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变故
回到宫里,宫灯已经通明。
苏麻喇姑的心情非常的好,拉着文茜的手说个不停,精神也有些亢奋,对于老人来说,任何情绪都不宜过度,因此文茜在冲茶的时候,在茶水里放了一颗安神丸,苏麻喇姑服下,再聊了一会儿,就觉得倦了,文茜伺候她躺下,然后招来冬青和秋菊,让她们小心伺候着。
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在床上,今天挺累的,走了不少路,腿有些酸痛,尤其是那伤腿,也是她自作自受,自从选秀过后,她对那种高低根的鞋子上心思了,平常那种平底鞋,她把鞋绑子做高一点,然后把伤腿的那只鞋弄个内增高,能起到差不多效果,而这种鞋子比那花盆鞋走路要好走点,因此,她现在一般出门都换上这种由她自己特制的鞋子,算是一种爱美和死要面子吧。
刚才睡前已经用热水烫过脚了,这会再按摩几下,慢慢的腿舒服多了,说实话对于羊房的庄子,她最不舍的就是那半山腰上的那个温泉,可惜现在成了人家的了,说到嫁妆,文茜便想起那小四合院,以及东湖渠的八十亩土地,文礼早说过了,那是她的嫁妆,小四合院二虎平日会去照应,而那八十亩土地一直是由菊娘在帮她照应,今年秋天,收上来不少租子,都由文仲帮她卖了,银钱是这回回家时,菊娘塞到她手里,现在文茜的荷包又满了,说起来文茜现在也是小有资产,在加上她又没太大的开消,只不过这在宫里,特别是象她这样的外人,一些必要的打点是少不了的,比如说那个管外事的赵公公,文茜经常要托他带些信件物品,那打点更是不能少的。因此文茜常常有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感觉,嘿嘿。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许是白天累了的关系,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早上起来打开窗,发现空气是特别的澄静和通透,那松柏上还挂着水珠,地上全都湿了,还有一处又一处的浅浅的水洼子,原来昨夜竟是一夜的大雨,而文茜居然毫无所觉,这一觉睡在真是够死的。
两手撑着窗棱,做了个伸展动作,文茜深吸一口气,气温仍是较冷,但这清晨中的冷意却让人感到舒服。
“嗨……早上好。”十一阿哥不知从什么地方,天青色的袍服,外加一件翻毛皮的马褂,那翻在外面的毛看上去有此潮湿。
“早上十一爷,你怎么会来这里?”文茜很是惊讶,一大早十一阿哥跑这里来干嘛。
“有好东西送你。”十一阿哥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弄得文茜都有些紧张,也看了看,两人弄得跟私会似的,这时,十一阿哥回过头来,一手拉开那毛皮马褂的下摆,从里面掏出一物,毛茸茸的一团,送到文茜面前。
“喵”一声细细,虚弱的猫叫传来。
文茜惊奇的看着那小猫,比成人的手掌也大不了多少,眼睛半睁不睁的,两只小耳朵还软软的趴着,一身黄花毛也湿渌渌的,看着特别可怜,这是一只才出生不久的小猫。
“接住,我今早过来时,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捡到的,拿来给你玩玩。”
文茜轻轻的接过,小猫开始挣扎了一下,到了文茜后里,用小脑袋蹭蹭文茜的大拇指处,许是感觉到文茜手中的暖意,便趴了下来,闭上眼睛,找了个好的姿势,睡觉了,这小东西太好玩了。
“好了,我走了,还得去给我额娘请安呢。”十一阿哥苦着脸道。
“给娘娘请安又不是什么坏事,用得着这么苦着脸吗?”文茜心情很好,不由的打趣道。
“你不知道啊,这不快大婚了吗,我每次去给额娘请安,她都要说一大通规矩,更是时时拿哥哥们对我说教,我还得顺耳恭听着……”十一阿哥无奈的摇头道。
这十一阿哥的性子文茜多少有些了解,那是随性惯了的人,现在想到她一脸正经,毕恭毕敬的听着宜妃娘娘教导,却是有些恶趣味的大笑了起来,这人也有吃瘪的时候。
“认识你到现在,你今天的笑容最真。”说完十一阿哥抖了下袍服下摆,那下摆有此湿了:“走了……走了……再不走,误了时辰,更加有得说了”
看着十一阿哥的背影,文茜翻了个白眼,对于他没头没脑的这一句,她不于理会,不过十一阿哥今天这送猫一举深得她心。
“喵……”低低弱弱的猫叫,文茜低着一看,那小猫正张着嘴啃着她的大拇指,刚出的小牙划过她的手指,比挠痒痒还轻,摇摇头,有些自嘲的笑笑,她今天这是咋滴,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想起现代时,为了让瘫痪在床的奶奶排遣寂寞,她家里也养了一只宠物狗,现代,养狗的人多,而在这时代,除了看家护院外,却是养猫的多,猫好啊,不但可以逮老鼠,还喜欢粘人,还记得以前看过《黄山谷外集》,里面有一首《乞猫》诗,挺有意思的。
秋来鼠辈欺猫死,窥瓮翻盘搅夜眠。
闻道狸奴将数子,买鱼穿柳聘衔蝉。
这首诗说的是家里老猫死了,老鼠横行。随主簿家里的猫听说要产小猫了,请求分赠一只,已准备买鱼静待小猫的光临。里面的衔蝉是俗语,指的就是猫。
其实文茜并不是很喜欢猫,特别是猫叫春的时候,那叫一个烦人,只是任何动物,在小时候都是极其可爱的,眼前的小猫就勾起了文茜满满的欢喜。
省下分给她的羊奶,再熬一锅很稀很稀的鱼片粥,小猫咪的伙食解决了,文茜又在屋的一角,给小猫做了个窝,小猫眯还站不起来,甚至连爬都爬不动,但猫是一种趋暖性动物,只要文茜的手出现在周围,它的小脑袋便能很准备的把握到,然后拿脑袋蹭她手,真是可爱的不行。
“茜姑娘,你一大早忙忙碌碌的干什么呢?”冬青很看奇的看文茜一大早往后面的小厨房里跑。
“看……”文茜举起手中的小猫,有些现宝。
“呀……真可爱。”冬青立马也迷上了,文茜想着她平日要照顾苏麻喇姑,还要常常去小姑姑秀娘娘那里窜门子,于是就决定拉冬青下水,将小猫放在冬青的手上,看着冬青一惊一咋的样子,这个丫头很纯真哪。
拿过一张板凳,文茜将它倒放在地上,又找了一块破毯子,将凳子四周围好,就成了一个箱子样的形状,又在底下垫了些破布,又要过冬青手上的小猫,将它放在里面,然后整个的放在内厅的一角。
“冬青,我要去照顾苏麻喇姑了,我把小猫放在这里,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下。”
冬青一阵猛点头。
许是昨晚睡得晚了,今天苏麻喇姑起得比平日迟多了,文茜把佛堂整理好,才看到秋菊扶着苏麻喇姑过来,看脸色,苏麻喇姑昨晚休息的不错,那脸色还有些红润。
同往日一样,文茜给苏麻喇姑把个脉,脉象平稳,精神头也不错。正要在陪苏麻念经,却被苏麻阻止了:“你一个姑娘家,别净每日陪我这老太婆在这里念佛,去找你小姑姑聊天或者是跟着小冬青听听八卦,都好。”
文茜没法,想着也有两天没去小姑姑那里了,便告辞,回房拿了帮小姑姑配得润肤膏就去了咸福宫。
还未进门,就看到春红拧着个食盒急匆匆的出来。
“春红,你这是去哪儿啊,娘娘呢。”文茜好奇的问道。
“见过茜姑娘,娘娘在靛月宫庶妃娘娘那儿,让奴婢带早饭过去。”那春红见了文茜连忙行礼道。
“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吃早饭哪?”文茜问。
春红嘴巴动了一下却是没发声,表情却是有些不痛快,文茜这时感觉不对了,便不由的追问:“倒底怎么了?”
“还不是庶妃娘娘,昨晚上,皇上驾临靛月宫,这是多大的荣光啊,可庶妃娘娘倒好,硬说了一通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把皇上赶走了,皇上后来就来了咸福宫我家娘娘这里,很是敲了娘娘几句,一早,娘娘就去靛月宫想问清楚,才发现一大早,前段时间分来靛月宫的宫女太监又给遣走了,待遇也回到了以前,庶妃娘娘连早饭也没吃上,这不,我家娘娘就让我回来煮了送去。”
听了春红的话,文茜有些头大了,这个穿越版的赫舍里氏倒底是要弄啥,皇上都能赶走,牛啊,难道是那欲擒故纵的手段,又或者,她根本是嫌人家康康太老了,文茜这么想是绝对有理由的,那康熙现在也差不多五十岁了,威严则威严,但老却是老了,若穿越的人很年轻的话,那还真能不待见他
第四十七章 刺客再现
靛月宫里。
文茜在白头宫女的带领下进入内堂,那赫舍里氏跨坐在椅子上,两手趴在椅背上,不时的撇着嘴,而小姑姑瑞秀坐在一旁,轻皱着眉头。
昨晚赫舍里氏即说了那样的话,康熙算是一个明主,自然会离开,但康熙也是个男人,面子被撂了,多少有些不快,正好,咸福宫离靛月宫近,再加上秀贵人又同这赫舍里氏最相得,于是便自然有了后来的迁怒。
“好了,好了,我下次再不那么说话了就是,大不了,就让他老牛吃嫩草一回吧。”赫赫里氏站起来,说得委屈,走到瑞秀面前,轻摇着她的胳膊:“走,我们去找人打球去。”
文茜听这话有些哭笑不得,果然是嫌康康老了啊,可这位穿越者娘娘显然还没弄清楚状况,你现在是娘娘,人家康康要吃你那是天经地仪的事。
“娘娘,没有下次,这一次就够要命的了,还有,以后再也没人会陪你打球了,没看见今天到现在都没一个人来,若是平日,其它宫里的人早来叫阵了。”瑞秀有些无奈的道。
“为什么?”赫舍里氏显然还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挑着眉头问道。
“很简单,娘娘得罪了皇上,大家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了。”文茜插嘴道,反正靛月宫现在已经不讲规矩那一套了,她自然也乐得省去见面的礼节,说实话,她到这宫里行得礼比她之前翻几十倍都不止,烦了。
“怎么这样……一个个都是白眼狼。”赫舍里氏恨恨的跺着脚。然后抱着瑞手的胳膊,有些馋着脸道:“秀娘娘最好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抛下我的,对吧。”
瑞秀摇摇头,接过春红的食盖,拿出里的瘦肉粥:“趁热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赫舍里氏冲着瑞秀亮了个大大的笑脸,然知稀里忽鲁的吃了起来,显然饿坏了。
因果循环啊,瑞秀小姑姑欠赫舍里氏一条命,现在这个穿越版的赫舍里氏却是为赫舍里氏讨债的。
“小茜坐。”瑞秀冲着文茜一招手。
“小姑姑,你不会有事吧。”文茜在瑞秀身边坐下,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皇上不糊涂的,倒是她,这性子跟以前是完全两样了,又弄不清事情,真让人担心哪。”瑞秀担心的道,文茜也觉着头疼无比,让瑞秀不管赫舍里氏那是不可能的,瑞秀对赫舍里氏的感情就有点象苏麻对孝庄。
“没事,大不了,我出宫。”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瑞秀几乎是惊跳了起来,文茜也有一种要晕倒的感觉,有一件事她现在可以确认,那就是这个赫舍里氏穿越前年龄一定不大。
“这有什么,换个太监服混出宫去,从此江湖路,江湖行,那也是很惬意。”赫舍里氏吃完最后一口,擦着嘴角,一付无所谓的样子道。
“想也别想,就这后宫你都出不去,就别说那些宫门了,弄不好,小命没了是小事,那整个赫舍里氏家族都得跟着倒霉,说不定还得带上我们纳喇家,你要是敢做这事,我第一个去举报。”文茜没好气的道,还换太监服了,敢情电视剧的毒中得不浅。
“你……你……”赫舍里氏指着文茜,气得说不出话来。
瑞秀瞪了文茜一眼,然后好声的对赫舍里氏道:“娘娘,小茜是急坏,你别跟她计较,但她这话却是为娘娘好。”
“真有那么严重?”赫舍里氏不确定的问道。
“很严重。”瑞秀重重的点头。
赫舍里氏停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重重一拍腿:“行,我就不出宫,过几天,我要在这靛月宫里种许多花,在那边挖个池子,养些鱼,花前月下的,咱再弄个烧烤,哼哼,就算是一个人,我也能过得很好。”赫舍里氏说这话的时候很有些豪气干云,嗯,倒是有些穿越者的洒脱,只是她下一句话又差点让文茜喷了。
“说不定,那天上还有掉下个美男来。”
文茜服了。
一个月后的分隔
转眼,就进入了十二月,一天早晨,文茜打开窗,外面纷纷扬扬的飘着鹅毛大雪,檐上,墙头,树冠上,已是厚厚的一屋,这已经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三场雪了,而这一场下得尤其的大。
米米从它的小窝里爬出来,米米就是小猫,因为冬青总是咪咪咪咪的叫着,文茜就干脆给它起个名字叫米米,米米已经一个多月大了,现在能走能爬,两只小耳朵也竖了起来,牙齿已经相当有点利了,它用嘴咬着它吃饭的小木碗,一直拖到火桶边上,米米对热源特别敏感,哪里热它就往哪里贴,所以,文茜常常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米米主睡在她的脚边,很郁闷,她又得整理床铺,换床单,在这方面,她有一点点的洁癖。
即是年关,又加上十一阿哥的大婚,整个宫里都忙碌了起来,当然文茜例外,这个时候她反而比平日里更闲。
文茜因为医术,再加上平日性子比较好说话,所以,在宫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也因此,人人都尽量让她避开关于十一阿哥大婚的一切事宜,似乎她就该为十一阿哥大婚难过似的,文茜感激大家的用心,却也觉得有些小题大作。
对于十一阿哥大婚,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但这还不足以左右她的心情,毕竟她当初同意做十一阿哥的侧福晋,他已经指了嫡福晋了,而当日的情形,十一阿哥是最好的先择,这之中无关情爱,有的只是对未来的一点小小算计,她是大夫,而十一阿哥的身体需要一大夫在身边,她觉得,这种需要有时比情爱更稳固,而这种稳固说不定能给她带来想要的生活,而情爱里面,变数太多,当然,若说她对十一阿哥没一点情那也是不尽然,只是那情太淡,若不细细挖掘,往往会让人忽略。
抱着小猫,文茜避开宫人,去了古鉴斋,这里是珍藏一些古籍的书房,文茜因为常常需要查一些医书,所以被获准进入古鉴斋的权利。
大雪天,室内显得比平日要亮堂的多。即然闲着,她想起前些日子看到过的一本孤本医书,这次又找来看看,里面有很多特殊的病例。
将米米放在桌子上,文茜便开始翻起书来,米米很自然的用两个爪子扒着她的胳膊肘儿,小小猫脸就搭在她胳膊肘儿,很惬意的眯上了眼睛。
这本医书病例很全,而且有许多疑难杂症的病例及备注,文茜看得入迷,不知不觉,时间飞速流逝,她却也不觉得,米米却是饿了,有些不安的燥动起来,那爪子到处挠着,将桌边上的一叠子推到了地上。
这时文茜才醒觉,看看天色,却是已近黄昏了,手轻轻拂过猫脸,这小捣蛋鬼,尽给她找事。
放好书,文茜抱着米米往回走,才刚回到小屋,却被冬青拉到:“茜姑娘,你去哪里了?”
“怎么了,冬青,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路回到,看到许多侍卫来来去去的。”文茜问道,她刚才一路过来,沿途碰到好几拨侍卫,那神情,挺紧张啊。
“听说有刺客,你不在,我还怕你被刺客抓到。”说着冬青比了比脖了,一幅小生怕怕的模样。
“哪那么巧,我没事。”文茜感激着道。
“没事就好,今天可不能再出去了。”冬青拍着她的小胸脯,一幅好险的样子。
“那伤着谁了?”文茜又问道。
“没听说,公公们不让人打听。”冬青有些遗憾的道,显然不能满足她八卦的**了。
好笑的把手里的米米交给冬青,冬青乐滋滋的抱着米米去了厨房。
文茜进了佛堂,陪着苏麻念了点经,吃过晚饭后,叫上冬青,秋菊,四个人,坐在那大大的火桶里,下了一会儿飞行棋,到了时间才各自睡去。
宫里的刺客事件一直闹到深夜才停歇。
半夜里,文茜迷迷糊糊的被一阵不停的轻响惊醒,却是窗口上不断的敲击声,还有人低低的喊:“茜姑娘……”
文茜也被刺客的事弄得有些紧张兮兮的,小声的问道:“谁啊……”
“我……靛月宫的宫娥。”窗外的声音稍微高了点,这回文茜听清楚了,是靛月宫那白头宫女的声音。
抖抖索索的披了件大衣,这天真冷,打开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我们家娘娘请茜姑娘快去……”那宫娥道,冷得牙齿都有些打架了。
“什么事啊?”
“茜姑娘去了就知道了。拿着你那药包。”
要拿药包?难道说,娘娘受伤了?文茜没法,起身穿了衣服,拿了药包,轻手轻脚的出来,跟着白头宫女去了靛月宫。
赫舍里氏什么事也没有,她站在门口,看到文茜过来,就一把把她拉进了屋子,还让白头宫娥在外面看着。
“快……人命关天哪……”赫舍里氏把文茜把到床前,那床上躺着一个一身是血的男人,而这人,文茜无比的熟悉,台怀的季青,元宵节长街刺杀皇上的季青,而这回,那刺客就是这人这人似乎要将刺杀进行到底。
第四十八章 旧时王谢
药斋后面的院子里有一片草药圃,文茜没事的时候经常来这里,这里种植了各种草药,季青的伤文茜用金针止血术将他的伤情控制了,药,没有人敢去药斋领的,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到这药圃来偷渡。
虽说恨极了赫舍里氏的多管闲事,但当伤者摆在文茜面前的时候,文茜却不是不救,医者父母心,这是当年了凡师傅慎重教导过的。
挖好了草药,文茜又摸黑回到靛月宫,将药在嘴里嚼过后,缚在处理过的伤口上,然后包扎好,包扎的时候季青痛醒了,显然文茜的包扎手法并不湿柔。
“小大夫??”季青皱着眉头。
“又见面了。”文茜平静的道,手下仍在处理着伤口。
“原来躲皇宫里来了,好即遇啊,从台怀一路到皇宫,这一路用的是我季家的血铺就的吧。”季青冷冷的盯着文茜道。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文茜淡淡的道,手下的动作一点也不慢,包扎好后,一些血衣血布都让白头宫女拿去烧了。
“装傻,当年我们躲在台怀张氏药堂,若不是你说出去的,朝廷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年我可是一直在找你,季家几十条人命,都没了,茜姑娘你身上可是欠着几十条命哪。”季青咬着牙,那样子象要生撕了文茜。
文茜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道:“没办法,当日是死局,当时,我哥负责皇上的保卫,若有差池,别说纳喇家几十口人,怕是整个台怀都会迎来腥风血雨,这个后果更可怕,对于你季家的遭遇,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事情再来一遍我还会那么做,你若恨,我的头颅就在这,你随时可以取,再说了,还记得当日南河崖上,你们追杀的拍花子的那辆马车吗?那里面有十几残疾的孩子,当日你只要随便派两个手下一拦,就会避免一场悲剧,他们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只有五岁,都成了南河里的怨魂……”
“你当日在马车上?”季青问道。
“不错,我和弟弟被拍花子拐带,幸好当时见机的快,跳了马车,后来被南山寺的了凡大师相救,这才保得一条命在。”文茜道。
“没想到我们之间的纠葛竟然可以追溯的那么远……”季青有些颓然的闭上了眼睛,很累。
“好好休息吧,差不多了,就赶快离开,不要让你的存生造成更多人的丧命,我相信你应明白,你的存在一旦败露,那对救你的人来说,是一场灭顶之灾。”文茜转着看着那个正趴在椅背上呼呼大睡的赫舍里氏道。
季青睁开眼睛,随着文茜的视线看着椅子上的赫舍里氏,眼里是一片莫名。
留下几包药,文茜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她不会来了。
当日她离开台怀时,曾听人说是杀了几个人,并没有季家,想来是后来彻查的时候牵出来的。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受人的控制。
拉下来几天,文茜的情绪处于一种低潮中,虽说当日是无奈之举,但这种欠着人命的感觉真不好受,而她这种低潮落在别人的眼里,自然是把它归于马上到来的十一阿婚大婚的婚礼,所以十一阿哥大婚的前一天,文茜获准离开皇宫,回纳喇家,以后,只须常常来陪苏麻聊聊天就成,这会不会是一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
回到纳喇家已是年关,年关的时候是家里的妇人最忙的时候,大老爷们反而没事,每日里喝着小酒,会着友,最是轻松。
回到松香院的文茜,彻底成为一个大大的闲人,天冷,她也懒得出门,每日里总是窝在火桶里,看着医书,或者跟浅绿下下飞行棋,真正叫个混吃等死,中间只出门过一次,是长房大伯让她去试嫁衣,侧福晋依然是由礼部册封,还有特定的冠服,只不是过所有的都要比嫡福晋低一级。
这日,文茜终于坐不住了,再这么窝在家里,骨头都要生锈,便拿出一些宫里娘娘们赏的燕窝,带着浅绿去了四房仲少奶奶菊娘那里,菊娘现在正怀孕着,二个多月,反应很厉害,哪象自个儿嫂子,都三个月了还没发觉。
正同菊娘聊着天,昱雪急冲冲的跑来,脆响响的道:“文茜小姑姑,我阿玛他们要去打冰,我们去看打冰吧。”
打冰?这以前可没见过呢,现代有冷霜,人工制冰也很方便,自然没有打冰这回事,而这时代,夏天用的冰都是冬天从河里打来,贮藏在冰窖里,留到夏天用。
文茜好奇了,拉着昱雪,带着浅绿到了前院,果然长房的文峰,也就是小魔王昱宁的父亲,还有文仲带着府里的家丁,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铁架子,铁钎,冰攒子的,就小昱宁,手上也拿着一根小冰攒子,一脸的跃跃欲试,这小家伙自从家里遭难后,成熟了不少,现在不管里学文,还是学武都很用心,成果也不错,在京里也是小有名气了。
神武门外的桶子河,一到冬天,打冰的人特别多,河岸显得十分的热闹。
打冰的人用冰攒子一点儿一点儿戳冰,将冰斩成长一米左右,宽七八十厘米的冰块,运到岸上,最后一起用车拉走,文茜看着,那冰相当的厚。
正看着,却看到不远处的河弯处,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子,跟文佑差不多大,瘦瘦小小的,显得脑袋特别的大,抿着一张嘴,手里的冰攒子一点一点的戳冰,小男孩人瘦力小,一块小方桌大小的冰戳了好久也没戳下来,不过,小男孩却不见焦燥,仍是一点一点的戳。眼看快要打下来了,边上几个略大的孩子,围了过去,将他一挤,挤出了很远,而那块快要打下来的冰自然就成了那几个孩子的胜利品,抬着冰哄哄的散去。
文茜走了近前,看到那瘦小的男孩紧握着手,手里的冰攒子深深的嵌进肉里,几滴血滴在冰上,很快就融成几缕红红的血丝。男孩眼神仍盯着远去的人,文茜看到那眼里有着浓浓的恨意和不甘。
“你的手出血了,我是大夫,让我看看。”
男孩看着文茜,很是戒备的退了几步,不过,他后面就是打了碎冰处处的河面,已经退无可退了。
快一步的抓起男孩的手,这一刻文茜有些呆了,心里一阵不忍,这才多大的孩子,那手上,有厚厚的茧子,血泡,还有一道道的裂口,每道裂口上都透着血丝。
幸好出门时文仲让她把伤药带上,每年打冰的时候都会有人受伤。
撒了药粉在那些伤口上,然后掏出手帕将那两只手包了起来:“小心了,不要碰到水。”文茜轻轻的叮嘱,又把怀里的药粉分了些包好塞进了小男孩的怀里。
“我这块给你……”这时昱宁和昱雪吃力的推着一块冰过来。那男孩看了看文茜,又看了看昱宁和昱雪,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拿起地上的冰攒子,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又开始戳起冰来,还真是倔啊。
“他姓朱,他爷爷是明朝的王爷,降了后,封了个小小的爵位,就住在桶子河另一边的木人胡同,前些天我还看到他卖鸟蛋呢,不过,都被几个大孩子给踩烂了。”昱宁在一旁道。
文茜看着那瘦瘦小小,却又十分固执的背影,觉得心里真不好受,若是一切不改变的话,这孩子也是王子皇孙的,又有哪一个敢欺负,而如今境遇,怕是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还不如。
第四十九章 一曲《桃花扇》
腊月二十五这一天,大瓣大瓣的雪花从天下撒下,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这个时代,京都的冬天较现代冷多了,那雪是三天一小场,五天一大场。
到了中午时分,那雪才停,文茜正琢磨着是不是出去转转,这时菊娘在猫儿搀扶下进来。
“菊娘嫂嫂,你有身子,有什么事让猫儿行,这大雪天过来,让人担心呢。”文茜连忙上前扶着,菊娘的肚子如今已经显怀了。
将手上的手炉往菊娘手里一塞,文茜又忙着让浅绿把火桶拉过来,然后拉着菊娘坐下,菊娘打开手里一个包,摊开了,里面是一身新衣裳,紫色镶淡粉的毛边,看着即贵气又俏皮,一点点的碎花称着毛边,看着很时新,尤其是那领口,很有一种塞外之风,文茜很喜欢。
“菊娘嫂嫂,你有身子着,不能耗神,那样会伤了眼睛的。”文茜即感动,又有些担心。
“傻姑娘,这衣服可不是我制的,是你珠玛嫂嫂制好的,只是她带信说,怕花绣的不好,让我给补上,这不,我有了身子,做的慢,这才绣好呢。”
原来是嫂嫂制的,难怪有一种塞外之风,前些天她还收到文礼的来信了,一切都好,而且,珠玛嫂嫂又有身孕了,高兴之余也有些遗感,怕是文茜的婚礼他们一家赶不来了,让文茜一切听族长大伯的,这让文茜有一些些的失落,倒是夹在信里文佑的几幅画儿让她乐了,从那几幅同人摔跤的画上可以看出,这小家伙是越来越野了,小文佑画中自己的胳臂是特别加粗的,显然他认为这样才有力,几幅画儿有模有样,还带有一种夸张的漫画风,很是不错,文茜总是一遍又一遍的看,每看着那嘴角就会翘起,呵呵直笑。
先谢过菊娘,然后又询问了一下她的身子。
“一切都好,没事。”菊娘淡笑道。
而文茜却发现一边的猫儿嘟着嘴,一付很不乐意的样子,想来怕是菊娘有什么事瞒着没说,便问道:“猫儿这是怎么啦?”
猫儿是个心直口快的,见不得自家少奶奶总是那么闷道,看了看菊娘还是张嘴说了:“还不是那素馨,她也怀上了,现在很不得了呢,那柳妈丈着四***关系,硬是扣了我家少***补品给素馨用,仲少爷生意忙,老不着家,现在是虽说是四奶奶管家,可四奶奶身体不好,许多事都放手让柳妈去做,那柳妈自然偏着自家女儿了,连少***吃穿用度都减了,少奶奶还不让我跟人说。”猫儿说着,嘟着嘴,显然是憋了一肚子怨气。
“菊娘……”文茜有些火了,这怎么行,菊娘这不摆着让人欺到头上了吗。
“没事。”菊娘轻轻按抚着,然后一脸高深的淡笑道:“茜姑娘忘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句话:欲使人灭亡,必使人疯狂,我等着呢,我要一劳永逸。”
文茜张了张嘴没话说了,敢情猫儿和她都是瞎操心,人家菊娘心里有谱,而且是大谱,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菊娘已经不需要她担心了。
送菊娘出院门,文茜正打算回屋,却看到二虎匆匆过来道:“茜姑娘,外面有人找您,说是台怀宋家的人。”
台怀宋家?文茜想一会儿,对了,方雅俞的夫君宋道帆不正是宋家的嘛。
“”
不一会儿,那人就在二虎的带领下进了松香松,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帐房先生模样的人物。
“见过茜姑娘,这是我家雅俞奶奶让我带给茜姑娘的,里面有封信,若是方便的话,茜姑娘先看看,若有什么话,小的马上回去,也好帮茜姑娘带上。”说着,那人拿出一个小包裹。
“谢谢,你家雅俞奶奶现在好吗?”
那人回道:“托茜姑娘的福,一切都好。”
文茜点点头,接过包,打开一看,到了一部文稿,文茜看了字迹,是雅俞的,而书的名字却是《桃花扇》,是孙尚任的桃花扇,这显然是雅俞抄给她看的,据说这《桃花扇》一出,京都纸贵。
放下书,文茜拆了信看,无外乎一些问候家长,不过让她欣喜的是,雅俞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家里和丈夫都很宠她,日子过得不错,同时在信的最后提到,过完年,宋道帆要来京投孙尚任,欲在京谋一差事。
看到这里,文茜觉得不对了,这孙尚任,虽说桃花扇一出,让他名气斐然,但是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正是因为桃花扇一书,他很快就会被罢官,文茜记得孙尚任被罢官就在桃花扇出的第二年,只是什么时候却是记不太清,似乎是在三四月份。
让二虎陪着那人休息坐下,文茜进了书房,给雅俞写回信,先是贯例的问候,然后写了下自己在京里的情形,最后,关于宋道帆来京,文茜先表示要进地主之宜,然后顺便很隐晦提了下,桃花扇一书虽然名扬天下,但是在朝中,似乎颇受争议,为免有所牵扯,文茜建议等局势明朗,最好是明年下半年再启程。
通篇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文茜便封了口,交给那宋家的人,让他带去。
等人走后,文茜便翻起了那书稿。
宫飘落叶市生尘,剩却秦淮有限春。
停棹不因歌近耳,伤心每忘酒沾唇。
山边水际多秋草,楼上船中少旧人。
过去风流今借问,只疑佳话未全真。
这是孔尚任先生忆秦淮河的诗句。
看着看着,文茜对这《桃花扇》却是起了兴致,在现代的时候,她自然是知道桃花扇,可那个时候,电视电影满天飞,对于桃花扇,也仅仅知道它是一部戏曲,说的是候方域和李香君的爱情故事,但具体的却是没看过,现在听说京里的好几个戏帮都在轮翻上演,于是,她起了看戏的念头。
叫来浅绿,两人换了一身男装,毕竟看戏听戏的地方,龙蛇混杂,还是注意点好。
太平院是京里看戏听戏的最好地方。所以文茜带着浅绿踩着一路的碎雪就直奔太平院,这太平院演桃花扇,文茜总觉得有些不着调,觉得名字不协调,因为桃花扇里面的故事实在不太平。
进了太平院,文茜赶巧了,戏正是欲开而未开之时,里面人头耸耸,已是座无虚席,好不容易在边厢的暗处找了个坐位,拉着浅绿坐下,叫了一壶茶,点了盘瓜子和茴香豆。
这时戏也开始,对于看惯了现代电影电视的文茜来说,这戏曲实在是有些不懂欣赏,所以,她大多时候都是在看观众,蓦的,一只手伸了过来,钳起一粒茴香豆又缩了回去。
文茜一惊,浅绿显然被戏迷位了,愣是没发觉。
文茜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十一阿哥来到她们身后,嘴角擒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来看戏……”
这不废话嘛,不看戏,来这干嘛,文茜撇了撇,随着婚期的临近,文茜觉得自己得了结婚综合症,总觉得有丝不确定,就这么嫁给这个人啦?甚至她都没轰轰烈烈的谈一场恋爱,在这样的心态下,对这十一阿哥就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忿然。
“要不要上去坐……”十一阿哥指了指楼上的包厢,那里面倒是宽敞。
文茜摇摇头,她觉得看戏,不仅是看台上演的,还要看台下的人生百态,坐在包厢里,高高在上的,体会不出什么。
“那好,我陪你。”十一阿哥说着,挤了挤一边的浅绿,浅绿这才回过神来,见是十一阿哥,那魂儿都吓没了,忙颤颤的起来,躲在文茜的身后。
十一阿哥有些郁闷的摸了摸鼻子,文茜乐了,这人大婚了却还是以前那随意的样子。便不在理他,继续看戏。这时,文茜倒被里面一个说书的角色给吸引住了,那个叫柳敬亭的说书人,说起书来很在感染力,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能给人一种很强的代入感,更是激昂顿挫,尤其是说到:“这些含冤的孝子忠臣,少不得还他个扬眉吐气;那般得意的奸雄邪党,免不了加他些**天诛”。这话的尾间带着戏调,拖得很长,让人的心跟着回荡。
立时全场一阵掌声,拍手叫好不断。文茜也忍不住喊了声,却被边上十一阿哥,斜斜的一睨眼,弄得她好一阵郁闷。
转头继续看戏。
当剧情停在石可法那一段时,文茜却又分心了,史可法这人,在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他被定为忠烈公,可见其节,可莫名的文茜却想起了另一个人,江阴的一个典史,前世,偶尔的机会她看过一篇《阎典史记》的小传,正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典史,在那个民族存亡之秋,率义民,拒24万清军于城下,顶了81天,折满清三王十八将,城破之日,义民无一降者,百姓幸存的只有53口,这是怎样石破天惊的壮举,可这人,生的默默无闻。死的依然默默无闻,最后仅仅存在于一个小文人的UU小说,这不能不让人感叹。
戏结束了,而戏里张道士的话却久久的留在人们的心中:呵呸!两个痴虫,你看国在哪里?家在哪里?君在哪里?父在哪里?偏是这点花月情根,割它不断吗?
文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眼中酸涩无比,随着那幕落下,院里久久无声,随后便有几个听戏的老者哭嚎:“国在哪里?家在哪里?”那特别的老年人的声音,听到人心里更觉悲凉。
当然更有几个混混儿在笑骂:“兀那老头,嚎什么嚎,要嚎滚回你娘的肚子里嚎去。”
“怎么哭了……”十一阿哥用手挑起文茜的下巴。
文茜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中流下了泪水
“别想太多,有的东西,想太多无益。”十一阿哥挑着眉,若有所思的道。
文茜无话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只知道胸中憋了口气,很难受……特别是那些老人的哭声,就萦绕在她的脑际,久久不散。
“兔儿爷……”几个混混从文茜她们身边过,嬉笑的起哄。
文茜这才发现,自己一身男装,那十一阿哥还在帮她抹泪,这样子实在难看,很是有些羞恼,再加上胸中未散的难受,最后一跺脚,推开十一阿哥,拉着浅绿快速的出了太平院。
第五十章 平平淡淡
康熙三十九年三月初十。
这一天对文茜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她要嫁人了,开了脸,穿着侧福晋的冠服,头上盖着红盖头,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喜气的通红,接下来的事情便完全由不得文茜她自己,她就象一个傀儡一样被拉着走。
耳边只听着浅绿那脆爽爽的声音和金麽麽暗哑的声音,文茜只能听着这两个声音的提示前进,抬脚,停步。
金麽麽就是那个宫里教她规矩的麽麽,婚礼前,文茜进宫见了苏麻喇姑,苏麻喇咕将这金麽麽推荐给她,这麽麽在宫里一辈子,现在想找个主子安度晚年,苏麻喇姑说了,可别小瞧这麽麽,她可是当年孝庄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亦是个成了精的人物,有她的帮助,文茜今后的日子会好过的多。
好不容易,晕晕忽忽的进了洞房,肚子都饿通了,可房中还有两个麽麽和宫女,她想偷渡点食物也不成啊。这两个麽麽和宫女都是宫里派来的,等得洞房后,明晨验完红就要回宫复命的。
室内的烛光透过盖头布映着文茜的眼,看着,到处都是通红一片,这很伤眼呢,文茜有些受不了,再加上,这一天整下来,那人都快散架了,于是乎,身子端坐的笔直,那红盖头盖着的眼睛却已闭上,文茜就这么迷迷糊糊起来,这睡功也是十分了得的。
一根金称杆轻轻的挑起那红盖头,文茜的眼被亮光一照,迷迷蒙蒙的睁开,看到面前那似乎放大了似的脸,吓了大一跳,是十一阿哥,或者是说‘爷’。
两边的喜娘按着规矩,伺候新人喝了酒说了吉利话,才告退出去。
红色一直不是文茜喜欢的颜色,她觉得红色太过逼人,这会儿,她还发现,红色易迷惑,总之,不管她心有百结,就那么迷迷忽忽的一切就随了那人。
香掩芙蓉帐,烛辉绵绣帏。
第二天,文茜醒过来,看着陌生的帐顶,有种不知身之所置之感,侧个脸,却看到十一阿哥微笑的嘴角。
“醒了?”十一阿哥低低的道,那声音还带着一种睡意似的的沙哑。
文茜立时红了脸,不适应啊很不适应。
许是听到里面的动静,守在屋外的人敲了敲门,轻声的问道:“主子爷,侧福晋,起身了吗?”
“进来吧。”胤禌提高声音。
进来的是昨晚的那两个喜娘和宫女,身后还跟着浅绿和那个自台怀就跟着十一阿哥的太监小肆。
起身整理好衣物,那两个喜娘收了床上那沾了红的白巾,眼中满意是笑意,弄得文茜又是一个大红脸。
出了屋,十一阿哥便传了早饭:“先垫一点,我们马上要进宫,去给我额娘请安。”
外面天还黑着,说实在的文茜很想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可她却也知道,由十一阿哥府到宫里,那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
太早了没味口,文茜草草的喝了两口薄粥,收拾停当,就跟着十一阿哥进口,到了宫门口,这回有宫轿等着,倒是再没劳动她这两条苦命的腿。
先去慈厅宫太后那里给太后请安,太后以前文茜经常见到,这会儿倒是乐呵呵的受了文茜的礼,然后赏了一对耳环。同太后聊了几句,十一阿哥就带着文茜告辞了。
然后转道延禧宫,小太监通传,说宜妃娘娘正在前厅候着呢。
“纳喇氏见过娘娘……”文茜按着规矩敬茶。
“不用多礼,起身吧,赏……”宜妃平了平手,同时,她身边的一个麽麽将赏赐递了过来,文茜谢了接过,是一对手镯。
接下来两人又能去了苏麻喇姑那,本来文茜还想去瑞秀小姑姑那里,不过考虑到今天的情形,去的话怕徒惹闲话,也就放弃了。临了,十一阿哥被皇上叫了去,文茜便一个人回阿哥府,只是她在经过一个穿堂的时候,却似乎看到边上树影处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闪过,似乎又是那个季青,他怎么还在宫里?也许是看错了吧,文茜摇摇头,毕竟也就那么一闪而过。
回到阿哥府,文茜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去见见雅娜,这时候的规矩还是挺严,虽说嫡福晋和侧福晋同属礼部册封,记宗人府,但嫡福晋的身份倒底要高一筹,这是没耐何的事,其实在婚前,文茜就想过许多问题,她的个性一向独立,倒不想去争什么宠,她一向认为,男人的心若在你身上,那就不必争,若是不在你身上,那争了也没用,反徒惹气恼,所以她只想平静的生活,也因此,她最怀念的是当初小四合院的日子,当然,还有台怀在药堂里的日子,那段时间挺忙,却很充实,若说文茜真正想求的,那就是她想开个药堂,也算不负她一身所学吧,只可惜,别说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原来的身份也很难做到。
问了府里的管事方公公,十一阿哥府的管事是由内务府派来的,而副管事却是柱子,这个曾经跟在十一阿哥身边的太监,虽说失去了贴身跟随十一阿哥的机会,可凭着一脑门子的机灵,在阿哥府倒是混得不错。
“福晋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同五贝勒福晋约好去看桃花的。”那方公公道。
“嗯……”文茜点点头,心下有些不明白了,按说自己这个侧福晋刚进门,那雅娜不管是拉拢还是摆谱撂规矩都说的过去,断没有这么置之不理的的道理啊。
“侧福晋,您住的院才奴才已经收拾停当,奴才这就带您去看看吧。”这时那方公公道。
文茜点点头,由方公公带路,到这个时代,文茜还有一点感叹,那就是地方大啊,就算是穷苦人家,那屋子面积都是挺宽敞的,哪象现代,那是寸土寸金。
文茜所住的院子在阿哥府东面,同主院隔着一个大大的花园,那回廊还左转右转的,若不是由方公公领的路,文茜早迷了方向。
院子名叫风荷院,风景十分的雅致,还有一个小后园子,里面有一顶高高的槐树,另一边还有个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这估计就是同荷院的得名。
文茜到的时候,浅绿,还有兰麽麽已经在屋里收拾她们自个儿的东西了。
方公公将整个院落的格局介绍了下,然后道:“若没什么事,奴才退下了……”
文茜点点头,说实话,这个院落,她很满意,这样好景致的院子住着舒坦啊,可一边的浅绿却是一幅不平的样子,那兰麽麽仍是板着脸儿,说实在的,这麽麽文茜就没见她笑过,而她此刻脸上的神色却是更冷了些。
“怎么了,兰麽麽,有什么不对?”文茜问道。
“侧福晋没发觉吗?这院子离十一爷住的地方可是远了点,一般来说,侧福晋的院子基本上就在主院边上的。”浅绿在一旁猛点头,又低低的插了句:“我刚才去了后面的小厨房看了看,里面都没准备碳火,东西也不齐全。”
文茜眨了眨眼,她刚才被那些回廊给转晕,倒没注意这个院落在府里的位置,对于远近倒是没感觉,远就远点吧,这点对她来说倒没什么,反而能自在些,十一阿哥过来,他身体不好,就当是锻练吧。
只是现在这个天气,虽说已是春天,可也正是倒春寒的时候,早晚还是很冷的,没碳火不行。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雅娜一大早出门了,这个府里,雅娜是当家主妇,没她的话,下人们自然不能擅自做主,若真是事情说开,雅娜不在,那也只能怪下人行事不机灵。
这也算是一种下马威汗,其实这没什么用的,在怎么说,她也是侧福晋不是,她若自己去领,下人们还能不给。
“没事,咱们先把东西整理好,还有,我带来的那一箱子医书和药箱呢?”文茜问道?这些东西她可宝贝的紧,有许多是师傅那里得来的,是孤本呢,不管是实用价植还是金钱价值,都很高。
“已经帮您放在西边的那间书房里了。”浅绿说着,还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有话就说完,别吞吞吐吐的。”文茜好笑的拉浅绿坐下,这丫头,忠心够忠心的,就是说话不太痛快,让人急。
“姑娘……”浅绿张口,发现不对又赶快改口道:“侧福晋,你知道西边那院子里住着谁吗?”
“谁,快说,别神神秘秘的。”文茜轻打一下她的头。
浅绿撇了撇嘴,这动作是跟文茜学的,倒也有那三分不屑的味道:“是广轩楼的莫玉兰。”
“莫玉兰?她怎么可能进阿哥府来?”文茜太惊讶,也觉得有些太戏剧了,感觉就象莫玉兰被空投过来一样。
“我听扫地的小玉说,是九爷恭贺十一爷开府的时候送来的。”
这样啊,文茜明白了,九爷同八爷关系很不错,而这些爷似乎很有送自家兄弟女人的习惯,这十一阿哥要开府,莫玉兰又是公认的十一阿哥的红颜知已,这算是一种投其所好吧,当然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文茜不猜测……
在文茜的眼里,康熙年间的九王夺谪,其实没有谁对谁错,谁好谁坏的问题,就如同春秋无义战一样,成王败寇而已。
第五十一章 摊牌(一)
傍晚的时候,罗氏跟着自家雅娜福晋回十一阿哥府,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家这主人,今天玩得有些心不在焉,却又是似乎刻意的不回府,难道是因为那刚进门的侧福晋,可是皇子取侧福晋,这是在稀松平常的事情,唉,自家这主子人不错,就是性子急了点,小心眼了点。
回了府,先送雅娜回屋休息,罗氏就去照应自己手上的那一摊子事,刚进后院,远远的就看到侧福晋带着她的丫头还有那个金麽麽正在领东西,连忙拉过一个下人问道:“怎么回事啊?”
那下人,动了动嘴却是没出声。
“还不快说,你皮痒了。”罗氏压低声音喝,生恐惊扰了那边的侧福晋。
“侧福晋那边没送碳火,许多用什也不全。”那下人小心的道。
“怎么可能,侧福晋都进府了,东西居然还没准备齐全,你们不想要命啦。”罗氏,皱着眉头道,这府里的管事虽说是方公公,可管用什这一摊子的却是柱子,也不知这柱子是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喽子:“去把柱子给我叫来。”
罗氏自小跟着郭络罗氏的太太,这次雅娜出嫁,那郭络罗氏的太太怕雅娜一个人处事不周,就派罗氏跟着雅娜,所以这十一阿哥府,罗氏也算是个内管事。
不一会儿,那太监柱子过来:“罗妈,有什么事?”
“怎么回事,侧福晋的院子里的用什还要侧福晋自己来领吗?”
“这个……福晋早上出门前说过,一切都要等她回来在定,福晋回来了吗,奴才这就去请示。”柱子低着头道。
“还请什么示?跟我来。”听了柱子的话,罗氏心里咯噔一下,她心里明白,自家姑娘的小心眼又犯了,只是这事怎么也不同自己商量一下呢,随后想想自己也不过是个下人,福晋做事凭啥要跟自己商量,只是,这回,福晋这事做的不对,这侧福晋刚进门,就这么被待慢,若传出去,自家福晋的名声就毁了,若在惹得十一阿哥讨厌,那自家福晋这一生就完了,思来想去,这事得有人担下。
罗氏带着柱子匆匆进了后院。
“奴婢罗氏,给侧福晋请安。”
“起身”今天一天,文茜可没闲着,让浅绿找人打听,而她又问过那个经常跟着十一阿哥的太监小肆,所以,府里的人事多少也清楚些,这个罗氏,可是雅娜福晋身边的第一人,在府里的下人里,那也是有头面的。
“奴婢是来跟侧福晋请罪的。”那罗氏并没有起身,而是磕头道。
“瞧罗妈你这话说的,今儿个,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你有什么错。”文茜不动声色的道。
“奴婢有错,前两天福晋就嘱咐奴婢一起要照应好侧福晋的一切用度,只是府里这些日子忙,奴婢疏忽了,以至于侧福晋院子里用什不齐,奴婢这就马上让下人把用什给补齐,并请侧福晋责罚。”罗氏仍然跪着道。
文茜不由的感慨,这个罗氏是明白人啊,能有这样尽心尽力的下人,这雅娜福晋倒是挺有福气的。
“即是疏忽了,那是有错,有错呢就得罚,但我刚进府,初次算是结个善缘吧,把东西补齐就成了,你退下办事吧。”文茜淡笑着道,即然一切这罗氏出面了,那就不用自己再出面了,否则,那就是打人脸面了。
文茜带着浅绿回去,罗氏跟在后面,带着下人,把侧福晋院子里一切都补齐,而且还是尽量多尽量好的补上。
罗氏回到主院,那雅娜正奇怪罗氏去哪儿呢,见她回来便问:“去哪儿了?”
“奴婢带人去把侧福晋院子里缺的东西补齐……”罗氏道。
“罗妈,你可是越来越能做主了,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吩咐。”雅娜一肚子的怒火,今天同五阿哥的福晋,他塔喇氏在一起,看着她形销神悴,眼见着府里的侧福晋一个个的怀孕生子,现在那侧福晋瓜尔佳氏又怀上了,可他塔喇氏却无所出,虽说只要不犯大错,嫡福晋的地位不可动摇,可……可……那样孤单的生活,那样如死一般的生活,她雅娜绝不愿意过,所以,她要保卫她的一切。
罗氏扑嗵一声的跪下道:“福晋,是奴婢擅自做主了,但有些话奴婢还是要冒死说,这侧福晋才刚进门,若是传出去福晋慢待她,您就得落个刻薄之名,何况,这纳喇家的姑娘还曾是十一阿哥的救命恩人,十一阿哥身体弱,今后的调养还得靠着这个侧福晋,皇上指这门婚事,依奴婢看,其意八成就在这里面,所以,福晋不但不该慢待她,还得待之以礼啊。”
雅娜毕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人,罗氏这一说,她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只是……在十一爷的眼里,这个文茜怕是比她份量要重多了。
“起来吧。”雅娜有些意兴阑珊的抬了抬手。
罗氏自然清楚自家福晋心中所想,起来后道“福晋放心,这纳喇家的姑娘奴婢打听过,断不是那不识分寸之人,再说她终究是有残疾的,主子爷之所以看重她,怕也是因为她的医道吧,福晋只要放下身段,礼待侧福晋,然后把心思放在主子爷身上,付出真心,奴婢想,收获一定不差,不过西院的那个女人,福晋要特别小心,奴婢看得出那是个野路子。”
“下去”雅娜挥了挥手,有些事情她要好好考虑一下。
不管在哪里,书房对文茜总是有大大的吸引力的,而十一阿哥府的墨阁就是一个大大的书房,据说里面的书都是十一阿哥这些年,在各地的行宫处收集而来的,可以说收藏量庞大呀。
文茜下午的时候就去了墨阁,挑了几本书,大多都是野史类,这晚上一吃好饭就躲到屋里看书去了,小猫米米现大已经有四个月大了,这白天睡足了,晚上就在捣蛋,烛台上的烛光透过物品在地上留下许多阴影,特别是在风过后,那些影子就随之晃动,米米十分好奇,就对着影子东抓一下西捕一下,玩得就是捕风捉影响的游戏。
文茜翻着书,无意中,两张纸从那书中飘落在地,捡起来一看,似乎是一篇文章的初稿,有多处写了又改,文茜仔细的看了下,这……似乎是那篇曾颇受争议的论文,内容是关于元朝因何而灭亡的,当日元宵节长街刺杀康熙后,京城抓捕刺客时,因为十一阿哥意外的成为人质,被刺客逃脱,而刺客的东西最后落在十一阿哥手上,而这段文章就是在刺客的物品里发现的,当时在朝中引起相当大的争论,有的人说是影射当今,也有的人说是可以借鉴,可看这粗稿,这文章似乎是十一阿哥写的,难道那文章根本就是十一阿哥借由刺客物品这名头推出去的。
这文章很尖锐的提到了民族融合问题这文章若真是十一阿哥写的,那他的目的何在,若不是他写的,那为何这粗稿却夹在十一阿哥府书房的书里。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文茜的脑海,这十一阿哥是不是也是穿越的,毕竟她所知的历史里面十一阿哥是不存在的。在想想十一阿哥许多行为,文茜越想就越觉得有这可能,同时,她也觉得这个想法很疯狂。
第五十二章 摊牌(二)
文茜正想着的时候,却被外面浅绿问礼声惊过神来,然后听到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十一阿哥进来。
“见过爷。”文茜起身。
“在干什么?”十一阿哥拉着文茜坐下,他自己坐在文茜对面的椅子上,神情有些疲倦,靠在椅背上,脸色有些苍白。
“没干什么,无聊,看书呢,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文茜起身,走到十一阿哥的身后,中指轻按他的太阳穴,轻轻的按摩起来。
“没什么,今天的事比较多,我才刚从宫里回来,顺天乡试,皇阿玛派我跟着姜大人和李大人学学,这可是我第一次出来理事,不得不慎重点。”十一阿哥干脆整个头靠在文茜怀里。
“李大人?哪个李大人?”文茜好奇的问道。
“李蟠,李大人啊,上一科的状元,文采很是不错。”十一阿哥嘀咕的道,意是闭着眼睛欲睡非睡。
可他的话却让文茜心跳了一下,李蟠,这人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是因为在乡试是收受贿赂而罢官获罪的呀。
“不能推掉吗?”文茜小心的道。
“怎么?有问题。”十一阿哥站起身子,转过身,盯着文茜道,随后,那却瞟见桌上那两张纸,俯身看了下,却是自己以前写旧稿,却被这文茜发现了。
“没什么,只是的些担心,听说现在乡试贿赂挺严重的……”文茜低声的道。
“怎么,还信不过我。”十一阿哥挑着眉道。
“不是,只是有些道道让人防不胜防不是,爷要小心。”文茜抬着看着十一阿哥道。
“你这话似乎另有所指。”十一阿哥试探的道。
“没有,总之,去的话,一定要小心。”文茜道,那李蟠的事,倒底只是记载,再说,本来李蟠主持的应该是三八年的顺天乡试,而现在变成了三九年的,本来没有十一阿哥这个人参于,现在有了,那这李蟠的命运会不会改变,谁又能知道,所以文茜觉得不便提名,十一阿哥也是一个精明的主,小心应该不会有事。
“哦,真没有?”十一阿哥的神情有些莫测,然后他指着桌上那文章对文茜道:“对这篇文章有何想法?”
看着十一阿哥指着桌上的文章,文茜想起之前心里的猜测,不由的有些紧张了起来,而不知为何,此刻十一阿哥的问话让她有一种要逃开的感觉,很不理解,但这种感觉很清晰。
“是关于元朝兴亡的。”文茜道。
“我不是指内容,而是指感觉,看这文章,看里面的用词有句及论调,你没有一种似曾相视的感觉吗?”十一阿哥轻轻的俯着身子,盯着文茜的眼睛道。
“文茜不明白爷说什么。”文茜避开十一阿哥的眼神道。
屋里很静很静,文茜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好久,十一阿哥长叹道:“文茜啊文茜,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吗?你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后世的灵魂,我没说错吧,本来我想等,等你主动告诉我,可显然,你没这打算,而我也不能等了,今天季青在宫里又一次刺杀皇上,被当场杀了,而今后,这样的事还将继续下去……直到大清的灭亡。”
十一阿哥的话让文茜的脑子如同被重锤锤了一下,几乎是骇然的指着十一阿哥道:“你你”
“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吗?很简单,我的脑子里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灵魂,就是你们所说的穿越人士,当时,我虽然被你救了,但却昏迷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都在同那个穿越的灵魂在脑海里战斗,最后我赢了,所以我知道了我大清的命运。”说到这里,十一阿哥却又一叹:“其实,现在想来,也许不知道更好,那样我会快乐的多。”
文茜一时没话了,那心里翻江倒海般,想着过去同十一阿哥交往的情形,很多次,她都觉得十一阿哥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现在想来,那是一种好奇和探究的眼神,原来,那么早,她的真身就被人识破,也是,有心算无心,谁又能知道呢。
“所以,你除了同五贝勒和十三阿哥略微的亲近,同其他的兄弟都不亲,因为你知道结果。”文茜这时也不再遵守着什么规矩,而是直视着十一阿哥道。
十一阿哥点点头。
“而你之所以去求皇上将我指给你,也是因为这个吧,是啊,以你的个性,本来是不会去同四贝勒争的吧。”文茜说这翻话的时候,那心情即挫败又有些痛。
“不错,我不否认,有这样的原因,但不完全是,你也别钻牛角尖,我对你的有感觉太复杂了,复杂到我自己也分不情,但我知道,我在意你。”十一阿哥很坦诚的道。
“但,这对我不公平。”文茜大声的道,此刻的心真的很难受,虽说,以她的性格,还没有到爱上这十一阿哥的地步,但不可否认,十一阿哥在她的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也是比较特殊,却原来,谁都有算计,然而,她清楚的知道,就是事情倒回头,她最好的选择仍然是十一阿哥,这该死的时代。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你是文茜,还是纳喇文茜,我十一阿哥的侧福晋。”十一阿哥轻轻的拥着文茜,这姑娘还是第一次失去了镇静。
“即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拆穿。”文茜突然觉得很累,将脸埋在十一阿哥的肩窝里。
“我想,我们之间需要坦诚,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帮我,或者说,我们一起改变些什么。”十一阿哥轻摸着文茜的头发。
文茜微抬起头,有些疑惑,这人难道想端了雍正,取而代之,这也太疯狂了吧:“我能帮你什么呢?我又不会造枪造炮,再说了,我知道的,你不是一样也知道吗?”
文茜眼中的意思表现的太明显了,十一阿哥又怎能看不出,摇摇头:“你想哪去了,我是不可能介入皇位之争,再说,对于你们那个时代,我知道的并不清楚,我只是知道一个大慨的形象,好多东西都想不清楚,而且还是如同梦中的片段一样,我当时的情况跟你不同,我同那灵魂斗争是两败俱伤,若不是那人早蒙死志,我想,以我当时的情形,很难再醒过来。”
“那我帮你,有什么好处?”文茜突然觉得这个十一阿哥也挺可怜的,本来皇子的身份,可是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潇洒的享受,现在却因为知道历史,而背负起沉重的负担。
“我,给你自由。”十一阿哥重重的道:“当然,不是绝对的放你走,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比如,开家医馆什么的……”
“此话当真!!”文茜紧紧盯着十一阿哥道。这一直是她的愿望。
十一阿哥点点头。
看着十一阿哥十分疲倦的神情,那本来的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显苍白,知道未来,即是知道了天机,可知道了天机,又能怎样呢,随了天机不甘心,妄图改变的话,那却又是逆天而行,文茜相信,十一阿哥的心是十分的矛盾的。
或许,尽人事听天命
(重感冒中~~~~码字很难受,天气转冷,亲们都要注意身体,感冒了可真不好受。)
第五十三章 桃花
十一阿哥在第二天就起身去了顺天,对于这次顺天乡试的差事,十一阿哥很看重,也做了万全的准备。
文茜留在府里努力的开始适应府里的生活,就如同她刚刚穿越时,努力的适应古代的生活一样,只是那个时候,身边的都是真心关心她的人,而此时,身边的人各有心思,但不管如何日子还是得过,记得以前自家奶奶总是把婚姻生活说成是过日子,两个人在一起是过日子,而几个人在一起同样也是过日子,如果说把十一阿哥府想象成棋盘的话,那么,她文茜,雅娜,包括那个莫玉兰,莫不都是棋手在棋盘上摆下的棋子。
但棋子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是。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文茜过得却是想当悠闲的,当然也在暗暗的准备开药堂的事,只是这事想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却是颇有困难的,那最重要的就是用人,虽然十一阿哥允诺她男装去坐堂,但,她不可能时时在药堂里,那么,一个好的坐堂中医大夫不能少,还有掌柜的,这个人必须是自己的亲信。所以这些事都只能放在心里。
而对于府里那位嫡福晋,文茜有些弄不懂了,本来,她想着,虽说第一天就闹得不太愉快,但那雅娜怎么说也是嫡福晋,而且,大家今后都在一个锅里勺饭吃,面子得顾,这个礼还是要见的。
可这雅娜却是连着几天不见人,传下话说‘身体不适’,一连几天,吃什用度都是直接送屋里的,让人很有一种闭关的感觉。
听说,雅娜身体不适,文茜本来还想去看看的,却是那罗氏回道说:福晋说不用了。
即然雅娜说不用了,那文茜自不会去贴冷屁股,所以很快就放开,花起心思布置起自己的风荷院子里的小窝,尤其是院里的那颗大树,文茜起了心思,那树怕是有百年多的历史了,枝干极粗,若是在上面建个小木屋,那也是很别致的。
正想着行动的时候,不见人好几天的雅娜突然来到了风荷院里,拉着文茜进屋整整谈了一个多时辰,这天下午,十一阿哥府的第一夫人和第二夫人的会谈,没人知道是什么内容,府里怎么猜测的人都有,但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
浅绿在雅娜离开后,一脸紧张的问文茜:“福晋来干什么了,她是不是给你撂话了。”
文茜没好气的拍了下浅绿的头道:“说什么呢,没那回事,以后见到雅娜福晋,可得知礼些,要不然,一个失礼之罪下来,我也救不了你。”想着这丫头刚刚有些不痛快的脸色。
“知道了。”浅绿有些怕怕的点点头。
一边的金麽麽若有所思的道:“这郭络罗氏家教出来的姑娘,虽说还稚气了点,但假以时日,却是个不错的当家主妇。”
所以说,宜妃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文茜想,其实雅娜跟她的谈话没别的,概括起来就四字,和平共处,她不知道为何雅娜前后有如此大的变化,但能够和平共处也好,谁也不想每日里弄些不痛快,反正十一阿哥府也算棵大树,她乐得大树底下好乘凉,每日混吃等死,米虫的日子可是后世许多人的追求,不是她没志气,实在是世事迫人。
随后,文茜却不由的睁大眼睛道:“麽麽,你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我刚才就在那窗下浇花呢。”金麽麽淡淡的道。
看着屋外窗台下的花,果然,有水从那花叶上滴落,汗,之前福晋同她就在那靠窗的茶几边聊天,虽说关了窗,可那却没啥隔音效果的,而她们之间的谈话声音也不算小,这样,金麽麽可全听去了。
“麽麽,听苏麻喇姑说,是你提出要跟着我的,我记得,你对我可是满有意见的,说我朽木不可雕。”文茜好奇的问道。
“没办法,我老了,总得找个人依靠吧,你这姑娘虽然是朽木不可雕,但好在还算纯良,至少,不会亏待我这老太婆,还有,苏麻也让我跟着你,你这姑娘,外表云淡风清,可内心却也别别扭扭,有时很让人不放心。”
“呵呵,谢谢麽麽。”文茜笑着挽着麽麽的胳膊,这金麽麽总是板着脸,训她这个训她那个的,文茜虽然有时也叫苦,可有个人这么管着你,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因为她是真正的关心你。
接下来几天,天气见暖了,文茜叫了柱子,让他找个木匠来,准备着手建树屋。
那木匠手艺不错,十几天的敲敲打打下来,一栋精致的小木屋就架在了那高高的树杈间,一段木梯子直通地面。
文茜在树屋里铺了厚厚的毯子,那脚踩在上面很是松软,太阳光通过树叶,那点点光斑直耀人眼,春天泛困,看了一会儿书,文茜就靠在软榻上迷迷糊糊了,这时却听得浅绿在下面叫:“侧福晋,福晋那边来人传说,说请您过去,有事商量呢。”
“知道什么事吗?”下得树屋,文茜问浅绿,这丫头现在在金麽麽的调教下越来越机灵了。
“我打听过,之前,五福晋来了,跟雅娜福晋谈了会儿话,才离开,这不,雅娜福晋就派人来找你,我看,事情可能跟五福晋有关。”浅绿很有些神棍的道。
“你这丫头,现在挺能了,别多说,跟我去吧。”
绕了好一会儿,去了主院,一进门,就看到雅娜在那厅里走来走去的,一脸焦急。
“福晋,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文茜不由的好奇,什么事让雅娜如此的着急。
“啊,文茜来了,来,坐。”雅娜拉着文茜坐下,然后拼退左右,开门见山的道:“刚才五福晋来了,是五贝勒让她来的,听她那话里,似乎顺天要出乱子了,这次乡试,说是贿赂挺严重,连试题都外泄了,这还没开考,那边许多学子已经在联名了,爷现在就在顺天,还是督官之一,若是出了什么差子,那可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派个人去跟爷说说。”
原来是为了这事,文茜松了口气,道:“福晋放心,我想爷应该会有安排,这不是还没开考嘛,咱们切不可听风就是雨,反而误了爷的事不是。”
文茜那晚已经将这次乡试可能出现的问题跟十一阿哥说过了,十一阿哥还连夜进宫,具体的对策文茜不清楚,但想来应该有安排的。
雅娜想了想,然后笑道:“文茜说的也对,倒是我太过急了,也是,男人们朝堂的事不该我们操心的。”说着走过来拉着文茜的手道:“文茜不必多礼,私下里,就叫我雅娜吧,相国寺的桃花开了,前些天,我跟五福晋去看过,很漂亮,不若,我今儿个陪文茜去赏赏,文茜自进府以来,还没出去过吧,要多走动走动才好。”
文茜有些讶异的看着雅娜拉着自己的手,雅娜的手白,微胖,皮肤细腻,十指尖尖,从手相学上说,这是个有福之人,而自己的手却是瘦长,略带骨感,从手相学上说,拥有这手型的人,心思慎密,性情敏感,却非福厚之人哪。
看着此时雅娜笑语盈盈,此刻文茜脑海里在想,若自己跟她身份相换,自己未必有这样的大肚,难怪金麽麽曾说,自己不是当主妇的料,这个时代做主妇,首先要做到一点,敞开胸怀,迎接丈夫无数的侧室和妾。
不知为何,这一刻,文茜对雅娜竟是有了一份心疼,自己无奈,她亦无奈。可文茜无奈,她可以躲在自己的院里,可以不理府里的事,至少留一份清静,可雅娜不行,她是大妇,她得做表率。
“那好啊,我还真想出去转转呢。”文茜道。
相国寺的后山是一大片桃林,每年三月份,这里桃花漫山,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游客就特别多。
文茜同雅娜相携上山,处在这一片桃花浪漫里,确是能忘忧。
桃花仙人进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后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一阵童声自花海中传来,读的是唐伯虎的《桃花赋》,文茜不由的随着声音望去,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带着**岁的男童,这诗正是出自那男童之口。
而文茜看着那老者,却是有些惊喜,曾经台怀张氏药堂的坐堂大夫夏大夫,这个夏大夫对文茜来说亦是半个师傅。
“夏大夫……”文茜走了过去,却看寻夏大夫一年的苍桑,几年不见,夏大夫老多了,估计境遇也不好,那一身长袍,已被洗得发白,袖口的前襟俱有破损,那边上的男孩,也一脸的菜色,衣服上也有好几个补丁,只是这男孩风骨不错,就是在这样的情况,初见生人的情况下,仍不见怯场。
“你是……”那夏大夫仔细打量着文茜,只是文茜离开台怀也两年多了,再说,她长得又快,变化自然很大。
“我是文茜啊。”文茜笑着道。
“你是文茜!!”夏大夫很是惊讶,然后又重新打量起文茜,才点头道:“不错……是文茜,两年不见,你可是变多了。”
“文茜,你碰到熟人,就聊聊,我去烧柱香,等下再过来。”
文茜点点着,看着雅娜带着她的丫头飞白离去,雅娜的丫头叫飞白,文茜的丫头叫浅绿,文茜觉得,这两丫头的名字倒是挺凑对的。
文茜同夏大夫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便问道:“夏大夫怎么来京城了?”
“唉,那年,张纸药堂出事,我没了生计,就去儿子那里,没想去年夏天,正赶上水灾,一个村子的人都没了,儿子和媳妇也去了孙孙还活着。”夏大夫指了指那男孩又道:“没法子,为了活命,我又干起了游方郎中的活儿,这段时间正好在京城,今儿个天气不错,就带小孙孙来转转,顺便求个签。”
这时代,不幸的人千万种啊,不过,文茜想着她的打算,这夏大夫不正是最好的坐堂大夫吗,虽说她的药堂还没影,可她实在不想让夏大夫这么大年纪带着稚子穿街走巷的,那太辛苦,连个落脚地也没有。
“夏大夫,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文茜问道。
“我能有什么要算,就想着把这小孙孙拉扯大。”夏大夫有些苦笑道。
“那这样,我在西子胡同那边有一间小四合院儿,你们就先在那里落个脚吧,以后的事,我再想办法安排。”
“茜姑娘,这怎么行。”夏大夫有些颤颤的道。
“夏大夫,你别跟我客气,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文茜的眼里,你也是我的师傅。”说着,文茜又转头对身边的浅绿道:“浅绿,你现在就带着夏大夫去西子胡同的四合院,你二虎叔会在那里的。”
那胡同虽说是文茜的嫁妆,便阿哥府却不会在乎这个小院子,便一直没派人打理,还是由二虎照应着,夏大夫住那里正好。
第五十四章 夜归
顺天乡试结束了,本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试题泄露传言立时消散,因为当天的试题公布出来同原先泄露在外的根本就不一样,试题泄露之说自然也不了了之,而接下来的阅卷,却又是朝廷另派专员,等到结果公布,中的自然欢喜,不中的亦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毕竟那榜上之人,学识已是公认,可以说,这一年乡试是最公平公正的。
而此时的李蟠,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觉得,这顺天乡试就是对他撒下的一张网,这些天来他心情恍恍,贿赂收了,事儿却没办成,不管是哪一方,如今都容他不得,等待他的结果不言而预。
十一阿哥胤禌回府已是深夜,文茜是在梦中被他叫醒,睁开眼一看,却对着胤禌放大的脸,文茜刚想叫,却被胤禌捂住了嘴巴。
“嘘”胤禌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神情却是有些贼头贼脑的。
“天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时候来我这里……”文茜的话没说完,那唇便被胤禌的唇堵住,让文茜脸一阵子焉红,心里却又十分的气恼,她心里很难受着呢,这人的出现常常是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别出声,我刚回来,从小门进来的,没惊动府里的人。”好一会儿,胤禌松开文茜,满足的叹口气道。
一阵轻响,胤禌脱了衣服,着中衣就钻进了文茜的被窝,文茜不由的往边上躲了躲,却被胤禌紧紧的拉住,春天的深夜还是有些冷的,靠近胤禌的身体,文茜便感到他一身的寒意,不由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却是一片苍白,心下一叹,虽然有些恼这人,但这人的身体却不由的不让人担心,有时候,文茜觉得,这人就是她的孽,那心一软,便不由的便抓住那双冰冷的手,细细的搓揉,有些轻轻的抱怨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赶回来,你身子骨可不好,这春夜的寒气最是伤人。”
“有你这个大夫在,我还怕什么。”十一阿哥眨着眼道,看来心情十分的好。
“心情很好,差事办的不错喽……”文茜不由的有些乐了,瞧这人眨样的儿,耍赖吗,不过说实在的,这一刻却有一种十分宁静的感觉。
胤禌侧过身子,轻轻一捏文茜的鼻子:“当然,有你这个女储葛在,还有什么事为夫拿不定。”
正说着,西院传来一阵琴声,那琴声竟是激昂如浪淘,可以感觉弹情的人心情极度的不平静。
两人都不说话了,胤禌静静的听着,文茜不由的又是一阵郁闷,便转开脸去,看着墙里面。
胤禌使劲的将文茜的身子又转过来,两手捧着文茜的脸蛋道:“生气了……
“爷多心了……”文茜有些闷闷的道,对于现在的处境,文茜多少有些怨氛的,却也知道是莫可奈何之事,用突宿命的话说那是,时也,命也。
在原来的那个时代,她即没想过成为别人的小三,也没想过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之事,该死,一切都是选秀惹的,康康太小心眼,不就是白大先生的弟子吗,还是半调子的。至于这么防备吗。
“傻话,那莫玉兰……”
“别说了。”文茜一侧身捂住胤禌的嘴,这个时候,她不想听任何解释的话,因为她认为,这种事没得解释,
胤禌摇摇头,拉开文茜的手道然:“这个我得说,你还得帮我留意着这她一点,这个莫玉兰,身份十分的可疑,我同她交往,其实就是一直在探她的底,不过,今天听了琴声,确是有些眉目了。”
“怎么说?”胤禌的话让文茜摸不着脑袋。
西院的琴声突的转入一片悲凉,胤禌闭上眼睛道:“我第一次遇见她是,是在台怀的南山寺,当时我正同你师傅下过棋准备下山,正好看到她同一个老妇人上山,那时,她明明就是大家闺秀。第二次相见,就在我回京后不久,而那时,她已是广轩楼的头牌了,而且,处处都有意在引起阿哥们的注意,因为那一次是我九哥带我去的广轩楼,我很奇怪,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就变成了红楼的头牌呢。”
说着胤禌顿了顿,然后看着文茜问道:“还记得上次京里抓刺客,我被抓当人质的事吗?”
文茜点点头,这个她有印象。
“当日,我本来根本就不会走到那里,是她一直引着我走那边的,也就是那一次,我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同那刺客有关,所以,今天回来的路上,我让承年侍卫先一步回府,把季青死的消息装做无意中透露给她,而我不在府中,我想,她多少会露出点马脚的,果然,如此激昂不平的琴声,我以前可从未听她弹过,显然是季青的死刺激了她。”
原来这里面还这么多的绕绕。
“你即知她的有问题为什么还留她在府中?”文茜问道,没有人愿意把危险摆在自己身边的呀,这人是嫌自己活得太自在了啊。
“九哥坚持送的,我若推拒,那岂不是扫了他的面子,再说她若没了我这边的路子,必然会钻其他人的路子,我知她底细,会防着她,别人却不知道,岂不更危险。”说到这里,胤禌又长叹:“这回去顺天,我还是把大哥给得罪了,那李蟠是大哥的人,明天我折子一上去,李蟠至少是个流放的罪,还有那些个贿赂的,好几个都是大哥的下面的人,问题是这折子我还不得不上,父皇盯得紧呢,”这翻话,胤禌说的意兴阑珊。
十一阿哥的大哥就是直郡王胤禔,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天还没有鱼肚白,胤禌就离开了文茜的院子偷偷的离开了,没惊动府里任何人,按规定,他外出回来,必须先回宫里才能回府的,而昨半夜的时光也算是偷得,所以,府里除了文茜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回来过。
第二天,十一阿哥府很热闹,听跟着十一阿哥的侍卫承年说,皇上很是嘉状的一翻,还赏了十一阿哥几十匹布,和一些个时兴玩意。
文茜也分到了几匹布,浅绿兴冲冲的挑着:“侧福晋,这天眼看就越来越热了,这料子正好呢,做几件春衫,瞧这块嫣红的,我前些天看福晋穿过,很好看呢,我剪了明儿帮侧福晋做一身,亮亮眼。”
文茜正逗着小猫米米玩呢,米米现在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文茜弄了个线团,那小猫爪就一个劲的挠啊挠得,玩得不亦乐呼,文茜瞧着也是十分有趣,这时听浅绿的话,看了看那匹嫣红的布,确实是很亮眼,但不适合她,便对一边的金麽麽道:“麽麽还是把那亮眼的布都收了吧,还是那粉蓝的好,配点碎花,清爽着呢。”
金麽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将那些亮眼的布都收进了库房。
浅绿自然中的文茜的,只是眼中不解,文茜也不说什么,生存所需,任何时候,低调都很重要。
吃过午饭,十一阿哥还没回来,文茜便带着浅绿出门了,今天零晨,十一阿哥走的时候,在她手里塞了一张房契和一把钥匙,是东市的一间面,有里外间的,做药堂正好。所以文茜这会儿就准备去看看。
东市的地面算是不错,紧邻着城煌庙,燕窝儿大街从边上穿过,而那店面,即不紧邻着街边,却也不太偏,店面也较宽敞,尤其是后间,还带着个小院子,同台怀张氏药堂的格局相似,文茜相当满意。不过,现在让文茜犯愁的就是掌柜的人选,思来想去,突然想起一个人——白良,这个人在纳喇家危难之时曾担过纳喇家的管家,后来,大伯回来掌家后,他就辞了,文礼去归化,白良因为妻子在家便没有跟随。这人的能力相当不错,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就是个掌柜的,不过,文茜有些担心,不知他愿不愿意,毕竟,文仲曾经想找他帮忙管米行,他都辞了。
管他呢,试试吧,文茜看了看天色,今天怕是来不及了,她也不能在外面呆时间太长,便先回府,改日再来走一趟。
第五十五章 坐化
十一阿哥府的花园边上的马房。
雅娜正仔细的看着那匹新驯服的马,枣红色的,很是亮眼,尤其是那烈性儿,可让雅娜花了不少的功夫,多少人都说她驯服不了,毕竟自家里几个姐妹都失败了不是,可她雅娜,有的是决心,也有的是手段,瞧如今这马,还不是乖乖的。
“爷明天见了,一定喜欢。”雅娜盯着马,喜滋滋的自言自语道。
“那不见得,还得看爷的心思在谁身上,他若心思不在你的身上,马再俊他也没心赏啊。”一个凉凉的声音突然的插了进来。
雅娜一惊,回头一看,却是莫玉兰。
“你跑出来干什么?别忘了规矩……”雅娜皱着眉头道。
“福晋不必如此厉色,玉兰只是看福晋一个人站在这里,天又开始下雨了,玉兰是给福晋送伞呢。”莫玉兰说着,递上一把油纸伞。
雅娜看了看天,原来不知觉中,天,开始飘起了雨丝,倒是不好拂莫玉兰的好意,便接了过来。
“玉兰这就回院里,福晋也回去吧,十一爷怕是快回府了。”说到这里,那莫玉兰又顿了顿道:“说起十一爷,今儿个天没亮的时候,玉兰似乎看到十一爷从风荷院出来……唉……也许是玉兰太思念爷,所以看花眼了。”
说着莫玉兰便迎着雨丝转身回去,却在路过一旁亭子边的上的一盆兰花时道:“这花开的真香啊……”
那花,雅娜认得,正是那一年品兰会上,纳喇氏家两盆兰花中的一盆。
春天果然是个多雨的季节,文茜回府的时候,身上还好,头上却有些湿渌渌了,从后院的小门进府,却不意的看到亭子边的雅娜福晋。
“见过福晋……”文茜行礼道。
雅娜微微一笑,有些嗔怪道:“瞧你,我早就跟你说过,叫我雅娜就行,不用如此多礼的,咱们怎么说如今也是姐妹了。”
“是,雅娜……”文茜微笑道,看来今天雅娜兴致很好,打着伞在赏花,不过,这雨越下越大,文茜正想告辞,那雅娜却又拉住她,说是要跟她学怎么品兰,再从兰花讲到边上的月季,再谈到另一边的芍药,最后谈到池里的荷花。而雨却是越下越大,雅娜有伞戴着,文茜却站在雨地里,一旁的浅绿急的不行,却也只能干着急,嫡字大如天哪。
文茜现在肯定一件事,她刚才判断失误,雅娜今天兴致不是很好,而是很差,而今天,她自己显然没看黄历,冲了煞星。
文茜的头发已经湿得滴出水来了,那身上也是一阵冰冷,伤腿更是在隐隐做痛,回去得好好的喝一碗药,不然,明天铁定重感冒,也不知自己是犯了雅娜哪一点,这雅娜前些天不是好好的,还说要和平共处呢,咋现在感觉不对啊近,她不够低调啊。
“呀,瞧我这记性,真对不起,一个劲的问花,却没注意文茜你没打伞,瞧你这一身湿透了,快,我送你回去。”雅娜一脸紧张而又抱歉的道。
“不用了,我那离这不远,福晋还是快回去吧,雨下大了,这伞也不抵用啊。”文茜回道,告了辞,便不再理会雅娜,带着浅绿快步的回到风荷院。
进了风荷院,浅绿顾不上自己,连忙进屋拿了张毯子将文茜整个人包住,金麽麽看着文茜和浅绿那一身湿透了的样子,板着脸道:“侧福晋,这下雨天,你怎么不知道躲躲,瞧这一身样子,若落在外人眼里,那可是太失礼了。”后面又是一顿礼教。
“怎么躲。,那福晋……”浅绿气呼呼正好说,却被文茜打断:“浅绿,你还不进屋换身衣服,生病了可是要吃苦药的。”
看着浅绿离去,文茜又转头号对金麽麽道:“麽麽,文茜知道了,你快去帮我们熬碗姜汤吧,不然,生病了,你可有的操心了。”文茜微笑着,有些事,她不喜欢说,雅娜今日行为她也就当小孩子闹闹脾气,但她心里有个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只想好好过过日子,只希望雅娜能想明白。
文茜的性子说是豁达也有些豁达,但说别扭也有些别扭,这性子是她原来的性子,不管是同朋友或是恋人的交往中,她都是很好说话的,但她自个儿的心里有个底线,一但超过个底线,那,对不起,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都没的做了,而且还是绝没有回头路的那种,所以初识她的人都认为她好交往,但深知她的人却知她的别扭。
金麽麽做事很利落,一会儿工夫,不但姜汤连热水也烧好了,文茜先洗了个澡,然后一碗热哄哄的姜汤下肚,却是有神仙一般的感觉,舒服。
而这雨一直下到深夜,平日里,文茜很喜欢在雨声中睡觉,不知为何,反正在雨声中,她能睡得更香更沉,而今晚她却如何也睡不着,不是因为雅娜的原因,而是一种别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清晰,似乎要出什么事似的,心中总有些牵扯不下。
直到天蒙蒙亮才睡去,却又忽然的惊醒,她梦见一盏佛灯正缓缓的熄灭。
早上起来,文茜的脸色有些苍白,昨天淋了雨,再加上一晚没睡好,虽说姜汤也喝了,澡也洗了,可一早还是有些头昏脑涨。
文茜厌厌的喝了两口粥,便觉有些昏沉,正想再回屋躺躺,十一阿哥胤禌却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让文茜震惊又伤感的消息:了凡大师将在苏州的广业寺坐化。
“你听谁说的?”文茜不信,师傅离开的时候身体挺好,更何况是坐化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由了凡大师亲口传出,广业寺那边正准备坐化仪式呢。”胤禌声音有些低沉的道,他跟了凡大师也是颇为缘份的。
那是真的了,文茜的心沉了下去,她不明白,为什么变化来得这么快。
和尚坐化,对于任何寺院来说都是一场大的佛法,自了凡大师放出话后,全国各地的高僧都云集苏州广业寺,而文茜做为大师的唯一弟子,自然是一定要到的。
康熙显然也接到消息,立刻便宣见了文茜,康熙虽然很忌惮白大先生在佛儒两道的威望,但白大先生对他亦有教导之恩,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这实。
养心殿内,今天殿内的香炉里燃的是一种文茜十分熟悉的佛香,康熙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伤感,坐化,对佛家来说也许是大因果,但对凡人来说,总是一种逝去,让人遗憾,让人伤感的。
“苏麻那里我没敢告诉她,她岁数大了,怕她伤心,你们此去,就多烧一柱香,尽快起程吧,再迟,怕是赶不上了。”康熙道,然后挥挥手,让十一阿哥和文茜退下。
走过御花园,很意外的,苏麻喇姑提着一盏佛灯站在一棵桂树下。
“苏麻喇姑……”文茜走上前,轻声的道,看苏麻喇姑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
苏麻喇姑轻轻的摸了摸文茜额上的发丝:“傻丫头,我们俱是佛前的信徒,有些事情,不需要言明,自会有感觉,何况这宫里,皇上不说,这事也总会由别人之口传到我耳里,放心,苏麻没事,你此去,将我这佛灯供在他身边吧。”
文茜接过佛灯,重重点头,苏麻微微一笑,文茜觉得,苏麻此刻是真佛相。
出了宫,整理好行装,乘着马车,十一阿哥和文茜就出发了。
马车上,文茜又听到另外一个消息,孙尚任因《桃花扇》被罢官,而罪名是莫须有,这结局,她心里早就清楚。
这一刻,文茜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么样?
可是穿越者可以知道别人的结局,但始终也无法知道自己的结局。
第五十六章 苏州行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一幅《盛世滋生图》就足以描绘苏州的一切。
苏州的岩灵山更是佛儒两道的圣地。
而永业寺就在岩灵山的山颠,文茜和十一阿哥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众僧云集,因为十一阿哥是代表皇上来的,于是永业寺主持照明大师亲迎。
“两位施主里面请,了凡大师已等候多时了。”照明大师作佛礼道。
“大师请引路。”文茜道,还一佛礼。
“请……”照明大师伸手引路,很快到了大佛堂边的佛殿。
整个佛殿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蒲团,了凡盘坐其上,静如枯松。
“来了……”了凡闭着眼睛道,随后睁开眼中,那眼里清透如无物,而在文茜眼里,大师瘦多了。
“师傅……”文茜有些哽咽着叫道,然后将手上那盏苏麻亲制的佛灯放在了凡的身旁。
“痴儿,为师这是喜事,今日一见后,便了断因缘,需知世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接着又对文茜道:“施主可以出去了,这位施主留下。”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对十一阿哥说的。
文茜跪在地上,朝了凡磕了三个头,一切都在不言中。
出了佛殿,大佛堂里,释迦像居中,左为药师佛,右为弥勒佛,此为横三世法相,两边近二十几位从各地而来的高僧,法相肃穆,低低的咏唱,一阵阵梵音,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让人的心灵一片空冥。
不一会儿,十一阿哥也出来了。
“我师傅跟你说什么了?”文茜问道,有些好奇,不知了凡有何事要避开自己跟他说。
“大师说,天机不可泄露。”十一阿哥亦有些莫测高深的道。
文茜耸了耸肩,不说就算了,此时佛堂的僧人越来越多,突然听得那佛殿内了凡大声的咏唱:“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然后那音嘎然而断,了凡坐化了。
大佛堂内的高僧在照明大师的引领下进入佛殿,随后,寺院的钟声响起,二十四下,声声透彻云天,文茜的眼泪不由的涌了出来,了凡大师去了,留下一尊肉身佛,但对文茜来说逝去就是逝去。
傍晚,文茜和十一阿哥带着浅绿和小肆承年下了岩灵山,就住在苏州城内的一家客栈里,洗涑一翻后,十一阿哥便叫着文茜一起下来用饭。
叫了个糖醋鱼,核桃腰,炸肫儿,又叫了个翡翠汤,这所谓的翡翠汤不过是一些绿豆,玉米熬的汤,虽是普通,喝着却爽口。
正吃着却听隔间传来一阵苏州的评弹调儿:
倚朱栏,望乡关,月明中远山重重,看不清古道幽径,只听西风儿吹得檐下铁马叮咚
调子听着有些苍凉。此时隔间一个男声道:“这调儿不好,听得爷心沉沉的,换一首来了,爷和四哥正喝酒,你就来首说酒的祝祝兴。”
十一阿哥听到这声音却是十分惊讶,文茜也听得有些耳熟。
这时,一边的侍卫承年道:“主子爷,隔间莫不是四爷和十三爷。”
十一阿哥笑道:“不错。”说着拉起文茜:“走,咱们会会去。”十一阿哥虽说平日里同兄弟都不太亲热,但异地能相遇,却是不能不去拜见。
推开隔间的厢门道:“我说谁这么有兴致在听曲呢,原来是四哥和十三弟。”
那四贝勒胤禛见了胤禌和文茜,便点点头,叫了小二添了两张凳子,而胤祥却是少年心性,整个人猴子般的窜了起来,拉着十一阿哥道:“正好,来,陪我喝酒,跟四哥喝酒最没劲。”
“你知道的,这酒量我比四哥还不如,跟我喝酒岂不是更没劲。”十一阿哥胤禌笑道。
那胤祥想了想这十一哥的身体,最后无奈,一推酒杯道:“寡酒喝了最没劲,不喝了。”说着,挥了挥手,丢了赏钱让那个说评弹的女子退下。
十一阿哥胤禌却又问道:”四哥和十三弟莫不是跟着我的脚步来的,怎么我才到这不久,四哥和十三弟就缀上了。”
“哪是缀着你,四哥是避难,咱是来玩儿的。”胤祥说着,朝天丢了颗花生米儿张嘴接住。
“这可说的是哪出,四哥还需要逃难。”十一阿哥胤禌笑道,这四贝勒,在兄弟中最是冷面,一张嘴儿说起来也刻薄,往往是抓着理儿不放的,什么时候沦到他来逃难了。
“十一哥你不记得啦,两年前,陕西官员贪没赈银的事儿,这都查两年了,这会儿才刚有眉目,揪出了好几个大员,可这几个大官却是各有派系,这不,似乎,大哥,太子,还有八哥都有牵连,查案的官员是不敢动了,得派个皇子下去啊,现在最适合的人选就是四哥,可这差事若接了,还不把兄弟都得罪光了,正巧,苏州知府上报,前些天,苏州爆发了踹匠(在织布的染色工序上,需要众多的匠人,脚踹巨石,将染色布匹整压光结,这样的匠人就叫踹匠)罢工事件,于是四哥就自动请樱,来苏州处理这档子事,今天才刚到地面上呢,四哥说,先看看,不惊动地方官,没想却在这里碰到十一哥,咱们兄弟有缘哪。”
胤祥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文茜和十一阿哥才把事情弄明白,原来是苏州地面上出事了,四贝勒这回算是钦差,电视里演得不差,这四贝勒果然喜欢暗访。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一顿饭也就结束,各自留地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四贝勒他们也住在这家客栈,同住在后院,不过文茜他们住在南面,而四贝勒他们住在东面,都是才住进来,因此之前没碰着头。
苏州自古就是最繁华富庶之地,而在苏州尤其以阊门内外,最是繁华,用居货山积,行人水流来形容是那一点也不过。即到了苏州,这里自然是要来逛逛的。
十一阿哥和承年将文茜和浅绿两个夹在中间,这一路行来,人挤人的,很容易走散。
“爷,那边有家绸缎庄子,听说苏州的绸缎最好,我们去看看,这天转热了,扯块料子给爷缝件夏衫可好。”文茜扯了扯十一阿哥的衣袖道,要说质量最好,那自然是府里那些宫中赏赐的绸缎,但到了这里,不逛逛绸缎庄实在可惜,就如同后世,女人逛街不逛服装店一样。
“那自然好……你也给自己扯一身,瞧你这身素的,我那十三弟昨儿个还编排我说亏了你这个侧福晋呢。”十一阿哥打趣道。
“十三爷那是打趣呢,你是知道我的,学了医道,沾了佛气,却是觉得这样更自在清爽些。”文茜说着,便拉了胤禌进去。
店伙计见有客人,便连忙过来招呼,听说是做夏衫,便介绍了几款料子和花样,文茜瞧着,很是不错,正打算买之际,却听外面一阵吵闹,然后是哭喊阵天。
“怎么回事?”文茜正打算伸头出去看看,却被十一阿哥一把拉住:“快,躲起来,是暴民滋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文茜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伙人有二十来个,全是青壮年,他们手里拿着棍棒,甚至还有拿着关刀的,冲时店里,便是一阵乱打,店家吓的躲到了柜台下面,承年和十一阿哥拼命的护着文茜和浅绿冲出店里。
而外面却是更乱,到处都是乱民,更有许多混混掺在其中,打得打,抢的抢,偷的偷,还有一些喊着罢工的口号。
刚冲到桥边,对面又来了一伙乱民,根本没处躲,这时,一个急了眼的乱民,一棍就兜头朝十一阿哥砸下去,文茜心急了,猛的将十一阿哥一推,推到了一边,自己也同时往后躲,可她忘了她所处的地方正是桥上,这往后一躲,一脚踩空,却落入了水里。
文茜前世是会游泳的,可这一世没有试过,先是灌了两口水,扑腾了几下才找着感觉,正准备游上岸,却看看胤禌扑腾一声跳了下来,可一入水,就如称铊一般的沉了下去,文茜魂都没了,连忙潜下去,该死的腿,游起来很不方便,一手从后面勾住十一阿哥的脖子,边游边带的游到了岸边,这时走散了年承年和浅绿终于找了过来,看到这情形,连忙将二人拉了上来。
十一阿哥灌了几口水,在经这河水一浸,脸色一片青白,文茜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河水很冷,但她也顾不上自己了,连忙按压着将十一阿哥灌的水弄吐出来。心里又急又有些气这人惩能,你说又不会游泳,你下水干什么呢,不过,那心里却是很有些感动,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滋长。
四个人急急回到客栈,先将两人弄干爽了,可十一阿哥毕竟身子弱,竟管文茜已经事先做了许多措施,可当天晚上,十一阿哥还是病倒了,十分的沉
第五十七章 乱局
十一阿哥直到第三天晚上才醒过来,睁开眼之际,头仍是有些昏沉,那气儿也虚的很,便知自己这回病的不轻,转过脸,却看到文茜正趴在床头,零乱的发丝挂了几根在脸边上,那脸也苍白的很,眼圈下面黑黑的,显是熬了几个通宵的模样,不由的伸出手,将那挂在脸边上的发丝拨了开去,自己这一病可累着她了。
文茜本就似睡非睡,那脑海里还嘣着个弦,这会儿被十一阿哥的手一摸,便猛的警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十一阿哥侧着的脸,那眼睛虽然无神,却是清醒的。
“你醒了……”文茜惊喜的叫了起来,然后用手轻轻的探了下十一阿哥的额头,已经退热了,那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地了。
“嗯,辛苦你了。”十一阿哥道,那眼中有些心疼,怎么才觉得闭了会儿眼,眼着这姑娘就瘦好多,那下巴尖子更尖了。
“爷,只要你没事儿,文茜不辛苦。”文茜道,想着过去这三天,那心儿又急又焦,眼下能醒来,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正说着十一阿哥的肚子却咕噜的一下叫了起来,十一阿哥很尴尬的摸了摸肚子,文茜扑哧的一声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手,不一会儿,浅绿就捧着一碗百合粥过来。
“主子爷,这粥,侧福晋都熬了一天了,说您醒来一定会饿的。”
文茜接过,小口的喂着十一阿哥,那十一阿哥听了浅绿的话,打趣道:“还挺神棍……”文茜不由的白了他一眼:“什么神棍,你都昏睡了三天了,醒来不饿才怪。”
喝了一小碗粥后,文茜让十一阿哥休息一会儿,自个儿掌着灯,却转进了客栈后面的小厨房,这几天,为了十一阿哥的病,文茜就借用了客栈后面自备的小厨房,她想着,十一阿哥这一病,行程是耽搁了,怎么着也得在这休养一段时间,借用这厨房,熬药和做点吃食方便。
轻轻的闻了闻小炉上熬着的药香,得益于十一阿哥这个药罐子,文茜现在这鼻子对药的气味十分敏感,她几乎可以通过药香,就能判断出药熬的火候。
可以了,文茜暗暗点头,然后用布包着药罐的柄子,倒下来,正好是大半碗的样子。
回到房里,十一阿哥却对着那药作苦相,十一阿哥怕喝药,这在台怀文茜就清楚,后来就改良了许多药丸给他吃,只是这会儿,急病需急药,煎着喝效果好,这人,以前是摆着阿哥的身份耍无奈,现在却是装着可怜样儿,文茜心里好笑,表面上却是没见着的样儿,将药凑到十一阿哥的嘴边。
十一阿哥没耐何,只得皱着眉头,一口气灌了下去,咋巴嘴的时候,却发现这药没有以往喝过的那么苦。
文茜被他的样子逗乐了,这人,喝个药怎就跟上断头台似的,认识这么久了,她自然知道十一阿哥的喜好,早在煎药的时候,就用了两味甜性的药中和。
摇摇头,文茜接过碗的时候,冷不丁的那门被打开,却是十三阿哥,他们住在东边的客房,估计也心挂着十一阿哥的病,这一听说醒了,便也顾不得深夜,巴巴的赶了过来。
“哈哈,十一哥醒了,我就说十一哥吉人天相,那四哥却一个劲的在房里念佛,念佛有个什么用,这还不是多亏了十一哥的侧福晋嘛。”十三阿哥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道。他后一脚,四贝勒也跟了进来。
“十一弟,身子好些吗?”四贝勒顺手敲了十三阿哥一记道。
“这醒来,喝了碗粥,觉得精神好多了,谢谢四哥关心。”十一阿哥道。
文茜见他们聊上了天,便退了出去,带着浅绿去了厨房,这深夜的,估计屋子里的那两位肚子也饿了。
炒了几个清爽的小菜,做了两盘点心。
四贝勒只是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倒是那位以爽气著称的十三阿哥,一个人就包了一盘点心,嘴里还道:“十一哥真是好福气,瞧侧福晋这手吃食,照我说,强过了宫里的御厨。”
文茜笑道:“十三爷这是太夸奖了。”
那十三阿哥却是一瞪眼道:“这我可没瞎说,那宫里御厨手艺是好,可我看少了一份心思,那味儿就感觉着下乘了。”
“十三弟这话在理,干任何事都得有份心思,要不然就干不好,所以,这回是你硬要跟着我下来的,那怎么的也得花心思帮我把事儿办妥了,要不然,可没好果子。”四贝勒板着脸皮道。
“得,四哥又来绕我,不过,我有种感觉,苏州这档子事查到最后,说不定又是炸窝的麻烦事儿。”这回,十三阿哥也摆出一幅神棍的样子。
“十三弟怎么这么说。”十一阿哥听着有些好奇的问道。
“呵,今儿个白天,我那长随跟我说起一个人,方百岁。”
“这人是谁?”四贝勒和十一阿哥听的一头雾水,四贝勒瞪了十三阿哥一眼道:“老十三快说,别卖关子。”
十三阿哥很有些小得意的一笑道:“这个方百岁就是阊门西侧的那家布坊主,我们昨个儿不是才去偷偷的拜访过,罢工最早就是从这家布坊开始了,当然了,这家伙充其量也就一个布坊主,没啥大不了的,可她那婆娘水深的很,早年的时候曾是宫里那位庶妃赫舍里氏的奶娘,只是才奶了一年,正赶上孝诚仁皇后刚怀了太子,见自家这位最小的妹妹玉雪可爱,就领进了宫,而这时,正巧索额图家的老七出生,于是就要了这奶妈子过去,而这老七很得索大人的宠爱,水涨船高之下,这奶娘也有了身份起来,见识也广了,回了老家苏州后,就想着给自家男人捐个官,她家的男人,大字不识一个,却弄了个典簿当当,差事自然干不好,可上面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有文书帮忙,也就这么凑和着,可没想这方百岁,差事做不好,捞钱的本事不小,如今倒成了苏州有名的布老板。”
“那你的意思是,这事保不齐跟索额图有关?”十一阿哥道,四贝勒仍是冷着脸,不知琢磨着什么。
“呵呵,这我也不敢说,只是觉得这样的人,没个靠山,他是成不了如今的气候的。”
文茜一直坐在一旁温着茶,本来没在意这三兄弟聊的什么,只是十三阿哥提到赫舍里氏的时候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么说那庶妃赫舍里氏自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只可惜,她姐姐早死,要不然,她该是另外一翻样子。
外面更声响,实在是太深夜,而十一阿哥又刚醒,精神仍很差,四贝勒便拉着仍是谈兴正浓的十三阿哥告辞,只是临出门前说了句:“今儿个接到京里的消息:京里有传言,说十一弟就是此次来苏州的钦差,十一弟最好有个准备,接下来可能有得是应酬,好在,这身体病了却也不是没好处,正好借病拒客,只不过,怕是你这侧福晋要辛苦了。”说着淡淡的扫了文茜一眼。
文茜一开始没弄明白,这事儿跟她有啥关系,随即转念,也就醒悟了过来,京里即然传言十一阿哥是钦差,那么地方的官员自然是要来拜见的,再加上这非常时期,那必是各怀心思,虽然十一阿哥病了,可她这个侧福晋在啊,典线活动这一招也是官场中的常见招,怕是各府的太太小姐们要出场了。
文茜觉得这实在是个大麻烦,因为她的性子实在不善于应酬,赶鸭子上架呀。
第五十八章 小叫化
来客栈本来仅仅是一个装修雅致一点的普通客栈,而板胖子刘,他的人生目标也不过是赚点钱,养家胡口,有了闲钱,再养两房美妾,好在,因为他的客栈布置极为雅致,客人倒是挺多,眼看着娶两房美妾的目标就要实现,那日子过的自然是舒心,惬意。
可自打前几天起,他的心就跟那拉紧的弦儿似的,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又象那被人揪着天下地下的摔荡一般,总之他觉得自个儿的心肝一直就在那里嘣嘣的跳,原因是,他客栈的后院住进了一尊大神,当今十一皇子,钦差大人和他的侧福晋,他其实弄不清福晋和侧福晋的区别,不过,他那个精明的婆娘说了:那怎么着也比咱们苏州知府的太太高上那么几级,总之是贵人。
皇子钦差的降临,够他炫的了,可马上,知府就派人来清场,说是为了保证钦差的安全,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客人都被赶的一干二静,客人被清走,那自然不会好心的来付房钱,于是胖子刘那脸上的肥肉抖索着,这损失他只能自个儿吞,官家才不会买帐,他似乎看见那美妾离他越来越远。
可接下来,他那心肝又飘到云间了,空出来的客房,呼啦啦的住进很多大人物,比如说,知府家的三姨太太,那可曾是苏州有名的美女,还有织造家的二小姐,听说他这客栈雅致,来散散心的,更别说其他地了,总之,这些人他平日别说见,他提提都觉得亵渎了人家,可现在,人家就住在他店里,还巴巴地给他送钱,喜得他晚上,搂着自家那婆娘风流快活了一场。
苏州官场自前几年太湖船匪做乱,再到今年踹匠罢工,可以说就没有安稳过,各府的官员那都是有小九九,所以,对于这位传言是钦差的十一皇子到来,那都是打醒着精神,只是这十一阿哥才到苏州,就碰上踹匠罢工,还因此落河,如今重病在身。
那苏州知府是刚从上面下来的,很有些鹰派精神,说:这还了得,整冶,得狠狠的整冶,先撂下几个人头,我看他们还闹不闹。
但盐道,粮道,茶马道,和织造,这些个同商家打惯交道的官员却是知道这其中的难处,尤其是苏州织造,他本身就陷在这场踹匠罢工案里面,那方百岁的布坊就属于特贡的布坊之一。
最后大家商定,这事儿,还得那位钦差爷十一皇子面授机宜。
福来客栈的后院。
十一阿哥在文茜地搀扶下。见了苏州一干子官员。应酬了几句就神情厌厌。那些个官员都是成了精地人物。知情识趣地很。都道:“十一爷辛苦。不打扰十一爷休息了。”然后退了下去。只是没一会儿功夫。那各类药品补品。堆了大半间客房。
文茜挑了挑眉问十一阿哥:“收。还是不收?”
“你说呢。”十一阿哥靠在躺椅上。文茜拿了薄毯子盖到他地胸部。
文茜撇了撇嘴道:“要我看得收。那里面可有好些不错地药材呢。你用地上。不过。咱们得记本帐。别人送了哪些。我们用了哪些。全部记着。到回京地时候。全部交给四贝勒处置。人家那才是真正地钦差不是。”文茜说这话地时候颇有些哀怨地。十一阿哥身体病着。官员们也还知情识趣。可那些个太太小姐们。文茜想着早上见她们地架式。头疼啊。现在脑袋里还闹哄哄地。就象有一百只鸭子在脑子里呱呱叫。
“嗯。不错。四哥给咱们找麻烦。咱们也给他找点麻烦。”十一阿哥翘着嘴角。脸色仍是很苍白。
文茜侧着脸,有些不明白,四贝勒什么时候找他们麻烦了。
十一阿哥看着文茜惑地眼神,不由的拍了拍身边地小凳,拉文茜坐在身边,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真以为那消息是上面传下来地啊,我看哪,八成是四哥放出去的烟雾弹,他不好意思明说,就丢给上面人顶缸了。”
文茜想了想,这话靠谱,之前,人人都猜测这钦差是谁,在不知道谁是钦差地时候,每个人都小心谨慎,那四贝勒要想查事情自然不太容易,可现在把十一阿哥摆出来做这尊佛,算是蝉,那些个别有用心的算是螳螂,而四贝勒他们则是真正的黄雀,反正十一阿哥也病着,算是物尽其用,这四贝勒果是精算之辈。
午后,天下起了小雨,,迷迷蒙蒙的,不过却有越下越大之势,春天的苏州雨水还是挺多的,文茜拿着药罐,先配好药放在里面,然后放在一个铁制的炉子上,连着炉子带着药罐一起放在雨地里,因为这一济药,必须用无根之水煎,文茜以前也听过无根之水做药引之事,却从来也没当真过,只是自从跟了凡学医之后,才知之无根之水的重要,所谓天气清,地气浊,雨从天而下,未落地这前,
,若沾了地,那气便转浊。
而气清之水对哮喘等病有着极其重要的辅引之用。
因为是铁制的炉子,那雨水不容易湛透。于是文茜便撑着油纸伞,在后院的雨地里熬药。雨势挺大了,便对于药罐里的药来说,这点雨水正好
正熬着,院子的墙头上响起了莲花落的曲儿,音清脆动听。
“作一个揖来唱一个诺,打一回竹板敲几声钵,唱一曲莲花落姐姐儿听,参什么禅来修什么道,念什么佛来说什么魔,红尘中自有你和我,躲不开堪不错奈何奈何;化几次缘来敲几次钵,打几回竹板唱几回歌,管他什么佛来什么魔,那莲花宝座谁来坐着,三千世界齐来打破,人间路上有我行着,佛也是我来魔也是我。”
一曲莲花落,听在文茜耳里却是颇有玄机,这个唱莲花落的倒是个妙人儿。
文茜顺着声音抬头望,却看那后院墙头,坐着一个人,看着有些瘦小,一身蓑衣,转过来地脸上,沾着黑煤灰几块,看样子是个小叫化。
“这位姐姐煎药地法子可是太过新鲜,没听人说有在雨中煎药的。”那小叫化道,裂开口,一嘴牙齿却是雪玉般白净的很。
“小哥儿要饭的法子也挺新鲜,没听人说有穿着蓑衣在雨中坐在墙头上唱莲花落的。”文茜笑着回道。
“呵呵,姐姐好利的口齿,跟你打听个事儿可以不?”小叫化古灵精怪的转着眼珠子道。
“说说看,能说的我一定告诉你。”文茜边照看着火头边冲着那小叫化道,她倒想看这小叫化是干什么的,总觉得她的出现有些古怪。
“听说,这院子里住着一个大官儿?”小叫化瞪着眼睛道。
“嗯,似乎我也听说了。”文茜翘着嘴角道。
“哼,姐姐说话不实诚。”小叫化不满地道……正说着,却听外面一阵喝斥,哪来我叫化子,不要命啦,快走,这岂是你能来的地方。
正是官差的声音,为了保护钦差的安全,苏州知府姚大人早早地就派人在外面守着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就是原来住在这里的客人也被赶走了,连原来住在东边地四爷和十三爷也不例外,谁让他们要装猪呢。
所以现在整个客栈后院就是他们主仆几个再加上几个知府派来侍候的下人。
那小叫化哎哟一声,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到了晚上,十三阿哥又偷偷的溜过来了,这位爷最近是迷上了文茜做的小吃了,没事就偷溜着过来,同外面的官差大玩捉迷藏地游戏。
炒了几个小炒,十三阿哥边喝着酒边同十一阿哥下起围棋来,从棋风就可以看出两人性格的不同,十一阿哥地棋风迂回包抄,东一下西一下的没个数,不到图穷匕现之时,根本就不知道他地棋数,而十三阿哥侧是大开大盍,认准一点就直冲下去,常常用是以子搏子之法。
文茜坐在十一阿哥的边上,帮他披件衣服,虽然天气开转热,但晚上还是要凉一些。没事地时候,就把白天遇到的那个小叫化的事儿说了,那十三爷听了连说:“有趣,有趣……”
很快一局终了,十一阿哥胜了,不过在十三阿哥那种以子搏子的下法下,只能算是惨胜。
正要开着局,十三阿哥却不动了,侧着脸,那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有些恶作剧的样子,然后他猛的起身,推开一边的撑窗台,整个人就跃到了屋外。
“哎哟……”屋外传来一声惊呼。
文茜扶着十一阿哥走到门边,月光下,却看到那十三阿哥正揪着一个人,嘴里啧道:“哪来的小贼,居然打主意打到这儿来了,眼睛瞎了吧,命也不想要了。”
“放开我,谁是小贼了,我是来找我姐姐的。”那人的身手很灵活,边说边一个转身,同时回腿,正正的一脚踹在十三阿哥身上,十三阿哥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灵活,大意失荆州,被踢个正着,那腰正好咯着一边的窗台,很疼,不由的气得哇哇叫……
那人眼见着形势不妙,正好看见站在门边的文茜,便快步的冲过来,一个闪身躲到文茜的身后叫道:“姐姐,救命……”
文茜一愣,这才看清原来这人就是白天她遇到的那个小叫化。
十一阿哥和十三阿哥听到小叫化的话,不由的一愣,十一阿哥有趣的看了看那一脸黑灰的小叫化道:“文茜,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妹妹的。”
文茜摸了摸鼻子,看着那小叫化求救的眼神,微笑的:“这就是我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小叫化。”
“就是那个穿着蓑衣坐在墙头上唱莲花落的?”十三阿哥好奇的绕着小叫化打量了几眼。
有趣idianm
第五十九章 告状
叫花叫小耗子,这显然不是个大名,仅仅是外号,但,象小叫化这样的人,很多都是没有名,只有外号。
十三阿哥摸着被咯疼的腰,越想就越恼火,活这么大,他没吃过这亏,这一听小叫化说自个儿叫小耗子,便嘲笑道:“果然是小贼,连名字都取的这么形象。”
小叫化却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儿,听十三阿哥这么一说,那嘴就撅了起来,道:“你倒是看着人模狗样,披着虎皮,不过,我看着却也是病猫。”
“病猫怎么嘀,逮个耗子却是不成问题,再说了,你又怎知我是老虎还是病猫。”十三阿哥显然是跟这小叫花子杠上了。
“你若是老虎,就犯不着揪着我小叫花不放,那太湖水匪,一年不知要祸害多少人;那衙门里的贪官,一年不知要吞掉多少银子;那城外贫民集里,一年不知要饿死多少人,你怎不去瞅着,你若是能揪出个样子来,我不但说是你是老虎,还说你是英雄。”小叫花昂着头道,说得十三阿哥只能摸头的份。
这两人还真是前世的冤家。
文茜只躲在一旁看戏,这十三爷一直都是意气分发的,能看他吃瘪,却也是一种娱乐,十一阿哥好笑的看着文茜眯着眼翘着嘴角,乐呵呵的样子,摇摇头,没好气的瞪了十三阿哥一眼,然后问小叫化道:“不知这位小哥深夜来访,有什么事儿?”
“你就是钦差?”那小叫化冲着十一阿哥问道,脸上有些狐,在他的认识里面,钦差都是威风八面,怎么眼前这个贵气是挺贵气,就是整个人看着病怏怏地,没精气神。
“算是吧。”十一阿哥回地模拟两可。
“你们这些人说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叫算是呢。”小叫花皱着眉头,很有些不爽的道,然后一摆手:“我也不问这些了,你就说你是不是当今的十一皇子吧?”
“不错……”十一阿哥点点头。却是紧皱着眉盯着那小叫化。不知小叫花为何要紧紧地打听他地身份。
“那你就是他地侧福晋纳喇氏……”小叫花又转过头问文茜。
文茜点点头。眉头也微皱了起来。这里。知道她是侧福晋地人有。但知道她是纳喇氏地则绝对不多。这小叫花子由何得知?
“你最好说清来意。否则地话。有苦头吃地。”十一阿哥摸着下巴。苍白地脸在这种莫名地神色下显得很有迫势。一个突然出现地人。不管他怀不怀恶意。总是会让人更加戒备地。何况眼下苏州地局面也有些扑朔迷离。
十三阿哥却是双手环抱。靠在门边上。大有说不清楚就别走出这道门之势。
“你们别这样。我又没恶意。我是来告状地。”小叫花子扁扁嘴道。
“告状?你该去衙门吧”十一阿哥惑着道,十三哥也一扫有些懒散的神色,两眼中满意是兴致。而文茜却很有拍额头的冲动,这钦差可是越混越象那么回事儿了,连告状的人都上门了。
“要是去衙门有用,我还冒险来找钦差干嘛,又不是寿星公上吊。”小叫花子嗤鼻子,显然对那衙门很是感冒。
“那你就这么相信我们?”文茜也好奇了,插嘴问道,须知官官相护,这小叫花子怎么就有把握地找来这里呢?
“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信你们,我是信戴先生,是戴先生让我来的,他说这事儿找你们或许能成。”小叫化摊了摊手道,一幅什么都招了地样子。
“戴先生?可是戴名世先生?”文茜问道,她所认识的戴先生只有一个人,师傅生前地好友,浙江学政的幕宾戴名世,也就是写《南山集偶抄》地那一个。
“不错,戴先生跟我义兄是好友,他这次前来参加了凡大和尚的坐化议式,就住在我义兄那里,我跟他说起这事儿,他又正巧听说你们在这里,就让我来找你们看看。”
“那你义兄是?”文茜八卦心又起,能跟戴名世成好友的,那至少才名不会小。
“我义兄是张锡祚张永夫先生。”小叫花很有些得意的道。
“原来是灵岩四诗人之一的张永夫先生,旷野无车马,斯人得醉眠,何曾谋鹤食,四壁正萧然,张永夫先生的风骨让人景仰呢。”文茜道,在现代的时候,文茜曾有一次到苏州旅游的时候见过张永夫之墓,这诗人才华横溢,却是坚不受清廷一食,最终一生困顿,饿穷至死,在这一点上,戴名世都没有他的坚持,毕竟戴名世后来看开了,在五十多岁时参加了科举而入朝的。
十一阿哥和十三阿哥对于戴名世之名是早有耳闻的,而戴名世却是认识文茜的,那小叫花之言自是可信。
“那你要告谁?所告何事?”十一阿哥靠着椅背,有些疲倦的问道。
文茜轻轻的走到他身后,轻轻按摩他头部穴位,让他舒服些。毕竟还是病中,而大家还喜欢晚上出现,这不是折腾人嘛,看着十一阿哥眼底的黑色,文茜心中略略有些心疼,连带着也怨上了四贝勒,这四爷真是好算计,把别人放火上烤,他自个儿却在后面看戏抓虫。
“我要告那苏州知府姚青松,他糊涂昏庸,诬人命。”小叫花有些义愤填膺。
“你要告姚大人,你可得想清楚,在大清,民告官,那可是要滚钉板的,别状还没告,就把自个儿的小命给玩掉了。”十三阿哥在一旁道,虽说他这话恐吓的成份居多,但也是事实。
文茜记得那清末四大名案之一的《杨乃武于小白菜》,里面那杨三姐告状就是滚了针板的。而清末时,民告官是有滚钉板之说法,只是,这制度是不是现在就有,文茜不清楚,不过看十三阿哥那神色,却似乎是真地了。
十三阿哥地话显然吓到了小叫花,滚钉板,那可真是要人命的事儿,小叫花琢磨了一下然后道:“那我不告,我向你们反应情况总可以吧,前些天,踹匠闹事,抓了好些人,可我那大哥,连踹匠都不是,他跟我一样只是个叫花子,却也把他抓去,听说过两天就要砍头了,更何况那些个踹匠都是穷苦人,他们
可绝对不会闹事,那些个闹事的,其中大多数都是当抢地盘了私仇的,这官差,真个闹事的抓不着,净拿些无辜的人撒气。”
十一阿哥听着她的话,那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钦差,这事儿不能由他出面,便对那十三阿哥道:“老十三,你也听到了,是不是带她去见见四哥。”
十三阿哥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道:“不行,你是知道四哥那人的,什么都得有理有据,咱们不能只听这小叫花一面之辞,这样,明天,我去衙门里面打听这事儿,也是奇怪,这踹匠罢工事件还在查,四哥那倒是有些眉目,可还没揭底啊,怎么就要杀人了呢,刑部有批文吗?”十三阿哥惑的道。
十一阿哥点点头,然后道:“那这样,我也病了好些天了,呆在屋里也腻味了,明天就带着文茜去拜访一下戴先生,然后顺便了解一下那被抓叫化子地身份,摸一摸踹匠的底,这踹匠罢工,虽说他们闹事在先,但咱们得了解清楚,千万莫被一些别有用心地给利用了。”
两人一商议,事情就定了下来。十三阿哥便提溜着小叫花子离开,那小叫花临走时,嗓子叫得跟杀猪似的,客栈外面守着的官差又开始玩起保护钦差抓刺客的游戏。
扶着十一阿哥躺在床上,文茜很不赞同的道:“你的身子骨这样,可不能随便走动,昨儿个宫里来信了,御医估计这两天就会到,宜妃娘娘在信里可是狠狠地说道我了,你若是再有个差池,那文茜只能提着头回去见娘娘了。”文茜有些憋气,昨儿那信里,宜妃娘娘地口气可是相当严厉的。
“没事,我地身体我自己知道,再不走动走动就要发霉了,再说你不也想去拜会那戴先生吗,我可记得你对这戴名世可是很推崇的。”十一阿哥拍了拍文茜地手背,眼中有些抱歉的道,自家额娘地信他看了,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她除了是额娘还是娘娘。
“你是不是因为我想拜会戴先生才要去的?”文茜猜测着问道,十一阿哥和戴名世之间是没有交集的,戴名世风骨傲然,自不会趋炎皇子,而做为十一阿哥,本身身份摆在那里,更何况皇上对于皇子结交这些名士总是有些猜忌的,一般来说,没有特别的原因,皇子不会主动结交这些名士,而文茜因为《南山集》案的存在,对这位师傅的好友,《南山集》案的苦主总是有些掂记着。
“瞎猜什么呢,戴先生的才名那可是天下皆知,我仰慕已久,现在正有机会,又怎能错过。”十一阿哥笑道。很习惯的轻拍了一下文茜的脑袋,文茜故做不悦了皱了皱鼻子,很奇怪,许多人都喜欢找她的脑袋过不去,哥哥文礼喜欢用敲的,而这人喜欢用拍的。
苏州郊区,枫桥十里。
昨儿个一夜的雨,今天一早就放晴了,只是地面上仍是湿的,那水洼子东一个西一个,象写意画一样拨洒着。
文茜一身男装,只可惜那样貌太过秀气了点,很容易让人拆穿是西贝货。
下了马车,这回十一阿哥只带了承年一个人,毕竟是拜访人家,带太多人很失礼。
小叫花在前面带着路,今天的小叫化倒是一身干干净净的打扮,所以文茜很是惊讶的发现,本来以为是小哥儿的小叫花子其实同她一样是个西贝货,是个女娃子,十二三岁的样子,行动间却是十分的伶俐。
十三阿哥却没瞧见人影,估计是同四阿哥办事去了。
一间草屋,外面围着一圈篱笆,看着虽是过于简陋,只是在这青山绿水这之间,却多了一份闲适和自由,篱笆外面种了一圈长春花,十字花科的,有粉红和紫红两色,大丛大丛的,看着却不艳丽,反面有种碎花似的淡雅,其实这长春花是冶烫伤的一种药材。
“戴先生,戴先生,有人来看你了……”小叫花拍着那篱笆就高声的叫道。
草屋的门被打开,那戴名世一身儒衫,走过院子,打开篱笆门道:“原来是十一阿哥和侧福晋,请进。”戴名世只是微微行了个礼。
“先生不用客气,就叫我文茜吧。”也许是因为了凡的关系吧,文茜对这戴名世总有一种对长辈的感觉。
这时屋里又走出两个人,俱是二十七八上下。
“来,我来介绍一下。”那戴名世接着两人到十一阿哥的近前,指着穿灰色长袍的人道:“这位,就是岩灵四诗人之一的张锡祚张永夫。”然后又指着另一位道:“这,是我的学生,尤云鄂。”
“十一阿哥好……”那张锡祚也仅是做了个掬礼,反倒是那个尤云鄂规规矩矩的行了个拜见皇子的礼,原来这尤云鄂却是苏州最大的绸缎商尤家的三公子。
几人分宾主坐下,先是谈到了凡,不禁唏嘘,然后就说到了那被抓的叫花,这叫花叫张年涛,是从海外归来的,据说祖上是随着郑和下西洋的商人,后来流落海外,便在海外落了户,只是不知为何这张年涛却千里迢迢的回到中原,只因他是混血儿,头发是棕色的,语言又不太通,而百姓总是怪力乱神了点,都不敢接近他,他没了生计,便沦为叫花子,平日里同那小叫化一起倒是挺有哥儿们义气的,所以此番小叫化才为他出头。
最后那张锡祚道:“他是踹匠还是叫花,只要一打听就会清楚,这枫桥十里,没个不认识他的,他平日疯疯癫癫的,总说自己是到东方来淘金的,还说他会造珍妮机,只要有人投资就会发大财……”
珍珠机是一种纺纱机,它一次可以纺出许多根棉线,极大的提高了生产率,在英国工业革命史上可是有着标志性的作用。
文茜有些蒙了,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听到,那个混血儿叫化说的是不是实话,文茜心情突然变得十分迫切,她想去见见这个人
第六十章 劫牢
云鄂的出现让文茜感到了历史前进的步伐,怎样才能版《南山集偶抄》呢,毕竟,对于文人来出,出书立传,是终级梦想,没有个好的理由,那肯定是不行的,总不是说,这本书在十年后给让他的老师戴名世送命,那实在是太神棍了点。
清晨,文茜早早起来,先同浅绿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十一阿哥的食物都是她精心配置的,即讲营养,还讲食疗,没办法,这人的身了折腾人。
出了厨房,看十一阿哥还没起身,他昨个儿半夜,喘哮又有些发了,到天快亮才睡去,文茜不想打搅他,让他多睡一会儿,对身体有好处。
于是,她便一个人到院子里活动活动,以前在南山寺那会儿,她都要早锻炼的,倒是后来,回了京,成了亲,俗事多了,再加上她也挺懒,这早锻练的事都落下了。
先绕着石桌跑了几个圈,这种小圈子一圈估计着还不到百米,可文茜已经喘气了,休息会儿,文茜又打起太极拳来,这是她以前跟自家爷爷学的,有的还记得,有得已经忘记了,反正是锻炼,凑和着用呗。
正练着,却听廊下传来一阵轻笑,文茜回过头,正看到十一阿哥正靠在门边,一身天青锦缎薄袍,挺有些小帅,只是精气神差了点,病弱了些,那眼底还有些黑。
文茜皱了皱鼻子,进了屋,拿了一件披风出来给他披上,春天的早晨还是有些凉意的。
“你笑什么?”文茜计较着他之前的轻笑。
十一阿哥轻拢了披风,顺带着握住了文茜的手:“没什么,就是你打的拳挺好玩。”
文茜白了他一眼,有些嗔道:“有什么好玩,你当耍猴啊。”
“呵呵。”十一阿哥被文茜地态度逗乐了。更加肆意地笑道:“是挺象耍猴地。你打地那是什么太极拳。程氏地?杨氏地?都不象吧。那个野马分鬃。我怎么瞅着象是横扫千军呢。还有那个白鹤亮翅怎么跟托着什么东西似地。还有那个捋式。一点暗劲也没……”
文茜看这人。越说越没谱了。瞪了眼。两指掐着他腰上地皮儿。使劲地一旋。把个十一阿哥痛地叫了起来。
“你编排起人来倒是挺毒地。”文茜冲着十一阿哥瞪眼道。
十一阿哥仍捂着腰。先叫了会痛。却突在地喘起气来。整个人也软软地朝文茜身上靠。
“怎么了?怎么?”文茜吓了一跳。她只是掐了他地腰一把。不至于会引起什么反映地啊。使劲地撑着十一阿哥地身体。一只手把脉。却是没什么变化啊。而十一阿哥地头仍埋在文茜地颈点。
文茜努力地撑开十一阿哥地身体。却不小心看到他正贼笑地眉眼。原来是装地呀。这人。文茜这会儿真有些气了。本来就病着。还拿病来吓人。但却又不敢再使用两指**。只得恨恨地一转身。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生气了……”十一阿哥小心的探着眼看着文茜。
文茜哼了一声,没理他,这人也是给分颜色就开染房地。却不意那身子被十一阿哥转了回去,正想张嘴说话,却不料那唇被他密密的封住,文茜脸红,心狂跳,她想着自己过去那个时代的岁月真是白活了,不过一个吻而已,居然让她如此的沉溺而心旌。
良久,唇分,连着一线白丝,十一阿哥的眼中满满着**,而此刻文茜微张地唇更让他欲罢不能,头再次俯下。
“呀……”一声轻叫自另一边传来,却是浅绿,她正拿着早点过来。
文茜被浅绿的声音惊醒,那脸更是燥得通红,这一大清早地,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是过去那个时代文茜也会难为情,何况现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文茜羞得都想钻地儿了,那浅绿也是一脸通红,端着早点进屋,却在进屋那一刻冲着文茜做了个鬼脸,这丫头也来打趣自己。
被浅绿笑话了,文茜冲着十一阿哥翻白眼,男人地脸皮总要厚一点,十一阿哥只是摸了摸鼻子,便又贼笑了起来。
“进屋吃早饭吧。”文茜仍红着脸,扶着十一阿哥,先将他安置在那垫了厚厚的椅子上,然后将搭配好地食疗早点给他分好,自己才坐下来安心吃饭,看着十一阿哥吃她精心准备的早饭,文茜心里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奶奶以前有句话说的很对,你得到什么也必将付出什么,想到刚来这时代时,她因为腿不方便的关系,总是由菊娘,文佑,文礼精心照顾她,而现在,她把这份精心照顾还在了眼前这人身上,正应了***话,得了什么付出什么。
想到这里,她便想到了文礼,文佑和嫂嫂及那侄儿小昱远,还有珠玛嫂嫂腹中的胎儿,也知这回是男是女,还有文佑,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想来,呆过草原的男儿会多一份草原男儿特有的豪爽吧,只是那么乖巧的文佑若变得豪爽起来,文茜想着,还真有些不适应。
“想什么呢?”十一阿哥好奇的问道。
“想哥哥嫂嫂和弟弟了。”文茜道。
十一阿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等以后有空,我带你去看他们。”
文茜微微一笑,
是很想去归化看看哥哥他们的,可却不会把十一阿倒不是她不相信十一阿哥,而是现实,她清醒着呢,在苏州,短暂,她可以自私的把十一阿哥当成自己一个人的男人,可是等回到京里,这男人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不管从哪方面说,十一阿哥带自己去草原的可能性都很小很小,对于这种渺茫的事情,她不会去期望。
吃过早饭,收拾好东西,文茜又帮十一阿哥扎了会针,然后扶他休息。
“对了,今儿个我约了小耗子去牢里探探那海外归来的人。”文茜帮十一阿哥掖好被子道,对那珍妮机,她可是有些念念不忘呢。
十一阿哥本来闭着眼,这会儿张开,看着文茜道:“你对他倒是挺上心的。”
“怎么说小耗子也叫我姐姐的,你也答应了要帮忙,不能食言吧,再说了,你想发财不?”文茜似笑非笑的道,她刚才似乎闻到一股子酸溜溜地味儿。
“你什么时候这么财迷啦,以前我怎没看出。”十一阿哥好笑着道。
文茜瞪了瞪眼:“我好早就是财迷了,我原来那个时代,你多少也清楚点吧,每日里忙忙碌碌,为的不过是一食一宿,我只是个俗人,想要好一点的生活品质,自然就成了财迷啦。”
“这么说,那人能给你带来大财了?”十一阿哥问道。
“没准哦,我得见过才知道。”文茜呵呵一笑,两眼弯成一双月牙儿。说着,文茜就转进里间,换了一身便装,这样出去方便些,其实她更想换男装的,可不知为什么,她一换男装,那看着就象兔儿爷似地,老被人取笑,还是认命的穿女装,不过,穿的普通些,再加上她的残腿,丢到人群里,那根本就不起眼。
“带上承年吧。”十一阿哥靠在软榻上,有些担心的道。
“傻呀,我这样,还瘸着腿,别人看着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可带着侍卫,那不是名摆着跟人说,绑我吧,我很有身份哦。”文茜打趣的道。
十一阿哥想想也对,也就随她了,这时浅绿来报,说小耗子在外面等着呢。
文茜便笑着同十一阿哥挥挥手道别了,刚才走到门边,却听十一阿哥嘀咕着道:“真不明白小茜为什么这么想赚钱,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时代,就算你赚再多的钱,那也是夫君我地。”
文茜听了,差点一头就栽地上,很有些幽怨的转过头,做着口型道:万恶的旧社会。
小耗子今天换回了女装,一身虽旧却很清爽的少女装,整个人看着格外的俏皮,她连退边招手笑道:“姐姐,快点。”一个很自来熟也很俏皮的少女,让人看着很想亲近。
文茜点点头,那脚却没动,只是好笑地看着小耗子后面,惊讶的张着嘴巴的十三阿哥胤祥。等着好看戏呢。
果然,那小耗子退着步,一不小心,整个人就撞进了十三阿哥的怀里。不过小耗子却还是不识情愫的年纪,所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不悦的回头,一把将十三阿哥推开:“好狗不挡道。”
“你……你是女地?”十三阿哥胤祥很是惊讶的叫了起来。
“我又没说我不是女的,有什么惊讶的,叫了这么大声,神经病。”小耗子语气很不高兴的道,快步地走到文茜身边,拉着她就走,不理身后那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十三阿哥,这两个算是冤家,文茜看着仍在上下打量着小耗子地胤祥,咱们的十三爷这回可出糗了。
随后叫了马车,两人上路。
南溪集,就在枫桥十里地尽头,算是苏州城郊的一个贫民窟,这里居住地是一些工籍的贫民,也有一些流民。
文茜本来说好,跟小耗子直接去牢里探望的,可没想小耗子临时起意,说要叫上云花姐,云花是居住在南溪集的一个寡妇,平日里挺关照张年涛和小耗子的,似乎同张年涛之间也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茜姐姐,绕过南溪就是南溪集了。”小耗子指着前面不远道。
文茜点点头,她已经在溪头看到洗衣服的姑娘,大嫂子,这些人跟小耗子很熟,都纷纷的打照呼,一些路过的集民也打趣着道:“小耗子可是越大越漂亮了,赶明儿,找媒婆帮你许个好人家。”
小耗子只是挥着拳头。
到了集东头,一间破旧的土泥屋,一个二十岁左右少妇打扮的女子正挎着竹篮走出来,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四岁大小的男娃儿。
“云花姐,你这里要去哪儿啊?”小耗子问道。
“不去哪儿。”那云花笑道,却略略有些紧张的看了看边上的文茜,文茜有些惑,上下看了看自己,很普通,似乎,没什么能让人紧张的吧。
这时,小耗子道:“哦,云花姐,我和这位姐姐打算去牢里探望张大哥,我们一起去吧。”说着,又快步地走到那云花身边,低低的道:“我可是找了大人物,一准帮张大哥平冤。”
听了小耗子的话,那云花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而是更加有些紧张了看了看文茜,然后
礼,怯怯地说了句:我还有事着呢。说完就拉着那=匆匆的走了,种步伐的急切,似乎有人在后面追似的。
小耗子被弄得有些莫明其妙,文茜在边上看着,却觉得有些不对了,这个云花的反应很奇怪啊,照一路上小耗子所说,那张年涛虽是叫化,外貌特异了点,但还算英伟,平日里云花常照顾他,而他也帮云花做一些重活,二人关系说起来挺近的,可这会儿,对她这可能帮到张年涛之人却避之唯恐不及,甚至,那神态间,还有一点怕的成份,她在怕什么呢?
小耗子有些不高兴的嘟着嘴:“她平日不是这样的。”
文茜揽过她地肩道:“好了,别不高兴,她也许有事儿呢,走吧,我们现在去牢里看看。”
小耗子点点头,只是那表情仍有些闷闷的。
再转去府衙的大牢,到了那里,却发现,那大牢外面,衙差密布,那大牢的外墙,有许多处蹋了,还有烟熏的痕迹,更有许多水冲的痕迹,显然这大牢刚刚经历过一场火灾。
文茜拉着小耗子进了边上一家茶馆坐下,叫了壶茶,里面一片私语声。
“听说了吗?昨夜里可热闹了,三年前那个踹匠罢工地头子罗贵带了一伙人来劫牢了,那半夜里,火苗冲天,几条街外都能看见,听说还杀了好几个官差,这事儿可是越闹越大了。”边上一桌的穿褐色衣的茶客道,还啧着嘴。
另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茶客很好奇的问道:“那罗贵不是说死了吗?当时那罢工闹得也挺大的,听说那几个头头都是斩立决地。”
“没有,我听桃红院一个相好的说,逃出来了,还入太湖,当水匪了,现在手下有一帮子人,等闲的,根本不在乎,所以才有天大的胆子来劫牢。”那褐衣茶客道。
“啧啧……这事闹的,怕是要捅破天了……”青衣茶客摇着头。
另一边一个茶客伸过脸来道:“别说别说,小心惹事儿。”
听到这里,文茜算是明白云花今天地反常的原因了,怕是那劫牢地把张年涛也劫了出来,而这云花应该是知道一些内幕的,甚至,知道那张年涛他们藏在哪里也不一定,刚见她时,那云花不正是挎着竹篮,一幅要出门地样子吗,一般来说,这个时代的寡妇,因为礼教森严,为免闲话,是不太轻易出门地。
这时,小耗子拉拉文茜的手,小声的道:“咱们要不要找人打听打听,说不定张大哥现在已经不在牢里了。”
文茜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府衙大牢出了这么大的事,想瞒肯定知道瞒不过的,那么必然会向现在的假钦差十一阿哥报告,想来她早上出门早了点,所以没碰上来报的人。
同小耗子告辞,这丫头即是关心她张大哥,另外也八卦的很,急着回集打听消息。
文茜回到客栈,果然,苏州知府才刚走不久,那茶还是热的呢。
“没见到人?”十一阿哥老神在在的道。
“你都知道出了什么事了,我还怎么见到人……”文茜没好气的道。
“苏州这闹的,可真是越来越欢腾了。”十一阿哥有些玩味的道。
“不是有四贝勒爷在后面吗,你只要做好这尊佛就行。”文茜道。
“那当然,没事的时候还能陪着娘子打情骂俏。”十一阿哥调笑着道,拉着文茜坐在身边,文茜嗔怪的拍了他一下。
外面闹得一片欢腾,心焦者有之,看戏者有之,自做聪明者有之,扮猪吃老虎的更有之,唯这客栈的后院,虽有时要应酬一些无聊者,但大多数的时候,一派闭适自得。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晚上,文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被承年一阵敲门声惊醒,十一阿哥也醒了,问:“什么事?”
那承年道:“小耗子来了,说南溪集有孩子出麻,那云花的儿子麻子出不出来,现在很危险,来找侧福晋,想侧福晋去看看。”
出麻,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对于幼儿,若是出不出来,弄不好,还真有丢命的可能,文茜连忙披衣起来,那十一阿哥欲跟着一起,却被文茜坚决的拒绝了,这人有时候很没有病人的意识。
“那让承年跟着。”十一阿哥也很坚决的道,毕竟这半夜里,又是很乱的南溪集。
文茜点点头,让承年跟着也好,承年的身手很不错,在十一阿哥身边算是一等侍卫。
出了门,看到小耗子正在门口,来回的走头,一脸的焦急。
承年备好了车,文茜拉着小耗子上车,在车上,小耗子才道:“前些天,集上就有人家孩子出麻,昨天,那云花带着儿子出门,回来时就有些不对,只是没在意,还洗了个冷水澡,可没想今天就高烧了一天,大夫看过说是出麻,可那麻子就是出不出来,而烧也一直退不下去,姐姐,戴先生说你医术挺好,你可一定要帮忙。”
“傻丫头,我自然会尽力。”文茜拍着她的手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