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各位朋友们，谢谢你们这一个多月来的支持哦。今天该书就要上架咯。
回想当初，收到第一条推荐票时的欣喜若狂，看到收藏涨了的激动。
非常谢谢那些收藏了，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的小亲亲，爱你们(●✿∀✿●)
上架以后大家也要多多支持哦，爱你们。
【第一次写感言，就写这么多啦】
关于作品的介绍
分卷介绍:
第一卷：情之所起
情之所起，不明不闻。俟久矣，方知如是。
第二卷：与君携手
情之盛，生死相随，同伐纣，共立功。
第三卷：仙路漫漫
伐纣一功，成功封神。与妖魔共舞，与天规抗衡。看人间事，会两方情
第四卷：归居·欣？辛？
现代，回归起往昔，这是做了一场梦，还是曾经真实发生？她在现世寻找着曾与他共会的证明，寻庙寻祠
番外
哪吒和众配角的心路里程。
暂停更新的通知
其实我的断更时间，可以以年来记了（捂脸）
但是！懒归懒，我不会太监的
俺只是在整理思路。
为了仍然追随我的小可爱，所以，虽然隔的时间久，我还是说明一下鸭
结尾部分其实已经想好了，中间部分仍然需要填充下。
等我整理好了事情，会重新再更新的，大概两三个月左右，爱你们哦
第一章 被迫无奈入道门
站在乾元山山头往远处眺望，风景倒是极其秀丽——青山叠嶂，方圆百里翠意盎然，一片太平之景。
如此大好河山，放在往常，我一定大赏特赏，就像前几日初来乍到的时候。
可现在，我只是为了寻下山之路。
※
几日前，我在家闲得无聊，便钻进书房里随便选了本书看。书房里的书，堆积地如山般高。除了教科书外，便都是趁网站搞活动时，眼热买下屯起来的。一直想着要去看，可事实却是买回来非常之久，它们都只是静悄悄地躺在角落里。
有时候吧，读书的兴趣来了，谁都抵挡不住。
我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躺，拿起那本书看了一眼——《封神演义》。
原装正版，原文无注解。不过，毕竟已经算是白话小说了，读起来也无丝毫压力。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就睡过去了。
浑浑噩噩醒来时，却发现身处环境居然还变了——我家虽不豪华的，但也过得去眼的书房，居然变成了一个黑黢黢的山洞？还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个什么鬼情况？
难道还在梦里？
梦中梦？
我正纳闷不解，洞中居然渐渐明亮起来，洞中设施诸类也依次显了出来——眼前是一个大莲池，莲花朵朵盛放，芳香扑鼻。莲非常见的粉莲，而是如火般的颜色。有两列是明黄色的，整齐地罗列在莲池中央，仿佛如一条大道般笔直，连一朵花瓣都未曾脱离半点行列。这是真的讲规矩啊！
它的左右两侧是片片王莲，每个上面皆放有一个蒲团。除此之外的大片区域皆是火莲。莲池的顶端安放着一个座台，上面也放着一个蒲团。
我还想仔细端详，却冷不丁冒出个老年男声：“姑娘入我金光洞，乃是与贫道有缘。贫道欲收姑娘为徒。”
我登时愣住了，傻傻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胡子老头：就只是随便翻了几页《封神演义》，它竟然就入梦了？这也太离谱了！
这老头见我望着他，轻轻一笑。将拂尘一甩，故作潇洒。
虽说是梦，但我却能跟生活在现实之中一样思考，而并非像普通梦中，只像看电影一样，没有自己的思维。
我看他这悠然自得的表情，瞬间白了他一眼，喃喃道：“这老头脑袋瓦特了？”
他一脸懵的神色看了我一眼，愣了好一会才继续问道：“姑娘可愿意？”
这语气怎么跟向我求婚似的。我不由得联想到一个人求婚的场景，他单膝跪在女友面前，掏出戒指，深情款款地问道：“嫁给我，可愿意？”
想到这，真是一阵肉麻。甚至连脸上都觉得痒痒的。
这么真实的梦？连痒都能感觉到。
我用手去搔痒，却抓住了个毛绒绒的东西。
我一瞧，抓住的是这个老头手中拿的拂尘。
感情刚才这老头拿这拂尘甩我脸上，这是我脸痒的缘故？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心想，这老头这个样子怕是疯了吧？
我松开他的拂尘，茫然地打量着周围。
突然，又听这个老头说：“姑娘无需纠结了，你现在并非在梦中。”
不是梦中？那我明明是在睡觉，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我一开口，他瞬间笑得满脸喜气洋洋，说：“贫道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是也。你如今正是在贫道的金光洞中。”
“你在玩cosplay？这场景搭得倒还漂亮，只是你为什么跟抽风似的？”看着被道具挂着整个人在这个地方来回飞的老头儿，我忍不住吐槽，虽然我未曾发现挂他的道具在哪里。
老头还是一脸懵地看着我，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贫道是神仙。”
我实在看不惯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便怼道：“又不是所有会飞的都叫神仙。”
“那贫道便给你幻化一个人出来。”他才说完，对面便一多了个“我”，仍是在半空悬着。
我暗自惊诧，虽是21世纪科技这么发达，但复制人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这个老头却能说变成我的身形就能变成，莫非他真的是神仙？
这也太离谱了，我只是随便翻了翻《封神演义》而已，不至于吧？
我仍然觉得这是个梦中梦，说完，我往前面那个莲池一挪步，便跳了进去。
我只感觉到池中的水从我的嘴中、鼻子里、耳朵里流入我的身体，难受至极。
我刚想挣扎着起身，却被一股力量吸出了池子。
我还未站稳，便听到那个老头儿的哭喊声：“你这姑娘，不想入我门下，便不入，居然以死明志，你把我置于何地啊！”
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还哭？exmmmmm?果真是脑子抽风了。
突然，身边有个稚嫩的男声传出来：“师父又收了个小师弟么？”我抬头一看，就在我的身边站着一个小男孩，扎着两个丸子头，年龄约摸着在7、8岁左右，看上去倒还是挺可爱的。
太乙真人赌气地哼了一声，道：“人家不想入！不想入便罢了，还以死明志！”我抬头看向老头那个方向，只见他坐在一片王莲上，袖子正在摩擦着脸颊，像是电视里古人抹泪的样子。
若是女子，这个动作倒还给人一种纤纤弱弱的感觉，偏偏是个老头，我实在是无fuck说啊!
身旁这个小男孩蹲下身子来看着我，道：“你宁可死都不想拜师傅为师吗？”
紧接着，他邪魅一笑，给我一种不属于孩童的感觉，我内心感觉到一阵惶恐。
果然，紧接着，我就被他拽着衣服揪起来了。
一个小孩能揪得动我？这是大力王还是真的？要换是我家的弟弟，最起码也被我压趴下了。
在我被他拎着出了这个洞之前，我一直觉得他不可能拎动我，直到我被他揪着扔下悬崖，我才真的信了。
我欲哭无泪，一个七八岁的小破孩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啊，这个玩意究竟是谁啊。
在掉落的过程里我根本没时间想这个了，我想的是，如果我死了，我的魂魄一定会回来找这个杀了我的小孩儿，我一定要掀这个洞，报杀我之仇。
突然，风声停了，我也停止下降了，一看，原是衣服被挂在了一棵枝桠上，我以为自己有救了，但随即，这棵枝桠居然断了，我绝望了。任凭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只求留个全尸。
但，突然，我又停止下降了，以为是又遇到一棵爱心的小枝桠，却没想到我居然是凭空停止了下降。
咦？什么情况？
我抬头，往崖上一看，只见上面露出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脑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知道他一定在看着我。
从他把我扔下悬崖的那一刻起，我真的对这个小娃娃感到恐慌，这个小娃娃不是一般可怕！是三般四般！
我此刻发誓，只要他把我弄上去，只要不过分地要求，我都答应他。
我正诚恳地请求着，突然，这个可恶的小娃娃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在我的面前。
我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动就会往下掉。所以，就跟这个小娃娃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你拜不拜师？”
“拜。”这种情况下，我不拜，只能死，淫威之下，我屈从了。
从此，我成了太乙真人座下唯一的女弟子，虽然我很是不情愿。
*
我不情愿，便便想着办法地去做各种讨人厌的事。
说不定正好做了太乙真人不喜欢的，觉得我不够格做他弟子，就把我驱下山去了。
可是几日来，不管是我将他的莲池搞得一塌糊涂，还是将他后园里他特别喜爱的千年桃树砍成重伤，他都毫不生气。因为他能用法术将他们变回远样，而我却因消耗体力被折磨地极累。
※
“小师弟。”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一回头，原来是那个小男娃。
在金光洞中呆的这几日，我也认识了这个可恶的小不点，他就是电视里那个挺出名的战神哪吒。看他这个小不点样，跟幼儿园小孩似的，而且，心灵还恶毒，哪里有半分战神的气概！
我转过身去，不耐烦地说：“你干嘛总叫我小师弟！”
“师父收弟子，清一色都要求是男的，虽然你是个例外，但我并不想改变我对小学徒的称谓。”
我就在崖边坐着，生怕说错了什么话，他就把我踢下去，便没有继续说话。
在21世纪，我在北方生活，那个地方，秋天一到万物凋零，放眼望去，都是光秃秃的枝桠。而这个金光洞所在的位置是南方，即使现在已是深秋了，周遭都还是绿意盎然的样子，只是平添了几分凉爽之气。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家了。
先前自己在家的时候总是讨厌在家的感觉，可是一旦离开了，便满腹的想念。若是远行，倒还好，还可以回去看看。偏偏现在，连时空都不一样了，纵使想念，却也只能埋在心中，或者挂在口上，想，却也止于此。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穿越到书里了，还是穿越到了时空隧道里。
“你是想家了吗？”此刻，身边的声音温柔至极，就像我弟弟一般。
我鼻子微酸，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带你下山去见你的家人。可是……”他停顿许久才说，“你必须见完就回来。”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我才不回去呢，山下没我家。我家在我现在到不了的地方。”说完我便转身回洞里了。
※
正式拜师那天，太乙真人开心得不得了，脸都裂成了一个瓢。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开心。
师兄说因为我是近几千年来四海八荒唯一一个拜入道门的女弟子，太乙骄傲，太乙自豪。
我撇了撇嘴——肯定不是这个原因，我倒觉得或许是我拜他为师，弥补了之前他问我多次，我都不答话这个丢失的面子他才会如此高兴而已！
入道门，就像入学一样。首先应做的，该是分发衣服被褥诸类。
由于太乙真人徒弟清一色男丁，任是我找遍了整个金光洞，都没有找到一件适合我一个155cm的娇小女子穿的衣服。因为这些学长们的身高皆在170-180cm间，高身高，好身材，白白净净，可谓极品一群。
我请示太乙真人衣服的事，其实是想让他用法术给我变一身，顺道让我见识一下法术的威力。可他却说：“凡事若皆由法术，便失去了此事物固有的意义。”死活不同意。
我以为他要让我自己动手做衣服——我21世纪的人，哪里还会自己做衣服，便打算着哭丧着脸离开。
谁知道，突然背后传来声音“为师要亲自为你做件衣服。多年不做衣服，手都有些痒了。”他嘿嘿一笑，一脸灿烂，像极了之前网上流行的那只饮水微笑的柴犬。
洞中无床铺，只有石床板，我又向太乙哀叹，太乙白了我一眼，说:“我门下修行之人，皆是仙家子弟，本来就有功力，自然不必用凡人的床褥了。”
“哪吒他是凡人。”
“他的前身是为师的灵珠子，有灵气，虽是肉身，但却不是凡人。”
我便白了他一眼：“那你顺道为我做一套床褥好了。”
他拂尘一挥，登时眼前便出现了一套床褥。
我怔了一会儿，模仿他刚才的语气：“凡事皆由法术，便失去了此事物固有的意义。”
本是怼他的。
太乙脸青了一阵，“哼”了一声，拂尘一甩，转过身去了：“去悟道，为师要为你做衣裳了！”
抱着厚厚的被褥回到小石屋中，我觉得自己是洞中唯一一个有床褥的人，正沾沾自喜，哪吒小家伙又不敲门，就径直走到我屋中，用手扯下了我的床褥：“小师弟就是修为浅，能力低。像我们这种修为高的，都无须什么床褥——或是打坐入眠，或是直接躺在石榻上入睡！”
本来很好的心情，被他搅的一团糟。但是！“稳住，我们能赢”这个口号不是打得很响亮吗？所以，我要稳住，切不能乱了分寸。
虽然心中对他仍有恐慌，但我坚信——终有一日，我会找到治理他的办法。
一边故作平静地铺我的床褥，一边跟哪吒说话：“小不点啊，在我们那儿有一个游戏……”
话没说完，他就急忙抢话：“游戏？什么游戏？”不用看他，也猜的出他一脸向往的神情。
小孩德性都是一样，一说游戏就站不住脚了。
“叫《王者荣耀》。那里面有一个人物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样。”
“他也叫哪吒？”他两眼瞪得贼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没错儿。而且啊，人家少年家家，面容俊美，身材高挑，不知比你这小不点儿好出多少倍。”
“那又怎样！”
本想以此刺激他，不成想居然没成功！他对此的好奇仅限于“游戏”二字。果然只是小孩子，除了玩，不会有别的想法。
紧接着，他便缠着我，让我跟他玩这个游戏。
我微微一笑：“只要你对我尊重点，我肯定让你玩。”
“好好好，只要你让我玩游戏，我什么都顺着你来。”此时的哪吒，静坐在床侧，乖巧地像只兔子！
本来是想着变相地损他一损，没想到还能用这个游戏要挟他对我尊重些，我当真是赚到了，哈哈！
我是越想越开心，差点忍不住倒在自己的床上笑出声。
“你别是耍我吧？”
“怎么会。”我心里一惊，可别被他读了心。
“若是你耍了我，那我便把你倒挂在乾元山山顶，挂上个三天三夜。我的法术，若非我，可没人能解哦。”说完，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我慌慌张张地摆正造型，看着他，尴尬而不失礼貌一笑。
他走了以后，我怏怏地往刚铺好的床上一躺。
我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他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想起自己被倒挂，呼吸困难的样子，我就难受。早知道就不说这个了，真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第二章 忆无存
洞中习道超级无趣，净是听太乙讲些什么经书死理，众学长们皆在其后应和称是或者举一反三，我却如杀人般痛苦——我最讨厌的，就是循规蹈矩。
所以，但凡上太乙的课，我就眼睛盯着太乙，实则在发呆思考其他事情。反正，也是坐在最后一排，认真与否，又有谁能看见！
我晚来这里，坐在最后一排纯属正常，倒是哪吒，按辈分排的话，这家伙本身应该坐第一排的。
后来，问了太乙才知道，是太乙知他与文无缘，即使上课，也只会贪玩耽误学徒的学习，不如让他去最后一排，贪玩也无人顾问。更重要的是，不会扰乱他上课的秩序，让他为难了！
但是，学长们的悄悄话中却不是这样的——很久之前，太乙觉得哪吒个子比他的师兄们都矮而且他的位分又高，便把他安排到最前面，可是哪吒却非常贪玩，在课堂上公然戏弄他的师兄们，太乙都管不了他，导致太乙很尴尬，超级为难，所以才把他安排到最后面，看不到，就不会糟心了。
这个太乙，总是用别的借口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先前明明只是因为找回了被我拒绝的面子，才在拜师大典上笑成一朵花，那时候却说是收了个四海八荒唯一的女弟子才开心，现在哪吒位子这事，他还是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自己管不住哪吒。
听完太乙讲经课后的课余时间，是最让我精神奕奕的，因为，这个时候众学长们总是喜欢聚在一起聊天下间的奇闻异事。他们都是仙家的贵族之后，见的场面多又奇异，每每听完他们的对话，都觉得自己经历了一个新世界的洗礼——
南海龙王的小公子，年方三百岁，长着一副十五岁的面容，正绘声绘色地讲着南海龙宫的趣闻：“三界有四大海，分别以方位命名——北海、南海、东海、西海。我来自南海。南海也是四大海中富饶度首屈一指的。”
众人围坐成一个圈，他坐在中间，他的表情随着说话语气而变，像极了电视剧里的说书先生。
我撇撇嘴——不管是小说里还是电视剧里，都是东海最富有，这南海小公子真会扯。
“八月中便是父王的生辰，那日，来自三界的仙人都会提着无数宝藏珍品去我们南海龙宫。届时，人流不息，纷纷攘攘，别提多热闹了。我最喜欢我东海的三哥，他每次来都会带来无数的甚至我都没见过的东西……”
坐在我旁边的哪吒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要玩游戏。”
我把他的手甩开：“等我听完。”
那南海小公子仍然讲着，一脸地沉醉：“我最喜欢我三哥了。他终日白衣，纷扬如雪，潇洒整洁。”
我觉得他的表情过于沉醉，便开口：“你这神色，莫不是喜欢上你东海三哥了吧？”
周围一干人都笑出了声，小公子脸涨得通红，嘟嘟囔囔想开口，结果又突然转身跑了。
我倒开始好奇他口中的三哥是何面容了，被他形容得如此美好。
正想着，冷不丁哪吒开口：“这个南海小破龙，也就只能嘴上说得好，他南海哪里就那么富硕了，还比不上我陈塘关富有呢。整天在这胡吹乱捧，看着就烦！”
这话从哪吒口里说出来，还是感觉有点奇怪的!在我的思想里，哪吒一向都是那种很平和的人，会有让他烦恼的事，真真是少见。
“你可去过东海？”我问他。
“我去那里做什么？”
“我倒极其好奇那东海三公子了，想去东海兜一圈儿，溜溜弯。”
“你还是先知道如何下得了乾元山，再想去遛弯吧！”
被怼了？我白了他一眼：“你这个态度，还想不想玩游戏了？”
“你只是说有游戏，却从来没有让我玩过一次！“说罢，颜色一变：”你该不会是根本没有游戏，而是说来骗我的吧？“
看着哪吒生气的表情，我有点方，急忙解释：“这个游戏是有的，不过，玩游戏需要的载体丢了。”
“什么是载体？”
“玩游戏依托的工具”，我随手拿起一块石头，往空中一抛，在它落地前，赶紧接住：“就比如，玩丢石子，必须有石子，石子就是‘丢石子’的载体。”
哪吒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生气的表情：“丢了你不早说，还是在骗我！！！你个小师弟！！！！”
然后，我就被他揪着衣服领子飞到了山顶，挂在山顶的老杨树上，挂了3天3夜，若不是太乙的早课不见我，急忙寻找，我还不知要在这里挂上多久。
又是被倒挂，是我命苦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以后还是尽量离哪吒这小东西远远的吧，我可不敢再招惹他，给自己惹麻烦了。
但是，上太乙课的时候是最难熬的，因为与他靠的格外近，避都避不开。我也想过与其他的学长们换换位置，他们要么就是被哪吒戏弄过怕了他不想跟他坐一起，要么就是觉得哪吒不学习反而嬉闹影响自己——都不想跟他坐一起。
也曾想过去找太乙调换座位，但想想毕竟祸是自己惹出来的，怕被他教训一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
“小师弟，上课不认真听讲，下了课可是会被师傅批评的。”此言也不知是善是恶，反正我认为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没有一句是好话。虽然如此，我却只能忍气吞声，好不委屈！
又有一日，我坐在莲池边发呆，哪吒靠近我，问我：“你怎么最近老是离我远远的？
“惹不起，我还是躲得起的。”
他眨了眨眼：“为什么说惹不起？”
我撇了撇嘴——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就你整天，我做错了事就把我倒挂，以后谁惹得起你啊。
“没啥。”说完灰溜溜地离开。
没成想，刚迈出一步就又被揪了回来，真心好奇，一个小孩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这一副要打架的姿势，真心让我无可奈何:”你把我倒挂树上三天，我还能惹得起你，就是我奇葩了！”
“那把你挂几天不算奇…奇？..“
“你有这个挂人到树上的想法，本身就已经很变态了！怪不得没人想跟你一起！“
揪着的领子，被松开了，他没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感觉有些奇怪，我就在身后默默地跟着他。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我老师就说过，我有的时候说话不顾别人感觉，很伤人心，难道，我又犯了这个毛病？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他走到了桃园中。桃园的景色异常美艳，虽然只是一棵树，但已有数千年地岁月，树身硕大无比，占地数倾，树茵百里。满院落英纷纷，红色花海，不过尔尔。
只见哪吒走到树下，翻了个身，倒挂在树上。
看他这样做，我立刻明白了意思，笑了笑：“难得你有这样的心。不过想要真正体会什么感觉，你可不能用法术。“
后来，哪吒果真在这里吊了3天3夜。太乙真人之前说，哪吒虽是肉身，却不是凡人，他吊3天3夜能跟凡人一样吗？
无结论。
之后再见到他，见他面色温和许多，也不像之前那么调皮了，或许是我之前不经意间说出的扎心的话竟戳醒了他？
后来，一直相处，倒也没有出现把我倒吊的事，小打小闹总归是有的。
※
不知不觉，已然在这里过了两个月余。
想亲近自然的时候，便出洞门，极目远眺；想与人接触，便继续在课余时间听学长们的聊天趣闻。
除了无法亲自感受自然，倒还自在。
后来再在洞口远眺的时候，看到的就不仅仅是景物的颜色，还能看到凶煞之气和紫瑞祥光。这便是修道之人跟凡人的区别吧。
明天是七月一日，我的生日。
之前在大都市，但凡生日，店铺里都会对生日者有一些优惠或者赠送活动。
虽然在这里，我也得讨点好处才行。
所以，一大早我就去找太乙，找了半天，才找到在纷扬桃树下打坐入眠的太乙真人。一见到他，我就迫不及待地喊：“太乙，太乙……”
太乙睁开眼瞥了我一眼：“没规矩。是师傅。”
我撇撇嘴，不以为意。
“你找为师何事？”
“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要礼物。”
“礼物？”太乙抬头想了想，“为师徒弟倒从无一人提出这个要求，你突然提出，倒让为师不知所措。”
我撅着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太乙想了许久，终于开口：“反正明日才是生辰日，不如明日送好了。正好也让为师想想。这个问题，有点愁煞人喏。”太乙一甩拂尘，调皮的样子分明是个老顽童。
※
第二日，我又来到桃园找太乙，园中落英纷纷，落得他满身都是，活像个“花老头”，花的厚重度，表明太乙显然是自昨日起就未曾离开过这里。
又是若昨日一般静静地打坐，我甚至都在怀疑他是否替我想了礼物，更不要提送给我了。
不满地撅着嘴：“太乙真人，我的礼物你想好是什么了吗？”
太乙一脸无奈地睁开眼，站起身，抖落满身地桃花，在我身边打量了一下，无奈地说：“规矩，规矩啊。”
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师傅，我的礼物是什么啊？”
太乙立刻恢复笑眯眯地神情：“你可喜欢乐曲？”
“乐曲？在我们那里的时候，我经常听李志辉的纯音乐。”
“徒儿有些时候，还是切勿说与这个时代无关的事为好。”
他知道我并非这个时代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是神仙。
可是，我为什么不能说与这个时代无关的事？
以我的想法，他肯定是因为听不懂，所以才不想我说。
我瞧了瞧太乙，在他面前随地坐下。
他随手变出一架古琴，我还没说什么话，他便开口：“为师给你的生辰礼物是一首曲子，名字叫《忆无存》。”
忆无存？意思是记忆无存？他为什么要送这样的曲子给我？
一切，都将无果，因为曲子开始弹奏时，我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逐渐睡了过去。
※
再度醒过来时，是在自己的洞中，我躺在床上，哪吒坐在床沿，自上而下地看着我。
我见他很是开心，还没来得及问原因，他说：“你醒了？今日李福来接我回陈塘关李府与父母团圆，师傅让你跟我一同前往。”
意识依然朦胧，但仍然记得自己是谁，身在何处。总觉得少了一部分记忆，但是哪一部分，却又不得而知。
原来，是要回家，才这么开心啊。
“你回家为什么师傅还要我跟你一同回去?”我感觉莫名其妙。
“师傅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也不知。”
我身侧有一个布袋，里面好像是一个器物，我好奇地打开，发现是一把琵琶，忙问哪吒：“这是什么？”
“师傅说是给你的礼物，也是你的法器。”
让我出洞，但又给了我法器，这是让我一个人自修么？虽是不解，但我还是收下了。
后来，我便跟哪吒一同回了陈塘关李府，但我万没想到，师傅让我跟他回李府，原是命中注定要遇到一个让我成长的劫。
第三章 九湾河
来接哪吒回去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哥儿，叫李福，二十多岁的年纪，仍是一脸青涩。人却极为礼貌，叫我急忙礼貌地称姑娘。比那淘气的哪吒不知好出多少倍去。
到这李福来时，洞门在里间出现一个长梯，李福直接领着哪吒在这里下山，想到之前师傅说洞中无可下山捷径，只能通过习得法术自行下山，瞬间觉得自己被骗了。
但又无可奈何，便跟着两人慢慢前行。苦的是，只有一匹马，由哪吒坐着，我便只能步行随着。
“小师弟，总感觉你这一觉醒来整个人都变了。”
我不以为意：“哪里变了？”
“之前我叫你小师弟，你都会与我吵，现在的你，这么沉默；行为这么端庄……”
我撇了撇嘴：“我只是觉得昏昏沉沉，无甚精力罢了。”
摸了摸背上的琵琶，无语地哀叹一声，真是个沉重的大家伙！早知道就不带了。
“哎呦，我坐了这小会儿，就屁股疼。小师弟，这马我就让给你了！”
说完，哪吒就下了马，跟在李福身边，大摇大摆地走着。
我听到李福打趣地说：“小少爷竟和先前不一样了。”
我好奇地问：“哪里不一样？”
李福笑了笑，说：“变得稳重了许多！”
“李福，牵好你的马！小师弟，你不是无甚精力？无精力还好奇这，好奇那的！”
我翻了个白眼，装作若无其事。
※
行了多个时辰，哪吒又嚷嚷：“李福，此行距离东海多远？”
“距离此地一刻钟不到，有一条九湾河，可直通东海。”随即，脸色一变，问：“公子问这个，莫不是要去洗澡吧？不出半个小时即可到家，公子不如回家去沐浴？”
哪吒把衣服一扯，就漏了个肚兜：“我热死了，我现在就要去洗澡。”
李福表情很为难，转身看向我。
我与李福大眼瞪小眼地，好不无奈。
“李福，你快些带我去，“说着说着，他的语调又扬起，”不然，你会有好日子过了。
“公子……姑娘……”李福瞅瞅这个瞧瞧那个，满脸心塞。
现在，我只能打圆场，说：“想必李夫人和李老爷皆在府中等候多时了，不如你先行回府去，我随他去完后便回府，这样可好？”
李福瞬间笑容满面，给我指引去李府的道路，说完便如狱中大赦的犯人离狱般匆匆离开。
※
正是中午时分，日当正中，湖面波光粼粼，景色煞美。
除了那个正扯着衣服进水的小娃娃，整个场景还是甚得我心的。
“你在这里游着，我去水下看看。”说完，我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不知游了多久，水中的场景开始有所变化，水中翩跹的水草逐渐消失，景物逐渐变得清晰，或许便是到了东海海底了吧。
越来越多的鱼映入眼帘，它们自我身旁游过，丝毫不怕生，甚至有的鱼儿还转过身在我脸上蹭一蹭。
也听那个南海小龙说过，在每个海中都有一个千年老龟，他是海水晶宫中的龟丞相。但是，自我身边游过的都是一些些如拳头大的龟，怎么会是龟丞相呢。
又游了一段时间，见不远处有一座建筑熠熠发光。它的颜色瞬息万变，结构宏伟壮观。快速游到宫殿前只见上书“水晶宫”。这就是南海小龙所说的水晶宫？当真是美丽呢。
可惜周围的守卫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无法接近。我只能在海岩后面呆呆地看着。
不过那些守卫也真是怪得出奇，皮肤黝黑，脸长得也不是人样子，但是身子却是无比的高。师傅说，海中的士兵称为夜叉，描述中，样子与这些守卫一模一样。莫非，他们就是夜叉？他们看起来凶神恶煞，单单看上去就能让人吓一跳，让他们保卫水晶宫的安全，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自水晶宫中出来一个粉衣女子，还没等我看清楚她的长相，突然整个海底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令人站都站不稳。我一下子摔坐在了地上。
向远处瞥了一眼，不见了刚才那个粉衣女子，却见一个提着画戟的夜叉向九湾河河口那个方向去，在那个方向的，不是哪吒吗，他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我心中不觉有些害怕，从地上爬起便偷偷跟在夜叉后面，尾随他去了陆上。
当我冒出水面的时候，两人才应该是刚见，那个黑夜叉问：“那小娃娃，你可知道是何物致使海底摇晃的？”
“这关我什么事？不过有一点我是必须要问的——你叫什么名字啊？”哪吒的语气，听起来戏谑至极。
以我的经验，哪吒接下来不会有好话。
夜叉倒也很老实地回答道：“东海巡海夜叉——李良。”
乍听名字还以为他俩沾点亲戚呢：一个叫李良，而另一个叫李哪吒。
“夜叉李良？你怎么长的这般难看？”
“我丑吗？我可是夜叉中最帅的一个。”李良道。
“拿你的画戟照一下不就晓知了吗？”哪吒提议道。
那夜叉也果然照了，然后自言自语道：“也不丑啊。”
我暗自笑这个夜叉傻得可以，居然如此认真。
“李良，”突然从水中升出一个着白衣的男子，白衣纷扬如雪，声音宛若仙乐动听。
似是终于出现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美丑的人，李良立刻跑到面对这个男子，问道：“三殿下，您觉得臣下好看吗？”
“好看！”
李良立刻对哪吒炫耀：“怎么样？就连太子殿下都说我好看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好看你个头。”相必李良听了这话，那股兴奋劲也早已飞到了九天云霄。
哪吒笑跌在水中。
我为哪吒的夸张白了他一眼。
“父皇命你到这水面上是让你查看引起水晶宫摇晃的原因的，你倒好，竟在这儿与小孩子聊天。”虽是背对着夜叉和这个太子，但听语气，相必这个太子也是怒不可遏。白衣如雪的人，若是脸孔气得狰狞，一点都不符合这身衣服了吧！
为了满足好奇心，我一点点地往能看到这个太子面貌的地方移。
夜叉挠了挠头，问哪吒：“那小孩，你可见有何人在这水面上嬉闹？”
“你四处看看，除了我还有谁在这水面？”夜叉四处瞧了瞧，正好与我对视，随即，用手指着我：“还有一个女子。”
那个太子也转过头来看我，脸色平静如水，没有一点情绪，面容是很美好的，让人百看不厌。
既是东海，又是三殿下，这人应该就是男孩小破龙说的三哥了吧！
他说得，倒也没错，这三太子看模样，倒真是一个美男子。
只是，他突然转过身，往我面前走来。
“不许动我小师弟。”
刚听到这句话，就见哪吒举着乾坤圈，飞往正在往我这边走来的太子。
李良急忙护在太子面前，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小师弟”哪吒喊道，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分明在打架，还在分心，“不要让他靠近你。”
可是，这个太子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与我对视着。
从未被男子距离这么近地对视过，我不知所措，只是站在原地愣愣地也抬头看他。
“太子殿下，当心——”
转身看那个李良，被哪吒步步紧逼，嘴角已经有了血迹
紧接着，哪吒一个乾坤圈打到他身上，他一口血水喷出来，就此消失在了水面上。
“哪吒！”师傅曾说过，道家不可动杀戒，如今，哪吒杀了一个夜叉……
我急忙将还在一脸痴迷样看着我的太子拉到我身后，对哪吒说：“哪吒，你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杀人？”
“我本身是要杀那个对你不利地白衣男子，是那个李良自己非要送上门来的。”
“那你也不该杀了他，你若杀了他，你就犯了杀戒。”
“方才，他那样看你，分明是要对你不利！”见我无动于衷，他又说：“快把他交出来。”
我白了他一眼：“若是他要对我不利，我不至于现在还在这里跟你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白了他一眼：“若是他要对我不利，我不至于现在还在这里跟你心平气和地说话。”
他是龙王之子，如果哪吒再杀了他，他岂是龙王的对手。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哪吒碰到这个龙太子。
如此想着，我便拉着他潜入水中。
※
在河海的交汇处，我松开拉着的他的手，说：“方才那个是我的师兄，他打死了你的夜叉是我们的不对，但是你现在在岸上对你也不利。你是海中的人，我把你放在这里，你就自行回去。”
我刚转身想走，衣襟突然被人拉住，紧接着，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等了你那么些年，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怀抱箍得我太紧，我的避水诀几乎都要行不通。
耳边突然传来哪吒的声音：“放了我师弟！”他居然追到了海里来。
我一把挣开他，低声说：“变作一支钗。”
他老实地听命，变作了一支钗落在了我的手上。
时间紧迫，我将这支钗往衣袖里一扔，便往水面上游去。
※
刚到水面，就见哪吒撅着嘴，一脸不开心：“你为什么还要放走这个什么太子！！！”
我白了他一眼：“你还要犯更大地杀戒？他是太子，若是你杀了他，龙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他们要动你在先！”
“我看到的场景是，你先搞得人家水晶宫摇晃，人家不过问你几句，你就把人家打死了。”
“你不知好歹！还向着外人。”说完，他就丢下我一个人飞走了。
去的始终是哪吒的家，他自行前往，我总不可能一个人去找他的家，便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天。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衣袖中传来声音：“为什么要叹气？”
这突然传出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稳了稳之后，我便说：“本身，是师傅让我跟他一起回李府的，师傅有命不敢不从，如今，他一个人走了，我又不能只身去他家，无处可去。”
“既然无处可去，不如随我回东海。”
“我从未去过东海，为何要去。”
“那个李府你多次去吗？”
“第一次。”
“既然都是第一次，去哪儿都是尴尬，不如随我去东海。”
我看看哪吒飞走的方向，又看看自己袖口里的钗，犹豫不决。
第四章 龙三太子
“如今你既是无处可去，不如随我去东海。”
我看看哪吒飞走的方向，又看看自己袖口里的钗，犹豫不决。
“毕竟我跟他也是数月的师兄弟，相互之间熟稔。”
“可是你跟我，何止数月……”他言语间有些激动，钗头差点戳破我的皮肤。
我听他的话，感觉我跟他象是老相识般，还打算发问，哪吒又飞了回来，在我身边落地，背对着我，说：“后来我又想了想，这样走掉确实是我的不对，所以……”
“所以，我们走吧。”既然他给了我一个面子，我自然也要识抬举才行啊。
※
路上，一前一后的走，默默无言。
他没用法力，我也没有提出用法力来，就一直用脚力，慢慢地走着。
天近黄昏时，见到李福迎面而来，才见到他，就听他抱怨：“你们怎得回来这么晚，夫人和老爷都等急了，生怕你们出什么事情，才又让我来接你们的。”
“我和哪吒可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遇到危险，也太瞧不起我们了吧！”我撇了撇嘴，表示不服气。
袖中胳膊猛地痛了一下，他戳了我，我很不解。
“不怕万一，只怕一万。就算有本事，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李福正为我解释着，可是哪吒却突然插了嘴：“李福，快些带我们回去，我甚是想念母亲。”
李福和哪吒在前面走着，两个人聊着李福的趣闻，我走在后面，从袖子里拿出那只钗，问：“你方才为何戳我？”
“你方才说李氏夫妇派遣家丁来接你们是瞧不起你们，这句话分明是不给他们面子，幸好不是当着他们夫妇的面说，若是当着他们夫妇面说的话，是极不尊重人的。”
我“哼”了一声:“我才不喜欢这些条条框框。”
“这不是条条框框，这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我刚想回话，哪吒突然又跑到我旁边来，看他过来，我急忙将钗插到头上。
哪吒在我旁边打量了一圈，说：“我刚才听到你在说话。”
“刚才我扭了一下脚，抱怨了一声。”
“你头上的钗，我之前也没见你戴过啊。”
我只能编了个借口，强行解释：“你没见不代表我没有，今天第一次来你家，虽然我俩只是师兄妹关系，我也不能不注意自己的仪容不是？”
看他这样打量我，倒像我正在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偷偷摸摸地似的。
“我还是喜欢跟小师弟并肩走，李福，你自己在前面走着吧。”
我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远远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宏伟的建筑，门前集中了好多人。走近一看，原来前面就是李府了，门匾上用象形文字刻着“李府”二字，桃木匾额，鎏金大字，气势雄伟。门前站着李氏夫妇和一众随从。
李夫人面带笑容，一脸慈祥，李老爷虽是一脸严肃，但还是有笑意在眼角露出的。
一靠近他们，哪吒便扑进了母亲的怀中，亲切地叫着“娘亲”。李夫人将他揽在怀里，一脸宠溺。
李靖在旁边看着，也不忍笑了出来，真真是一幅美妙的家庭团圆图啊。
可惜，我都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了。
我在一边，被晾了起来，后来，李福在李老爷耳边耳语了以后，李老爷才问我话：“这位姑娘是？”
我便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们，并说“我和哪吒，一起在金光洞太乙真人那儿学习。”
不期，又被哪吒听到，他从李夫人的怀里探出头，说：“父亲，她是师傅几个月前新收的、唯一的女弟子，是我的小师妹。”
难得难得，好不容易才正经一次啊！
本来，下人们很早便将饭菜做好了的，可我们却将时间白白浪费掉，转眼间都到了傍晚，纵然饭菜有再大的能耐，也早已凉透了气。
本以为，老爷会吩咐丫鬟仆从们将饭热一热再端上来的，可是他却让家奴们将饭菜统统倒掉，改做新的。我觉得这好奢侈，但又顾及在别人家中，也不方便说些什么，便安静的在夫人旁边走着。
无意间，瞥了一眼夫人，一脸习以为常的神情。也许，这就是普通人家与官宦之家的区别。
※
看了下饭菜，都是些肉食，恐怕是为了自己家的三公子的“归来”特意做的吧。李氏夫妇对自己的孩子可真是好。
本身，我也是极喜欢肉食的，可是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对这些肉食打不起兴趣，索性就坐看别人吃饭，看食物进口，再被人慢慢咀嚼，也未尝不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奇怪的是哪吒也没有吃任何东西，在那儿干愣着。他是没胃口，还是在学我做样子？
“姑娘为何不吃这些食物？莫非是嫌不好吃？”夫人忽然问道。
他听得夫人问我话，急忙拿起碗筷。做出一副吃饭的样子。
我瞧他那般样子，不觉笑了一声，过了一阵子才开口回话：“不是的。旅途劳顿，胃口难免下减，还请夫人不要多心。”
“那，就再让他们再做些清淡青菜，可好？”
“不必再麻烦他们了，反正，我也不饿。”本来。我心中打算退席的，但见主人未退席，作为一个客人，也不敢提出退席的事情。
过了不久，夫人又吩咐旁边一个丫鬟：“明月，为姑娘再做一些青菜去。”
那个叫明月的奴仆轻“诺”一声便下了去。
转念一想，这倒也是离开的好办法。便转过身对夫人说道：“夫人，反正我坐在这个地方也异常无聊，不如，让我与明月一起去吧？”
夫人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也好。”
我先是将头转向哪吒那个地方，发觉他正在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盯着我呢。我对他幸灾乐祸般略略一笑，心想：你就在那儿好好“享受”吧，我可不会带上你。
出了正厅的门，我兴冲冲地呼道：“明月，陪我出府走走罢。”
没想到，她竟婉转的拒绝我。她说：“奴婢应该要先做好职责内的事情。”
我撇了撇嘴，在内心说了句“也是个规矩人啊！”便转身走出李府去。
※
“方才你说席间无聊，本不该对着主人的面说出的。”
怪不得我说了话之后李夫人愣了一下才答应，原是我说的话又不对了！
愣神期间，他已经变作人形，站在了我身边。
我倒觉得这个人好生奇怪，分明我与他本不相识，却自我见到他开始就一直跟我一起，怎么都不离开。他化成人形单独跟我一起，我都觉得尴尬无比。
见旁边有花丛，我赶紧跑到花丛里，装作观赏花的样子忽略掉他。
不想他却在我身后，步步紧跟着我：“可还记得当初，你我在花丛间……”
“天黑了，这里什么都看不清了，我要回去了。”说完，我便转身往李府走。
暗自悲哀，怎么会有这样令人厌烦的人跟着我。
“你方才就是在天黑的时候出来的，如今怎么又以天黑为借口了？”
我无话解释，便不解释，只是脚步走快了些，企图甩掉他。
※
回到府中，他们仍在席中有说有笑，我回到席中，随手夹了几筷子青菜，又开始了发呆发愣。
“明月，带姑娘去厢房。”
“诺。”
“我一个人住？”
明月乖巧地回答：“可不是么，姑娘本是客人，自然一个人独享一间厢房了。”
让我一个人住，就是给我创造了跟他单独相处的时间，我可不乐意：“我一个人住，偌大的房间，怕是不妥。不如就让这个丫头跟我一起住可好？”
李夫人有些为难，说：“主仆有别……”
“小师弟在这里自谦呢。”哪吒一开口，准没什么好事，“她可喜欢一人住一个房间呢，多安静，无人打扰地。”
“那就好了。明月，快些带着姑娘去。”
我暗自吐槽——但凡哪吒在，真的不会遇到什么好事。
我哭丧着脸离开，在明月背后垂头丧气地跟着。
※
“随我回东海。”浑浑噩噩地不知跟着明月走了多久，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本身由于稍后要跟他独处心烦，他这一出声，我更是没忍住一声吼了出来：“不去。”
明月转过身，一脸惊愕：“姑娘，您说什么？”
我稍作平和，脸上故作微笑：“没事。”
※
厢房中的油灯，照得房间明亮，槽中灯油所剩无几，显然很早之前就已经点上了。
明月将我带进屋，便几步走到床边，将被子伸展开，不过三下两下的功夫就又回到我面前：“床褥已经铺好了，姑娘早点休息吧。如果夜里有事，可以去隔壁，有守夜的仆从。”还没等我回话，她就自己转身出去了。
这个厢房很大，是我小石室的3倍，而且装备一应俱全，装饰也是比黑暗丑陋的石室好看百倍。
我还要再继续去端详这个房中的东西的时候，冷不丁突然被一个人抱住。
我怒火中烧，用内力一把将身后的人推开，怒吼：“东海太子的行为就是这样不检点？随便抱陌生女子？”
“你是当真不记得过去的种种了吗？”我抬头看他的脸，发现他的表情充满了不理解。
“过去的记忆我确实忘记了一些，可我过去会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一脸不耐烦。
“我……”
“小师弟！”厢房外面突然传来声音，往里日听到便讨厌的称谓，如今，却是仿佛救星一般。
第五章 水晶宫
我急忙把门打开，门外，哪吒扳着门板正好奇地往厢房里看。我不解，问：“你在看什么呢。”
“看看里面适不适合我进去。”
我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不适合你进来的。”
“万一你与他人正在情意浓浓，我不就打扰你的好事了。”
我佯装关门，说：“那你就别进来了。”
没想到哪吒这小滑头，一溜烟就从我的胳膊下溜了进来，坐在厢房的凳子上。
“小师弟，你这支钗，我为什么没有见过啊。”
我关完门转身，见哪吒手里正拿着那个龙太子变成的钗看来看去。
“路上捡的。”
“哦”哪吒又把钗放回了桌子上，托着腮，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刚才，明月回去后，跟我母亲说你行为很怪，开始的时候说你想带她一起出府玩，后来又说你来厢房的路上，一直自言自语。我有点好奇，所以赶过来了。”
“哪里是我行为奇怪，本就是那个丫头太过于遵从死板的条例。”
“三公子。”门外隐隐有呼喊声。
我站起身来听了听，确保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以后，叫了叫哪吒：“好像有人叫你呢。”
哪吒猛地站起身：“或许是他们见我不在房里睡觉，出来找我了。”
“那你要回去了？“
哪吒做了个鬼脸，开了门，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
房中又剩了我跟那太子两个人，虽然他未化成人形，我仍然觉得分外尴尬。
干愣了许久，他没有开口，我也没有说话，后来我索性吹熄了油灯，上床睡觉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帘幔不是普通地布料所作，而是丝缎为底，水晶点缀其间，看起来奢华至极。转身看周围景致，皆是珠光宝石，闪耀无比——汉白玉的桌子，水晶的风铃……
跟李府的装横完全是两个天地。
我本打算翻身下床地，但推开被子，却看到身上放着一只手，往旁边一侧身，发现身旁躺着那个龙太子，他还睡地极为安详。
我与一个陌生男子同床共枕？
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太子殿下。”门外传来声音，应该是仆从吧。
身边人睡眼惺忪地起身，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声音极其温柔：“你醒了。”
我一把推开他，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门外人又呼喊一声。
“何事？”
门外人答道：“龙王知道您回宫，特意吩咐臣请您过去，说是有事要说。”
“好，我收拾收拾便去。”
门外人轻“诺”一声，便没了声音。
“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不识得我了么？”
他注视我良久，见我不答话，随即笑了笑：“好了，父王召我有事，我去去便回。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说完便翻身起床，拉开房门，顺带着看了我一眼，才出去。
这里是东海龙宫？他把我带回了东海？他好像还认识我？
可是，我对他一丝印象也没有啊。
他把我带到这里，意欲何为？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我还没答话，门便被推开了，紧接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因是逆光，看不清男女，直到走到身边，才看清，原来是个身着粉红衣裙，面像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我，一点也不怕生，径直坐到我旁边，拉着我的手，笑脸盈盈地叫“姐姐”。她还说：“姐姐，你怎么消失了那么久？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我和哥哥都好想念你啊。”
被一个陌生人抓住手，我觉得十分不自在，直接甩开：“你认识我？”
被我手直接甩开，她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整个东海的人都认识你，我为何不认识！”
“你是谁？”
“我是小龙女啊！你竟然不记得我了！”说完，站起身，气鼓鼓地打算摔门而去，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坐到床边，又拉起了我的手，满面愁容：“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之前我们可是很亲密地啊，你怎么把我给忘了啊。”
这个场面，我可真是招架不住，是个男的，我肯定一脚踹开了，这个小姑娘，我要拿她怎么办！
“对了。”小龙女灵机一动，拉起我的手，直接往外跑。
门外，有夜叉守卫，见小龙女，纷纷问好，见我也急切地施礼，难道，他们真的都认识我？可我自入金光洞以来，从未去过东海啊，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
她带我进了一间阁所，里面琳琅满目，是各色的收藏品。
“这是我三哥的藏宝阁，里面藏有来自各处的珍贵藏品，全天下绝无仅有。”她脸上的神色，自豪满满。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万分不解。
炫耀他哥哥的收藏能力？
“一个曾经你存在过的证据。”
我找了个位子坐下，看她在一大堆物件里寻找。
从她的行为里我可以感觉地到，她所谓的“过去的我”应该跟她关系很好，亲如姐妹？但这个“我”后来突然消失了，甚至连他们都不知道原因，不知道她的去处，不知道她的死活，所以，当看到我的时候，才误以为是她？
“找到了。”小龙女一声激动的吼叫，把沉思的我吓了一跳。
她手里拿的是一卷布，慢慢铺开，上面是一个女子的画像，那个女的除了笑的比我温柔外，确实跟我很是相似。
“你所说的我存在过的证据，就是这个？”
“对啊，这幅相可是七百年前三哥亲自为你画的呢。”
“七百年前？”我大吃一惊，“我现在才是十八岁，这肯定不是我。说是我的前世，倒还是有可能的。”
“哦”。小龙女将那幅画重新卷起来，放回了原处，说：“那我们出去吧，若三哥知道了我们进他的藏宝阁，怕他又要生气了。”
希望破灭，失望如期而至。看出小龙女很是不开心。
※
把我送到之前在的那个寝殿，小龙女说了句“我还有事”便走了。
这前后的态度让我无言以对，我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她慢慢离开。
我开始好奇之前的那个“我”了。
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痒痒的，身后的那个人说：“怎么出来了？”
我一把推开他：“小龙女方才找我谈天，便一同去走了走”。
“她之前便是这样，只要你在，她必定来我殿里‘抓人‘去陪她玩。”
“之前，貌似你们生活地很开心。”
他嘴角带着笑，回忆过往的美好：“之前但凡有你在，便是欢天喜地，怎会不开心。只是，如今你好似有些疏离我了。”
“因为我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人。小龙女给我看过那个人的画像，她说是你七百年前所画的，我如今才十八岁，怎么可能是她。”
“你或是累了？”说着，他便要搀我进殿去。
“你为何要把我带到龙宫里来？这里不是我的归宿，我要回陈塘关！”说完，我便转身打算施法离开，不期，眼神越发迷离，最终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里。
※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在陡峭的山峰上行走着。身旁的草绿得发亮，花亦鲜艳明亮。只是，这周围少了平日常见的动物，这很让人感到奇怪。女孩不忍心走在这些花草上的，可是，她还是要继续行走。只好踮着脚尖，缩小周遭受伤的范围。
在踏上山顶的那一瞬，一条蛇咬到了她的脚。女孩“啊”的一声跌下了悬崖。
女孩躺在了山下的草地上，身体亦未受伤，只是动不了了，像被固定在了草地上一样。女孩知道，死神即将到来，便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但当她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制床的布料是上好的蚕丝，这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在矞苜村的用具不相同。相比之下，更是天与地之间的距离。在这个地方，碗、茶杯等都是上乘陶瓷精工制造而成；门窗亦皆为檀木所做而成，不时之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女孩儿眨了下眼睛，从床上下来。令她更加吃惊的是，她可以下床走动了。不像刚才那样，有种被束缚的感觉，她又可以到处走动了。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外面看美丽的景象。因为，窗外的鸟鸣声实在是太动听了。她想，这肯定是一个世外桃源。
可是，当她打开木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是万丈悬崖……
※
我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头上满是冷汗。
这个梦的场景，是如此地熟悉，但是，女孩的脸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周遭环境还是格外华丽，我还是在那个殿里，只是，我只身一人在殿中，那龙太子呢？
我开门出去，门外夜叉先是施了一礼，随即拿出战戟将我拦截住，说：“太子吩咐过了，若无太子陪同，姑娘不得出殿。”
囚禁我？我冷冷一笑，刚想运作法力，却发现自己全身绵软无力，乏力地很。
“姑娘还是请回吧，臣下可不想伤了姑娘无法向殿下交代。”
我冷冷一笑：“若是伤了呢？”
相对的夜叉面面相觑一阵，为首的夜叉说：“就算伤了姑娘，那也是臣下的职责所在。若是姑娘硬闯，可怪不得臣下无礼了。”
“呵。”
“姐姐。”小龙女的声音。
她不是失望而归，怎么又回来找我了？
第六章 小龙女
“你们这是做什么！对一个客人，怎么这样无理！”第一次见小龙女的时候，她是极为天真可爱，没想到还有这么有威严的一面。
夜叉施了一礼，说：“太子殿下吩咐了，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不得让姑娘离开这个殿，姑娘若是要硬闯，只能恕臣下无理了。”
“那我能不能进去？”
“这……太子殿下未曾说过这条，臣下也不敢贸然……”
“这个殿我往日进出自如，如今还要听你们的命令？统统给我让开！”
夜叉们鞠了一礼，表示不准。
小龙女气得跺了跺脚：“你们给我等我，我现在就去禀告父王，到时候有你的好处！”
“龙王早已去了陈塘关，公主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浪费精力。”
我白了那个夜叉一眼，连龙王的公主都敢怼，这人可真是大胆。
“你们！”小龙女怒呈于形，却又接不上话。
龙王去了陈塘关，加之先前哪吒打死夜叉李良的事，我心有不好预感，急忙喊她：“小龙女，我有事要请你帮助一下。”
小龙女白了一眼夜叉，看着我，说：“你说。”
“你可知陈塘关在什么地方？”
她不知陈塘关在何处，我便把地址告诉她，并恳求她即刻去陈塘关李府去看李府有何异常。
※
又剩下我跟这些夜叉，面面相觑，说不动他们，被限制住了法力，又不能施法，只能转身回到殿里了。
因为是寝殿，便只有一些桌子，小几之类的东西。
没有书，我也不喜欢屋中的珍宝，也还未有困意，便在殿中来回无聊地走。
桌上放有一块丝帕，我拿起来瞧了瞧，发现丝帕上绣有一株兰花，且丝帕下角有几行字，非此朝用字，我看不懂，便把它重新放在桌子上。
还想继续看殿中的其他事物的时候，门被推开，他走了进来。
我直接跑到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把我的法力禁锢了？”
他一把抱住我，抱得十分用力，似要把我融进他的骨头里。紧接着，他附在我耳边说：“因为我害怕再次失去你。”
我挣扎了几下，无奈被禁锢地太紧，便放弃了挣扎，说：“禁锢我的法力，还让夜叉在外面守卫，你真的觉得防我需要这么多的精力吗？”
“层层把关，只是害怕疏漏了一层，你就因此逃脱了。”
“没了法力，我不会逃脱，但我希望我可以在海里进出自由，而不是像个囚徒一样被禁足在殿里。”
“好，即日起，我便命夜叉们放松，你可以在东海任何地方进出自如。”
“谢谢你。”
他伸手在我脑袋上扶了扶，说：“我们之间何时用到‘谢’字了。”
我撇了撇嘴：“我们本就素昧平生……”
拥抱松了几分，他放开我坐到小几上，拿起那块白丝帕，仔细端详。
我一直好奇上面的字，便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托腮，问：“这丝帕下角的字是什么？不是陆上文字吧，不然我不会看不懂的。”
“这是龙族文字。这个丝帕是你之前送我的，字是后来的时候我亲自题上去的。是表达我的思念眷顾之情。”
“可是我却无跟你一起的记忆。有记忆以来便与师傅在金光洞习道。师傅也未曾说过，我与你是旧识。”
他轻叹一口气，袖口在我眼前一挥，我便昏睡过去。
※
女孩儿再度醒过来，却发现身边多出了个女人，她不假思索的喊了“姑姑”。
那个姑姑带着怜惜的说道：“你怎的从这个门中出去？”罢，携着女孩儿的手，从另一个门中出了去。
果不其然，这个地方是很美的：在园子中的树木分为两列，中间为通路，使用青石板铺就的。上面还镶着各色各态的鹅卵石；树木上开着各种各样的花，却无一样是女孩所识。但是，香味却很浓郁，距的很远就可以嗅得见。清风袭来，花朵随风而落，却有一朵恰巧落在女孩儿手中。不时，也有只粉蝶掠过，紧随其后的，是一大群蛱蝶。女孩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它们嬉闹，不觉间竟有些呆了。蝶儿隐匿处，传来几个女子的嬉笑声。
她们是在捕蝶儿。
“姑姑，这是谁的园苑啊？怎的如此之好！”女孩儿不由得赞道。
“是蔚沐公子的。”姑姑面带笑容的答道。
“蔚沐？我们住的村子，不就叫矞苜村吗？”女孩儿欣喜的说道。
“不是的，”姑姑将云袖从女孩儿的眼前掠过，“这是蔚沐公子的名字，”又在旁边出了两个字“这个才是我们的矞苜村”。拼组成字的是花瓣。
女孩儿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却又对姑姑会用法术感到奇怪：“姑姑怎的……”
“不过与一些奇人学习的幻术罢了。”姑姑面若秋水，看不出丝毫慌乱。
再向远方一看，却见一朵花落地，变作了个美貌女子。女孩儿恐惧过度，竟晕了过去。
※
我醒来时，他不在殿中，小龙女正坐在小几上托腮看着我。
“李府怎么样？”
“我父王没有在李府，你所说的那个哪吒也没有在府中。”小龙女略微停顿，“只是……”
我急切地：“只是什么？”
“只是李府的人都在寻你，很是担心。”
我才进府不到一日的时间就消失了，府中的人定是万分着急的。但是有哪吒这个“死对头”在，他会不为我撒点小谎，使府中的人心情镇定一下吗？
小龙女说：“先前的时候，我偷偷去别的海串门儿，没有告诉父王和哥哥，他们很是着急，差点将东海掀个天翻地覆。李府的人担心你的心情应该是跟当初的父王和哥哥是一样的。”
“可是我如今，已被你哥哥限制住了法力，根本无力出海。”
“有我在，我可以助你。”
她这么想让我出海，让我无法适从：“若你助我，被你哥哥知道了，恐怕要责怪你。”
“哥哥会理解我的。“
总感觉此刻的小龙女给我一种与她初遇时不一样的感觉。但是，与其被禁锢在这里，让她带我逃离，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我点了点头，说：“也好。如今，你哥哥已经允许我在东海各处自由进出了，我出行是极其方便的。“
“那好，姐姐，我们走吧。“
现在的小龙女总是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
由小龙女领着穿过浩瀚的海洋，低头看诸多海洋生物，别是一番风景。许多姿势各态的海珊瑚在海水拂动中肆意摇摆，别是一番风味；鱼类更是成群结队，难舍难分。
这海中，还有诸多我未曾见过的东西，这次走了，或许不久后还会去海中观赏的吧。
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小龙女！”
身旁的小龙女转身一看，眉头皱成一团，喃喃：“完了，哥哥追上来了。”
说完，她拉着我游得更快，硬是打算要将龙三太子舍到身后。可她一个女子，又带我一个已经被禁锢住法力的凡人，怎么可能会跑得很快，所以，不出片刻便被截住了。
“你要带她去哪里？”他脸上情绪不定，一会是见小龙女的恼怒，一会是见我的喜悦。
“我……”她无话可说，便靠近三太子，在他肩头蹭了蹭，委屈地说：“哥哥，他不是姐姐，你把她放回陆地吧。在这里呆着，对你不好，对她也不好。”
“孤说她是她便是。反倒是你，被我宠坏了，居然不知道礼数了。自己回你的殿里禁足去吧！”
小龙女眼中是因不可理解而导致的惊愕，她说：“哥哥，你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对我。”
“因为你之前乖巧听话，这次的事，已经过份到了极致！”
“她本身就不是她，我赶她走有什么不对！而且，这里是我的家，凭什么要一个陆上的女子来。”小龙女的脸因激动泛红，别有一番姿色。见太子没什么表示，她的情绪又缓和了。上去拉了拉太子的衣袖，说：“哥哥，有了她，你的心思就全在她身上了，你都不会带我去玩了。我不喜欢她。把她送回陆地，咱们在龙宫自由自在地，多好！”
我看了一眼此刻的小龙女，她仿佛看到我在看她，杏目圆瞪地看着我，一脸不满，确实跟我第一眼见到时，乖巧懂事的小龙女相去甚远。
旁边有巡海夜叉经过，立刻向龙三太子和小龙女施礼。两人对峙着，我都觉得尴尬。急忙说：“李府突发了些事情，所以我才迫不及待地打算返回陆地，也不能全怪小龙女。”
小龙女忙点头：“对对对。哥哥，不能全怪我。”
龙三太子看了我一眼，便吩咐夜叉，道：“把小龙女送回她地殿去，没有孤的命令，不得出殿。”
夜叉轻诺一声，便带着一脸不乐意的小龙女下去了。
“小龙女被宠坏了，刚才失了体统。”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过是因为我心有希冀，所以才被人顺水推舟而已，也不全怪她。“
“李府并没有出什么事情。我父王才去了那里。“
“正因为你父王去了那里，所以我才怕李府出事。毕竟哪吒打死的，是你父王的巡海夜叉。能让一个龙王亲自去讨债的夜叉，必然位分不会很低。龙王亲自去，李府也不会平安无事。”我伏在地上，说：“太子殿下，我必须要回去。一声招呼都没打地离开，本身便是极不礼貌地，府中上下定为我担忧不已。”
他一把将我拦腰抱起：“我带你离开的时候，已经在李府留了字章说明了原因，李府的人知晓了原因，不会平白无故地担心。且，父王走之前，我已经见过了父王，李府不会有什么困扰，你还是安心的留在殿中吧。”
究竟是小龙女的话是准确的，还是他的话是准确的，我已经无法分辨了。一对兄妹，讲的话的内容都是不一样的。究竟是哪个在骗我？
第七章 替身
“雨如此之大，怎的不去避避？淋出病来，怎的好？”姑姑已然撑伞到了女孩儿的身旁。她故意与女孩儿靠的很近，生怕女孩被雨淋到半分。
女孩儿并未答话。
姑姑看着窗外的雨，继续说道：“蔚沐公子明日就会来这儿，姑姑要教你一些见他的礼仪。可要好生学习，别在公子面前失了颜。”这雨显然是小了好多。
“姑姑蔚沐公子明天就会来啊，怎的如此之快？”正在被摆布的女孩儿抱怨道，亦不过紧张所致。其实，她又何曾不是迫切见到这个名为蔚沐的“人”的？她倒要看看，这个拥有如此美丽地方的人是何模样。
“蔚沐公子知道他园苑中多了一个人，便打算来看看。”姑姑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正为女孩儿梳发的使女，不时也会指点一二。
随后，女孩儿又从姑姑那儿学习了见蔚沐公子时的礼数。虽然女孩儿平时是很讨厌繁文缛节的，但为了在这位公子面前表现好，她学的亦是蛮认真的。
一切都有序的进行着。他的到来，既无扑鼻的香气，亦未有擦地的脚步声，却有些使女施礼时喊得“公子好”声。
“你就是慕言的侄女？”不觉间，公子已然走至跟前。
“他经常提起你，说你很聪明。还说，要让本公子见你一面领略一下。这话一出，五年都过去了。”他含笑摇了摇头。
由于笑是背对着女孩儿的，所以，这一面并未让她瞧见，加上先前在公子讲话时她并没有认真去听，便问：“蔚沐公子为什么摇头？”
“你可以随意想象它。”那个叫蔚沐的人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女孩儿只当自己不配“聪明”这两个字而受到蔚沐公子的轻视，心中很是难受。
※
在龙宫的生活是极其单调的，往往是一觉醒来，浑浑噩噩便又是睡觉时辰。
比起之前在金光洞的日子来说，真的是无聊太多。
拉开门，门外的那几个夜叉忙笑脸相迎地给我施礼。
变脸真快，或许也是职务赋予他们的一项绝技吧！
往殿西侧望去，有一处地方——既非楼阁亭宇，亦非水生动物太过集中的地带：是珊瑚丛。可珊瑚丛排放有秩，在下面，有一条珊瑚引导的小径。仅看表面，便觉得十分美，想来，里面也不会太过不堪，不定，还是龙宫最好处。
我才要迈脚走向那个地方，一个夜叉脚下就像上了轮子，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了我的面前：“姑娘，这个地方……是进不得的。还是去他处吧。”
“如何进不得？莫不是龙王寝宫？”我翘着脚向深处瞅，可除了两旁的珊瑚虫或珊瑚树及中间的道路外，再也看不见其他，好像无尽头似的。
“当然不是。但这儿，是真的不可以进的。”
我挺直了胸脯，说：“你们殿下可是说过了，我可以在东海各处随意出入。你们要逆殿下不成？”
“这……”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就当没看见。”说完我以极快地速度跑了过去。
※
珊瑚的美不仅在于它的颜色缤纷，还在于它的形态各异。若鲜花含羞，若海葵肆意扩张。
此景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一路观赏，一路陶醉，直到有箫声自远方传来，箫音悲怆，悲痛欲绝。莫非是有人觉得这是个隐蔽的好去处，所以才躲到这个地方偷偷吹奏的？
我摸了摸背上的琵琶，自从那日得到了它之后，我一直背着，却从来没有拿出来弹奏过。不知何日我能弹奏出像这个人一般婉转悠扬的曲子。
慢慢走向声音来源处。那个吹奏之人的身形逐渐显现出来——是他！
龙三太子！
他一个人躲在这里吹这么悲怆凄凉的曲子，是有什么心事？
我轻咳一声，面前的那个人转过身来，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在殿里闲着无聊，就出来走走了。”
“这里是禁地。”
“你说过我可以在东海各处随意走动的。”
他的语气，好像不喜欢我来这个地方。
“你既然不喜欢，那我出去就是了。”心头有点难受，委屈。我转身往外走。
突然，整个人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从后面紧紧箍住我，生怕我跑掉。
“这个地方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来的地方。不希望任何人来，是因为我怕被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把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摇了摇头。
“你不说我就不理你了。”说完，我就用力把他的手掰开。
转过身，他的眼里是满满的无奈。
我袖子一甩，直接走掉。
宁可我走都不肯把他的心事告诉我，我自然是满腹的不开心。或是我太自以为是，觉得他理所应当地告知我他的隐私。
但随即，我视线一黑，便不记得随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
晨光熹微，女孩和那个蔚沐公子，并肩在山头走哪，两人有说有笑，甚是欢喜。
夜色朦胧，两人伴月而归，地上的影子牵连到一起，亲密非常。
再后来，蔚沐带着女孩去了东海，她住过的殿是我住过的；她走过的路也是我走过的；东海的人见了她便要施礼；她和小龙女也是亲密无间；她待所有人都是极温和的，笑脸盈盈。
这个女孩是我的模样，而蔚沐公子，则是龙三太子。
※
我醒时，他坐在榻边，笑脸盈盈。
我却看着特别讨厌，头颅高昂着从榻上起身，径直做到小几上，自顾自地梳发。
才抓住头发，他便过来捉住了我的手，声音极温和地：“我替你梳发。”
我把手抽出来，放在自己的膝上，面目表情。
他动作轻柔，就算有梳不开的结，他也不会焦躁，不急不缓地摆弄着我的头发。一点也不会痛，比我自个儿梳头感觉都要好。
“怎么一醒来一句话都没说？”
我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见他眼中带笑，甚是欢喜，便转过头去，冷漠地回了句：“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笑容僵持，但很快便调整恢复了笑容。
“我还有件衣服，我拿给你穿。”
他悉心地伺候我的样子，仿佛我是公主，他是仆人一般。
看着他的动作，我在想，若是哪一日，我也遇到了像这样对我好的人该多好，若是他喜欢我多好，我会是多么幸福。
可是……
“你今日表情好生冷淡。”
我抬头轻轻看了他一眼，但是没说话。我有话说，但是我不想现在说。
“给我照一下，我要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他幻化出一面镜像，镜子里的人好生熟悉，不就是在梦里跟他一起的那个女孩么。
他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温柔地说：“你还是我喜欢的阿阑。”
我一把推开他，轻蔑一笑，转身坐在小几上，背对着他说：“太子殿下，您还未曾说过您的名字。”
“蔚沐。”
“你是蔚沐，我可不是你的阿阑。我是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轻俯地面，“殿下是认错了人，才把我当成当初的心上人了。如今事实已经清楚，还请太子殿下放我回陆地。”
他面孔狰狞地把我拎起来，道：“我说你是，你便是。”
我直视他，道：“你喜欢替身，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做你所喜欢的那个替身。我心高气傲，你若是不喜欢我，那就不要碰我。”我一把推开他，“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他的表情尽是讶然，一脸不可置信。
“烦请太子殿下把禁锢我的法力还给我。陆地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在海中呆的够久了。”
他一甩长袖，直接拒绝我，说：“如今，你掌握在我的手里，除了我的殿里，你哪里都不许去！”
又被囚禁了，与往昔不同的是，蔚沐没有来过这个殿，直至我离开，我都未曾再度见过他。
※
重返陆地的时候，是由进来通传我可以离开的夜叉送我离开的。
出了海面，空气清新无比，不似在海中总是感觉被吊着一口气。唯一失落的是……我转了身，只见到这些夜叉仍在原地驻守着。海面并无半点波澜。
我不明我为何会有所期待，为何也有些许失落。但还是转身，向着陈塘关的方向走去。
法力已经不再被禁锢，但是由于刚刚被解除禁锢，身体还是极其虚弱，走一步都是极吃力。
好不容易花了许久的时间到了李府门前，远远地看到远处飘来一个身穿道服的女子，身后跟着两个小使者，身着跟她差不多，只是有大小尺寸上的区别。
途径我身边的时候，她瞥了我一眼，说：“好歹是一个修道中人，身体竟然虚弱成这个样子。”
这个人我未曾见过，不识得，她怎得认识我？
“你是何人？”她只是轻轻看了我一眼，未曾回答，转身便走了。
这个女子好生奇怪。
我跟随在她后面，慢慢地走着。
进了门，府中无那日的欢乐闹腾，而是极其安静、肃穆。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有家仆见有陌生人来访，已经极快地里厢通传了。不一会儿李靖便出来了，身后跟着李家夫人和一众随从。
李夫人看到我回身对身边的明月耳语了一番。明月便来我面前搀扶我，说送我回房休息。
经过那个女道人身边时，听那个女子正在自我介绍，我也听到了一点。这个女子原是骷髅山白骨洞的石矶娘娘，看样子与李靖是旧相识。我因身体虚弱，不便在这里继续呆着，便随着明月回了房间。
既是旧相识，为何看他看李靖的神情怒不可遏？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正神情活跃的石矶，若有所思。
第八章 重遇
回房的途中，我问明月，近几日府中的事情。他说前几日有一个声称龙王的人来过，说是哪吒打死了东海龙宫的玉帝御笔亲提的巡海夜叉李良，他来是来讨债的。后来，不知怎的，留下了一句“明日将会去天宫参哪吒一笔”便乘云走了。
等第二日的时候，哪吒带着化成小青蛇的龙王从外面回来，龙王见了李靖，立刻化成人形，说要齐聚四海龙王等几天齐来问罪。
现在已经过了两日。
原是我没在的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我预感的没错。
我又问这几日我不在，府中可否寻我，明月说，我离开后，去我房中，发现了一块丝帕，上面写明了我出府的事故，夫人得知，便未曾寻我。
小龙女说李府上下的人都因我无故消失特别着急，这句话是假的？蔚沐真的在房里留了字据为我说明了原因？小龙女为何要骗我？难道是想骗我出东海回李府？她为什么这样做？当真是她所说的我不是那个人，她便不喜欢我吗？那那日为什么她要去殿中找我，还对我那么亲切？
一切都是无解。东海我想必以后我都不会去，也不会再见到小龙女，这些问题注定无解了。
※
晚上进晚膳的时候，哪吒不在。
李夫人亲切地问我舟车劳顿是否太累，我便一言两语地敷衍过去了。
毕竟，我都不知蔚沐以何借口来替我留言。
席间，未曾有人开动，我好奇，便悄声问身边的明月：“为什么这么久都未曾开动啊？”
明月俯到我身边，悄声道：“是在等三公子。”
“他去哪里了？”依照他的性格，若知道我回府，势必会来屋中找我，未曾来，指不定又去哪里玩耍了。
“下午石矶娘娘来，把公子带走了。”
我往主位一看，李靖正托着脑袋，皱着眉头，心事忡忡的。李夫人也不时焦急地看向门口。
哪吒被那个女道人带走，李靖居然让他只身前往？丝毫不担心他的安危？但是看他的样子，也是极为哪吒感到担心的啊。
整桌人闭口不言，甚是无聊，我都要托着下巴睡着了。
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三公子回来了。”
席间众人顿时活跃起来——李夫人急切地站起来，向门外奔去；众侍从也很是喜悦；李靖虽未起身，但眉头却不皱了，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惊喜，望向门外。
我却只是原地托着下巴，在座位上发呆。
※
哪吒进屋来以后，一直得意洋洋地讲他如何跟师傅一起，铲除石矶的事。
李夫人等他讲完，一把把他抱在怀里，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靖却又问：“乾坤弓和震天箭乃是我们陈塘关的镇关之宝，重约千斤，自上古时期，黄帝以三箭杀蚩尤后至今，未曾有人拿得起来，你是如何办到的？”
“此弓箭重约千金？孩儿觉得倒与普通弓箭无甚区别。便是轻轻一拿，就拿起来了。”
席间，哪吒一直盯着我看，我一看他，他又扭过头去，看得我特别奇怪。
※
饭后，我自个儿坐在窗边，把窗子打开看着外面景致发呆。
虽然在龙宫里确实是无聊，但现在回了李府，觉得跟在龙宫无甚差别，都不如在金光洞充实。
我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我想去龙宫。我不知为何我会有这样的想法。
突然，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打断了我的思路。我黑着脸转过身，面对哪吒小破孩天真可爱的面孔，说：“你干嘛那么重地打我！”
他白了我一眼，说：“谁让你在第一天晚上就留下字据跑了的。”
“我留的什么字据？那个字据现在在哪儿？”
他从腰带处抽出一方丝帕，在我面前摆了摆，说：“你怎么会有丝绸段的丝帕？从未见你拿出来过。”
我伸手去抢：“你给我，我就告诉你。”
“而且我看过你的字，才没那么好看！”
我伸手去抢，但是我发现自己居然抢不过一个没我高的小屁孩儿。
“快些说来，你这几日究竟去了哪里。”
突然，一道闪电闪过——
紧接着，雷亦赶了来。
吃饭时辰，天还是极为好的，怎么突然打了雷？窗户还开着，我转头一看，正有雨飘洒进来。走到窗边，看到雨势不小。窗外的莲池里有好几朵才盛开的莲花被这暴雨打折，弯了下来。池水表面，升起阵阵涟漪，蔓延开来；就连池中的鱼亦潜入水底，不再露面。
抱怨声在屋里都能听得真切。
怕有更多雨飘进来我急忙把窗户关上了。
才关上窗，一转身，哪吒嬉皮笑脸的表情就已经消失了。
我急切的问：“哪吒，怎么了？”
“怕是东海那条小青蛇又来捣乱了。”说完，他把那方丝帕往我怀里一塞，便跑了出去。
我来不及看这方丝帕上的字，紧随哪吒身后，匆匆跑了出去。
我才来到院中，便听到了喊声：“赶快交出哪吒，否则，我们四海龙王就水淹整个陈塘关。”喊这话的，是化作龙身，盘旋在云层之间的龙王敖广。
还有三个跟龙王年龄相仿的老者，站在云层之上，也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三位，怕是其余三海龙王了。
站在诸龙王身边的那个人，是他？
但是等到一个闪电闪过以后，再看向那边，那里已是空空如也。
有点喜悦的心情，瞬间变得有点失落。
“你这小青蛇，还敢来捣乱，怕是上次没有让你长记性！”站在我身边的哪吒，对着天空上盘旋的龙王怒吼着，随着，举起了手中的乾坤圈。
“哪吒，放下你的器物，否则，我们四海龙王就合力，水淹陈塘关！这个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才说罢，就见滔天巨浪在龙王身后席卷而来。
府中人惊慌失措。
李靖和李夫人也相继出了来。
我刚要说话，手却被另外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抓住，带着我往府外方向跑去。
我拒绝无力，便随着他一起跑。
※
等到了府外，他一把抱住我。
“你既要放我回陆地，又为何来陆地找我？”
“放你时，我不知道父王要召集三海龙王一起来淹陈塘关。我这次来，是来救你的。”
“你救得了我，救得了全陈塘关的百姓吗？若有救人之心，为何不向你父王恳请！”
“我也曾向我父王恳请过，但是父王决定的事，怎么可能听进去别人的建议！所以，我只能救你了。若是别人逃不过，也只能怪他们命中劫难。况且，父王只是为了拿到那个哪吒。只要交出哪吒，陈塘关就无事了。”
“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追究在世人的责任，有意义吗？”
“或许是为了强调自己的地位。”
雷雨突然退去，天也不再阴阴沉沉，西方只剩下了半个太阳。
“父王和叔父们走了。”
“哪吒。”说完我马不停蹄地跑向李府。
当我再次看到哪吒时，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李靖背着身，李夫人被家仆扶着大声哭着。
我愣在原地良久，不知说些什么，也不知前进还是后退。
不多时，李福走到我身旁，与我说道：“姑娘，三公子有话要给你。”
我语气平淡地问：“什么？”
“公子说，他以前与你嬉闹的话，不要当真。”他顿了顿，又说：“公子平时是顽劣了些，但是他的心是好的，我不希望你误解公子。”
去世前才让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后来，蔚沐来到了我的身边，对我说：“他的魂魄已经飞走了，不如去你师傅那里。说不定他有办法。”
※
在去金光洞的路上，我问他：“你知道我师傅？”
“太乙真人是元始天尊的弟子，三界出名。我南海一位表弟，便拜在太乙真人门下。”
“欺负自己儿子的同窗这种事，亏南海龙王还好意思去陈塘关。”
他尴尬地笑了笑，指了不远处一座山，道：“那座山可是乾元山？”
我点了点头，顺便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在看我，便立马转了过头去。
后来，到了洞门，他说哪吒毕竟是因龙族之事而死，不方便进去，便在外面等着我。
我点了点头，便进了洞去。
※
金光洞里还是老样子，满池的莲花依然绽放光华；那棵大桃树依然飘飘扬扬；洞中的人依然无忧无虑。我倒怀念起在未出洞之前，在这里的活泼和安逸。
师傅依然在桃树下打坐。我安安静静地在他旁边，也打坐。
刚要入定，师傅的声音突然传来：“回来了？”仿佛父母在慰问远道而来的孩子。
“嗯”。
“在外面过得如何？”
“一点都不如在洞中过得开心舒畅。”
他笑了笑，说：“洞中虽开心舒畅，但却不是你的久留之地。为师虽然可以教你功夫，但有些真谛却是只能在外间才能学到的。”
“师傅，你要赶我走了？”
“为师未曾赶你走，只是告诉你，洞中虽好，却不是你永久存留之地。洞外虽诸事繁多，却是可以让人受益无穷。若你想念了，便归来就好了。”
“可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停留。”
“世上可供停留的地方万万千。若你想念了，归来看看就好了。”
我……还能说什么？
“哪吒的事……”
“为师知道。”他总是抢我的话，搞得我万分尴尬。我虽然有话说，但也收在了自己腹中。
“你去帮哪吒在翠屏山上修一座‘哪吒行宫’。用泥巴著一个哪吒的小像摆放在正位上。叮嘱他的魂灵每日皆下山去帮百姓行好事。助的百姓多了，香火旺盛，指不定他便会起死回生。”
“他的魂灵在哪里？”
“在洞中修习时，他就跟你关系最亲了，指不定他会去找你呢。你就等着他吧。”说完他就自个儿闭目养神去了，任我怎么叫他都不理我了。
刚才他都下了类似“逐客令”的话，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在洞中呆下去，去我的小洞里看了眼，躺了躺硬硬的榻，便出去了。
可是师傅说的那句“跟你关系最亲了”使得我连连撇嘴——整天欺负我，明明是跟我关系最差。
登上乾元山的顶，我看蔚沐一个人玩我之前上顶时玩的东西正开心。
第九章 哪吒行宫
先前，我觉得在洞中无聊的时候偶尔便会登上顶去。
顶上远眺，风景秀丽，而且空旷好多。我有时平躺在草地上看太阳升降、夜空绚丽，休闲异常。我甚至把两棵杨树，用绳子连结，做成了一个秋千，荡来荡去。他如今就坐在我的那架秋千上，随风荡来荡去。
一个成年男人，荡秋千，这个场景是我未曾见过的，我见到这个场景，立马笑了出来。
他尴尬地起身，说：“这顶上没什么好玩的，正好有个秋千，我就坐上来玩玩了。”
“这个秋千是先前我在洞中习道时搭建的，供我无聊时玩的。”
“你之前在此习道时也常常来顶上玩吗？”
“嗯”说完这句话，我坐到秋千架上，乘风而起。
闭上眼睛，仿佛翱翔于天际般潇洒自在。
身侧有箫声传来，气势磅礴，我仿佛感受到居高堂之威严。
我睁开眼睛往身侧看了一眼，他正闭着眼睛专注地吹奏那支长箫。
背上的琵琶已经背了许久，却从未曾拿出来弹奏过，我甚至都不知该摁哪个弦会奏出怎样的声音。
从秋千上下来，坐到草地上从包里拿出琵琶，轻轻拨弄一根弦，声音清脆至极。
箫声停住，他看着我，说：“一直见你背着琵琶，却没见你弹奏过，弹首曲子，何如？”
这句话问的我好生尴尬，我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根本不会琵琶。”
他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说下去——“去李府之前，师傅才给了我这把琵琶。说是我的法器，可是现在师傅有意让我出师，我也无人教了。而且，我都不知道如何触发这个法器。
“琵琶我倒是精通，不过，如何让它成为你的法器，就需要你自己领悟了。”
眼前这个人，多才多艺，对他的敬佩油然而生。
“对了，你之前在东海里吹奏的曲子是什么名字？充满了一股哀怨之气。”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挑了挑眉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叫《忆阑》，是怀念阿阑时吹奏的。”
翻了个白眼，一股脑地躺草地上——早知道不问了。
※
后来，不知不觉地，竟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夜色已然降临。
转过头去，蔚沐在身侧睡得正安逸，嘴角挂着笑容。
我趴在他身侧，托腮端详着他。
是个好看的人，可惜不是我的，撇了撇嘴，继续看着他。
嘴角带笑，是做了什么好梦？好想进他的梦境去看看啊。可是，若被他察觉到……
管他去呢。我二话不说，用意念进了他梦境。
可惜，是一片漆黑，难道他没有做梦，而是……
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压在身下。
“你想看我的梦境？”
“看你笑得那么开心，就对你的梦境好奇。谁知道你只是在装睡。”我撇了撇嘴，避免跟这炙热的眼神四目相对。毕竟，是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将我的面容扳正，与我四目相对，情意绵绵地说：“我开心，只是因为你在身边。”
我一把推开他，说：“我可不是你的阿阑。”
情景顿时有些尴尬。
我坐在草坪上无聊地往远处看，然，远处只是黑夜茫茫无边无际。
偷瞄他一眼，他正站在远处，不知在看什么，或是在想什么。
他未曾忘记那个阿阑，为何又来找我，使得我二人徒生尴尬。
“小师妹——”
突然有声音传来，绵远悠长。
哪吒来了？
我急忙应他：“哪吒？”
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似有似无的人影，看身高形态，确实是哪吒。
他一出现，便立刻钻进我怀里。
“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的眼神中仿佛有泪光？
我被弄得莫名其妙，愣愣地看着他。
身后的蔚沐咳嗽了几声。
哪吒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蔚沐，说：“你与他一起？”
“四海龙王欲淹陈塘关时，他怕我收到牵连，把我带出去了。”
哪吒低了低头，说：“怪不得当时怎么也找不到你。”
“我……”
我刚打算说话，蔚沐却突然开口，说：“她本身是要留在当场的。是我把她拖走的。”
哪吒未曾看他一眼，说了一眼“我去见师傅。”便飘走了。
不多时，他又回来，跟我说：“你跟我一起。”
虽然我莫名其妙，但还是随他一起下去进了金光洞中。
※
见了师傅，他看我俩一起，不禁大笑，笑得仰了过去。
我不解，问：“师傅笑什么？”
太乙坐定，正色，看着哪吒道：“你能绑住她的身，能绑得住她的心吗？”
哪吒看了我一眼，说：“反正他俩单独一起，我就是不乐意。”
他俩在说什么？？我不解地看看两个人，一脸无奈。
师傅看了我一眼，说：“你先去莲池候着吧。”
我撇了撇嘴，说：“哦。”
后来，哪吒便出来了，说：“原来师傅都叮嘱过你了。那我们现在便去翠屏山吧。”
“我去顶上喊他一声。”
哪吒的表情看起来很是不开心。
在见到蔚沐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哪吒是因为自己被四海龙王逼死，所以，见到蔚沐才不开心的吧。
“蔚沐，你是龙族，哪吒又是被你父王逼死，你能否适时地回避？”这番话，说得我着实不好意思。
话才说完，他便化作了支钗，落在了我手中。
“如今你们要去哪里？”
“去翠屏山为哪吒做个行宫，为他累计福缘重化人形。”但愿他复生之后能放下对龙族的怨恨吧。
“现在就要去？”
“为了保住他的魂灵，须要尽早完成行宫。”
“好，到时我帮你。”
※
我们是在黎明初达到地翠屏山。
那个时候山顶还是灰蒙蒙的，萦绕了一堆水汽，看起来宛如仙境。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选址、伐木取材、搭建房屋……绕是有法术，两个人做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况且，况且，哪吒此时是个魂灵帮不了我多少忙。蔚沐多次打算帮我，但我怕他的出现会影响到哪吒，多番拒绝。
到晌午时，才将所用的木材备好。
突然，哪吒说：“我去山下看看，顺便帮你带些吃的来。”
哪吒一走，蔚沐便现了形。一显形，立刻用法术帮我。
他的法术自在水晶宫能束缚住我的法力时，我便知道，他的法术远比我高很多。
所以，尽管我提示了他不要用法术做得太快，他还是在一两个时辰便做好了一切——一个行宫便完成了。
我不满地责怪他，他说我总是不让他现形，索性他一次性做完了，免得劳累我。
确实是帮了我，可是哪吒那里……
※
听到哪吒的声音，我紧张地不能自已。
但哪吒，并未说任何话，盘膝坐在行宫地面上，将青铜碗放到我面前说：“给你的。”
我看了看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忙问：“你哪里得的饭菜？”
“在山下帮了一个村妇，她送的。”
“那你呢？不吃么？”
“如今，我是魂灵，不需要吃东西的。”
我便吃了一口，是极好吃的。
我入洞以来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辟谷。但是，我却喜欢吃人间的饭食，这点，他倒是极其了解我。还记得在洞中时，他便总是把一些饭菜带给我，我都不知他在哪里拿的。
“让他出来吧，帮了你却总是在暗处，也是对他不公。”
“你看出来他帮我了？”不过也是，这么明显的现象……
“我同你一起，一个上午不过才备齐了木料，一两个时辰怎么可能你一个人便建好了一间房。”
我把那只钗从头上拔下来，放地上，不多时，他便化成了人形。
“怪不得我当时觉得那只钗奇怪，原来是他变的。”
“当时你非要杀他，我便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他了。”
哪吒故作托腮状：“若当时，我不执意杀他，不定你们还不会相识呢。”
纵使当时没有我保护他，他变化成钗的事，估计蔚沐也会去找我的。
哪吒继续说：“现在看着你跟他走的如此亲近，我便像自己的玩具被人抢了般，心里难受地很。”
我失笑道：“感情你把我当成了你自己的独有物品了。”
而蔚沐，只是看着我，心事凝重的样子。我好奇，却未曾问原因。
后来，我让蔚沐回房间去，我单独问哪吒：“你让他出现，是因为你放下对龙王的怨恨了吗？”
总感觉此时的哪吒比先前，无论思维还是行为都比之前成熟了许多。他说：“龙王的事，本身就是我有错在先，我自戕本身就是为了弥补对龙王的损失，本身无怨恨之情的。”
“那昨晚你为何见了龙三太子就一脸不乐意？”
哪吒脸上好似泛起一丝红晕，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那以后这个龙三太子可以在这里长留？”
哪吒脸上又有点不乐意：“他有自己的龙宫，为何不回？”
我随便扯了个谎子，说：“多个人，多份乐趣嘛。”
哪吒皱了皱眉头，留下一句“随便你”便飘走了。
※
行宫中只留了我与蔚沐，我竟觉得有些尴尬。
“搭建行宫之事，多谢你了。”
“分内之事罢了！”
我从包里拿出琵琶，笑脸盈盈地指了指，说：“如今有时间，不如便教我琵琶吧？”
第十章 哪吒
相对太乙，蔚沐是个好老师，毕竟，他是单对单，手把手地教我，而太乙有弟子众多，自然无暇顾及我这一个。跟他一起，我很开心。
哪吒行宫中，有三间厢房，一间归他，一间归我，另外一间闲置。哪吒便睡在大堂的泥像中。白天，哪吒出门行好事，我便跟蔚沐便在行宫中学习琵琶，晚间，聚在一起聊聊天，便回各间休息了，日子也是其乐无穷。
※
后来有一日，我闷得慌，便让蔚沐随我一起，在山间散步。我终是忍不住将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你既是喜欢那个跟我长相一模一样的阿阑，而且已经放我离了东海，为何当初又来陈塘关救我？你既然不喜欢我，干嘛要陪我建行宫，又在行宫中陪我这么久？只是因为我长得跟她一模一样吗？”
听完我说的话，他疾行几步，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其实我生怕我问了这个问题之后，他便再次消失不见。但是，这个问题若是没有明确的答案，我想我也是不会放下心的。与其，终日地处在纠结的地狱中，不如早日知道了结果，也好早日放下心结。
我追上他的步伐，跟在他身后，默默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也不知道。”良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是不想把事情说明白，还是他真的不知道？
我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片刻，他继续说：“如若你同她不是一个模样，兴许我还能分得清楚些。但如今你跟她一个模子，我都不知是把你当成她对待，还是只是把你当成你一般，真心地对待！”
“每个人都会了解自己的情愫的，就像你冬天知道穿厚衣服，夏天知道穿清凉的衣服一般。”那时候的我，就简单地觉得，感情跟人普通的穿衣着装没有区别，知道自己需要的什么，知道自己的真心付诸何处。我从未想过感情是何等复杂的事。
“每个人都了解自己的情愫，那你知道你喜欢我吗？”
他这句话问的我猝不及防。
我喜欢他么？我不过就是在不见他的日子里会有些许的挂念，这就是喜欢了么？
“我喜欢你？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你的！”
“在你那日在龙宫跟我发脾气，坚定地说你要出宫以后，我虽未曾化成真身进入殿中，却化了你不易捕捉的事物进了殿里，观察着你。你并不开心，而且还惦记着为何我不来殿中了。
“夜叉送你离开后，我一直隐身了尾随着你。在东海海面，你一直不断地回头看，莫不就是在等着我的出现？
“甚至在回了李府以后，你还在窗边想着我。”他走到我身边，在我耳畔继续说道：“难道这些还不能表明你喜欢我吗？但你又知道这叫喜欢吗？”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句句在理，让我无法反驳。我真的在冥冥之中喜欢上他了吗？
见我良久没有说话，他语气放轻缓了些，抓住我的肩，说：“容我把对你的感情分析清楚再给你一个答复好吗？”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看着我，又恢复了深情脉脉的样子。
突然，他低头吻住了我的唇。我来不及反应，便愣愣地跟他近距离地四目相对着。
※
我是被他抱着施法回行宫的，不出片刻就到了我的厢房。
他的身上有一股味道，我嗅了觉得昏昏沉沉地。
脑子还清晰时，感觉到自己被放在在榻上，身上很是清爽，像是衣襟被解开了。脖子处痒痒的，像是被人拿芦苇在脖子处扫来扫去一般。但当我听到一声“小师弟”后，这些感觉全部都没有了。
※
晚上的时候，我醒了，哪吒坐在我的榻边，怒目圆瞪地看着我：“蠢！”
我觉得莫名其妙，懵懵地问：“怎么了？我又做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
我还在犯懵，脑袋突然一疼，竟然背这小破孩揪着衣领拖了下榻去。
我推开他，一脸不乐意地说：“做人时欺负我，做了魂灵还不放过我。作为太乙真人座下的第一女弟子，我不仅不被照顾，还总是被虐待。”说完，我对他翻了个白眼，以示不满。
面对他，除了翻白眼，我着实是无可奈何了，打也打不过，只能逆来顺受。
“若你对坏人也如对我般，想必坏人都近不了你的身！蠢！”
我被他说的话整的莫名其妙。
“出来吃你的饭菜！”听他在外面吼，怕吼得时间久了惹得他不满意，又折磨我，急忙出了去。
到了外间，我环顾四周，就发现哪吒虚无缥缈的影子，不见蔚沐。我四处看了看，也找了找，还是不见蔚沐，就进屋去问他：“龙三太子呢？”
哪吒白了我一眼，说：“我怎么知道。你整日在行宫中与他呆着。”
搜索了下脑中的记忆，只记得他在山间吻我，紧接着，他便抱我回了我的厢房，随后，脖子一痒，我便睡着了。难道他趁我睡着之际用芦苇扫我脖颈，怕我起来以后责怪他，自己偷偷跑了？
他也不是这种人啊。
哪吒的声音冷不丁响，吓了我一跳，他说：“指不定你只是被人家戏弄了，人家觉得戏弄够了，没什么意思了，就自动离开了。”说完还白了我一眼。
“蔚沐才不是这样的人。”我一生气，直接出去了，那碗满满肉一口都未动。虽然我也是很好奇肉的来历。
不得不说山上温差确实是极大的，白天在山上温度适宜，晚上在山上真的是“冻彻心扉”。
才走了不多久，我就冷得瑟瑟发抖，无奈，只能回了行宫中自己的厢房里。
通过黯淡的灯光，我看到哪吒正伏在桌子上在布上写些什么，突然想到之前的时候他留过一张丝帕，当时哪吒给我了，我到现在还未曾拿出来看。如今他走了，他的东西正好可以拿来想念他。
在桌子上慢慢铺开丝帕，在丝帕的下方是一朵兰花，丝帕中间是他的字迹，娟秀整洁，仿若出自女子的手笔。
这个兰花是否通阿阑的“阑”字？想到这里，便又有些不开心。
※
后来，等了他许久，他都未曾出现，我又因为他跟哪吒绊过好几次嘴角，他总是说蔚沐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我便总是因此跟他争吵。但跟哪吒争吵完后，他却不会主动找我挑事来缓和矛盾了。但是，每日的饭菜，他还是照常地给我带来。我虽好奇饭菜的出处，但却总不好意思问他。
再后来，来行宫的人越来越多了，据他们说，他们都是被哪吒救助过的人，他们来这里都揣着崇敬的心。偶尔，遇到一两个喜欢聊天的，便会拉着你，讲人间的事，讲哪吒如何救助他们，讲人间多么美好，讲当今的君王多么残暴无人道。他们说：今朝君王是个残暴不仁、嗜血成性的人，可怖得很。就连他的臣子亦被施酷刑，不知死者几何。在与我交谈时，语气中皆有些许颤音。如此的君王，怎么会让他的臣民从心底称服呢？不过就是徒增怨恨罢了。
我几乎没接触过人世间的事，听了这些，觉得甚是新奇，想着哪一天自己也要下山去逛一逛。
从这些人的言语中，我也感觉到哪吒也是一个很乐于助人的人，也并非完全是那种只会捉弄人的小娃娃。突然对这个小不点生出些许好感来。
※
白天，我偶尔会在山间行走散步，偶尔会在屋里练练琵琶，生活说无趣倒也有趣，说有趣，倒也谈不上。只是浑浑噩噩过活着。
有一日，无聊地走着，竟走到了山下去。
耳边听到有儿童的呼救声，我辨明方向，立刻用法术飞过去。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那个男童已经站在了岸边，身边站着哪吒，正扶着那个小男孩。
是哪吒救了这个小男孩？两个差不多的年龄，站在一起，倒像是对兄弟般。
我噗地笑出来。
哪吒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凶狠很地，吓得我赶紧收住了笑容。
不多时，有一个村妇模样的女子，慌里慌张地赶过来，一把抱住孩子在怀里，抚摸着孩子的背，嘴里说着重复说着“还好没事。”
哪吒正要走，被抱住的那个小男孩说：“娘，是旁边这个小哥哥救了我，您说过要知恩图报，还没感谢他呢。”
女子松开这个小男孩，对哪吒的背影说：“恩人，多谢你救了我家孩子。”说完，拉着这个小男孩一起，跪了下去。
哪吒转过身，说：“若你们真有心感谢的话，不如去翠屏山的哪吒行宫去上一柱香。”说完，他便继续回身前行。
那个女子起身，道：“恩人，天色近晚，若不嫌弃的话，去家中食上一餐吧。”
原来在行宫的饭菜是他助人别人谢恩给他的。可是，为什么他在行宫中虚无缥缈的影子，在这里却如人一般实实在在呢？
哪吒点了点头，便随着他们一起走了，走之前，他转身，看了我一眼，眼神是小男孩里不可有的莫测。
那个小孩倒是十分喜欢他，紧紧拉着他的手欢快地蹦蹦跳跳，想必是家中仅有这一个，见了同龄才格外亲切吧。
第十一章 伯邑考
晚间，他回了行宫中，确实是拿了一碗饭菜回来的。
我问他：“在行宫中的这些日子，你给我带来的饭菜都是你行好事别人给予你的？”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给我一个“哼”。
“那你在金光洞里时给我的饭菜是在哪里得的？”
他白了我一眼，说：“要你管！”说完便进泥像里了。
我继续追着他问：“还有，你帮助那个孩子时为什么不是影子而是实体了？”
笑脸盈盈的泥像突然变了形状——苦大仇深的脸，两只手捂在耳朵上
他不想理我，我也懒得再继续跟他纠缠，索性丢下一句“爱说不说”，拿了饭菜就回我的厢房去了。
※
倏忽间，半年过去了，半年间我跟哪吒的关系依然是谁都懒得搭理谁，但我能察觉出的是，哪吒的影子在一点点地变得真切。
至于为什么在外是实体，而并非影子，他并没有告诉过我真实的原因，但我想，应该是怕人害怕，故意变化的。而现在变得真切，则是说明他马上便要有肉体了。
来行宫的信客，依然是络绎不绝，但这些人来此的目的却是企求身体安康的人多，而关心国家大事的人却是寥寥无几，纵然有几个人谈到国家之事，也不过是民间闲谈的小趣闻而已。
※
正值清晨，东方方露出鱼肚白，已然可以看到红光了。我出来透气，除了有点冷，空气还是很让人舒服的。
隐隐约约地听到有笛声传来，气势磅礴，我仿佛感受到居高堂之威严。
是他？
半年前，在乾元山顶，他便吹得是这首，虽然此刻听来气势略减。
半年了，他终于出现了？
我不顾一切地跑向声源地。
天空突然开始落雪，明明方才才在东方有太阳初升，怎么突然就开始飘雪了？
等靠近了，发现原来这人亦着白袍。乍一看，我竟以为他真的回了来。兴奋之余，竟跑向了前。近处一看，方知是他人，并非蔚沐。本事喜悦地心情，瞬间化成失望——他兴许，不会回来了吧？！本来要脱口而出的“你回来了？！”亦缩回了口中。不过，想到哪吒复生之事，脸上还是很快地便露出了一弯笑容：“可是前来进香的？”
“正是”。他将笛子放回腰间，这才发现他腰间还有一把剑。
对啊，蔚沐常使用的是萧，而这人用的是笛子；而且，曲子所表现的感情亦是不一的。我明明发觉出来了，却为何不曾想到其中？
“那就进来吧。”我转回身子，在前面引路。无意间，瞥到了他的面容——竟是如此洁净、俊俏、平静似水。不过，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我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事情可以使得他如此欣喜地。
※
一切按程序进行着。他喃喃的祈佑道：“早就听说公子有莫大的神通，只可惜无时间来瞻仰，瞻拜。月后，邑考便会行往朝歌城替父赎罪，望公子可祝邑考凯旋归来，必然感激不尽。”毕，他跪了些许，拜了几拜，便起了身。
“公子叫做什么名字？”我坐在软垫上问道，手上已然握起了笔，只待他开口，我便会在锦布上记下他的名字。这锦布上皆是前来进香的人，多得不胜数。
“伯邑考。”此时他已站起了身。我低首记下了他的名字。
如今的我，机械地在锦布上记着。心中纳闷，他是从何处学会这首曲子的。
“此处可有厢房？“他径直走到我面前。
“当然，”我站起身，“公子要在此住上几日？”
他应道：“是”。
“这真是值得欣喜的，”我脸上绽出了笑容，发觉他脸上的疑问，便继续说道：“今后，又有人与我交谈了，又不会感到孤寂了。”
他微微一笑：“是吗？!”他这一笑极为动人，若温润如玉、高雅端正的公子。
这方想起了关于曲子的事，便继续询问，道：“公子怎的会奏方才的那首曲子？”
“在来此的途中，闻到曲子动人，才于心记下来的。姑娘问这首曲子是？”
我急切的问：“来此的途中？约有多远？”
他脸上浮满了不解的神色，但还是引我出了行宫，来到那个地方。可是，那个地方除却聚在一起的岩石，再无他物。
心头不禁浮上一抹失望感。
“姑娘可是识得那奏曲之人？”伯邑考扭过身子，一脸好奇的问我。
“如何不识得？”我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只觉得身体突然分外疲惫。
※
晚上的时候，伯邑考见我在堂中吃饭菜，在屋外作了个揖，便问：“可问姑娘，行宫中何处可做饭菜？”
我看着手中拿着的饭碗，不知所措，良久才说：“这是在山下民家化来的。”
他看起来很是不解：“一日要食三餐，姑娘三餐都要去民间化么？”
“我……”我可辟谷，若是没吃的，就不需要吃了啊。
不过这话，我可没跟他说，他估计把我当成了普通的守庙人，他既然如此理解我也未曾解释。
“正巧了，我这里便带了些蔬菜的种子，稍后我去了厢房中拿给姑娘。姑娘可收下，待到时节播种，至于锅具诛类，怕是行宫中也无可做的工具，那便明日我随你去市集买。教会姑娘做饭菜，不定也是好事一桩，积累福报呢。”
收到他给的种子布袋以后，我捧着饭菜给他，说：“公子可要吃一些？”
他面露为难之色，说：“姑娘与我，未有亲缘，也非姻亲，这样不妥。”
“可是公子给了我这个种子，明日还要带我去集市，我也是出自感激。”
“性质不同。”
“哦。”我便又抱着饭菜回去了。
回到房中，我拿着那包种子若有所思，种子长出蔬菜，可真是稀奇的事。
※
第二日，我站在行宫大堂中，看着自己用法术种植的蔬菜分外惊喜。
哪吒拍了拍我的肩，问：“你这在做什么？”
“昨晚那个信客给了我一些蔬菜种子，我想着让他们快些生出蔬菜，便晚上全部种上了。”
哪吒白我一眼，说：“说你蠢，还是有道理的。你种在行宫中，行宫白天人来人往不被踩坏才怪，而且，此时是冬季，根本不适宜种蔬菜。”
我不服气地看着他，说：“你可曾种过？”
“我虽未曾种过，但这半年来，在民间也呆了挺久，也稍微懂得了一些。”
我还是不服气。
“姑娘怎地……”我听到声音，便转过身去，看那伯邑考正倚着门笑。
“在下给你的蔬菜是在春分时间种植的，此刻才是大寒，不适宜种植的。况且，行宫中，人来人往，着实不适宜种植。行宫后面的空地倒是极适合种植的。”跟哪吒说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咧开嘴无奈地笑了笑——真真是搞得我好生尴尬啊！
“你旁边的这位，看似跟行宫中的泥像做成的哪吒好生相似。”
我刚想答话，却被哪吒抢了先：“我便是哪吒。”
“公子？”伯邑考随即做了一揖，说：“早就听闻了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果真是少年英雄。”
我撇了撇嘴角——这一见就能看出哪吒是什么样的人？可当真是慧眼呢。
“那这位姑娘是？”
“她只是受我恩惠，为报答我而来行宫做事的。”我嘴角抽了抽，觉得这哪吒还是跟之前一样，令我讨厌。
随后，两人便进了行宫大堂，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外面，说好地带我去市集的，说话不算数，白了一眼那两个人的背影，再转过身的时候，看着满院的蔬菜坑，我脑袋又大了。脑袋大的原因不是因为要收拾残局，而是因为盼着蔬菜种子结果的希冀要破灭了。
不过袖子一挥的功夫，满院的坑已经填平，种子也悉数进了布袋里。
※
伯邑考这个人还是记得自己的承诺的，第二日便带着我去了市集。
市集上的人众多，卖的东西也是格式的，有蔬菜瓜果，有餐具诛类，还有简易饰品，看得人眼花缭乱。我心情格外好，问他：“集市皆是这样热闹吗？”
他回眸一笑，点头道：“是，若遇到时候，集市上有表演的时候，那才更是热闹。家家携大带小地凑热闹去观看，人挤人，热闹非凡。”
他回眸一笑的样子，倒有几分，与蔚沐些许相似。但我只是沉溺一时半刻，便回过神来了，问他：“那什么时候集市上才会有表演？”
他抬头看了看天，表情闪过一丝痛苦，道：“比如，春节，阖家团圆时刻，庆祝节日，白日的集市上会有。”
我不解地看着他：“提到的是喜悦的事，你为什么看起来还是很痛苦？”
他起初回避，不想说，奈何被我缠着问得多了，便说了。原来是他的父亲被帝辛困于羑里已经近六年，他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
我问他自己打算怎么办，他说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务必去朝歌王宫中觐见，把自己的父亲救出来。
可当真是一个孝子啊。
※
因为市集早早就要结束，来不及我左看右看，伯邑考一直催促着我。
我却新奇地要命，舍不得走快。
不过也是幸好，在集市散场之前，逛完了，也买了该买的物件。
在买东西的时候，我看伯邑考掏出一些贝类的东西给卖家，我忙问：“你给他的是什么？”
“这是海贝，是货币，你不曾见过？”他看着我万分不解。
我懵懵地摇了摇头。
“姑娘可是大户人家走散的小姐？”
我还是摇头，道：“我是哪吒的师妹，自有记忆以来便在山上度过，从未下过山，所以不识人间的事。”
“那哪吒公子说你……”
我翻了个白眼，道：“哪吒向来跟我是死对头，他的话，可不能信。”
“既然是死对头，为何又要一起在行宫中，莫不是相处越久矛盾越多，互看不顺眼？”
“若不是我无处可去，我倒也不想跟这小破孩一起。”
“若是姑娘不介意，倒不如同我一起回西岐？”
我忙忙挥手，说：“不了不了。”我虽跟哪吒是死对头，谁都不让谁，但是他对我还是很好的，况且，这一年来也是习惯了跟他小打小闹的日子，若是让我离开他，我怕是还不习惯呢。
第十二章 莲花身
才教会了我如何用鼎，如何做饭菜，伯邑考便打算离开了。
清晨，我还在睡意朦胧，他便来敲我的门，跟我道别。事发突然，我急忙从榻上起身，披上衣服，蓬头垢面地来到门口。
彼时，他已经面容整洁，行装妥帖，想必是很早就起身了准备好了。
我揉揉眼睛，问他：“怎地走得这样匆忙？”
“此处距离西岐着实远，须要清晨起身早些出门方可。”
我点了点头，打算送他一程。
送他到山下，他突然对我说：“那日，吹奏曲子的公子说过，在我离开之际，务必提醒姑娘一句，‘若心还有挂念，便至东海一见’。”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好。”
伯邑考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我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直到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我转身，哪吒仰视着我，神情不可测地说：“那小老哥给你说什么了？”
我拿手弹他脑壳，说：“要你管！”
※
回到厢房，我便开始梳洗打扮，或是声音太大，哪吒那小不点竟然又自顾自地进来了，他说：“你在搞什么？稀里哗啦吵死了。”
我眼皮一拉，说：“要去赴约。”
“那东海小色龙的约？”
“为何说他东海小色龙？”我万分不解。
“他色不色你不晓得吗？”
我白了他一眼：“我今日兴致大好，你可别再引起矛盾了。”
哪吒往我榻上一躺，一脸无赖相：“别人倒罢了，东海小色龙是万万不可见的。”
“我就只识得一个蔚沐，哪里识得别人。”
“那我今日便不出去了，你若敢出去赴约，我定再把你倒挂在翠屏山顶。”
我翻个白眼，我又不是当初那个不知法术的小丫头，他能将我倒挂？切，鬼信。
但当我要强行逃跑的时候，他把我倒挂在翠屏山最险峻之地，头下便是万丈悬崖，我又破解不了他的法术的时候，我是真的信了。
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真真是……作孽啊！
※
我已经被倒挂了半天了，时近正午，我旁边的树枝上已经飞来了一大群乌鸦在叽叽喳喳，怕是在讨论我被晒成干后，该如何分配。
不远处来了一众人，身上似兵士的装扮。
待走得近了，我看清楚，原来是李靖带着一众兵士来了。先前我去李府的时候，见到的李靖，全是便装，如今他穿的是将领的服装，倒别有一番观感，英姿飒爽，让我钦慕不已。
我暗自感叹，没想到哪吒的名气这么大，居然传到了李靖的耳中，我也为李靖可以来“看望”自己的儿子而感到欣喜。
可是，我还是被挂得一动不能动，让我万分无奈。
我看看枝杈上的乌鸦，再看看头顶下的悬崖，终是叹了一口气。
“你还去不去了？”突然传来哪吒的声音。
我睁开了眼，看着哪吒笑脸盈盈地站在我身边。他还笑，越想越气，便索性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哪吒把头倒过来跟我对视，道：“你听没听到我在说话。”
我看了他一眼，敷衍道：“哦”
“看在这么多乌鸦的份上，我今日就先不挂你了。等再挑个时间继续挂。”
不知是乌鸦能听懂人言还是怎得，哪吒说完这句话，它们竟纷纷飞走了。真是苦了它们在这里期盼良久了。
※
哪吒倒挂我这件事，无可避免地使我俩矛盾又加深，他把我放下来，我就立刻回我的厢房生闷气去了。
片刻，突然听到外面有嚷嚷声，急忙打开窗看情况，发现是李靖在外面，他为首，身后跟着一众随从，他的面容，怒气冲冲，大声喊着：“哪吒，你这个妖孽，快些出来。”
自己的儿子，为何要叫“妖孽”？我觉得莫名其妙，便继续往下看着。
不多时，听到哪吒的声音：“父亲，您来看儿子的吗？”声音中，充满了喜悦。想必，他也觉得自己父亲来这里看望自己是一件十分温馨的事吧！
我神情一低沉——伯邑考心挂久居异乡的父亲；李靖远来看望自己的儿子。都是父子情深，偏偏我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真是好生失落。
“妖孽，不要叫我父亲，李靖绝没有一个妖孽为儿子。本以为当日你死了已然投胎转世去了，倒想不到竟然在这里建了个什么哪吒行宫，迷惑众人。”
“父亲，我化成魂灵这半年以来，皆是在民间行好事，服务众人。建了这所行宫，也是接受百姓的香烟，为了早日重化人形。”
“妖孽，你做这些不过为了你自己而已。付出了要回报，说到底还是妖孽。李靖最看不惯这等事情，也绝不会包容这等事情。今日，我便要拆了你的行宫！”
付出了要回报便是妖孽，这是何等歪理，亏他可以说出口！
我把门猛地拉开，说：“李靖，若是付出要回报的便是妖孽，大臣殚精竭虑地对君王，要求是君王爱护民生，求取俸禄也是妖孽？君王爱护民生，但要民众进贡粮食诛类也是妖孽？如此一来，全天下人莫不都是妖孽？”
李靖语塞片刻，又恢复往日神色：“寻常人等，死后便入轮回，哪里有死后魂灵仍能存留之事？”
“父亲，你也曾入道门，懂玄学，魂灵之事，您不知道吗？”
李靖一脸凶戾：“无论如今你们说什么，今日这行宫，我是一定要砸定了！”
手起鞭落，“哪吒行宫”的匾额便落了下来，其余的随从也忙不迭地开始砸起来。
待我施法控制住了所有人等，行宫已经被毁地所剩无几了。
哪吒的泥像，被打碎在地上，稀碎。
泥像是由李靖的鞭打碎的，他本身就懂些道家之法，我控制不住他，眼见着哪吒的泥像从整变碎。
当李靖在我身旁过去的时候，我言语哽咽，道：“李靖，你真的好生过分！”
当日在李府，哪吒被石矶带走，李靖焦心等待，我以为他是在乎哪吒，爱护哪吒的，想不到他今日竟做出这种事来，真的让我无法理解。
※
后来，我随哪吒的魂灵一同去了金光洞找师傅。
师傅静坐在桃树山下，摸一摸长胡子，一甩拂尘，道：“这个李靖，也真是的。自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非得用歪理衬得自己很高大。”说完摇了摇头。
“所以，哪吒现在该怎么办？”我扭头看身边虚无缥缈影子的哪吒。因为李靖，我对哪吒倒挂我的怨恨已经少了很多，现在反而可怜这个小娃娃，居然被自己的父亲这样对待。
师傅看了我一眼又摸了摸哪吒的脑袋，道：“你去给我池中采两枝莲花，三只荷叶。”
我转身打算出去，想起了池中莲花有两种，便又回去问：“夕莲还是火莲？”【夕莲即是黄色的莲花，因我觉得夕莲名字比原名黄莲好听，因此取名夕莲，大家知晓就好】
“夕莲温婉，适宜女子；火莲狂烈，适宜男子，那便选火莲吧。”
我虽好奇师傅让我采莲花与叶有什么用，但还是乖乖地去采摘了。采摘前，还是极于心不忍地，毕竟那么好看的花，采了甚是可惜，但是，师傅要我采了……
回到桃园，师傅看着我手里的，颇有惊奇，道：“你怎的还采了一朵夕莲？”
“其实呢，我打量池中的荷花已经好久了，但是，因为总觉得摘了可惜，不敢下手。如今，师傅让我采莲我便顺道也选了自己喜欢的。”
哪吒对我做了个鬼脸，我白了他一眼，继续说：“师傅让我采莲到底有何用处？”
太乙真人还没来得及张嘴，哪吒便抢先了，说：“师傅说要给我做莲花身。”
莲花身？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我又问：“需要多久？”
“片刻的事情。”说完，太乙站起身，一甩拂尘，道：“你且在旁边候着。”
随后，太乙便从我手里拿了莲花和莲叶，摆成了我看不懂的形状。
我在旁边先是来回摆弄着夕莲——不时嗅嗅它的味道，不时变幻出一个可照人的镜面，照着夕莲戴在头上的模样。时间久了，夕莲便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便看师傅如何施法，后来看得昏昏欲睡，索性往地上一躺，睡过去了。
有满地的桃花瓣作铺垫，既香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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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做了个梦，梦到了蔚沐。梦到他站在东海岸边，负手而立，期待着我的到来。他正对的，是茫茫不见边的东海和死灰沉沉的天际。从红日东升，到夕日落尽，我都不曾到东海。他的白衣胜雪，他的长发飘飘，本是格外潇洒的存在，我看着他的背影却觉得他万分地落寞，我想去抱住他，却被一阵浓烈的莲花味扰醒。
我睁开眼睛，身处的摆设已经并非桃园，像是我的小石屋。榻边一个人背对着我坐着，浓郁的莲花味道便是在他身上传过来的。他的背影高大，着装是我未曾见过的。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进金光洞？又怎么在我的小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