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日记
俗话说,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渗牙。
所谓无妄之灾就是象这样,她好好的在街上走,谁也没碍着,可偏偏有位大哥瞧不得她自在。寻死的法子多着呢,可以跳河,可以上吊,还可是喝毒药,为什么偏偏要跳楼呢,那个死法是最难看的。
我说那位大哥,你要自杀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行不,偏要在街边的楼上跳楼,结果跳下来却把她给砸死了,你说她多冤哪。
苏茜很郁闷的。
穿越分隔
康熙三十六年,正月初七。
新年刚过不久,就纷纷扬扬的下起来大雪,本来因节庆而热闹的大街一下子清冷了不少,走亲戚,拜大年的也减少了,除了一些推脱不掉的应酬,家家户户都掩着门,火炕烧得暖暖的,妇人,媳妇,姑娘们扎着堆聊天,大老爷们喝着酒,赌着牌,聊着前程。
京城西子胡同的一家小四合院,昨晚的一场大雪将院中的要株老梅树压断了几枝,埋在地下厚厚的雪里,花骨上透着的嫣红,倒给院中白茫茫的一片增加了一抹有艳色。
苏茜醒来的时候有些头疼,张开眼睛,入目的一床缕空青花的蚊帐,有些老旧,两边的铜勾勾起帐幔垂在床的两边。
手拍过床沿,却发现床的样式挺古旧的,是有床厅的那种,这种床以前在古董家具市场上看到过,而她怎么会睡在这种床上,她记得自家的窝那可是席梦思的。
抬眼打量了一下房间,光线有些昏暗,最明显的是那窗户,全是那木棱格子,那上还贴着新年用的窗花,窗下边的桌子上是一面铜镜,铜镜的边上是一个木盒子似的梳妆盒,盖子打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梳子,篦子(是一种十分密齿的梳子)。
其它的家具也都很古董老旧。
她怎么会在这里,苏茜想着,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死脑袋,都过了好几天了还老是范糊涂,她不是穿越了嘛,还很倒霉的穿在一位双腿残疾的旗人小姑娘身上。
坐起身,惯例的按摩着膝盖和小腿,小腿细而白,连一点毛孔也看不见,正是她以前天天幻想有的腿形和皮肤,可现在,她倒是宁愿换回以前的粗腿肚,什么美不美的,能走才是王道,不过,今天她发现,她敲击膝关节的时候,感到有一点麻麻,虽然只是一点,但有感觉总比没感觉好,心里不由的有一丝小小兴奋。
文茜是她现在的名字,姓纳喇,属于正白旗的,父母都已经亡故,家里目前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叫菊娘的,二十不到的岁数,模样很有些艳丽,有点小祸水的感觉,经常出现在这个家里,帮忙家务和照顾着姐弟俩,可文茜还没弄清这人倒底是什么身份,
所有这些都是这二天从六岁的弟弟文佑的嘴里旁敲侧击得来。
正按摩着。
弟弟文佑端着洗簌物品,步子有些踉踉呛呛的,盆里的水溅到他的脸上,他侧着脸,傻呵呵的笑着,可爱而又懂事的孩子最惹人喜欢。
“三姐,起床啊,昨晚下好大雪了。”
文茜支着身体,帮他扶着水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
这时候居然已经有牙刷了,也不知是历史就是这样,还是某支蝴蝶扇成的,用牙刷沾了牙粉,刷好牙,洗衣好脸。
文佑又给她端来了早饭,两个馍馍,一碗胡辣汤。
这个家似乎生活过得很拮据,从前看清穿,那些清穿女都有羊奶喝,或者是各色糕点,而她,来了好几天了,还是个大年边,这些东西别说吃,见也没见过,每餐总是镆,饼,或玉米面,难得的有一餐荤菜。
说起哥哥文礼,来了这么久,她却是没见过,这个哥哥似乎总在外面混,不着家的时候多,从弟弟的只言片语里面,文茜感觉这哥哥有些涉黑,打架,赌博,样样来,不过运气不错,总能融三岔五的弄些钱来,这样家里的生活才能免强度日,不过从这些天看来,文茜还是觉得菊娘劳苦功高,这个家就靠她在支撑。
“茜姑娘,吃好了吗?我抱你到屋外看看吧。”
掀布廉子进来的人就是菊娘,梳着条辨子,上身穿了一件斜襟的蓝色花布衣,一条宽脚裤,说话的时候声音低低的,眼睛也总是低垂着,给人一种低眉顺眼的感觉,有点我见犹怜的味儿。
出了屋子,入目的便是一片洁白,文茜不由的缩了一下身子,这天气还真是冷,不由的搓了搓手。
菊娘把她放在走廊的木椅上,边上已经起了一个火盆子,文佑很乖,扯着一条毛毡子跟在后面,看到文茜坐好,就把毛毡子盖在姐姐的腿上,还往两边按了按,真乖。
安顾好文茜,菊娘从屋子里抱出一大堆衣物,一个大木盆放在走廊的另一边,然后从院子的井里面打了几桶水倒在大盆里,便埋头洗起了衣服,偶尔抬起头冲着文茜这边笑了笑,却是不说话。
“三姐姐,我去捏雪球去。”文佑坐不住了。
“去吧,先把身体蹦暖和了。”天太冷,容易冻着。
看着天佑在雪地里玩得高兴,文茜也来了兴致,高声的指挥着天佑去堆雪人,还让菊娘帮忙找来几张红纸,剪了嘴巴,鼻子,和帽子,然后用两块墨碳,装作眼睛。
不一会儿就在院门边堆了两个,天佑说是看门的大将军。
菊娘和文茜听了乐得呵呵直笑。
不一会儿,天佑就玩得一身湿透了,菊娘看她也玩够了,怕他冻着,连忙把他拉回屋,换了身干爽的衣服,然后把湿衣服挂在火盆的边上烘烤。
“菊娘,我这两身衣服你帮我洗洗。”进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旗装妇人。
这妇人这两天文茜也见过几次,菊娘叫她秦婶娘,时常送些衣物来给菊娘洗,有时也带些零食分给她和文佑,似乎手里挺有闲钱。
文茜每天倒是挺盼望她时常来走动的,倒不是贪她手里的零食,而是这秦婶娘挺八卦,而且消息又灵通,文茜腿不能走,每天只能呆在屋子里,这两天得益于她的八卦,文茜倒是坐在家里便知些天下事。
“哟,茜姑娘也出来了,是要常出来坐坐,不然老闷在屋子里,那可是要闷出病来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球,塞在文茜和文佑手里:“尝尝,这可是苏家店的糖球,很有名的。”
说完就搬了个凳子坐在菊娘的边上:“听说了吗?一大早,东小关和西小关的两帮子混混又打起来了,三更天的时候,东西方都发了号炮,弄得那一块的人家没得安厅,我一早在市上听说,死了好几个人呢,衙门的人都出动了,这回估计有几个人要砍头,你说,这也闹得太凶了,还是天子脚下呢,听说,连紫禁城里的人都惊动了。”
“是闹的太过份了。”菊娘仍是低低的应和。
文茜发现,这菊粮说话总是很低声,就连对着她们姐弟俩也有些怯怯的,可这几天文茜也看明白了,这个家分明就是靠她在支撑,每日里的开销都是由她帮人洗衣和做针线活得来,她这么辛苦的支撑着这个家,怎么反面感觉她在这个家最没地位呢。文茜很好奇,只是问文佑的时候,却是说不清楚,只说是认识的。
临近中午,天又开始暗了下来,风也大了,似乎又在酝酿着一场大雪。
菊娘连忙把文茜又抱进了房里,又拉文佑进了屋,然后将门关上,风越来越大,雪珠子打在地上噼里啪啦响。
文佑呆在文茜的屋子里,文茜帮他磨好了墨,让他练字,家里只有一本三字经和一本天文花木器具的认字本,还好,文茜虽然繁体字写不来,但还认得,这两天没事的时候就教文佑认字,练字。
到了傍晚,雪又堆了有半尺厚。
文茜这时却在想,自己的腿如今这个样子,也不知能好不能好,对于未来的生活,她还真不敢想象,只希望腿能好,要不然,还真死了算了,说不定还能再穿一穿,别的不敢指望,只希望好手好脚,身体健健康康。
院门啪的一声被人撞开,随后便听到正屋里菊娘的一声轻叫。
然后是一声男子冷硬的声音,有些刺耳:“你怎么在我家,滚出去。”
“哥哥,是哥哥……”文佑兴奋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拉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进来。这就是二哥文礼。很瘦,文茜目测了一下,大约170公分多,脸上有些阴郁,眼神中也有冷狠,不过看着文茜的时候却有些温暖。
走上前,用手搭了一下文茜的额头:“不发烧了,身体好点了吗?”
“已经好了。”文茜轻轻侧了一下头,前世的年龄可比这小屁孩大,现在却成了他的妹妹,有些郁闷,不过,这个文礼,年纪不大,脾气倒似不冲着菊娘发火,文茜现在有些明白,菊娘那种怯怯感得因也许就是因为这哥哥,这个哥哥,名字斯文,长得也斯文,可给人感觉却是有些凶狠。
这时菊娘掀起布廉,有些期期艾艾的:“晚饭我烧好了,就放在锅台上,那……我走了。”
“菊娘……”文茜连忙叫住,然后扯了扯边上文礼的袖子:“哥哥,这些天多亏了菊娘,现在外面还下着雪,天也黑了,让她留下吧。”
文礼有些恼怒,看了看弟弟妹妹,最后不啃一声的出去,在外屋的时候,才重重说了声:“吃饭。”
不一会儿,菊娘端着晚饭进来,今天不错,还有一个烧鹅,想来是文礼带回来的,有哥的孩子真好。
菊娘脸上怯怯的表情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欢喜的神色,果然猜得不错,只是这菊娘为什么那么怕文礼呢,文茜有时甚至会猜想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暧昧,有些邪恶鸟。
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现在这样子是白也睡,晚也睡,生物钟早就乱了,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想的最多的就是这双腿怎么办,说实话她还没弄清这腿为什么残的呢,还有,这样子,出出进进的都要靠别人抱,很不方便,文茜在想,她是不是找个木匠看能不能做把轮椅出来,这样至少有许多事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第二天一早,文茜就把她的轮椅计划告诉了哥哥文礼,文礼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可行,就匆匆出去了,不一会儿,带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过来,这青年叫王一大,是个木匠。
文茜把自己的设想跟这个王一大说了说,王一大仔细的问清楚后,便拍了胸打了包票,说这轮椅就包在他身上了。
果然,几天后,那王一大就带着轮椅上门了,王一大的木工活不错,椅子制的十分精巧,菊娘把她抱起来放在那轮椅上,文佑在后面推,行动起来却是很自由,只是家里的门坎有些碍事。
文礼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知从哪里找来几个人,将家里所有的门坎全平了,院子的低处也用沙土垫高,这样,至少在整个小四合院里,文茜就能自由活动了。
文茜有些小感动,不过文礼总是那副有点凶,有点冷的模样,来去匆匆的,倒是也没在乎自家妹妹感激的眼神,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菊娘自那天后便留在了文茜家,哥哥文礼对她基本上无视,这让文茜更加好奇。
不过她现在更加担心的却是文礼,每回来找文礼的人看着大多都是猥琐和满意脸凶相的。
她还偶尔听到那此人说什么东小关,西小关的,这几天街面上到处都在抓人,这文礼估计跟东小关于西小关的这次斗殴有关联。
她记得以前看过的书上说过,清朝,一些地方上的混混,二棍,往往会交结一些败落的八旗子弟,然后横行街里,这种情况在清末十分普遍,现在好象才开始,而且,在康熙年前就曾狠狠的整冶过一段时间。
为这事,康熙还下过法令严禁,虽然不知是什么时间的事,但这事即然都惊动了紫禁城的人,再看这几日的闹腾,估计是要肃整一段时间的,文礼可别撞了枪口上去。
“姐姐,姐姐,开太阳了,菊娘说要把你的被褥子拿出去晒。”天佑气喘吁吁的跑进屋,拿后将床边的双拐递给文茜,吃力的扶着苏茜将她放在轮椅上。
看着文佑因使劲涨红的脸,文茜拍了拍他的小脸蛋,然后拉过他冻得冰冷的小手,放在嘴边哈着气,轻轻的搓着,直到暖和了为止。
“姐姐。我不冷了。”
菊娘进来把卷好的被褥抱了出去。
“姐姐,我们出去晒太阳。”文佑仰着脸道。
“好,把笔墨都带上,咱们到走廊上练字。”文茜拿起床边的文佑的帽子,却发现那床边上有一块微微凸起,象是一个暗格。
“姐姐,我不练字可不可以。”文佑皱巴着一张小脸,苦巴巴的。
“不行,姐姐还想文佑学了本事,以后能照顾姐姐呢。”点着小文佑的鼻尖,这家伙挺崇拜他哥哥的,文礼的路可是凶险万分,她是绝对不会让文佑也走上这条道的,就算是文礼,她还在想着怎么劝他呢,这段时间似乎风头很不好啊。
得益于秦婶娘的八卦,文茜也知道,如果上头下严令了,所有宗室和八旗闲散子弟一律进入官学,近几年,康熙多次对噶尔丹用兵,而这些闲散子弟经过官学的训练后便会冲入各旗军营或冲各府的府兵。
这阵子的事,据说宗室子弟都斩了两个,一时间街面上平静了不少,各旗主通知旗内各族,再由族长通知族人,约束族人规矩,再把闲散子弟的名号报上去,登记造册。
“嗯,那我一定要好好学。”文佑点着小脑袋,然后搬着凳子出去。
文茜的注意力却放在刚刚发现的暗格上,一个才刚刚十一岁的女孩的床上为什么会有暗格呢,很好奇。
掀开那块松动的木板,里面有一叠纸,用线订成一本本子。文茜看了一下却是一本日记,这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居然也是个穿的,只不过她是婴儿穿,这同道还是个四四迷,机缘巧合,她救了偷溜出宫的老十一,最后是四四出面,不但赏了她们现在居住的这所小四合院,还包括东湖渠的八十亩土地。
老十一胤禌,文茜记得她在康熙三十五年夭折的,嗯,正好就是去年,没想到却被同道中人所救,蝴蝶的翅膀这一扇,就为数字军团添砖加瓦,这个属于历史以外的人,文茜就无法预知他的未来了,希望他眼色好,能站好队,队站错了,后果很严重的。
有得必有失,这次事件虽然跟数字军队免强拉上了关系,但当时马车碾过她的腿,把她的腿给废了,前途变成了一片黑暗,前辈在本身身体受伤,精神压力过重的情况下,终于倒下了,于是便便宜了现在的她。
通过同道中人的日记,文茜才把之前的事缕顺了些。
自己目前所处的这个家,是纳喇家六房的所出,只不过这六房是庶出,在文佑出生第二年夫妻俩就相继去逝,没爹娘的孩子,又在那样的的深宅大门里,本身地位又不高,生活过的自然不会痛快,再加上后来,长一辈子的过逝,由嫡子的大房当家,日子就更不如前,后来又发生了菊娘的事情,所以做哥哥的就愤而带着妹妹弟弟出了纳喇家,自立更生。
日记中还特别提到一个叫瑞秀的小姑姑,这个姑姑最是疼她,只可惜后来进宫当了宫女,已是好几年了。
还有,里面也提到菊娘,可倒底发生的什么事却没说清楚,穿越的前辈很懒,所有事情都是点到为止,却不说清楚,实在是很憋人。
第二章 菊娘的秘密
看着暗格里的地契。
原来自个儿也是个地主,只不过去年闹了个蝗灾,京效的土地大多颗粒无收,租子也就没法收了,这样想来,今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穿越的前辈当记首功,希望她并不是真死,而是再次穿越……
元宵节了,这是文茜穿越以来过的第一个节日,菊娘一早起来就在厨房里忙活,和着糯米粉。
文茜坐在院子里扎着灯笼,用竹片子将灯笼的形状弄好,外面就糊上一层红纸,也就约莫着差不多,图的是份喜气,文佑在边上逗着文礼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只鹌鹑,文茜以前只听过斗鸡,斗蟋蟀,没想到还有斗鹌鹑的。
这憨头号憨脑的小笨鸟,倒是可爱的紧。
“姐姐,它啄我手指头了。”文佑伸着食指,兴奋的笑着。
文茜看到这鹌鹑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鹌鹑蛋,再下来想到了以前的小吃串串香,那个香味,现在想来还直流口水,反正今儿个是节日,或者能用出来解解馋。
“菊娘,菊娘……”文茜冲着厨房叫道。
“茜姑娘,什么事?”菊娘用身上的围裙擦着手,小跑着过来。
“菊娘,你帮我上街买点东西,象桂皮,丁香,八角,干辣椒什么的,各种调味料都买一点,再买只鸡,还有干菇,还有时兴的蔬菜也买点。”说完,从身上小袄的口袋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子,这是文礼前天晚上给她的。
“不用,茜姑娘,我这里有。”菊娘缩着手。
“让你拿着,咱们这一家总不能老用你的钱。”文茜说着硬将碎银塞进他手里。
“我愿意……”菊娘低低的说,还是接着银子出门了。
小文佑听说买鸡,两眼就瞪得轱辘圆:“姐姐,今天我们是不是可以吃鸡了。”
“是啊。”文茜拍了拍小文佑的头,看着边上做灯笼的竹片子还有的多,想起以前小时候爷爷放过的扬灯,这扬灯的原理就是同那热汽球有点象,只不过小的多,不能带人罢了,就着剩下的材料,文茜做了两盏杨灯。
“姐姐,这是什么灯?”文佑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文茜手里的灯,有些好奇。
这小子真是可爱的不行,文茜伸着手指点着他的鼻尖道:“这啊,叫扬灯,点亮了,可以飞上天的。”
“真的?还能飞上天。”小文佑一下子挺起了腰板。
“真的。”文茜笑着。此至,小文佑就盯着两盏扬灯,连他的小鹌鹑也不管了。
不一会儿,菊娘就把材料买回来了,那只鸡有点贵,看着空空的院子,等开春后,是不是弄点小鸡仔来养养,还能吃个鸡蛋,文佑还小,得补充营养,这一家没个家长,菊娘倒底在这个家充当什么角色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有一次试探似的提过,却弄得她一脸发白,似乎觉得自己在找她难堪似的,可这事情,她真的不清楚啊,看来,这事还得找哥哥文礼打听。
让小文佑一个人在走廊的桌上练字,菊娘推着文茜到厨房里。对于自己的腿,文茜现在很有信心,今天早上,她木棰子敲了下膝关节,脚尖居然有反应,微微往上翘,也不知是因为自己的按摩术,还是穿越的原因,总之,这是个好消息。
说起按摩术,得益于她那多年瘫痪在床的奶奶,要不是现在这年代不对,就凭她按摩这手活儿也能将小日子过的舒舒服服。
先将鸡炖了,然后用鸡汤就着各种卤料,制成一窝,红红辣辣,香香醇醇的汤料,正好扎灯笼还多些竹料,文茜发动起全家人,连刚回来的文礼也不放过,大家一起削竹签。
将竹签煮过后,然后穿起切好的蔬菜,还有串起来的鸡块,全放那汤料里一起卤。
“哇,真香啊。”小文佑抿着嘴,有些忍不住了。
“开动。”文茜一挥细胳膊,文礼也拿出了一坛酒,平日里一脸冷样也没了,取而代之的倒是有些豪气,只是这人有点孤,那一坛酒居然一个人吃独食。
“你们还小,不能喝。”文礼抱着坛子却是寸步不让。
“那菊娘比你大,为什么她也不能呢,她今天可是忙了一整天呢。”文茜据理力争,然后偷着眼观察了一下这两人,果然,一下子两人的神色都有些不自在,自家老哥又开始冷脸了。
文茜可不管这些,支使着小文佑帮菊娘倒酒,最终,文礼也没有阻拦,菊娘喝了酒,脸也开始红彤彤的,很好看。
吃过晚饭,点亮了灯笼,小文佑更是拉着文茜要看她放扬灯。
点着了扬灯,文茜让菊娘和文礼拉开上面的罩,然后用松油皮点着低下篮子里的火碳,烧了一会儿,整个外面的罩就鼓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升空了。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小文佑鼓着掌,昂着头看着越飞越高的扬灯。
文茜发现,她居然很适应这古代,宅女的适应力是非凡的。
晚上,等菊娘睡了后,文茜就拉着文礼,问他同菊娘倒底怎么回事,可文礼也是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文茜很有些哑巴吃黄莲的味道,那她失忆了还不行,可看着文礼一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吧。
唉,这不成了皇帝不急急太监嘛,自个儿可不是太监,太监是比喻,只是哥哥也十八岁了吧,那菊娘也就比他大两岁,还这么知人疼人的,多好啊,更重要的是,菊娘一个姑娘家家的,跟她们纳喇家又没啥关系,每天住在她们家,很惹人闲话的。
那个秦婶娘,当面笑嘻嘻的,还时常拉着菊娘聊八卦,背地里,文茜却听到她跟别人聊天,说菊娘不知羞耻。
所谓入乡随俗,自家老哥似乎应该负责的。
怎么也睡不着,挪着轮椅到窗边,这几天较开始那些时候暖和些,文茜打开窗,十五,月亮很圆,时不时的空中还闪过烟花。
院子那颗老梅树下站着一个身影,仔细一看却是菊娘,看着她肩微耸着,象是在哭泣,该不会刚才听到自己同文礼的话吧。
“菊娘……”
菊娘回过头,低低的道:“茜姑娘,我没事,天晚了,你快睡吧。”说完,菊娘便转身回屋了。
还真是伤脑筋,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为什么要为这两人操心呢。
当然,目前的头等大事,还是赚钱比较重要,自己的腿似乎有好的迹象,最好能找个大夫来瞧瞧,等到二月,哥哥要去官学,还得准备银子孝敬,这种官学可不比国子监等,先生可是掌握着生杀大权,一个评语弄不好,说不定就会被安排在前线的最前线充当炮灰。
本来,她还是想肥皂来的,可惜,又不知哪只翅膀扇的,连香皂都很精致,她英雄无用武之地。最后想起串串香,记得天佑吃得那叫一个痛快,这个应该是个生财之道。
可第二天跟菊娘一说,菊娘是说什么也不答应,说女孩子家家的,不能掀头露面,最后居然跟老哥文礼告了状,结果文礼下了严令,让文茜趁早打消这个主意,真是死脑筋啊。
把个文茜给郁闷的,呆在家里没事,就只能跟着菊娘学点针线活,只可惜她实在没那做针线活的天份,针脚缝的稀疏不说,那线还老歪,倒是跟着小文佑一起练字,一段时间下来,那字倒是有些模样,主要这个她原来有些底子,小时候上过书法班。
不过,她相信勤能补拙,所以尽管缝得不好,她也一直认真的坚持,等到老哥文礼去上官学的时候,她已经能单独缝好一个扇袋了。
时间就这么平淡而又温馨的过去,转眼到了三月,文茜在一个早晨起床,用拐杖的时候居然发现她的腿借用拐杖居然也能走上几步了,这差点让她喜翻了心。
这二个多月来,她每日的按摩,及自我复健,终于初见成效了,再接再厉,文茜暗暗的给自己鼓着劲。
而且这么长时间,文茜本着契而不舍的精神,在以自己生病,记忆有些缺失的说词下,终于弄清楚菊娘和自家老哥的八卦,原来菊娘本是自家老哥房里的丫头,却被四房的嫡子文仲惦记上了,最后四房的太太还硬把菊娘要过去,定了日子准备让儿子文仲收房,文礼怎么肯答应,这是在当众打他的脸啊,这事闹开后,六房这一支就彻底离开了纳喇家。
不过,那文仲最后也没得逞,菊娘虽说被安排在他的房里,可文仲的太太凶悍出名,找了个由头,还没等菊娘进房就把她打发出府了。
说起来,菊娘在整件事情里面挺冤的,不过她心里惦记着文礼,却是再受委屈也甘心,这让文茜感动了一把。也让她感叹,这个时代,做女人真不容易。
最近,因为文礼已经没有明显的排斥情绪,菊娘也开始变得开朗了。
想着天开始转热了,得帮小文佑做件春衣,正好胡同口,有一家布店,于是便叫了菊娘跟她一起出门,剪了一块淡绿的料子,小文佑那肤色,这个颜色最衬,到时穿起来,包他跟观音坐前的童子似的。
剪好了布刚准备出店门,就看见一对夫妻进门,一进门就直嚷嚷,说老板卖给他们的布有洞,要求陪偿,那个店老板却是不承认,说店里出去的布都是好好的,说那对夫妻讹人,结果,推推攘攘的,那丈夫不知为何,何倒地不起,半刻功夫不到就吐血死了。
这下出了人命,妻子自然不依,拉着店老板要去见官,做生意的人都是和气生财,自然不想惹什么官司上身,好说逮说,千求万求,终于求得花钱消灾,赔了那女人整整500俩银子才算了事。
不知为什么,文茜总觉得这里面另有明堂,因为那女人似乎对自家男人的死并不太在意,她在意的是钱。
一旁的菊娘却有些若有所思。
“怎么了?菊娘。”文茜问道。
“那死的男人我认得,好象是大太太家里田庄的佃户,可他的娘子可不是这女子啊。”菊娘疑惑的道。
这样啊,文茜想起以前曾看过一些清朝骗术的揭密,里面大约提到,有的妇人,勾引陌生的男人,然后假装夫妻去店里买东西,回客店后,就偷偷给男子喝药,然后再以东西有问题回去店里找店家理论,而此时陌生男子必然毒发倒毙在店里,而店家为了息事宁人,往往是花钱消灾。
这里面会不会就是这场骗术。
不过,这似乎也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管得的,只是几天后,她又见到那讹人的女子,而这件事彻底打破了她刚刚清穿的平凡生活
第三章 拍花子
所谓拍花,就是恶人手上沾了迷药,在小孩的身上拍了一下,小孩在迷药的作用下就早跟着恶人走,到了避静处,绑了小孩,然后转卖出去,这种恶人便称为拍花子。
“菊娘,衣服缝好了啊,趁着今天天好,你就给哥哥送去吧。”文茜偷笑的看着菊娘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刚缝好的衣服,她怕再不送去,这衣服又得被菊娘给摸破了。呵呵。
菊娘的脸上顿时起了一片嫣红,更是有些不自在的扯着衣服:“不用,明天我托族里的刘壮带过去。”
“这点小事,还托什么人啊,你就自己送去,我知道,你心里可是掂着哥哥的。”文茜摇摇头,这菊娘,口不应心的,那心思都摆在脸面上,却还死硬着嘴。
“茜姑娘,瞧你说的,小孩子家,心里这么多绕绕。”菊娘的脸更红了,不过却终归抵不过心中的渴望:“那我就送去,你们在家要小心,我下午就能赶回来。”
“去吧。”文茜呵呵偷笑。
菊娘把午饭烧好再走的,放在捂包里,这捂包是文茜教菊娘用稻草编的一个筐,外面用绵布夹着绵花又围了一层,再用同样的方法做一个盖子,保暖的效果相当好,这个在以前80年代的农村常用。等中午吃都不用热。
看着菊娘红仆仆着脸离开的样子,也是很可爱的。
做了一会儿针线活,这脖子却是有些吃不消啊,倒转着轮椅出来,前段时间,菊娘应她的要求抓了几个小鸡,文茜就在院子里喂着,撒了一把小米,小鸡便一窝蜂似的涌了过来,细细的红腿,黄中带花的绒毛,小嘴在地上啄个不停,还不时“叽叽叽”的叫着,真可爱。
文佑最喜欢抓小鸡玩,捧着小鸟就在那小脸蛋上蹭。
“文佑佑……”院子外面,几声清脆的童声,是秦婶娘家的五子,比文佑大两岁
“五子,什么事?”文佑颠颠的跑到门边,笑呵呵的问。
“我娘给我钱了,我们去买糖球。”五子扬了扬手里的铜钱。
“姐姐……”文佑回过头看着文茜,小脸满是渴望,这么大的孩子最喜欢玩,也最喜欢零食。
“去吧,买好就马上回来。”那卖糖球的店就在弄口布店的隔壁,倒是没什么太担心的。
文佑高高兴兴的应着,然后同五子手牵手的出去。
可过了一个时辰后还没见文佑回来,文茜有些心急了,免费撑着双拐出了门,走几步就休息一下,毕竟她瘦瘦小小的,体力有限。
敲开秦婶娘家的门,却看到五子正在一边的小凳上吃着糖球。
“五子,文佑呢?”文茜急急的问道。
“文佑,他没回家吗?我买好糖球转回头就没看到他了,我以为他回家了呢。”五子说道。
怎么会这样,文佑很乖的,他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玩,文茜急了,整个人靠在门边,却是有些急切,几个月的相处,这个弟弟在她的心里占了极重要的份量,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个弟弟,她才很快适应清朝的生活,也正是因为这个弟弟的可爱乖巧,才让她枯燥的生活变很轻松温馨,现在想到他可以出事,心就慌了起来。
“茜姑娘,你别急,我这就去找找。”秦婶娘安慰着文茜,转身却狠狠的拍了自家儿子一巴掌:“还吃,快跟我去找小文佑。”
看着秦婶娘急冲冲的背影,文茜的心却定不下来,不行,她也去找找看。
于是撑着双拐,靠着墙,文茜就在各条胡同里找了起来,京城的胡同本来就纵横交错,如同迷宫,文茜又很少出门,最多也就是到过自家胡同的胡同口,这回儿一阵乱转,却也分不清东西了。
越急就容易出乱,文茜靠着一个胡同的转弯处,定了定神,这样乱找也不是个事,还是回去,先想办法通知文礼,而且说不定这时候,秦婶娘已经找到小文佑了。
抱着一丝期盼,文茜重新撑起双拐,两边腋下已经被拐杖磨得生疼。
刚好是一条偏僻的小弄堂,只是弄堂的一边停着一输马车,赶车的人正在套着马,文茜却看到小文佑正呆呆的坐在马车边上,一个妇人正使劲的把他往车里拉。
“文佑……”文茜不由的惊叫起来,女孩子的嗓门本为就尖,再加上文茜又是那么急切,倒是把那妇人给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是那日在布店里讹人的妇人,可文茜管不了这些,撑着双拐就朝马车扑去,拐杖同地面的敲击引起了一片回声,竟有一种敲在人心上的感觉。
“花姑,怎么回事?”套马的人发现意外出现的文茜,很不悦的怒叫。
原来那讹人的妇女叫花姑。
花姑也有些慌了,使劲的把文佑往车里推,可这时文茜已经扑到,紧紧的抱住了文佑露在车外的双腿,也许是因为文茜的尖叫,此时文佑也清醒过来,大哭着叫姐姐。
“没用的婆娘,大的一起拖进来,快点,有人来了……”那套马赶车汉子的低骂。
花姑连忙抓着文茜后背的衣服,另一只手用手帕捂住文茜的口鼻,便劲的将人扯了进车,赶车的汉子一挥鞭,车子便转出胡同朝城门外奔去。
等文茜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睁开眼睛,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她看清这是在一座破庙里面,身边,文佑抱着她一条胳膊睡熟了,脸上有着泪痕,嘴也是扁着,一付委屈的模样。
周围还有几个五到十岁不等的男女孩童,而让文茜心惊的是,这些孩童不但穿着破烂,而且有的面目可怖如鬼,有的少胳膊少腿,都是残疾孩童,有的在拉泣,有的在低低的号叫,情形凄惨至极。
那个赶车的汉子和花姑正靠在门边休息,花姑时而机警向四周望望。
看到那些残疾的孩童,文茜想到了花子帮,在明末起,这种花子帮便一起不曾少过,他们将孩童拐骗来,然后敲断手脚,让他们乞讨以供养老上层会众的挥霍,可是说是恶之极。不由的担心起文佑来,反正她已是残了的,而文佑这么可爱乖巧,不行,决不有让他们得逞,只是她一个十岁残疾的小姑娘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使劲的想,却是没个两全之策。
“姐姐……”文佑醒了,怯怯的抓着文茜的衣服。
“嘘……”文茜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将文佑紧紧抱住。
得得……得得得……一阵马蹄声伟来,一个身材瘦小,背有点驼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下了马。
“你们俩带着孩子们赶快离开,往南走,这回我们花子帮在京里的几票弄大了,八卦教现在开始清洗衣花子帮众,京城四郊不能久留了,快走。”
“是,驼老……”
花姑和那汉子应了声,就进了庙里,拿着根竹片就往孩子们身上抽:“起来了,起来了……”
“怎么回事,这里还有个好手好脚的。”那驼老走到文茜身边,看到文佑,便皱着眉头道,花子帮的规矩,抓到人立马就打残,这是绝了人的念头。
“驼老,这是今天刚抓来的,我现在就动手。”那汉子抓着一根前臂粗的木棍,就来拉文佑。
文茜即愤怒又焦急又害怕,她坐在地上死死的抱着文佑,却被那汉子一脚踢到一边。
不行,决不能让他们这样,便咬了咬牙,仍不顾到切的扑过去,抱着文佑,那汉子一棍正好砸在她的腿,一阵钻心的痛,额上豆大的汗珠便滴了下来。
“这位大叔,大爷,你们就放过我弟弟吧,他这么可爱乖巧,不必非要用来讨饭的,卖了他,你们也能得个大钱不是,有我在你们手上,你们放心,不会出事的,再说了,这马上就要赶路了,我弟弟太小,这样的伤他承受不了的,这路上要是有个好呆,你们不也是人财两失吗?”文茜不顾一切地道。
那汉子看了看驼老,驼老琢磨着,这小丫头的话倒是有些理,前些日子,就有个富商联系他们,想弄个儿子,这小小子倒是合适。
驼老点点头:“行,就暂时放过你弟弟,不过,你可给我仔细着,别有歪心思,不然,我们可不在乎几条小命。”
第四章 脱险
菊娘回来见不到文茜和文佑,听秦婶娘说了事情始末,那魂都惊散了,央着求着邻里帮她一起找,最后只在一条僻静的胡同里找到文茜的拐杖。
没办法,只能心急着又去找文礼,文礼听说文茜和文佑,一发狠,直接从官学里跑了回来,招集了京里的兄弟,满城里的找,却是没个下落。
然而,文礼的逃学举动却激怒了官学里的先生,正好此时宁夏前线告急,要增兵送粮,便把他连同一批不服管教的八旗子弟派往宁夏前线。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奔驰,赶车的汉子一个劲的抽着鞭子,扬起道上的灰尘直迷人眼。
花子帮这回是撞了邪神了,前阵子花姑做局,毒死那陌生男人讹布店的钱财,本以为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想却是八卦教藏在八旗里的暗桩,这下子惹毛了八卦教,封了往南路,只有转道山西。
马车十分的颠簸,十几天的行程下来,文茜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尤其是左腿,被那汉子敲了一棍,那苦痛一直折磨着文茜,而这还不是文茜最担心的,让她最担心的是文佑,六岁的孩子,如何承受得了这一切,就算是自己,若不是有一份成人的坚持,也不一定挺得过来。
从进了山西地界,文佑就开始发烧了,还常常说着胡话,同行的孩子已经死了两人,而花姑和那汉子却不管这些,只是一个劲的赶路,因为一路来,他们的身后总有人追着,那驼老已经在上一次打斗中死了。
“花子帮的兄弟,你们也别走了,到地方了,阎王可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从一边的小路上,十几骑飞奔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八卦教的兄弟,都是江湖混饭,给咱们留条路吧,所谓江湖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那汉子下了车驾,拱手向面前的人马道。
“花子帮的兄弟,没办法,上面有令,咱们可不能违啊,爽快点,让你们其他的兄弟、在下面等太久了不好。”当头的着巽卦服的男子道。
“看来,你们是要赶尽杀绝。”
“没办法,杀……”
没有人愿意等着让人宰,赶车的汉子和花姑背靠背,同时花姑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马的肚子里。
马带着马车便朝那十骑冲去,花姑和汉子借机想跑,不过,他们显然高估的自己的能力,最后全被斩杀在巽服男子的剑下。
“头,马车失控了。”
“不管它,前面是南河,生死看天命吧,走……”
这十几骑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慢慢的盖上尘土。
马车失控狂奔的时候,车内的孩子惊恐了,文茜只得紧紧的抱住文佑,马车颠得她五腹六脏都快出来了般,免强的掀起车帘,前面就是滚滚河水,这要是下去,这一车的人都是残疾的,没一个能活。
“快,大家快跳车。”这或许还有活路,文茜大叫,可孩子们都吓傻了,紧紧的抱成一团,却是没一个人理会她。
来不及了,顾不得别人了,文茜紧紧的抱住文佑,从车子里跳出来,正好是另一边的斜坡,护着文佑,在惯性下,沿着斜坡一直滚了下去。
一阵天眩地转,好一会儿,文茜才回过神来,原来坡下面是一片竹林,那竹子正好挡住了她的身体,没死,定了神,文茜急忙查看一下怀里的文佑,还好,除了一些划伤外,并没有受伤,只是那身体的高温让她感觉就象抱了一个火炉,再这样烧下去,就算不死,也要烧成傻瓜了。
咬着牙,拖着沉重无比的身体,文茜一步一步的爬着,爬到她都快绝望的时候,终于在她的面前出现的一座寺庙,一个小沙弥正扫着院子,文茜张着嘴,只是声音虚弱的连她自己的听不清,只得用手拍着地上的竹叶。
那小沙弥听到竹叶的声音,以为是哪个小贼来偷竹林里的笋子了,不由的举起扫帚,却正好看到一身是血的文茜趴在地上。
不由的惊叫:“大师……大师……”
当一个白胡子的和尚走到文茜面前,文茜紧绷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一下来,然后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醒来已是两日后了。
鼻尖闻得是淡淡的檀香,还有药味,终于清醒了。
“弟弟……”文茜惊叫着坐了起来,她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文佑全身是血,跟她一样腿残了。
“小施主,你弟弟没事,倒是你,可是在鬼门间转了一圈。”老和尚微微笑道。
“大师,是你救了我。”文茜看了看老和尚,又看了看四周围,是一间小禅房,茶几上有个香炉,茶几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字。
上书:草没河堤雨暗村,
寺藏修竹不知门。
拾薪煮药怜憎病,
扫地焚香净客魂……
而最后的落款是白大先生。整个禅房透着一股宁静和雅致。
“只能说小施主于贫僧有缘。”老和尚说着,接过一边小沙弥手里的一碗药:“来,把药喝了。”
“真苦啊……”文茜几乎是憋着气喝完,然后用手擦着嘴边的药汁。
“食药苦口,小施主好好休息吧,过几日就能好了”老和尚接过碗,拍了拍她的头,有些可惜,多乖巧秀丽的女孩子,更难得的是那份坚韧,只可惜了,这辈子注定要拖着残腿。本来小女孩的腿还有救,可有一条腿明显是后来又受重伤,就算以他的医术,想要完全冶好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想看看我弟弟。”老和尚正要离开,却被文茜扯住了衣袖。
“好,那你先靠着休息一下,我去把你弟弟领来。”老和尚倒是从善如流,留小沙弥照顾着文茜,就拿着碗出去了,不一会儿,文茜就看到他牵着小文佑进来。
小文佑看着瘦多了,这文茜不由的一阵心疼,这个小弟她可是喜爱得紧。
“小文佑……”文茜高兴的叫着,历经劫难而得平安,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可是文佑对她的叫声毫无反应,眼睛总是盯在空中,却没有焦点,以往活泼可爱的文佑此刻看上去竟有些傻傻的。
“大师傅,我弟弟怎么了?”文茜心急了,用手在小文佑面前晃,文佑看了看她,然后又转向了空中。还好,不是眼睛有问题。
“小施主不必担心,许是受惊失了魂,过段时间会好的。”老和尚安慰道。
文茜拉过文佑的手,感觉到文佑的手抖了一下,受惊失了魂,这在现代来说,就是受惊后产生的自闭。
“小施主你刚喝了药,还是先休息会儿,贫僧先带施主的弟弟到外面晒晒太阳,聊聊天,这对他的病有好处。”
这老和尚医道不错,后世对于自闭症有这种疗法,看着老和尚牵着小文佑离开,文茜便躺下,她首先要养好自己的病才能照顾好文佑。
许是看她脸上的担心,小沙弥离开前特意走到她身边,低声的道:“施主放心,大师的医术很好,这里的人都称他赛华佗,没有冶不好的病。”
医术很好,文茜有些心动了,她的腿好今伤上加伤,今后能不能好是个未知数,如今弟弟又是这样,看着老和尚挺好说话的,不知他肯不肯教自己
第五章 寺院养病
老和尚法号了凡,而这寺庙名为南山寺,原来这里是五台山地界,五台山中寺庙林立,南山寺仅仅是一个小寺,寺里除了老和尚,小沙弥外,就只有一个烧火僧,这些都是小沙弥送药来的时候文茜打听到的。
小沙弥叫净尘,性子应该也是个活泼的,相处久了,倒是感觉着越来越孩子心性,毕竟他并非什么看破红尘,只是因为自小被老和尚养大,对于他来说,这寺庙于其说是修行处倒不如说就是一个家。
在床上躺了十几天,文茜和身体除了腿伤外,其它的基本上已经痊愈了,接下来,老和尚说他要专门冶疗她的腿伤,不过,老和尚也很坦诚的说过,他尽力,腿能好到什么程度看天意。
为了她行动方便点,老和尚用十几天的工夫给她造了一匹木牛,文茜这回算是开眼界了,传说中的木牛流马,之前她为自己剽窃的轮椅设计沾沾自喜,虽说咱腿残了,但咱还是有优势的,但那轮椅还得她自个儿用手推不是,而这头配合她身形造的木牛,她坐上去,只要一按机关,便会自己走动,手边还带方向控制,使用起来十分方便
当然木牛不是真的牛,它无法爬山道,文茜的活动范围也仅在寺庙及周边的院子里。
不过,文茜还是发现了一个好去处,那便是寺后院的书房,不是藏经楼,而是名副其实的书房,经史子集,闲散野传无所不包,当然,其中最多的就是医书,《黄帝内经》,《八十一难》,《伤寒杂病论》,《神龙本草经》,《针灸甲乙经》等等,甚至还有几卷竹简医论《十问》,《杂禁方》,《天下至道谈》。
前世因为自己***病,今世因为这残疾的身体,使得她现在对医道有一种旺盛的求知欲。
于是每日安顿好弟弟,没事的时候她就往这书房里钻,老和尚倒是不在意,还把整理书房的任务交给了她。
在整理书房的时候,文茜发现这里大多数的书都留有白大先生的印鉴,不由得就有些好奇,这个白大先生是谁?尤其她还在一本书里发现一方小小锦帕,上面绣了几朵雪中的寒梅,很有些风骨,低下的落款是苏玛。
当文茜把锦帕交给予老和尚的时候,老和尚的神色很有些古怪,不过,最后却把这锦帕送给了她,说:“这锦帕遗失已久,如今即是你找到,那便是你的。”
谁找到就是谁的,这是什么论调,不过对于这方锦帕,文茜倒是很喜欢,于是便带在身上。
四月中,春暖花开,南山寺对面的青峰山开满了红杜鹃。
坐在院子里,周围高大的树木将阳光遮去了部份,文茜拿着一本医书在那里看着,身边文佑虽然仍有些傻气,但眼神较刚开始的时候灵动了不少,偶尔的也会冲着文茜笑笑,这都是可喜的进步。
小沙弥净尘手里拿着一把野菜兴冲冲的跑回来,扬了扬手里的野菜对文茜道:“施主,今天加餐,这野菜我去年吃过,炒着笋片,可好吃了。”
文茜仔细看了看,却是一种野生的水芹,她以前吃过,炒笋片起来,确实挺鲜美的,也难怪净尘这么兴奋,每日里青菜豆腐,嘴巴都太淡了。
其实芹菜包饺子也很好吃的,素菜饺在她原来的时代可是很受欢迎。
“净尘,还有吗?多弄一点,我晚上包饺子给你们吃。”
一听说包饺子,净尘的眼睛都精亮了起来:“真的?”文茜微笑着点点头。
净尘欢呼一声,就转身又往不远的小溪边冲去,倒底也不过是个孩子,净尘比自己小两岁,这样想着,才发觉,若按这个时代的年龄,她其实也是个孩子,只不过她有一个成熟的灵魂。
虽说没有肉,但芹菜,豆腐,再加上草菇,这饺子馅也是很鲜美的。
吃过午饭后,净尘和小文佑便围在她身边,看着她和粉杆皮,小文佑对她包的饺子的样子很感兴趣,文茜便宜帮他洗净了手,然后拿一块皮,上面放好馅,然后放在文佑的手里。
文佑一步一步的学着文茜的样子包,虽然学的过程很用心,包出来的成果却是一个饼,还把馅露了出来。弄得自己一脸的委屈,惹得文茜和净尘直笑。
文茜心里高兴,文佑正一步一步走出心中的恐惧。
“过来。”文茜将小文佑拉到身边,就着他的小手,然后一步一步的教他包饺子,不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似模似样的饺子成形了,乐得文佑也呵呵的笑了起来。
“姐姐,我会包饺子了。”文佑举着手里的饺子,献宝似的放在文茜眼前。
文茜的眼睛有点湿润,这是文佑自出事以来到现在叫她的第一声“姐姐。”
晚饭,几个人围在锅前,边煮边吃,连老和尚也不能免俗,吃得那叫一个畅快,当然吃得最凶最多的是那烧火僧净空,文茜本以为即是烧火僧,这饺子总是会做的,可没想,原来这人是半路出家,以前是个江洋大盗,后来被了凡点化才入寺的,每日三餐那可真是难为他了,没办法,寺里老的老,少的少,这厨房里的事只能他包下。
“大师,想求您个事。”吃完饭,喝茶的时候,文茜对着老和尚,很认真的道。
“呵呵,就知你鬼灵精,有名堂,说吧,吃了人嘴短,只要贫僧能办到。”老和尚抿着茶,相处久了,发现他也是个爽快人,只是这话可是有点误解她了,包饺子的时候她可没啥心思,就想着改善改善生活嘛。
“大师,我想跟你学医术。”
“是一时兴致??”了凡扬着白眉问道。
“不是,我想了很久了,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我学医,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了家人,至少能为家人保一份安康。”文茜坚定的道。
“下决心了?我告诉你,医道可不比那些什么诗词歌赋,枯燥的很,医道之路更是十分艰辛,还要有一份非常的责任心。”老和尚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悦利。
“下决心,我不怕吃苦,再说,医者父母心,我会牢记,求大师收我为徒。”文茜重重的点头。
老和尚听了文茜的话却闭上的眼睛,脸上的神色也失去了以前的平静,有一种缅怀,象是在回忆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然后微笑的看着文茜道:“好,我收你为徒,记住今天的话,医者,要有一颗坚强的心,要有一幅柔软的肝肠。”
没有什么复杂的仪式,文茜就在净尘的搀扶下给了凡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
了凡担了担文茜的头:“你给你哥哥的信我交给了驿站的驿臣,让他帮忙有人回京的时候带去,放心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以后就没这么舒服了。”
“谢谢师父。”文茜松了口气,她和文佑这翻出事,也不知京里哥哥和菊娘要急成什么模样了,哥哥估计又得给菊娘黑脸看了。
“傻孩子,都是师徒了,还谢什么,在这之前贫僧只收过一位弟子,你是第二位……”老和尚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那么说,她还有一位师兄或者师姐
第六章 神秘少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文茜就一头埋进了书海文山里面,中医确实是博大精深,再加上那些个繁体字,看得她脑袋那叫一个纠结。
结果被师傅说了一顿,说她心太大太急切,想一口吃个胖子,那怎么成。
这才静下心来,先了解望闻问切的要义,还有脉的寸关尺以及其所对应的肝脏,了解脉的沉浮弦滑,还有人体的各个穴位,对于穴位,以前为了帮自家奶奶按摩,她可是狠狠的攻过一段时间,所以这方面她花的时间最少。
然后下来是怎么认药,一看,二摸,三嗅,四尝。以及药的四气五味,四气指的是寒热温凉,五味是辛甘酸苦咸,还有药物作用的趋向,升降浮沉,以及药物功效的归经,一般来说,辛入肺,甘入脾,酸入肝,苦入心,咸入肾。
在下来就是各种药的配伍宜忌,还有药的用量,方剂的组成等等。
文茜整整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把这些东西理论上有了个大体的了解,当然实践上是远远不够,中医要想有火候,那得经过大量的实践,积累着经验。
没有经验的中医大夫,那是浮云。
七月下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文茜挥汗如雨的在后院捡草药晒草药,师傅每天都会上山采点草药,然后把各种草药混在一起,让文茜分门别类的弄好,晒干,得益于这种训练,文茜现在分起草药来是驾轻就熟,只是这大热天的,实在是有些热,小文佑拿着把巴焦扇跟在她后头,使劲的扇啊扇,自己也是热得满脸通红,最后被文茜赶回屋里去。文佑已经完全好了,又回到了过去那个乖巧可爱的样子,只是对于那段苦难的日子有些记忆不清了。
这也是好事,不愉快的就忘掉吧。
外面真的很热,文茜用手擦着额边的汗,催着小文佑回屋。
不过这小家伙却是不肯回屋,蹲在后院的水井边上,眼巴巴的看着井里,那里面吊了个竹篮子,篮子里放了个大西瓜,是一早山腰上的一户农户送来的,说是给大师解解暑,却是好了寺里这帮小的。
将西瓜浸在井水里面,等下吃起来,可不比那冰镇西瓜差。
前段时间,七月半的时候,南山寺狠狠的热闹了一阵子,七月半,是佛教的盂兰盆节,南山寺的香火一下子旺盛起来,山腰上的村子里还演了一场目莲戏,这也让文茜一饱眼福,虽然现在的电影电视看多了,但看戏有的时候就在于一个气氛。
那种人山人海,大媳妇小姑娘扎堆的场景是很能激起人心中的热情的。
因为了凡大和尚的关系,村民们对寺院里这二个小的都很热情,本来净尘也同去的,可寺里忙,他就走不开了。
在寺院里这些日子天天吃素,那嘴巴早馋的很了,于是吃罢这家吃那家,两人都把肚子吃得圆鼓鼓的,那叫一个满足。
这其间还结识了一个朋友,叫方雅俞,是山下台怀镇一个富商的小姐,十五岁,很甜美的一个女孩子,她是陪同她奶奶上山拜佛的,没想到却同文茜十分的投缘,两个人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
最后离开的时候还给文茜她家的地址,让文茜有空下山的时候去她家玩。
文茜正想着等手上这批草药制好后,拿到山下台怀镇的药店去卖的时候,便顺路去看看雅俞,上回听她奶奶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出嫁了,汗,十五岁结婚,感觉在早了点,可在这个时候,十三四岁结婚的大有人在。
“姐姐,吃瓜啦。”小文佑拢着双手在嘴边喊,文茜回头一看,师傅正站在文佑边上,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正是那绿花皮西瓜。
“来啦……”文茜放下手中的竹筢子,摆好左手边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经过师傅几个月的冶疗,她的右腿已经好了,除了在力量上较正常人小外,行走起来没有任何区别,然后,左腿伤上加伤,却是已经回天无力,伤口都已经痊愈,但显然经脉受伤无法恢复,小腿总是有些屈着,走起路来便一瘸一拐的很难看。
说实活,文茜的心情相当底落了一段时间,但小文佑一句话说的好:“好多了,姐姐以前不能走,现在都可以和我玩老鹰抓小鸡了。”
想想,是啊,比以前好多了,也就有些释怀了。
西瓜很脆,刀刚搭上去就裂开了,绿皮红心,沙瓤,却是个好瓜。
没有什么事比大热天吃个冰西瓜更舒服了,小文佑吃得满脸都是西瓜汁,文茜好笑的把他拉到身边,帮他擦干净。
“小茜啊,我们晚上吃什么?”自从上次大家吃过她的水饺后,寺里的人就盯着她了,没事的时候都巴望着她到厨房去给大伙弄点好吃的,连一惯淡泊的老和尚师傅也每日掂着,一来二去,文茜就几乎包下了厨房的活儿。
“前些天,我看那山边有许多百合,我等下去挖点,晚上煮百合粥,再炒几个可口素菜,可好?”
“好啊,这个清淡爽口,不过,你也别累着,挖百合的事让净尘去。”了凡对于晚年收的这个徒弟可是宝贝的紧,聪明,懂事,还很能干。那手素菜深得他心呢。
看着净尘正同小文佑玩得欢,算了,还是自己去,要是看到草药还能挖点回来:“不用了,我自己去,顺便挖点草药,那边山阴的早,不热。”
背着药篓,手里拿着个小锄头,文茜就一瘸一拐的朝对面山下去,腿如今这样,虽说走起来有些辛苦,但她还是很享受走的感觉。
到了那山边,扫了一下山坳处,这一边百合果然不少,随便扫了一眼,便发现了三四株,扒掉上面的茎,用小锄头挖了埋在土里的百合球,它的外形有些象大蒜,只是瓣比大蒜薄,层比大蒜多,当然吃起来的味道那是绝对的不同,百合味淡,煮熟后吃起来很粉,或用蜂蜜焯了百合蒸起来也很好吃。
一会儿就挖了好几株,另外还发现了几株知母,知母是一种草药,同样属于百合科草本植物。
不知不觉就转进了一边的灌木丛,却是吓了一跳,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肤色还有些苍白,穿着一件淡青长袍,颜色虽不鲜亮,但质地却是极好,不象一般人家能穿得出的。
此时他正趴在那里,看到文茜,却是极快的用手捂着她的嘴,同时轻轻的“嘘……”了声,以示安静,别出声。
这什么人啊?
文茜虽说开始时吓了一跳,但过了一下却定了下来,所谓见面识人,这少年看着倒没有什么伤害她的意思,只是脸上笑嘻嘻的,有些可恶。
“少爷”
“主”
渐近的,两个约莫二十上下的男子一脸焦急的找着人,是找这少年吗?文茜看了看那少年,然后指了指他的手。
那少年才悻悻的一笑,然后低声的道:“别出声啊。”看着文茜点点头,这才放开捂着她嘴的手。
仍是嘻皮笑脸的样子,有些欠揍,文茜没好气的想,刚才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第七章 京城的消息
等那两人走远了,少年才轻吁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放开你的手。”文茜走些气恼的道,使劲的甩了甩手,这少年从刚才起就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有些疼,更重要的是,这是个什么时代啊,男女之防很严重的,这要让外人看见,别说她现在是十一岁,就算是七八岁,也会惹人诟病的,这时代,多的是众口烁金,积毁销骨之事。
少年这才惊觉,连忙放手,正要解释,却看到那女孩子背着竹篓,一瘸一拐在的草从里找着什么。
这么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子居然是瘸子,可惜了,不过却好奇她在找什么,不由的靠近前,正好看到文茜从土里挖出的百合球。
“是百合啊,原来百合的茎长成这样,要不是看你挖出来,我还以为那是野生芝麻杆呢。”少年很是惊奇的道,蹲在地上研究着百合的茎。
文茜无语,翻了翻白眼,芝麻杆是这样的吗?没知识,没常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指的就是这样的家伙。
不理他,继续挖着百合。多余的做个蜜百合给小文佑解解馋。
但那少年很不知趣,跟在她后面不时的指手划脚,“这里一株……”“那里一株……”,倒象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一样,文茜不由的瞟了他一眼,看他这股子兴致,估计是关在家里闷坏了样,不由的又多看了几眼。
这少年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模样,脸上的棱角却已初显,身高估计一米六多,衬上身上那淡青色长袍,倒也显出了一幅佳公子的样儿,再加上现在这种兴致,倒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一份随性。
只是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也显得有疲色,文茜不由的犯了职业病,握住少年的手,平放在竹篓上,三指按起脉门,感到其脉虚而数,此乃脾虚气弱之症。
“怎么,你这么个小姑娘也是大夫啊。”少年好奇的道。
文茜不由的又翻了翻白眼,这少年真不会说话,什么叫这么个小姑娘……
“少爷……”那刚才离去的两个人等另一边转了过来,这时少年再想躲却是来不及了。
“柱子,承年,我在这里。”少年扬了扬手,声音却很低弱,眼神显得更无神了,如今的他完全是一幅病弱公子哥的模样,哪还有之前文茜感到的那份随性,这人做假也太明显了茜无语。
那二个人快步走过来,那叫柱子的扶着那少年,承年却看着文茜,好一会儿才问道:“向姑娘打听个地方,这附近是否有个南山寺?”
文茜发现那叫柱子的是一幅下人的打扮,年纪也小些,那个叫承年的却是一标准朝廷侍卫的打扮,年纪也约大几岁,能有朝廷侍卫随身,看来这少年还真不是一般人。
“跨过这边的小溪,上山,穿过一片竹林就到了。”文茜指着南山寺的方向道,想着少年刚才的样子,估计是来找师傅看病的,不过,她刚才看了一下,似乎少年只是有些先天身体虚弱,并没什么大病,只要调养,多运动就成,再吃些益气补血的药就没问题了。
等三人先离开,文茜才背着药篓慢慢的走回去,先进了后院的厨房,将百合处理好,淘了米,再剥了个松花蛋,可惜佛门戒荤,不然在弄点肉沫,那味道就更好了。弄好上锅,火候就上净空看着,她就回到后院的禅房,小文佑正趴在那里练字,看到文茜回来,连忙跳下凳子,睁着亮晶晶的眼睁:“姐姐,来客人了。”
这小家伙长大也估计会是个八卦男,文茜轻轻拍了拍他头:“没用心客人又你什么事?”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立马又跑回去坐在凳子上,拿起笔,一笔一画的练着,文茜好笑的摇摇头,走过去却将纸笔收起:“天快暗了,明天再写吧,自己到院子里去玩,等下记得洗手,再过不久可以吃晚饭了。”
正说着,净尘却跑过来道:“茜姑娘,大师请你去。”
将弟弟交给净尘,文茜便去了偏厅,正是刚才那三人,他们见到她显然也有些意外,不过,却没说什么。
“小茜,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斯安公子。”同时又指着文茜对那少年道:“这是小徒,她入门也有些时日了,给这位公子看看,放心,贫僧会把关的。”
那叫斯安的公子看着文茜却微微的眨了眨眼,象是两人之前有什么似的,看得文茜又想翻白眼,之后才点点头将手摊开平放在一边准备好的高凳上,柱子连忙拿了个棉垫子垫着。
文茜把了脉,再问了几句,得出的诊断跟先前的差不多,这斯安只是身体虚弱了点,但并不是他面上表现的那么差,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白术三钱,当归三钱,党参三钱远志钱半茜开了《济生方》里面的一记归脾汤,它的主要功效就是养心健脾,益气补血,正是对症,这是文茜开的第一张药方。
老和尚拿过方子看了看:“这手小楷倒是越来越正了,方子呢也中规中矩,也算你这阵子有些小成。”
老和尚说着就将方子递给一边站着的柱子手上:“施主回去,此药水煎服,每日一次就可,但最重要的是施主要少思多动,思虚多了伤脾气,脾乃气血生化之源,脾虚血少,则心失所养,气血两虚,身体自然虚弱。”
那叫柱子的下人听了是深以为然,在一旁劝自家少爷道:“少爷,我就说嘛,你每天对着那些黑子白子的,想着这个阵那个阵的,对身体有碍,瞧如今大师也这么说,回去还是少摆弄那些个黑子白子的。”
斯平没什么表情的摆摆手,那柱子还想说什么,却被那侍卫拉住,文茜听那侍卫低低的说了句:“放肆,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那公子却是抿了抿嘴,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是那脸上却多了一丝冷峻,整个人也多了一份威势。
柱子立马闭嘴,还白了脸,若不是那叫承年的侍卫拉着,估计他就要跪下去了。
“哦,施主喜欢下围棋。”老和尚似乎很有兴致的问。
“是啊,也不知怎能的,就是好此道,每日里要是不摆上几局就是不舒服。”
“那好,贫僧也好此道,每日里就是少个对局的,若是施主愿意,可以每日上山同贫僧对阵一局,岂不快哉。”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每日枯坐在家,独局也很没味道,有大师这个同道,那是求之不得啊,今日天色已晚,我就告辞了。”斯安很高兴的告辞了。
老和尚送三人出门,回来后对文茜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他每日来下棋吗?”
“不是师傅喜欢棋吗?”文茜有些疑惑的道。
“呵呵,傻孩子,记住,为医者不是仅仅会冶病开药方,还要学会因势力导,那位施主的病并非仅仅是药冶一途,还可以用其它的方法,他即好棋道,师傅便以棋道诱之,他住山下的台怀镇,每日上山来要花掉一个多时辰,这山路车行不便,只能步行,就这起到了活动的作用,每日一局,让他得偿所愿,必心情开怀,同时山里空气好也有利于他的身体……这其中的奥妙你需明白。”
“师傅,我明白了。”文茜重重的点点头,这相当于后世的运动和情致疗法,老和尚这一说,使她的思绪一下子开朗了下来,立时后世的一些知识便同现在学的结合到了一起,可以说,无形中她的医识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晚上,文茜坐在床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里的信,菊娘已经收到她让人带去的信了,而这封回信却是哥哥文礼写的,是今天山下的驿丞特地让人送来的,哥哥文礼自三月分入宁夏后,几次出生入死,很快就立下了战功,得到上司的赏识,更重要的时,当今皇上回銮的时候遇上行刺,当时正好文礼当值,斩杀了贼首,救了当今皇上,如今漠北平定,告祭郊庙,哥哥文礼被提为御前侍卫,可以说哥哥在短短的几个月间来了个完美的大翻身。
文礼还在信中叮嘱她一个要保护好身体,照顾好弟弟,还说,过段时间就来接她,只是整封信中却只字未提菊娘,文礼的性子文茜多少也有些了解,她和弟弟这次出事,菊娘肯定少不了要受委屈的。
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点了蜡烛,开始写回信,正好明天她准备去卖草药,然后去看看雅俞,说起来,那驿丞还是雅俞的舅舅呢。
第八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本来准备第二天下山的,临了却推迟了一天,老和尚说,文茜如今的身体早已恢复,文佑也健健康康了,一个女孩子家老住在寺庙里不好,毕竟寺院一般是不留女眷的,之前,一来她还算小,二来则是为了冶腿放便,三来了凡老和尚也不是那种拘泥于世俗的的,只不过终究不是长久这计。
老和尚似乎跟驿站的驿丞很熟,之前早就谈妥了,将文茜姐弟俩安顿在驿站里,同时又让文茜带着他的亲笔信去张氏药堂,让文茜跟着药堂的夏大夫学习,以提高她的实践知识。一切老和尚早就安排好了。
看着自个儿徒弟略有不舍的神情,老和尚哈哈一笑:“傻孩子,这才多少点路啊,有空的时候你也可以回来看看我们大家的,不过,在外面不比在为师身边,记住做,多想。”
“师傅,文茜记住了。”说完文茜给师傅深深的行了一礼,然后才回到屋里,整理东西,一边的桌上还摆了三件僧衣,这是文茜前段时间帮寺里的僧人做的,手工比较粗糙,但好呆却是她的一份心意。
第三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文茜就动身了,身后背着个小包裹,手里牵着小文佑,净空和她们一起下山,他先将文茜姐弟俩送到驿站,安顿好后,又陪同文茜来到张氏药堂,并顺便将之前文茜晾晒的草药送到药堂里。
张氏药堂在台怀镇有十几年头了,口碑一直不错,药堂的张掌柜就是张氏药堂的老板,坐堂大夫姓夏,对于这个夏大夫文茜可是久仰了,据老和尚说,这个夏大夫手下颇有些本事,张掌柜妻子,李氏,膝下仅有一子,年方五岁,张掌柜是中年得子,对这个儿子疼爱非常,同时还有一位远房的侄女,叫玉屏,十四五岁的样子,平时也跟着夏大夫后面学点医术。
几天下来,药堂的活儿文茜就上手了,帮忙抓药打打下手的并不难,最重要的是看,听,想。现在的情形倒是有些后世上班族的感觉,白天来药堂上班晚,晚上回驿站,很有些朝九晚五的感觉。偶尔有些小病小痛的,夏大夫也会交给文茜冶,看过文茜开过的几个方子后,夏大夫倒是逐渐开始放手了,只是因为文茜是女人,年纪看上去又还小,病人基本是这边拿到方子就又交到另一边夏大夫的手里。夏大夫倒是乐得做这个把关。
一段时间下来,加上她态度好,心细,倒也获得一些病人的信赖,还博得了一个小大夫之名。
只是玉屏对她总是有些爱理不理,指使她做的事也越来越多,文茜倒是不怕做事,师傅当日便是说过要她多做多学的,只是玉屏老是把碾药的活塞给她,店里的伙计碾药都是用脚踩着滚子的两边碾,可她因为脚不方便,而且也用不让劲,大多时候都是靠两只手碾,那所花去的时间就要比别的伙计多的多。
吃力的将石碾搬到桌上,往碾子里倒了些草药,两手握着滚子的两端,使劲的碾了起来,为了能用上劲,她不得不站着。
“茜姑娘,我来吧,夏大夫让你去呢。”伙计根儿走上前,接过文茜手里的碾子,看着根儿偷笑的模样,估计这个夏大夫让她去也是个幌子,用来塞玉屏的嘴的。
瞄了一眼大堂里,却没看到那个玉屏。
“玉屏去梨月楼给小赵云送润喉药去了,不听完两场戏她是不会回来的。”根儿压低着嗓门道,怕被内堂的张掌柜听见,张掌柜最烦女孩子家去听戏,若是被他知道,玉屏要挨骂,连带着大家都要倒霉。
小赵云是梨月楼的头牌,最出彩的一出戏便是赵云单骑救主,不知迷煞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而说起梨月楼的东家,那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个出彩的女人,是镇东杨家金店的杨足金的第四房妾,大伙都称她四姨奶奶,据说她原来杨州风月场中的当红花旦,艺名玉霜,裙下之臣无数,后来却看中了本地的一个穷秀才,自己赎了身,跟了这穷秀才,这事后来被杨足金知道,杨足金花了千两银子把玉霜从秀才手里买了过来。可笑那穷秀才,却不知玉霜带的身家包括珠宝首饰足足有万金。
等玉霜知道这件事后,大笑一场,笑中含泪,她把本来准备做嫁妆的珠宝玉器一件一件的摆在穷秀才面前,然后又一件一件的扔进了滚滚的南河,之后就进了杨府,成为杨府的四姨奶奶,没多久就开了这家梨月楼,平日基本上不回杨府,倒是同府里的其他几房相安无事。
文茜听了后就觉得这整就是一出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只不过这个玉霜最后并没有象杜十娘那样跳江寻死。她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
刚进了大堂,文茜就看到一个意外的人,雅俞。
“文茜,我若不是今天听了舅舅说你现在住在驿站,还不知道你到镇上来呢,你怎么都不去看我啊?”雅俞看到文茜出来,小跑几步便拉着文茜的手道。
“刚来,事情多,我正准备这两天去看你呢。”文茜笑着要拉雅俞坐下。却反被雅俞拉住:“不坐了,走,我带你转转去。”
文茜看了看夏大夫,夏大夫挥挥手道:“没事,现在病人少,你就跟这位姑娘转转去吧。”
出门上了雅俞家的马车,两人在马车里就聊开了,等下了马车,看到边上那大大的梨月楼三字,文茜有些无语。
“告诉你,你即来了台怀镇,若不听听小赵云的戏,那就太可惜了,放心,这楼上有专门给姑娘家准备的包房。”雅俞说着就拉着文茜上楼,门上的伙计对雅俞很熟,见了面总是低头打招呼:“雅姑娘来啦,刚才我们东家还念叨着你呢。”
上了楼,进了包箱,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姑娘家,很巧,玉屏也在,她坐在一个微微有些福态的姑娘身边,两人正嘀嘀咕咕的聊着,看到文茜进来,那玉屏就皱了皱眉头,然后一脸不快的道:“你怎么来啦,店里没事了吗?”
文茜有些苦笑不得,这玉屏姑娘似乎有些弄不清状况,她可不是她家请的伙计或是买的下人,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她在张氏药堂是为实践,那张掌柜留下她可不也是为了她身后的大神——了凡大师吗,有着赛华佗之称的了凡那可是哪家药堂都想供着的主。
“怎么?玉屏,她是你家店的人啊,不会就是最近传的那个小大夫吧,啧啧,玉屏啊,我看你叔叔这店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什么歪腿缺手的人也能坐堂,我看啊这位姑娘还是先回家,关起门来把自个儿的腿冶好了再出来见人。”那福态的姑娘不屑的嘲讽着,眼神却斜挑的一边的雅俞。
“田珠珠,你怎么说话的,有什么气冲着我撒,别拿不相干的人出气。”雅俞气一脸通红的道。
文茜的表情仍很平静,但她的心越在抽,感到自己手脚冰冷,尤其是这大热天,尤其感到冰冷,她感到喉咙象是被掐住了一样难受,来到这时代,她双腿残疾是不幸的,但她很幸运的遇到疼爱妹妹的哥哥,乖巧可爱的弟弟,心地善良的菊娘,还对如今对她照顾有加的老和尚师傅,还有知心朋友般的雅俞,这些几乎使她忘记的自己的残腿,忘记了别人轻视。
深吸一口气,她明白,随着她的长大,今后象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要淡定,今天显然是这个田珠珠跟雅俞有隙,她是受池鱼之殃,就算是被疯狗咬了吧,但也不能任由狗咬,怎么着也得打一棍踢一脚不是,现代的白骨精,可不是凭人欺负的主。
看着一边的雅俞气冲冲的想冲上去,文茜用劲的拉住她的手,然后微微一笑,才对田珠珠道:“我的腿虽瘸了,但我的心正着,不象有些人,腿是好的心却瘸了,再另外劝姑娘一句,你的嘴很臭,用医道来说,那是胃火过旺的原因,而造成这个的是积食,知道什么是积食吗?就是吃饱了撑的。”
“说的好。”雅俞在一旁鼓起掌来,挑衅的看着一边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田珠珠,象是打了一场胜战一样。
正闹着,梨月楼的东家四姨奶奶带着一身武生打扮的小赵云进来,一进来就笑着打趣道:“唉哟,小姑奶奶们,这都是演哪出啊,个个都跟斗鸡儿似的场小赵云就要登场了,特来谢谢姑娘们的捧场。
四姨奶奶话刚完,小赵云便舞了个花步,然后一拱手道:“谢谢姑娘们赏脸。”
那俊俏模样一时迷得这些小姑娘们两眼直冒星星。
经四姨奶奶这么一出,大伙也安静下来,中间场子上小赵云一个拉腔便出场了,一出场便惹得满堂彩。
第九章 救命之恩
说起雅俞同田珠珠的矛盾,在回去的路上,文茜才听雅俞说了,雅俞和田珠珠都是要强的主,所以两人自打认识以来就不太对盘,后来驿站驿丞的事件就加剧了两人的矛盾。
说起驿丞事件就要从田珠珠的娘亲说起,田珠珠的娘亲据说是曾给某个王府小主子当过奶妈,那眼界也就高了,想着给自家男人也谋个出路,当然她家男人是个没文化的粗人,大官是当不了的,最后就盯上了驿丞这个位置。于是就硬生生的把准备上位的李由,雅俞家舅舅给拉了下马。
可没多久就出事了,这田珠珠的老爹不学无术,那是没半点见识的人,那一年,康熙巡幸五台山,太子派人先前打点,当时这一群人中有一个太子的幕僚,太子颇为重视他,称先生的,可他在朝廷中却无品级,这田珠珠的老爹不识趣,却要去问人家官居几品,那人也好面子,就说了一个相当于太子洗马的官,这官在明朝虽说也仅是五品,但一旦太子登基,那可将是未来的股肱重臣,可田珠珠的老爹不知道啊,他以为这个‘洗马’就是管打扫马厩的,就有点不放在眼里,便大大咧咧的问人家‘日洗几何。’结果闹了一个大笑话,没多久就被撤了,雅俞的舅舅李由复得上位。雅俞就常拿这个笑话田珠珠,这一来二去的恩怨就越结越深了。
文茜好笑,驿丞这个小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没点眼色那还真杠不下来,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谁知道哪片云彩上真正有雨?这驿站来往的人于官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每一个人都得小心应承。
回到药堂,正帮着夏大夫收拾东西,就看到玉屏拉着个脸回来了,看到文茜狠狠瞪了一眼,文茜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回来的路上她就反醒了,自己两世为人,怎么着内里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死掐,老和尚师傅还一直教她遇事要放开,尤其是医者更要坚持本心,不受他人影响,文茜觉得有负师傅教导,今天她还是不淡定了。
玉屏将柜台上的算盘敲得噼啪响,指桑骂槐的狠狠的训着几个伙计。
根儿擦着汗悄悄靠过来:“茜姑娘,你今天怎么又惹到那小姑奶奶了?”
文茜吐了吐舌头,然后苦了一张脸:“我哪敢惹她啊,是她看我不顺眼呗。”
正说着张掌柜的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大包东西,一进门就乐呵呵的道:“来,分月饼了,明天就是中秋佳节,大伙儿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说着就让根儿来领月饼,一个人一筒。
明天是中秋了啊,文茜一拍脑袋,这没日历的日子越过越糊涂。看着分到手的月饼,为什么她有两份啊?疑惑的看着张掌柜。张掌柜呵呵笑道:“这一筒是芝麻百果馅的,送你师傅的,另一筒是火腿水晶馅的,是给你这个小大夫的。”
“那谢谢掌柜的。”文茜行一礼道,听到玉屏在柜台里哼了几声。心下却有些无奈,其实她跟玉屏真没什么,只不过夏大夫看中她,夸奖她几次而已,而这玉屏心气儿高,这瞄头就别上了。
回到驿站,进门是正好看到驿丞李由的小女儿芸娘正同文佑趴在大水缸边上玩,两颗小脑袋头靠头的盯着水缸里面的鱼,里面有几尾红色的鲤鱼,两个小家伙估计玩了有一段时间了,两人的袖子都湿了。
好笑的拉着两个小的下云,芸娘就交给带她的妈子,自己带着文佑去换件衣服,晚上,天转凉了,湿湿的容易感冒。
小文佑的眼眼却一会儿着桌上的月饼,一会儿偷偷的瞧着文茜,那心思在小脸上摆的清清楚楚楚,文茜好笑的拆开纸包装,拿了一个放在文佑的手里,文佑欢呼一声,拿在手里却不吃,噌的就跑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文茜透过窗户,正好看到文佑拉着小芸娘,两人蹲在院子的花台上,然后分了一并月饼给小芸娘,这鬼灵精,这么小就会泡妞,以后也是一个让女人操心的主,文茜偷笑着。
第二天,文茜就带着文若上山了,搭了一户农户的牛车,路过南河桥的时候,看着那滚滚河水,这水下面不是埋藏了多少故事,想着当日跟她一车的那几个残疾孩子,他们的魂又是否能回归故乡。
想到这里眼睛就要不由的有些湿润了,叫农户停了车,在桥头的一家杂货铺里买了香和纸钱,站在桥上,点了香,洒了纸钱,看着纸钱随着流水东去,只希望能带着那些弱小而孤戚的灵魂回乡。
“姐姐,快走……”文佑扬着手。
回到南山寺,净尘看着她们欢呼了起来,却立马掉过头,冲进厨房:“师兄,师兄,茜姑娘来了,你挪地方……”
文茜有些无语了,净尘那么热情,还让她小感动一把,可没想,人家冲着的是她的厨艺。
先去跟师傅打个招呼,看到师傅正同那个叫斯安的公子下棋,一些时间没见,那公子的脸色倒是健康了不少,只是他看见文茜进来,却是一个劲的打量,眼神中的好奇,象是第一次见面一样,让文茜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他又哪抽了。
打了个招呼又进厨房,接手净空的活儿,在这些人眼里,文茜觉得自己现在就跟脸上刻了厨娘二字一样。
“听说,你是纳喇家六房的二姑娘?”冷不丁的背后响起声音。
文茜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那斯安,这人怎么走路都没点声响,倒是也挺八卦的,她是纳喇家的在这里除了师傅外没人知道,师傅啊,咋一段时间没见,你就把徒儿给卖了呢。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们以前应该见过吧。”那斯安见文茜不回话,便歪着头打量着。
“我自然认识,前不久才见过。”文茜没好气的道,心里更是嘀咕,那时候,这人跟小贼似的。“不是,我是说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斯安接着道。
京城?不是吧,这人也是京城的?可在京城里,那是她双腿都残着,根本出不了家门,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若真是见过此人,没理由忘记的,还是说是以前那身体那主儿的事,这下文茜有些迟疑了,有些小心的道:“不知公子是指什么时候?”
“不是吧,救命大恩这样的事也能忘。”斯安拍了拍额头。
“什么救命大恩,你什么进候救过我的命了。”听了这话,文茜肯定这人弄错了,若真有什么救命大恩的事,前辈的日记里肯定会提到的,再说了,前辈也没遇上什么要命的事,倒是为了求别人而残了腿。
突然文茜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说……十一阿哥?胤禌?这也是救命大恩,是救别人。那心里一惊,仔细看了看眼前这斯安,眼尖瞟见到腰间的一抹黄色,该死的,她之前怎么没看见这人腰间的黄腰带,这可只有皇族才能戴的。
“十一阿哥?”文茜有些试探的叫了句。
“呵呵,想起来啦,我还没谢谢你呢,说起来咱们这才算真正认识,你救我那会儿,我吓晕,你腿受伤也晕了,若不是了凡大师说起你是纳喇家的,我还真没想到会是你,你这腿……”
“没事,我这腿比以前好多了,见过十一阿哥。”文茜轻轻一扬手,行了个礼,这清朝的规矩是很重的,弄不好,一个失礼之罪就够人喝一壶的了。以前听说十一阿哥的身体一直不好,在行宫养病,那是文茜还以为是在热河行宫呢,如今看来却是在台怀行宫,这台怀有行宫,文茜还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是当初康熙巡幸五台山时建的。
看到文茜一下子变得一本正经的淑女模样,胤禌也觉得挺有趣的,看惯了她翻白眼,以及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这一眨眼又是这么的低眉顺眼,都说他自个儿会装,可这小丫头会变脸。
“我下个月要回京,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回去啊?”胤禌问道。
回京,这当然好了,她这次出事,哥哥和菊娘不定多担心呢,虽说已经知道平安无事了,但没见到人总是放不下的,而她也很担心菊娘,文礼那臭脾气,还有小文佑也多次哭着要回家,而她的心在不知不觉早就融入了这个家庭,便也顾不得礼数,迫切的点点头。
第十章 貌似有奸情
八月十五的晚上,文茜并没有在南山寺渡过,而是在傍晚的时候跟十一阿哥一行下山了,师傅说她跟文佑两个小的单独下山不放心。
晚上躺在驿站的床上,文茜失眠了,在这里遇上十一阿哥,这完全出乎她心中的预料,心中有些忐忑,也有些兴奋,皇子啊,这可是原来那个时代见不到的稀罕物,当然文茜这种兴奋仅仅缘于这满足了她一种瞻仰的想法,文茜不认为自己会同阿哥有什么牵扯,允其量也不过是这个身体的前辈救了十一阿哥而已,而且四阿哥已经补偿了不是,而她的残腿却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没什么别的想法,对于明知不是你的菜,自然就产生不了想法。
翻来覆去的,两个太阳穴的筋象被拉扯着一样,明明很疲倦,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到了天际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等在醒来却是太阳老高了,赶紧梳洗,安顿好小文佑就匆匆去了药堂。
药堂的伙计都到了,连夏大夫正在一旁看诊,但是该在柜台内的玉屏却没有出现,这倒让文茜松了口气,并不是怕她,只是大家在一起,一个人老是冲翻白眼,冷言冷语的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茜姑娘,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根儿好奇迹的盯着文茜看,摇着头。
“怎么了?”文茜很奇怪,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这时正好夏大夫开好了方子,那个病人拿着方子到柜台上抓药,夏大夫冲着文茜招了招手:“来,过来我看看,昨晚没睡好吧,瞧这两个黑眼圈。”
原来是因为黑眼圈啊,瞧这根儿一惊一咋的:“夏大夫,我没事,就是昨晚上没睡着,等今晚补回来就好了。”文茜说着,便走到后院,整理这些日子收上来的药材。
一会儿,根儿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冲到文茜身后,两手一手一个鸡蛋抓着,塞在文茜手里,文茜感到那鸡蛋还热乎乎,这是鸡刚下的吧。“你把这刚下的蛋在眼圈上滚滚,过一会儿黑眼圈就会消失的。”根儿很热心。
文茜看着手里的鸡蛋,没听说过还有这说法,不过,别人的好意却之不恭,便随他意的在两个眼圈上轻轻的滚着,别说,虽不知这是不是有去黑眼圈的功效,但只这蛋在眼上一滚,原来有些涩的眼睛却舒服多了。
过了一会儿,根儿就说好多了,是不是好多,文茜也不清楚,铜镜本就不清晰,水里因为反光的原因也看不清楚,这时代有了牙刷,有了肥皂,咋没有玻璃镜子呢,不过,听菊娘说有的,那叫琉璃镜,只有王府里的一些宫里的娘娘和王府里的太太们才有,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可惜了,文茜常暗自嘀咕,她咋就不会弄玻璃呢,会弄的已经有了,没有的自己又不会弄,老天爷就这么喜欢捉弄人。
“茜姑娘……”正说着,夏大夫进来,手里拿了两包药。
“什么事?夏大夫?”
“玉屏身子不舒服,这是梨月楼小赵云订的润喉药,你给他送去吧。”
“好的。”接过药,梨月楼那也是算是熟门熟路了。
进了梨月楼,引路的小厮连忙过来,热情的招呼:“茜姑娘,你来啦,可有约好的位置。”
文茜举了举手里的药道:“今儿个不是来听戏的,是送药,这是小赵云的润喉药。”
“那跟我来,往往这边,下面是后台,这会儿,小赵云肯定在上妆,你这时送去正好,润了喉,那嗓音就更清亮了。”正说着,外面又进来三四个人,几个青年男子,穿着锦袍,看样子非富即贵。小厮为难的看了看文茜。
文茜一笑:“你忙吧,我一个人过去。”小厮看了看,其他人都忙着,没办法,只有欠然一礼,又忙着迎他的客人去了。
这个时候,正是梨月楼最忙的时候,小厮门都忙着招呼客人,唱戏的忙着化妆,演练,准备登台,所以,文茜一路行来,走廊却是有些冷清,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化了妆的美人,问了下,才知道小赵云在哪里,小赵云在梨月楼,那名气一时无两,所以他有一个单独的化妆间。
门虚掩着,文茜轻敲一下,里面没人应声,不由的推开门,这化妆间不小啊,入目的是许多道具,再进去点便是化妆台里,而里间显然是更衣室,只是此刻却一个人也不在,正要退出,却听到更衣室里传来压抑的呻吟,不由得好奇,文茜便探了半个头,却从那衣服间的缝隙里看到两个半裸的身体,男的头低着正啃着女子的脖子,女子昂着头,闭着眼睛,睫毛不停的扇动,脸上一片嫣红,那阵阵压抑的呻吟就是由她的鼻间哼出,是梨月楼的四姨奶奶,男的不用说就是小赵云了。
文茜一心惊,连忙退出,只是她的腿脚夫本就不方便,这一阵急退,那步子就乱了,正好踢到一边的道具,发出咚的一声。
“谁??”
现在在退出去那就更不适宜了,文茜连忙转正身子,然后蹲按住伤腿,刚做好这些,就看以小赵云匆匆出来,脸色有些白。
这小赵云不愧是姑娘媳妇眼中的香饽饽,俊眉朗目,身材欣长,也许是因为常常演武戏的原因,看上去男儿之风,只是演戏这一行,那身上难免还沾些脂粉气,这两方面一结合,倒形成了一种很特殊的气质,这四姨娘也是鬼迷了心窍,这事要闹出来,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忒大胆了,这什么时代啊。
“不好意思,我是来给你送润喉药的,只是这腿脚实在是有些不便,踢倒了道具,你看看不知坏没坏,我会赔的。”文茜一脸很抱歉的道,神色间却看不出其它的什么。
小赵云只是盯着文茜,好一会儿才笑道,神色也放松了不少:“是茜姑娘,我估摸着这药也差不多送来了,那屏姑娘呢,平日里总是她送的。”
“玉屏今天身子不舒服,掌柜的就让我来了,只是我真没用,都是这腿害的,绊倒了你的道具,不知有没有事。”文茜装做十分奥恼的样子。
“没事,这都是报废的道具,早就用不上了,正准备这两天让人来清理呢,倒是没伤到茜姑娘吧。”小赵云看了文茜的腿一眼。
“没事,那我药送到了,店里忙,先回了。”文茜告辞。小赵云点点头,将文茜送到门口。
看着文茜渐渐走远,四姨娘才出来:“她看见了吗?”
小赵云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看她的神色及反应,应该是没看见吧。”
四姨娘暗自沉吟的一会儿:“今后咱们要小心了。”小赵云点点头,连忙上妆,该他上场,只是那两包送来的润喉药,孤伶伶的放在一边,谁也没在意它。
四姨娘的心却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没有底,这茜姑娘倒底有没有发现,还真不好说,不过,就算是看见了,以茜姑娘表现的态度也应该是个不想管闲事的人,不由的有些庆幸,今天送药的不是那个玉屏,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的一阵后怕。
一出梨月楼的大门,文茜大大的松了口气,非礼勿视,这种事她希望以后都不要看见。正准备离开,忽然头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看了看掉在地上的东西,居然是一粒花生,拉着又被砸了一下,还是花生,有些气恼的抬头,却看三楼包房的木栏杆边上,懒洋洋的趴着个人,冲着她眨眼,是胤禌,这个十一阿哥,真的很自在,很闲哪。
第十一章 药方事件
刚走出不久,文茜就被十一阿哥的长随柱子拦住。
“茜姑娘,爷让我告诉你,因为十一月,和硕恪靖公主将下嫁喀尔喀郡王敦布多尔济,所以我们会在十月初回京,请茜姑娘及早做好准备。”
“知道了,代我谢谢十一阿哥。”
和硕属靖公主要出嫁了,就文茜所知,这个公主在康熙的女儿里面,算是比较命长一点的,似乎康康的女儿病都不长,除去夭折的不算,成年的公主大多都在二十多岁就故去了,实在是让人有些哀叹,命如浮云啊。
不过,公主出嫁的排场那应该是很大的吧,回去倒是一定要好好瞧瞧。
说到出嫁,文茜又想起雅俞,她似乎也快出嫁,只是这婚期还没定,似乎她订的相公身体不太好,前段时间还特意来向她请教怎么照顾病人。文茜给她弄了几个调养身体的方子,还有一些食疗方面的东西,这姑娘就乐呵呵的回去研究了。
回到药堂,夏大夫出诊了,却见到玉屏边点药边同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妇人亲热的聊天,那样子看着也没什么不舒服啊,文茜扫了那柜台上的药一眼,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便凑过去想看看方子,却被玉屏一瞪,没想到自己这么惹人嫌,算了,文茜摇摇头,便转去后院,她还是去整理草药的好。
“茜姑娘回来啦,怎么没听完戏再回啊,以前屏姑娘送药,总要听完下半场的。”根儿正在碾着药,一头大汗,看到文茜回来,有些打趣的问道。
文茜卷了卷袖子,笑道:“我又不喜欢听戏,那些锣啊鼓啊敲的,挺吵,听长了头痛。”
“也是,你这性子静,跟屏姑娘完全两样,屏姑娘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你这性子好,我看啊,是作大夫的料。”
“那谢你吉言。”文茜也呵呵笑道,边整理着前段时间收上来的甘遂,心思不由的一闪,她想起刚才为什么觉得玉屏抓的药有什么不对了,那药她虽仅是扫了一眼,但其中几味甘遂,商陆,大黄,这可都是孕妇禁用药,虽然不知那妇人是不是给她自己抓,但总要提醒她一下,以免惹出事来。
丢下手中的草药,文茜急急回到前堂,那妇人却已经不在了。
“玉屏姐,刚才那位嫂子抓药是给她自己吃还是别人吃的?”文茜也顾不得玉屏的白眼了,急急的问道。
“你管这事干麻,怎么,现在药堂里抓药也归你管了。”玉屏很不耐烦的道。
“不是,我刚才扫了一眼,看到你抓的药里面有商陆,甘遂,大黄等几味药,这药若是别人吃那是冶病的,可若是那位大嫂吃会出大事的,腹中的胎儿就保不住了。”
“少见多怪。”玉屏转过身,拿个鸡毛掸子在柜台上掸着灰:“人家大嫂就是不想要腹中的胎儿才来药堂的。”
“你的意思是说,刚才那位大嫂抓的其实就是打胎药,这谁开的方子?”文茜有些明白了,只是谁这么大胆,打胎的药方子可不是随便能开的,一般开这种方,需要地方上做保,没有地方做保,一般正规的大夫和药堂是不会开打胎的方子的,这是一种禁忌,这一点了凡师傅曾很慎重的告诉过她。
“我开的,怎么了,就兴你会开方子,别人都是傻瓜。”玉屏很不服气的道,这文茜自从来了这药堂,夏大夫夸着,叔叔也捧着,连根儿也颠颠的跟着,她就是看不顺眼,什么东西,一个瘸子而已。
“你开的?有地方的做保吗?”
“什么做保,那大嫂自己来的,要什么做保。”
看着玉屏仍理直气壮的样子,文茜有些火了,这么说就是没做保了,没做保你还敢开这方子,真要喊她大姐了。
“那你有没有询问她是哪户人家及住址?”文茜现在没有别的想法了,就想着怎么补救,用打胎药坠胎,其中的风险是相当大的,一个弄不好,就是大出血,到时候大人的命都要弄没的。她跟着,或者劝那位大嫂打消打胎的主意,或者跟诊,一旦有个什么不测,那也来得及救冶。
“我问过,她说是南水村槐树头的乔家。”玉屏看到文茜这么焦急,倒也有些心虚了,老老实实的把地址说了出来,神情有些悻悻。
文茜二话没说,出门,到了车行,叫了辆马车就直奔南水村。到了南水村,打听到槐树头,接下来的消息就让文茜有些心惊,这槐树头根本就没有乔家,也没有怀孕的妇人,那么之前那么妇人说的根本就是假话。
文茜感到这事情严重了,这要真出了什么事情,药堂就只有关门大吉的份。
回到药堂,文茜思虑再三,觉得这事还是要跟掌柜的可以让他找人去查,二来,也及早做好准备,这已经不是她们两个小女孩能担着的事了。
张掌柜一听这事,那神色立马沉了下来,什么也不说,先让自家夫人把玉屏领了回家,然后就到处打听,却一直也没有那妇人的消息。
几天过去了,一直风平浪静,掌柜夫人这才让玉屏回到店里,只是玉屏就自然更恨文茜,据说她可是被张掌柜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现在自然没好脸色给文茜了,说她没事找事,把‘吃饱了撑的’这句话又回敬给了文茜。
文茜倒是无所谓,没事自然是好事,她所做的一切凭的就是医者的本心,只是她这心总不安稳,她就想不通,如果没什么的话,那妇人为什么要说谎呢。
平静了好几天,众人提着心才放下来。
这天,文茜正在柜台上整理夏大夫开过的方子,分明别类的放好,然后做了一个存档,对于一些需要长期关注,还有一些特定的病人,文茜也做了一个病人回访录,这样方便以后病人回访,起到更好的为病人服务,这一点不管是张掌柜还是夏大夫,都点头称善,而文茜仅仅是借用了一些现代的客户管理方式。
“这个方子,是你们药堂开的吧。”
文茜正低头整理,突然一阵冷冷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同时一个剑尖指着一张药方上,文茜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脸上很有些杀气,顺着那剑尖,文茜小心益益的看着药方,是一个打胎药的药方,文茜心猛的一沉,事发了。
叫了玉屏一看,确认正是她当日开的方子。
张掌柜脸都有些白了,连忙将人还进了后堂。事情原委一说就明白了,原来当日那妇人根本就是假怀孕,她用这方子抓的药,熬给了一个小妾喝,孩子没了,东找到了这个方子,现在人家是来兴师问罪的。
又是一个宅门后院的争斗事件。
不过,文茜觉得这里面还有文章,若真是兴师问罪,直接报了衙门抓人就是,而现在对方只是一人出动,更重要的是文茜觉得这人十分的面熟,在这之前,她一定见到这人,只是在哪见过呢?
终于文茜想起来了,想起当时在南河崖上追着花子帮的那帮人,那个穿巽服的男子就是这人,当时文茜在马车里看得清清楚楚。
这可是杀人不见血的人,文茜想,若真是兴师问罪的话,根本不用多说,杀了了事吧,这对这类人来说,似乎并不太难,而现在情形,怕是有什么条件要谈。
文茜只是坐在那里猜测,并不知里面那人各掌柜的谈什么,只是过了很久,掌柜的才送那人出来,然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短短的片刻,文茜似乎就觉得掌柜的老了不少。
第二天,张掌柜就让人将其夫人,玉屏,还有五岁的儿子送回老家了。
第十二章 大事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药堂正常经营着,外表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置身其中的文茜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原来虽说玉屏老是闹点别扭,但总的来说,整个药堂的工作气氛是十分和谐,而现在无时无刻的总透着一股压力,根儿再不敢如往日般同文茜说笑了,夏大夫也大多呆在药堂里,很少出诊了,柜台内由掌柜的亲自坐阵,只是掌柜的老是出神。
那个文茜曾经见过的杀手叫季青,听当日抓文茜姐弟俩的人的话里音,这个季青该是八卦教的人,这八卦教子弟偏布很广,各地都有其分舵。
季青有事没事的总会出现在药堂里,整个药堂似乎已经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总是这里看看,那里转转,还被他发现之前文茜整正的病人回访录,倒是让他好奇了一阵子后,便把文茜叫去,仔仔细细的问了一下其中的操作要点,文茜是很有些怀疑现在这药堂是不是换老板了,不过,怀疑只是怀疑,张掌柜的即然没说,那就不是她该打听的事,毕竟,对于季青的身份她还是很有些忌惮的,此刻见张掌柜不反对,便把一些客户档案的整理编排详详细细的告诉了他。
虽说文茜心里觉得有些可惜,无端的便宜了这人,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接下来几天,季青都没有出现在店里,这使得店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掌柜的似乎也想开了,这阵子神色也趋于平静。
可才没轻松几天,药堂的气氛又变了,只不过这回不是压抑而变得有些鸡飞狗跳起来,这天下午,文茜正躲在后堂的药房里,用那个皮人练着扎针,了凡老和尚的针灸术一直是文茜眼红的,她的腿就是靠针炙才能恢复成这样,已是想当了不得的成就了,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少有练习的机会,这皮人跟人的肌肉那是完全两样的,虽然文茜用这皮人起来,那针扎得挺熟溜,可真是论真人,就浑不是那么回事了。
“茜姑娘,快来帮忙。”
正练的混然忘我的时候,文茜被夏大夫的叫声惊醒,也来一看,到看到后堂一阵忙乱,一辆马车直接从后门进了后院,从马车上担下好几个血淋淋的伤患。
这些伤患很快被抬进了之前不久才做好的一个个单间,感情人家季青早有准备,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带人把这后院的一些厢房改建成这一个个的单间呢,这倒成一个个病房。
一盆盆的清水端进去却是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文茜紧跟着夏大夫后面,脸色已经十分的苍白,手脚也感到冰冷,做为一个医者,这情形文茜清楚,她总来没想到,她居然晕血。
“茜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还是去休息民,这情形,你一个小姑娘家,难为你了。”张掌柜的看着文茜的脸色便劝她。
文茜下意识的咬咬牙,她心里清楚,这是一个关口,只要过了,那么后面就海阔天高,若是过不了,那么她今后就只能停在内科这个局限之内,而且因为心理的阴影,今后,医道之途她也走不远。
“没事,我能挺住。”文茜重重的点头,同时暗暗的握紧右手拳头,给自己鼓劲。
伤患越来越多,这一抬就是十七个,夏大夫根本忙不过来,而文茜经过这一阵子的忙乱,倒是顾不上晕血,血色转好,心情也镇定,于是她便分手是接单独的病人,这八卦教在干什么,感觉跟上了战场似的,估计又是跟哪个大帮火拼了,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现在文茜感到最大的麻烦就是止血,虽然她用了一些现代的压迫止血法,可伤者伤口态太大,往往有的时候效果不如人意,手中的动作不停,脑子里却不停的飞转,想着到底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突然,她想到了针炙篇的金针止血法,封脉止血,这是目前最有效的止血法,可文茜心里却没底啊,她还从未在真人身上试过针。
可这血止不住那也是要死人啊,这时代可没后世那输血的条件,算了,拼吧,文茜觉得自个儿现在也在战场上。
拿着针在火上烧一下,然后浸了酒,文茜一咬牙,就扎进了伤口边上一个穴位,却引来伤者一阵痛叫,汗,心时紧张,歪了,拔了针,再扎,准了,然后是周围其它的穴位,整整用了五根针,那血居然神奇般的止住了。
而有的伤口过大,文茜便用蒸过的纱线缝合,只是一来,这活儿她第一回做,手脚不够利索,二来,麻药的效果远及不上后世的麻醉济,所以她处理的病人常常凄声惨叫,让人听了毛骨怵然,这不知是冶人还是在伤人。
过程是有一点点纠结的,结果却也算得过去,至少伤者的命保下来了,至于会难看一点的伤疤,男子汉大丈夫的,这也是一种勋章,就别找她这小姑娘麻烦了,于是文茜这小大夫之名前面加了个前缀,辣手小大夫,狂汗。
这一顿忙活,一直从下午忙到晚上,文茜饿得肚子咕咕叫,看了看时间,已是戌时,也顾不上肚子饿,得赶快回去,还不得小文佑急成什么样了,自从上次花子帮事件受惊后,小文佑虽说已经好了,但晚上的时候就特别黏人,每天晚上,她都要在他的床头说着故事哄他睡觉。
正急着,忽然一声软软的童音从大门处传来:“姐姐。”
是文佑,文茜快走了两步,只见前面根儿提着一盏风灯,后面跟着李由和小文佑,文佑看见文茜,颠着脚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右腿:“姐姐怎么还不回去,文佑睡不觉,想姐姐,叔叔就送我来了。”
“谢谢李大人。”文茜扶着文佑麦牙糖似的扭着的小身板。
“没什么,这小家伙看天黑了你都没回来,就一直站在门口等你,谁劝都没用,你们姐弟的感情真好。”李由微笑道,然后摸了摸文佑的脑袋:“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目送着李大人回去后,文茜便拉着文佑的手回房间,这间房本来是玉屏住的,后来张掌柜把她送回老家,这里空出来,张掌柜就分给了文茜,本来是让她中午可以休息一下的。
“小缠人鬼,快睡吧。”文茜轻拧了一下小文佑的鼻子。
脱了鞋子,文佑蹲着两只小脚丫,小小的身体滚到床里边又滚回床边,呵呵笑道:“姐姐,你在给我讲故事,讲那只猴子的故事,上次讲到猴子偷桃吃,拉下来呢,我要听,姐姐快讲。”
“那好,姐姐跟你讲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这猴子啊正在蟠桃园里偷吃着桃子,可这时有仙女姐姐们来采桃,原来啊,王母大娘要办蟠桃宴,要请天上有名的神仙都来吃蟠桃,这猴子心想啊,他也是顶顶有名的,可一打听,才知道王母大娘没有请他,这下可气坏了……”正说着,小文佑扇着小鼻孔,已经开始发出轻鼾声,睡着了。
接下来好几天,文茜天天都很忙,忙得她酸腿痛,怎么回事啊,这八卦教到底跟谁在死磕的,文茜也听到一些细枝末节,似乎是跟天地会,只是文茜觉得奇怪,这两个帮派,一个是求财,一个却是反清复明,似乎没什么瓜葛吧,不过谁知道呢……
小文佑每天就颠颠的跟在她背后,给她递这递那,俨然是个小助手。
接下来还是忙,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一个病人,一个脸上被划了七八刀,被毁了容的男人,她才知道一件大事,一件已经被台怀镇人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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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情为何物
这两天,台怀镇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事就是,梨月楼的老板杨府的四姨奶奶同小赵云的奸情东窗事发了,被杨家的大夫人当场抓住,两人被抓了起来,小赵云被毁了一张脸皮乱棍打出梨月楼,而四姨奶奶被扣在杨府,人人都在猜测会怎么处置。
说起杨府主人杨足金,同他的名字一样,是以金子生意发家,对于这个四姨奶奶,他打心眼里是有些喜欢的,虽然发生这样的事,但真要怎么她,其实他心里也有些不舍,但夫人已经将事情闹开了,现在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男人的面子问题。
所以,这天一大早,杨家就有人传出消息,沉河,杨家要把这四姨奶奶活活沉入南水河,一大早,好事的人都冲着南水河而云。
小赵云整张脸被包扎着,躺在病床上,如同死人一般,突然文茜很想去看看那个四姨奶奶,这个女人,文茜一直觉得她很出彩,在青楼风月,她自赎自身,秀才变心,她怒沉财宝,以女子之身办梨月楼,还敢红杏出墙,文茜用三个字形容她——真性情。
随着人流来到南水河,到了那里,文茜只看到黑压压的人头,只得远远的站在南水桥上,这里虽然离得远,但还是能看到那封闭的木框里一个女人静静的从在里面,不吼也不叫,只是静静的坐着。
一声锣响,那木框被吊到河中间,然后慢慢的沉下去,慢慢的河水淹没了女人的身体,只有衣服被水鼓着浮在水面上,再过一会儿,连衣服也看不见了。
文茜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一条人命就这样的没人,有人叹息,有人鼓掌,更多的只是八卦。
“小丫头,这不是你该看的。”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文茜轻轻的摆了摆头,转过身一看,是十一阿哥,叫她小丫头,他又比她大多少呢。文茜发现这皇家段练人啊,她自个儿因为是穿越人士,才有于表面不相似的成熟,可这十一阿哥,也就比她大两岁吧,可大多数时候也表现的那么沉稳,有时候,还真看不出,他不过也仅是一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少年,不过,这时代,十三爹十四娘的,能不成熟嘛。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胤禌领着文茜在一边的茶馆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柱子和承年跟着后面。
文茜想了想:“先听坏消息吧,好消息留到后面以免心情变坏时改善心情。”
“你倒是会打算,这坏消息呢,就是我们下个月回不了京了。”胤禌笑眯眯的倒,似乎对于不能回去还挺高兴似的。
“那好消息呢?”文茜心情更有些低落了,说实话,她真的十分怀念那小小的四合院。
“好消息是皇上要再次巡幸五台山,你哥哥做为御前侍卫,那也是要随行的哦。”十一阿哥啜着茶,文茜觉得他的神情怎么有点在看戏,是哦,她犯傻,若是一开始选择听好消息的话,那么坏消息也算不上坏消息了。
“咳……咳咳……咳……”正说着,胤禌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还出现喘气。
“爷……”一边的柱子急忙上前,帮忙他顺气,下意识的,文茜的手便按在胤禌的脉上,是哮喘,站起来走到十一阿哥身边,也没想其它,便将那手轻按在他的胸前,然后轻扣,略呈一点点清音,心率也明显增快,现在已经进入十月份,天气转凉,在加上南水河边的凉气又重,才导致十一阿哥哮喘发作。
一把抓起胤禌的两手,放在桌上,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这针是了凡师傅送的,将三四根银针握成一团,然后用针尖轻轻刺激手上的三间穴和肺穴,以及掌心中的哮喘点,然后用手指按压。
不一会儿,胤禌就慢慢平复,还好十一阿哥的哮喘也仅是轻度期,要不然,不会这么快恢复,不过,随着接下来天气越来越冷,那他这个冬天过得不会太舒服。
看着闭目平静的胤禌,承年移到文茜身边道:“茜姑娘,你以后就多帮爷看看吧,这天气开始转冷了,爷这病就要犯了,以前在宫里,还有御医跟着,可在这里爷嫌御医跟着麻烦,一个也没带,本来以为就要回京了,可没想,这又耽搁。”
哮喘这病很麻烦,它其实重在一个养字。
“那现在十一阿哥吃药吗?”这即是胤禌的常病,宫里自然会备好药的,文茜想。
“有的,可爷这性子,嫌麻烦,我看茜姑娘刚才的手法倒是很有用,平日这病一犯,要喘上半个时辰呢。”承年有的话可没说清楚,他难道能说堂堂的皇子十一阿哥怕喝药,那他还要命不要。
“我那只是临时的止喘法,冶标不冶本,即然有方子,还是要十一爷按方子吃药,这样吧,我回去后再开几个食疗方子,幸好十一爷的病不太重,平日多吃点清淡,松软,忌刺激,油腻,发气的食物,再加强身体锻练,天冷要注意保暖,这样慢慢的病会缓解的。”文茜安慰到。
这时,十一阿哥睁开眼睛,淡淡的瞟了承年一眼,然后笑笑道:“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说到这里,十一阿哥又有些作怪了,支着手盯着文茜道:“我发现你可是我的福将,爷在想要不要把你收在身边呢……”
文茜猛的一抬头,看着胤禌似笑非笑的眼睛,那眼儿眯成一条缝,谁也看不清那眼底真正的意思。
“十一阿哥说笑了……”文茜唯低眉顺眼的行礼,开玩笑,就她这副残疾的样子跟在这些皇子身边,这不是有碍观瞻嘛。
说实话对于未来文茜也想过,这时代女子大多以色侍人,而她未来的结局不外乎两个,一个有幸能遇到相知相惜的人,那么两人恩恩爱爱的白头到老,但这个可能性,文茜心里计算了一下,估计不到百分之十吧,而另一个可能是,寻了一个将就的人家,过着不受宠的日子,文茜心下认为,这个可能性最大,不过,她也有一翻打算,对于争不争宠的,她没兴趣了,凭着她的本事及心态,她有信心把日子过得舒服,你们谁爱争争去。她只希望能给自己争得一份快乐而单纯的生活。
但十一阿哥的话还是让她有了警惕,自己学这本事是为了今后的饭碗的,可不是为某一个人服务,何况若真进了那个局子,以皇家那么大的规矩她也别想好过,所以有意没意的,她就不太出来逛了,食疗的方子也是通过师傅送去的。
药堂的病人也渐渐的少了,似乎天地会和八卦教达成了一个共识,现在文茜手上的病人只有一个,就是那小赵云,小赵云脸上和身上的伤在慢慢痊愈,不守文茜觉得他最重要的病是在心里,从进来到现在,小赵云没说过一句话,总是那样痴痴的坐着,就是常常在半夜的时候,扯着嗓子嘶吼着不成调的曲子,听的人耳里,心直发颤,心酸哪。
唉,即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情这一物却不是这么说的,外人也许觉得不值得,可当事的两人,谁又能知道他们的心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在一个雨夜,小赵云悄悄的走了,总之第二天文茜就没看到他,而这以后谁也没见过他,不知他去了何处,也不知他是活了还是死了。
这事,让文茜很有些意兴阑珊,这事件让她第一次认识这个时代的残酷。
转眼十一月份,皇家公主大婚,民间自然也想沾沾喜气,所以雅俞的婚期也订了下来,在十一月二十八日,据说这天是宜嫁娶的。
药堂的事,文茜最终还是辞了,这段时间得益于八卦教伤患众多,她积累了不少经验,现在该是她再一步返回温固理论的时候,把这段时间的实践经验同理论相互进一步结合,她相信,这一关一过,她的医道会更进一步。
带着小文佑回到驿站,每日除了温习一些医书,便是同李夫人一起做些针线活,准备送给雅俞的。
文茜虽说针线活儿不细,可她凭着现代的见识,对于些图案色彩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力,用她选的图案和选择的色彩,李夫人绣出的物品就更显大气,使得李夫人心喜不已,连夸茜姑娘好眼力啊。
而文茜边做着活儿,边数着日子,等着哥哥的到来,文礼若看到她现在能走的样子,应该会很高兴的。
第十四章 冬憩
天气很冷了,这几天老阴阴,北风刮的忽拉拉的,吹的人有些刺骨,不过这一点也阻止不了台怀镇人的热情,公主大婚,再加上又快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忙成一团喜气,台怀行宫一早就张灯结彩,就连小小的驿站也映景的挂出了几盏红灯笼。
李由还乐呵呵的给文茜和文佑手里塞了糖球和几块云糕,说是衙门里发下来的,文茜好笑,这是她这个时代收到的第一份喜糖,不过,再过半月她又会收到一份,雅俞的。
给雅俞的贺礼她昨天已经通过李夫人送去了,这天冷,她就窝在驿站里,哪里也不去,李由这个驿丞现在也开始忙了,一些京里的要人纷纷派人到台怀来,弄得他这个驿丞忙活的不停。
小文佑虽然怕寒,可这小家伙却时时盼望着下雪,他还掂记着正月里时在院子里堆的雪人,正等人堆给小朋友芸娘看呢。
室里的火盆烧的红火火的,可那碳气太重,对身体不好,而且那脚架上火盆边上还得小心,尤其是文佑和芸娘两个小的,还怕他们不小心踢翻了火盆烫着自己。
文茜想起以前出差到黄山市的时候,曾看到当地的农村有一种火桶,它是把火盆放在一个大木桶里,火盆上的碳也盖上一层草木灰,然后在火盆上架一个铁栅栏似的架子,烤火的时候大家就坐在火桶边上,两条腿都在火桶里面,腿上面再盖一件旧衣服或旧毯子,那样子不但是脚,整个人都是暖暖的,还没什么炭气,也安全。
想到就去做,找了个木匠,打个桶,不需要太紧密,反正不是装水的。
对于木匠来说,这种桶很容易,一天后就把桶送上门,只是他有些奇怪,不知道这桶拿来干嘛,于是文茜便做了个试范,把一个火盆放进去,说了一下用途,顺便比划了高度,量了铁架的尺寸,木匠很热心,带着文茜去他一个堂兄那里,他这堂兄正是台怀镇有名的铁匠,说是可以免工钱,而他干脆连桶的钱也不要了,只有一个要求,他想推广这个火桶,文茜很干脆就应了,能免工钱,那当然是好事,再说这火桶一点技术含量也没,只要一出来,一般的农家就算是不找木匠也能钉个出来,只在好看于不好看的问题,木匠所能追求的利润根本就有限。
这时代的人大多数还是挺实诚的,一路上,文茜又给了他点建议,比如说,这火桶不一定要圆的,长条形也行,这样中午的时候,人还能躺在里面小憩一下,外形弄得精致一点,这样在中产阶级里面,销路还是会不错的。
木匠听了连连点点。
拿着打好的铁架子回来,在驿站门口,就看到李驿丞回来,搓着手。
“茜姑娘,你这拿的是什么?”李由很好奇怪,看着文茜手里的铁架问道。
“一个铁架子,干什么用的,大人等一下就知道了。”文茜嘻嘻笑道。
回到屋里,请驿站的两个杂役将火桶搬到后院的偏厅上,后院便是驿丞一家和文茜的住处。摆好火盆,架好铁架,然后把在一旁看热闹的小文佑和小芸娘抱了进去。两个小的身子小,整个人都蹲在火桶里。
“茜姐姐,真舒服……”
“姐姐,好暖和……”两小的兴奋的叽叽喳喳的。
“茜姑娘这主意不错,对了,这个可以在驿站里推广,每个房间里都摆上一个,这大冷天的,让客人们也舒服舒服。”李驿丞有些兴奋的道。
文茜感叹,这李由脑子转得快啊,现在来往这驿站的可都是有些来头的,大阿哥和太子都纷纷派人来打前站,这火桶一推出,虽说不一定能捞什么资本,但好感是少不掉的。
想着这火桶确实挺好,文茜又让人制了两只送去南山寺了凡师傅那里,天冷了,也让师傅暖和暖和。
这段时间,李夫人仍忙着雅俞的绣品,李驿丞又忙着驿站的事,而文茜却没什么事了,便自动担负起照顾两小的责任。
两小的都是六七岁上下,都爱玩,虽说有火桶,可老让他们坐里面那也是不干的,所以经常拉着文茜到院里子玩,而小文佑嘴里仍心念念着雪人将军,把个小芸娘好奇的不行,老缠着文茜问雪人将军什么样的。
这个还真不好解释,只能说,等到下雪天芸娘自己堆一个就知道啦,这下也把芸娘的小小心思勾起来了,心心念念着快下雪,把个李驿丞夫妇俩弄得挺奇怪的,自个女儿怕冷得紧,怎么这么掂着下雪呢,以往可没这现象。
而文茜因为伤腿,这一到阴冷的天气,便丝丝作痛,所以经常没玩一会儿就躲进了屋子里,窝在火桶里怎么也不想出来了。
“茜姐姐,冷……”玩了一会儿,文佑就带着小芸娘进屋。一进屋,小芸娘就把一双冰冷的手往文茜的手里塞。小脸趴在她的腿上撒娇起来,而小文佑却站在一边,一幅我是小男子汉,我不怕冷的样子,不过文茜看那手却是已冻的痛红。
“手套怎么不戴啊?”文茜拍着芸娘扭来扭去的小身子,看着文佑道。
“手套戴着,手都不能动了。”文若嘟着小嘴道。
文茜一想,也是啊,那手套,皮子很硬,带着那手指确实没法动了,心里却怨自个儿怎么傻了,她刺绣,缝衣是不太在行,可她编织却是不错的,初中那会儿就曾编过一条围巾送给老爸,把老爸美的,天天在老妈面前现。
于是又抽了时间找篾匠,让他帮忙制好了一把十二根编织的长竹针,打磨的很光滑。又上街买了各色纱线,小孩子的手小,在加上几股纱线一起打,而文茜飞针走线的速度很快,所以一天的工夫,两双配了卡通小鸭子图案的手套就成了,把两小美的,吃饭的时候都不舍得下。
李夫人看着也新奇,让文茜教她,这当然没问题,文茜不是制了十二根针嘛,便分了四根给李夫人,第二天,文茜再接再励,她决定给两小的来个全套,还有帽子和围巾呢,复杂的帽子文茜有些不太记得了,但还有简单的不是,先打一筒状,然后一头穿上粗一点的绳子,收紧一拉便成了帽顶,文茜还在绳子的两头缝了两个小绒球,两小的戴在头上,头顶上垂下的绒球就晃来晃去,十分的好玩,再配上厚厚的围巾,粉粉的两小朋友,却是可爱的让人疼的紧。
帮两小制好后,文茜又给自己制了一套,现在手头上正帮雅俞再制一套,制好给她送去,雅俞就快是准新娘了,出不得门,想着她那活泼的性子,有罪受,文茜偷笑。
第十五章 雅俞出嫁
方府世代书香,方雅俞的祖父曾同冒辟疆是好友,明灭后双双弃绝仕途,然而,随着清王朝的稳固,过去的似乎也慢慢的消散,不管父辈如何的明志,下一辈却又开始致力于仕途前程,在康熙十八年,雅俞的伯父参加朝廷的第二次‘博学鸿词科’,进士笈第。现任汾洲府府台。而雅俞的父亲却是当地的学政,可以说在台怀镇,方家也算得上是官宦人家。
难得的艳阳天,文茜带着编织好的纱线三件套,雇了马车去方家,昨天雅俞让李夫人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去看她,就绝交,可见雅俞已经闷得快抓狂了。
方府的宅院很大,跟着下人,方茜绕了好久才到雅俞的绣楼。
还没到那门口,就看到雅俞提着裙子迎出来,后面跟了个老妈子一个劲的叫:“小姐,这不舍适宜的……”雅俞却恍若未闻。
“你怎么才来看我,我都闷死了。”拉着文茜进屋,雅俞便连珠炮的埋怨,然后仔细打量着文茜,今天虽是个艳阳天,但风还是挺大,所以文茜出门的时候就把三件套全戴上。
“茜妹妹,你这帽子倒是新奇,这戴上,看上去更小了,真成了可爱的小妹妹。”雅俞拉着文茜的手转了个圈。
“你也有……”文茜笑嘻嘻的递给她一个小包。
“我的?”雅俞打开一看,帽子,围巾,还有手套,粉色的,边上还用一条锦缎绣了一排鸳鸯,这锦缎却是李夫人绣的,看着十分精致。
帮雅俞戴好,两人凑到镜前,虽然文茜比雅俞小四岁,但一来文茜内心沉稳些,二来也许是原来身体的原因,文茜的身材较欣长,所以,此时镜前,两张笑嘻嘻的脸,看上去竟似一般的大小。
“走,我带你去院子里玩。”雅俞高兴的拉着文茜。
“小姐,今天大少爷吩咐过,姑爷今天会来,所以让小姐今天一天都呆在绣楼里。不要到处跑,要是碰了面就不好了。”丫头连忙青草阻止道。
“怎么这样?茜妹妹难得来的。”雅俞气愤的直跺脚,一脸歉然的看着文茜。
“没事,你家这么大,我走来的时候腿都有些累得不行了,现在正好休息。”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生闷气的雅俞,文茜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小盒子:“就算不出去玩,我们也可以玩得很开心的,有了这个,你以后在家也不会太闷了。”
“这是什么?”雅俞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来。
“这叫飞行棋,是我师傅没事的时候弄出来的,在闺阁里玩最好不过。”文茜摊开一张棋盘,这是她花了一夜工夫画出来的飞行棋棋盘,还有棋子,前几天,家里两个小的玩得太野,文茜实在没那精力守着两调皮鬼,于是便借用了前世的飞行棋,两个小的这才安定下来,现在已经下得很溜了,连李夫人有时也要拉着文茜下两把,有时更是两大两小一起来,至于出处就推给师傅,反正自己那个师傅似乎无所不能。
现在雅俞被困在屋里,用这个打发时间,那是在好也不过了。
介绍完玩法,雅俞立时就被迷住了,盯着棋盘好一会儿,却是没了动静,头低垂着。
“怎么了?”文茜走过去,低下头,歪过去看,却看雅俞眼睛红红的。
雅俞突然一下抱住文茜,轻轻的抽泣,声音闷闷的道:“只有你这么关心我。”文茜轻轻的拍着雅俞的背,雅俞因为性子太过活泼好动,在家里并不讨喜,反而她伯父家的次女淑俞,因为端庄娴雅,更兼一手好才艺,很得方家祖奶奶疼爱,本来雅俞的相公宋道帆,提亲的对象是淑俞,可方家祖奶奶了解到宋公子体弱,更兼非大房所出,硬是推了,后来雅俞伯父觉得,方宋两家乃是世交,这样硬推不好,便借了个由头,把雅俞提了出来,宋家也就应了。
雅俞知道后,很是伤心的一阵子,为了不让父母为难,也就应承,其实她不应承也不行,由不得她的,可不知后来什么时候,她却又对这个宋道帆上了心,对了眼,现在倒是欢欢喜喜的准备出嫁。
两人正下着棋,丫头青草却不知跑哪里去了,刚才还看得一身劲儿呢。
“小姐,小姐……姑爷在进园了,你”文茜正在纳闷呢,青草就急匆匆的回屋,拉着雅俞到窗口。文茜好奇之下也跟过去看,却看到雅俞的兄长正陪同一个身材欣长的公子模样的青年,一身时下的长袍马褂,整个人给人感觉干净清爽,很舒服。
雅俞看着宋道帆远去的身影,脸红扑扑的,文茜偷笑,看着人走远了,便轻推了她一下:“回魂喽。”
看着文茜偷笑的神情,雅俞皱了皱鼻子,很不好意思的道:“你也笑话我。”
“小姐,我再出去看看可好,打听看看姑爷跟少爷聊什么呢。”丫头青草也笑着道,这丫头自幼便跟着雅俞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说话便没有一般下人的拘谨。
“你这丫头也不放过我,小心倒时我让宋公子将你收了。”雅俞佯怒道。
“小姐,你不能变卦,说好的。”这下青草急了,绞着手指头,一付委屈的样子。这主仆俩倒是燃起了文茜的八卦之心,一问之下,雅俞笑道原由,却把青草羞得急急出门了。
原来,自订亲后,青草为自家小姐鸣不平,又怕小姐以后受委屈,在雅俞的默许下,便找人打听未来姑爷的事情,这个人自然应该是未来姑爷身边的人,一来二去的,便同宋道帆的书童对上眼了,雅俞答应等嫁过去,事情安定后,就做主将青草许给那书童的。
看着雅俞一幅欣喜脸红的样子,文茜心时也为她高兴。至少有个心悦的基础,再细心经营,应该是一段不错的姻缘。
十一月二十八这一天很快到了,雅俞穿上了大红的新娘服,文茜拉着小文佑来凑热闹,小文佑一会儿一颗糖,一会儿一块饼,或是糕点,吃得小肚子圆鼓鼓的。
宋家的花轿到了方家门口,一个老妇人拿着一面镜子向轿中来回照照,此意为照轿,驱鬼祈福的意思,不一会儿,雅俞的哥哥背着雅俞出来,新娘上轿,轿夫贺喜,讨吉利钱,然后起轿。丫头青草跟在轿边。
因为宋家在南水河的对面,有些远,文茜就不跟过去了,等到花轿上了船,文茜带着文佑随着看热闹的人群散了。
回到驿站,还没坐下,就被李夫人拉住,说:行宫派人来了,要见她。
文茜连忙过去,看到却是承年,十一阿哥身边最得力的侍卫。那承年一看到文茜,便急急的道:“快,跟我去行宫,爷又犯病了。”
这时候不是多话的时候,文茜二话没说,就跟着承年去了,反正那银针她一向随身携带,而药材,相信行宫里不会少,不用她另外准备。
进了行宫,匆匆而行,文茜根本没顾上看四周的景致,进了寝殿,胤禌正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喘息着不停,一进前,文茜便能听到那丝丝的鸣声,这次可是挺严重的,柱子在一旁不段的帮忙顺利,却被胤禌恼怒的一手推开。
“承年侍卫,你将十一爷扶起来,去掉上衣,我要扎针。”现在情况有些危急,文茜也顾不得其它了。
胤禌身上的皮肤很白,看上去瘦削了点,但文茜的针下去,才发现那肌肉却是紧致的很,很硬,心不由咯噔一下,糟了,没刺到位。胤禌皱了皱眉头,不悦的瞪了文茜一眼,随后却又鼓励的冲她笑了笑。这时文茜才定下心来,在十一阿哥身前身后,飞快的扎下几针,分别是肺俞穴,心俞穴,隔俞穴,膻中穴,华盖穴,定喘穴。看着十一阿哥渐渐有了平静的趋势,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盏茶工夫,十一阿哥的脸色开始转好,喘息也停了,文茜拨了针,扶他躺下,盖好了被子,才招了招手,让柱子跟自己出来,不要打扰十一阿哥休息,这一顿病发,可是要耗他不少体力的。
“十一爷最近吃的是什么药,怎么会突然一下严重了,还有我给你们开的食疗方子照着吃吗?”文茜问柱子。
柱子苦着一张脸:“药每天都熬,可爷就是喝不下去,他一闻那药味就得吐,我加了许多蜂蜜什么的都没用,食疗倒是常常吃,前段时间天阴都还好,今天天晴了,爷可能闷坏了,就到院子里散散步,可没想风太多,一回屋就病发了。”
这样啊,看来得想法子让十一阿哥把药吃下去啊,专门靠食疗短期是没什么用的,也真怪,许多男子流血打战不怕,却偏怕喝这中药,想起正月时,哥哥文礼有一次得了风寒,那喝药就跟要他命似的,菊娘就差给他跪下了,还有小文佑,喝点药,文茜是抖出混身解数,而这十一阿哥,反应更厉害,直接就吐出来,还是前世的药片好啊,喝口水一吞就是,啥都不苦。
文茜暗自想法,是不是把这汤剂制成丸剂,虽然药效要来的缓一点,但总比喝不下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