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白钟、林肖)
钟礼清还是去给小餐馆的老板赔了一笔钱,进门就被老板娘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她一直垂着头没还嘴,不管对方说多难听的话都沉默受着。
老板娘说累了,抱着孩子忽然又开始抽泣:“你给钱就完了吗?昨天那么大的动静,熟客都被吓跑了,以后哪还有人敢来我们这里。”
钟礼清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大概才两三岁的样子,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直直看着她。
在那双单纯澄澈的眼底,她看到恐惧和怯懦。
“对不起,”钟礼清把卡推到对方面前,又拿了一些药膏出来,“这个,治疗瘀伤挺有用的。”
老板娘这才止住了抽噎,疑惑的看着她。大概觉得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奇怪了,和一般的有钱人有些不太一样。
钟礼清苦涩的笑了笑:“这些钱是我自己的工资,可能不太多,大概也弥补不了你们的损失,但是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示,但绝对没有羞辱你们的意思。”
老板一直坐在角落的位置抽着烟,听她说完忽然接了一句:“看你和他不是一路人,能走在一起真是稀罕。”
是挺稀罕的,钟礼清也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在前一秒她还觉得这个男人温柔软弱,刚刚才改观的瞬间却如坠深渊,她其实一直不怎么会看人。
老板娘看她态度挺谦卑,恶毒的话也说累了,坐在那里斜眼瞅她:“我看你也不容易,那天就看出来了,你有点怕他。”
钟礼清一愣,她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
“我只是……他其实本性不坏,是小时候的一些遭遇……”钟礼清也不知道是替白忱解释还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即便清楚他小时候经历了些什么,也无法理解现在的白忱。
老板把烟蒂踩灭,无奈叹了口气:“不管经历了什么,现在这样,你的日子大概都不会太好过。姑娘你的好意我们领了,钱拿回去吧。我们不想再惹麻烦,我和老婆已经准备离开水城,这些钱你留着,也许有天会有用也说不定。”
他说完给愣在一旁的老婆使了个眼色,老板娘马上会意,急急忙忙把银行卡退了回来:“对对,这个我们不要了。”
钟礼清看着被那只粗糙的大手推回来的银行卡,眼神微微涣散。
她这辈子没做过坏事儿,更没对不起过什么人,第一次伤害了别人却连补偿的机会都没了。
老板夫妇到底也没为难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视她如洪水猛兽,随便说了几句就下了逐客令。
钟礼清站在门口,看着已经被用力阖住的店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窒闷。
她这次学乖了,哪里也没去直接回了白忱的别墅。
还敢去哪里?也许自己无意识的一句话就会给别人招来横祸,她哪里还敢再挑衅白忱。
白忱对她最近的表现很满意,每天回家都会把她抱在怀里好像逗宠物一样哄着:“这样就对了,每天回来就能看到你,我很开心。”
钟礼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眼,眼底明明充斥着浓的化不开的温情,可是为什么心却是没有一点温度的。她抬手覆在他胸口,低声开口:“白忱,现在报仇了,你开心吗?”
白忱几乎没有思考,失笑道:“当然开心,我计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全都完成了。”
大概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他又补充一句:“虽然不是由我亲手完成,但是看到做坏事的人受到惩罚,我也一样高兴。”
钟礼清看着他近乎单纯的笑脸,心脏刺痛:“那白家的人呢?”
白忱脸色一变,搭在她腰间的手微微加重力道:“你说谁?白湛南吗?”
钟礼清看着他顷刻间覆上的一脸寒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她现在对着白忱,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格外小心,潜意识里总是怕自己一句话就无端惹出祸事。
斟酌良久,她只是敷衍道:“就是所有人啊,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不是关系还不错?”
说起白小黎,白忱这才缓了颜色。
他的手在她身上轻轻揉-捏抚-摸着,有些不忿的低咒道:“那丫头喜欢一个记者,老头出事前还让我帮忙考验那小子。”
“考验?”
钟礼清想避开他越来越情-色的动作,扭了扭身子,故意扯开话题,“怎么考验?”
白忱埋在她颈间,含糊说着:“绑了那小子的初恋,看看他对那初恋有多深的感情。一个男人一辈子深爱也只有那么一回,小黎那丫头要吃苦了。”
钟礼清听着白忱用谈论天气般的散漫语气,说着绑架这么严重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离白忱的事情真的是太遥远了。
她宁可像以前一样,完全没有了解过他。
可是现在她知道的实在太多了,越来越没法继续伪装,钟礼清紧紧闭着眼眸,身上游移的那双炽热大手好像也有些难以忍受了。
她忽然突兀的站了起来,白忱疑惑的看着她。
钟礼清咽了口口水,紧攥着拳头,压制过心里头那阵异样,这才故作娇嗔的开了口:“绑架?白忱你竟然绑架!你忘了我上次说过的话,我们现在有宝宝了!不许再做这些违法的事!”
白忱或许一时没适应过来她的转变,愣了好一会才摸了摸鼻子,侧连低咒一声:“靠,还好没手下在边儿上。”
钟礼清拧着眉头:“你说什么呢,大点声。”
白忱咳了一声,手指虚窝成拳抵在唇边:“没什么——”
“给我去客房面壁思过!”
钟礼清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其实她嘴上说着中气十足的话,心脏却跳得异常厉害。
她表现的越正常白忱才不会怀疑她,这也算是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她有些呆不下去了,呆在白忱身边的每一天都让她备受煎熬,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他对孝勤说的那些话,可是面前时时出现的却是另一张伪装的脸孔。
真是太可怕了,每天和看表演一样惊心动魄。
她只是个保守沉闷的女人,需要的也只是一份平淡简单的幸福。和白忱结婚后,她的每天都过得筋疲力尽,是从内到外的疲累感。
钟礼清听到身后没有动静,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
晚上总算不用和白忱睡在一起了,钟礼清看着屋顶的天花板,脑子里不断想着接下来的事儿。她需要一个势力庞大的人来帮自己离开,孩子再过几个月就出生了,在白忱的身边长大,她都无法想象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而且白忱曾经那样伤害过她的亲人,即使有爱情支撑她也接受不了。没有一个正常人能接受得了这样的爱人,爱屋及乌是最基本的尊重和体谅,连她的亲人都无法去爱和保护的男人,她要怎么说服自己继续爱他?
她正神游天际,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白忱穿着浴袍一脸坦然的走了进来。钟礼清一看到他就开始心慌,撑着床垫故作凶巴巴的说:“不是让你面壁吗?”
白忱脸上有不自在的红晕,大概是没做过这么赖皮的事情,可是举动却截然相反,强硬的掀开被子就躺了上来:“面壁完了,来跟老婆汇报。”
钟礼清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手足无措。
白忱趁机把她按进了床垫间,撑着双臂低头看她,声音低沉悦耳:“以下是反省结果:老婆,我以后会听话,不绑架。”
钟礼清皱起眉头,他们这样的姿势让她有了危机感,她现在对白忱有了心理上的排斥,自然不想和他亲近,所以作出不满的样子低斥道:“不行,反省不够深刻。”
白忱弯起好看的眉眼,飞快的低头在她唇角啄了一下:“马上就会很深。”
钟礼清已经感觉到他腿-根的反应,**的质感让她全身僵硬,忍不住心想这男人不仅心理上禽兽,连身体也一样。
她脸色微微一变,抵住他的胸膛结巴道:“不要了,我有点儿累。”
白忱握着她的手探到自己腿-根,眼神热切又霸道:“上次你答应的补偿,已经拖了很久,今天要兑现。”
钟礼清有些苍白的脸色因为他这句话又烧了起来,顿时充血一样红扑扑的很诱人。她别开眼没敢看他,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答应。”
“不管。”
白忱开始解浴袍带子,握住她颤栗的手指,直接把自己放进了她微微汗湿的掌心。
钟礼清感受着那一根的火热温度,好像被灼到一样立即想松手,他却率先包裹住她的手指,带着她上下移动起来。
钟礼清几乎没碰过他这里,脸红得能滴血,白忱却爱极了她这副样子,张开嘴唇含-住她粉-嫩的耳垂,在她耳边呢喃低语:“老婆,握紧一点。”
温热的口腔让她全身都止不住颤栗起来,还有里面那灵动舔-舐的舌-肉,她被他紧紧钳制着,手心里的硬-物却越来越巨大。
耳边还不时回荡着他大胆刺激的情话,她有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感。就好像这男人给自己的感觉,黑白的两个极端。
生活平静的向前推移着,白忱对她果然没有丝毫怀疑,正如他所说的,他计划了那么久的所有事都实现了,他还有什么可值得惧怕的?
白忱对钟礼清也好像越来越放心信任,再也没有找人跟着她,反正她大都时候都在家里,他想她的时候就能第一眼看到。
这期间钟孝勤找了钟礼清几次,每次都旁敲侧击的问她过得好不好,白忱对她如何?
钟礼清想起林良欢以前也总这么问她,想到林良欢,她不知怎么的忽然灵机一动。
***
肖禾没料到自己进督查部门负责的第一件案子,居然和林良欢有关。他看着她明显隆起的小腹,控制不住的频频走神。
“这些都是姚警官的原话,”林良欢慵懒的靠着椅背,目光淡淡看向面前的一行人,“姚警官在警局已经明确说过,替我父亲‘这种人’找出真凶,纯属浪费警力。所以我有必要怀疑他们根本在拖延时间,没有认真处理这起案件。”
坐在她对面的一群督察微微有些尴尬,其中一位中年人面容严肃的回道:“林小姐反应的事我们会认真调查,如果属实会追究相关人士的责任。”
林良欢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肖禾,嘴角微微翘起:“还有,姚警官从我离开刑侦队开始就在骚扰我,不顾我的意愿强行说出一些我不感兴趣的话题,不知道这个可以投诉吗?”
“停车场都有监控录像。”
林良欢慢悠悠的说着,没有一点儿犹豫和迟疑,肖禾被她这副淡漠又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给震慑住,微微蹙起眉心:“姚警官还没毕业,言辞上或许还有些不谨慎,但是我相信她没恶意的,林小姐何必为这么点小事和她斤斤计较。”
斤斤计较?
林良欢眼神微变,却依旧含笑注视着他:“如果她不是那么自以为是的说些让我讨厌的话,或者提一些影响我心情的人,我大概真不会和她计较。在别人看来或许都是小事,可是在我这个孕妇看来,心情好不好可是第一位的。”
她挑衅的看着肖禾,肖禾抿唇不语,黢黑的眼沉沉睨着她。
她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肖禾就是再傻也猜到了她口中讨厌的人和事,想必都和他扯不开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林良欢会因为这种事向督查部门举报姚尧。
等林良准备离开时,肖禾起身追了出去。林良欢似乎一早就知道他会追出来,坐在车里一副闲散自得的模样。
肖禾吁了口气,大步走向她的车边。
“我以为,你不会亲口告诉我你怀孕了。”
肖禾低头看着她日渐圆润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好像更吸引人了,即使小腹微微凸起,依旧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林良欢撑着下颚,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这善服。
肖禾也没打算她会搭理自己,只是开口说:“你父亲的事,我一直在查,已经有点眉目了。”
“你升职了,恭喜。”
林良欢好像总是和他不在一个次元,答非所问的冒出这么一句,肖禾只得又避开那个话题:“谢谢。”
两人沉默着,肖禾发现林良欢的眼神似乎比以前更冷了,他沉吟着想开口继续说林胜东的案子,林良欢却问:“因为我父亲升职了,是该替他操点心的。”
肖禾想要说出口的话一时都卡在了喉咙口,他该怎么解释?说自己身体不行……不能做太辛苦的工作?
这种和男人尊严有关的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更何况这次队里的确是用了这个借口提拔他,消息都已经见报了。
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故作淡漠的脸庞,忽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林良欢只是冷冷看着他,这眼神让肖禾的神经都快麻木没有知觉了,他想握住她的双手,却终是没有勇气那么做,只说:“姚尧和我没关系,还有小牧,我觉得我该给你一个答案。”
林良欢摇了摇头,神色异常平静:“不用了。”
肖禾还是看着她,林良欢转头看他一眼:“姚尧的事,我的确是因为你才讨厌她,可是这不代表我对你还有想法。我是纯粹的讨厌她而已,肖禾,这也是一个你看清我的机会,我和你想的也不一样,我以后或许会让你更吃惊。”
“良欢——”
林良欢的手机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他的话,林良欢看到是钟礼清打来的,微微有些疑惑。
肖禾在一旁耐心的等着她说完,林良欢挂了电话就直接下逐客令:“下车,我还有事。”
“见礼清?我和你一起。”
肖禾说着就要系安全带,林良欢不耐的皱起眉头:“肖禾,别这么幼稚行吗?我在这等你是想对你说一句话,再过一周我就要离开水城去美国了。你之前所有的不甘心,不过是对枕边人离开的不适应,三年,我给你足够的时间来适应。你要的不是我这种永远摆脱不了黑社会背景的女人——”
肖禾却蓦地握住了她的肩膀,他动作太快,林良欢都来不及反应。
他低头含-住她的嘴唇,让她喋喋不休将他拒之千里的恶毒话语都无法继续。
林良欢彻底愣住,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
肖禾扣住她的后脑,唇齿轻轻啃-咬着她的唇肉,直到她微微疼痛想要张嘴怒骂时,就趁机送进了自己的舌尖。
他在她唇-间肆意翻弄舔-舐,流连许久才慢慢退出来。
预期中的,她抬手就想给他一耳光,却被他硬生生握住了手腕。
肖禾沉沉看着她,低头抵住她的额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祈求神色:“你摆脱不了,我来迁就你,我们再也不会是对立的局面。良欢,我在努力改变,可是你不能不给我机会。”
62、(林肖、白钟)
钟礼清坐在茶社包间里,看到林良欢推门进来时微微松了口气,只是看到紧随其后的肖禾愣了下:“肖队?”
肖禾微微颔首,不顾林良欢的警告眼神径直在她身边坐下。
林良欢瞪了他好几眼,这男人却一点也不在意,还殷勤的抢着给她倒茶。
“你们怎么——”钟礼清只知道他们离婚了,也大概知道一点儿林胜东是因为肖禾的关系入狱的,至于传言说肖禾杀了林胜东,这似乎有点儿不太可能。
只是看肖禾现在的态度,似乎对林良欢还是上心的。
林良欢细眉紧拧,抬手撑住下颚避开他的眼神:“现在的警察都变流氓了,无赖又讨厌。”
肖禾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明嘲暗讽,对钟礼清说:“正好遇到,就一起来了,你找良欢有事?”
林良欢闻言也正襟危坐,虽然和钟礼清的关系比之前要好多了,可是钟礼清主动约她还是第一次。
钟礼清咬了咬嘴唇,目光看了眼门口,这才轻声开口:“我想离开白忱。”
林良欢和肖禾俱是一愣。
钟礼清沉吟着继续道:“良欢,你和白忱合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说我卑鄙也好,我还是想请你帮帮我,现在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林氏的力量能和他抗衡。”
林良欢陡然间听到她说起过去的事儿,脸上有些尴尬之色。她不自在的握紧茶杯,手指来回摩挲着杯壁:“对不起,我那时候太任性了——”
想起过去那些荒唐事,她没有一刻不愧对钟礼清,他们四个人最无辜的就是她,从始至终都被算计利用。
钟礼清看她低垂的眉眼,含笑摇了摇头:“没事,这个不说了,就算你不和白忱合作,他如果想要也会用别的方法得到。”
林良欢同情的看了眼钟礼清。
钟礼清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过去已经没法改变,我现在只想给孩子一个健康的生长环境。而且白忱对我家人做的事,我真的没办法忘记。”
林良欢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想我怎么帮你?”
钟礼清踟蹰片刻:“我爸和孝勤是我的致命伤,我爸被白忱弄到了国外,你和他是在美国认识的,一定知道他说得农场。”
林良欢皱起眉头,却说:“我一定帮你,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要是被白忱找到——”
白忱有多冷情,她一直都知道。
在美国的那些日子她亲眼看到过白忱做雇佣兵时的狠戾果决,他眼底除了嗜杀的寒意,从来没有半分温情。可是他看钟礼清的时候不一样,如果不是知道白忱爱惨了钟礼清,她也不会那么卑劣的和白忱一起设计她。
钟礼清脸色微微苍白,却还是坚定的握紧拳头:“我知道,但是不试一次要我怎么甘心。”
不试一次,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林良欢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钟礼清这么厌恶……或者说是惧怕白忱,只是看着钟礼清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疲惫感,她的内疚感就更深了。
“你父亲那里放心,找到他之后我会安顿好。那你呢?你想去哪里?”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钟礼清,钟礼清却有些彷徨无措起来,她能去哪里呢?世界之大却不能再有父亲和孝勤在身边,只剩自己孤身一人。
她想起上次小餐馆的事,不想再连累任何无辜的人了,只是微微笑着回答:“你帮我安排好爸和孝勤我就很感激了,我自己的事,我会计划好。”
林良欢还是不放心的看着她,担忧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美国,你父亲正好也在那边。”
钟礼清还在犹豫,肖禾忽然开口:“我可以配合良欢一起,帮你拖延时间。”
钟礼清欣喜的抬头看向他,还来不及说话,林良欢就冷冷转过头,抱着胳膊瞪肖禾:“干嘛什么事儿你都插一手?你做了督察之后这么闲?”
肖禾双手交叠,气定神闲的对着她露出明朗的笑容:“跟你有关的事,再忙也得抽出时间。”
林良欢被他无赖又暧昧的样子气得半天说不出话,钟礼清看着这夫妻俩之间暗流涌动的样子,低头喝了口茶。
***
接下来几天钟礼清都表现的很正常,在耐心等林良欢消息这段时间不可以让白忱看出任何破障。白忱好像也很忙,到底在忙什么她却不得而知。
钟礼清先和孝勤通了口风,让他做好离开的准备。
钟孝勤知道她已经清楚事情真相时有些抬不起头,支吾着解释:“我不是存心要背叛你和爸,白忱答应过,只要他拿到账本爸一定安然无恙。可是谁知道他那么卑鄙。”
钟礼清平静的听着,只是微微沉重的对他说:“孝勤,我和爸以后都不能在你身边。你要学着成熟一点,小霁到底适不适合你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只是帮人,也要在能力范围之内。”
钟孝勤讪讪的点头,过了会有些激动的揽住钟礼清的肩膀:“姐,你会去找爸吗?最好在国外把小宝贝生下来,带着宝宝离那冷血怪远远的,他不是不懂感情不在乎吗?咱们就让他孤单一辈子好了。”
钟礼清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弟弟,终是什么都没说。
林良欢通知她计划实施的前一天,钟礼清格外紧张,第一次尝到了所谓坐卧不安的滋味。
她心里好像异常烦躁,可是不知道那焦躁不安从何而来。不像是恐惧,但是又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钟礼清破天荒的亲自下厨给白忱做了一顿饭,他们以前关系不好,她极少会主动下厨。后来慢慢融洽起来,可是又因为工作的事没能好好照顾过他。
所以白忱看到她在厨房忙碌,也难得惊讶:“你——”
钟礼清慢慢转过身,看着他俊朗的五官露出有些孩子气的满足表情,微微弯起唇角:“你好像还没吃过我做的东西。”
白忱立在厨房门口,难掩脸上的激动表情:“可以等你生完孩子,反正你一辈子都得当我太太。”
钟礼清抿了抿唇,转身继续整理食材,眼底却有些酸胀发热,她哑声说道:“很快就好,你先去换衣服。”
“要帮忙吗?”
“不用。”钟礼清慢慢调整着呼吸,生怕他听出任何异样,“都说了是我给你做的,当然要亲力亲为。”
白忱脸上又毫不掩饰的满足和雀跃,他没想到有一天钟礼清能够为他做到这步田地,以前都是他在付出,强取豪夺,虽然手段不够光明磊落,可是得到了她就足够了。
但是人都是有贪欲的,和她结婚后就想得到更多,即使她没有再掩饰对自己的喜欢,但是那离爱情似乎还有很远一步。
直到此刻,他觉得隐约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钟礼清大概是继承了父亲的好厨艺,做的饭菜很好吃,只是一般的家常菜,白忱却吃得很开心。
钟礼清吃的很少,白忱看她一直莫名其妙盯着自己,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了?”
钟礼清摇了摇头,继续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孕期反应,前三个月胃口都不好,我之前已经喝了汤,不饿。”
白忱也知道女人怀孕前三个月是很辛苦,有些心疼。
“这小子要是不孝顺,一定揍扁他。”
钟礼清扯了扯唇角,却有些笑不出来,只是怔怔看着白忱优雅进餐的模样。他好像比以前更加结实健壮了,以前他总不在家吃饭,或许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自从他们的关系转好之后,白忱没有一天不准时回家。
如果自己不在,如果他发现自己也在骗他——
钟礼清想到这里,就更加小心了,一定不可以被白忱抓到,也一定不可以被白忱逮回来。否则她以后的日子就会更加难过。
晚上白忱没有不安分的举动,一直抱着她安静躺着,呼吸浅浅的洒在她额头上。
钟礼清却怎么都睡不着,明天的计划很周详,林良欢和肖禾都已经和她商讨过很多次。可是她还是紧张,心底深处还有些细微的疼痛感。
她扭头看了眼安静闭眼的男人,英挺的眉眼离得太近,甚至能看到他密实乌黑的睫毛,皮肤光滑细致,唇角微微扬起好看的弧度。
她仰头贴上自己的嘴唇,四片干燥柔软的唇肉贴合着,不知道是谁的在颤栗发抖,却慢慢滋生出**胶着的温度。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有些受宠若惊。
钟礼清和他对视一眼,没有退开,反而将自己小巧濡-湿的舌-尖探了进去。
白忱眸色一黯,宽厚的手掌从她腰腹间徐徐探了上去,细致紧-实的肌理,好像绸缎一样让人爱不释手。他准确的握住了她柔-软挺-立的两团,顶端那两粒小樱桃已经胀-硬挺-起。
白忱在她下唇上温柔吸-啜,哑声呢喃:“好像大了,更漂亮了。”
钟礼清只是沉沉注视着他,白忱一直撑着胳膊,生怕不小心压到她的小腹。钟礼清忽然翻了个身,白忱一愣:“你——”
“欠你的补偿,现在给你。”
钟礼清跪坐在他腿-间,白皙的两颊有着不自然的微红,即使不适应,却还是毫不迟疑的俯身下去,张嘴将他含住-住。
温-热的口腔,烫的不可思议。
白忱呼吸越来越重,看着她青涩又稚嫩的反应。她的动作不娴熟,甚至还会笨拙的弄痛他,牙齿总是刮擦着他敏感的部位,偶尔还会有些细微的疼痛感。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舍不得推开。
这一切来得太快,让他有种不真实感,可是这个女人的的确确和他在做最亲密的事,快-感一**袭来,那种心理上的满足是无法形容的。
白忱丢脸的没有坚持很久,她那么生-涩的反应却让他很快就缴械投降,因为没有控制好仓促的弄了她一身。
她乌黑的发丝上沾染了不少,一双黑沉的大眼却有些狼狈惊慌,大概是被他吓到了,又有些难为情。
白忱抱歉的急忙拿来纸巾给她整理,抱住她不住道歉:“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
钟礼清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紧张不安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
第二天,白忱下午要参加丹凤街拆迁重建的开幕式,他刚刚系好衬衫的最后一个扣子,抬头就看到钟礼清站在身后愣愣看着他。
白忱走过去揽住她的腰,低声说:“你下午在家睡觉,我很快就回来。”
钟礼清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白忱松开她准备去衣帽间找领带搭配,钟礼清忽然伸手拦住他:“我来。”
她仔细挑了一条带斜条纹的银色领带,微微踮着脚给他打好,白忱静静注视着她,情不自禁低头和她深-吻。
钟礼清没有拒绝,甚至还主动热情的勾住他的脖颈和她缠绵悱恻。
白忱松开她时,眉心紧蹙:“你怎么了,昨天开始就很热情。”
“不好吗?”
白忱认真想了想,不是不好,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白忱一走,林良欢的电话就来了。她的办事效率很快,钟岳林被她找到后悄悄转移到了别的地方,钟礼清和父亲通了个电话,钟岳林倒是心情很好,好像在那里也慢慢适应了。
他一直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钟礼清想了想还是没把事情都告诉他,只说让他好好保重,她有空的时候就马上去找他。
钟岳林也不傻,钟礼清几句话就泄露了心思,但是他没直接拆穿她,只是叹气道:“爸当初让你嫁给他,或许真是错了。”
钟礼清没有回答,其实以白忱的个性,就是父亲不答应他也会想办法逼他就范的。只是白忱总是高明在这里,不需要动用任何极端的方式就能让人乖乖顺从。
钟岳林被转移之后,钟孝勤也被安全送到了机场准备飞往日本,肖禾帮忙联系了很好的学校让他继续深造。
一切都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钟礼清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带走任何东西。白忱买给她的首饰还有给她的现金或者银行卡,她什么都没要。
吴嫂出去买东西了,偌大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钟礼清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鹅黄色的窗纱还在迎风飘扬。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莫名生出了几分强烈的不舍和依恋。
她仿佛有些明白了,昨天的那些焦躁不安全来自这里,她心里有些难过,却还是决然的拿起了行李包离开了。
爱或不爱都没关系了,就像白忱对她的爱她从来没怀疑过,可惜她承受不起,任何一个有良知有理性的人,都无法接受这样冷血又偏执的爱人。
***
林良欢等在街口,不耐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你不是说要帮我们拖延时间,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肖禾睁开眼,黝黑的眼底蕴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你直接送礼清去火车站就行。白忱一定赶不上来抓人。”
林良欢皱眉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反正肖禾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事儿都只会放在心里。
肖禾看她不理自己,轻轻咳了一声:“那个,我——”
“要是想说我们的事,免了。”林良欢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肖禾没再说话,只是目光依旧沉沉落在她身上。
林良欢干错闭上眼,直接将他忽视得彻底,忽然小腹上一阵温暖的力量覆了上来,缓缓游移摩挲着。
林良欢蓦地睁开眼,肖禾一手撑在她椅后,英俊的面容离得她极近,一只手正温柔抚摸着她明显凸起的肚子,连带着眼神都柔软得让人难以置信。
林良欢狠狠瞪着他:“放手。”
肖禾嘴角翘起,眼眸明亮澄澈:“我跟一个妇产科的专家学了点东西,这么摸摸,就能摸到是男是女,要试试吗?”
林良欢惊讶的瞪大眼,肖禾有点得意:“试么?”
正好钟礼清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林良欢忽然说:“那你先摸摸礼清的宝宝,看看是男是女。”
肖禾面露难色,他本来就是骗林良欢的,目的只是想摸摸孩子。他怎么可能真去摸钟礼清的肚子,只得敷衍道:“她才三个月。”
林良欢弯起眼眸,一把推开他还赖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掌,冷笑道:“还有常识,我以为你脑子烧坏了连这种鬼话都相信。”
“……”肖禾郁闷的倒回副驾上,这个女人真的越来越不可爱了,为什么和他离婚之后好像连智商都高了起来?
林良欢发动车子,看了眼坐在后座闷不吭声的钟礼清,这才收敛神色:“没事吧?”
“没事,走吧。”钟礼清吁了口气,故作轻松道,“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其实挺好的。”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他们听还是在安慰自己,肖禾和林良欢都沉默着没有接话。
他们四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终于在今天得到了解脱,每个人的结局都不够美好,可是每个人又都好像遗失了什么。
“杨峥已经在火车站等着,他会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车子向前滑行,钟礼清慢慢转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街景,那栋熟悉的房子,也渐渐变得遥远不见。
63、(白钟、林肖)
白忱从离开家之后就有些心绪不宁,坐在会议室里频频走神,直到接到美国的电话,他的眸色瞬间暗浊复杂起来。
站在走廊接了电话,手下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紧张:“钟先生说他想出去走走,让我们别跟着,我们也不敢忤逆得太明显。”
白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只是硬声吩咐:“我不要借口只要结果,3小时内找到人。”
他马上又打给了姜成山,姜成山从钟孝勤家回来结果也是一样,人不见了、不知所踪。
白忱用力握着冰凉的黑色机身,心脏也好像感受到了那阵寒意,胸口处有股异样的情绪窜流涌动着,是很陌生的感觉,有点像……恐惧?
白忱面色阴沉地5扯了扯领带,对身后两人漠声吩咐:“打电话回家。”
吴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打开钟礼清的衣柜发现少了当季的换洗衣服,这才开始慌了手脚:“我,太太说没胃口想吃饺子,我就去超市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啊。先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忱的脸色愈加难看,光从他的五官看不出有任何动怒的征兆,可是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却充满了寒意。
姜成山和喆叔在他身后面面相觑,他们也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事,只是没想到钟礼清胆子这么大,居然会这么直接反抗白忱。
白忱想起昨天种种,还有昨夜的疯狂,现在看来只觉得可笑讽刺!当他是什么?小狗还是小猫?临走前给他最后一点慰藉甜头吗?
他浑身阴鸷骇人,站在那里好像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张焦灼起来。
“找人。”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姜成山和喆叔微微颔首,心里却都不免为钟礼清担心。被白忱看上了,不知道是她的幸或不幸,只是她这样的举动实在太不明智,被抓回来,日子会比之前要难过许多。
姜成山和喆叔离开后,白忱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安静不动,玻璃窗外的午后阳光温暖的洒了他一身,他心里却冷得厉害,好像被人硬生生推进了冰窟。
上一秒他还在为两人的进展感到欢喜愉悦,下一秒这女人就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刀。其实仔细想来,钟礼清的确没正面承认过爱他,那时候也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个“嗯”字,他怎么就傻逼到以为她爱他了?
原来在爱情里,他也会变得糊涂不狼。
他隐约猜想钟礼清是知道了他对钟岳林做的事,他承认自己的手段不够光明磊落,可是他错在哪里?男人就该是这样的,权势、手段、智慧,但凡有的条件就可以运用起来,只要达到了目的,过程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他对钟礼清已经够好的了,虽然利用了钟岳林和钟孝勤,可是最后他不是还保住了他们的性命吗?人和人之间不就如此,除了利用和欺骗,还指望有多少真心。
白忱越想越觉得愤懑,他真的把那女人惯坏了,不然她也不会胆子大到敢如此忤逆他。等把她抓回来之后,他一定要狠狠的、狠狠的……
白忱用力一拳砸在了墙面上,粗暴狠厉的模样把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秘书给吓了一跳。
她惴惴不安的立在他身后,支吾道:“白总,大家都在等您。”
白忱回过身,逆光的角度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声音却阴测测的没有一点感情:“继续等着。”
“……”
白忱给姜成山和喆叔打电话,两人都说在汽车站和机场没有找到钟礼清,白忱瞬间有点慌了,可是向来训练有素的他还是强自镇定着,下达最后指令:“火车站,就是把整个水城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
白忱急匆匆朝外走去,他想到钟礼清这段时间和他在一起的种种表现,那些温情和甜蜜全是伪装出来的……想到这个他就气得浑身发抖。而更郁闷的是他居然从未发现过!
被欺骗和抛弃的感觉交替折磨着他,白忱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
他才堪堪走到楼下,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就拦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个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跟着肖禾的。他直接对白忱出示了证件,沉声说道:“白先生,丹凤街拆迁途中发生的强拆事件,现在已经有了最新进展,的确和您的百越国际有关,请配合一下,跟我去趟队里。”
白忱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警察忽然在这时候找来,实在有点儿诡异。可是他不想把这事儿也往钟礼清身上想,他一点儿也不愿意相信,钟礼清为了离开他竟然这么不择手段。
白忱跟着他们上了警车,姜成山只得中途折了回来替他打点这边的事宜,喆叔带了人临时赶往火车站。
***
林良欢的车一路开往火车站,杨峥已经等在那里。钟礼清下车时他礼貌的走上来还顺势接过了行李包:“我会把你送到目的地,别担心。”
林良欢也握着钟礼清的手紧了紧:“礼清,祝你好运。接下来的事杨峥会安排的,我也要去美国了,所以……希望我们将来还有机会再见。”
钟礼清有些意外,肖禾似乎也很惊讶,一直目光复杂的盯着她看。
林良欢却不在意的只对着钟礼清笑:“现在说抱歉好像太矫情了,可是礼清,我真的对不起你,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我才知道自己过去有多让人讨厌,做了这么多伤人伤己的事情,如果有需要你尽管联系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钟礼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对白忱的感情太复杂,以至于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怨不怨林良欢。
而且事已至此,他们四个人闹到今天这种无法磨合的地步,不知道白忱和林良欢会不会后悔。白忱她不清楚,可是至少她知道林良欢是后悔的,毕竟她还连累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失去生命。
“你要多保重。”钟礼清反握住林良欢的手,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林良欢眼眶微微泛红,她除了尚玫之外再没有很亲密的女性朋友,钟礼清对她而言意义也不太一样,想起她居然要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待产,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杨峥在上火车前和林良欢耳语了几句,林良欢一直专注认真的听着,嘴角还隐隐有些笑意。
肖禾站在一边看得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着杨峥那肆意毫不遮掩的热切眼神,实在太过刺眼。
钟礼清站在一边低声安慰他:“肖队你要加油,良欢肚子里还有孩子,这是你最好的砝码。”
肖禾低头看她,却说:“那你和白忱呢?你也还有孩子,就这么走了……将来会后悔吗?”
钟礼清望着检票口拥挤的人群,眼神微微有些迷茫,片刻后还是摇头:“不一样的。”
肖禾想问哪里不一样,他和林良欢之间也隔着那么多阻碍,相比之下似乎钟礼清和白忱之间的问题要清楚简单得多,可是钟礼清明显不想再谈,他也就不再追问。
目光刚刚转向远处那两人,肖禾就看到杨峥抬起双手想拥抱林良欢,他神色一变,大步走上去。
“我会想你,早点回来。”
肖禾还没走近,林良欢的一句话就让他硬生生钉在原地。
他一直都知道他们俩关系匪浅,但是也自以为是的认为是杨峥在一厢情愿,可是目前看来,两人间旁若无人的暧昧姿态……
肖禾心里一痛,他不敢再往下想,林良欢会移情别恋,这种可能光是想想就能让他发疯。
林良欢余光瞥见了肖禾的身影,抬手主动抱了抱杨峥,杨峥越过她的肩膀也看到了呆怔在一旁的男人,无奈轻笑:“这个拥抱有多少诚意?”
林良欢埋在他胸口,低声回答:“一百分的真心,谢谢你一直这么帮我,杨峥哥。”
杨峥闭了闭眼,抬起宽厚的手掌覆在她柔软的发顶,慢慢将她推离开些许,他一瞬不瞬看着她:“如果不加中间一句话,我大概又要傻好几年。”
林良欢心里一酸,无措的低下头。
杨峥看不得她这种样子,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道:“走了,只是两天而已,我很快回来。”
他带着钟礼清进站,林良欢久久地站在原地不肯走,肖禾双手插兜,有些别扭的问:“你是在舍不得礼清,还是谁?”
林良欢不理他,肖禾心里憋得难受,可是又不想再刺激她。
林良欢等两人的身影彻底看不到,转身就往外走,肖禾愣了愣急忙追上去:“喂,等我,我们是一起来的。”
林良欢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可是身手却依旧矫健,步子迈得很快。她头也不回的冷冷回答:“礼清的逃跑计划已经成功,我们的合作关系也结束了,肖队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肖禾沉了脸,看着她义无反顾的背影渐渐慢了步伐。
林良欢还真的没有等他,直接开了车就离开了火车站,车身经过他身边时甚至没有半秒的停顿。肖禾闭上眼,感受着周遭闷热黏腻的空气,心里疼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认命的朝打车点走过去,谁知另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了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白忱阴晴不定的面容,他抬眼看向肖禾,唇角微微勾起:“肖队,真巧,来送我老婆?”
肖禾悠闲的把手插-进裤兜,脸上挂着恣意的笑容,坦然直视他阴沉冷峻的眉眼:“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白忱的眸色愈加冷淡,口气也凌厉起来:“听不懂?那我说的更直白一点,我老婆的前夫帮她跑路,还带着我的孩子,肖队,这种事传出去,想必对你的声誉影响很不好吧?”
64、(白钟)
肖禾看了眼坐在前面冷眼睨着自己的姜成山,又一步步往前压低身子,俯身撑着车窗,意味深长的注视着白忱。
他嘴角淡笑,眼底却微微带着挑衅的意味:“不劳白先生费心,自从和良欢离婚后,我的名声就一直不怎么好。倒是白先生你,老婆不见了难道不该尽快去找?怎么还在这和我这闲杂人等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白忱沉着眼不说话,肖禾直起身潇洒的对他挥了挥手:“再见,希望白先生早点找到礼清。”
白忱注视着肖禾离开的背影,垂在膝盖上的手攥得更紧。他现在的确是没有头绪,喆叔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钟礼清做这些事显然是计划好了的,将他的每一个反应都算计在内。
他目前只能推断出肖禾一定参与了这件事,可是光是肖禾一个人的能力,不太可能连钟岳林都顺利转移走。
白忱闭上眼靠进后座,疲惫额捻着眉心。
姜成山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他的反应,谨慎开口:“喆叔的车已经跟上肖禾了,这事儿要是和他有关,总能查到端倪。”
白忱没有回答。
他没法丢脸的告诉自己的手下,他等不了了,一刻都等不了。
他一想到钟礼清为了离开他做的那些事,那种抓心挠肺的愤怒感就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喆叔跟了肖禾一整天也没有任何收获,姜成山带着人把水城的各个旅馆也找了个遍,最后白忱坚信钟礼清已经离开了,带着他们的孩子,去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中国那么大,他甚至不清楚她去了东南西北的哪一个方向。
喆叔和姜成山汇报完就悄悄退了出去,白忱呆坐在办公桌后,目光空的没有任何焦点。
他太大意了,自从报仇之后,钟礼清和他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他都忘了还有那么多危机隐藏在他们身后。当时他太自信了,以为就算一切真相暴露在她面前,他也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把她留在身边。
千算万算,他算漏了钟礼清也会撒谎,也会骗他。
窗外已经暮□临,偶尔还有江上的游轮发出尖锐的鸣笛声。
一整天过去了,他足足有八个小时没看见她的身影、没听见她的声音,想到这样的日子或许会更长,他就抑制不住的恐慌。
人最可怕的就是习惯,还有偏执的爱情。他对钟礼清好像是一种瘾,怎么戒都戒不掉。在美国的那段时间,他全靠这一点期望支撑着他,他要好好活下去,要更加强大起来。
除了复仇,就是要得到她。
不论任何手段,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可是习惯那么可怕,两年而已,他就已经这般惧怕孤独了。
白忱抬眼看着空荡荡的别墅,房子实在太大了,如果他走在外面走廊上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音。明明是夏天最热的月份,却好像哪里都透着一股冰凉。
他伸手拿起书桌上那枚女士钻戒,这是他赶回家时在卧室床头柜上发现的。
钟礼清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留下了这枚戒指,他们的结婚戒指就被她那样毫不留情的扔在了桌面上,好像扔下的不只是戒指,还有他,以及他一往情深的所有真心。
白忱蓦地收紧手指,他从猩是就目前看,杨峥似乎……是个很体贴的男人。
杨峥看她发呆,以为她还在担心出走的事情,于是安慰道:“别担心,就算白忱的人找到这来,还有我在。良欢说过要把你安全送到目的地。”
钟礼清抿了抿唇,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他们坐的是软卧车厢,里面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悲催的是彼此都谈不上熟悉,坐在那里便一时没话可说了。还好杨峥的电话响了起来,杨峥看到手机号时眉头皱了皱,好像有些犹豫要不要接。
钟礼清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杨峥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我接个电话。”
他带上门出去了,钟礼清这才垮下肩膀,疲惫的躺回床上。
为什么离开之后一直心神不宁,总担心林良欢会被牵连,又担心父亲和孝勤那边。她果然是软肋太多了,根本没法心无旁骛的离开。
她迟疑着想给林良欢打个电话,可是杨峥迟迟没有进来,钟礼清权衡再三,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开机键。
刚刚开机就响起了短信提示声,是来电提醒,几乎全是白忱打来的。
钟礼清心里莫名的有些刺痛,她刻意不去理会这微妙的感觉,在通讯录翻找林良欢的号码。
手机毫无预兆的又响了起来,钟礼清吓坏了,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心脏都快爆裂开一样。
白忱很有耐心,大有她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钟礼清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白忱那边静默两秒,传来他冷漠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哪里?你现在回来,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钟礼清的指甲紧紧扣着掌心的嫩肉,可是那疼痛感也没能让心里好受一点,她忍过那阵钻心的刺痛感,才低声开口:“我不回去了,白忱,你把我忘了吧。”
白忱的呼吸重了几分,钟礼清听着电流声里他细微的呼吸,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我他-妈忘不掉!”
白忱陡然拔高了音量,钟礼清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歇斯底里恼怒的声音,他每个字都异常尖锐的撞进了她耳朵里,潺潺环绕在她脑海中。
“你以为我不想忘吗?每次看着你那么讨厌我、恨我,甚至想杀了我,我并不好受。可是这辈子,除了你我再也不想和别人呆在一块。”
白忱从没对她说过这么多话,钟礼清怔怔听着,都忘了回应。
“我被利用和背叛够了,我以为你不一样,可是为什么……你最后也要骗我。礼清,你知道吗?你是最不能骗我和抛弃我的人。”
他话里浓浓的悲伤,几乎让她产生了内疚感,可是钟礼清很快就镇定下来,打断了他的指责:“对不起,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要不起。白忱,你的爱,我真的要不起。”
白忱的拳头攥的死紧,用力扣着桌沿。
钟礼清再次开口时,嗓子已经沙哑低沉:“我们有太多不一样,勉强生活在一起只会痛苦。你该找个真心待你的人,她才能给你……你想要的温暖。”
白忱手里的力道险些把机身都给捏碎了,冷冷笑道:“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推出去?”
钟礼清沉默不言,最后受不了这窒息般的沉寂,开口回答:“如果当初你知道账本在我手里,是不是也会对付我?”
白忱黑眸紧缩,却抿紧薄唇没有回答。
钟礼清苦涩的笑了笑:“我明白了。”
白忱听着她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紧,他开口就生硬的说:“没有如果,你为什么要想这种没意义的事?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完全可以不管钟岳林,让他陪着白友年一起坐牢,你只看到我利用他,为什么看不到我为你付出的?只要我足够爱你不就可以了?”
钟礼清哑口无言,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白忱沟通了。
他们的成长经历太不一样了,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亲情于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可是白忱从小没有亲人,甚至被舅舅舅妈背叛,虽然他的冷漠嗜血不是事出无因,可是这并不能成为她原谅的理由,而且她们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她根本没有信心改变他。
“白忱。”钟礼清无奈吁了口气,忽然毫无预兆的说,“我其实……爱过你。”
白忱一愣,脸上的愤怒和焦躁都凝滞住,他从没听钟礼清说过爱,在刚才他甚至坚信钟礼清一直在骗他,根本就不爱他。
可是现在,她忽然说爱?!
“可是我不能接受一个伤害我父亲和弟弟的丈夫,我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我只要想一份简单的爱情,与亲情不想悖的。”
白忱怔愣的听着,直到她挂了电话。
手里里传来机械的忙音,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了。他还是不太明白钟礼清为什么爱他还要离开,相悖?难道爱一个人不是全身心的对她好就足够了,他眼里只看得到他,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白忱暴躁的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玻璃茶几,抓起手机给姜成山打电话:“定位到了吗?哪里?”
钟礼清盯着黑了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感觉到脸上冰凉一片,她抬手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和白忱分开,比她想象的要难过。她第一次喜欢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个正直坚韧的男人呢,白忱做的每一件事都触及了她的底线,她居然还犯-贱的舍不得?
钟礼清双手捂住面颊,用力擦干脸上未干涸的泪痕,这是最后一次放任自己沉沦下去了,终于给了这份感情一个交代,一切都结束了。
以后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钟礼清打开手机后盖,把手机卡抽出直接扔出了窗外,小小的卡片,随着迎面灌来的凉风呼啸着飘零而去。
65、(白钟、林肖)
白忱通过定位钟礼清的手机,知道了他们通话时火车经过的是穗城。姜成山便仔细排查那个时间段经过穗城的所有列车,以此查找钟礼清有可能乘坐的列车车次。
范围不断在缩小,希望却依旧是渺小甚微的。
白忱坐在办公桌后听着姜成山汇报追踪形式,他始终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更是淡得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
姜成山和喆叔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是愤怒不甘?还是悔恨自省?
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加快寻找步伐,可是忙碌了好几天最后依旧没能找到钟礼清的身影。
那个时间经过穗城的列车不太多,可是穗城只是个经停站,而且通话的时候是在穗城范围内,不代表那列火车也在穗城停过。更何况钟礼清有可能只是经过那趟列车中转,最后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他依旧不得而知。
姜成山汇报结果的时候格外紧张,生怕白忱失控一枪毙了他。
可是白忱只是反常的点了点头,之后就直接挥手让他们出去。
那一天白忱就在办公室呆了一整晚,姜成山和喆叔守在外面,一直小心留意着里边儿的动静。
他们是很早就跟着白忱的,白忱面冷,有什么也不擅长表达宣泄,就连伤心和难过也不会用正常人的方式表现出来。
最后还是喆叔大着胆子推门进去,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想必是在休息室。他轻轻攮开门,只看到白忱背对着门口坐在床上,宽厚结实的脊背却微微渲染了落寞的气氛。
“先生——”
喆叔立在门口,笨拙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太太或谢是一时想不明白,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回来了。”
喆叔年纪大,一辈子无儿无女,自然也不懂这情情-爱爱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至少他跟着白忱的这些日子,净看到白忱为钟礼清头疼难过了。
白忱修长白净的手指细细抚摸着床上的枕头,这是钟礼清怀孕后,他特意买来给她午休时用的。
那时候她正是暑假,他就无时无刻都想看着她,恨不能她变成拇指姑娘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钟礼清在他的生活里占了这么大一部分,对于曾经当过雇佣兵的他而言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危险,她成了他唯一的致命点,可是他始终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利用自己的这个弱点。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最后这个弱点,会被钟礼清自己死死捏住。
他现在就体会到了那种疼得快要窒息的可怖感,好像世界瞬间都变得安静了,静得太可怕,他又重新回到了一个人垂死挣扎的孤单世界里。
这也是白忱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儿,钟礼清有意避开他,不是在和他闹别扭,她是真的想和他相忘于江湖!说着爱他,却还是可以这么轻易抛弃。
为什么她对他的爱就这么轻呢?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白忱思忖良久,低声呢喃一句,不知道是在问喆叔还是在自言自语。
喆叔拧眉想了许久,有些含糊不清的回道:“太太毕竟和你的经历不一样,所以很难理解你复仇的心情。”
白忱闭了闭眼,黑密的睫毛微微抖动颤栗着。
喆叔又说:“男人和女人想的也不一样,女人总是更感性一些,先生错就错在,对感性的动物用了理性的方法。”
白忱眉心微蹙,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喆叔。
喆叔不自在的垂下头,有些恭敬的开口:“只是一己之见。先生不用悲观,太太怀着你的孩子,孩子就是你们之间一辈子剪不断的关系。”
白忱想到孩子,这才心里好受一些,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弃寻找钟礼清!自己这边没头绪,只能从肖禾那里下手。
***
肖禾早就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一连好多天了。即使对方的手段再高明,也逃不过他前刑侦队长的侦查能力。
肖禾到了小区楼下,准备刷卡进楼的时候忽然毫无预警的转身,身后的瘦高个男子被他逮了个正着,惊慌的左右张望,嘴里念念有词:“奇怪,29栋不是在这?”
肖禾看他伪装的模样,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这小区没有29栋。”
瘦高个讪笑着转身就想走,肖禾伸手拽住了他的后领,直接拦住他仓惶欲逃的脚步:“回去告诉白忱,我真的不知道他老婆在哪里?别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要还是不相信就亲自来找我,别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瘦高个回去传了话,白忱就亲自找上了肖禾。
肖禾坐在咖啡厅里,慢慢抿着微苦的蓝山咖啡,余光瞥见面容精致的男人,深邃的眉眼下却有浓浓的乌青。
眼底的疲惫和憔悴是掩饰不了的,肖禾无奈的叹了口气,白忱似乎真的对钟礼清用情至深,可惜这男人明显用错了方式。
白忱一直沉眼看着肖禾,两人每次见面都火药味十足,这时候难得安静的约在咖啡厅,但是彼此之间的气氛却依旧焦灼诡异。
肖禾放下白色骨瓷杯,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他仔细审视着白忱的眉眼神色:“我说实话,信不信由你。开始的时候我的确知道她要去哪里,可是据说她后来又临时改变主意,去了别的地方。”
白忱敏锐的抓住了话里的关键:“据说?谁?”
肖禾抿唇不语,白忱冷冷勾起唇角,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我忘了,应该还有林良欢。”
肖禾脸色微变,却依旧眸色镇定的注视着他:“白忱,礼清已经知道你和良欢是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你不仅利用了他的父亲,还算计了她的婚姻、破坏了她的人生。你认为,忽然间面对这一切,她还能冷静得下来吗?”
白忱微怔,却没有半点动容:“那又如何?嫁给你,就能够幸福?”
肖禾眯起眼角,指尖在杯壁上画着圈。他似乎在斟酌措辞,最后轻声叹息:“的确,嫁给我未必幸福。我当初娶她也是有私心的。”
白忱冷淡的注视着他,肖禾抬眼淡笑道:“想来你早就知道了,没错,我娶她是因为我想逃开肖牧给我留下的阴影。自从肖牧出事后,我每时每刻都在自责中。我害怕了,最后想娶一个和肖牧截然相反的女人,礼清和小牧不一样,她性格内向保守,却有着一个贤妻该有的所有优良品质。而且家教不错——”
白忱的眼神越来越冷,肖禾被他看得全杀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摇头:“你不至于吧,连夸她都不许。”
“她不需要你夸,已经足够好了。”
肖禾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被白忱这副样子给弄得接不上话。
他又喝了口咖啡才接着说:“我和良欢都对礼清有内疚感,其实我们四个人,最无辜的就是她。白忱,你和她的开始太糟糕了,就是你有一百分的真心,她也会持怀疑态度的。”
白忱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肖禾也习惯了这男人总是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最后耸了耸肩膀:“总之我和良欢都不清楚礼清在哪里,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的脾气不改,就是找到她你们这辈子也很难走到头。”
白忱这才眼神微动,别扭的问了句:“我脾气……怎么了?”
肖禾惊愕的看着他,不是因为白忱难得自省的态度,而是惊讶于这男人皮厚到连自己哪里有毛病都看不出来?
肖禾扶了扶额头,呻-吟一声:“你真是,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未必能改掉。”
白忱疑惑的皱起眉头,肖禾低头看了眼时间,忽然脸色一变:“行了不跟你说了,再晚我老婆就该也找不着了!”
“……”白忱看着肖禾急匆匆离开,眉峰皱得更紧了。肖禾这白痴和他说了半天,居然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
林良欢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刚刚打开卧室门就看到杨峥倚靠在门口,他穿的简单随意,身上只有一件做工上乘的合体黑衬衫,领口的地方微微敞着,就连他抬眼看过来的姿态都有几分慵懒的性感气息。
林良欢怔愣几秒,被他这副样子弄得疑惑:“你,不是在公司。”
杨峥却反常的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深沉的注视着她,林良欢奇怪的盯着他看了几秒,拉着拉杆箱准备绕过他:“公司忙你就不用管我了,司机会送我过去,到了再给你打电——”
“良欢。”
杨峥开口喊她,声音低沉沙哑:“你走不了了。”
林良欢奇怪的抬起头,杨峥脸上此刻是她从未见过的肃穆颜色,他眸色深沉的睨着她,一字字重申道:“你去不了美国了,只能留在我身边。”
林良欢莫名的心口一紧,讪笑道:“杨峥,你怎么了,一点也不好笑。”
杨峥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林良欢,林良欢疑惑的接了过来,只是越看脸色愈加苍白,看到最后依旧怒不可遏。
她扬手把那厚厚一沓资料扔到杨峥脸上,全身气得直发抖:“你,卑鄙。”
纷纷扬扬的白纸在两人间飘洒,最后缓缓落了一地,就如林良欢的愤恨和恼怒都显得苍白无力,现在的杨峥,她得罪不起,更对付不了。
杨峥双手插兜,目光淡然的注视着她愤怒的脸蛋,他抬脚往前走了一步,低头沉沉看着她:“我一直都卑鄙,是你把我想得太善良。”
林良欢咬着嘴唇,胸腔里涌动着难言的郁气和悲伤。她那么相信的人,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依靠,最后还是背叛她了。她看着那么多股东的股份转让书,眼睛都刺痛得厉害。
以前不只一个人对她说过,杨峥是蛰伏的小人,可是她不相信,她对杨峥全身心的信赖,这是一种亲人才有的信任感。
可是杨峥最后还是敌不权势和金钱的诱惑。
林良欢双眼发红,却死死瞪着面前的男人,那面孔还是自己熟悉的,就连眼底的温情都还似从前。
她向来识人不清,肖禾是一个,连杨峥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居然也是这样。
林良欢一字字开口,坚韧镇定:“你还想怎么样,不是整个林氏都已经在你手上了。”
杨峥低头看着她猩红的眼底,缓缓抬起手。
林良欢退后一步,杨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黯然,很快便被冷漠强势的姿态占据着,他执拗的伸出手,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揽进怀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林氏。”
林良欢一怔,杨峥低垂的眉眼离得更近了,抵上她温热的额头:“我的目的从来都是你,是你太天真,还是太看不起我了?”
林良欢复杂的侧过头,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杨峥细细看着她拧紧的细眉,抬手握住她冰凉发抖的手指:“你以前的计划,从来没想过我。你眼里永远都只看得到肖禾和这个孩子。”
他抬手一下下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目光陡然森寒阴鸷起来,连语气都变得冷淡薄凉:“现在,你最在乎的就是孩子和林氏吧。良欢,我给你林氏,你把自己交给我。很公平,对不对?”
林良欢紧攥着拳头,牙齿咬的嘴里都充斥着一股铁锈味儿。
她怎么会从来没考虑过他,她一直都想着他啊,把林氏交给他打理,她带着孩子在美国安定下来,这一切她早就计划好的,只是……还来不及说出口而已。
杨峥感受着掌心下瑟瑟颤栗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声音更轻了,好像怕吓坏她:“良欢,我会对你和孩子好,我比肖禾更懂你。以前你不会选,现在我来帮你选,你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林良欢悲伤的抬起眼,杨峥伸出宽厚的手掌,密密实实的覆住她充斥着失望哀伤的眼眸。
他在她耳边低喃一句:“我爱你,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嫁给我,我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以后你想要的,我全都可以给你。”
林良欢的手机在包里震动,杨峥伸手拿了出来,看到上面的名字时眼神微微一变,却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肖队?”
林良欢蓦地抬起头,杨峥直直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却带着胜利的弧度:“找良欢?抱歉,她不去美国了,因为她已经决定嫁给我,我们会在国内完婚。”
杨峥不再等肖禾的反应,直接关机。
林良欢紧握着拳头,杨峥却径直坐会了沙发上,拿起那沓厚重的文件认真看着她:“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
四年后。
“你说,咱们是因为这口井里的水才一起出生的?”小男孩趴在古井边上好奇的朝里边张望,澄澈幽静的古井,水波粼粼的倒影出了两个黑黝黝的小脑袋。
穿着棉质碎花娃娃裙的小女孩,也俯身趴在古井光滑的岩壁上,肉呼呼的指头摩挲着井壁上的痕迹:“我听周围的叔叔伯伯都这么说的啊,这叫双胞井,咱们俩就是双胞胎。妈妈也是喝了这里的水才生下我们俩的。”
小男孩眉头皱的很紧,歪着头神秘莫测的看了眼妹妹:“那你该谢谢这口井。”
“为什么?”
妹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只听一旁的小男孩得意的挑起眉毛:“你是妹妹,所以是附赠品。要不是这口井你可能就生不出来啦!”
小女孩愣愣的听着,片刻后幡然醒悟般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钟礼清刚下课回来,路过村里的双胞井时就看到自己三岁的儿子和女儿跪在古井边儿上磕头作揖,眼神还格外虔诚认真。
钟礼清愣了愣,抱着课本就急急忙忙跑过去:“宝贝儿,你们在干嘛呢?”
孩子们看到妈妈过来,小脸上露出了轻松愉快的笑容,钟礼清一整天的疲惫感都仿佛消失殆尽了,抬手抚着女孩儿的齐刘海:“乐乐,你来说。”
乐乐嘟了嘟小嘴,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一旁的哥哥:“安安说我要谢谢这口井,不然妈妈都不会生下我啦,还说这井是乐乐的第二个妈妈。”
钟礼清听完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安安和乐乐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钟礼清把课本拿好,起身牵着两个小家伙往家走:“安安和乐乐一起出生,是因为妈妈的妈妈,就是你们的外婆,她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姐姐,所以宝宝们出生和这个井没关系的。”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们解释,这个双胞井的传说,其实是因为村里大都是双胞胎,所以世代生下的也几乎是双胞胎。
才四岁的孩子,大概连她那么浅显的解释也不懂。
安安和乐乐点着头,懵懂的回头又看了眼那双胞井,过了会安安好奇的仰起小脸,追问道:“那妈妈的妈妈,就是外婆,去了哪里?”
“她——”钟礼清笑着回答,“去了很远的地方。”
“是和爸爸一起吗?”
乐乐是个伶俐又聪明的小丫头,直接就开口接话。钟礼清心里的某根弦被陡然拨了一下,心脏都跟着颤抖起来。
安安看钟礼清的表情不对劲,用力攮了乐乐一下,小声嘀咕:“别提爸爸。”
乐乐这才想起来,每次问爸爸的事儿,妈妈都会很难过。她急忙捂住小嘴,瞪着水灵的大眼睛直摇头:“我不问了不问了,妈妈你快忘记。”
安安黑着脸瞪自己那个低智商妹妹。
钟礼清微微一笑,拉下小家伙肉呼呼的小爪子握在手心里:“爸爸在,另一个地方。”
钟礼清说完就沉默下来,两个小家伙也懂事的闭嘴不再追问。
四年前,钟礼清来了这个地方——云南墨江,从此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和水城的任何人联系过。甚至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扎根在这个很小的镇子上。
这里的村民淳朴老实,对她这个陌生的来客非但没有排挤和歧视,还一直照顾有加。四年这么长的时间,居然一晃而过了。
66、(白钟、林肖)
钟礼清心事重重的往前走,两个小家伙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咕:“妈妈每次提起爸爸都伤心。”
安安点头:“我听幼儿园的晓丽说了,她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因为她爸爸总揍妈妈,所以她妈妈提起爸爸时,也很难过。”
乐乐脸上的表情凝滞住,脑子里迅速过了好几遍安安话里的意思,虽然她不大明白离婚是什么。可是“揍”这个字她还是懂的!
乐乐愤怒的握起小拳头,一张小脸涨得红扑扑的:“爸爸肯定也是揍妈妈了,妈妈才会生气的不理他,带着我们出走。”
“出走?”安安愣了愣。
乐乐看了眼前面的钟礼清,对安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和他咬耳朵:“我听房东奶奶说的哦,妈妈是一个人带着我们来这里的,好辛苦呢。”
安安抱着胳膊,脸上露出小男子汉才有的愤怒表情:“所以我们要好好保护妈妈,如果爸爸找来了,我们不可以理他,他要是欺负妈妈,我们就替妈妈出头。”
“好。”乐乐和哥哥勾了勾手指达成协议。
走在前面的钟礼清却有些心不在焉,每次孩子提起白忱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四年前杨峥把她送到要去的地方之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念一动又突然跑来了墨江,她很早以前就在网上看过关于墨江双胞井的报道,所有怀着一丝好奇和向往来了这里。
那之后她甚至没有再和林良欢、肖禾联系过,既然觉得开始全新的生活,就不能再和过去的人事纠缠不清。
她自然也不知道白忱有没有再找过她,以白忱的性格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可是四年不是短暂的时光,白忱或许早就不再执着了。
钟礼清想起他,心脏还是控制不住生出几分钝痛感,正好路过一旁的便利店,她交代两个小家伙等一会,自己马上出来。每天经过这家便利店都要去给孩子们买新鲜的牛奶和鸡蛋,老板和服务员都认识她了,就连店门口的报刊亭老板也和孩子们熟了。
钟礼清买完东西出来,果然就看到两个小家伙坐在小凳子上捧着个红扑扑的苹果吃的正欢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和摊主打招呼:“吴大爷,安安乐乐又给你添麻烦了。”
“哪的话。”吴大爷揉了揉安安的蘑菇头,乐得满是皱纹的脸都笑开了,“小家伙挺有意思,快乐死我了。”
钟礼清不知道两个小鬼又说什么把吴大爷逗这么高兴,催促着说:“走吧,爷爷还要做生意呢。”
乐乐倒是乖乖站起身了,却朝身后的报摊跟前跑过去,抓起一本娱乐杂志递到钟礼清面前:“妈妈给我买这个吧,有小美呢。”
“小美?”
钟礼清觉得自己快和俩孩子沟通不了了,安安嚼着苹果从嘴里含糊不清的挤出一句话:“乐乐到现在都不会说话,什么小美、美美,她就是说里边一个叔叔长得很漂亮,就一直说美美,后面直接给改成小美了。”
吴大爷被这话逗得又是一阵放声大笑,钟礼清也忍俊不禁,要是那个明星或者模特知道自己被一个小孩子称作“小美”,这得有多别扭啊。
她轻声哄着乐乐,想把杂志放回去:“乐乐乖,这种杂志不是小朋友看的,妈妈给你买看图识字好吗?”
“我不要。”乐乐把那本娱乐杂志跟宝贝似得放在自己胸前,紧紧护着,还满脸戒备的看着钟礼清,“我就要小美!”
钟礼清无奈的盯着面前毫不气馁的小家伙,安安插起腰凶巴巴的对着妹妹嚷道:“乐乐,不听话哥哥今晚不要你一起睡。”
乐乐还是丝毫不妥协,看来这个小美在她心里的地位还真不是一般重要。
钟礼清看了眼这本全彩页又厚重的杂志,价格一定不会便宜,果然反过来一看标价25块,在这个小镇上够她买一天的菜了。
可是看乐乐小心翼翼喜欢的样子,她还是舍不得委屈孩子。有时候只要宝宝们的一个笑脸,她就是吃再多苦都值得。
钟礼清还是掏钱买下了,乐乐高兴的抱着她就啵了一口,钟礼清把脸上的口水抹掉,好奇的歪着头看杂志:“给妈妈介绍一下你的小美吧,妈妈也想认识他呢。”
乐乐高兴的把杂志翻开,一页页找着,嘴里嘟囔:“前几次小美都在第一页啊,这次怎么这么靠后啊。”
钟礼清抿着唇轻笑,看来小家伙对小美觊觎已久了。
等乐乐翻到,把那偌大的扉页凑到了钟礼清眼前,钟礼清一时双眼无法对焦,按住她的小手微微朝后,这才看清了一直被孩子称作“小美”的男人。
看清男人森冷沉静的眉眼,她呼吸一窒险些提不上气来。
乐乐还在边上补充着:“小美身边的姐姐为什么每次都换啊,不过我只要看小美就好了。妈妈,安安和他长得好像。安安以后也会变成小美吗?”
钟礼清半天说不出话,双眼犯花,可是脑子里却生生被挤进了太多和这男人有关的画面。如果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她还尚可强迫自己不去联想,可是现在陡然间被强行解除到他的现在,他的眉眼、他的变化,与他有关的一切都不期然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妈妈?”乐乐歪着小脑袋,还伸出小手揽住她的脖颈,贴上她的脸颊低声问,“你怎么啦?”
钟礼清飞快的移开目光,努力平复着心里翻涌的情绪。不管白忱现在和谁在一起,都与她无关了不是吗?可是那个模特挽着他胳膊的亲昵姿态,还是让她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四年了,居然还是会疼。
钟礼清又不自觉看了眼那篇娱乐报道,目光在图片上定格几秒。白忱似乎没怎么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意气风发。只是眉眼愈加冷酷了,看人依旧是疏离淡漠的,所以她离开是对的,她哪里敢指望自己的消失能让他幡然醒悟?
这不,白忱不是变得更加——
钟礼清闭了闭眼,倏地站起身,伸手把那本杂志“啪”一声用力合上。乐乐和安安都被吓了一跳,惊恐的瞪大眼。
钟礼清沉声说:“回家,你们突然这么跑出来,陈奶奶该着急了。”
“……噢。”两个小家伙很少看钟礼清这副阴沉沉的模样,两人牵着小手就急急忙忙往前跑了。
钟礼清深深吁了口气,拿起一旁的购物袋也朝家里走去。
“礼清,你可回来了。”房东太太好像很着急,满头大汗的从门口跑过来,见到两个孩子时皱眉道,“两个小捣蛋,待会再收拾你们。”
“出什么事了?”钟礼清也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房东太太无措的在原地直跺脚:“刚才接到电话,说我们家的房子是违禁建筑,要强行拆迁,可是我们家都盖了几十年了,怎么这时候才通知有问题。”
钟礼清虽然不太懂土地建筑方面的事儿,可是也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没事,明天我帮你进城里问问。”
“不行,凌瀚已经去了,这孩子不会又要闯祸吧。”
房东太太年纪大了,遇事很容易慌了手脚,钟礼清看到急的眼睛都开始泛红,只好把手里的购物袋交给她:“那我现在去看看,你帮我照顾安安乐乐。”
陈太太讪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麻烦你了,我们这就你文化最高,和那些人打交道得精明点才行。”
钟礼清笑了笑没回答,只是俯身对两个孩子交代道:“要好好听奶奶的话,妈妈很快就回来。”
“嗯,妈妈放心。”两个小家伙一起拍胸脯保证,钟礼清心里泛起一阵柔软,和陈太太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
“耳朵检查完了?”尚玫坐在办公桌后,端着茶杯微微皱起眉头,“去年就该手术的,非要拖到今年,你这拖延症是越来越严重了。”
林良欢把包放好,表情轻松的笑了笑:“去年仔仔肺炎很严重,我得亲自照顾他。”
尚玫摇了摇头,怒其不争的撇起嘴:“你哪像现代的女人啊,整个一旧社会以儿子为天的封建妇女。”
林良欢抿唇不语,低头摆弄手机。
尚玫坐了会把茶杯放回书桌上,眼神微微暗淡:“我妈又催我结婚了,我今年已经33了。”
“那就结啊。”林良欢奇怪的俯身趴在桌沿上,疑惑的打量起她,“你不是一直有个特别神秘的男朋友,什么时候带出来我见见?”
尚玫垂眸不语,林良欢心底的疑虑更甚了:“那男的不想结?”
尚玫过了会忽然抬起眼,对林良欢苦笑道:“我们俩……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林良欢一脸的不相信,从尚玫的反应可以看出来她对那男人很重视,上次她去尚玫家就险些撞上那男人,可惜晚了一步,只看到他落在尚玫家的一包香烟而已。
林良欢算是了解尚玫的了,看着她眉眼间的伤感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心里一时又心疼又可气:“你条件这么好,那男人到底看不上你哪儿啊!”
尚玫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林良欢还想再追问下去,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尚玫听着那铃声,脸上微微浮起几分不耐:“你快走吧,杨峥估计等不及了。”
林良欢看着手机上的名字,没有片刻迟疑地将电话掐断,而后重新看向尚玫一脸严肃:“等你休息的时候找我,我得和你好好谈谈。”
尚玫静默不语,微微笑道:“快走吧,别总让人等你。”
林良欢恍惚觉得尚玫这话有好几种意思,可是攥着的手机又开始响了,她无奈的拿了包起身。
尚玫忽然又喊住她:“你还在想肖禾吗?”
林良欢一怔,握着门把的手蓦然收紧,这个名字,她已经有四年没有听到了。
尚玫看着她僵直的背影,低叹一声:“他调去别的城市,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种解脱?你什么时候才会原谅杨峥。”
林良欢背对着她,牵起唇角笑了笑:“他去哪里和我没有关系,我迟迟不和杨峥结婚,是因为不爱。我不想毁了他。”
“难道,非得有爱情才可以吗?”
尚玫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林良欢听的,林良欢抬头想了想,默默摇头:“如果是别的男人,没有爱情也无所谓,庸庸碌碌也就这么一辈子了。可是他是杨峥,我对他狠不下心来。”
尚玫若有所思的看着林良欢,直到对方完全消失,才失笑着闭上眼:“原来我们都是一群傻瓜。”
67、(林肖、白钟)
林良欢下楼的时候,双腿软的厉害,许是因为尚玫忽然提起那个名字,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时光全都汹涌而来。
她靠在墙边,昏黄的光线透过走廊尽头倾洒在脚边,像极了和肖禾离婚的那天,脑子里不期然又想起四年前被逼婚那一幕,原来每一个细节,自己都记得无比清晰。
其实林氏交到杨峥手里她反而更安心,可惜当时杨峥好像变了个样子,居然卑劣的警告她:“如果不结婚,我会毁了林氏。”
有时候爱能让一个人变得有魅力,也能让一个人变得可怕。
杨峥压抑了许多年,终于还是爆发了。林良欢只回答他自己要好好考虑一下,收起准备好去美国的行李,她只能呆呆留在卧室里。
后来接到了肖禾打到家里的电话,杨峥居然没拦着,让她自己接了。
林良欢很清楚,杨峥那时候是在给他一个机会彻底和肖禾断了。其实有什么必要呢?她本来就没可能和肖禾复婚的。
和肖禾没什么话说,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肖禾却喘息着似是在压抑极大的痛苦,声音哑的厉害:“你要和杨峥……结婚?”
林良欢握着听筒,目光看着窗外院子里艳阳高照的景色,轻轻点头:“是。”
肖禾一下就没了声音,连呼吸都淡得几不可闻。
林良欢莫名的心脏有些钝痛,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都有些怀疑自己好像真把这男人给忘了,可是好像心脏有些不受控制啊。
“良欢,你真的,不爱了?”
肖禾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林良欢能想象他那样好面子的男人,艰涩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时的别扭神情。
她沉吟几秒,忽然低笑出声:“肖禾,要是我还爱着你,却嫁给别的男人,对你来说是不是最痛苦的事?”
肖禾呼吸窒住,林良欢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慢慢阖住眼:“肖禾,你怎么还能继续问我这种问题,还爱自己的杀父仇人,我得有多贱呐。”
肖禾那边只传来一阵阵浓重又压抑的呼吸,林良欢受不了这磨人的痛苦,准备挂电话时却被他喊住。
他的声音好像被粗重的沙石磨砺过一般,光是听着都让人心生刺痛:“如果我证明这一切和我没关系,你还会回来吗?良欢,我不一样了,真的。”
林良欢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挂了电话,然后抱住膝盖滑坐在墙根,咬住嘴唇痛哭失声。
怎么回去?他们俩之间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再努力都回不去了。
之后肖禾便莫名其妙的调去了江市,她是在他调走半个月之后才知道的,当时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庆幸自己没有再轻信他的话,不然岂不是又做一次傻子。
之后林良欢再也没见过肖禾,这四年,甚至连这个名字也极少想起。若不是仔仔越长越和他有几分神似,她甚至都快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电梯在面前打开,“叮”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回忆。现在想起这一切,也只剩几分唏嘘而已。
一路乘电梯到了停车场,杨峥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林良欢这才按下通话键,那边很快传来杨峥焦急的声音:“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才接,医生怎么说?”
林良欢拿着车钥匙往前走,嘴角露出浅笑:“没事,这几天就可以接受手术了,成功的几率很大,我以后不用再靠助听器了。”
杨峥那边也传来低声轻笑:“这就好,我不跟你说了,仔仔放学了。”
林良欢还没来得及说再见,杨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径直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刚刚准备按下钥匙,忽然从车窗的反射面看到了自己身后静静矗立的身影。
即使再模糊,她也一眼认出了他!
***
她全身的细胞都好像僵硬发麻,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睛却直直看着他模糊不清的影像。
他一步步走上来,从身后用力环抱住她。
林良欢震惊得都忘记在第一时间推开他,若不是腰间那力道太大,勒得他腰腹间隐隐发痛,她都快以为这是一场梦了。
四年不见的男人,忽然就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身边。
他高大的身形紧紧贴着她的,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一句:“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杨太太?还是林小姐?可你还是我儿子的母亲——”
林良欢被他温热的气息撩-拨着,猛然回过神来,扬手就给了他胸口一个肘击:“疯子!”
肖禾闷声笑了笑,一手握住她的腕子,另一手箍得她更紧更密一些,低头埋在她脖颈间深深嗅了嗅:“还是以前的味道。”
林良欢恼羞成怒,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往他鞋面下一踩。
肖禾闷哼一声,终是松开了她。
林良欢蓦地转过身,眼前的男人却还轻佻的笑着,五官比以前更加立体深邃了,就连气质都似乎变得儒雅沉稳了许多。可是光凭刚刚那几句话,她就觉得这男人没有丝毫长进。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准备打开车门上车,肖禾忽然一手按住了车门,结实的身形挡在她身前:“良欢。”
“别叫我!”
林良欢愤怒的转过身,眼底似是猩红又似是莹润,她咬牙看了他几秒,慢慢转身避开他探究的视线:“我不想见你,这四年我过的很好,别再出现了。”
肖禾怔怔看着她,伸手就把她按进了怀里,林良欢张嘴在他胸前咬了一口,肖禾依旧强忍着不愿松手。
等她慢慢安静下来,他才抬手细细抚摸着她的黑顺长发,声音低得只有彼此能听到:“我想你,想儿子。”
林良欢心里一阵发酸,可是狼尚存,她挣扎着想逃开,被他抱得更紧。
“四年前,我离开是有原因的,这几年我回来过,偷偷看过你和儿子,我还——”
他痛苦的在她耳边低喃着,林良欢却用力甩开他的双臂,退开一步戒备的盯着他。肖禾脸上有些悲伤的神色,林良欢却笑着耸了耸肩膀:“那又如何,我压根不在乎。要不是你现在出现,我都快忘了有你这么一个人。”
肖禾咬紧牙关,之前看到她的所有喜悦都被这句话给击得支离破碎:“你撒谎。”
林良欢把刚才被他弄乱的发丝别至耳后,露出白净精致的小脸,她缓缓弯起眼眸,笑的格外明媚:“信不信由你,麻烦让一让,我还有约会。”
“约会,和杨峥?”肖禾冷冷问出口,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带着她往自己的车边走,“别他妈一直跟我提杨峥,我早就知道你们没结婚!”
他说着用力把她往自己车边带,不容置喙的硬声道:“我有东西给你看,跟我来。”
林良欢看着他挺拔健壮的身形,还有他这副不容置喙的模样,心里的恨意一点点浓烈起来。不只是之前的种种纠葛,还有心底莫名的怨气,她想也不想就抓起自己的手包朝他肩后用力砸过去。
肖禾没有防备,被她包里的不知道什么硬物正好磕到了后脑,手上一时松了力道。
林良欢抬脚就往外跑,肖禾毕竟是刑警,伸手矫健反应也很敏捷,单手就拦腰把她捞了回来。
“不老实。”肖禾说着扯下自己颈间的领带,三两下就把她的手给绑了个结实,然后又提起她的腰-身把人弄上了车。
林良欢气急攻心,没想到四年没见这男人更混蛋了!
肖禾绑她弄出了一身汗,把外套脱下扔在后座,这才转过脸认真看着她:“林良欢,你什么时候才能认真听我说句话?”
林良欢转过头不理他,肖禾想了想,凑过去在她跟前低声哄道:“弄疼你了?我绑得不紧,但是你别想逃跑。我现在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他说着低下头,捧着她的脸用力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我欠你的,一定双倍补偿回来。”
林良欢嫌恶的用手背擦了擦嘴唇,肖禾弯起唇角,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再刺激我,剥光了全身舔一遍,看你怎么擦。”
“……”
***
天已经黑了,可是钟礼清还是没回来。安安调皮,追着楼下的哥哥去附近的公园玩了,乐乐就一个人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等妈妈。
墨江的夏天很热,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裙,两条肉呼呼的小胖腿露在外面,膝盖上放着今天刚买来的娱乐杂志。
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还是觉得小美和安安长得很像,小家伙捧着脑袋看了很久,吧唧了下嘴巴:“要是安安长大也这么美就好了,好骄傲啊。”
走廊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小家伙急忙合住杂志,一下子从小椅子上蹦起来。
她闷着头往外跑,一下子脑袋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硬物,小家伙捂着脑袋抬起头,心想妈妈什么时候变这么结实的!
可是蓦然抬眼,乐乐就傻眼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冷眼看着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女孩,一双眼滴溜溜的,其实……还真有些像她。
乐乐咽了口口水,转身就跑回屋了。
白忱皱起眉头,抬脚跟了上去。
乐乐把杂志翻到有白忱的那一页,正好白忱也沉着脸跟了进来。安安不在,乐乐又一点危机感也没有,只是双眼圆瞠的看着面前的真人版“小美”。
白忱看了眼面前的屋子,这是一栋只有六层楼的私人住房,这母子三人住的是六楼,这时候屋子里闷热黏腻,连个电扇也没有。
他也不和孩子说话,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随后赶来的房东太太给他倒了杯水:“礼清马上就回来,那个,你先坐会。”
白忱淡淡颔首,目光落在沙发一角瞪着自己发呆的小女孩身上,这就是他和钟礼清的孩子?小小的身躯缩在沙发一角,一双黑葡萄似得大眼睛却异常明亮的盯着自己看。
白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很热,又有些汹涌澎湃。
乐乐观察着白忱,眨了眨眼,悄悄的抱着杂志挪到了他身边。
白忱还是一脸阴沉的看着她,乐乐把手里的杂志摊开,小心翼翼的凑到他面前:“叔叔,你真的是小美吗?”
“……”白忱眉心拧得更紧了,有点听不懂这孩子说的什么,他目光淡淡掠过孩子手里的杂志,嘴角竟浮起微不可见的笑意。
白忱第一次主动开了口,还抱起孩子坐在自己膝盖上。
只是双手触碰到孩子的瞬间,心脏好像有短暂的触动,这孩子软得不可思议,身上还有淡淡的奶香,和钟礼清小时候……好像。
他敛了敛神,冷冰冰的问道:“你妈妈,看过这个杂志吗?”
乐乐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注意白忱愉悦的笑意,而是执拗的追问:“叔叔,你是小美吗?”
白忱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乐乐眨了眨澄净的眸子,固执的抓起他的手放在杂志上:“这个啊,叔叔是这个人吗?小美,乐乐最喜欢了。”
白忱总算是听明白这是在问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了,可是“小美”?这是什么鬼称呼啊?总不至于是,陈世美吧?
白忱的一张俊脸瞬间就黑了下去。
68、(白钟、林肖)
钟礼清回来的时候,陈太太正坐在院子里乘凉。盛夏的天,夜晚也没有太多凉意,她跑了一下午累得腿都快抬不起来了,站在原地沉沉吁了口气,抬手抹了把汗涔涔的额头,这才抬脚走过去。
陈太太老远就看到钟礼清走进来,急忙起身迎了上去:“礼清,你回来啦?”
钟礼清点了点头,迟疑着回道:“我没找着凌瀚,赶到拆迁办,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
陈太太一反之前的焦急神态,挥了挥手里的蒲扇:“没关系没关系,凌瀚那小子八成又是跑去哪玩了,我一会给他打电话,你快回去吧。”
钟礼清皱了皱眉头,陈太太的反应有点奇怪,她往她身后看了看:“安安乐乐呢?”
“哦。”陈太太笑的眼角都带起不少细纹,神秘兮兮的凑到钟礼清旁边,似乎也不嫌热,在她耳边嘀咕,“乐乐在楼上玩儿呢,安安和老钱家的孙子去公园了。”
钟礼清只觉得更奇怪了,乐乐只是三岁的小孩子,陈太太一般都特别谨慎不会放她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怀疑归怀疑,她也不好意思当面质问,只是着急往楼上走:“我回去看看她。”
“去吧去吧。”陈太太在后面笑眯眯的摇着扇子,站在楼梯口没有离开。
钟礼清眉头皱得更深了,陈太太今天实在太反常了,之前还在为房子发愁,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摇了摇头,心里记挂着乐乐便没再多想是怎么回事儿,好不容易爬上了六楼,果然离得很远就听到乐乐的哭声。
三岁的小孩子,哭声总是清脆又有穿透力,钟礼清吓了一跳,以为孩子发生了什么不测,抬脚就往家里跑。
推开门,扫了眼屋子却没找着人,寻着声源往里原来乐乐的哭声是从卫生间传来的。她急的开口就大喊:“乐乐!妈妈回——”
等冲到卫生间门口,剩下的话都戛然而止。
乐乐站在卫生间中央仰着小脸大哭,小小的拳头张开又握起,撇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望着她。
而钟礼清的目光全落在了她身旁的男人身上。
四年不见,他比杂志上看到的更加英姿勃发,一双鹰隼般锐利逼人的纯黑眼眸,附着着寒冰般的冷意直直望进她心底。
他死死盯着她,似乎想要用眼神将她完全禁锢住一样。
钟礼清僵在原地,那一刻仿佛都忘了该如何呼吸。
这四年里,她不是没想过或许会和白忱有重逢的那一天,可是即便如此,那种突然带来的心理冲击,还是让她心脏抽痛。
逼仄的空间里只剩下幼童响亮的哭声,钟礼清愣了很久,心脏被莫名的压迫感刺得发胀生疼。白忱看着她的眼神太复杂,她没有一一去想,或者潜意识不敢去探究。
抬脚去到孩子身边,她微微俯下-身替她擦拭满脸的泪痕,柔声询问:“宝贝,怎么了?”
乐乐抽抽搭搭的擦着鼻涕,小胖指头都沾染了不少透明的黏腻液体。
白忱眼睁睁看着她一只小手攥紧了钟礼清的白色衬衫,衣角很快就皱巴巴的黏在一起,白忱的眉峰拧得更深了。
乐乐表情愠怒的指了指白忱,向钟礼清控诉道:“我想嘘嘘,小美不帮忙,妈妈,乐乐不是有意尿裤子的。”
钟礼清用了半分钟时间才记起孩子口中的“小美”是说白忱,她忍耐着险些翘起的唇角,抬手探了探孩子的小底-裤,果然已经湿漉漉的潮了一大片。
乐乐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对尿裤子这种事特别在意。
钟礼清没有看白忱一眼,但是能感觉到那种如芒在背的**感。她镇定的抱起孩子往卧室走,低声哄着:“乐乐乖,妈妈给你换个裤子就好。”
她几乎能想象乐乐要尿尿时白忱会是什么样子,那男人冷漠惯了,而且还有轻微的洁癖,他怎么可能懂得伺候孩子,还会体贴的帮乐乐换裤子?
只是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有些发冷,这是他的女儿,他竟然和她这般生分。
看来这几年他的确没有任何变化,想到这个她也没有太难受,毕竟之前她就想过自己是不可能改变他的,所以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钟礼清已经抱着乐乐去了卧室,白忱被忽略了个彻底,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他握了握拳头,转身跟上了那母女俩。
他没想到再见时,这女人会是这么淡漠的姿态,刚才他努力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却发现除了震惊,她似乎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
***
钟礼清给孩子换好裤子,回头看到白忱抱着胳膊倚靠在门框上,一张脸冷得吓死人。
她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你找我,什么事?”
白忱阴郁的注视着她,片刻后勾起唇角:“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俩还没离婚。”
钟礼清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抱着孩子绕过他走出卧室,她没有忘记,这期间也不只一次后悔自己当初走的太草率。虽然分开两年以上就可以向法院提出离婚,可是他们谁也没主动这么做,所以那段婚姻关系还一直维持至今。
钟礼清没想到白忱来是想离婚的,心里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难言的苦闷,她把孩子放在沙发上,这才转身正视他:“我没忘记,你要离婚我同意,什么时候办都可以。”
白忱一直看着她的眼睛,钟礼清猜不透他这张全无表情的脸庞下会是怎样的情绪,只听白忱忽然笑道:“难道不该谈谈孩子的事情?四年前你私自决定带走他们,现在还想自己一个人做决定?”
钟礼清指尖一紧,没有丝毫迟疑的开口打断他:“孩子没商量,我绝对不会放手。”
乐乐年纪小,只是好奇的抱着小手看小美和妈妈谈事情,似乎谈得不太愉快,她一直不太高兴的看着小美,觉得还是杂志上的小美可爱得多。
白忱慢慢往前走了一步,离得钟礼清很近,近到能看清她细腻的肌肤因为紫外线晒出了细小的红斑,他死死攫住她的目光,一字字阴沉道:“你没得选了,安安已经被成山带走,现在恐怕正哭着找妈妈。”
钟礼清倏地瞪大眼,黑色瞳仁里反射出白忱冷笑的面容。
她还是太天真了,白忱能找到这里就应该调查得很仔细,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生了双胞胎,更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带走孩子。
她眼底充满了无奈和悲伤,咬紧牙根低斥道:“你连孩子都下得了手!”
白忱细细看了她很久,这才弯了弯唇角:“我在你心里不是一直冷血?再冷血一点也无所谓。”
钟礼清抬手想给他一耳光,白忱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滚烫的掌心用力扣紧,感受着久违的质感,竟然有些舍不得放手。
“现在还不愿意和我好好谈谈?”
钟礼清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凌厉眼眸,好像和以前一样,又好像变了许多。可是唯一不变的,就是她苍白而无力的抗争,她拿什么和他斗,即使离开了四年,最后还是被他轻易就捉住了。
她认命的闭上眼,低声嗫嚅:“你想怎么样?除了孩子的事情,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白忱低下头,在她耳边以极暧昧的姿势,说的话却让她更加心寒:“什么都答应,那好。回来陪我,到我满意为止。”
钟礼清蓦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他精致深邃的面容,说出的话却每一个字都让她心如刀割。难道离开四年,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更加可怕的白忱吗?
***
林良欢挣了挣腕间的束缚,那领带不知道肖禾是怎么绑的,明明感觉不是很紧,可是却不管怎么使力都挣不开。她干脆低下头用牙齿咬,肖禾戏谑的笑出声:“等你解开,我们也到目的地了,真的要费这个功夫?”
林良欢愤怒的看他一眼,正好余光瞄到前方有交警在给一辆车做酒驾测试,她想也不想就按下车窗,对着不远处的交警喊道:“救命!有人绑架。”
交警和那个正在吹气的司机都惊讶的抬起头,林良欢用力挥着手,喊得更大声了:“救命,有人绑架强-奸!”
肖禾拧眉看她一眼,心想这女人还真是幼稚。
那边的交警果然抬手做了停车的手势,林良欢得意的扬起眉梢,肖禾只是沉沉看她一眼,配合的把车停在一旁。
林良欢把被肖禾绑住的双手递到了交警面前:“警察先生,这个人我不认识。”
交警狐疑的看向肖禾,肖禾拿出自己的证件递到对方手里,脸上总归有些挂不住:“抱歉,这是我……前妻,我们有点误会。”
交警看到他的证件时神色稍缓,可是林良欢却一个劲儿摆手,对交警争辩道:“我真的不认识他,警察先生,你别被这种证件给唬到,现在□的很多,大街上打个电话就能办到的事儿。”
年轻交警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旁边测酒驾的司机酒劲儿正浓,唯恐天下不乱的帮腔道:“没错,假证儿太多,您要秉公执法。”
交警看肖禾人模人样的,可是架不住身边两人一个劲儿撺掇,拿起通讯设备就准备联系110.
肖禾脸色更难看了,走下车绕到交警身旁:“我以前是刑侦队的,我可以找人为我证明,稍等。”
他说着拿出手机拨电话,林良欢看他背对着车身,悄悄钻到另一旁就打开了车门。肖禾压根没注意这边儿的动静,林良欢轻巧的又逃了出来。
等肖禾看到的时候,这丫头已经窜到了马路对面,还对着自己和那交警挥手:“警察先生你一定要好好查查,我真不认识这人,最好把他带回去好好审审。”
肖禾的脸色彻底铁青,握着手机硬声喊道:“林良欢,你给我回来!”
林良欢对着他瞪了瞪眼就跑了,肖禾想追,却被交警拦住:“对不起先生,在证明您的真实身份之前,我不可以放你离开。”
肖禾气得胸口烧了一团火,就差一点点了,为什么每次都出状况!难道他和林良欢真的缘分到头了?
69、(林肖)
林良欢刚打开家门,扑鼻便闻到一股饭香味,还有轻微的动画片声响传进耳朵了,熟悉的环境这才让她全身心的放松下来,低头换鞋,走进去果然看到仔仔盘腿坐在地毯上乖巧的看电视。
“宝贝,妈妈回来了。”林良欢把包和外套一放,无力的坐在沙发上。
仔仔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扭头继续看电视,面无表情回答:“妈妈,你又食言了,放学没有接我。”
林良欢表情一讪:“路上堵车……没赶上。”
要不是肖禾捣乱,她肯定能在第一时间赶上和杨峥、仔仔一起汇合的,想起肖禾,心里又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她强迫自己不乱想,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叔叔呢?”
“洗澡。”小家伙好像气得不轻,撇着嘴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
林良欢想自己真是把这臭小子惯坏了,走过去捏了捏他肉呼呼的小脸:“这次是妈妈不对,妈妈明早一定送你去幼儿园好吗?”
谁知小家伙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把她的手推开,黑黝黝的眼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我不喜欢叔叔去接我。”
林良欢愣住,仔仔和杨峥的关系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
“怎么了?”她耐心的和孩子并排坐在地毯上,低头看着他愤懑发红的小脸,“叔叔得罪你啦?”
仔仔猛地抬头看她一眼,又别扭的转头看向电视屏幕上的动画片,生硬回道:“总之以后,不要叔叔接。”
林良欢更加纳闷了,严肃的看着小家伙欲言又止的表情:“林然小朋友,妈妈说过,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要说出来,不可以自己闹别扭。”
仔仔抿了抿小嘴,看了林良欢许久才道:“别的小朋友都问我,叔叔是不是爸爸,我说不是,他们就问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林良欢沉默的看着孩子,这个问题她想了许多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和杨峥的关系一直受外界质疑,公司的人几乎默认了杨峥的身份。可是说出去谁相信,她和杨峥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四年,却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发顶,低声说:“仔仔,他就是叔叔,对你非常好的叔叔,是不是爸爸有那么重要吗?”
仔仔眼眶渐渐发红,鼓着腮闷闷的转过头,林良欢看他这样子心里难受,小家伙低垂着脑袋,最后咕哝一句:“我想要爸爸,想要个爸爸。”
林良欢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亲了亲孩子的发顶。
杨峥正好洗完澡从楼上下来,三十几岁的男人,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色棉T和灰色亚麻裤子,整个人看起来却格外清爽舒适。
他看到小家伙一脸不高兴的盯着电视屏幕,而林良欢明显在走神,走过去在母子俩身旁盘腿坐下:“怎么了?”
林良欢愣了下,摇头:“没事。”
杨峥多了解她,只若有所思看她一眼就不再接话。林良欢站起身,疲累的拨了拨头发:“我上楼换衣服。”
***
林良欢刚换好衣服,卧室门就被敲响了,她站在衣柜前盯着门板看了几秒,这才开口应道:“进来。”
门外的确是杨峥,颀长的身形挡住了走廊上的光亮,一双愈加凌厉的眸子深深看向她:“我想和你谈谈。”
林良欢隐约知道他想谈什么,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这四年里他几乎没逼迫过她,除了那天逼婚的时候表现出的强势冷酷之外,他后来表现出的依旧是温润充满安全感的骑士。林良欢对他那短暂的怨气很快就被他之后的种种给冲淡了,对这个人,她似乎很难恨得起来。
林良欢微微有些晃神。
杨峥清俊干净的面容忽然偏转过来,认真的凝着她略带恍惚的眼眸:“你说要等爸的三年孝期过了,后来又碰上仔仔肺炎,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答案。”
林良欢紧了紧垂在膝盖上的手指,低垂着头不说话,她一紧张就整个耳廓都发红,粉粉灼灼的,好像被滚烫的温度烧灼着。
耳边有细微的布料摩擦声,杨峥的大手覆了上来握住肩头,她退无可退,被迫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这场婚礼四年前就该有的,等了四年,你该适应了。”
杨峥经过岁月的沉淀,就连逼婚也不似当年那般心急如焚了,说话不紧不慢,可是眼里的压迫感却更甚从前。
林良欢忍耐着,还是开了口:“有我这个前车之鉴,我们……也非要闹到像我和肖禾那样吗?”
杨峥微微一愣,似是有些震撼。
林良欢苦涩的扯起唇角,反手握住他有力的大手拉下肩头:“杨峥,我和肖禾就是我太执着,可是最后也只换来伤人伤己的结果,我不希望我们也变成那样。我对你的感情,很复杂,可是这并不比男女之情少。”
“但那还是亲情。”
杨峥异常镇定,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她会这么回答。林良欢抿住唇,看着他不甘的眼神微微有些失神,脱口便问:“你对我,真的还有感情吗?会不会只是一种习惯而不自知,或者是,心有不甘。”
她的一句话仿佛触到了杨峥的逆鳞,这男人一反往日的温和模样,毫无预兆的俯身按住她的双手,用力把她压进了床垫间。
林良欢惊愕的瞪大眼,杨峥仔细描摹着她清丽的眉眼,眉心却越拧越深。
林良欢心脏跳得厉害,如果杨峥来强的,她再如何反抗也敌不过他,男女的力气悬殊有多大,她早在肖禾身上就看得仔细。
她不安的死死瞪着他,杨峥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钳住她的下颚:“你,到底有没有心。”
林良欢一怔,仿佛从他眼底看到了近乎悲伤的情绪,又好像有些挣扎,这么复杂,她都快有些看不明白了。
“你——”她的话没能问出口,却被杨峥用力甩至一旁。
杨峥直起身,林良欢的余光也正好看到仔仔站在未阖紧的门缝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林良欢心脏一紧,杨峥也皱起眉头错开身子,挡住了林良欢狼狈的模样。
“肖禾回来了,原谅我淡定不了。”杨峥淡淡说着,径直走到门口俯身抱起孩子,“我也会疼。”
林良欢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无力的垮下肩膀,这种胶着的局面,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
之后几天林良欢都小心避开肖禾,她隐约觉得肖禾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路三一直在边上跟着她,不管是送孩子去幼儿园还是购物,她都尽可能不让自己一个人。
她现在不管公司的事儿,闲极无聊就抱了一个跆拳道训练班,在里面带带孩子。路三开车把她送到商厦楼下:“这个真不用跟着了?”
林良欢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只是两个小时,应该没事儿。”
“那我在停车场等你。”路三把她的包递过去,想了想却又对着她的背影说道,“大小姐,最近公司好像出了点问题,杨峥跟你说了吗?”
林良欢疑惑的转过身:“什么问题?”
路三张了张嘴,又讪笑着摇头:“也许解决了也说不定,杨峥不给你说,大概就没问题了。”
林良欢觉得奇怪,路三已经发动车子朝停车场开进去,她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转身上楼。
公司里的事几乎都是杨峥在管,虽然林氏现在已经在杨峥手上,可是他许多大事还是会知会她一声,就连这么些年过去了,杨峥也没有把林氏的名字给换了。虽然早就易主,可是外界依旧以为是林家的产业。
林良欢有点想不明白杨峥的动机,真是逼婚这么简单吗?想了想,不管公司是不是真出了问题,晚上回家都要问问杨峥,而且上次不欢而散后,杨峥好像心情越来越糟的样子。
到了跆拳道训练馆,一群换好衣服的小孩子已经开始训练,看到她进来大家都主动打招呼。
林良欢微笑颔首,进更衣室换衣服。
她的更衣间是独立的,这里只有她一个女老师,林良欢好来不及把腰带系好,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几声轻响,她狐疑的回过头,门口没看到任何异样,等再转身时面前忽然多了个人影,她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进来了,吓得险些尖叫出声。
“闭嘴。”对方捂住她的嘴,双臂紧紧抱住她的纤细,林良欢闻着鼻端熟悉的味道,凌厉的抬起眼。
果然入目便是肖禾那混蛋,他低垂着眉眼仔细看着她,捂住她的手掌却丝毫没有松懈,只是眉眼间有些暴躁:“你再躲试试,你是怕我还是怕知道什么?林良欢,你就这么想恨我?”
林良欢不去听他说些什么,只含糊不清的骂道:“流氓,滚出去!”
肖禾刚才就看到她换衣服,眼睁睁看着她熟悉的曲线一点点暴露在自己眼前,整个过程险些要了他的命。现在又被掌心里她呼出的若有似乎的热气给撩得心痒难耐,他稍稍用力就把她按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林良欢双眼瞪得更大,抵在腹间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只是现在两人的关系让她觉得羞耻难堪。
“你——”她咬牙想骂,却被他低头就堵住了嘴巴。
肖禾比以前还要**直接,拨-弄着她的唇舌,干燥的手心在她没有系好的宽松上衣里四处游曳。她脑子蓦地炸开,感觉着他强势霸道的入-侵,张嘴想咬住不断灵动的舌-肉,可是肖禾好像觉察到了她的动作,不仅轻巧的避开,还吸住她的舌尖往外带,想带进自己口中。
林良欢一个不慎,弄巧成拙的咬到了自己。
她疼得眼底都沁出了泪,肖禾捏住她的下巴,闷笑一声:“警察哥哥给你舔-舔。”
林良欢脸皮再厚,也短暂的红了脸,她抬手想给他一巴掌,又被他扣住了手腕。全身都被他肆意掠夺着,林良欢又气又怒,脑子懵得厉害,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你不是不能操劳?这么撩-拨我,待会难不成想用手指帮我高-潮!”
身上的男人果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他瞬间阴郁的神色。
70、(林肖、白钟)
“不能操劳——”肖禾单手撑在林良欢身后的衣柜上,薄唇微微勾起,玩味的重复一遍她刚才那句不知死活的挑衅。
林良欢还是瞪着他,伺机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却不料肖禾眯起眼角,戏谑的俯身:“原来你还关心我,连我四年前的后遗症都很清楚。”
林良欢一怔,有些恼羞成怒的大声反驳:“少自作多情,是尚玫告诉我的!”
肖禾还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林良欢看他笑得太刺眼,抬手推拒。这狭窄的空间热得她难受,浑身不自在:“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也不怕长痱子。”
“放心,以我现在的体力,一定能满足你。”肖禾忽然在她耳边低喃一句,随着温热的气息,柔软的舌-尖轻轻拂过她的耳垂。
林良欢一颤,怒不可遏的抬腿往他胯-间踢过去,那力道不轻,肖禾抬手勾住她脚腕时都不由一怔:“你来真的?也不怕我真不行了。”
林良欢愤怒的看着他:“不行更好,关我什么事。”
肖禾高深莫测的笑出声,顺势把她的腿抬高挂在臂弯,林良欢急忙贴紧身后的衣柜。
“不关你事?”肖禾将下-体贴得她更近一些,用炽热发硬的器-具抵在她腿-根,“让你亲自检查一下,我到底能不能操……劳。”
林良欢张嘴想骂,肖禾已经俯身含-住她粉嫩的唇瓣用力吸-吮。
她呜呜的发不出声音,只能用舌尖去顶他。肖禾扣住她的下巴,顺势轻轻撬开了她的唇齿,坚-硬的欲-望在她腿-根直接放肆的磨动擦和。
林良欢这次是真的感受到了,和过去相比,哪里有“不能操劳”的样子?
林良欢动不了只能无力的扭动,身上宽松的衣服连腰带都没系好,随着她大幅度的摆动已经香肩大露,还好她穿了一件远动内-衣在里面,不至于太便宜了肖禾。
肖禾目光幽深的扫过她领口,看着蜿蜒往下的细缝,沟壑深邃,白-嫩嫩的两团饱-满挺立着。他一手覆了上去,还有些握不住,林良欢扭动挣扎的动作反而增大了赤-裸肌肤的擦和感,带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肖禾已经松开了她的唇,专心把玩着她两捧雪白。
林良欢喘息着还是不忘咒骂:“肖禾,你想再强迫我一次,让我一辈子恨你是吗?”
肖禾复杂的看她一眼,却没有回答,手臂稍稍用力把她另一条腿也抬了起来。
林良欢被他大力往上推,衣服滑落的更厉害,几乎整件都松松垮垮的挂在手腕上。
起伏喘息着的胸口,被毫无征兆的含-住吞咽,温热濡湿的口腔包-裹着,里面那灵动的小蛇在顶端不断舔-舐刮擦,隔了一层布料似乎效果更甚。
林良欢压抑着不敢叫出声,偶尔走廊上还有隔壁健身房的顾客嬉笑走过,她还不想被人听墙角。
肖禾用牙尖轻轻拉扯那凸-起的两粒,因为还有运动内-衣的阻碍,林良欢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有种难耐的酥-麻。
她借力的双手已经深深陷进他臂弯里,他还在不住往下,结实的身躯却压制得她无法动弹。
绕过平坦的小腹,圆润的肚脐,再往下就是难以启齿的部位,林良欢几乎带着颤音低咒道:“别再继续了。”
肖禾只是停了几秒,抱着她微微调转方向。
林良欢被他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得了自由她便想跑,肖禾扣住她的脚腕将她抓回来,双腿被分开搭在了他肩膀上,身体折成了艰难的弧度,而男人强健的身躯就立在腿-根。
他硬-挺的西裤材质摩擦着她,这样的姿势很危险,林良欢正心有余悸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林老师,换好衣服了吗?马上上课了。”
是另一位教跆拳道的男老师,大概是看她许久没出去起了疑心。
林良欢调整着呼吸,生怕让他听出任何异样:“马上——”
话还没说完,身下一阵冰凉。
她看到肖禾嘴角微微翘起,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白色底-裤往下拉,扯至腿弯,手指重新沿着修长的腿部线条往上。
林良欢忍得辛苦,一双眼猩红的瞪着他,可是又不敢破口大骂。
肖禾摸到她腿-根,把掌心触到的湿意递到她面前:“这么多,还敢说不想我?”
他话音刚落,耳边就听到了细微的拉链下滑声。她心脏蓦地一紧,接着就是被强悍有力的贯-穿了。
他就着她的湿意往里刺,可是她太久没有经历过情-事,异物入侵的一瞬间还是让她眉心紧蹙,不自觉叫出了声。
门外的男老师静了两秒,更加用力敲门:“林老师,出什么事了。”
林良欢怒瞪着腿-间的男人,肖禾却不以为意,只是眉眼间的暗浊更加深沉,他微微俯身,从她的眉心一路吻下来:“快回答,不然他会闯进来,我可不想他看到你这副样子。”
他说着话,却一点没体谅她,还在不断送进她体-内,又酸又胀,难为她还得忍着不让人察觉。林良欢只能咬了咬嘴唇,低声回答:“没事,我、我不小心崴了下脚,马上就过去。”
“哦。”男老师还是没走,不放心的追问,“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林良欢急忙否认,肖禾已经开始抽-出些许,然后再艰难行进,那过程对她而言简直太难受,又疼又痒,好像百蚁蚀骨般。
***
肖禾额角也泌出浅浅细汗,她似乎比以前更加紧-致美好,这个发现让他心底生出难言的愉悦感。
他动-情的开始和她深-吻,身下没有停止律-动,反而因为这致命的快-感更加凶猛发狠,在她唇边低声呢喃着:“你和他没做过。”
他本来怀着一丝悲伤,这四年,他不知道她和杨峥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他太清楚男人的心理,杨峥想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林良欢扭头不想理他,肖禾指尖穿过她乌黑的发丝,微微用力迫她偏转过头:“良欢我想你,想了四年,快疯了。”
他眼底的爱-欲太明显,林良欢就是想忽略都难,张口欲出的嗤笑也被他顶的支离破碎。
他掐着她的细腰,英俊的脸上有隐忍的快意,她渐渐被他带出了更多湿意,耳边都隐隐响起了暧昧的水渍声。
双腿被折得太高,他个子高腿长,这么站在桌边林良欢几乎是被他从上往下进入,**的一根直抵最深处,带出更多的透明液体。
林良欢欲哭无泪的想,到底是谁说他不能操劳的,明明很能-操好吗?
好在肖禾没有折腾太久,结束的时候林良欢背对着他整理自己,一张脸沉得吓人。肖禾却不在意的凑过去补充一句:“要不是场合不对,我还可以更久一些。”
林良欢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纸巾砸在他脸上,这男人怎么现在变得这般无耻了!
一整个下午她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课程结束,她以为肖禾早该走了,谁知道推开更衣室的门,那男人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笑看着她。
林良欢故意不看他,肖禾倒是厚着脸皮缠上来:“可以走了?”
林良欢平静的转过身,没有愠怒没有愤慨,似乎更多的是无力感:“做也做完了,你还想怎么样?”
肖禾眉心微蹙:“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
林良欢讽刺的笑了笑,并不回答。
肖禾眼神黯了下去,朝她迈了一步:“良欢,我已经找到了害死你父亲的凶手,上次本来想亲自带你去警局的,只有那样你才会相信我。可是我没想到,你连和我一起都不愿意。”
林良欢心脏狠狠一跳,手指都瑟瑟发起抖来。
肖禾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认真睨着她的眼睛:“因为凶手的身份特殊,所以案子还没结,暂时还未通知家属。但是目前的证据已经足够了,你父亲不会枉死。这四年我没闲着,我还为你做了另一件事,是你想了很多年,却一直没敢说出口的。”
林良欢呼吸都快跟不上了,肖禾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她手里,低声问道:“你对这个,还有印象吗?”
***
白忱躺在床上第五次被吵醒,暴躁的抓起枕头捂住耳朵,可是小孩子的哭声实在太尖锐了,而且这乡下的宾馆隔音效果不好,就是想忽略都很难。
他黑着脸起身穿衣,走到隔壁门口用力敲了敲门。
姜成山蓬着头站在他面前,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先生,安安小少爷一直哭闹不睡觉。”
白忱表情奇臭的走进去,他有严重的起床气,早上被吵醒都会暴躁很久,更何况大半夜平均每半小时就要被这小鬼闹醒一次。
白忱穿着浴袍,往安安面前的沙发上一坐,长腿交叠不耐的看他一眼:“哭什么?”
“要妈妈。”安安也不甘示弱,完全没有被白忱阴沉沉的模样吓到。
白忱浓眉紧拧,和安安互不相让的怒瞪对方,最后还是白忱先败下阵来,主动开口:“想她做什么,她已经不要你了。”
安安乌黑的眼眸蓦地瞪大,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瞅着白忱:“胡说,妈妈最疼我了!”
白忱冷笑一声,抱着胳膊不回答。
安安一脸怒容的握着小拳头,慢慢就垂下了肩膀,妈妈难道真不要他了?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不来接他。
白忱看这小家伙老实了,站起身准备回房间睡觉,谁知道还没走到门口,这小鬼又嗷嗷的大哭起来,嗓门较之前更大了。
“你——”白忱没和孩子相处过,即便眼前的是自己的儿子,他一样是不懂得如何应付的,他也不知道一个孩子居然有这么多的眼泪。
白忱捻了捻眉心,咬牙坐回沙发上,想了许久才开口:“你是不是饿了?我让他们给你准备吃的,想吃什么?”
安安不回答,只是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哇哇大哭,而且大有不哭到天亮不罢休的架势。
白忱被他吵得脑子疼,姜成山咳了一声,在他身后低声道:“不如,给太太打个电话?”
白忱脸色更难看了,他想起上次那女人的回答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以为孩子是她的软肋,总算能逼得她妥协,孰料她竟镇定的回答:“好,那我们法庭上见。我条件没你好,可能真的争不过你,但是据说法官会考虑孩子的意见……”
白忱当时就愣住了,气得险些把桌子给掀了。
更可气的是钟礼清说完就下了逐客令,就连那尿裤子的小丫头也跟着起哄:“小美你太不可爱了,妈妈讨厌你,我也讨厌你。”
白忱越想越气,坐在那冷得跟尊雕像似得。
安安哭得越来越大声,嗓子都快哑了。
姜成山也没孩子,很早就跟着白忱在外边混,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于是屋子里就出现了很奇怪的画面,白忱和姜成山两个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安安哭闹。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安安还是没停,倒是把隔壁的房客给吵醒了,那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姜成山出去一下子就给摆平了。
屋子里只剩下白忱和安安面面相觑,白忱思忖良久,还是别扭的拿出了手机。
这时候正是夜里三点,白忱的电话刚打过去,钟礼清马上就接了,白忱有些意外,沉默了几秒才说:“那小子一直哭。”
“把电话给他。”钟礼清一副不想和他多说的样子,白忱气得嘴角抽搐,但是瞥了眼床上哭得快要晕过去的小家伙,他还是把手机给了安安。
安安两只小手握着手机,眼睛还戒备的瞪着白忱,一副真把他当仇人的样子。
白忱冷眼看着安安说话,猜测着钟礼清那边在说什么,只是奇怪的是那小鬼一直没说话,安静听着,很快就不哭了。
白忱惊讶极了。
他这边还在想着,安安那边就毫无征兆的挂了电话,小家伙把手机递给他,爬到床上拉起被子就躺了下去。
“……”白忱既无语又郁闷,看了眼手机,钟礼清居然没和他说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好不容易消停了,白忱回到自己房间,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了。
满脑子都是钟礼清,一直折腾到窗外泛起鱼肚白,这才有了点睡意,可是好不容易睡着还做梦了,他三十好几的男人,居然还做春-梦,梦里的性幻想对象竟然还是自己老婆。
钟礼清第二天下课回来,远远就看到家门口围了很多人,似乎还隐约听到陈太太大声叫骂的声音,她急忙大步走过去,拨开人群,看到了拆迁队的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房屋周围测量估算。
好像又是拆迁房屋的事情,可是上次不是不了了之了吗?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左右看了看,这才找到陈太太的身影。
她正在和一个类似领导的人争辩着什么,脸上异常着急,而乐乐就蹲在不远处的沙堆上玩沙子。
钟礼清先去把一身泥的乐乐抱起来,小家伙还傻乎乎的冲着她笑。
钟礼清给她擦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安安不在,你越发调皮了。”
乐乐笑着搂住她的脖子撒娇,钟礼清还没和女儿多说几句,陈太太忽然跑了过来,焦急的一把握住她的手:“礼清,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
钟礼清先是吓了一跳,急忙拉住陈太太站在一边:“怎么了,慢慢说。”
71、(白钟、林肖)
陈太太把事情说了一遍,钟礼清越听越气愤。
难怪之前陈太太说房子要被拆迁,忽然又不了了之,这全是拜白忱所赐!白忱开始说会帮陈太太,现在忽然又变卦了。钟礼清不知道这之间陈太太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只是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四年前小餐馆的事儿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她不能再因为自己而连累任何人。
陈太太和餐馆的那对夫妻一样,都是普通人家,一栋房子、一份家业对他们而言都是要辛苦一辈子才能得到的东西,这些对白忱而言或许都轻如鸿毛,可是她不想自己再作孽。
因为自己再搭上陈太太一家,那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钟礼清知道白忱的目的,带着乐乐就去了他住的那间宾馆。
白忱开门时脸上难得带了几分得意神态,他让姜成山把乐乐带去安安房间。钟礼清看了眼他身上的白色浴袍,心里莫名紧张,但是脑海中浮现陈太太欲哭无泪的痛苦表情,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白忱坐在沙发里,一副闲散慵懒的神态,也没有招呼钟礼清坐,只是那么直直打量着她。
钟礼清站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空调温度很低,吹得她有些瑟瑟发着抖,就连看着面前的男人都觉得浑身发冷。
“想清楚了?”
白忱淡笑着看她一眼,起身走到她跟前,他伸手想抚摸她一头柔顺长发,却被她扭脸避开了。
白忱的脸色不好看,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转向自己:“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你在求我?”
钟礼清眼神平静的看着他,抬手拂开他扣在下颚的修长手指:“你先答应我的条件。”
白忱看了她许久,嘴角微微翘起:“学会跟我讲条件了。”
“跟你学的。”
钟礼清也毫不示弱,白忱静静看了她几秒,点头道:“说出来听听。”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说的到你满意为止我不同意,你必须给个期限出来。还有孩子的事儿我们得再商量,你也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答案。”
白忱微蹙着眉心,认真听她把话说完,尔后却讽刺笑出声:“你现在这架势,分明就是想为自己准备好后路,要是我不想放你呢?”
钟礼清也不意外,淡定的回答:“我四年前就说过我们性格不合,你硬要绑在一起,只会彼此都痛苦。”
白忱眼底瞬息万变,脸上更是阴晴不定的狠狠觑着她。
钟礼清面上没什么波动,心里却也忐忑难安,她实在没什么资本和白忱谈条件,唯一仗着的……也不过是白忱有可能对她还存着的那一丝眷恋。她真的不想和白忱再次决裂,说伤他的话也并非她本意。
白忱缓缓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过来,那眼神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祗,有种俯视众生的优渥感。
钟礼清紧紧扣着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不许往后退缩。
白忱靠近她,低头的姿态几乎快要贴上她光洁的前额:“你不过也是仗着我在乎你,钟礼清,你对别人都那么有同情心,为什么独独对我,总是格外狠心。”
钟礼清一怔,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抬头的瞬间就被他扣住后脑狠狠掠夺了呼吸。
他口腔中依旧带着淡淡的烟草味,火热的气息充斥了整个味蕾,她既紧张又隐隐有些难过,复杂的心情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面前的男人。
白忱这个吻带着积郁四年的怒气,还带着难言的相思之苦,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多想念这个女人,想到夜不能寐,想到心都是疼的。
可是她不屑一顾,把他一颗真心都当垃圾扔掉。
白忱扣在她后脑的指腹加大力度,钟礼清微微皱起眉头,舌尖都被他吮得有些发麻胀痛。
等白忱舍得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喘不上气了。
“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和我讲条件?”白忱嘴角的笑意太刺眼,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你当真以为,抛弃我四年,我还会跟个哈巴狗一样等着你?”
这话说的太难听,好像一把利刃生生刺进了钟礼清心底。
她从没把他放在那么低的位置看过,可是他们的性格和观念该怎么磨合?她无法接受这么冷情暴戾的男人,白忱也不会为她妥协,何苦非要钻牛角尖把彼此绑在一起呢?
可是再解释又有什么用,白忱已经陷进自己的偏执里,听不进任何解释。
钟礼清索性沉默的站在原地,微微低垂着眉眼。
白忱看她不说话,心里的火气就更旺了,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喃一句,带着冰冷的彻骨寒意:“除了房东,你也不希望当初帮助你逃跑的林良欢和肖禾出事吧?不乖乖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他们?”
钟礼清倏地抬起头,眼底充斥着震惊和愤怒。
她真的是看错了人,怎么到现在白忱还是这副我行我素、逆我者亡的冷血态度?这四年,他竟然没有半点变化?
***
两人的关系依旧焦灼,但是白忱还是履行承诺放过了陈太太一家。
房子得以保住,对一个普通人家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钟礼清和白忱准备离开墨江,陈太太站在车外紧紧握着她的手,干涩的嘴唇有些哆嗦:“礼清,真的要走吗?我、我看着安安乐乐长大的,真舍不得。”
钟礼清也舍不得这个小镇,舍不得这里淳朴的村民,还有学校里那群朝夕相处的孩子们。她看了眼生活了四年的环境,对陈太太轻声道:“我有机会一定回来看您,保重。”
陈太太还是握着她的手不放,安安乐乐站在一旁攥着钟礼清的衣角,小手揉着眼睛低声啜泣。
白忱坐在车里冷冷看着,姜成山在前座忍不住嘀咕:“太太好像很伤心。”
白忱冷哼一声,嘲弄道:“她离开我的时候可没这么伤心。”
“……”姜成山乖乖闭上嘴巴,挺直脊背坐好。
钟礼清带着两个孩子想走,白忱一直沉沉注视着她,忽然见楼上跑下一个年轻男孩,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钟礼清。”
他直呼她的名字,钟礼清看到他时表情微怔,却难得露出单纯笑意:“凌瀚。”
凌瀚走过去,安安那臭小子居然几步跑上去扑进对方怀里,白忱面上没什么反应,可是心里却有点别扭,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又好像吃了一颗没成熟的青梅,嘴里一股子酸味儿。
安安亲密的搂着凌瀚,凌瀚走到钟礼清面前,眼神微微有些复杂:“你,真要走了?”
钟礼清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说:“我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凌瀚眼神凶狠的看了眼白忱车子的方向,小声询问:“他是不是逼你了,别害怕,我们可以报警。”
年轻人便是有这点好,刚出校门,还没见识到这社会的现实与黑暗。
钟礼清含笑不语,伸手把安安接了过来:“你马上研究生毕业了,好好找工作,你妈妈的希望全在你身上。”
凌瀚在她伸手的瞬间却用力扣住她的手腕,钟礼清眉心一蹙,不自觉朝白忱的方向看了一眼。
白忱阴郁的看着他们,手指已经扣上了车门把锁。
钟礼清最先甩开了凌瀚,她已经学聪明了,不可以再惹事儿、不可以再闯祸。她本身就是个祸根,不可以再连累任何人了。
凌瀚年轻英俊的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他看了钟礼清一眼,别扭道:“我,你……保重。”
钟礼清低着头,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就转身离开,凌瀚在她身后忽然开口:“礼清,你快乐吗?”
钟礼清脚步慢了下来,凌瀚有些紧张的注视着她的背影:“这四年,我觉得你并不快乐。希望你回去以后,可以真的好起来。”
钟礼清沉默不语,只是侧过头,对着他弯了弯唇角:“谢谢你。”
***
上车后白忱一直阴着脸不说话,安安和乐乐缩在钟礼清身边,显然对他有了不小的抵触和恐惧。
姜成山开的是房车,空间很大,钟礼清抱着两个孩子刻意离得他很远。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的样子,姜成山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先生好像把事情越办越砸了。
白忱心里本来就不爽,看到这两小鬼对自己这态度,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钟礼清感觉到身边的孩子不住往自己怀里缩,狐疑的看了看他们,留意到他们都一眨不眨的盯着白忱,疑惑的抬起头。
在看到白忱冷淡又冰凉的目光时,她眼底的失望就更明显了,拿过包里的零食递给孩子们。安安乐乐虽然小可是却很体贴,都缠着要喂她吃自己的零食。
“妈妈你吃这个。”乐乐跪坐在皮椅里,觉着手里的虾条喂进钟礼清嘴里,安安也不落后,拿了薯片一起塞过去,“妈妈,这个好吃。”
两个小鬼一左一右,发出清脆的咯咯笑声,还时不时和钟礼清嘴对嘴的啵一口。
车厢里四个人,白忱直接被当做了空气。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无法融入到这温馨的气氛里,这样幸福甜蜜的家庭生活离他太遥远,他从猩是事实就是,她的人生被她弄得一团糟,在她终于懂得纠正错误的时候,母亲忽然出现了。
她却一点也不期望了,对着一个陌生全无印象的女人,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良欢淡然的望着夕阳微笑,她现在也是一个母亲了,会把最好的母爱给仔仔,让他健康成长。不会让他重走她的覆辙,黑社会背景或者是残缺的家庭,她都能很好的平衡。
***
肖禾回家的时候,姚尧正和肖母在客厅说笑,他只淡淡看了一眼,扯了领带往楼上走。最终也没能让林良欢开心起来,花了那么多功夫找出证据和找到她亲生母亲,似乎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点作用也没有。
肖禾既无力又压抑,他快要疯了,每天看着自己的妻儿生活在别的男人屋檐下,这对他而言不只是心灵上的凌迟,简直也是一种羞辱。
肖母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出声喊住他:“怎么不打招呼。”
姚尧笑着摆手,目光却一刻也没停的落在肖禾背上:“肖队肯定是累了,他在江市也很忙。”
肖禾眉心皱得更紧,肖母不悦的摇了摇头:“越来越没礼貌了,三十好几的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肖禾隐忍着没有说话,肖母忽然又在他身后发问:“对了,孩子的抚养权——”
“妈!”肖禾终于难以忍受,回头不耐的看她一眼,“孩子是良欢的。”
肖母愣了愣,肖禾很少会对她发脾气,难得一次还是四年前……她不由红了眼眶,低声嗫嚅:“你还在怪我?”
肖禾一怔,沉默的站在楼梯口。
姚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扯了纸巾给肖母擦眼泪:“阿姨,肖队只是心情不好,您别往心里去。”
肖禾始终没有再说话,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们俩。
肖母看他竟是这般冷淡的态度,更加悲从心来,她扯过姚尧手里的纸巾兀自擦着眼泪,边抽噎边道:“难道我做错了!林胜东本来就犯了罪,我把证据交给警察又有什么错?你都搜集好放在书房,不就是准备递上去吗?你下不了决心,我来帮你做决定!”
肖禾紧握着拳头,气的浑身发抖:“可是你想过良欢吗?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可是你这么做,我和她永远回不去了!”
肖母的眼泪凝固在唇角,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她爸害死了小牧,你不是一直对小牧内疚吗?现在怎么……你怎么这么死心眼,还非她不可了?”
姚尧的脸色很难看,有些期待的看着肖禾。
肖禾静了几秒,黑沉的眸子坚韧执着:“对,非她不可。如果不是良欢,我这辈子都不准备娶了。”
72、你却爱着一个傻逼(中)
尚玫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了这样?或许真是酒壮怂人胆,她居然和杨峥上床了,还是她主动的!
躺在床上,她看着屋顶发呆很久,以后该怎么办?杨峥不爱她,这是她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事实。
她在旁观别人爱情的时候,居然傻傻的先动了心。看到一个默默守护的男人,不善言辞,为一个女人做了那么多却还不被青睐,她居然有些同情杨峥。
而那些同情在什么时候变了味儿,她浑然不知,只是等她发现的时候,自己眼里已经再看不见任何人了。
好像认识谁,她都会无意识拿来和杨峥比较。
明明那男人对自己尖酸刻薄,除了对林良欢之外,他对谁都是冷漠苛刻的,可是还是犯-贱的偷偷存了一丝爱恋,直到母亲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已经快三十岁了!
这个时候又偶遇了大学的学长,尚玫想,要不就这样吧。
有什么事比爱上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更傻逼呢?
可是为什么那么糟糕的一幕,非要被杨峥撞见,还要有他来亲手揭穿?装什么白马王子,他不是该好好守着林良欢,到处扮什么骑士!
尚玫有些哀怨的想,可是更多的还是悲伤。
腿-根还隐隐发酸胀痛,那个男人昨晚有多强悍她到现在还能记起来。他抵进她最深处,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中去,一直低沉的在她耳边唤着“良欢”的时候,她正被他送上了高-潮。
尚玫没想过自己的初-夜会这么滑稽,被人当成替身,最后还要亲口承诺这只是酒后的一场419.
她捂住额头想了很久,一咕噜爬起身从包里找出了刚刚买回来的事后药,她不该期待什么的,不管杨峥和良欢有没有结果,这都不是他的良人。
尚玫强迫自己恢复到往常的生活,她在国外看了那么多这种事,一定能好好调整心态!
杨峥也在有意避着自己,他陪良欢来医院甚至只愿意呆在车里,这么明显的逃避举动,还是在无意间刺伤了尚玫。
尚玫想,这段无望的暗恋,是该早些结束了。
她接受了母亲安排的相亲,那些男人也并不都是像电视上描叙的那般惨不忍睹,相亲就该有相亲的心态,这么平衡下来,她居然也认识了不错的男人。
虽然对方的工作不太理想,是个法医,可是她不太在意这种事。再过几个月就三十岁了,她不能再糊涂下去。
***
在餐厅吃饭,偶然遇到了杨峥。
他看到她时也微微有些发愣,目光梭巡到她对面的男人,他只是眉头动了动,却还是和以前一样主动和她颔首打招呼,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尚玫克制着心里异样的情愫,在心里不断做自我暗示,没事、没事,你见过哪个419之后还妄想和对方有结果的?
和那个法医的相处还算愉快,她本身条件就不差,只是年轻时顾着学业,再后来又对杨峥存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才耽误了最好的年华。
法医送她回家,在楼下就很明显的暗示想留宿,尚玫想了很久,还是拒绝了。
不是她清高,只是女人都因爱而性,她刚刚才结束了那场持续多年的暗恋,还没做好那个心理准备。
法医似乎有些失望,可还是绅士的告辞了。
再后来法医没再提出过这种要求,对她也体贴入微,渐渐的,尚玫似乎还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杨峥的影子。
和法医交往了快三个月,这期间她只遇到过杨峥两次,遇到的时候心里会有丝丝波澜,遇不到也便不会主动去想。
尚玫想,这算是好兆头吧?
家里开始催促结婚,尚玫也没有太犹豫,她对杨峥是彻底不抱什么期望了,和法医在一起虽然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至少也有一点儿安全感。
可是结婚的事儿还没定下,尚玫就亲自抓到了法医出轨的证据。
他怀里搂着个妖娆性感的美女,胸前大片的白皙敞露着,看到尚玫时还挑衅的问了句:“这老女人是谁啊?”
尚玫还没来得及回答,那法医居然恬不知耻的回道:“一个自以为是的老处-女。”
这种情况,要是电影或者小说就一定会出现一个经典镜头,英俊帅气的男主从身后走上来揽住她,淡笑着回道:“你怎么知道她还是处-女?”
可是这种狗血镜头永远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只能孤身一人站在那双男女面前,讽刺的笑了一声。
其实她并不难过,只是觉得有种被欺骗的恶心感和愤怒而已。
后来她一个人坐在必胜客吃了两个披洒,把周围的小情侣都给吓到了。走在夜空下,徐徐的凉风吹得脑子很清醒,可是胃里却格外难受。
她蹲在路边的垃圾桶吐得稀里哗啦的,心想自己还真是狼狈,难怪连法医那样的贱-男都嫌弃她。
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脊背,抬头就看到杨峥一脸阴沉的睨着她:“怎么每次见你都没好事儿。”
的确是没事,尚玫还感叹为什么每次见他自己都这么倒霉呢。
杨峥给她买了水漱口,两人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无话可说,许久之后杨峥才开口:“最近还好吗?”
尚玫想了想,点头:“嗯。”
杨峥扭头看了她一眼,两人又沉默下来,最后杨峥开车送她回家,到了楼下就告辞了,甚至没说再见。
尚玫手里还捏着他买的那瓶怡宝,指尖抖得厉害,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扔了进去。
那余温不是她可以依赖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千万别觊觎。
后来母亲知道法医的事儿,一边内疚自责,一边又继续敦促她相亲,说自己以后一定严格把关。
尚玫想了想,自己这年纪,不继续相亲还能怎么样呢?
可是不知道是天意还是意外,每次相亲都会遇上杨峥。杨峥大概也觉得奇怪,坐在她斜对面支着下颚一直看她。
尚玫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对面相亲对象都看出问题了:“尚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尚玫脸一红,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对方皱着眉头,观察了她很久道:“对不起尚小姐,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我觉得你没什么诚意,我们也不太适合。你来约会甚至都没换一身像样的衣服,这身套装说明你是直接从上班的地方赶过来的,我觉得你不太重视这场约会,所以……抱歉了。”
尚玫就这么被当着杨峥的面,被一个三十几岁微胖秃顶的男人给甩了。
尚玫觉得特别没面子,抬眼看到杨峥的时候,发现对方那该死的俊脸上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笑意。
她气得咬牙切齿,拿起包就想跑,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却被他伸手攥住了手腕。
尚玫不高兴的瞪着他:“干嘛?”
杨峥薄唇微微扬起,黑眸淡笑:“我好像可以帮你。”
尚玫狐疑的看着他,杨峥起身静静立在她面前,低声开口:“你这个样子,相亲呢一百次也不会成功,我帮你。”
尚玫那时候特别想打击他一番,你自己都还孤家寡人,拿什么来帮我啊。可是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深邃五官,居然不争气的沉默了。
***
杨峥帮她的相亲打造计划就这么开始了,杨峥带她去做头发,去挑衣服,两人间再也没有之前那诡异的尴尬别扭劲儿了,倒像是一对亲密相处的小情侣。
杨峥一点点教她该怎么和男人相处,说话不能太大神,尤其不能插腰环胸,这种姿势让人觉得她很有距离感。
接下来是吃饭,尚玫吃饭很快,因为职业的关系她很少懂得迁就对方,整个过程甚至都不看对方一眼。
杨峥伸手捏了捏她下巴,迫她抬头看向自己:“偶尔要和对方有眼神互动,不要让人觉得你很赶。”
尚玫嘴里还包着食物,粉嫩的唇瓣微微嘟着,嘴角还滑稽的沾了点浆汁,最要命的是她的眼神,有些茫然又无措的盯着杨峥。
杨峥喉结一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
他急忙低头喝水,尚玫莫名其妙的继续低头吃东西,可是之后杨峥反而不看她了,一直兀自吃自己的。
尚玫不满的敲了敲盘子:“不是你说要眼神互动吗?”
杨峥抬起头,脸上有些僵硬:“那是说你和别的男人,我和你不需要。”
“……”
杨峥有空就会约尚玫出来,在他潜意识里对尚玫存着一点内疚感,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知道贞-操对一个大龄剩女有多重要,所以想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补偿她。
如果尚玫能顺利找到喜欢的男人,他的内疚感就会少很多。
***
尚玫在杨峥的帮助下,从内而外的改变了,相亲似乎也真的顺利了不少。不会总是频频碰壁,而且杨峥还会陪她一起,乔装在她身后替她分析这男人的可信度。
后来她认识了一个律师,对方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明显比之前的任何一任要高出许多,尚玫都有些惊讶,这样的男人还需要相亲吗?
对方说他刚刚回国,家里催促结婚,所以才选了这么传统的方式。
说话也很有绅士风度,尚玫悄悄对杨峥比了个ok的手势。
杨峥看着她脸上挂着恬静微笑,和男人轻声聊天的娇俏模样,慢慢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这种情感大概等同于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徒弟终于顺利出师之后的失落感吧?
后来尚玫就很忙了,总是和那个律师出去约会,杨峥也不打搅她,只是半个月后,又接到了尚玫失恋的消息。
杨峥很纳闷,赶到尚玫家发现那女人抱着一桶全家桶吃的正欢,杨峥皱眉问她:“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尚玫看了他许久,眼神微微暗淡:“那男人是gay.”
“……”杨峥怔怔看了她一会,转过头沉默下来,两人便坐在一起安静的盯着电视,谁也没再说话。
片刻后杨峥发现身旁的女人不对劲了,肩膀微微颤抖着、还不住汲鼻子,他吓了一跳,尚玫这样的女金刚也会哭?
杨峥迟疑着伸手搭在她肩膀上:“那个,世界上的男人也没都被你相过一遍,别灰心。”
尚玫眼眶发红的瞪着他。
杨峥不太会安慰人,坐在那里有些别扭:“这都不是你的原因——”
尚玫摇了摇头,透明的液体大滴大滴溢出眼眶:“我再也不相亲了,那都是些什么男人啊,我凭什么挑别人挑剩的啊。”
杨峥从没见尚玫哭过,第一次见就是这么崩溃的画面,他抽出纸巾递给她,尚玫还在抽噎:“你不是说我已经足够迷人了,迷的都是什么人啊,混蛋,你是不是故意戏弄我!”
她狠狠瞪着杨峥,杨峥哭笑不得:“我干嘛要耍你?”
尚玫还是阴测测的看着他,杨峥往前靠近一点,低声说:“在我眼里你已经可以了。”
尚玫眼角还带着泪,两人离得很近。
这次没有酒精的作用,尚玫喉咙发涩,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开口:“那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杨峥黑眸微沉,平静的注视着她。
他迟迟不答,尚玫觉得尴尬,她转身想逃开这窒息的空间,他忽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用力把她带回了沙发上。她重心不稳摔到他腿上,瞪着澄澈的眸子紧紧看着他。
杨峥的嘴唇覆了上去,柔软干燥,还有些眩晕。
尚玫缓缓闭上眼,脑子里清醒的知道这不属于自己,可是还是可耻的贪恋着。
***
最后杨峥还是没继续下去,在清醒的情况下,他果然没法纵容自己。只是这个吻带来的意义不太一样了,尚玫没再相亲,但是和杨峥的关系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他们会偶尔一起吃饭,甚至一起看电影,杨峥似乎很累,有时候和她呆在一起就会睡着。
尚玫有点窃喜,又有细微的甜蜜感,这是不是说明杨峥在她面前最放松?愿意把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
杨峥的确会在不知不觉中,和她说许多心里话,林氏的压力,爱情求而不得的苦闷。
尚玫也比杨峥想象的要温婉许多,她外表看起来彪悍霸道,其实有很多小女生的特性,比如她厨艺很好,而且很懂得照顾人。
杨峥有时候应酬晚了,很累,喝多了就会到她这里,可是两人都很克制,或许都知道不可能跨出那一步,于是一直相安无事。
尚玫不知道杨峥怎么想,可是她自己,是不敢去幻想了。
时间推移,这期间林胜东出事,林氏的所有事情都压在了杨峥身上,杨峥更累了了,尚玫就每天早早下班煲了汤,再打电话让他过来。
有一天,杨峥忽然毫无预兆的问她:“如果我抢走林氏,她是不是会恨我一辈子?”
尚玫有些意外,杨峥无奈的低头笑了笑:“林氏的资金有很大漏洞,随时都可能出问题,现在法人是良欢,如果出了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
尚玫复杂的看了杨峥一眼,她没想到杨峥这么这么的爱林良欢。
“那你——”如果有一天林氏出了问题,杨峥不就成了替罪羔羊?!
尚玫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脏疼的快要直不起腰。
杨峥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是继续道:“良欢从小就不想染指这些事,她想活得干干净净的。她要的,我就给她。”
杨峥闭上眼陷进沙发里,手臂搭在额际:“我很傻逼吧,可是傻了这么多年,习惯了。”
尚玫心里很难受,眼眶酸涩得厉害,他们都是傻逼,谁也不比谁聪明到哪里去。
尚玫低下头,手臂撑在他身侧的沙发背上,主动贴上了自己的唇。
73、(白钟)
白忱去洗澡,钟礼清呆在房间里有些坐卧不安,这还是四年后两人第一次独处,好像连空气都变得稀薄难耐起来。
她四处打量着,这家酒店比之前在镇上住的条件要好了许多,居然还有大床房,而且浴室的墙壁居然是磨砂玻璃,隐约还能看到白忱修长结实的躯体。
钟礼清急忙移开眼,两颊微微发红,心跳好像也越来越快,隐隐有些细微的刺痛感。
浴室里的水流声很快就停了,白忱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身上只裹着一条白色浴巾,胸膛上还沾着汨汨的水渍,腹间的肌肉**的棱角分明,整个人透着一股和穿着衣服时全然不同的性感气息。
钟礼清垂着眼不看他,可是白忱哪会让她如愿,没一会便听到他冷冰冰的声音:“过来。”
钟礼清迟疑着抬起头,看到白忱坐在沙发上直直看着她。
她不想和他做无谓的抗争,走过去静静立在他面前,白忱忽然把吹风机递到她手里:“帮我吹头发。”
钟礼清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伸手接了过来。
白忱的头发很软,手指拂在上面时分外舒服,她不自觉记起以前他也曾这么体贴的帮自己吹过头发,那些画面好像才发生在昨天一样。
柔软的手指一遍遍穿过他极短的黑发,偶尔触到他干爽的头皮,她轻轻的帮他按压着,力道越来越舒适。
白忱黑眸微沉,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吹风机摔在了地板上,耳边还响着嘈杂的风筒声,她却仓惶的摔在了他怀里,还没来得及惊讶,嘴唇已经被重重堵上了。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没有意外,也没有挣扎。
白忱用力扣着她的手臂,凶狠的掠夺着,舌尖扫过她唇中的所有敏感带,吸着她娇-柔的丁香用力舔-吮。
她无力的瘫软着,全身更是动弹不得。
白忱吻得用力,几乎要把她整个吞进肚里一般。
等他终于退出来,却依旧没给她适应的机会,直接抱起她扔在了床上。舒适的床垫不至于摔疼她,可是还是让她有短暂的眩晕。
白忱沉重的身躯覆了上去,重重压迫着她。
他等不及了,等了四年才找到她,这几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这么感受着她,汲取着她的味道,一点点找回熟悉的感觉,这才让他积蓄许久的不满慢慢消散一点。
白忱干燥的指腹揉-捏着她细滑的脸颊,声音沉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想不想我?”
钟礼清一怔,只是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看。
白忱用手指一点点描摹着她的眉形眼睫,好像在确认这是否还是自己心里的那个女人一般,轻柔的力道,好像羽毛一样拂过心尖。
“礼清——”白忱低低喊她,如过去亲昵时一般温情柔软,他低头轻轻吻她的鼻尖,好像怕她再次消失一样。
钟礼清被他突然改变的态度吓了一跳,之前他还那么横眉冷对,现在怎么……她缩了缩肩膀,想缓过那阵他带来的异样酥-麻,白忱却不住往下,沿着她瘦削的锁骨细细吮着。
钟礼清伸手抓住身下的床单,白忱抬眼看着她的表情,手指微微用力,一颗颗挑开她衬衫的纽扣。
两捧饱-满白嫩绽放出来,瞬间弹跳在他眼前,他湛黑的眸子微微紧缩,张口便含-住了她不断颤栗的红蕊顶端。
他太会折磨她,舌尖舔-舐吸咗,牙齿还细细咬着那一粒拉扯逗-弄,钟礼清浑身抖得不像话,鼻息渐渐加重,胸膛却起伏不定更加方便他埋头吞咽。
白忱握住她的脚踝微微分开,跪坐在她腿-间慢慢勾起唇角:“告诉我,想我吗?”
他似乎执拗的在要一个答案,钟礼清忍耐着不说话,白忱用力分开她紧合的腿-根,掌心包裹上去细细摩挲几下:“不老实,让我检查看看。”
钟礼清咬着嘴唇,卷密的睫毛不断抖动颤栗,她此刻犹如箭上紧绷的弦,全身都绷得僵直发硬。
白忱勾着她的底-裤拉至一边,指腹按压着那湿-滑凸起的嫩芽,待她泌出更多湿意,才慢慢探进了两根手指轻轻挖-弄。
钟礼清抖得更厉害了,睁眼瞪着他:“你要做就做,别这么——”
白忱慢慢抽-出手指,湿漉漉的指尖带出几丝粘-液,他玩味的笑出声,凑到她唇边暧昧低语:“这么想要我?”
钟礼清知道白忱是在折磨她,她咬着嘴唇不愿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固执的和他沉默对视。
***
白忱目光幽深的凝视着她明显动-情的面容,手里却没有半点妥协。
他缓缓的将指尖再次插-入,感受着争先包裹住自己的温热腔-壁,心脏热得厉害,呼吸都有些快要提不上来了。
白忱恶劣的勾起指尖,一下下按捻着她敏感颤栗的一点,她难受的全身都开始痉挛,白净的躯体微微弓了起来,身-下却不争气的涌出更多热-液。
白扯俯身吮着她细软的唇-肉,按捺着快要爆炸的欲-望,哑声哄她:“乖,求我,求我就给你。”
钟礼清还是不说话,紧闭着眼不理他。
全身好像被千万道电流击过,隐隐要到顶端的时候又被他生生拉了回来,他总是不愿送她到极致,甚至恶劣的加重指尖力道。
钟礼清全身都开始泛红,身体不住发着抖,白忱看她这样有些心疼,知道她真的痒得厉害。
他扯开浴袍,揽住她的腰将她完全抵上自己的硬-物,轻声哄道:“乖,忍一忍,这就给你。”
他一点点刺进,致命的快-感铺天盖地袭来,她吸得他都开始疼了,可是再次被她容纳的感觉太要命,他激动得几乎停不下来,毫不犹豫的贯穿到底。
钟礼清低低呻-吟一声,总算慢慢舒展开身体。
白忱掐着她的腰,低头吻她:“来了,腿抬高一点。”
他还没开始感受她的美好,房间门忽然被敲响了,白忱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全身透着一股森寒郁气。
“先生,乐乐小姐好像有点不对劲。”姜成山硬着头皮汇报,他猜也知道房间里此刻正在进行着什么,可是乐乐的情况不容小觑,就是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隐瞒不说啊。
钟礼清一听到乐乐的名字,全身好像被通了电一样,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一下子就把白忱给推开了。
她匆匆忙忙裹上外套,把半身裙整理好,都来不及开白忱一声,迅速的打开房门:“我去看看。”
姜成山尴尬的看了眼白忱,摸了摸鼻子:“要是不说,太太会怪罪您的。”
***
安安乐乐是早产儿,也从没出过远门,这是两人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乐乐又从小都体弱多病,钟礼清刚进去就看到小家伙捂着肚子缩在被子里,小脸苍白,安安在一边搂着她替她擦脑门上的细汗。
钟礼清给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知道小家伙是晕车了,而且还有点轻微的肠胃炎,她从包里找来药哄着孩子吃了,最后硬要和孩子挤一起睡。
白忱本来就不爽,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了,哪个男人都憋不住火。他冷眼看着钟礼清:“这里有成山,跟我回房。”
两个小家伙愤怒的看着他,一把抱住钟礼清:“这是我妈妈,你凭什么跟我们抢。”
白忱皱眉看着他们,他可从没被人这么挑衅过,还是两个半大孩子,而且最要命的……这还是他的儿子和女儿?!
这让他很不舒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很难形容。
白忱一双眼阴鸷骇人,可是两个小家伙丝毫没有惧色。
白忱看了眼钟礼清,发现这女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了,姜成山在边上小声提醒他:“先生,要顺着太太,不然又要搞砸了。”
白忱脸上有些不自在,许是极少对人妥协,半晌才走过去抱起乐乐。小丫头被他夹在胳膊里,痛苦的呻-吟一声:“大坏蛋,你要带我去哪里。”
“不是要一起睡?把那臭小子带上。”白忱对着钟礼清头也不回的嘟喃一句,说完就率先走出了房间。
钟礼清微怔,姜成山看她这副样子,迟疑着低声道:“先生只是不会找台阶下,他这几年其实很想你,你不告诉任何人你的近况,连钟先生他们你都狠心不联系,你知道你这么决绝的态度,对先生的伤害有多大吗?”
钟礼清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可是事实是,一个男人那般伤害你的亲人,难道还要她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人不是有了爱情就能生活一辈子的。
姜成山还想说点什么,门外传来白忱沉郁的嗓音:“还不过来?”
钟礼清抱着安安过去,白忱正站在窗前微微皱着眉头,钟礼清还在为之前他故意折腾她的事儿有些愤懑,所以也不说话,抱着安安躺进了被子里。
白忱站了一会,这才磨磨蹭蹭的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钟礼清无语的看着他:“你……”
他紧挨着她躺下,离两个小鬼远远的,这哪里像是父亲会做的事儿,钟礼清沉着脸推他:“躺那边去,不然乐乐会摔下床的。”
白忱眉心微蹙,好像十分不乐意的样子,可是最后还是乖乖躺在了床的另一边,挨着乐乐睡下。
乐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他,白忱别扭的转过头:“看什么,睡觉。”
乐乐撇了撇嘴,再次确定还是杂志上的小美比较可爱。
她倏地转身背对他,还撅起小屁股哼了一声。
白忱郁卒的看了眼她的小屁股,这小丫头还穿着条白色小鸭子的内-裤,待会不会又尿裤子吧?
白忱一整晚都睡得不太好,半夜还被孩子哭闹给吵醒了,钟礼清得哄他们入睡,一个哭了,另一个也会被吵醒。
白忱不会带孩子,看着钟礼清忙碌又疲惫的样子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而且两个孩子压根不愿跟着他。
等天快亮的时候,乐乐又小声哼哼着醒了,好像是饿了,一直扑腾着小手在闹别扭。白忱先被吵醒的,他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钟礼清,对旁边噙着泪踢小胖腿的丫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乐乐眨巴着眼睛,看着白忱走到桌子旁研究冲奶粉。
他弄了好几次,确定水温可以才递到小家伙手里。三岁的孩子其实早不喝奶粉了,可是这俩小家伙是早产儿,而且身体一直不好,夜里总是会醒,钟礼清为了方便才一直给他们继续喝。
白忱看着钟礼清睡得很沉的样子,在她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乐乐抱着奶瓶吃的正欢,白忱却睡意全无,他枕着胳膊看屋顶,开始想着钟礼清这四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正想的出神,鼻子就被重重砸了一下,还剩大半瓶奶粉的奶瓶砸在了鼻梁上,疼得他眉心一紧。
他黑着脸转过头,乐乐一脸单纯的对他笑:“饱了,现在想尿尿。”
“……”这小丫头的肠胃什么时候又这么好了!
74、(白钟、林肖略少)
白忱哪有带孩子尿尿的经验,连抱孩子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他勒着乐乐的小肚子,一路把她提溜到了卫生间,直接把人放在马桶边:“尿吧。”
乐乐绞着手指,指了指马桶盖:“要抱着,乐乐会摔下去。”
孩子小,没大人扶着的确很容易直接漏下去,白忱从见了这俩孩子开始眉头几乎没有舒展开过,他勉为其难俯下-身,还真有股纡尊降贵的有优越感。
“快点。”他一只胳膊就勾住了小家伙的腰,把瘦小的身躯半抱着放在马桶上,眉心紧锁着看向一边。
有洁癖的人已经快要忍耐不住了,要不是心疼钟礼清熬了一整晚,他还真没这意识带孩子上厕所。
乐乐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抿了抿唇没说话。
等乐乐上完厕所,白忱直接把她扔回床上,他也被搅了一整晚没睡好,阴着脸警告道:“乖乖躺着,不许说话不许闹。”
乐乐瞪着他敢怒不敢言,闷闷的缩回被子里。
白忱躺回床上,闭上眼就没再理那小丫头,吃饱喝足了,总不至于再出别的幺蛾子了吧?迷迷糊糊开始有了睡意,浴袍又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拽了拽。
他表情不耐的睁开眼,乐乐眨巴着黑黝黝的大眼睛低声道:“睡不着。”
“睡不着也闭上眼。”白忱没耐性哄孩子,就真让他哄,他也没一丁点经验。
乐乐嘟嘴不满的抱怨一句:“脾气好臭,难怪妈妈不喜欢。”说完还翻身背对着他,继续翘起小屁股。
白忱盯着屋顶看了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从床头拿过手机递到小丫头面前:“教你玩游戏。”
乐乐一咕噜坐起来,看他的时候眼神还满是狐疑。
白忱又晃了晃手机:“玩不玩?”
乐乐看着白忱手里的触屏手机,没有节操的跳了过去:“玩!”
白忱依旧是一张面瘫脸,乐乐穿着小背心短裤直接爬进了他怀里。小家伙身上带着一股奶香味儿,细嫩的肌肤软的不可思议,就连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在他下巴上,都有股说不出的舒适感。
白忱微微怔愣,若有所思的看着怀里的小丫头。
乐乐好奇的太头看他:“怎么不玩了?”
白忱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想玩什么?”
“哎哟。”
“……”白忱纠结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他从来都听不明白这丫头说什么?
在手机软件里鼓捣了半天,他才恍然大悟孩子口中的“哎哟”是那款汤姆猫游戏!看着小家伙肉呼呼的手指头不断戳那傻猫,而那傻猫一次次大喊“哎哟”,白忱除了嘴角不停抽搐,实在没有更贴切的动作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
乐乐玩得高兴,白忱却想了会问:“你妈妈和那个凌瀚,什么关系?”
乐乐皱眉想了下,一脸天真的反问:“什么叫‘关系’?”
白忱在确定这小丫头不像在装傻时,才换了种方法问:“他们平时,老在一起吗?”
这次乐乐听懂了,她一边和汤姆猫逗趣,一边猛点头:“凌瀚哥哥会做好吃的,凌瀚哥哥给妈妈做好吃的,还给乐乐做好吃的,凌瀚哥哥最好了。”
白忱无语的看了眼钟礼清沉睡的模样,牙关紧要,又低头问乐乐:“你妈妈,喜欢他吗?”
“喜欢。”乐乐晃着小脑袋,“妈妈就喜欢我们和凌瀚哥哥玩,妈妈说凌瀚哥哥是好人。”
白忱的脸色已经黑了个底掉,他能看出那个凌瀚看钟礼清时眼神不对劲,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一想到钟礼清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和这个男人朝夕相对了四年,他就气得胸口疼。
***
钟礼清早上睁眼,就发现原本躺在自己身边的乐乐不见了,她倏地坐起身,惊愕的发现同时消失的还有白忱。
钟礼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去隔壁找姜成山,姜成山睡得一脸迷糊,站在门口迷惑的抓了抓头发:“先生不见了?”
钟礼清倒不担心白忱把孩子拐走,只是乐乐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白忱又不会照顾孩子,要是病情再加重就不好了。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酒店的电梯门打开,白忱抱着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乐乐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冲他们招手,只是白忱的气色明显不太好,眼底有淡淡的淤青。
钟礼清狐疑的看了眼白忱:“你们去干嘛了?”
白忱面无表情的把怀里的小家伙递到钟礼清怀里,抬脚往房间走,他不说话,倒是乐乐讨好的把手里的东西递到钟礼清面前:“妈妈爱吃的早餐。”
钟礼清愣了愣,低头看着小家伙费力递过来的袋子,里面是自己爱吃的绿豆酥和紫米粥,她已经许多年没尝过了,离开水城之后再也没有喝过,不是墨江没有,而是这味道哪儿也尝不到。
那是父亲的招牌甜点,她为了不再给别人添麻烦,四年都没和任何人联系过,包括父亲和孝勤,可是心底却没有一刻不想念他们。
她复杂的看了眼白忱的背影,乐乐歪着头看她:“是小美做的,在楼下厨房,小美好棒,比凌瀚哥哥还厉害。”
三岁的孩子语言组织能力不强,可是钟礼清还是听明白了,只是这话让她既惊讶又震撼,这是白忱做的?起这么早,借酒店厨房为她做-爱吃的早餐?
钟礼清心里很难受,白忱嘴上说着冰冷的话语,甚至恶劣的拿别人威胁她,可是却总是出其不意的让她感动,这感觉好像在她身边放了一把火,却还不断给她供给水源。
***
她进屋的时候白忱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连眼角都没抬一下,钟礼清把早餐食盒打开,招呼两个孩子吃东西。
安安还没睡醒的样子,耷拉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白忱也走了过来坐在两个孩子对面,他很少和孩子们互动,安静的坐在一旁喝咖啡,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钟礼清在忙着照顾孩子,压根没仔细看他一眼。
钟礼清忙完两个孩子这才自顾自的喝了口紫米粥,只喝了一小口,她脸上的表情就完全凝固住。
这味道几乎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她不可思议的又喝了一大口,还拿过一旁的绿豆粥咬了一口,全都是爸爸的味道,心底瞬间涌上了一股难言的心酸和满足感。
她迟疑着转头看向白忱,意外的和他目光相遇,他坐在身旁明明是冷漠疏离的姿态,可是眼神却好像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钟礼清心底的酸楚好像发酵一样,几乎克制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落进了粥碗里,安安乐乐吓了一跳:“妈妈,你怎么哭了!”
钟礼清低着头,嘴里心里都充斥着这抹怀念的滋味儿。她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脑袋垂得更低了。
白忱别扭的转过头,依旧沉默不语,这会儿连两个孩子都看出了不对劲,小胳膊枕着下巴好奇的打量两人。
钟礼清想问白忱这早餐是怎么做出来的?
很明显,他一定是从父亲那里学的,可是依照白忱之前的那副样子,他怎么可能纡尊降贵的去和父亲学做这些,而且既然知道父亲的下落,怎么会不好好利用这个她的致命弱点来威胁她呢?
太奇怪了,可是她从来也没懂过白忱。四年前不懂,四年后的他,更不可能有机会了解。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白忱注意到她的视线,不悦道:“怎么?”
钟礼清咬了咬嘴唇:“你,特意去找我爸学的?”
白忱冷淡的扭过头,唇角微微翘起:“你说呢?”
他说完,却黑眸微沉的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钟礼清皱眉想了很久,刚想回答却被他开口阻止了。
白忱近乎自暴自弃的皱起眉头:“算了,不说我也知道。”
“……”钟礼清张口欲说的话都卡在了喉间,她不知道白忱又想到了哪里去,他们俩从来都没法准确传达自己的真实情感,似乎永远如此。
心里有些低叹,又有些心酸,她垂着眼吃东西,白忱却从始至终都没碰一下,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轻啜咖啡。
她恍惚间还有空想,这两天似乎都没怎么见他吃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没胃口?
***
肖禾坐在车里等仔仔放学,他紧紧盯着幼稚园门口,生怕错过第一眼看到孩子的最佳时机,之前几次都是远远看着那母子俩,从来没有勇气走近他们。
这次他不能再等了,以为跨越了两人之间的鸿沟就可以全家团聚,谁知道蓦然发现一切居然还遥遥无期,而林良欢似乎比他想的要心肠硬了许多。
幼儿园的大门被推开,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齐梭梭的走了出来,头上还带着可爱的小帽子,统一整洁。
有的小家伙被家长接走了,有的准备跟着老师上校车,肖禾一早就看到仔仔背着小书包站在队伍里,在老师的带领下慢慢往校车走。
他早就打听清楚今天林氏有股东会要开,良欢和杨峥都要出席,孩子大概是会乘校车回去,这才抽了今天来见孩子。
他不想让林良欢有危机感,孩子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果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肖禾下车大步朝仔仔走了过去,不知道是否真有父子同心这说法,他还没挨近队伍,仔仔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肖禾看着小家伙英气的五官,那眼神像极了林良欢一样锐利逼人,他心跳有点儿快,感觉孩子纯净的眸子似是能望进自己心底一般。
短短的距离却仿佛走了很久,他和老师说话时都有些磕巴:“我、是林然的家长,来、来接他。”
老师是第一次见他,狐疑的看了眼仔仔,这两人眉眼间的确有些像,可是还是得按章程办事儿:“请问您带接送证了吗?”
肖禾愣了下,他家里没有孩子,他也没接送孩子的经验,不知道去幼儿园接孩子还得带证件?
他愣在那有点古怪,老师眉头皱得更深,低头问孩子:“林然,你认识他吗?”
仔仔不像其他的小朋友那么活泼好动,眉眼间似乎都附着着一层忧郁气息,他仰着小脸看了肖禾很久,忽然点了点头:“认识。”
肖禾比老师还要吃惊,这小鬼……认识他?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吗?
顺利接走了孩子,肖禾开着车准备带他去吃饭,他得掐着时间把孩子送回去,不能让林良欢发现他私底下接触孩子。
仔仔坐在副座很安静,偶尔侧过头看他一眼。
肖禾伸手揉了揉他黑顺的发丝,心里好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想吃什么?”
仔仔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认真看着他问:“你是爸爸,对吗?”
肖禾微怔,表情柔软下来:“对,我是仔仔的爸爸,我叫肖禾。”
75、(林肖、白钟)
和儿子正式做完自我介绍,肖禾便耐心的看着小家伙的反应,孩子黑亮的眸子静静凝视着他,那种专注和认真让他不由紧张起来。
好像面试的新鲜人,局促不安。
仔仔仔细辨认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和照片上一样。”
“……”肖禾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可能是自己以前送去给林良欢的婚纱照,他以为林良欢早就扔了。
仔仔看他不说话,歪了歪头:“妈妈藏在衣柜里,趁我睡了总偷偷看,有时还会哭。”
孩子单纯的话语,却让肖禾整颗心都难受起来。
他可以想象林良欢在人后黯然神伤的模样,林氏那些人不会理解她,也不会体谅她,他们只知道肖禾就是害死林胜东的凶手,林良欢承受的压力没人能明白。
她已经成了众人眼中害死父亲的帮凶,她表面上恨他,其实心里是在自我厌弃,深深的后湖和自责。
肖禾有些心疼,却不敢主动靠近她,目光柔和的看向面前的小家伙,抬手揉他的脑袋:“怎么样,爸爸和你想的有什么不同?”
仔仔瞪着眼看了他一会,难得露出羞涩的笑意:“比照片上好看,照片上的爸爸不会笑。”
肖禾想起那时候拍婚纱照,他只是敷衍了事的态度,所以真的极少露出生动的笑容。想起这些就更觉得对不起林良欢,他欠林良欢的实在太多了,想要重新求得她的原谅,恐怕连信任感也需要重新建立。
肖禾问仔仔想吃什么,小家伙想了很久居然回答“肯德基。”
肖禾一脸郁闷的看着他:“能换个别的么?”
可是仔仔一脸坚决:“就吃这个,我想吃这个。”
平时林良欢根本不许他吃,可是周围的小朋友几乎都和爸爸妈妈一起去过,杨峥叔叔也带他去过几次,可是这感觉还是不同。他只是想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别显得自己那么不合群。
肖禾不想第一次见面就满足不了儿子的要求,他偷偷想,偶尔吃一次也没关系吧?更何况林良欢根本不会发现。
带着儿子去了百汇商厦一楼的KFC,看着里面到处都是小孩子,肖禾有点难以理解孩子们为何对这玩意儿这么执着。点了一堆儿子想吃的,肖禾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端着托盘,挺拔潇洒的身姿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孩的注意。
仔仔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骄傲的仰起头,要是妈妈也在就更完美了。
肖禾感受着儿子肉呼呼的小胳膊上传来的滚烫温度,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坐在靠窗的位置,拿着可乐专注的看着儿子。
仔仔吃的嘴角有点儿脏,肖禾就耐心的给他擦拭。
以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耐心伺候人的时候,一开始他甚至不想要孩子,可是此刻看着眼前的小家伙,这是融合了他和林良欢的骨血,他和林良欢由他神奇的牵引着,永远都无法真正割断联系。
肖禾越看仔仔就越喜欢,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你笑什么?”仔仔咬着吸管,双手捧着小脑袋打量他。
肖禾唇角微动,冲他扬了扬眉梢:“爸爸高兴,高兴有仔仔这么棒的儿子。”
仔仔嘟了嘟嘴,眼底的愉悦却遮挡不住。
从一开始见这孩子开始,肖禾就觉得他情绪波动不大。高兴或者不高兴,好像都只是淡淡的一掠而过,可是此刻是真的感受到了他的开心!他心里既心酸又难受,如果能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该有多好。
仔仔咬着吸管,忽然一直沉默不语,肖禾疑惑的摸了摸他的小脸:“怎么不说话了?”
仔仔抬起头,眼里亮汪汪的,他迟疑着小声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肖禾点了点头,饶有兴味的支起下颚:“问吧,我一定积极配合。”
“你和妈妈,为什么不在一起?”
他其实还想问,为什么妈妈会和杨峥叔叔在一起?好多好多的疑问在他小脑袋里盘旋,可是没有答案,妈妈每次听到他提“爸爸”两个字都不高兴。
肖禾看着孩子殷切的眼神,笑意僵在唇角,他来之前就想过该如何向孩子解释这个问题,可是想了上百种答案都不满意。
他不想骗孩子,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理解他们之间复杂纠结的感情。
他沉吟片刻,低声说:“爸爸做错事,惹妈妈不高兴了。”
“那爸爸认错了吗?”仔仔一脸严肃的给他出主意,“以前我也做错事,弄坏玩具怕妈妈骂,把它藏在沙发底下。可是后来妈妈还是发现了,我主动认错妈妈就不生气了,还是一样爱我。”
肖禾哭笑不得,心底却苦涩不已,他要只是弄坏了一件玩具该有多好?
仔仔和肖禾呆了很久,吃完东西还赖着桌子迟迟不肯走,肖禾看时间差不多了,担心林良欢会发现,校车辗转几次送孩子回家需要耗费时间,可是最多一个多小时,他不能耽搁得太久。
“宝贝,爸爸下次再来看你,再不回家妈妈该担心了。”
肖禾耐心的哄孩子,可是小家伙却枕着胳膊不说话,他闷了很久才咕哝一句:“仔仔三岁了,第一次见爸爸。爸爸下次来,不知道还多久。”
孩子的话说的不是很明确易懂,可是肖禾还是听明白了,小家伙在担心他口中的“下次”该死什么时候。
这话让肖禾沉默下来,他的确不能保证下次见儿子是什么时候,他想他的时候,可以偷偷在远处观望,可是小家伙却不能偷偷跑去找他。
孩子虽然小,说话时也语言组织能力不强,可是他心底很清楚,他渴望父爱,渴望一个温暖圆满的家庭。
肖禾沉沉吁了口气,伸手一下把儿子撂在了肩膀上:“好,爸爸不走,宝贝想去哪里,爸爸都陪你。”
***
林良欢正在听财务报道,她很久没管林氏的事儿了,现在杨峥把林氏管理得井井有条,也在一步步合法规范化。她越来越确信杨峥比她更适合管理公司,所以今天的股东大会她其实并不想出席,可是杨峥非要她参加。
林氏的财务似乎出了点问题,林良欢正仔细听着,包里的手机忽然开始嗡嗡震动,低头看到手机上的是个陌生号码,她没耐心的直接按了挂断。
没几秒后却又开始震动,这次是短信,她看了一眼,就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杨峥奇怪的看向她,其他股东也微微皱起眉头。
林良欢微微颔首:“抱歉,有点要紧事。”
出了会议室很远才回拨过去,接电话的居然是仔仔,林良欢压抑着怒气,尽量平静的追问:“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仔仔沉默着,浅浅的呼吸从对面传了过来。
林良欢闭了闭眼,她能感觉到这是孩子紧张的征兆,于是低声道:“让爸爸和我说话。”
仔仔看了眼一旁的肖禾,摇了摇头:“不行,爸爸说你会骂人。”
林良欢气不打一处来,她的确是想骂人,肖禾都不知会她一声就跑去看孩子,现在还准备把孩子带去别的地方?
仔仔看她不说话,小声试探道:“妈妈,你不要生气,仔仔会准时回家。”
林良欢还想再说点什么,仔仔已经挂了电话,她郁卒的看着黑了的手机屏幕,过了会才心不在焉的往回走。
刚到会议室门口就看到股东们集体往外走,脸色一个比一个还难看。
她奇怪的微微拧起细眉,等他们走后,走到还端坐首位的杨峥身旁:“出什么事儿了?”
杨峥一直眉心紧锁,似乎在走神,听到她的话很久才回道:“没事,意见不合。”
林良欢知道杨峥在林氏的位置总是备受质疑,虽然他现在拥有的股份最多,可是在很多人眼里他还是背叛了林家,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他“忘恩负义”。
这样的局面下,他不论做什么都受到争议和发对。
林良欢往他身边一坐,低声安慰道:“没关系,你就按自己想的去做。”
杨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似乎在想什么,林良欢忽然记起自己离开前好像听到林氏的财务出了问题,她连忙问道:“财务的事,严重吗?”
杨峥黑眸微沉,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疲惫的笑意:“一切还有我,你别担心。”
林良欢看着他明显有些疲色,心底还是不放心,杨峥在她的印象里的确是无所不能,可是林氏的担子太大了,大到她都免不了替他感到费力:“杨峥,你别硬撑,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杨峥静静看着她,唇角微微一动,他似乎想说什么,片刻后还是摇头:“不是要紧事,别乱想。”
杨峥说他有点累,想在会议室休息会。林良欢替他带上玻璃门,可是在外面却踟蹰着没有走,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思前想后还是去找了杨峥的助理。
杨峥的助理正在打电话,似乎忙得焦头烂额,看到她进去时眼神微微一变。助理开始的时候还支吾着不肯说,后来磨不过林良欢,总算松了口:“林总,其实杨总他……真的为你做的挺多。”
林良欢听他说着,越听越震惊。
助理把该说的都说完,看了眼办公室门外,似乎生怕被杨峥听到:“这次财务出了问题,如果解决不了,杨总很可能就要负法律责任。大家都等着看杨总笑话呢,追了您大半辈子,现在还落得这么个结果——”
林良欢心里起伏不定,怔在原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以前只知道自己欠了杨峥的,却不知道原来已经欠了这么多,在杨峥身上仿佛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又傻又可气,可是偏偏让人心疼的要命。
***
姜成山订的机票在下午,整个白天都没什么事儿可做。两个孩子在酒店呆不住,钟礼清本想带他们出去玩的,可是如果出去,白忱一定会让姜成山跟着,钟礼清思前想后,还是带着俩孩子在里间看动画片。
屋子里静得只有电视的细微声响,明明是一家人,却诡异的没一丁点交流。
钟礼清带着孩子们,偶尔情不自禁的往门外瞥一眼,白忱好像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该不会是病了?
外间很安静,好像一直都是在播新闻频道,钟礼清不住往外面瞥,引得两个孩子都开始好奇:“妈妈,你看什么?”
钟礼清尴尬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两个小孩子看的津津有味,她却始终心不在焉,后来安安想要喝水,钟礼清正好寻了个机会出门看一眼。
她出去的时候,余光瞄到白忱在沙发里坐着,原来还在看电视没睡着?她站在茶几边倒水,想了想低声问:“你,喝水吗?”
没有回答,她心里有些懊恼,干嘛自己还要凑上去找不自在!倒了水快步往里间走,看都没打算看他一眼,刚走到门口却听到“嘭”一声响。
钟礼清吓了一跳,连里间的两个孩子都蹦下床凑了过来。
钟礼清转头一看,发现白忱躺在沙发里全身发抖,挺拔的身躯微微弓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钟礼清脸色一变,急忙迎了上去,她蹲在他面前仔细看他:“白忱?”
他额角有大颗的汗珠,连鬓角都微微有些濡湿,仔细看才发现他真的一直在发抖,脸色白得厉害,唇上也丝毫没有血色。
“怎么了?不舒服?”她焦急的伸出手,想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难道是昨晚孩子闹得太凶害他着凉了?可是她的手指还没覆上去,他却率先握住了她的手腕。
箍在腕间的手心冰凉一片,掌心却全是汗湿,连指尖都好像还在瑟瑟颤栗着,钟礼清心脏蓦地一紧,她从没见白忱这么狼狈过,什么都顾不上想,嗓音已经颤得快要哭出声来:“白忱,你说话,到底怎么了?”
白忱微垂着眼,黑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疲惫,声音也低沉无力:“……胃疼,药,在成山那里。”
他一句话说得极费力,可见真是疼得厉。
钟礼清匆忙跑去找姜成山,姜成山急急忙忙跑过来,倒了热水搀扶着他喝完药。
钟礼清站在一边已经完全震惊住了,白忱有这么严重的胃病?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以前白忱虽然也饮食不规律,可是身体却很好。
两个小家伙显然也被白忱痛苦的模样吓到了,悄悄的缩在钟礼清身后,一脸不安的看着白忱。
他们和白忱不亲近,可是孩子的心都是最柔软的,看到他脸上有痛苦神色还是免不了生出几分担忧:“妈妈,叔叔怎么了?”
安安小声的问,钟礼清因为他的称呼微微一愣。
姜成山扶着白忱躺回床上,钟礼清看他脸色舒缓一些,这才带着孩子出了卧室。
钟礼清看姜成山带上房门准备离开,出言喊住他:“白忱他,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毛病的?”
姜成山欲言又止,微微驻足原地,思忖片刻还是如实回答:“太太走了一周后,先生开始吃不下任何东西,时间长了进餐就会呕吐,后来全靠家庭医生给他输营养液。再后来又因为酗酒,胃就完全坏了。”
钟礼清震惊的呆在原地,姜成山的一句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每个字似是有千斤重般沉沉压在了她心口。她无法想象那些画面,绝食、呕吐、输营养液、酗酒……这些字眼狠狠的折磨着她的神经,让她都快站不稳了。
姜成山却好像完全没看到她眼底的惊愕,继续道:“先生现在有厌食症,太太若是细心,应该发现从昨天起先生几乎没怎么进食。”
钟礼清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姜成山说完就颔首退了出去,她看着紧合的门板,心里好像刀绞一样。
她想过他会绝望,可是没想过他当真会这么折磨自己。
他不是一直高高在上无坚不摧的吗?而且他之前的态度,明明还是那么冷淡自我,她差点被他这副模样给欺骗过去。
把孩子们安置好,她复又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
白忱安静的躺着,墨黑的浓眉微微蹙起,连睡着都显得不安稳,他梦到了什么?
钟礼清犹豫几秒,伸手握住他宽大厚实的手掌,手指一根根和他缠在一起,还是以前的温暖触感,自己的手指缩在他掌心里,说不出的安全感。
她看着他英俊略显疲色的五官,倾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白忱眉心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直直看着她。
钟礼清有些惊慌的想松开手,却被白忱扣得更紧,一双凌厉的黑眸如鹰隼般紧紧睨着她,眼底却燃起了炽热火焰,他哑声开口,似是有些不确定:“你刚才,偷亲我?”
钟礼清深深吸了口气,想避开他探究的视线却又无从闪躲,索性坦然承认:“对。”
“……”白忱深深看着她,有凉爽的微风从窗外灌了进来,如纤柔手指拂过面颊,他乌黑的额发也细细的随着微风拂动,衬得五官更加立体深邃。
钟礼清在他的注视下,有些恍然失措,心跳快得不能控制,有些被刻意压抑的情感快要喷薄而出。
白忱忽然坐起身,钟礼清看他脸色已经不太好,急忙伸手去扶他:“你——”
白忱一把扣住她的肩膀,高挺的鼻梁抵了上去。彼此呼吸相闻,钟礼清能看到他眼里小小的自己,白忱低哑的呢喃一句,语气无赖:“我要亲回来。”
他话未说完,冰凉的唇瓣已经贴了上来,钟礼清拒绝的话都淹没在他热泪的唇齿间。
钟礼清微微闭着眼,等他气息不稳的退出来,这才睁眼直直盯着他:“白忱,四年了,我们之间却总是这副无力的僵持局面,我们能好好谈谈吗?坦诚的,没有任何隐瞒。”
这场谈话本该在四年前就进行的,她知道姜成山说出那些话,才知道自己四年前的离开对他也是一种伤害,不负责任的扔下一句“我爱你”,却不知道这对他的伤害更大更直接。
她心里有些歉疚,更多的是心疼和难受,她以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对他心疼,以为那是一种来自女性的母爱因子作祟,现在才知道,如果不爱,怎么会那么容易心软。
四年前离开,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爱他,直到现在才发现,那份爱好像深入骨髓了。
她不想再继续这种局面,不破不立,要面对的不能继续逃避。四年前选择了逃避,结果除了对彼此的伤害愈深之外,根本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白忱脸色依旧泛着不健康的白,目光却幽深难辨的静静睨着她,两人沉默着,许久,白忱才哑声点头:“好。”
钟礼清想先开口的,可是说完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该对白忱说的话都说完了,白忱的执着,既让她心疼又让她无力。
白忱看她一直低头摆弄手指,伸手把她无措的指尖攥进掌心,钟礼清抬起头,白忱眼底却是从未见过的悲伤颜色。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好好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