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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闻全文阅读

作者:疯子三三     丑闻txt下载     丑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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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盛夏的天,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打的很低,钟礼清不自觉把针织外套裹紧,还是被那股呼呼的冷气吹得头疼。脑子昏昏沉沉的,她拿起水杯准备走到饮水机旁接点热水,堪堪走到墙角就踉跄着险些跌倒。

    路过的周老师急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没事吧,钟老师?”

    钟礼清恍惚间看了看她眉心紧蹙的脸,脑海中天旋地转的,她摇了摇头撑着墙壁站好:“没事。”

    周老师不放心,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脑门热的厉害,脸蛋也跟烙红的铁似的又烫又灼。

    “发烧了,还是去医院吧。”

    “下午还有摸底考呢。”

    钟礼清想拒绝,她早上出门吃了退烧药,熬几个小时还是可以的。

    周老师眉心拧得更深了:“不行,再烧下去该出事儿了,下午的考试我替你了,正好我没课。”

    钟礼清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平时性格沉闷木讷,同事关系也很一般,刚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办公室午休的老师也没几个凑过来查看情况的。

    这不仅仅和她性格有关,还和……

    “快去吧。”周老师帮她把水杯放回办公桌上,还体贴的递过她的包,只是眉眼间略显迟疑着试探道,“要通知你老公吗?”

    钟礼清本来还泛着红的脸马上透了些苍白,急忙摇头:“不用,我自己去。”

    察觉到周老师疑惑的神情,她垂着眼解释:“……他出差了,没在水城。”

    周老师就没再坚持,叮嘱她一定要找人陪同。钟礼清却谁也没通知,自己打车去了附近的仁爱医院。

    母亲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只剩她和父亲、弟弟三人相依为命。

    父亲靠一个小餐馆支撑着一家三口的生活,虽然她现在嫁的不错,可是父亲还是坚持一个人打理那个很小的家常菜馆,凡事亲力亲为。

    弟弟在临市上大学,只剩父亲一个人操持着小小的家业。

    钟礼清实在不想再让他焦心。

    ***

    到了医院挂号候诊,大厅的人非常多,钟礼清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低头看手机。

    屏幕滑到通讯录,指尖在“白忱”两个字上犹豫着,触屏手机很灵敏,只要稍稍感应到热源就自动拨了出去。

    钟礼清慌忙将它掐断,竟然长长吁了口气,额头都汨出浅浅一层细汗。

    “林良欢——”

    大厅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钟礼清下意识抬头,在护士站的地方看到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女孩皱眉拿着一个塑料袋,冲不远处的一双男女喊道:“你的药,怎么又忘记了,毛毛躁躁的。”

    站在不远处面容精致的女人微微驻足,因为护士的一声厉喝显得有些窘迫,身旁着笔挺警服的男人抬手拍了怕她的脊背,沉声回答:“我去拿。”

    肖禾阔步走过去,宽厚的脊背挺得笔直,衬得他一身熨帖的制服更加硬挺合身。他和那位护士小姐似乎也是认识的,低垂着眉眼认真听她说着什么。

    钟礼清这才记起,林良欢以前好像就是这个医院的护士。

    肖禾拿过药和那护士小姐道谢,走到林良欢面前,厚实的大手虚扶着她的脊背:“走吧。”

    林良欢看了眼他刻意保持距离的姿态,眼神一黯,沉默的和他往外走,余光一瞥,她先看到了钟礼清:“钟小姐。”

    钟礼清有些尴尬,肖禾也看到了她,倒是礼貌颔首:“礼清。”

    钟礼清只能走过去打招呼,脸上挂着浅笑,目光扫过肖禾手里的药袋:“你们也来看病?”

    “良欢病了。”肖禾墨色短发下的眉眼深邃坦然,他直直看着钟礼清,忽然又问,“你怎么一个人。”

    林良欢也蹙起眉心,认真的看着她。

    钟礼清只好又解释一遍:“白忱出差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大厅里依旧嘈杂炙热,钟礼清只好率先打破沉闷:“你们先走吧,林小姐病了需要休息。”

    林良欢的性格和钟礼清截然相反,做事雷厉风行惯了,她拿出手机不悦道:“我给白忱那小子打电话,让他马上滚回来。

    林良欢和白忱是青梅竹马,向来不惧白忱丝毫。

    钟礼清急忙拦住她:“不用不用,只是小感冒,拿点药就好了。”

    林良欢眉头皱的很深,好像比白忱还要关心钟礼清似的:“你……白忱是不是欺负你了?”

    钟礼清愣了下,哭笑不得:“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肖禾和林良欢这才放心离开,钟礼清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怔忪。

    谁也不知道那个高大挺拔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是她登记七天就离婚的前夫,而她现在的丈夫,是林良欢的前夫。

    听起来很复杂,其实很简单。

    新婚的第二天,两个新娘都发现自己被不是丈夫的陌生男人破了处……

    ***

    “你说,礼清是不是过得不太开心?”林良欢没话找话说。肖禾正专心开车,听到她的话并没有扭头看她,倒是有了点回应,“就因为白忱没陪她一起看病?”

    林良欢撇了撇嘴,一手翻着袋子里的药盒:“你没看她精神很不好。”

    肖禾扯了扯唇角,什么也没说。

    林良欢拿了颗药丸扔过去:“最讨厌你露出这种高深莫测的笑了,好像我是犯人一样。”

    肖禾沉着眼看她,声音清清冷冷的:“老实吃药。”

    林良欢鼓着腮和他大眼瞪小眼,最后把手里刚刚拿好的一把药全都塞进了嘴里。肖禾看她连水都不喝,无奈轻笑:“林良欢,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女的。”

    林良欢凑过去,用白净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制服,一双黝黑的眼露出狐狸般诡笑的精光:“昨晚在地毯上,谁说我浑身上下都很女人……他很喜欢的?”

    肖禾英俊白净的脸上飞快的晕过一抹红,警帽很好的将他的窘态遮掩住。

    他抿紧薄唇没有回答,林良欢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忍不住低声问:“肖禾,你后悔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肖禾却没有一丝困惑,他依旧是低沉磁性的嗓音,听不出半分喜怒:“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对大家都好。”

    肖禾向来狼冷静,这和他的职业扯不开关系。肖禾是水城最年轻的刑侦队队长,职业的因素让他整个人做什么都显得条理清晰、狼冷情。

    林良欢知道,肖禾和钟礼清是相亲认识的,两个人其实没有太多感情,当初会结婚也是因为两人都到了适婚年龄,家里又催得紧。

    所以那件事发生后,才都没有过多纠结。

    而她自己和白忱就更不用说了,只是联姻,而且本来他们就都不甘愿,也是没有半分情分的。

    当时肖家坚持将错就错,因为肖禾的父亲是水城市委书记,这件事传出去就会成为公众的笑柄,肖家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林家坚持肖禾负起责任,林良欢的父亲早些年是靠黑市走私发家的,做什么都只顾及江湖义气,林父骨子里还是有些保守老旧的思想,不愿意女儿吃半点亏。

    女儿不能白白给人睡了还吃哑巴亏,再说将来不保证白家不会嫌弃女儿。

    林父疼女儿是除了名的,想的长远。

    最后在林父威胁要把事情曝光的情况下,肖家总算松了口,答应肖禾离婚娶林良欢。

    到现在两人结婚已经快两年了,刚结婚的前半年肖禾还是有些排斥,倒不是他对钟礼清有多深的眷恋,而是始终有些不习惯和别扭,每次亲热都觉得尴尬至极。

    好在林良欢性格开朗大方,又有些林父的潇洒豪迈在身上,总是弄得肖禾没一点脾气,后来两人倒也相处的愉悦,婚姻生活越来越和睦。

    林良欢抿着嘴不由笑出声,肖禾微微侧目看她一眼,勾唇骂道:“别笑这么怂,显得我很没品位。”

    林良欢扒着眼睛冲他吐了吐舌头:“臭警察。”

    肖禾勾起唇角笑着:“战斗力恢复了,说明烧退了。”

    林良欢侧身趴在他肩膀上,笑得特别谄媚,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早退了,所以老公今晚可以继续检查我像不像女人。”

    肖禾面无表情的伸手把她推到一边:“女流氓,前面有电子眼,你是想我穿着制服被查吗?”

    林良欢鼻子里哼了一声,倒头转到一边装死。

    ***

    钟礼清回家吃完药就睡了,捂着被子睡得全身都是冷汗。恍惚间都被断续的梦境纠缠着,梦到父亲和她相依为命的日子,梦到沉默寡言的父亲半夜背着幼小的她上医院输液。

    想到父亲现在一个人凄凉无依,她忍不住就哭了,梦里那感觉真实极了,眼泪流了满脸擦都擦不完。

    她想抬手把脸上那片冰凉抹干净,可是又感受到一双温柔干燥的大手,沿着她的脸颊擦拭,然后轻柔的探着她的额头,之后便有冰凉的触感落在唇上。

    她渴的厉害,迷糊中有甘甜的水源沁进口腔,情不自禁伸出舌头去舔-舐那源泉,但是那阵甘甜好像又凭空消失了,剩下的是更加干燥的炙热感。

    似乎有头凶猛的恶狼,瞬间闯进了她的世界。

    钟礼清猛然睁开眼,目光倏然撞进一双沉黑狭长的眸子。

    他坐在床边,冷硬肃然的五官都因为卧室暗沉的光线显得更加清冷疏离,墨色的眉峰紧拧着,似乎遇到了极其烦闷的事情。

    钟礼清垂眼避开他的眸光,小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说要去三天吗?昨天刚走,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他却执拗的看着她,好像在观察她的脸色,片刻后又微微松了领带,语气淡然:“忙完了。”

    离得这么近,钟礼清发现他英俊的脸上染了一层晶莹的细汗,而且脚上还穿着干净逞亮的皮鞋,似乎是匆忙之间赶回来的。

    她心里一跳,急忙移开眼不敢再看下去。

    白忱沉默良久,起身静静立在他面前,那一刻钟礼清觉得他似乎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可是等了许久,他只说:“我去洗澡,吴嫂熬了粥。”

    钟礼清应声点头,等他离开才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

第二章

    白忱竟然在家吃饭,而且没有去书房办公的趋势,只是一直安静的呆在钟礼清身边看杂志。这诡异的氛围让钟礼清觉得焦躁不安。

    他们虽然结婚两年了,但是相处的时间实在有限。白忱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偌大的别墅只有她和管家刘妈两个人。

    偶尔在家也呆不了太久,白忱是做什么生意的,白忱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这些寻常的基本信息她都不知道。

    她和白忱的熟稔程度大概连朋友都称不上。

    “怎么了?”白忱缓缓抬眼,从财经杂志上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钟礼清心里翻白眼,她还想问他出什么事了呢?她故作淡定的在他身旁坐下,斟酌着语气:“……你不走了?”

    白忱表情平淡的看了她一会,放下手里的杂志伸手将她抱在腿上。钟礼清僵硬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刻意想要保持两人的距离。

    白忱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双手在她凹陷的腰窝徘徊,舌尖轻轻含了她小巧的耳垂一下:“这里是我家,我走去哪里?”

    钟礼清眉心一蹙,转头看着他:“白忱,我们说好的——”

    “说好什么?”白忱的吻已经落在她颈间,渐渐往下,温热的气息痒痒麻麻的落在她线条汹涌的胸脯上。

    钟礼清在这件事上还有些抗拒,但是她的力气敌不过白忱,很快就被他撩得面颊发热。

    她挣扎着起身,几乎是飞快的蹦开安全范围之内。

    白忱不悦的沉了脸,钟礼清还是有些怕白忱的,他不说话的时候眼神阴冷,浑身都泛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我去洗澡。”

    白忱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

    钟礼清掬了捧凉水让自己的头脑更清醒,看着镜子里扑簌往下落的水珠走神。

    有件事是她和白忱心照不宣的秘密,那晚,她其实是清醒的。

    她一早就发现了身上的男人不是肖禾,因为白忱的脊背上有很长的一条疤痕。本来她和肖禾的关系也没到那么快就可以赤诚相见的地步,看到他结实的脊背实在是巧合。

    那天肖禾送她回家,她家住的小区已经有些年头了,里边住的都是附近工厂的职工,大都是外地人。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没素质的从窗户上泼下一盆水,不偏不倚的浇到了肖禾身上。

    肖禾身上的白衬衫湿漉漉的贴着精壮的身躯,钟礼清迟疑着开口:“我给你找件我弟的衣服,小心感冒了。”

    肖禾笑着摆手:“不用,回家就干了。”

    正好钟父从饭店回来,张罗着非要肖禾上楼,肖禾不会拒绝长辈,就礼貌的答应了。

    到了楼上,肖禾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钟礼清从衣柜里取出弟弟的白T给他,他当着她的面就给换上了。

    所以钟礼清记得很清楚,肖禾的脊背上什么疤痕也没有。

    那晚当她发现身上男人的疤痕时,他已经蓄势待发抵在了入口研磨,钟礼清浑身都惊出了冷汗,她的指腹沿着那痕迹抚摸确认,最后脑子一懵就喊出口:“你是谁?”

    身上的男人也停住了,他或许是听出了钟礼清的声音不对,所以有那么片刻的迟疑。

    钟礼清挣扎着想去开灯,却被他有力的大手扣紧腰肢,他就那么硬生生的刺了进去,没有给她任何心理准备。

    钟礼清那一刻既觉得恐惧又觉得愤怒,他这和强-奸有什么区别?

    之后不管她怎么奋力想逃都无计可施,她实在太弱了,体型也比他小了大半。他颀长的双腿死死压制着她的膝盖让她动弹不得。

    腿-根酸-胀疼痛,结-合的部位更是火辣辣的,他每一次的抽-出插-入都让她有种凌迟的疼痛和耻辱。

    男人没了之前的温柔细致,许是发现身下的女人根本不是他的新婚妻子,于是他少了耐性只顾发泄。

    钟礼清虽然思想保守老旧,可是也听说过“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动物”这句话,她知道这时候让他停下已经不可能了。

    她绝望的等着黎明来临,忍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侵犯。

    是什么样的男人,在发现身下的女人不是自己的新婚妻子时,还能镇定的强迫她摆出各种姿势配合自己。

    钟礼清最早就认定,这个男人不仅冷血,而且是只完全不懂感情的禽兽。

    最后肖家决定离婚让肖禾娶林良欢的时候,钟礼清并没有很伤心。她也知道自己配不上肖禾,肖禾是应该对那个女孩负责的。

    可是她没想到父亲竟然也会让她嫁给白忱,当时她恨极了白忱,如果那晚发生的一切真的是不可抗力,她或许还能认命,然而那晚他明明是清醒的。

    试问,她该用什么心态嫁给强-暴自己的男人?

    她没法报警,因为不能再让父亲蒙羞,她只能和血咽下这个肮脏的秘密。可是嫁给那个禽兽,她实在不甘心。

    最后和白忱的结合还是遵从了父亲的意思,父亲不知道真相,只露出了鲜少有的痛苦神色,似乎在做极其艰难的决定:“白忱他……或许能给你一个安定的将来。”

    钟礼清不知道父亲口中的“安定的将来”是什么意思,是指他的钱权?可是父亲又从来都不是依附权贵的人。

    后来钟礼清敌不过父亲的强硬,还是嫁了。

    她和白忱也从来没有撕开那层疮疤,但是她心里的恨还在,而他似乎也是知道的。所以刚结婚的时候,白忱并没有逼迫她。

    他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等她接受。

    后来也有几次就是白忱半强硬的进入,她开始还会不知死活的抵抗,最后弄得自己浑身是伤。后来她就学乖了,能逃就逃。

    逃不了,大不了装死。

    她不知道这生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和白忱的婚姻,简直是她心口上的一把枷锁。

    ***

    正走神着,浴室门忽然被拉开,他披了一身氤氲雾气朝她一步步走来。钟礼清看清他的样子时脸瞬间就烧了起来,这男人健壮的躯体居然赤-裸裸的暴露在她眼前,黝黑的丛林里怪兽狰狞,笔直的对着她的方向。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白忱好像一个俯视众生的王者,眼神坚韧的朝她逼近。

    她被抵在了洗手台上进退不得,他浑身滚烫发热,那**的巨物更是抵在她腹间蛰得她浑身难受。

    她胃里犯恶,紧紧攥着洗手台边缘:“你先洗好了,我一会再洗。”

    白忱没有放开她的意思,长腿分开她紧合的腿-根,手掌覆了上去。他结结实实的包裹着,掌心火热的温度在她牛仔裤外面摩擦,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一句:“一起洗。”

    钟礼清愠怒的抬起脸,只看到他眼底暗浊的黑沉,她不卑不亢的抗拒道:“我今天没有心情。”

    白忱捏住她的下巴,迫她抬头对上自己冰冷的眼神:“你什么时候有心情过?”

    钟礼清咬着下唇狠狠瞪他,白忱箍住她的腰就将她反身翻转过去。

    背入的姿势让他感官上得到莫大的满足,他制住她扭动的身躯,一手握住她还被内衣虚虚包裹住的白嫩。

    “你就这么恨我?”

    他咬着她瘦削的肩骨,一双纯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镜子里她愤怒的脸蛋,明明上面蕴了迷人的粉嫩,却到处都写满了恨意。

    白忱索性移开视线不再看她,低头专注的进攻她柔软的深处。

    钟礼清余光瞥到洗手台上的刮胡刀刀片,眸光一闪,伸手就飞快的夺了过来。

    白忱一早就留意着她的举动,这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这个女人时而软弱时而狠辣,她的软弱……也只有对她的家人而已。

    白忱捏住她的手腕,因为以前职业的关系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刀片落在地砖上的瞬间,她白净的手腕上也留下一圈青紫淤痕。

    白忱钳制她下巴的手用了点力,狠声警告:“钟礼清,别再挑衅我。”

    他按着她的脊背将她用力压在了洗脸台上,提起她的细腰将她弓成了艰难的弧度,他的力道更加迅猛强烈。

    钟礼清的脸颊蹭着冰凉的台面,只觉得心都越来越荒凉,渐渐麻木。

    ***

    林良欢早上睡到自然醒,睁眼的瞬间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肖禾每天都起得很早,也不会因为头天晚上加班就睡懒觉。

    她伸手把肖禾的枕头抱进怀里,深深嗅着他残留的清爽气息。

    床头的手机开始嗡嗡震动,她睁眼不耐的捞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名字表情更加烦躁:“喂?”

    “大小姐,你快点来一趟,我实在是扛不住了啊。”

    林良欢把枕头一扔,倏地从床垫上弹了起来,薄被滑下露出美好的女-体也全不在意:“路三,你他妈的真能给我惹事!”

    路三在电话里唯唯诺诺的道歉,说了半天好话林良欢才松口,她光着身子跳下床,打开衣柜飞快的换衣服:“这次又是哪里?”

    “……”路三却半天不敢说话。

    林良欢没耐心的骂道:“不回答我就不管了,你自生自灭吧。”

    路三抖抖索索的半天才支吾出来:“向阳区,刑侦大队。”

    林良欢正用肩膀夹着手机,费劲的扣内衣扣子,听到地址时惊得手机都掉在了地板上。靠,那不是肖禾的地盘吗?

    这下麻烦大了。

第三章

    早上九点,刑侦大队办公室里正是一派繁忙景象。大门忽然被推开,林良欢提着两个塑料袋往门口的办公桌上一放,伸手打开便餐盒的盖子:“哎,大家都别忙了,先吃点东西。”

    偌大的空间里瞬时充斥着米粥的香气和蛋饼的葱香,忙碌的警员们微微一愣,有几个伸着懒腰就往她这边涌:“嫂子一来咱就有口福了。”

    本来正愁眉哭脸坐在办公桌前的路三也顷刻间变了脸色,神色得意起来,扯了扯衣襟挺起了脊背,对面前的警察不屑道:“看到没,保我的人来了。”

    林良欢却没看路三,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

    她拿起一杯豆浆递到正在打字的文职小李手中,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问:“肖禾没在吧?”

    小李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细眉:“嫂子你又来保人啊?上次肖队可发话了,要是你爸手下的人再闹事,一定严惩。尤其是像那位,一直声称自己认识肖队,上边儿有人那种。”

    林良欢拿筷子给她夹了个生煎包,小李被她塞了满嘴,嘟着嘴巴说不出话。

    林良欢瞪了眼路三,趁机对小李说:“只要你别告诉他我来过就行。”

    小李被噎得大口喝豆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嫂子,肖队早晚会知道的,他一翻签名就知道啊。”

    林良欢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向她讨好:“拜托你了小李,他在忙要紧事不会关注这点小事儿的。”

    小李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平时看你挺凶的,怎么这么怕肖队啊。”

    林良欢笑着帮她捏了捏肩膀,神秘兮兮的回答:“我这是在支持我老公工作,不给他扯后腿呢。”

    她说完又去和其他人寒暄,林良欢交际手段好,和肖禾队里的人又都熟悉,很快就把办公室里的人都逗得又无奈又好笑。大家对她来保释林父手下混混这种事早就睁只眼闭只眼、已经见怪不怪了。

    路三看到林良欢终于有空理自己了,急忙腆着脸迎上去:“大小姐,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林良欢沉默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往他后脑拍了一巴掌:“我说过多少次不许再惹事,你听不懂?”

    路三垮着脸欲哭无泪:“这……我也是按老爷子的吩咐,再说了,咱有姐夫这么好的关系,不用白不用啊。”

    林良欢的脸色更难看了,小李在一旁撇着嘴:“叫的怪亲的,你忘了早上肖队都不爱搭理你。”

    路三恶狠狠的看着小李,语气凶悍:“死丫头,姓名、地址,小心老子晚上——”

    路三的话没说完就被林良欢抄起小李怀里的文件夹,用力拍在了他脸上:“闭嘴,你以为这里是哪!”

    路三看林良欢脸色不好,马上识相的闭嘴了,怏怏的站在一旁装哑巴。

    小李没见过林良欢这么彪悍的样子,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林良欢拍了拍她的肩膀,另一手拽住路三的领口将人带到自己旁边,她对小李笑道:“人我领走了,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小李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林良欢,支吾道:“……行。”

    林良欢扯着路三的领口就把人拖出了刑侦队,办公室里其他人都瞠目结舌的目送他们离开。

    ***

    路三被林良欢狠狠甩在了车前盖上,她指着路三的鼻子骂道:“我爸那套老旧的黑社会思想,你竟然也信,什么年代了还收保护费,你几岁了啊?收也就算了,你长点脑子好吗?为什么会扯进肖禾正在办的案子里,你和那个业主的死要是真扯上关系,我也保不住你!”

    林良欢越想越气,简直有些暴跳如雷:“怎么都不知道与时俱进。”

    路三双臂抖抖索索的撑在车前盖上,郁闷的张了张嘴:“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老爷呢。你有新思想新创意,那你倒是听老爷的话接管他的生意啊。他就您这么一个孩子,您怎么能为了那臭警察就……”

    “闭嘴。”林良欢凶狠的瞪着他,“不许叫他臭警察。”

    路三垂着眼咕哝一声:“不是你一直这么叫吗?叫了四五年了,一时改不过——”

    这话一出口,林良欢脸色蓦然一变,她抬脚就往路三身上踹,路三吓得脸色一白急忙自救:“大小姐你来真的!”

    林良欢咬牙看着他:“管好你的嘴。”

    路三捂着嘴不敢再吭声,等林良欢脸色好一点才凑过去,试探着问:“那大小姐你到底要不要管老爷的生意,杨峥他们蠢蠢欲动,就等着你和老爷子翻脸了。”

    林良欢斜眼瞟着他,语气好了一点:“谁说我和我爸要翻脸了。”

    路三惊愕的眨了眨眼:“不是上次……老爷准备在寿宴上把位子交给你,那臭警察……肖队长不喜欢你再扯上这些事儿,你就当场拒绝了,和老爷不欢而散了嘛。”

    林良欢垂着眼没说话,烦躁的在皮衣口袋里摸索。路三急忙掏了烟递过去:“大小姐,其实你真管了,那警察也不能怎么着的。”

    林良欢冷冷的往他脸上吐了口烟,慢慢回答:“不是因为肖禾。”

    “啊?”

    “是我自己,我不想再干那些缺德事儿了,我想干干净净的活着。”

    林良欢目光深远的看着前方,面容精致的脸上满是坚定不移,路三抓了抓耳朵,费解的问:“什么干净?”

    林良欢笑了笑没有回答,绕过他往车里走。

    路三在后面嚎道:“大小姐,那个肖禾可真不给面子,我喊他姐夫他理都不理。你怎么会喜欢这种男人,除了长得好看点,到底哪里好了?”

    “……”

    ***

    钟礼清艰难的翻了个身,费了很大力气才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估摸着今天又得请假了。

    脑子沉得比昨天还要厉害,看手机上的号码都一阵阵犯花,她找到主任的电话拨过去,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上个月请了四次假,每次都是被白忱弄伤见不得人。这个月好不容易已经到了月末,谁知道还是没逃过。

    昨晚做到后来她已经快要昏死过去,被他抱进放好热水的浴缸泡澡。她虽然已经不太清醒,可是还是能感觉到他那双恶心的大手在她私密部位流连,似乎在替她清理残留的痕迹。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睁眼就给了他一耳光。

    白忱眼里的阴霾瞬间翻腾起来,他没有说一句话,却拽住她的发丝将她按进了浴缸里。

    她不会游泳自然也不会憋气,而且因为童年某些往事有些惧水,她扑腾着四肢,在某一刻甚至想要放弃求生的**。

    白忱却不像以前那么粗暴,好像没有惩罚她的意思,很快就把她又从水里拽了起来。

    他阴鸷的看着她,英俊的脸上绝情又冷漠:“我说过,别再挑衅我,吃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钟礼清恨恨的看着他,白忱忽然勾起唇角对着她微微一笑:“钟礼清,想死吗?你可以尽管去死,反正你家里有的是人给你陪葬。”

    钟礼清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抓起一旁的沐浴露就往他身上砸过去:“禽兽!”

    白忱轻易就避开了,她的攻击每一次都没落到什么好,不是被他折磨得更惨,就是只能一次次气馁的看到自己和他之间可悲的权利悬殊。

    白忱扣住她的后脑,目光紧紧攫住她愤恨的双眸:“记住我的话,好好活着。恨我就让你自己强大起来,别像现在活的跟个死人似的。”

    ……

    主任很快就接通了,语气果然不好:“你昨天就请假,今天又请,不知道现在正是中考前的最关键时期吗?”

    钟礼清只觉得嗓子干的厉害,发出的声音她自己都陌生至极:“对不起主任,我、我实在是病得下不来床了。”

    “钟老师。”主任没耐性的打断她,“你要是实在干不了就趁早说,我们可不能耽误了学生们的前途。”

    主任打着一口官腔,钟礼清知道自从和肖禾那事儿闹开后,她在学校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每个人都说她作风不好。不明真相的人们却说的言辞凿凿,好像亲眼看到她新婚夜出轨了一般。

    钟礼清艰难的解释:“不是的主任,我明天一定去,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主任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钟礼清捂住发烫的额头,只觉得不胜其烦。可是她不能没了这份工作,老师的待遇好,将来还有退休工资,有朝一日她离开白忱还能有个好的保障。

    “对不起主任,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钟礼清低眉顺目的应着,白忱正好推门进来。

    她只余光瞥到他就迅速的侧转过身去,白忱却也不在意,手里端着托盘走近她。钟礼清又和主任道歉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白忱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把托盘放在一旁:“吃东西。”

    钟礼清不理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紧紧蜷了起来。

    白忱站了会看她没动作,伸手端起托盘里的粥碗,钟礼清感觉到他的靠近,拿过枕头就暴躁的砸了过去:“滚。”

    白忱另一手轻飘飘的攒住枕头,眉目间隐隐有些不悦,却还是克制着在她身边坐下:“张嘴。”

    钟礼清皱眉瞪着他,两人沉默的对视,谁也不先败下阵来。

    倒是钟礼清忽然笑出声,讥诮的讽刺道:“白忱,你是受虐狂还是犯-贱,咱们这副样子,有什么意思?”

    白忱阴冷的脸庞没有丝毫动容,还是机械的重申:“张嘴。”

第四章

    钟礼清觉得白忱就是个疯子,虽然她不清楚他的家庭背景,也不清楚白忱到底有多少钱,但她可以确定白忱有足够的权势手段娶各种能让他满意的女人。

    而不是像她这种,躺在枕边随时都恨不能掐死他的仇人。

    白忱看着她冷淡僵持的姿态,把调羹放回粥碗里递给她:“你心里在骂我。”

    钟礼清直言不讳,淡然点头:“是。”

    白忱静静看着她,黢黑的眼底看不出喜怒。钟礼清几乎以为他会再次发怒攻击自己,却没料到他只是固执的提醒:“吃完东西吃药,你想和我对抗,就要保持体力。”

    钟礼清把碗接了过来,一直垂着眼半分目光都不屑于分给他:“你可以出去吗?对着你没有胃口。”

    白忱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就起身离开。

    钟礼清等他带上房门才吁了口气,迟疑着舀了口白粥喂进嘴里,意外的发现里边竟然还体贴的放了冰糖和梨块,并且梨切得非常小、入口即化的感觉。

    果然还是吴嫂比较心疼她,钟礼清吃着热乎乎的粥,眼眶不自觉红了。

    晚上白忱倒是没再来纠缠,或许良心发现知道她烧的不轻,钟礼清还是不放心的把房门上了好几道锁,又用梳妆凳堵在门口。如果白忱开门进来,她至少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钟礼清躺在床上还在想,她和白忱的生活好像总是陷入怪圈,每次只要有一丁点进步就会又被打回原形。可能他们八字相克吧,结婚前真该让有些迷信的父亲请算命的卜一卦,说不定婚事就此作罢了。

    钟礼清想到这嘴角不自觉上扬,要是没和白忱结婚,她现在的生活该是另一幅样子吧?至少会比现在幸福许多。

    想着想着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又感觉到那双温暖的大手一直温柔的抚摸自己,力道带着疼惜和怜爱。

    钟礼清没谈过恋爱,也没被男人那么细致的对待过,她一时有些沉迷那感觉,眼皮沉得睁不开。只寻着那暖源努力靠近。

    第二天一早醒的时候发现门口的梳妆凳已经摆回了梳妆台前,而且上好的门锁也早就打开了。

    她惊愕的急忙跳下床站在镜子前看自己身上有没有突兀的痕迹,生怕又因为这个影响上班,扯开睡衣的领口仔细看了几遍,幸好身上没有不明印迹再出现。

    大概是吃了药睡得特别沉,那男人什么时候进屋她都不知道。

    想到他进来不知道又干了什么龌龊事,她顿时觉得全身都汗涔涔难受的厉害,马上冲进浴室把自己冲洗干净。

    下楼时吴嫂还在絮絮叨叨不知道嘀咕什么,钟礼清还在楼梯上只恍惚间听明白什么“自己不照顾自己还关心别人”。

    她主动走过去和吴嫂打招呼,吴嫂给她准备早餐,一边忙碌嘴巴也不闲着:“先生连饭都不吃就走,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

    钟礼清对白忱的事没半点兴趣,只是听说他一早就离开了觉得莫名惬意,连胃口都好了起来。

    吴嫂看她吃了不少,笑着颔首:“这就对了,先生还叮嘱我要看着你吃完,这下我省事儿了。”

    钟礼清拧了拧眉没答话,白忱向来心思诡异、喜怒无常,她反正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就不去深想。

    这一天好像什么都变得极顺,去了学校本以为又会被主任叫去训斥一顿,却没料到刚进办公室,主任就自己找了过来,而且态度实在奇怪的很。

    钟礼清看到他急忙站了起来:“主任。”

    主任推了推眼镜,笑得有些古怪,语气也是极少有的谦和有礼:“钟老师你病了就在家多休息休息,我可以安排其他老师暂时替你带一下。”

    钟礼清疑惑的打量着主任,发现他不太像是在开玩笑,于是连忙拒绝:“不用了主任,我已经好了。”

    “好了?那就好,那就好。”

    主任讪笑着,好像有些尴尬又无所适从。钟礼清只觉得疑惑,什么时候见过主任主动关心哪位老师?

    钟礼清还在胡思乱想着,主任忽然涨红了脸压低声音说:“小钟啊,昨晚我语气不太好,你别忘心里去啊。”

    钟礼清惊得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主任这种眼睛都不屑于往下看的人,竟然向她道歉?!

    主任又说了许多,问了问她工作上的情况,还体贴的询问学生调皮没有,用不用给她换轻松一点的初一班级。

    钟礼清受宠若惊的一一回答,又拒绝了主任的好意,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只要白忱不突然出现,她其实过得很充实简单。

    而且主任今天实在有些奇怪,她甚至怀疑主任今天是不是也发烧烧糊涂了。

    ***

    林良欢被路三害惨了,她早就该知道像肖禾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悄悄去保人的事情。

    肖禾晚上加班,到了早晨才回来。

    林良欢很早就买了早餐过来一直保温着,听到密码锁的声音就从里面把门打开,直接蹦到了他身上,两条白净的长腿紧紧盘在他结实的腰间。

    “老公辛苦了,来老婆奖励香吻一枚。”

    她说着就把小嘴凑了上去,肖禾搂着她,捏了捏她柔软的臀-肉,却避开她的唇瓣沉声说着:“我还没刷牙。”

    林良欢不乐意的嘟了嘟嘴:“我又不嫌弃你。”

    肖禾托着她往里走,反脚带上门,到了浴室门口才把她从身上扒了下来。

    林良欢杵在门边抱着胳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肖禾:“老公,待会你要抱着我一起睡,昨晚你不在我失眠了,就等你今天一起补眠。”

    肖禾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搭话,而是一直沉默的刮胡子。

    林良欢穿着吊带背心和短裤,从他臂下钻了进去,笑着接过他的刮胡刀:“我帮你。”

    肖禾双臂撑着洗手台,微微低下头方便她帮忙。

    林良欢看着他英挺的五官,黝黑的眼专注的盯着自己,好像有股莫名的磁力吸引着自己不断靠近。

    她想着就直接把刮胡刀扔在了洗手台上,抓过毛巾帮他把泡沫都擦拭掉,仓促间就把双唇贴了上去。

    肖禾似乎也习惯了她随时随地狼性暴露,手臂移了上来,箍住她细瘦的腰身。

    她背心下没有任何束缚的两团白嫩紧紧贴着他,他只用微微垂眼就能看到那深深蜿蜒的迷人沟壑。

    林良欢在情-事上向来大胆**,想的时候就直白又激烈,她双臂好像灵活的蛇一样缠在他结实的身躯上,抚摸着他性感的六块腹肌,感受着他的精壮和强悍。

    肖禾倒是向来都淡淡的没有太多激情,张开嘴让她进去,任由她在自己口中放肆的舔-弄,含住自己的舌肉来回翻搅。

    林良欢吻了会发现肖禾始终没有给予太多回应,撅着嘴在他身上轻蹭:“老公你很累?”

    肖禾拍了拍她气鼓鼓的小脸,转身准备出去:“睡觉。”

    林良欢直接蹦到他背上,她又瘦体型又小,肖禾就总说她跟猴子似得,此刻仿佛更加应证了他的说法,她趴在他背上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耳垂:“做完再睡。”

    肖禾无奈的伸手,一个反钳就把她从背上提留到了身前。

    肖禾单手捞过一把椅子,把她直接扔在上面:“既然你这么精神,我们谈谈。”

    ***

    林良欢一愣,直觉想避重就轻:“肖禾——”

    肖禾抱着胳膊在她面前坐定,嘴角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笑:“林良欢,少来这套。

    林良欢翻了个白眼,又倒在椅背上装死:“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肖禾不理会她的冷言抗议,长腿交叠慢慢问道:“你是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掺合你父亲的事。”

    林良欢扭头看着他,眼神冷了几分:“他也是你爸。”

    肖禾抿紧薄唇没有回答,这副姿态让林良欢的心情更加恶劣:“肖禾,公平一点,在要求我为你做什么的时候,你也为我考虑一下。”

    她抿了抿唇,有些酸涩的继续道:“你什么时候喊过他一声‘爸’?”

    “我们要谈的不是这个。”

    林良欢冷笑一声:“有什么区别吗?你不想我参与我父亲的生意,不想我给你的勋章抹黑,其实你骨子里就是看不起我爸那样的人,不然也不会结婚到现在两年,没喊过他一声父亲,过年过节没去拜访过他一次!”

    肖禾目光沉静,脸上没有丝毫窘迫:“我是警察,你父亲做过的那些事你比我更清楚。”

    林良欢脸上带了薄怒,她和肖禾在一起,一切似乎都挺和谐。唯独提到了双方的家庭背景……尤其当初结婚,肖父毕竟被自己父亲胁迫过,他那么高傲的人必定一直记挂在心的。

    两人结婚这么久,双方家长再没见过面,就连春节他们夫妻俩都是分开各自回家陪父母的。

    “肖禾,我可以为你改变你所有不喜欢的样子,可是我不能为了你抛弃我的父亲。”

    林良欢说完就蓦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眼里充斥着坚定果决:“我的底线,就是我父亲。”

    肖禾皱眉看着她跑进卧室摔上门,头疼的捻了捻眉心。

    这女人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极好应付,一到了这事儿上就难以沟通。

    林良欢仰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水晶灯发呆,她很少和肖禾正面冲突,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妥协顺着他,可是这次,她心里多少有些气不过。

    想到父亲这么多年为她付出的,她就更加心酸。

    肖禾为什么就不能对她的父亲好一点,哪怕是为了她……想到这她就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肖禾怎么可能为她着想,这段感情,本来她就是弱者。

    很多年前她就知道,肖禾怎么可能喜欢像她这样的女流氓。

第五章

    卧室门忽然被推开,肖禾挺拔的身躯出现在林良欢面前。林良欢生气的翻转过身,背对着他瓮声道:“要说教晚一点,现在没心情。”

    肖禾无声走过去,林良欢能感觉到床垫下沉,继而就是他微凉的唇瓣在她耳侧轻轻啄了一下:“我家小流氓叛逆期没过,看来我得找点青少年书籍看看。”

    “滚蛋。”

    林良欢抬脚踹他,肖禾握住她的脚踝就趁势跻进她腿间,撑着胳膊沉沉俯视她:“宝贝生气了?”

    林良欢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少糊弄我。”

    肖禾嘴角带笑,低头在她脸上不轻不重的吻,她左右避着还是没能逃开,很快就被他含住唇瓣吮得认真。

    肖禾极少会主动,林良欢知道他这是在示好,可是想到他之前的态度,心里还是有根刺扎得难受。

    肖禾看她心不在焉,隔着背心的丝滑布料逗弄她,林良欢早上为了诱-惑他下足了功夫,这时候看反而便宜了他,顿时懊恼极了,伸手就想把他从身上掀下去。

    可是她的力道没有肖禾大,硬生生被他扣紧手腕压制住。

    他有心逗她,埋在胸口不愿松口,她一时痒得难受,扭动着身子抗拒:“臭警察,我现在没心情!”

    肖禾抬眼看她,嘴角依旧带着坏笑,湿热的唇-舌不住往下,林良欢感觉到小腹温热,肚脐被他轻轻麻麻的亲吻几下。

    林良欢被他逗-弄得有些晕眩,恨恨瞪他一眼:“有本事你自己解决。”

    肖禾嘴角的笑意更甚,忽然双手掐住她的腰线,轻易就把她提了起来:“我比较喜欢让你解决。”

    林良欢觉得肖禾真是闷骚的彻底,平时看他一副正人君子、禁欲的模样,其实床上有多流氓、多禽兽只有她知道。

    说起流氓话比她还要像样。

    林良欢咬了咬牙,好女不和色-男缠!更何况她从来都不屑委屈自己,蓦然转身将他结结实实抱住:“肖禾。”

    肖禾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这才依了他将自己送入,她满足的偎在他怀里,眼角带着几分春-情配合着他的动作迎合扭动。

    肖禾常年运动的体力强悍惊人,林良欢看着他微微汗湿的胸膛,伸手用指尖抚去那层薄汗,又送到嘴边含进嘴里。

    肖禾看着她暧昧的动作,小巧的舌头还在指腹上不住打转,只觉得浑身都燃起了一把火,他更加用力的进攻她那处柔软腹地。

    林良欢忍不住骂出声:“臭警察,你欺负人。”

    肖禾眼里蕴了愉悦的笑意:“乖,叫警察哥哥。”

    林良欢半眯的眼角因为他这句话猛然间睁大,欣喜的看向他,却见他只是调笑的模样盯着自己。林良欢眼里的亮光又慢慢暗淡下去,扭头支吾一句:“……肖禾,你个混蛋。”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难不成,他会突然记起一些事?

    林良欢只觉自己置身冰与火中,身体沉浸在他给的欢-愉,心灵却备受凌迟煎熬。

    ***

    白忱的离开让钟礼清的生活总算清静了许多,她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病也康复得特别快。整个人好像变了副样子似得,下班的闲暇时间还会去附近的新华书店看会书,然后再慢慢走回家。

    会在书店遇到以前的老同学真是意外又惊喜的事情,钟礼清自从毕业后就很少参加同学聚会,实在是后来她遇到的事情闹得太大,在水城几乎传开了,这么肮脏的丑闻,她不想再自取其辱。

    李靖算是她初中时的同桌,那时候腼腆又内向的男孩已经变成了儒雅沉稳的男人,带着金丝边眼镜,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这么多年没见,差点没认出你。”

    钟礼清窘迫的回道:“是挺久没见了。”

    “五年了。”李靖倒是显得自然多了,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钟礼清身上,合住手里的书籍,“好几次同学聚会都问别人要你的联系方式,可是都没人知道。”

    钟礼清愕然的眨了眨眼,下意识问道:“要我的联系方式?”

    李靖笑出声,爽朗又大方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忘啦,中考前我去你爸的饭店吃过一次饭,结果没带钱,你爸也坚持不收。我说过要还回去的。”

    钟礼清不擅长交际,尤其是这么异性忽然作出这么亲密的举动,于是她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讪笑着回答:“不用了,朋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李靖似乎没有觉察到她后退的动作,反而俯身挨近她些许,低声说道:“既然你都说是朋友了,那不如今天我回请你。也了了我一桩心事。”

    钟礼清直觉是想拒绝的,先不说她和李靖这么多年没见已经很陌生,再者,她也有些抗拒单独和异性接触。

    李靖似乎看出了她脸上的犹疑,马上又开口:“我听同学们都说你现在嫁的不错,都不想和我们这些贫民窟出来的老同学见面了,可是我觉得你不是这种人,对吧礼清?”

    李靖把话说得又圆又满,钟礼清向来嘴笨,心里纵使百般不愿也不好再博他人的好意,只好点头答应:“让你破费了。”

    ***

    李靖选的是家格调不错的西餐厅,钟礼清发现来这的大都是一男一女,而且姿态亲密。她当时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吃饭的时候,服务员点单时说起的菜名才让她留了个心眼儿。

    这里是情侣餐厅,来的几乎都是恋人。钟礼清那点不自在就更加明显了,而且她发现,李靖似乎变了个样子,但是究竟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只是李靖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就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用餐的时候钟礼清不爱说话,可是李靖却一直找各种话题诱她开口,钟礼清很快就注意到,李靖说到最后话题几乎都围绕着白忱。

    “你先生的生意做这么大,你还用辛苦上班啊。”

    面对李靖似是揶揄似是嘲弄的话语,钟礼清有点儿不舒服,垂眼切着盘子里牛排:“他的事我不太清楚,而且这个工作我很喜欢。”

    李靖撑着下颚看她,镜片后的眼神闪动着冰冷的弧度:“那你们夫妻俩的感情一定很好,不然白家也不会让你出来抛头露面了。”

    钟礼清微微一愣,她踟蹰着抬头,认真看着李靖:“……我还没见过公婆。”

    李靖被她的话弄得也有些怔忪,呆呆看了她几秒,钟礼清难堪的低下头:“李靖,虽然不知道你一直打听白忱的事有什么目的,但是我想你找错人了。我对白忱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和白忱的感情也不好。所以想要我帮什么忙,我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抱歉。”

    她说完拿餐巾擦了擦嘴角,微微笑着:“谢谢你请我吃饭,再见。”

    李靖从头到尾都没再说话,只是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她,再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钟礼清走到餐厅外才吁了口气,其实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就是这么简单吗?我利用你,你利用我,到头来不过都是互相利用而已。

    何必较真。

    她刚想往前走几步拦车,李靖忽然又追了出来,气喘吁吁的站在她面前。

    钟礼清疑惑的皱起眉头:“有事?”

    李靖沉默片刻,似乎还有几丝迟疑,最后咬牙一口气说道:“礼清,我知道你向来都是非分明是个好人。这次……我想请你办件事,如果你和白忱的关系真的不好,那你就更应该答应我。”

    钟礼清心头的疑虑更甚,李靖又说:“白忱他不是好人,你知道他背后做了多少缺德事儿吗?”

    钟礼清向来都知道白忱不是好人,她也没有一刻不想摆脱这混蛋,可是看着面前李靖眉眼间的阴狠,她心里忽然有些微微的异样。

    好像哪里,很不舒服。

第六章

    “待会打扮一下。”白忱自回家之后一直没和钟礼清搭话,直到吃完晚饭才突然出声知会她。

    钟礼清正推开椅子准备离开,闻言僵在原地,许久才面色难堪的回道:“……我不会应酬。”

    白忱抬眼看她,脸上依旧是冰冷的颜色,他只淡淡扫了眼她的反应,很快就低头继续吃东西:“跟着去就行。”

    钟礼清扣了扣指甲,最后还是沉默的转身上楼。她不想再和白忱起冲突,在一些不必要的小事儿上不需要为难自己,她和白忱的实力悬殊有多大她很清楚。

    这两年白忱都没带她去过公众场合,虽然当初白忱离婚再娶的消息也算轰动一时,但是他二婚的妻子究竟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这些基本信息都被他掩藏的很好。

    钟礼清知道自己这种身世在他们这一类人眼里是上不得台面的,当初会被肖家看中,并且同意两人结婚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儿。和白忱结婚就更奇怪了,白家的人她从来没见过,或者说,白忱身边都有些什么人、他的圈子如何,这一切她压根都不知道。

    不自觉又想起李靖昨晚对她说的话,白忱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她知道白忱大概不是个好人,也只当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或许在男女关系上还有些混乱……但是她还是没敢把他和杀人这一类的恐怖事件扯上关系。

    想到李靖她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钟礼清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脸素净平淡,实在称不上惊艳,白忱也不可能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所以今晚白忱忽然说要带她出去,着实让她有些意料之外。

    说是打扮,钟礼清也不过化了个淡妆,她平素简朴惯了,也没有什么隆重的晚礼服是适合参加宴会一类的。所以她只挑了条简洁的露肩小黑裙,站在白忱书房门口问:“这样行吗?”

    白忱抬头看她,竟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清冷的视线静静落在她身上打量着。

    钟礼清局促的站在门口拽着有些偏短的裙摆:“我没有合适的衣服,要不你还是——”

    “很漂亮。”

    他淡淡应了一声,忽然起身朝她走过来。

    钟礼清看着他挺拔的身形一步步走近自己,潜意识就想逃开,但是她知道如果往后退只会更加激怒他,最后依旧落不到好。

    她只得僵直的挺立着腰杆,等着他缓缓逼近。

    白忱走过去低头看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他指腹粗糙,钟礼清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上带着明显的薄茧,好像是常年触摸某些器-具而形成的。

    她不敢乱想,却还是忍不住联想到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男主角是个常年使用枪支的杀手,影片当时有特写镜头,他的指腹上也留有这种明显的凸起。

    白忱摩挲着她细滑的肤质,看着她描画细致的妆容,忽然俯身在她唇上厮磨起来,轻轻啃咬几下,弄得她唇肉发麻。

    钟礼清侧脸避开他湿热的唇舌,敷衍道:“唇膏——”

    白忱不容置喙的捏住她的下颚,硬生生迫她转过头来,唇瓣贴上去舔-舐她唇上的橘色馨甜,手臂揽住她的腰线将她贴紧自己的下半身。

    钟礼清感觉到他身前渐渐勃-起,惊愕的瞪大眼,挣扎着想逃却又办不到,只能被他含住小巧的舌尖逗-弄。

    她只能强自忍耐,他却越来越过分,手指沿着她修长的大腿抚摸上去,撩起她的裙沿想要探到最深处。

    钟礼清急忙制住他,眼里带着几分商榷和祈求:“会把裙子弄皱的,还要重新弄头发……”

    她言下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不想做,不想再继续下去,白忱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懂?

    难得她软了语气,他好像也不那么急迫了。只是抱起她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将她本就窄短的裙身推了上去,又轻易勾住她底-裤的细带想要撕开:“我不进去。”

    钟礼清觉得羞耻极了,紧紧阻拦的双手还是被他扯开。随着布帛撕裂的声响,身体完全没有遮掩的暴-露在他面前。

    她心里又羞又恼,真不该对这男人抱有半点期待。

    白忱似是在仔细观察她,钟礼清脸上火辣辣的,侧目避开他灼人的视线。

    那么羞耻的部位,有什么好看的?

    白忱忽然俯身压了上来,钟礼清的双腿被他抬起搭在肩膀上,以极其难堪的姿态。

    他温热的口腔竟然完全包裹住她隐秘的部位,里面还有软软滑滑的东西四处游曳探索,似乎在寻找神秘源地的致命点。

    钟礼清哪里承受过这种事,也从来不知道还可以亲吻那里,当即就惊得挣扎起来:“白忱!”

    白忱钳住她的腰,低声哄她:“好好感受我。”

    钟礼清镇定不下来,还是扭动着身子想要逃开,但是白忱存了心思不愿放过她,舌尖所到之处都让她全身剧烈发着抖。

    她不喜欢和白忱的亲密接触,到现在还是抗拒,更何况是这么陌生的方式。

    〈来这个聚会似乎很慎重。

    其中有个身材很好的女人叫简桑榆,相处起来随和温润,她对钟礼清微笑着说:“你能拿下白忱,真是不容易。”

    钟礼清尴尬的笑,其实是白忱拿下她吧?她在白忱眼里不是和一只蚂蚁差不多吗?

    简桑榆还告诉她:“白忱其实不容易,从猩是简桑榆之后就没再接着说下去,而是带着她去拿喝的。

    钟礼清心中疑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白忱,蓦然发现他也正抬头看向自己。

    两人目光相遇,他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笑意,可是却一直关注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停在一个固定的位置,可以让他随时梭巡到。

    一整个晚上他的视线都若有似无的胶着在她身上,钟礼清在他眼底竟然看到一种类似于兽类对自己所有物的凶残保护欲。

    她忍不住又开始琢磨简桑榆那句话里的含义,可是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说她实在太不了解白忱了。

    钟礼清从来都不知道白忱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在经营一家公司,好像是做房地产的,其他的就什么都不清楚。

    ***

    回去的路上两人还是一贯的不多话,白忱也不是个话多的男人,一直闭目冥思。钟礼清知道他没睡着,因为只要她有细微的动静,他的睫毛都会轻轻裔动一下。

    “你在紧张什么?”

    白忱忽然开口,钟礼清被他吓了一跳,心口剧烈的跳动几下:“没事。”

    白忱睁眼看着她,晦暗的光线将他深沉的眉眼衬得更加阴郁冷然。

    他沉沉盯着她,似乎在探寻她眼底的真假,片刻后忽然开口问她:“如果有人要杀我,你会怎么选择?”

    钟礼清耳边只剩下自己放大的心跳声,被他那么安静的注视着,好像那幽沉的视线都看进了心底去,窥伺出她最真实的想法。

    她一时乱了方寸,顾左右而言他:“我不懂你说什么。”

    本来平稳滑行的车子忽然猛地刹住,钟礼清因为惯性险些撞上前面的椅背,还好身旁的男人忽然伸出胳膊挡住了她前倾的身子。

    钟礼清迷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素来冷硬的下巴更加寒意料峭。

    她顺着他薄凉的视线看过去,前方不知何时竟汇聚了不少人,那些面目狰狞的男人手中都拿着亮晃晃的刀具,长长的刀刃在月光下看起来寒意迫人。

    钟礼清浑身一颤,身旁的男人握了握她的手指:“我在。”

    他的潜台词该是让她别害怕,可是钟礼清的颤栗并不是因为惧怕和恐慌,而是……为首的男人是她认识的,前两天才刚刚偶遇的李靖。

    李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车前嚣张的用脚踹了下车子:“白先生,咱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

    白忱的表情更冷了几分,前座的司机冷静的回头看白忱:“他们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能查到您的行踪。我要报警吗?”

    “不用。”白忱慢慢开口,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钟礼清紧紧掐着自己的胳膊,有些迟钝的抬头和他对视。

    白忱垂眸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顺势扯下自己的领带将她眼睛蒙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听到什么声音都别下来。”

    钟礼清的视线陷入黑暗,听觉就更加灵敏,她感觉到车身晃动,然后是车门“嘭”一声被甩上,再然后就是车门被锁的声音。

    白忱的车子隔音效果很好,可是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钟礼清想忽视都很难。

    那一声声惨烈的嚎叫,钟礼清心头大震,扶着前座的椅背不住发抖。外面的打斗情形不知道有多凄烈,但是每一声闷哼都凌迟着她的神经。

    时间被无限的拉长,好像经历了一个古的年代那般久远。

    直到身体被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包裹住,钟礼清颤抖着手确认身旁的男人,手指微微触碰一下就抚到了他脸颊上温热黏湿的液体。

    刺鼻的腥味。

    钟礼清急忙缩回手,嗓子干的厉害:“你……受伤了?”

    是白忱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没事。”

    车子发动,钟礼清想伸手解开挡住视线的束缚,白忱却拦住她:“你晕血,别解开。”

    她心脏莫名的一阵紧缩,木然的听着白忱向司机吩咐:“喆叔,打电话叫人清理现场。”

    钟礼清回家之后才知道白忱受的不是轻伤,她被隔离在外看不到房间里境况,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紧紧抱着膝盖。

    那一声声凄厉又惨绝人寰的低吼还在她脑海中回荡,她更加用力的环住自己,牙根都在打颤。不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如何,但是光凭白忱当时的狠戾颜色来看,他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

    钟礼清只觉后背不住泛着寒意,燥热的天脊背都溢着汗珠,她真的从来都不了解白忱,连他真实世界的一丝一毫都没触碰过。

    一道人影覆住眼前的亮光,钟礼清慢慢抬起头,喆叔刻板又冷漠的脸庞出现在她视线里。

    他冷冷看了一眼,语气森寒:“钟小姐,我希望你适可而止,如果再有下次我会对你不客气。那个李靖我会处理掉,你自己好好反省。”

    喆叔说完这句就转身离开了,钟礼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呆滞。

第七章

    林良欢和肖禾回肖家吃晚饭,肖父因为公事没有在家,只剩肖母一个人。肖母平时话少而且异常严肃,林良欢和她算不得亲昵,说话也注意分寸甚至带了些小心翼翼。

    肖家家规森严,“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要求,所以一桌三人都沉默的吃着饭,除了偶尔调羹碰到碗碟的声音几乎静得没一点儿声响。

    林良欢向来最怕安静,从小更是被林父调侃得了多动症,能老实在椅子上坐会已经算是奇迹。

    她每次来肖家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施了咒,浑身上下都难受得很,但是面对眼神凌厉的肖母又不敢造次。

    她当初嫁进肖家不容易,一直努力想要改变肖禾家人对自己的印象。

    可是无奈有些事不是自己想就能办到,肖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难以企及的样子,不像普通长辈那么容易讨好,不管林良欢做什么都会被她打击到积极性。

    比如知道她喜欢茶艺,林良欢特意托人从云南定制了上好的茶具和普洱给她送过来,但是肖母只淡淡看了一眼就扔进储物间,林良欢从没见她用过。

    她以为是自己不懂,买了次品,之后就不再碰自己不懂的区域。逛街时遇到适合肖母气质的旗袍,就买了送上门。

    林良欢从小没有母亲,连生母是谁都不清楚,所以对肖母潜意识里还是存了些敬爱的意思,将她当自己母亲看待。

    可是肖母拿着她送来的旗袍,垂眼看了看,倒是语气温和的回了句:“挺好的。”

    之后就命人送上楼,林良欢依旧是一次也没见她穿过。

    林良欢一直以为是自己从小没和女性长辈相处过,所以不懂讨好婆婆的心思,还刻意找了不少关于婆媳的小说和电视恶补,最后发现她和肖母的境况与每一个家庭都不相似。

    渐渐地林良欢就发现了,肖母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般冷漠疏离的,她也偶尔会有亲和的时候,比如对肖禾的那些个表姐表弟堂弟堂妹。

    林良欢不知道自己哪里不招老人家喜欢,直到有一次偶然间听帮佣们议论,原来还是自己家境惹的祸。

    她这样的家庭,正是肖家所不能容忍的。

    后来林良欢就不再自讨没趣了,做多了反而招人厌烦,索性识相一点保持安全距离也很好。

    不过每周陪肖禾回家吃饭,还是一件苦差。

    林良欢正在神游,忽然听到肖禾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转头看身旁的男人,肖禾已经接起电话往外走了。

    肖禾离得并不远,好像能听到是出了什么恶性群殴事件,看样子又要临时出任务了。

    林良欢心口一跳,肖禾走了不就只剩她和肖母相对两无言了吗?

    她下意识也想和肖禾一起开溜,可是肖禾好像没看到她求救的眼神,走过来对肖母微微颔首:“我先走了,良欢陪你。”

    林良欢眼睛都快眨到抽筋了,可是那男人压根没看她,而是和肖母又说了几句。

    肖母始终神色淡然,间或还凉凉瞥她一眼,林良欢心里又是把肖禾骂了个遍。肖禾抬手抚了抚她柔顺的额发:“待会司机送你,我先走了。”

    林良欢在肖母的注视下只得装出支持老公工作的贤妻模样,硬生生把想要撒娇耍赖的真实本性憋了回去。

    肖禾一走,林良欢觉得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好像凳子上真长了钉子一样扎人。

    ***

    肖母一直没怎么说话,吃完饭林良欢就想跑,谁知道肖母忽然开口:“跟我上楼,有话对你说。”

    林良欢僵硬的扯着嘴角笑:“好,我先去趟卫生间——”

    肖母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转身上楼了。

    林良欢进了卫生间马上把门反锁住,这才暴躁的拨了拨一头黑顺直发。肖母会和她说什么她猜不到,但是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又想起肖禾临走时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把那臭警察又骂了个遍,她一急躁就忍不住犯烟瘾。虽然知道在肖家实在不该冒险做这种事儿,可是还是忍不住,嗓子眼都痒得厉害。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了一支叼进嘴里,林良欢在身上摸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捂住额头呻-吟一声:“我靠——”

    这时候卫生间门忽然被敲醒了,林良欢吓了一跳,嘴里的烟怆然落在地砖上。

    “林小姐。”

    林良欢听出这声音是肖家的女管家刘妈,据说跟了肖母几十年了,她现在连说话的冷漠语气都和肖母如出一辙。

    林良欢缓了缓劲儿,这才开口:“什么事?”

    “太太说你想抽烟就去走廊,这里空气不好。”

    “……”

    林良欢上楼时只见肖母正坐在贵妃椅上,静静垂眸翻看着什么。她余光瞥见林良欢上楼,这才把膝盖上的厚重相册合了起来:“坐吧。”

    林良欢依言在她对面坐下,有些局促的扣了扣手指,肖母似乎在打量她,看了很久才开口:“把烟戒了,你和肖禾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林良欢一愣,她以为肖母还在抗拒她的,这时候怎么会突然……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起肖母,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很专注,又似乎在透过她打量什么。

    林良欢轻轻咳了一声:“妈——”

    肖母回过神来,低头避开她探寻的目光,只是手指指尖更加用力的扣紧了怀里的相册:“肖禾也不小了,该有个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

    林良欢不解的蹙起眉心,只听肖母难得平和的语气:“你对肖禾,我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那就好好过日子吧,如果是你……他应该可以。”

    林良欢更加糊涂了,肖母却好像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叮嘱她:“戒烟的是要抓紧了,你现在正是最好的受孕年龄,肖禾那边我来做思想工作,有了孩子,对你对他都好。”

    林良欢惶惑的点头答应,孩子的事儿她以前也想过,可是肖禾每次都坚持避孕,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没有想要孩子的打算。

    不过从肖母的态度里,林良欢总觉得肖禾心里似乎有别的事儿?而且这事好像对他影响挺大——

    ***

    喆叔是白忱最亲信的人,所以看到白忱受了这么重的伤会对自己责难是理所当然的事。钟礼清看着他决然的背影缓缓离开大厅,想要解释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她无时无刻不想摆脱白忱,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所以她的解释又有几个人会信?她自己都不相信。

    这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家里很少有客人来访,更何况是这么晚了。

    钟礼清抬眼看向玄关处,吴嫂已经跑过去开门,正好喆叔也走了过去似乎准备出门。两人都挡在了门口,钟礼清一时看不清来人是谁。

    直到一声似曾相识的清冷嗓音徐徐响起:“你好,刑侦队肖禾。”

    钟礼清蓦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拳头用力攥在一起。

    肖禾和两个年轻男人一起走了进来,钟礼清记得很清楚之前听白忱说过“找人清理现场”,为什么现在还会有警察找上门来。

    而且白忱他……到底是什么人?之前在她眼睛被蒙住的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些什么?

    肖禾在她面前站定,眼神微微柔和了些:“我们找白先生了解些情况,不用紧张。”

    钟礼清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下意识的怕自己说错话让局面更加胶着。

    好在白忱很快就出来了,他穿着熨帖合身的黑色衬衫,走路的姿态稳健优雅,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受了伤的样子。

    虽然唇色有些浅淡,但是因为他本就肤质白净不易让人起疑。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慢走到钟礼清身侧,半个身子微微遮挡住她将她护在身后:“肖队这么晚还在忙,作为纳税人很欣慰。”

    肖禾凌厉的视线静静落在他身上,无声的观察着他的情况,目光在他肩侧驻足几秒,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客气礼貌:“例行公事,今晚在正阳大道附近有恶性斗殴事件,目击者说看到了一辆黑色奔驰在那停了很久,车牌正好是白先生您的,白先生是不是需要向我们解释一下。”

    白忱嘴角微微翘起,笑的坦然:“刚刚才夸肖队勤快,现在发现肖队办事真是不够细心,我那辆车早就丢了,你可以去西城派出所落实一下。”

    肖禾拧了拧眉,只听白忱又说:“肖队要是不信,可以去我车库看下。”

    肖禾眯了眯眼,点头笑道:“正好,正阳大道附近有电子眼,我可以顺便帮白先生把车找回来。”

    “那有劳肖队了。”

    白忱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肖禾猜想他大概早就动了手脚,可是面上还是不能露出破绽。

    肖禾又依例询问了几个问题,白忱都配合的回答了。

    “你不认识李靖?”

    “不认识。”

    白忱坐在一旁,慵懒的把玩着钟礼清的手指,钟礼清尴尬的几次都抽不回来,感觉快要被那两个年轻刑警的目光给烤化了。

    肖禾走后白忱就沉沉靠进沙发背里,眉头皱的死紧,钟礼清挨得他最近,所以一眼就留意到了他额头上附着的那层豆大汗珠。

    白忱很少会露出这么痛苦的神色,钟礼清本来该快慰才是,可是看着他这么难受的样子心里竟然完全高兴不起来。

    她瞥开目光,僵硬回答:“我去叫刘医生出来。”

    “留下。”白忱抓住她的手,力道又是没拿捏好将她勒得眉心紧缩,白忱急忙松了点力,仰头看着她,“呆在我身边。”

    钟礼清看着他疲惫的神色,迟疑间被他用力拽回了怀里。

    白忱紧紧抱着她,埋在她颈间小声说:“哪也别去。”

    钟礼清就这么尴尬的一直被他抱着,刘医生被喆叔请了出来替他继续清理伤口,钟礼清贴着他赤-裸的胸膛,滚烫的温度烧的她脊背火辣辣的。

    她看不到他背上的伤口有多深,可是被他这么狎昵的抱着,鼻端都能若有似无的嗅到一阵浓重的血腥。

    她秉着鼻息不敢喘气。

    他好像感觉到她的不适,又哑声呢喃一句:“是我的味道,别害怕。”

    钟礼清怎么可能不怕,抱着他的男人在前一刻还和人厮斗过,或许还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杀了人,现在竟然又装出这副温柔的模样来安抚她……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刘医生目不斜视的替他缠好纱布,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不能做剧烈运动,房-事要暂时克制了。”

    钟礼清羞赧的转过头,只听白忱正经的回答:“如果她动呢?”

    钟礼清真想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把这流氓拍到倒地不起,竟然有人脸皮厚道问医生这种问题?!

    刘医生竟然也能一本正经的和白忱对话,见怪不怪道:“依照太太的体力,恐怕满足不了你,不想欲求不满憋死,就老实点。”

    钟礼清瞠目结舌又有些膜拜的目送刘医生离开,原来还是有人敢不怕死的刺激白忱的。

第八章

    “白忱这家伙真狡猾,看样子监控早被动过手脚了!”跟着肖禾上警车的年轻刑警气不过,一拳砸在椅背上,“小四去交通局肯定又白跑一趟。”

    肖禾低头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一口才发动车子:“依照他家里的背景,交通局有人也不稀奇。”

    年轻刑警沉默下来,但是脸上依旧是愤愤之色。

    车子里一时静谧无声,过了许久另一个刑警讪笑着扒住椅背,讨好地问肖禾:“肖队,我八卦一句啊,刚才那个白太太……挺漂亮的哈。”

    肖禾从后视镜里凉凉看了他一眼,语气更加森然:“你想知道什么?”

    年轻刑警最怕肖禾冷了脸色,原本谄笑的神色马上褪得干干净净,吞了口口水倒回后座:“没,随口问问,就是看她好像不怎么愿意理白忱,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貌合神离啊。”

    肖禾眼底掠过一丝烦躁,冷冰冰的回道:“她对白忱的事完全不知情,不需要从她身上下手。”

    “还有,她是我前妻,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两个刑警刺探到了最想知道的讯息,抑制着心里激动的情绪,面上却一本正经的应了声:“是。”

    肖禾看着前方的路况没再说话,一路沉默的开回队里。

    随着对白忱的了解越来越深入,他对钟礼清的内疚感不断增强。钟礼清呆在白忱那么复杂的男人身边,总有一天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如果不是他,大概结局不会如此。

    想到当初会娶钟礼清的目的,他心里更加烦躁不堪。

    回队里之后肖禾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办公室坐了很久。面前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过去的一些事儿了,有些压抑许久的往事因为今晚的心情又慢慢清晰起来。

    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压在最下面的一本黑皮记事本,好像熟知它的位置,随手一翻就寻到了自己要的那一页。

    那是一张很小的证件照,轻飘飘的夹在记事本扉页里,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和轮廓深邃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中清晰可见。

    ***

    喆叔送刘医生离开,又淡定的收拾完客厅里刘医生留下的药物和纱布。整个过程钟礼清在白忱怀里一直保持僵硬的姿势,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口。

    白忱身边的人似乎都对他这些流氓行径见怪不怪了,钟礼清不知道白忱以前和别的女人是不是也这样,可是很明显她不属于那类女人的范畴。

    她脸上不禁蕴了几分薄怒和羞赧,厉声喝斥:“放开。”

    白忱微微垂眼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发现她的确有些不高兴才松手让她起身,却还是固执的扣紧她的手指不让她走远:“害羞?”

    钟礼清忿忿看他一眼,咬了咬嘴唇:“我不习惯。”

    “从现在开始习惯。”白忱又霸道的把她捞了回来。钟礼清毫无预警的摔回他的怀抱间,他结实的臂弯将她牢牢圈住,好像一刻也不容许她离开自己的可控范围。

    客厅已经安静下来,只剩两人沉默相拥。

    白忱忽然在她裸-露的肩侧轻轻啃咬一口,力道不重:“喆叔找你麻烦了?”

    钟礼清愕然的抬起头,惊异于他的洞悉一切:“你怎么——”

    他当时不是在房间包扎伤口吗?可是想到他和喆叔这么亲近的关系,也就慢慢释然了,喆叔知道的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钟礼清等着他因为李靖的事儿秋后算账,孰料他却没有责难的意思,把她翻转过身面对面箍在他怀里:“喆叔是从小看我长大的,他心疼我而已。”

    钟礼清皱起眉头,白忱这算是在向她解释吗?

    白忱又接着说:“李靖找人跟踪你,知道了我的行踪。”

    他抬手捏住钟礼清的下颚,迫她抬头对上自己的视线:“我知道你应该拒绝了他,不然他不会用这种招对付你。”

    钟礼清看着他眼底璀璨如星海的亮光,忽然有些心跳加速,他极少笑的,偶尔心情愉悦也只会牵起唇角有细微的变化而已。

    可是此刻眼角眉梢都是开心的模样,像个单纯的孩子。

    她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她拒绝只是不屑于和别人一起算计他,更何况她并不清楚李靖的目的。可是这不代表她就不恨了,对于处处强迫自己的男人,她怎么也爱不起来。

    白忱却将她抱得很紧,低头深深嗅着她颈间的清香,哑声低喃:“而且你之前没在警察面前揭穿我,你在维护我。”

    磁性的男音在她耳边一句句仿似魔咒,钟礼清几乎觉得自己快被他蛊惑住心智,有一刻甚至恍惚自己是真的如他所说。

    可是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而且今晚她再次看到了他真实的一面,离自己的世界实在太过遥远。

    她轻轻抵住他的胸膛,避开他欲吻上的唇舌,一双眸子清冷澄澈:“维护?你也不信任我不是吗?”

    白忱眉心一紧,黑眸冷冷觑着她。

    钟礼清平静极了,一字字缓慢说道:“你怎么会轻易相信谁,你知道李靖跟踪我,知道李靖会对你不利。于是说带我去聚会,其实是想让我给你作证。”

    “你蒙住我眼睛的举动,有一刻我也很感动。可是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晕血,婚后我也没有表现出过这件事情,可是当我要揭开领带时你却清楚的说出了我晕血。你是怕我看到什么吧?如果我没猜错,李靖现在恐怕凶多吉少了。”

    “你处处似乎都在为我好,其实我也只是你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她狼的说完每一个字,倒没有被利用的羞耻和愤怒,白忱是什么样的人或许她不清楚,可是白忱对她,又怎么会突然这么温柔呢?

    白忱眸色渐渐冷却下来,箍在她腰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他忽然讽刺的动了动唇角,在她耳边低语一句:“真聪明。”

    他蓦地将她推开,用了极大的力气,钟礼清因为他突兀的举动险些摔在了地毯上。

    白忱俊朗的五官闪现片刻慌张,手指微微一动似乎想去扶她,可是在看到她脸上的嘲弄情绪时又偃旗息鼓了。

    他转身大步离开,徒留一室冷清。

    钟礼清站在原地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这才无力的摊在沙发上。

    她和白忱的关系已经僵持了两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一直保持过去那样貌合神离的状态不是很好吗?可是最近为什么……好像哪里变了样。

    ***

    林良欢半夜迷迷糊糊的被身旁的男人闹醒,他身上冰冰凉凉的就扑了上来。林良欢顺从的搂着他的脖子,瓮声道:“几点了?”

    “四点。”

    他含糊不清的埋在她胸口,林良欢缱绻的睡意都被他折腾没了,扭动着身子哑声抱怨:“你想要?”

    肖禾不说话,草草在她腿-间扣-弄几下就挺-身进去。

    林良欢有点儿疼,弓着身子小声哼哼:“肖禾,我疼。”

    肖禾微微顿了动作,在她体-内享受着温暖和紧致,耐性的俯身亲吻一点点舔-舐着她柔软的唇瓣:“我轻点。”

    林良欢发现他今晚性致格外好,就连平时让他抵抗不了的姿势今晚都没用,她觉得腿-根又酸又麻有些承受不住,紧紧盘住他有力的腰身央求道:“老公,我好困。”

    肖禾借着晨曦微露的余光仔细辨认着她的模样,眼底的黑浊渐渐褪去,就连情-欲也懈怠了几分。他扣紧她的细腰狠狠冲撞起来,粗重的喘息和暧昧的声响在静寂的房间里回荡,终于在她刻意挑-逗的情话中猛烈泄了出来。

    可是最后关头他还记得抽-离,林良欢起身看着他结实裸-露的脊背,软软的依附上去:“妈说让咱们要个孩子。”

    肖禾沉默不语,只顾着低头清理。

    林良欢以为他没听到,翻身坐在他身上。

    他这才正眼睨着她,顺手扯过一旁的薄被把她白皙的身体包裹住:“小心着凉。”

    林良欢仔细的看着他黝黑的眉眼,笑着打趣:“喂,臭警察你不是背着我心里有人吧?不然怎么一直不想要我的孩子。”

    她虽然没有长辈教,可是也听说过只要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总会希望她给自己生个孩子的。

    肖禾眉梢不易察觉的动了动,抱着她一骨碌翻身倒回床上,将她严严实实闷在自己胸口:“睡觉。”

    林良欢挣扎着勾住他的脖子,脸色微微沉了下去:“回答我,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肖禾眉心蹙得更深,语气中带了些暴躁:“我不喜欢孩子,谁的都不想要。”

    他仰躺着用力闭上眼,密实的睫毛却不住颤动着,林良欢知道他在逃避,他们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身份的悬殊,还有孩子。而且她发现肖禾讨厌黑势力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职业关系,似乎还存了些难以解释的偏见在里面。

    有些事在她心里太久,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不想胡思乱想而已。她性格看起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缜密仔细。肖禾的种种反常都只说明了一件事,或许有个人对他影响巨大。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她之前不是没想过肖禾心里或许有人,可是她查过了,他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可疑的女人。

    她甚至以为那个女人是钟礼清,可是白忱说过,钟礼清和肖禾认识不过四五个月,应该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那么……只剩一个人了,可是林良欢却不敢乱想,稍微往那边臆想一下都觉得罪恶。

第九章

    “大小姐——”路三垮着脸,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盯着林良欢,“那是他妹妹!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肖队就是再混蛋也不至于对自己妹妹动那念头吧。”

    林良欢表情不耐的抬起眼,路三马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封口不言。

    林良欢沉默几秒才说:“废什么话,我只是让你查下肖牧是怎么死的,而且,肖牧确定是他亲妹妹?”

    路三抖着腿心不在焉的回答:“是亲的吧,打小肖家就是这么对外面说的。至于死因不是车祸嘛,以前查肖队的时候就全清楚了。”

    林良欢皱眉看着路三,路三被她眼底的凶狠吓得哆嗦一下:“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去查。不过大小姐,你能不能别把心思都花在肖队身上啊,老爷那里一直念叨你呢,你什么时候倒是回家一趟啊。”

    林良欢抱着胳膊倚靠在车门上,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哎哟,上次你寿宴上拒绝老爷的事,老爷早就忘了,他总不能和你犟一辈子吧。”

    路三虽然办事不够利索,但是对林家难得忠心,林良欢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这周我抽空回去一趟,等我爸气消了再说。”

    路三欲言又止的低垂着头,林良欢推了他脑门一下:“怎么了,有话就说,我又不嫌你啰嗦。”

    路三叹了口气,眼巴巴的看着林良欢:“大小姐,你背后为肖队做了那么多事,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说不准心里还有别人。你真能忍这口气啊,要我我可忍不了,你又不是没人要,至于这么倒贴吗?”

    林良欢静静听着,心里倒没有多少辛酸的感觉。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证明肖禾心里是不是有别人,要说死心,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办不到。有些东西或许就是得到彻底绝望时才能认清现实。

    她吁了口气,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如果他心里的是肖牧,那也没关系,反正肖牧都不在了。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不在世的人较劲,我有的是信心让他爱上我。”

    路三不住翻白眼:“大小姐你是受虐狂吧,杨峥那小子不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嘛,他哪里比不过肖队了。你要真和他好了,说不定还能把老爷眼下的所有不安因素都给摆平了两全其美的事。”

    林良欢冷笑着斜睨他一眼:“脑子不错嘛,两全其美?那我呢?谁来成全我。”

    路三撇了撇嘴:“爱情又不能当饭吃,更何况你和肖队之间还没爱情,只有阴谋!”

    “你——”林良欢恶狠狠的瞪大眼,咬牙切齿道,“再说一句!”

    路三捂着嘴,一双眼无辜的转来转去,咕哝道:“我什么都没说,没说。”

    所谓旁观者清,林良欢知道自己和肖禾之间没爱情,以前没有,经历了两年依旧毫无进展。肖禾会对她好,会在她生病的时候陪她看医生哄她吃药,还会体贴的下厨为她煲汤。有时候偶尔给她惊喜,他似乎是个好丈夫,在尽丈夫的所有职责,他们无论在生活和床-事都很合拍。

    可是她很清楚他不爱她,男人发自内心的宠还是不一样的。

    林良欢有时候觉得自己对肖禾真的是病入膏肓了,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疯狂……可是有些病是无药可医的,就像她对肖禾的偏执。

    ***

    自从那晚和白忱不欢而散之后,钟礼清就再没见过白忱。白忱第二天就又消失了,他或许有很多地方可以呆,总是这样凭空不见已经是常事了。

    钟礼清乐得轻松,工作也越来越顺心,就连以前偶尔还会背后窃窃私语的同事现在似乎也都收敛多了,还会对她主动示好。

    钟礼清看着办公桌上的台历,算着再过两天就是父亲的生日,想必白忱也不会出现,正好她可以轻松的给父亲贺寿。往年白忱总是会不请自来,因为他的身份弄得钟家小菜馆外都好像来了大人物一样,小小的巷子被堵得严严实实。

    到了钟父生日那天来接钟礼清的果然只有喆叔一个人,钟礼清上车就发现了后座放着一个很大的金帛包装的礼盒。

    喆叔留意到她的视线,摆着一张万年没有感情的脸从后视镜里看她:“先生准备的礼物。”

    钟礼清沉默不语的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替我谢谢他。”

    喆叔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没有多嘴。

    车子一直平稳的开到了巷子口,喆叔终于在她下车前说道:“先生伤口感染来不了。”

    钟礼清准备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只听喆叔又说:“先生很想见你,等钟先生这边结束了,太太去看看他吧。”

    钟礼清没有回答,抱起一旁的礼盒下车离开。

    喆叔一直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进钟家小馆,无声的叹了口气。

    钟父经营的是个很小的家常菜馆,但是装修清雅别致还有个古色古香的小院子,里面种满了各种绿植,有些连钟礼清也叫不上名字的,是白忱托人从贵州买来的。

    钟礼清绕过小院子看到父亲正在厨房忙碌,阵阵菜香从里面传了出来。她把礼盒放好绕进去,看着父亲忙碌的声音笑道:“爸,就咱们两个人。”

    钟父好像也不吃惊白忱的缺席,背对着她继续颠勺:“白忱给我打过电话了,想吃我做的爆炒猪肝,你待会给他送过去。”

    钟礼清撇了撇嘴,心想这是白忱的新把戏吧,这边让喆叔强制性带她去,那边又软磨硬泡走岳父政策。

    “听到没?”钟父看她不回答,扭头看她一眼。

    钟礼清敷衍道:“听到了,猪肝,吃猪心才对。”

    钟父皱眉看着她,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怎么老是针对小白。”

    钟礼清挑了挑眉:“小白?他让你这么喊的?”

    想象白忱那样的男人被喊“小白”这么喜感的名字,钟礼清觉得一阵恶寒,走过去帮着老爸把才端出去:“我才不针对他呢,最好连他的名字都别提。”

    钟父眉头皱的死紧,不放心的跟在她后面追问:“礼清,你和小白有误会?他其实——”

    “爸。”钟礼清忍无可忍打断他,“别老说他了好吗?”

    钟父沉沉叹了口气,两人在餐桌前坐好,钟父厨艺很好,尤其擅长川菜,菜色看起来非常诱人。钟礼清在父亲面前总算有了些小女孩的俏皮,用手抓起一条豆角放进嘴里,随机拧了拧眉心:“爸,不够辣。”

    钟父给自己斟酒:“做习惯了,总想着小白要来。”

    钟礼清咬了咬嘴唇没吭声,换另一个菜吃。

    钟父忽然又把酒杯放下,失落道:“小白不在都没人陪我喝一杯——”

    钟礼清放下筷子,不悦的盯着钟父:“爸,你两年前的生日也是只有我和孝勤陪你过的。”

    钟父笑着点了点头,感叹一句:“年纪大了喜欢热闹,爸就想看你好好过日子嫁个好男人。”

    钟礼清垂眸掩去眼底的真实情绪,嫁个好男人,可惜白忱一定不会是这个男人。且不说他对自己如何,光是他的背景就是他们这种单纯人家接受不了的。

    钟礼清想了很久还是问出一个很久就想问父亲的问题:“爸,你当初为什么会要我嫁给白忱,是他……威胁你吗?”

    钟父愣了愣,低头继续喝酒:“威胁什么,白忱不错。”

    钟礼清紧紧盯着父亲的表情,心里总是有些异样。

    后来弟弟孝勤又给父亲打了个电话,钟礼清一直陪着父亲吃饭聊天呆到晚上九点多,出来时喆叔竟然还等在巷子口。

    钟礼清认命的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白忱现在是没女人照顾吗?”

    喆叔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太太是在吃醋吗?”

    钟礼清懒得理他,严肃的回道:“想不到喆叔你也会开玩笑。”

    喆叔依旧是顶着一张面目表情的刻板面孔:“白先生只有太太你一个人。”

    钟礼清转头看着窗外不吭声,白忱最擅长的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虽然她平时很少看娱乐杂志,但是也在办公室看到过其他女老师的。有时候封面那么大的画面和字体,她想忽略都难。

    钟礼清反而一点也不在意白忱有没有别的女人,她只希望白忱快点对她腻烦了,到时她就真的轻松了。

    “先生真是可怜。”

    喆叔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钟礼清平静的看着他,最后依然保持缄默。

    ***

    喆叔送钟礼清去的是白忱的另一处房产,位于海边的海景别墅,钟礼清看着这个自己从未来过的地方,没有半点感情:“走吧。”

    喆叔带她进屋,屋子里还是保持白忱一贯的风格,里面清清冷冷的没有半点人气。钟礼清有时也好奇,白忱家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竟然教育出这样一个怪胎。

    白忱不仅不喜欢屋子里东西太多,还不喜欢复式的楼层太高,他这样背景的男人竟然恐高,而且睡觉常常最噩梦。

    虽然他们这两年都不睡在一起,可是钟礼清半夜总会听到他起床走动的声音,有时还会到楼下酒吧喝杯红酒才能入睡。

    也难怪,亏心事做多了总是会害怕的。

    “先生在里面。”喆叔的话打断了钟礼清的神游,他说完就离开了。钟礼清推开实木门板,白忱果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进来也没半点反应。

    钟礼清走过去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白忱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直沉默的盯着电视里的新闻没有一点儿动静。

    钟礼清想这男人到底什么毛病,把她找来自己又不说话。

    钟礼清干脆起身准备上楼:“我睡哪个屋。”

    白忱沉静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薄唇轻轻一动:“这里只有一张床。”

    “……”

第十章

    “……一张床?”这个回答也着实让她措手不及。

    钟礼清和白忱几乎没有同床共枕过,这对于刚刚结婚两年的年轻夫妻而言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刚结婚的时候白忱就从来不会留下过夜,做完他想做的事,他就会带上房门离开。而且整个过程和她几乎没有任何交流,除了最原始的发泄,两人甚至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白忱不和她睡在一起,连一起生活都做不到,他常常无故失踪或者突然出现。时间毫无规律可循,有时候钟礼清都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丈夫。

    是近半年他才有所改变,在她身边的时间开始慢慢长了起来。

    在钟礼清心目中白忱对她或许除了性再无其他,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不懂爱情,但也知道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应有的表现。

    不是白忱对她这样的。

    白忱不说话,静静看着她的反应。

    钟礼清尴尬的移开视线,又坐回原位道:“再看会电视好了。”

    白忱眼底带了些许笑意,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只觉有趣,忽然起身朝她走过去。

    钟礼清紧贴着扶手,因为他的靠近本能的僵硬起来。白忱却好像没发现她的排斥,将她圈进怀里,贴着她的耳垂低声哄道:“帮我洗澡。”

    钟礼清瞪着他:“你自己——”

    想到他伤的是肩膀的确不方便,钟礼清抿住嘴唇算是默认,继而又想起喆叔说他伤口感染,忍不住提醒:“你伤口感染,擦一下就好了。”

    白忱离得她太近,她忽然有些不敢注视他的眼睛,说完就飞快的扭过头。

    白忱却因为她的话脸上的愉悦变得更加明显,牵起她的手就往浴室走:“怎样都好,你陪我。”

    钟礼清有时候觉得白忱总是有好几副模样,时而让她觉得像个孩子,时而又霸道冷血得她害怕。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

    钟礼清蹲在浴缸旁用盆子接水,盯着水流哗哗溅起的细小水花走神,等一切都准备好就回头喊他:“好了,脱——”

    她的话音未落就无语到有些汗颜,这男人未着寸-缕的在她面前站定,清秀的五官沉静深邃,一双黑眸沉沉睨着她。

    那姿势仿若一个专心听讲的好学生。

    钟礼清心脏狠狠一跳,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身体,这么突兀的视觉冲击还是有些震撼。她红着脸转过头,把袖子一道道卷了起来,低声嘀咕几句:“只是擦一下而已,你脱这么干净干嘛?”

    “怕你不方便。”白忱微微扬起唇角,回答的坦然又直接。

    钟礼清眉头皱了皱,却难得没有再出言反驳,只让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白忱身形高大,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显得有几分滑稽。钟礼清目不斜视的帮他擦着胸口,洁白的毛巾在他结实壮硕的躯体上留下一串细密的水珠,慢慢又一粒粒下滑。

    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静谧的空间只剩彼此故作镇定的呼吸声。钟礼清知道白忱一直在盯着自己,这么危险的空间和距离都让她莫名紧张。

    白忱忽然抬手伸向她,钟礼清吓得退后一步:“你做什么——”

    白忱眉心微蹙:“你流了很多汗,热?”

    钟礼清垂下眼摇头:“没有。”

    “可以把外套脱了。”

    钟礼清只当没听到,俯身搓洗毛巾,“转身,我给你擦背。”

    白忱也不生气,依言转身,双臂撑住浴缸边沿安静的等着。

    钟礼清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

    她没有多少机会看到白忱的后背,白忱喜欢背入式,他们大多时候的欢-好也是半强迫性的,所以钟礼清几乎不会注意白忱的身体,恨不能少看一眼是一眼。

    可是这时候仔细看着,脑子还是有些发懵。

    一个人该是有怎样难以想象的经历,才会落下这么多疤痕。

    宽厚结实的脊背,上面弯弯扭扭攀爬着许多丑陋伤痕,有些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变得颜色黝深看不真切,有些却还是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触目惊心。

    “吓到你了?”

    安静的浴室响起他低沉磁性的男音,钟礼清缓缓抬头看他英俊的侧脸,咬紧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吓到了吗?或许说是震惊更贴切一些。她猜到他不是好人,只是没想到他的世界竟然这么可怕。

    “小时候留下的,别怕。”

    白忱似乎在宽慰她,却也没有告诉她那些伤口的来历。钟礼清却听得依旧不是滋味儿,小时候……多小?这么深壑的伤口,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呢?

    帮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她发现他身体有了正常的生理反应,却还得硬着头皮装不知道。

    好在白忱这次没有强迫她,或许还记得刘医生当时的叮嘱。只是等她清理完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仔细亲了一遍,等她唇瓣微微红肿才放过她。

    晚上就不得不和白忱躺在一起了,钟礼清被他牢牢锁在怀里,盯着屋顶却没半点睡意。脑子里不时想着他背上那些伤痕,一道道好像烙印刻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白忱高挺的鼻梁在她耳边轻轻摩擦着,低声询问:“想什么?”

    钟礼清经他提醒,猛然醒悟自己居然一直在想这个男人,有些别扭的摇头:“没想什么。”

    白忱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炽热的身躯贴得她更近:“礼清——”

    钟礼清被他温热的气息撩得缩了缩脖颈,他从来没这么亲昵的喊过她,平时也只会连名带姓的大声喝斥。

    钟礼清下意识就有些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果然开口就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冷却下来。

    他说:“我们生个孩子吧?”

    壁灯洒下的光晕模糊的印在屋顶上,钟礼清呆呆看着,耳边依旧是他温柔又蛊惑的话语:“再给我生个孩子——”

    “……”

    ***

    林良欢答应了路三回家看老爸,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回家,林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林父中气十足夹杂着愠怒的嗓音让林良欢有些发懵,林父疼她是出了名的,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苛责她。

    林良欢几乎马上就开车回了林宅,她刚进园子路三就迎了上来,等她车子堪堪停稳就焦急说道:“大小姐,这次出大事了。”

    林良欢看不得路三咋咋呼呼的样子,抬手拦住他:“喷我一脸唾沫,离我远点。”

    路三嘴角暗抽,捂住嘴巴小声说:“肖队又惹事了,这次你估计摆不平了。”

    林良欢皱了皱眉,刚想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二楼阳台忽然出现林父一脸冰冷的严肃身影:“上楼。”

    路三捂住嘴彻底的不吭声了,林良欢狐疑的把车钥匙扔给路三:“帮我开去车库。”

    路三接了钥匙转身离开,嘴里还在碎碎念着:“开去车库正好,估计且停一阵呢。”

    林良欢上了二楼大厅,林父坐在真皮沙发里喝茶,佣人招呼她进门时他连眼角都没抬。

    等林良欢走进几步,林父忽然抓起手里的紫砂茶杯猛地掼到了她脚边的地毯上。紫砂碎片落了一地,里面的滚烫茶水生生泼在了她白净的脚面上。

    脚背马上就起了一层细小的血泡,林良欢忍着疼,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父亲:“爸——”

    林父能发这么大的火,可见事情绝对不小,可是林良欢实在想不起自己到底做错什么惹得父亲这般动怒。

    林父冷肃的目光徐徐落在她脸上,眉头皱的很深:“我要你和肖禾马上离婚!如果你还认我是你爸,你就听我的。”

    林良欢震惊的呆站在原地。

    大厅的木质门再次被推开,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目光淡淡扫过林良欢,注意到她脚面的伤痕时眼神微暗。

    林良欢并没有看向来人,只是哑着嗓子问:“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父冷哼一声,似乎真的是气急,坐回沙发里狠狠吁了口气:“不争气的东西。”

    杨峥站在一旁没有插话,只是抬脚走了过来,忽然俯身握住林良欢被烫伤的脚腕,将她的鞋子脱了下来。

    林良欢瞪着他,暗自和他较劲,杨峥抬头对着她勾唇一笑,湛黑的眸子微微弯起好看的弧度:“不想肖禾担心,就老实点。”

第十一章

    林良欢曲腿陷进软皮沙发里,明眸玉颜在暖黄的灯影下染着几分冷意。走廊上还有沉重的脚步声来回走动,偶尔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小声絮语。

    父亲还是动怒了,因为她的不妥协一气之下将她禁足。这种事换做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不管她怎么放肆任性,父亲都是顺着她的。

    从小没有母爱,父亲恨不能把全世界的娇宠都倾注在她一人身上。

    想到父亲薄怒的脸盘和微微佝偻的身影,林良欢心里一酸。

    “铮哥。”

    齐刷刷一声低沉男音,带着敬畏疏离,林良欢皱起眉头,扯过一旁的杂志翻看起来。

    卧室门被推开,修长挺拔的身姿一步步稳健走过来。林良欢不理他,他却丝毫觉察不到一般,径直在她身旁坐下,语气淡然:“吃东西。”

    做工精致的银质托盘被他轻轻放在茶几上,这才偏转侧脸深深睨着她。

    林良欢被他看着就更加暴躁:“放我出去。”

    杨峥眯了眯眼角,清隽的五官似有不甘,索性整个身子侧向她,语气微沉:“你还是选他。”

    林良欢抿着唇不做声,父亲和丈夫,这真的是二者必须择其一的问题吗?

    杨峥双掌交叠,静静不语,只有修长指节轻轻扣动的细微动作泄漏了他真实情绪。

    他用力闭了闭眼,一双黑眸再睁开时早已清明阴狠:“肖禾这次过了,之前小打小闹搜白粉抓黄赌都是小事,但是这次威达拍下的那块地出了问题,是被他掀出来的,威达产业完了,义父不仅亏了钱,更重要的是丢尽颜面。”

    杨峥蹙着眉心,对着她沉默不语的侧影又狠心下了猛药:“你还不懂肖禾是在针对林家吗?”

    针对林家……

    怎么会不懂,她就算不懂场面上那些事也模糊听明白了。

    只是想不通,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爱她尚可理解,爱情这事本来就强求不得,可是为什么还要处处盯着林家?

    水城涉黑的商人并不只父亲一个人,而且这些事明明都不再他管辖之内。

    林良欢心里发凉,下意识垂眸看向一旁安静躺着的黑色手机。时间接近凌晨,她的丈夫却没有追问她身处何处,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

    换做平时大概没有多少感觉,可是今天她实在有些难忍。

    杨峥看她脸上郁色难平,抬手握住她瘦屑的肩头,稍稍用力就将她转身对上自己:“我们从来舍不得你受半分委屈。”

    杨峥抬眸睨着她的视线,浑身一怔,看着她眼眶发红一时有些怔忪。

    她几乎不哭,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性格也是女生极少有的刚强坚韧。小时候两人一起学骑马,她非要驯服最烈的那一匹,当时他就知道她喜欢挑战。眼睁睁看着她一次次摔下又爬起,小小的女孩,瘦小的身子却充满无穷力量。

    没有母亲,她本该比其他女孩要娇惯任性一些,却总是豁达开朗,直到十五岁那年,遇上那该死的的警察。

    从此她眼里心中都只有那“臭警察”,再没有他杨峥的一席之地。

    杨峥抓住她肩头的手指不住攥紧,林良欢眉心紧蹙,抬手挥开他:“杨峥!”

    杨峥默默瞥开眼,抬手松了松领带,似乎体-内有难以抑制的燥热亟需缓解。他仰靠着沙发背,长长吁了口气:“肖禾他不值得,你早晚会后悔的。”

    林良欢揉着被他捏红的肩膀,黑密的睫毛不住抖动,嗓音哑的厉害:“我知道自己爱的偏激,对他的爱……或许有天会被他挥霍光了,可是在这之前,我还存着一丝念想。”

    “杨峥,你不懂。”

    杨峥是懂不了,从知道她接二连三为这男人做的疯狂事开始,他就再也不懂她了。明明她是聪慧狼的女人,怎么到了肖禾那里,就蠢得无药可救。

    ***

    林良欢是趁夜里两点多从窗户爬下去的,脚面上的伤口经过杨峥处理好了不少,可是微微一动还是疼得厉害。

    但她此刻实在静不下来,心里积着火又堵着怨,全都压在胸口让她坐卧不安。

    她身上没带钱包,又因为脚伤被杨峥强行换了拖鞋,这时候狼狈的在路上瘸腿走着,偶尔路过一辆车子会有不怀好意的男人轻佻的吹着口哨。

    林良欢咬着牙往前走,每一步都又痛又麻,可是比起心口那疼,这细微的刺痛就无足轻重了起来。

    她走了很久,林家老宅离市区有不短的路,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更何况大半夜的徒步走回去。又是半山的公路,蜿蜿蜒蜒好似没有尽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脚实在疼得厉害,不只脚背烫伤的部位火辣辣烧着,就连脚底也好像被铬进了千万粒沙子,麻得没有知觉了。

    她回头看了眼黑黢黢的公路尽头,树荫斑驳,偶有几声不知名的鸟鸣从林间传来。

    林良欢很少会有委屈和伤感的时候,她小时候甚至不太知道眼泪是咸的还是甜的,可是自从和肖禾在一起之后,她好几次红了眼。

    在父亲和杨峥眼里,她就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为个男人自虐成这样。可是她也没办法,从没有人教过她恋爱该是怎样的,也没人教过她,丈夫不爱她该怎么办。她受的教育都是该硬着头皮往前冲的,小时候父亲请来的老师们都灌输给她一个道理——只要不断往前冲,总有赢的时候。

    林良欢又坚持走了一段就走不动了,她撑着膝盖缓了口气,忽然感觉到身后有灯光投射过来,继而就是车声越来越近。

    她想跑,腿却没有半分生气了。

    杨峥把车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清秀脸庞,本该是愠怒的人,在看到她狼狈不堪的可怜模样又软下心肠。

    他打开车门,林良欢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杨峥却走过去拦腰将她抱起:“我就不该指望你听话。”

    他无奈又纵容的语气,英俊的脸上却处处都写满了宠溺。

    林良欢被他抱上了副驾,随后又被他侧身从后座捞来一条薄毯严严实实包裹住。他并没马上发动车子,而是点了烟狠狠吸了一口:“我送你回去,别跑,脚会发炎。”

    林良欢缩在薄毯里把头埋在腿-间,接着薄毯不住汲取温暖。

    “杨峥,谢谢。”

    她没说太多话,杨峥应该都懂。

    杨峥是父亲收养的义子,说是义子,其实算是从小给她找来的玩伴。

    林父娇宠自己的小公主,杨峥是小公主的骑士,这是林家上上下下都默认的事实。林良欢小时候不懂事,也以为自己长大该是要和杨峥一辈子的……

    杨峥送林良欢到楼下,准备抱她上楼,林良欢却坚持自己走:“你回去吧,我和肖禾谈谈。”

    杨峥看了她一会,面无表情的扭过头:“你上楼,我抽支烟就走。”

    林良欢咬了咬嘴唇,一瘸一拐的进了公寓楼。

    ***

    白忱的话让钟礼清恍惚了好几天,孩子……他们还能再有孩子吗?经过那次她已经不抱什么幻想了。

    那晚她沉默不语,闭着眼没有回答。不管她想或不想,一切的决策权都在他不是吗?她缄默的态度让他欣喜,竟一时以为她选择了默认。

    白忱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掐住她的细腰将她抱在身上。

    钟礼清睁开慌乱的双眼,入目的却是他满足的神情,她尴尬的趴在他宽阔厚实的胸口,扭动着身子想要逃开。

    “礼清——”

    又是蛊惑的嗓音,他几乎用尽了力气把她箍在怀里,柔软凉薄的嘴唇用力贴了上来。

    她故意穿了棉质的两件套睡衣,却还是被他霸道的伸手扯下睡裤,一手已经按住她挺翘的臀用力将她贴紧自己。

    钟礼清脸上烧的厉害,骂道:“流氓。”

    他早就有了反应,热烈又霸道,而她却拼命转头想要逃开他火热的唇舌。

    他干脆如了她的愿,往下进攻,气息温热的在她胸口撩-拨着。

    细细密密的酥-麻袭遍全身,钟礼清受不住他的手段,虽然精神还在抗拒,身体却早就不争气的沦陷。

    她上,他下,这姿势实在让她羞赧,可是他却好像喜欢极了,大手将她死命往下按。

    紧-致、温热,是她给予的销-魂蚀骨。

    钟礼清现在回忆起来都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他在这事儿上向来主导又有些霸道,上次还嫌她不够用力,翻身又压了上来。

    最后伤口又裂开,还得麻烦她重新清理上药。

    白忱似乎铁了心想要孩子,这几天居然空闲的每天陪在她身边,两人从未这么亲密无间过,以前呆在一起最长记录也不过三十六小时。

    钟礼清刚放学就在校门口看到熟悉的车子,她垂眸避开身边好奇八卦的目光,拉开车门上去,白忱放下手里的文件,静静看着她:“不高兴?”

    钟礼清郁卒的闭了闭眼:“你别来接我好吗?我自己会回去。”

    白忱将她拥进怀里,鼻尖在她细腻的脸颊上摩擦着,深深嗅着她的气息,等厮磨够了,这才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在追你,接送很正常。”

    钟礼清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熠黑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白忱……追她?

    白忱覆在她耳侧的大手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嘴角带了浅笑:“礼清,我们现在开始恋爱,应该不晚。”

    钟礼清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男人,白忱不该是冷漠粗暴的吗?为什么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有些僵硬道:“如果是为了孩子,不需要。”

    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白忱搂着她含笑不语,只是在她唇上细细浅啄,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牢牢控在怀里。

    白忱说是追求,还真有些像模像样。

    送花,惊喜,约会,无一不缺。

    钟礼清想破脑袋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却又躲不掉,只好陪着他玩追求、恋爱的游戏。

    看完电影回家,钟礼清正低头查看明天的课程表,只听白忱忽然开口:“你小的时候就住丹凤街?听你和爸的口气,不像水城人。”

    钟礼清皱起眉头,疑惑的看了眼白忱:“怎么问这个?”

    “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白忱现在说起甜言蜜语真是信手拈来,钟礼清却只觉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想了想心不在焉回道:“我懂事就住那里了,不过我爸的确不是水城人,是江市。不知道什么原因带我和孝勤搬到这里。”

    幽兰的手机亮光映衬出她单纯沉静的模样,身旁的男人却微微沉了颜色,眸光肃穆冷冷看向车窗外。

第十二章

    林良欢站在家门口才记起钥匙也落在林宅了,看着紧闭的门板,好像一堵厚重又密不透风的城墙横亘在眼前。

    她拨了拨凌乱的头发,伸手按门铃。

    这公寓是肖禾很早以前买的,装修都是有些年头的,林父第一次来时,看到不是密码锁就直皱眉头。像他那像半身都混在黑道上的人,安全意识格外严重,一开口就是要给他们重新换房。

    可是不知道肖禾怎么想的,坚持不要不说,就连林良欢提议换个大点的房子他都不同意。

    或许,这房子有什么特别的回忆?

    林良欢觉得自己今天记性特别好,过去发生的许多小事现在好像随便一件都能记起来,而且,原来不管过了多久想起来都会如鲠在喉。

    门铃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林良欢站在寂静的走廊上,门口只剩一盆茂盛的绿植作伴。

    肖禾应该还没回来,他偶尔加班或者临时执行特别任务的会到天明。

    她抱着胳膊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臂,到处都是发亮的墙砖,整个大厅看起来亮晃晃的却透着一股寒意。寂静的凌晨,她站在自家门口却进不了屋子。

    林良欢又按了一次,还是没有半点回应。她身上没带手机没带钱,现在只能下楼找管理员。

    刚刚出了电梯就看到杨峥的车还停在门口,她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杨峥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林良欢想自己真是爱的没有一丁点尊严了,怎么这时候还想着为肖禾挽回一点印象分呢。

    她想等着杨峥的车子开走再去找大厦管理员,可是杨峥好像和她过不去似得,车子停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

    林良欢站的腿麻,抱着膝盖倚着墙根坐下。

    冰凉的地砖,一股寒意袭遍全身。

    脑子里还在想着今天父亲发怒的模样,他这次是真的气急了,不然不会开口就命令她离婚。

    哪个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子女,若不是肖禾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纵容她的妄为。

    林良欢闭眼把头埋在膝盖间,迷迷糊糊很想睡觉。本来还瑟瑟发着抖的身体忽然被一阵温暖包裹住,她猛然抬头,视野了出现了杨峥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漆黑的眼里隐隐有些怒意,语气却是无奈地:“灯一直没亮。”

    林良欢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垂着头攥紧他的外套:“我不想你担心。”

    “是不想我告诉义父,那警察对你不闻不问吧。”

    杨峥探出手,白净修长的手指递到她面前,林良欢抬头看着高大的男人,他挡住了大片刺眼的亮光,声音软了下来:“先上去再说。”

    林良欢撑着墙壁起身,杨峥强势的抓住她冰凉的手指,稍稍用力就把她勒进怀里:“小时候什么没为你做过,现在躲什么。”

    他没有看她,似乎要掩藏眼中的愤慨情绪,双臂铁实的紧紧箍着她往前走。

    他先去找管理员拿了钥匙,管理员大叔看到他时眼神古怪的又看了林良欢好几眼,杨峥似乎和他说了句什么,管理员大叔马上扭头装看不到。

    林良欢被他搀着上楼的时候,好奇的问了句:“你和他说什么?”

    “我说自己是你的奸夫,不想这栋房子发生殉□件有命案,就别多嘴。”

    林良欢皱眉瞪着他,杨峥弯起嘴角,拍了拍她的脑袋:“白痴。”

    “……”

    ***

    和杨峥呆在家里,本来不是太尴尬的事情,可是杨峥一直待着不走,而且还是深夜,这就显得有些气氛怪异了。

    林良欢泡了热水澡出来,杨峥还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他身上只穿着浅色条纹衬衫,侧脸清隽秀气,黑密的睫毛微微垂着,似乎思绪并没落在电视节目上。

    听到她出来,他偏转过头认真睨着她,目光沉静如水:“你去睡觉。”

    林良欢迟疑着,斟酌好语气:“那你——”

    杨峥又慢慢转头看着无聊的肥皂剧,口气淡然:“等他回来。”

    林良欢握着毛巾的手指用力蜷了起来,主动走到他身旁安静坐下。杨峥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开口前不容置喙道:“我是你哥吗?是就闭嘴,我替你教训他天经地义。”

    林良欢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嘴角带着浅浅的梨涡:“你要袭警吗?”

    杨峥不答话,薄唇抿紧带着不悦的弧度。

    林良欢知道他很生气,这个男人在父亲的熏陶下早就阴狠果决,练就了一身喜怒不轻易表露的冷静皮囊。她见过他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模样,更见过他在处理“公司”内务的狠戾凶残。

    心里免不了有些担心,林良欢想了想,低声说道:“还是我和他谈比较好,你相信我,我也是有底线的。”

    杨峥墨黑的眉峰微微拧起,从她的角度隐约看见他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他转头沉沉盯着她,戏谑道:“你的底线?你爱他不是早就忘记了什么是底线?”

    林良欢拗不过他,转头忿忿的往卧室走,一路暴躁的故意制造出声响,用力揉着手里的毛巾。

    等走到卧室门口,她忽然回过头,预料中的杨峥正目光深沉的注视着她。

    她敛了神色,语气难得带了几分低落:“杨峥,我不是道德高尚的人,也不是冷血无情没有血性的人。可是我很难过,我爸杀过人……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的愿望吗?我们俩都想做警察的……”

    林良欢说完就无声合住了卧室门,杨峥笔挺的坐着,许久才僵硬的转过头。

    那时候的信念,早就被欲-望和贪婪给吞噬了,他现在想要的……恐怕再也得不到了。

    ***

    白忱对“追求”的游戏的好像玩上了瘾,钟礼清纵然再想忽视也有些不甚其烦,吃早餐时又被他伺候着要喂,钟礼清实在淡定不能了。

    “……你不用忙生意?”

    她说的委婉,但是白忱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他放下手里的粥碗,黢黑的眼沉沉睨着她白净的小脸:“在家陪你。”

    钟礼清不习惯白忱这副样子,狐疑的盯着他。白忱慢慢转过头,白皙的手指缓缓转动白色骨瓷杯,淡然开口:“待会带你去江市。”

    钟礼清意外的瞪大眼,那晚才对他说老家是江市的。她更加疑惑:“去江市做什么?”

    白忱嘴角含笑,伸手握住她柔韧的手指把玩,执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去看你出生的地方。”

    钟礼清还是奇怪,可是又从白忱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这男人向来心思深沉,此刻却似乎单纯得像个大男孩一般,英俊的五官上满是纯粹笑意。

    钟礼清撇开眼,她不会天真到真的以为——是因为爱情。

    白忱说带她去江市,她就没有拒绝的机会,他直接向校长知会一声就出发了。

    这次随行的还有白忱的心腹姜成山,他和喆叔一样都是白忱的左右手,只是姜成山更年轻一些。

    一路上喆叔和姜成山安静的好像雕塑,坐在前座没发出过一丁点儿声响。而钟礼清坐在后座却如坐针毡,白忱不老实,就是前面坐着两个男人他也丝毫不忌惮。

    钟礼清时不时被他骚扰,力气又没他大,只好小声警告:“有人。”

    白忱一双深邃沉黑的眸子只盯着她看,双臂圈着她一刻也没松开过,他伏在她耳畔低声絮语:“他们不会乱看。”

    钟礼清忍不住翻白眼,就是看不到人家也能听到吧,像喆叔和姜成山这种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听觉、视觉每样都很灵敏,光是从声音都能猜测出他们在干嘛。

    钟礼清抓住他不断作乱往下-摸的手,咬牙瞪着他:“再乱来试试。”

    她没什么威慑力的警告白忱显然不放在眼里,他们每次的交锋最后她都会败下阵来,所以白忱压根不在意,舒服靠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沉重的身躯大半重量都依附着她,钟礼清推了下没推开,索性由着他。

    白忱嘴角有浅浅笑意,说出的话却一点而也不动听:“太瘦了,不舒服。”

    钟礼清很想吐槽他几句,想了想还是忍了,低头玩自己的手机。白忱就安静的枕着她的肩膀,不一样钟礼清耳畔就传来绵长舒缓的呼吸。

    他就这么睡着了,钟礼清讶异的偏头看他,离得这么近只能看到他黑密的睫毛和墨黑的眉峰。她试着想把他弄回椅座间,向来沉默寡言的姜成山忽然头也不回的开口:“太太,先生平时睡不好,你就让他休息一会吧。”

    钟礼清搭在他腰上的手僵了两秒,只能讪讪的欲收回,孰料原本熟睡的男人忽然伸出手扣住她的手指。

    “这样有安全感。”

    他低低的在她耳边呢喃一句,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后,唇瓣若有似无的摩擦着她光-滑的颈项,嗓音更加低沉,“你在,我才睡得更好。”

    “……”

第十三章

    到了江市已近黄昏时分,天边的落日披着橘色的金光,整个城市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暖气息。

    钟礼清揉着被那男人枕麻的肩膀,和他并肩站在酒店前面。

    喆叔并没有下车,而姜成山似乎也有别的安排,只在白忱耳边低声应了两句就离开了。

    钟礼清觉得奇怪,像白忱这种人好像身边随时都得有人陪着,电影里不总演那些坏人会被突然冲上来的仇家给暗杀吗?喆叔和姜成山怎么就这么走了?

    白忱手臂搭在她腰间,微微低下头看她一眼:“走吧。”

    钟礼清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忍不住偷偷想,要是真有人来杀白忱,白忱会怎么做呢?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他带着低笑的声音缓缓传进耳里,钟礼清吓了一跳,故作镇定的盯着前方:“哦。”

    白忱偏转过头,专心睨着她略带红晕的脸蛋:“在关心我?”

    钟礼清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不理他,白忱的脸盘有时候还真是挺厚。

    白忱半拥着钟礼清进大厅,办完入住手续就直接上楼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出去。”他体贴的在她耳边解释,钟礼清其实对江市并没有多少印象,小时候在这也只待到五岁,五岁前的记忆都记不太清楚了,所以并没有多想重游旧地。

    相反她觉得白忱好像兴趣浓厚,半强迫性的带上她。

    电梯平稳上行,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紧密相贴。白忱的手一直搭在她后腰,俊朗的容颜被赤白的光线撒了一层晶亮,看起来格外的引人夺目。

    两人进了房间之后钟礼清就总是找借口走来走去,生怕白忱会扑上来施行兽-欲。还好白忱一直安静的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偶尔垂眸看一眼腕表。

    钟礼清这才吁了口气,白忱淡淡抬眼看她:“我不做什么,别紧张。”

    又被洞悉了心里所想,钟礼清有些薄怒,红着脸坐在一旁:“我是换了新环境,不习惯。”

    白忱含笑不语,只是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时又有些冷冷清清的。

    直到喆叔和姜成山回来,钟礼清看到他们手里拿着两个购物袋,原来两人买了很多江市的特产,钟礼清一眼就看到小时候爱吃的芙蓉酥。

    她坐在一旁小口吃着,余光瞥到白忱和姜成山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白忱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阴冷,似乎遇上了棘手的事情。

    她被喆叔陪着说话,听不清那两人的对话,索性偏转过头一直看电视了。

    白忱手里挟着烟,单手撑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蝼蚁众生,气氛有些紧张,姜成山肃穆着颜色,低声说着:“我们去的时候晚了,已经有人来过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东西。”

    白忱淡淡吐出口烟,凌厉的眸子在烟涡显得冷漠狠戾,他微微摆手,压低嗓音:“钟岳林不会这么不小心,查查去过的是谁。”

    姜成山点头,忽然又道:“万一是肖队——”

    白忱捻了捻眉心,闭目不语,姜成山识趣的不再插话。

    ***

    晚上白忱也没强迫钟礼清,她不想做他就抱着她老实睡觉,虽然抵在腿-根的东西**的不舒服,但是好歹这男人还知道克制一点。

    睡到半夜钟礼清被身边的男人给闹腾醒,他好像睡得很不安稳,眉心紧缩额头全是冷汗涟涟。

    她迟疑着伸手握住他的手指,马上就被他死力回握着。她被他捏得生疼,脸上血色尽褪,她张了张嘴刚想喊他。

    他忽然猛地惊醒,只是在他苏醒前她恍惚听到他喊了声“妈”。

    钟礼清静静看着他,心跳却快得不能自已,第一次看到白忱脸上露出这般脆弱又无助的样子,但是那些情绪都转瞬即逝,很快就被他遮掩住。

    他抬手扶住额头,并没有看身边的女人,只是嗓音沙哑的问:“吓到你了?”

    钟礼清摇了摇头,踟蹰道:“做噩梦?”

    忽然记起以前在家也总听到他半夜惊醒,还会下楼去吧台边找酒催眠。她只当他是坏事做多了良心受责,现在联系他之前的呓语,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乌黑的短发都被汗水浸湿,敞开的浴袍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上面也隐隐泌出一层薄汗,他直接脱了浴袍倒回床垫间,伸手将她按在了身下。

    钟礼清瞪着一双大眼,有几分惊慌。

    白忱却只是沉沉看着她,无力的压在她身上,声音透着她无法理解的荒凉:“抱抱我。”

    她的手被压在枕侧,犹疑几秒,慢慢覆在他汗湿的肩头。

    鼻端都是他浓烈的男性气息,她小心翼翼的汲了口气,似乎怕吸进他的味道就万劫不复一般。

    白忱厚重的躯体压制着她,她艰难的喘息着,直到他慢慢平复,继而翻身仰躺着看着屋顶晦暗的光线。

    白忱似乎特别不善表达自己的情绪,也很少会真是显露出自己的情感,这是钟礼清经过这么长时间来慢慢揣测出的结果。他似乎格外害怕自己的情绪被别人把握,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她好像又有点理解了,是不是他们这样的人都害怕自己有弱点?

    白忱最终也没告诉她他做了什么梦,钟礼清被他拥着入睡的时候,还是没能想明白他喊得那一声“妈”和噩梦到底能有什么关联。

    两人结婚后他从来没见过白家的人,这是第一次,钟礼清对白家产生了好奇心。

    ***

    林良欢翻来覆去很晚才睡着,早上是被客厅里传来的一声巨响给惊醒的。她睁着眼迷糊一阵,猛然瞪大眼,倏地就从床上弹跳起来。

    没穿鞋就蹦到了地板上,她急忙打开门,果然一眼就看到肖禾和杨峥已经对峙上了。本该在沙发正前方的茶几已经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想必两人已经交上手了。

    林良欢站在门口厉声喊道:“你们干嘛?”

    “进去!”两个男人同时开口,语气都带着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

    要是乖乖听话躲在男人身后的就不是林良欢了,她赤着脚就跑过去,两个男人余光里都瞥见她冲过来的身影,竟然同时出手向对方攻击。

    杨峥受过最好的跆拳道教育,肖禾就更不用说了,警队第一的金牌打手、散打和武术冠军。两个男人都带着怒意,下手又快又狠。

    两人谁也不吃亏,但是周围的家具摆设却都遭了秧,林良欢情急之下出手拦他们,却都被他们轻巧避开了。

    林良欢的身手比不上两人,身高也不占优势,频频出手都扑了空。但是她实在不想看到两人用这种方式谈判,无论谁伤了她都不好受。

    房间的面积不大,两个男人虽然有意避着她,但是难免有错手的时候。肖禾好像也憋着火,拳脚都尽了全力。

    在林良欢突然闯入的瞬间,肖禾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色,他脑海中快速闪过连绵不断的血腥镜头,那一片片刺目的红让他瞬间失了狼。

    他双眼赤红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拳头握得更紧。

    杨峥在看到林良欢的刹那就匆忙收手,他还未来得及将她护在身后,肖禾硬实的拳头就已经硬生生擦着她的面颊而过。

    那一拳他是发了狠的,林良欢闷哼一声,猛然摔在了地板上。

    肖禾这时才惊醒过来,陡然间乱了方寸:“……林良欢。”

    “良欢。”杨峥急忙收起拳头,握住她单薄的肩头将她转身面对自己,颧骨的地方赤红一片而且马上就发红发肿,她却还故意避开不想被他看到。

    杨峥黑沉的眸子泛起猩红,抬头阴狠的看着肖禾。

    肖禾也铁青着脸看他,再看向林良欢时满是愧色。

    林良欢夹在两人中间只觉脸上的伤口更疼了,本来好好的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杨峥教训肖禾是想替自己出气,肖禾打杨峥呢,他不是警察吗,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冲动了?

    看到混黑道的就让他这么恨吗?

    她闭了闭眼,索性挣开杨峥有力的双手,沉默的走到茶几下找医药箱。

    肖禾先杨峥一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屈膝蹲下,声音不由软了几分:“我不是故意的。”

    “嗯。”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以前再怎么过分的闹他激怒他,他也不会恶劣到打女人的。可是……为什么杨峥可以在第一时间收手,而他却不行。

    心被揪得发疼,脸上的伤口反而买那么痛了。

    杨峥站在原地看着她瘦小的身躯,蹲在肖禾身旁更是孱弱的让人心疼。可是他没有走过去,不是不想,只是知道她不要。

    客厅的气氛诡异又静谧起来,透着窒息的死沉。

    杨峥踩着一地碎屑走过去,俯身拿起外套,转身背对她时英气的五官覆满寒意:“肖禾,这笔账我早晚替她讨回来。”

    林良欢闭着眼没再说话。

    肖禾自认理亏,只一直沉沉注视着身旁的女人,眼神一刻也没从她身上离开过:“我欠她的,你凭什么讨。”

第十四章

    杨峥走后,只剩两人的静谧空间似乎更加窒闷压抑,肖禾看着林良欢修长白净的手指在医药箱里翻捡,伸手握住了她,目光静静落在她侧脸上:“我来吧。”

    他找出药膏,另一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揽进怀里:“坐好,帮你上药。”

    她始终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倒是安静的坐进单人沙发里,肖禾在他面前屈膝蹲下,握着药膏的手却不住的微微发着抖。

    肖禾没怎么见过林良欢这幅样子,在他印象里她总是黏人又呱躁的,这时候始终沉默不语,反而让他有些莫名的慌乱。

    克制着心里异样的情愫,他钳住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自己。

    一双澄澈发亮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生气或者委屈,他一点儿也觉察不出。

    什么都被她藏得很好,他更加难受了,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触上她已经肿胀的面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这时候总算认真看着他,问出的话却让他无端愣住:“为什么要打杨峥,你是警察,不该这么冲动的。”

    肖禾眉心微蹙,垂下密实的睫毛遮掩眼底真实的情绪,他沉着嗓音道:“不为什么,他先出手,我自卫。”

    林良欢缄默不语,他的逃避被她看得清楚,他这么年轻能坐到刑侦队长的位子不全是依靠肖市长的面子,如果他没有实力谁也不会服他。可是眼下他实在不正常,不仅冲动易怒,而且似乎带了些私人情绪。

    这真的不正常。

    她执着的盯着他,眼神坚定又复杂:“肖禾,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了?你为什么那么恨黑——”

    他倏地抬起眼,清俊的脸上带着几分薄怒,在看到她惊愕的模样时又稍稍敛了些许愤然。他刻意避开她的凌厉视线,低哑回答:“我是警察,林良欢,别指望我能和他们和平共处。”

    林良欢失望的看着他。

    肖禾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难受,抬手覆住她的眼睫,倾身过去覆上她颤抖的唇瓣。

    他辗转几次,只是浅尝辄止,又似乎带着安抚的意味,待退出时掌心在她后脑轻轻摩挲着:“如果你父亲不犯法,你完全不需要担心。”

    林良欢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会有这一天,黑白永远是两个极端,谁也没法让他们融合。

    父亲不会为了她抛弃身后那一群生死相依的弟兄,更何况混在黑色里半生,现在纵然想收手也不可能了。而肖禾更不会为了她妥协,她只能夹在二者之中,不停痛苦。

    肖禾给她上药,刻意回避着她探寻的视线,他们之间为这种问题争吵过无数次,每次都只会无疾而终。

    如果彻底解决……办法只有一个……

    “不能,为了我——”

    她说的艰涩,喉咙火辣辣的好像有一把火在烤着,脸上也烧的厉害,却还是厚着脸皮问:“为了我,别为难我爸。你们警队不是有规定,遇到家属的案件,都是敏感问题要避开的吗?只要不是你……”

    只要不是你,我就不会疼的那么厉害。

    她说的断断续续,虽然没能把话说完全却还是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了,她确信肖禾能听明白,紧张的注视着他脸上的一丝一毫变化。

    肖禾只是无声回视着她,替她处理好伤口把药膏收回医药箱里。

    林良欢看他不答,全身都好像浸在了冰水里凉的透骨,她是不该指望自己能让肖禾为自己做什么牺牲的。

    没有爱情做前提,什么要求都是奢望。

    “为什么要针对林家?”

    她还是忍着心口的悸恸问出了口,手指下意识捂住胸口,好像那样不管听到什么答案都能让心少疼一点。

    肖禾指尖一顿,头也不抬冷冷道:“没有,你想太多了。”

    林良欢不相信,肖禾缓缓抬起眼,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神色,就连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冷冰冰没有一点温度。

    “在我眼里,只有触犯了法律与否的区别,是不是林家,都一样。”

    林良欢还想再说话,肖禾摆手阻止她:“林良欢,我不想和你再就这个问题发生争吵。你很清楚唯一解决的途径是什么,我不想和你走到那一步,所以,适可而止。”

    他说得决绝,语气更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明明是鼓足了勇气质问他的,可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她似乎是有理的,那是她的父亲,可是她似乎又没有任何理据,因为她父亲的确是犯了法的,甚至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亲眼目睹……杀过人。如果这不是她的父亲,可能她还会毫不犹豫的出面指证。

    林良欢觉得内心痛苦极了,好像站在天平中央,走到任何一方都是失衡的罪魁祸首。

    肖禾低头收拾医药箱的时候余光瞥见她赤着的脚面,上面黑红的印迹还没消去,隐约还有几个亮汪汪的水泡,他皱起眉头,伸手去碰:“怎么了?”

    他刚刚碰到她就疼得“嘶”一声低吟,随即抽回双腿搭在沙发边缘:“……没事。”

    肖禾眉心锁得更深,脸上净是不虞之色:“林良欢,你又闯祸了?”

    “……”

    还有什么说的必要,难道家庭背景和成长关系不同,也会让两个人无法沟通吗?他们之间隔着的,到底是一堵墙,还是一颗心。

    恐怕,还是他紧锁的心房她走不进去吧。

    林良欢抿唇不做声,肖禾沉着脸替他检查,他好像连这些常见的烫伤轻伤都能轻易解决治疗,家里的药也备的一应俱全。

    林良欢忍不住想,曾经这个房子,是不是有一个人需要他这么悉心照顾?

    肖禾抬头就看到她隐忍的闭上眼,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无端让人揪心,他忍着将她揽进怀里的冲动,低声说道:“这几天别碰水,睡觉的话我帮你擦一下就好。”

    看她还是不说话,他又解释一句:“昨晚去江市出差了,走得急没给你电话。”

    “生气了?”

    林良欢紧阖的眼底不断涌动着阵阵酸涩,待缓过那阵心悸她才低声应他:“知道了。”

    “……”

    ***

    钟礼清确实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儿了,故地重游时心态也显得没有那般激动。以前住的小巷子似乎没什么变化,可好像又有哪不太一样了。

    踩着陈旧的水泥路往前走,周围的楼房都有许多年头了,上面还挂着居民晾晒的床单和衣物。白忱三人身形高大,男人们挺拔的身形在逼仄的巷子里格外显眼,有路过嬉戏的孩童好奇的追着他们跑。

    白忱脸上始终淡淡的,目光却如鹰隼般不着痕迹打量着周围。

    难得几个大男人都不在意顶上偶尔垂下的女士内衣裤,钟礼清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往前走。小时候住的房子是爷爷名下的房产,是爷爷早些年工厂分下来的,这么多年没回来,竟然还完好无损没有被盗贼光顾过。

    钟礼清开门进去,意外的发现里边竟然没有太多灰尘,她怀念的抚摸着茶几板凳,墙角还有她和孝勤顽皮时留下的涂鸦。

    钟礼清只顾着自己缅怀,都没留意到身旁几个男人的反应。

    姜成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喆叔则进了厨房不知道在做什么。

    钟礼清没有多注意几人的举动,倒是抽空瞟了眼白忱,发现白忱一直目光沉静的站在客厅中央没动过。

    她奇怪的走近他:“怎么了?”

    白忱背对着她几秒才回过神,脸上的表情早就完美无缺,手臂搭在她腰间:“原来你们小时候住的房子这么小。”

    钟礼清撇嘴不想理他,虽然没去过白家,当从白忱现在的样子也可以想见他小时候想必也是锦衣玉食、住着别墅豪宅的。

    钟礼清对这种富二代向来嗤之以鼻,哼了一声就往卧室走。

    白忱低笑一声,在她身后问道:“你爷爷呢?当初不和你们住一起,他的房子又在哪?”

    钟礼清本来疾走的动作顿住,蓦然转身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爷爷不和我们住一起?我记得我爸从没告诉过你这件事。”

    “我,更加没有。”

    这次来江市,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细细想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实在太多,首先是白忱突然这么诡异的开始追求自己,继而说要来江市看自己以前住过的地方,现在又开始打听爷爷的住址。

    钟礼清脑子算不得太灵,可是也隐约觉察出不对。

    这几天白忱温柔体贴,她险些都忘了他的恶劣本质。

    这男人有多冷血她最清楚,连自己的亲身骨血都可以狠心不要的男人,怎么会突然转性呢?她实在太大意了。

    白忱站在原地,一身黑色西服显得他身材挺拔料峭,表情却肃然清冷。他沉眼看着她,弯了弯唇角:“我的太太实在太多疑,这不是件好事。”

    钟礼清看他的眼神带了戒备,白忱慢慢抬脚走近她,站在她面前微微低下头。

    高挺的鼻梁几乎抵上她的鼻尖,他似乎在笑,眼底却没多少笑意:“有些时候,想的太多不是好事。”

    钟礼清对眼前的白忱这才有了熟稔感,他再伪装,终究还是一匹狼。

    白忱徐徐转了身,修长的指节轻轻拂过矮柜上覆着的灰渍,目光沉沉落在不远处一角。喆叔递过来一块灰色手帕,白忱接过将手指慢慢擦拭干净。

    这才走过去搂住她的腰肢,低声说道:“既然太太怀疑我动机不纯,那我们现在离开江市。”

    钟礼清依旧觉得白忱不对劲,可是白忱已经拥着他往外走,钟礼清不知道白忱还能算计什么。她不过是个寻常百姓,无权无势,白忱怎么算计也不可能想到她身上来。

    可是现在,怎么看他都有许多地方值得怀疑。

    钟礼清先上车,白忱抬手虚扶着车门,目光随意看向远方。他忽然压低声音对一旁的姜成山e耳语:“地下有问题,找人做事。”

    姜成山点头,白忱这才弯腰上车,和钟礼清一起离开江市。

第十五章

    林良欢和肖禾的关系似乎变得胶着,肖禾平时工作很忙,很少能抽出空余时间陪林良欢做点什么。这次看着她完全变了个人的样子,肖禾或许还存了点做丈夫的责任感,主动提议要休假一天带她去海边玩。

    林良欢兴趣缺缺,窝在被子里含糊的点了点头。

    肖禾系好衬衫扣子,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吮吻一下:“上午要去市局开会,你在家等我电话。”

    林良欢还是沉默不语的点头,肖禾捏了捏她下巴,语气微沉:“回答。”

    林良欢抬起眼,乌黑的眼底闪烁着模糊的情绪,最后平静道:“知道了,你先忙。”

    她并没有多少兴趣,要是以前大抵会激动雀跃,肖禾一走可能就会蹦下床挑衣服、弄头发,可是现在……好像有些习惯或者厌倦他这种带着补偿心理的做法了,反而内心掀不起一丝涟漪。

    肖禾听着她敷衍又沉闷的回应,心里还是觉得不满,最终却也没再说什么,帮她把被角掖好,盖住她胸前暧昧的痕迹。

    林良欢等肖禾走了才滑进温热的床垫间闭上眼,被褥间都还残存着他的气味,好闻又让人晕眩的男性气息。昨晚他好像变了个样子,难得主动的一味索取,而她一点心情也没有,敷衍了事的攀着他。

    最后实在太干涩,被他弄得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林良欢忽然觉得和肖禾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父亲做了很多法律所不能容忍的事情,这也是她一直觉得抬不起头的污点,可是不管那个人再卑劣不堪,他依旧是一个人辛苦将她养大的,骨血亲情改变不了。

    纵使别人站在道德的高度随意指责,她依旧办不到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要怪肖禾吗?

    肖禾是警察,好像没做错,说他针对林家又证据不足。这是一个死循环的怪圈,永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和源头。

    枕边的手机开始震动,林良欢看到是路三的号就头疼,那天逃跑之后父亲再没打过电话过来,杨峥也一直没有消息,现在不知道林家是个什么情况?

    她迟疑着接了起来,路三那边阴阳怪气地:“大小姐,你这招棋下得真烂。”

    林良欢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八卦消息要汇报,忍耐着性子:“我本来就不会下棋。”

    路三被噎了下,讪讪的干笑:“你知道杨峥为你受罚了吗?老爷八年不用的鞭子都请出来了。”

    林良欢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攥紧手机:“杨峥怎么样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那鞭子的厉害。”

    路三在电话里哼哼,有些嫌弃的接着说:“他现在在医院呢吧,你这不是给他机会在老爷面前表现嘛,他那么壮的人怎么可能抽几下就发烧,大小姐你真是把位子一步步拱手让给杨峥,他现在这么一闹,老爷真把他当亲儿子了,位置早晚是他——”

    路三还在电话里絮絮叨叨,林良欢迅速掐了电话起身换衣服。

    路三不知道,杨峥的身体的确不像以前了,而这一切都是邦她所赐。

    小时候杨峥没少替她挨打受过,就连大了也没变过,父亲疼她其实很少会下重手揍她,可是杨峥还是连那小小的皮肉之苦都舍不得,每一样惩罚都替她挨了。

    林父暴跳如雷的时候就大骂过:“惯着吧,早晚惯出事。”

    林良欢其实一直没觉得杨峥这么做有什么大不了,因为杨峥身体好,结实的好像一堵墙,往往被父亲揍一顿两天就好了。而且根本不妨碍他跟着那些叔叔伯伯练跆拳道和学做“生意”。

    直到那次,林良欢亲眼看着杨峥被父亲抽得脊背都出了血条,鞭痕下的伤口泌出红色的血珠,一道道刺得她眼睛发痛。

    那年,是她第一次见到肖禾,甚至险些为他丢了命。

    父亲知道后雷霆大怒,第一次对她上了鞭子,她吓得跪在地板上一声不吭,手指紧紧攥着身上的校服裙摆,当鞭子抽上来的时候,却一点也不痛。

    她回头看得时候才发现杨峥护在了她身后,将她完全圈在了安全范围之内。

    少年英俊的脸上沁满汗渍,因为疼痛表情微微有些狰狞,却还是执着的看着她,安抚的轻喃一句:“闭眼,别看。”

    父亲的怒骂还在继续,林良欢缩在他怀里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也不敢做声,随着每一声剧烈的鞭挞而颤抖。

    杨峥温热的大手握着她瘦小的肩膀,偶尔加重的力道昭示着他承受的疼痛。

    那次,杨峥的身体出了毛病,只要一受伤就会发烧。路三是后来才跟着父亲的,自然不知道杨峥以前为她做了多少。

    林良欢换好衣服就往医院跑,因为林家的背景关系,所以林父很早就投钱办了私立医院,林良欢结婚前就是在那个医院做个普通小护士。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杨峥正在处理公司的事务,带着无框眼镜垂眼看手里的文件。

    她推门而入,病房里其他手下都绷着脊背打招呼:“大小姐。”

    林良欢挥了挥手,杨峥取下眼镜放好,对身边的人吩咐:“就按我刚才说的办,都出去吧。”

    一行人这才鱼贯而出,病房安静下来,林良欢走过去在他病床前坐下。

    他也静静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却有隐隐笑意:“路三又跟你说了什么?”

    林良欢叹了口气,避开他轻松含笑的眼神,目光静静落在洁白的被褥上:“我爸生气,你不该替我受罚,我现在……没有资格了。”

    不能再让杨峥为她耽误了,小时候不懂事可以理所当然的享受他的好他的宠,现在却不行了,她欠的拿什么还。

    杨峥硬挺的眉峰微微一蹙,目光落在她锁骨处露出一半的痕迹,红得渗血,实在太刺眼。

    他冷了神色,就连语气也有些发凉:“以后不会了。”

    林良欢愕然的抬起头,看到他隐忍的眉眼。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开口:“你还要和他错下去?”

    是错了吗?每个人都这么对她说。

    林良欢抿紧唇瓣不做声,手指无措的扣着膝盖上的手包带子。

    杨峥看出她紧张的小动作,闭眼冷笑出声:“你当初为了他差点连命都没了,他却把你忘得干干净净,这种男人,你到底爱他什么?”

    是啊,爱他什么呢?

    林良欢不只一次这么问过自己,可是有些爱是找不到答案的,就像你忽然对一件事上了瘾,却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意义在哪里,可是你依旧戒不掉。

    “或许,注定。”

    她只淡淡说出几个字,杨峥却好像被她点燃了所有怒意,他蓦地倾身过去钳住她肩膀,翻身将她按在了病床上。

    林良欢黝黑的瞳孔剧烈紧缩,却强自镇定的回视着身上的男人:“杨峥,你不会的。”

    杨峥眼神痛苦的看着她,恨不得掐死这蠢女人,为了个薄情寡性的男人……怎么就这么笨呢?

    他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精致的眉眼,白皙的脸颊看起来透着一层白玉般的光泽,那双眼深深睨着自己的时候,心跳不自觉加速,还会被狠狠揪着不住发疼,因为他很清楚,她时刻注视着的根本不是自己。

    就好像那时候,那个青涩的少女不住央求自己帮她,找人惹事一次次送去派出所“巧遇”肖禾。

    当时的肖禾还在派出所做小警员,他见过林良欢那么多次,却从来没记住过她的名字。

    “你真是——”

    杨峥咬牙,猛然抽-回剧烈颤抖的双手,恨恨的撇过头:“真是作贱自己。”

    少了他沉重的压迫力,林良欢这才吁了口气,她撑着床沿坐起身,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精壮的背影,墨黑的发丝衬得他身上的蓝白条病号服更加刺目。

    她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小声说道:“别管我了,我连自己都放弃自己了……”

    她和肖禾又有什么区别,看不到别人对自己的好,却在追逐也许永远不能属于自己的爱情。为什么他们就不能两情相悦?在爱情里,每个人都在犯傻却不自知。

    杨峥之后就一直闭目不太想理林良欢,林良欢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好像特别的暴躁和焦虑,她只当他是处理事情太疲累,一直安静的陪着没敢再打搅他。

    杨峥过了会就睡着了,林良欢等他睡熟后才悄悄带上病房门,转身却撞进一双凌厉审视的眸子里。

    林良欢吓了一跳,支吾道:“妈。”

    肖母目光淡淡又扫了眼病房,林良欢这才发现从她的角度可以直接看到病床上发生的一切,透过门板上方的玻璃里面一览无余。

    林良欢心口狠狠一跳,不知道刚才和杨峥的事会不会让肖母误会。

    肖母只神色冷漠的点了点头,就率先往电梯口走。

    林良欢忐忑不安的跟上,肖母始终没有出言质问,就连她为什么出现在医院也没寒暄一句,林良欢心里更加摸不着底。

    两人一路安静的下楼,到了停车场林良欢迟疑着准备去开自己的车:“妈,要一起吃饭吗?”

    她只是应酬一句,一般肖母很少愿意和她单独呆在一起。谁知这次她主动开口,肖母却肃穆颔首:“你来开车,你的车让司机开回去。”

    肖家的司机得了肖母的命令直接越过林良欢去开车了,林良欢愣愣的站在肖母身边,肖母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上车,我有话问你。”

    还是来了,林良欢认命的坐上前座。想来肖母那么爱面子的人必定要找个两人的单独空间才会问起这事。

    林良欢开车送肖母回家,一路上肖母脸色阴晴不定,过了许久才说:“不管你之前怎么样,和肖禾在一起以后就该安分一点。”

    林良欢咬了咬嘴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妈,我和杨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肖母对她的解释闻若未闻,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前方的路况:“良欢,肖禾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冷淡。你……对他多点耐心。”

    林良欢缄默不语,看来肖母并不是什么都不知情。

    肖母语气有些萧凉,闭上眼靠近椅背间:“肖禾有个妹妹,叫做肖牧。”

    林良欢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肖家的人以前从没提前过肖牧,家里就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留下。她嫁进肖家两年,这是第一次听他们主动提起肖牧。

    这次肖母却好像开了话匣子,似乎招人倾诉一般,竟然絮絮自语起来:“她是我们的养女。”

    林良欢心跳骤快,养女……这就合理了。

    “肖禾小时候病多,身体非常糟,那时候我和他父亲听了老人的话领养了肖牧。肖牧和肖禾的八字一样,可以替他当煞。也就是农村说的——换命。”

    林良欢吃惊的看了眼肖母,肖母脸上有些痛苦的神色,看得出来她对肖牧是有感情的。

    “肖牧出事之后,肖禾就成这样了。”

    “所以良欢啊,给肖禾点时间。当初答应你进门并不是迫于你父亲的压力,其实是肖禾自己的意思。所以,那孩子心里应该有——”

    肖母的话还没说话,只听林良欢一声惊呼:“妈,坐好,刹车出问题了!”

    迎面而来的黑色面包车却好像是故意朝着他们驶来,林良欢无论怎么避都闪躲不开,脚还是下意识拼命踩着刹车,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在黑色面包车直直冲撞过来的那一刻,林良欢脑子里忽然记起:肖牧就是车祸意外身亡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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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闻介绍:
钟礼清在和肖禾领证七天后,又迅速闪离嫁给了白忱,而肖禾则娶了白忱的前妻林良欢…… 四个年轻人的命运一夜之间都发生了巨变,只因为新婚夜发生了狗血的——新郎走错洞房事件 于是,这就是两对阴错阳差的二婚夫妻,婚后再爱的故事(放心绝对1VS1,双处,并且没有四个人矫情的互相纠葛,大家看了就知道了^ ^ 本文日更,不定时双更,谢绝扒榜! 本文双CP!不喜慎入!!丑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丑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丑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