下，绿色叶片泛出耀眼光泽，未及退去的露珠更是晶莹剔透。看着这样的场景，李光磊心情更为大好，也暗暗祝愿风调雨顺，祝愿农民兄弟们能有一个好收成。
汽车先是向着东南方向行进，走出四、五十公里后，向北拐去，进入于翰林镇范围。相比起刚才路上所见，看着于翰林镇的景物，李光磊内心又多了一份亲切。
当越野车驶进于翰林镇政府时，苗玲玲、常壮等人已经及时迎上前来，镇长刁野随即赶到，大家自是一番热络。
李光磊婉拒了午宴邀请，也没有等候包壮志书记返回，言说马上要去普查。
实在挽留不住李局长，刁野就让苗玲玲亲自陪同普查，配合李局长工作。苗玲玲自是一百个乐意，掩着高兴与激动，暗暗感激刁镇长通情达理。
本来不愿多麻烦镇里，更不打算让苗玲玲相陪，但刁野已经提出来，苗玲玲也十分乐意，李光磊自是不好再回绝。于是越野车又从镇里出发了，直奔凤角而去。
近乡情切，这话用在李光磊身上再合适不过。凤角村虽不是李光磊故乡，但这里却是他事业起步之地，这里有着他的诸多故事与怀念。行进在熟悉的公路上，看着那熟悉的村庄，李光磊感慨不已。
当越野车经过凤角工作组大院时，忽的有一股悲凉涌上心头，物是人非呀。透过铁门缝隙，可以看到，后排屋子全都屋门紧闭，院前成了小的地块，种植着一些青菜，早没有了行政单位的影子。
汽车径直到了凤角山近前，才停了下来。
庞大刚大步迎了上来，拉着下车的李光磊，激动得难以言表。现在工作组已经撤了，镇里在这里设立了一个项目组，帮助协调*经营公司与村、镇之间的关系，庞大刚、齐祖仁被放在这个地方。
齐祖仁、项目部负责人、村干部随后赶到。
与李光磊握在一起，齐祖仁也一时说不上话来。但他和庞大刚情况不一样，庞大刚是高兴的，而他却是尴尬与感慨。当初看不上的毛头小子，现在竟然成了县局局长，虽然只是二级局，但就冲这车，气派也在那。再看自己，就是一个留守人员，还得听大老粗庞大刚支使，真是人比人得死呀。
简单寒暄之后，众人进了项目区，对这里的环保现状进行了解、判别。
多半年时间，这里变化不小，处处体现出人工开发的印迹，却也尽量保留了原始风貌，这也令李光磊很是欣慰。当初他为这里招商的时候，就期望着打造原生态，现在看来基本与愿望吻合。
在看项目的同时，李光磊还是主要从环保角度，提了一些建议，也对一些明面上的环保隐患给出了整改建议。苗玲玲、庞大刚、项目方都当即表态，马上着手处理隐患。
转了差不多半天，在这里吃过午饭，留下赵忻堃和周磗做数据检测。在苗玲玲陪同下，李光磊则赶奔了另一旅游项目地——于翰林庄和桦树背村。
之所以急着去这两个地方，主要是担心这两个地方也有类似隐患。
汽车到了于翰林庄，只有项目部人迎出来，并没有村干部。苗玲玲很是不满，要再打电话，本来已经提前通知过了。李光磊阻止了苗玲玲打电话，他心里清楚，于翰林庄人对自己一直不感冒，懒得接待自己。
在项目部负责人引领下，李光磊看了一些地方，所好环保隐患很少。他心中大为宽心，离开了项目区。
在出于翰林庄村子的时候，李光磊忽然发现，在北边不远处的山坡上，两台施工机械正忙个不停，便把车停了过去。
从车上下来，来在近前一看，原来是在挖沙取土。
看到取土现场和旁边堆放的东西，李光磊眉头皱了起来，叫过了这里的负责人，原来是村民于思先。
指着现场，李光磊严肃的说：“你看看，这都是环保隐患，也是安全隐患，必须改正这些错误。”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于思先不以为然。
“那好，我来说说，先看这……”李光磊一处一处指着，讲着存在的对应隐患。
听完李光磊讲说，于思先点点头：“好吧，我们尽快处理。”
“马上处理。”李光磊强调着。
于思先“嘿嘿”一笑：“好的，马上处理。”
于思先答得很好，可是等李光磊前脚一走，他便打出了电话：“哥，那个姓李的来了，和镇里那个小娘们一块来的。”
手机里立即骂了起来：“妈的，老子让他害得脱了层皮，现在好不容易弄了个保外就医，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倒潇洒，领着小娘们到处骚*情了。他去干什么？”
“他说咱们这存在环保和安全隐患，说了好几项，还让马上改正，你说怎么办？”于思先问着主意。
第一百五十章 姓李的是方祖货
从于翰林庄出来，李光磊又到了桦树背村。www.uu234.netwww.uu234.net
桦树背对李光磊的态度，与于翰林庄有天壤之别。不但常有礼和村书记全程陪同，二楞子等村民听说以后，也赶到现场跟着。对于李光磊提出的环保整改意见，无论是村里还是项目部，全都慨然应允，并表示立即整改，还热情挽留李光磊吃晚饭。
尽力推掉了宴请，把苗玲玲放到于翰林镇政府门口，李光磊直接回了城里。
本来打算次日再到乡下，可是城建局要开会，李光磊只得推后了行程。多半天会开下来，时间已不早，当天是没法去乡下了。
晚上李光磊睡得很早，打算早起早走。可是在睡到半夜时，忽然被惊醒了。
“刷”，
“咔嚓”，
立闪、炸雷先后而止，原来是要下雨了。
从床上起来，李光磊来到窗前，掀起了窗帘。
“刷”，
“轰隆隆”，
闪电、滚雷刚过，大雨点就掉了下来。
“啪”，
“啪啪啪”，
“哗……”
雨滴迅即变成了雨丝，转眼便成雨幕，扑天盖地而下。
真应了那句“天有不测风云”，白天没有一点预兆，天气预报也只说多云渐阴，可这雨说来就来了。
还没来得及过多感慨，李光磊眉头忽又皱了起来，不过随即又舒展开了，脸上满是释怀的表情。
就像这么大的暴雨，不用多，只需要十来分钟，势必形成积水，凤角山、桦树背、于翰林庄那几处取土地方都可能发生塌方。尤其于思先挖土那里更危险，不但有塌方可能，而且杂土还堵塞了“水刷沟”，一旦发生塌方或泥石流，更要麻烦。所幸的是，自己昨天及时提醒，他们也马上处理，有昨天和今天白天的时间，肯定已经处理利落了。
防患于未燃呀，李光磊不禁替这几处庆幸，也暗暗赞叹自己足够英明。
暴雨还在下着，已经二十多分钟，泥石流肯定难以避免了。
今晚老天爷足够暴虐，但总算还有着些许悲悯，在下了三十多分钟后，暴雨转成了中雨。
让雨势这么一弄，睡意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于是李光磊走一会儿，坐一会儿，陪着外面的雨情。
又过了一个来小时，中雨也成了小雨，淅淅沥沥的，看样子不是一时半会能停的。
李光磊这才重新躺到床上，闭起眼睛，听着外面的雨声，只到声音变成稀疏的“嘀嗒”时，才算重新睡着。
……
这一觉睡得时间不短，睡来时已经快早上八点了。
洗漱之后，李光磊到了院子里。
天上仍然没有太阳，但雨早就停了。平日整洁的院子里，满是杂物，碎砖头、瓦块、玻璃、杂草应有尽有，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院子西南角那块小菜地已经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水冲的小渠，蔬菜全都进了泥里，菜秧也矮得几无踪影。院门处更是石块、砖头堆了好多，水渍痕迹明显，看样子晚上院子里也积了不少水。
八点半之前，人们全来了，自是先清理杂物，打扫院落。
九点多的时候，政府发来通知，各部门配合清查受灾情况。做为环保局，自是少不了核查暴雨对环境造成的影响。
留了一组在单位值守，另两组分别到乡下进行核查，李光磊仍然赶奔于翰林镇。
仅一日之隔，葱葱郁郁的田园风光便没了踪影，转而变得满目疮痍。公路上杂草、碎石随处可见，好多地方还形成了小沙带；路旁的地块里，庄稼大都歪斜着身子，有的已经扑倒在地。路上不时奔行着路政或农业、水利标识的车子，显然是在勘查或处理险情。
李光磊把车停到路边，专门站在车外看看，按照倒伏情形，结合现在的季节，庄稼应该大都能恢复生机，对产量影响不大。如果是发生在七月中旬往后的话，收成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当汽车拐上于翰林镇地界时，李光磊发现，这里的灾情要大一些，可能是雨势更大或下得更长，也肯定和这里更山区有关。
今天李光磊没有到镇里，而是沿着公路一直往北走。
在汽车到了一个路口时，李光磊忽然发现，岔路上停着一辆三轮农用车，正有人站在路边不停的招手。
见此情形，李光磊把车靠了过去。他这才发现，摆手的人熟识，是于翰林庄的长者于继祖。
于继祖也认出了下车的李光磊，急着道：“李镇长，帮帮忙，帮忙把人送镇卫生院，有人伤了腿，农用车着不了。”
这没什么说的，李光磊又把汽车倒了过去，停在三轮车前面，打开了后背箱，还移动了后排座椅。
“哎哟，哎哟”，呻*吟声一声声从三轮车上传出。
三轮车上人们七手八脚，把伤者抬上越野车。
于思先？这是怎么弄的？李光磊很纳闷，但来不及询问，而是驾驶着越野车，快速奔向卫生院。
坐在副驾驶位的于继祖埋怨起来：“思先不听话，我说他那要塌方，夜儿白天还专门跟他说，可他答应着‘马上马上’，就是不赶紧处理。要是当时把那处理了，哪有的塌方，又怎么会一点点把他那个工棚挤塌？”
“什么？”李光磊一楞，然后训斥起来，“于思先呀于思先，原来你没处理呀，我前天专门跟你说，你答应的好好的，咋就不弄呢？”
“哎哟，哎哟”，于思先呻*吟的更厉害了。
于继祖“啊”了一声：“自作孽呀，人家李镇长都说了，你咋也不听。现在好了吧，报应呀，报应。”
听着于思先“哼呀”个不停，李光磊也不便再训斥，便闷声开起了汽车。
二十多分钟后，到了镇卫生院。
放下于思先等人，李光磊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又驾车赶奔于翰林庄。
离着于翰林庄还有一段距离，李光磊就看到了那处山坡，便缓缓靠了过去。没敢离得太近，汽车就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观察了一下地形，李光磊选了一处坡度较缓的地段，径直向上行去。虽说坡路地面基本已无水迹，但踩在上面仍然湿*滑，要靠交替抓握路边灌木，才不至于摔倒，饶是如此，脚下也不时会打滑。
大约走了半小时左右，李光磊收住步子，缓了缓之后，向着左下方走去。刚才虽说脚下打滑，但还没有摔倒，可现在向下行走时，尽管加着小心，还是滑了两个屁墩，身上瞬时成了“泥猴”。
一步一捱着，双手交替抓着树木，李光磊离着那个土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大约距离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李光磊停了下来，观察着眼前的情形。
前天的时候，于思先的两台机械还在前方工作，土崖有十多米高，崖前是一个大坑。但现在土崖已经坍塌，大坑更不复存在，整个成了一个大土堆。在土堆右下方边缘处，留出少半个房脊，那里应该是于思先临时搭建的工棚。大下雨的，也不知于思先晚上为何不回家，可能是没想到下雨吧，否则也不至于被砸伤。所幸工棚没有全塌，否则可就不仅只是腿上受伤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着那一滩泥土，再看看土堆四周裂开的诸多大缝隙，李光磊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拿出手机。
“李局长。”
“李局长，你在哪？”
男、女呼喊声忽然响起。
“苗镇长、常镇长，我在上面。你们从土堆右侧上来，然后再往土堆这边拐，看着我的脚印走。”李光磊接了话。
得到对方应答后，李光磊左右移动了一番，站在不同方位进行了观察。
大约三十分钟左右，苗玲玲、常壮到了近前，二人都穿着雨鞋，这应该也是迅速较快的原因。
看着面前的境况，苗、常二人都唏嘘不已。他们也是接到报告，说是这里塌了方，还伤了人，才赶来的。
没讲什么虚话，李光磊直接道：“你们看看，这地方土质本来就是沙质的，植被也不太茂盛，就容易发生泥石流等灾害，为什么还让在这里取土？还有旁边那些‘水刷沟’，如果及时清理了乱堆的杂土，又何至于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苗玲玲轻叹一声：“哎……出现这种情况，镇里确实有一定责任，尤其我责任更大一些，要是昨天监督他们处置，也不至于出现这种事情。”
“李局，你有所不知，镇里也有难处。自从和旺业于民投资集团签订协议后，县旅游局就直接插手进来，对项目及其管理指手划脚。有一次就因为这个项目，镇里和县旅游局意见出现了分歧，市里于主任还给旅游局撑腰，当着我们镇里这些人，训斥于家庄村干部，要村里完全配合旅游局，其实就是给我们听的。从那以后，县旅游局更硬气了，经过领导做主，直接把管理权划到了他们手里。”常壮解释着。
对方所言的确是现实，李光磊也能理解，不过他仍然说道：“不管有什么难处，但如果发生事故，甚至出了人命，上级会不会找镇里？”
“那是肯定跑不了的。”回过之后，苗玲玲又问，“李局，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李光磊指着前面，说道：“你们看看，那些大裂缝，只要再有一小股水，还要塌呢。就是当下不下雨的话，那个土堆又高又长，泥土干了的话，也要往下滑落，极有可能砸到行人和车辆。现在最当紧的是，在四周和相关路段设上警示标识，组织机械和人员，把这些隐患先排除了。”
与常壮对望一眼，苗玲玲点点头：“李局说的对，我马上向刁镇长汇报，然后立即进行处置。”
苗玲玲向刁野汇报了情况，刁野也指示立即处理，并派人继续赶往这里。一时之间，为了处理这个隐患，于翰林镇动了起来。
李光磊没有即时离开，而是在和常有礼确认桦树背没有险情后，继续留在这里。做为环保局长，他有权利也有责任这么做。
就在李光磊等人忙得不可开交之时，于思先经过检查，基本确定是右小*腿骨裂。听到这个消息，尽管他疼的厉害，但还是长嘘了一口气。趁着别人临时离去之际，他拨出了一个号码。
手机里立即传出声音：“咋搞的吗，听说你差点捂死？”
“差一点儿，就小*腿片茬了，谁知道大睛天说下就下了。”停了一下，于思先声音更低，“哥，那天要是听姓李的就好了，你非说他胡说八道，不让听他的，要不我也不用受这洋罪了。”
手机里骂道：“屁话，听他的？要不是他去咱们那，你保准没这一劫，姓李的就是方祖货，只要有他在，咱们指定没个好。”
李光磊为了于翰林灾情劳心费力，假如知道有人这么评价他，不知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