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问情
我看着哪吒往哪处火尖枪便往哪处拦的场景极不解，我不知他又在搞什么花样。虽是极莫名其妙，但见了他回房，便自蔚沐手中去过了我的琵琶，未曾与他讲一句话，也回了自己的房。
后来，我便很少出自己的房间，便基本上见不到蔚沐。但却知道蔚沐已然向武王再度请了欲留下来的旨，还被允准了。因为，这是武王告知于我的。
※
那日，我正在房中，托着腮，望着青铜器里的荷花发呆，时，荷花已有干枯的迹象。早便知晓，却也耐不住有些感伤。
有敲门声传进来，我走过去开门，却见是姬发独自一人站在门前。我看着他，既不解，为何他只身一人来了我这里？便问道：“武王来找我，可是有事？”
他便只是儒雅地笑着，儒雅之外，却带着阵阵威严，他说：“可否进去说话？”
我便给他让了个空间，好方便他进去。我也随他一起，进了去，我却未将门关闭，而是敞了很大的空间。
他进了屋便径直选了位子坐下，未曾问过我是否可坐。不过这武王府本就是他的，他虽来了我房中，我房终归是他的，我也便未曾说些什么，便也跟着他般，未曾说一句话便坐了下去。
他看着我，先是笑了笑，随后便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却欲言又止。
我跟他对坐着，他的气势确实让我有些感觉极不自在，但我却继续佯装着自然，自桌上拿过铜壶，倒水入杯中。本想自然地端起来喝，但是，感觉到他注视来的目光，手便变得颤颤巍巍地。
我索性把水杯猛地安放在了桌子上，迎上他的目光，问：“武王只身来此，所为何事？”
他似是忍了忍笑，道：“前几日，那个宫人被逐出宫，如今你这里还缺个宫人。孤此次来便是问你是否还需要再加几个宫人？”
我便摆了摆手，道：“不要了，不要了。我在金光洞里向来都是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有了宫人伺候，心里却难受、拘束地很。我还是不要宫人了为好。”要了宫人搞得自己不自然，还怕遇到像凌般表面天真无邪，实则内心冷酷之人，我又何必受这罪。
“若你不需要，孤便不为你安排了。”
那你快些走吧，你在这里，我真的好生不自然。
谁知他却不曾离去，而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极自然地拿起水杯来饮，只一小口以后，便直接放下了，又道：“那日同你一起的男子，后来又曾向孤请旨要留于此，孤便同意了。”
怎么这次答应地这么这么爽快。
我便只是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对于有威严之人，刚与之单独接触，心中有不自然，不过相处片刻，便成自然了。我如今便是这样。
“他是你何人？”
蔚沐是我何人？自我认识他来，最开始的时候或许真的如他所言，曾对他有淡淡的喜欢，自从知道他不过把我当替身以后，甚至知晓他因家族之丑杀了小龙女后，对他的这份情感便彻底地消失。即便后来他又曾在我身旁助我，我也不过是当他为好友罢了，再无男女之间的感情。
我便答道：“蔚沐是我的朋友。”
“那，你可有心所属之人？”
心所属之人？念念不舍之人？那自然是哪吒了。虽他总是戏耍我，可是我知道他的内心是纯洁无暇的。虽他后来对我表现地极冷淡，不知其究竟。
可是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不对，为何他要问我心有所属之人。
想到这一点，我便立刻起身，一脸警惕地望着他，问：“武王为何问我这个问题？”
最终便是武王圆滑地用一句“孤亦是关心你”，便结束了。
可是想到站在池塘边的王后，我便又站在门边叫住了他，道：“武王，相对关心我，您更应该关心的是王后才对”。
他未曾回复我离开。
※
在这段时间，我养成了一个清晨早起的好习惯，而其他闲暇时间我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练习操作运用琵琶。我每每清晨在府中走上数遭，长久如此，我发觉王后亦有这个习惯，她亦常在武王府中徘徊。她时常在池塘边，看着满池莲花驻足许久。因我与她观念不同，便不想与她有什么交流，看到了她便远远躲开。
但我还是好奇她为何如此伤感的原因——我再心寒意冷，不过忧愁几日；她仿佛陷在了这忧愁之中，再都拔不出来一般。
而蔚沐，我在穹宇【琼楼玉宇，本文指宫殿之上】之上看得真切：他时常在我房门前徘徊，最终却只是驻足片刻便离了去。
对于他，我自那件事后，便不想去面对他，或是因为他轻易杀人，不重视与我的承诺；亦或是他轻易便杀了人，将命当成了儿戏。
我坐在穹宇上，俯瞰着武王府中的一切——家中的仆从热切地忙上忙下；王后还在那池塘前驻足，看着风吹荷摇，愁容满面；亦有人穿着战袍，自府门出去，脸上是焦急的神色。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唯独我，在这高顶上坐着，看着他们忙来忙去，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你这小姑娘是谁？为何着了道人的衣裳？”身后有声音，是个男声，声音极清脆，想来应该是年纪不甚大的。
我转过身去，便看到一个年纪约莫17岁左右的少年，正站在我身后的瓦上，一脸好奇地看着我，长得倒是清秀，我便反问道：“你又是谁？”
他一脸不乐意地看着我，道：“明明是我先问你的，你怎的不回答，反问起我来了？”
我眨了眨眼睛，道：“因比你好奇我，我更好奇你。”
“你好奇我什么？”
“好奇你这小小少年郎又是谁，为何也着了道人的衣裳？”不过是顺着他的口吻回复了他罢了。
“我有甚好奇的，年纪轻轻少年郎，着了道人衣裳的可不在少数。但是你这年轻小姑娘着道袍的，我可就见过你这个。”说罢，他又开始好奇地打量起我。
第四十五章 黄家公子名天化
我反问这少年郎，他却说：“我有甚好奇的，年纪轻轻少年郎，着了道人衣裳的可不在少数。但是你这年轻小姑娘着道袍的，我可就见过你这个。”说罢，他又开始好奇地打量起我。
我撇了撇嘴，便不理他了。
他便在我旁边顺势一坐，道：“算了，那我便先说了——我乃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座下弟子黄天化。”说话时，一脸得意的神色。说完，又一脸得意地看着我，道：“该你了。我都说了，你也要说话算数，必须要说的。”
“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座下女弟子，薇。”
“哇，你还和哪吒是同一个师傅座下呢。”
他说这话，我倒是感觉到很吃惊，便问：“你认识哪吒？”
“他可是救我和父亲并护送我们归来之人，如此大恩，怎可不记得。”
哪吒助他们父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几日未曾见他，他都已经自外面救了人了？
“便就是昨日啊，你是他同门师妹还是师姐，你都不知道？”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极鄙夷。
自入了武王府，还未曾有人对于我和哪吒之前的关系露出过这种表情，他还是第一个，想必也是性情中人啊。
“所以，你也是昨日第一次进得武王府？”
“你这不是废话！”
我一脸惊愕地看着他，性情之人倒也不该是这样性情吧，话说出来伤人心呢。我便又变成一脸怒容地看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他看着我，撇了撇嘴。
“亏了你还是个男子，对女子如此不讲礼数，居然还斥责我！”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我…我…”
我便自穹宇上跃了下去。
他倒是极识相，一直跟在我身后，一直喊着：“好姐姐，我错了！我是个粗手笨脚的男子，你便原谅我吧！”
他在我身后缠得我烦了，我便直接道：“算了，我本不愿跟你计较这些。你便去做你自己的事吧。别缠着我了。”
他跑到我面前，一脸激动地道：“你带我去找哪吒？”
“莫不成你便因此仰慕他了不成？”
他便在旁边挠了挠头。
我在前面带路，他在我身后跟着。我在前面安静地走着，他却在身后絮叨个不停，一直问我哪吒这个，问哪吒那个。比如“哪吒脚下的那个轮子是什么？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叫什么名字啊？”“你与哪吒是同师门之人，你会不会跟他有什么感情纠葛啊？”
我白了个眼，这个黄天化问题当真是多，问的还是无关的话题。我便不答话，除非他一直在身后追问，才象征性地敷衍一两句。
他的话是真的多。
※
到我的门前，我便随手一指哪吒的厢房位置，便打算回自己的屋中去。
他便一脸无辜地看着我，道：“姐姐，你便随我一起过去呗。我其实与他并不甚熟络，怕去了徒增尴尬。你与他是同门，你正好帮我介绍介绍。”
我本想拒绝，谁知拒绝的话还未曾说出口，便被他拉着拖走了。
这个少年郎，我真的，不知该用何词来形容他。
才到门口，他便大喊：“哪吒师兄，哪吒师兄。你开门，我要进去找你玩耍。”
我在旁边看着他，当真是想遁地而去了。他说这句话当真是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了。
门从里面打开，哪吒懒懒地靠在门上，看着黄天化，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啊。你来找我干嘛？”说罢，瞥了我一眼。
我便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左瞧瞧西看看。
“哪吒师兄，借你那两个轮子给我玩玩呗。”说罢，直接跑到哪吒身边去，眼巴巴地看着人家。
我来了以后，一句话都不曾说，合着拉我来就是个摆设。
“若没我什么事，我便走了。”说罢，我转身打算离开。原本就无须我在做些什么，还在这里看着哪吒，真真是好生尴尬。
“姐姐，你莫要走啊。你跟哪吒师兄同师门，你在这我才会更自然些。”
我嘴都要撇上天去了——我在这里又跟不在这里有什么区别，你不都一样自然。
说罢，又过来拉我，拉着我一起到哪吒的面前去。哪吒站得地方高，我和黄天化皆得仰着头，方能看到他。两个人一起抬着头看着上方，这场景真真是想想便尴尬。我便平视，看着他混天绫上那两个幻妖在上面飘来飘去地。
“哪吒师兄，你还未曾告诉我我是否可以玩你那两个轮子。”
“你若驾驭得了他，我便给你玩。”这语气真的仿佛在哄小孩子。
“这好说。那你先把轮子拿出来呗。”说完，挑了挑眉，示意哪吒快些拿出来。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黄天化还真的是带着一股孩子气。
哪吒便把风火轮调了出来，它们便悬在了天上。黄天化看着这两个轮子，脸上笑得“皱纹”都要出来了。
我撇了撇嘴——至于么。
吐槽归吐槽，看着他生疏地将那一对风火轮踩在脚下，顷刻便被风火轮带飞出去以后，看着哪吒我真的是有些恐慌起来。转身就要走，却突然听到哪吒的声音，他说：“就像黄天化所说，你我是同师门，那我便理应关心你几句：‘师妹这几日练功如何啊？是否有长进啊？’”
我尴尬地笑笑，道：“每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学习操控琵琶，已经过去了这些许时日，必然是大有进步的。”
“咦，是吗？不如我们去城郊除几个小妖？也好让师兄我看看你的能力如何？”
他说完这句话，我便转了过身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道：“你要我看能力？”
他自高处下来，走到我面前，一脸戏谑地看着我，道：“身为师兄，自然要代替师傅，严加教导你了。”说完，又似师傅般慈祥地看着我，道：“快去拿你的兵器，我在此处等你。”
“可是你的风火轮被黄天化踩跑了，你无了代步工具。”
“无妨，我自己有腿，我还可以腾云驾雾，不差它。”
最终，我去拿了琵琶，颓然站在他身旁。
真的想不通，他如今是抽了什么风，要突然开始履行“师兄”的职责。
望着他的侧脸，我甚是迷茫。
第四十六章 “师兄”的职责
看着哪吒的侧脸，我真的有点迷茫——他如今是抽了什么风，为什么之前从未对待师妹般对待我，今天突然开始履行作为师兄的职责？
虽然一脸懵，但我还是跟随他，腾云驾雾去到一处空旷之地。
四周蝉鸣阵阵，格外聒噪。俨然盛夏之景。
我看着他，甚是迷茫——已经站了一刻钟，未曾说话，也未曾有任何动作，何意？
“喂，你叫我来，是让我听蝉鸣的吗？”我不乐意地白了他一眼。
这时节的天，极热，站着都要汗流浃背，我还要在此处一直站着，当真是痛苦极了。若是他无事，我巴不得快些离开此地。
“嘘”。他做出噤声的手势，又恢复方才的动作，一动不动地平视着前方。
我觉得甚是无聊，便“噗通”一声做到了地上。果然，这一坐低处，真的马上变凉快了。我十分惬意地笑着，想着在这空旷之地睡一觉也成，地为床，天为被的。
才打算实行，哪吒便对我小声说道:“准备好你的兵器。”
我便依言，将琵琶从袋里取了出来，坐直身子，摆出一个弹奏的姿势，不解地看着他。
他亦看着我，不过焦点并未在我身上，似是在竖着耳朵听着身旁的声音。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呀？”
他只是看着我，良久，说了一句“她来了，你准备好吧。”
“谁啊？”带我来都不告诉我让我除什么妖怪，最起码简单介绍介绍，让我了解一下也行啊。我真的心里甚是没有着落，七上八下地。万一是个男子，我能打过他吗？万一是个女的，我要怎么对付她？
我还在想着，突然闻到浓重的脂粉的味儿，其中夹杂着有莲的香气。我一愣，这是什么东西？女的？有莲的味道，荷花女妖？
我才这样想着，她便出了来，一身红绿相间的裙衣。身材极好，妆容却极浓，因此看上去甚是奇怪。
“小公子，你为何偏约我今日在这郊外小林间？莫非公子好这一口？”说罢，捂着嘴笑开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恶心地翻了几个白眼。
“约你今日在此，好让我师妹练个手。她出师以来，还从未除过妖呢。”说罢，他便看着我，嘴角绽开一个轻笑。
这女子便看向我，道:“呀，这是你师妹啊，若你不说，我来了这许久，都未曾看到她呢。坐在角落里，如此不起眼。”说罢，又看向哪吒，道:“小公子，你看，我为莲妖，你亦是莲花化身，你我本来为一家，你为何偏要收了我呢？”这声音，似在撒娇，听的我直打寒颤——当真恶心。
“谁让你害人偏叫我看到！而且，你为妖，且害人，为恶，谁跟你一家！”说罢，一脸嫌弃地看着我，道:“师妹，你快些杀了这个妖女，说些什么话，听得只叫人心生厌恶。我再都不想看到这个妖女。”说罢，倚到旁边一棵树旁，看着我俩。
“你便是那小公子的师妹?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罢，她便张牙舞爪地过来，那模样，好生凶狠，跟方才所见，完全是两个样子。
我都未做好心理准备，便看着她前进，自己连连后退。
看一眼哪吒，他却是格外闲适地看着我和这个莲妖，我便知道自己一定是指望不上他了。便自己加快了速度，跑到云层上，摆好了架势。琵琶揽在怀里，手指放好位置，“噔”弹出清脆一声。便有音波向着莲妖而去。
莲妖本是在追赶我，冷不防听我弹了一根弦，还未曾反应，便被我弹出的音波，伤了左肩。
她看着我，冷冷地笑着，道：“呦，倒还是有点功夫的。”说罢，便转身离去。
我以为她这样是打不过我了，看着哪吒，刚想窃喜，却发现他的表情似是不甚佳。他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像个死结般。
我便不解地看着他，道：“她被我打跑了，你还不高兴么？”
他无表情，我便不想去理他了。
鼻尖突然闻到荷花的香气，极馥郁，远超过哪吒身上的。应该是在这周围有一大池荷塘。刚才怎么就没有闻到，没有注意到呢。
如此想着，我便直接向着香气来源而去。
果然，才走了几步便看到有一处荷塘，塘内，荷花盛开，随风摇曳，即使动人。
我便快走几步过去，想着去呼吸这莲香。
在距离荷塘还有2步距离时，手突然被人拉住，我转身，哪吒正一脸不耐地看着我，看着我，我想此刻他怕是要破口大骂，结果他只是极无语地说了一声“我从未知道你居然会这么笨。我想着要你直面敌方，却未想到敌方还会狡猾到自己转到阴处去，把你置于阳处。但你也是蠢，居然还未曾发觉。”
他的意思是敌人在阴我在明，可是我方才已经将她赶走了，她怎么还会到阴处去？她去的目的是什么？
“不错嘛。”莲妖的声音。她说完，荷塘便不见了，她却站在我们对面，一脸得意地笑着。“小公子还能看出来。”
“此次来时我并未见荷塘，到了我也未曾闻到如此馥郁的莲香，怎的突然便闻到了，定然是有古怪。想必是个在乎细节之人都会发现。”说罢，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
“我只是未曾想到这个人竟会如此狡猾罢了，纯属只是这次失手罢了。”
那莲妖“切”了一声，似乎鄙视我，我便一个白眼回过去。
“你速度甚是太慢。”说罢，提起火尖枪，只朝那个莲妖而去。
我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觉得自己甚是冤屈，首次作战，谁又能想到敌人会使用如此奸诈的计谋来。被莲妖鄙视，还被哪吒鄙视，心里真的难过到了极点。
如此想着，还未到片刻，便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他说：“我看你估计还要联系数月方能去做战，否则，不晓得敌人用了什么奸计你便中计了。”
我头一昂，道：“人生首次作战，难免无法适从。再多练几个便好了。”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接下来，还是要多多履行自己‘师兄’的职责喽。”
我翻了个白眼，道：“你既然如此快就回来了，就处理了这个莲妖，为何不自己直接处理，还非要带了我来，这么麻烦。”
“我可不轻易地与女子决斗。”
我撇撇嘴，道：“那你方才又是与何人决斗？”
“我不轻易与女子决斗，除非必要情况下。所以才带了你来。”
“哼”，我白了他一眼：“想教我便直说，像个小女孩子一般。”
“你……”
随后，我与他便你追我赶地回了武王府。
第四十七章 师兄妹的日常
你追我赶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了许久之前在金光洞时。
回了武王府，便又恢复了正儿八经的样子。
“你在哪里认识了这莲妖？”
“那日我自郊外过，被这小莲妖缠了路。想着她可以让你练手，便跟她说今日在那片树林里约了战事。”
我便在心里偷偷笑，原来也是想着我的。但说出口来却变成了:“你同她都是莲，倒也是一家子人。”
“方才我便反驳了那莲妖，她是要为恶，我才不与她同类。你还开这玩笑。”
说笑间，已然到了哪吒厢房前。远远看到黄天化正坐在那门前的台阶上，灰头土脸地。
我笑着跑过去，道:“你这是怎的了？怎么这么狼狈。”
黄天化抬起头，看着我俩，先是吐槽道:“你们怎的把我丢了便出去了。让我回来后便一人枯坐在这许久。”吐槽完又道:“哪吒师兄，你这轮子看起来好玩儿，但真的难操作。我开始被它带跑，路上又被他带着经历多次颠簸，穿山越林地。若不是最后有那个蔚沐相救，我都不知这两个轮子会带我去哪里。我以后可再也不玩你的轮子了。”
蔚沐？风火轮带他穿山越林，他怎的会把黄天化救了？
“他在何处救你？”
“在挺远处。我也不知是何地方，或许是江南之地。”
江南之地？蔚沐为何去江南之地？难道是我与哪吒黄天化一起时，被他看见了？他一直跟着黄天化？
哪吒便把风火轮收了。
黄天化看到他收了风火轮，又问:“还有，你这风火轮好生烫脚。这是什么火？”
“三昧真火。”
“我亦是习的火系，怎的我便驾驭不了这三昧真火？”
我看黄天化那么沮丧，便问:“我这边有个好驾驭的，你可要试试？”
他便神采飞扬地看着我，问:“是什么啊？你先拿来瞧瞧。”
我便把琵琶取出来给他。
他从我手里接过，上下打量了一圈，问:“这是何物？如何驾驭？”
“如何驾驭，她怕都不是甚熟呢！”
听哪吒这话说出口，我便立刻白了他一眼。白完继续对黄天化说:“这叫琵琶，是个弹拨乐器。既可弹奏，也可做法器使用。”
他好奇地去扯琴弦，琴弦受力，便发出了声响来。
他看着琵琶，像个孩子般笑着:“甚是好玩。你便教教我。或者先弹一曲让我瞧瞧也行。”
“那先进去吧，进去选个好地方，我才好弹。”
屋内，我选了个位子便坐了下来，调整好姿势。可是看着这两位大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终究是有点不好意思，调整了许久情绪，才调整自然。
我不知该选什么曲子，便随便弹了首《出水莲》，那日蔚沐教我的。我会的曲子并不多，选这首，不过是因为不知道选其他什么，凑活选的。
才谈了一半，突然被哪吒叫停。
我不解地看着哪吒。
黄天化亦是满脸不乐意，他说:“才听得兴起，你为何便不让她继续了？”
“这首不好听，换。”
黄天化委屈巴巴地，说:“我觉得挺好听的。不过你既然让师姐换，那便换了吧。”说罢，又悄悄地对我说:“师姐，我稍后单独去找你，你可要单独给我弹奏哦。”
看着他如此可爱的模样，我便忍俊不禁了。
哪吒为何不让我弹这曲《出水莲》？想到他那日晚上在自己房中“张牙舞爪”地，我突然有个疑问:会否上次我和蔚沐在结界里共奏，被哪吒听到了？可是已经用了结界，他为何还会听到？可是他张牙舞爪的动作确实是像模仿吹箫啊。一切皆是疑问。
我便随便选了首师傅教的曲子，哪吒并未再说其他的话，黄天化却哭丧个脸，我弹完一曲，他才说:“都不如之前那首好听。师姐稍后我俩还是去你哪里听吧。”
哪吒轻瞥他一眼，问:“你现在又觉得她的琵琶如何？”
“弹出来的曲子，如流水淙淙，又如黄鹂鸣鸣，能奏多重声音。可是，这手势……”说罢他便自己伸手去，作出琵琶“轮指”的动作，却显得极不自然，他便又露出一脸为难的神情，道:“这手势，当真难操作，不知何时我方能学会。我还是好好去操作我的兵器花篮和宝剑比较好。”
“花篮？”此刻轮到我好奇了“是何样子？作用如何？”
“我的兵器花篮，全名为春风白玉花篮”说罢，便将他凭空变了出来，拿在手里“便是这个。它可收敌人暗器，厉害着呢。”满脸的自豪。
看形状，确实跟普通花篮没什么二致，但是走近了看。却发现这花篮是白玉做的，通体皆是白色。伸手触上去，凉凉的。也难怪叫“春风白玉花篮。”
“怎的你们皆有那么多兵器——你有花篮和宝剑，哪吒有混天绫，火尖枪，金砖，乾坤圈，还有风火轮。就我一个是只有一个琵琶。”这一说才发现哪吒的兵器是真的多，我便暗暗不服了。
“或许是师傅看你天资愚钝，觉得你会这一项便已是最大能力了，才给了你这个。”
“你……师傅给了你这么多，说不定便是因为每个都不太实用呢。说不定哪天金砖砸到了你自己的脑袋，混天绫绑了你自己，火尖枪指着你自己。前两天，你便被火尖枪挡住了去路，我可不曾忘。”说罢，我还向哪吒嚣张地摇了摇头。
而黄天化，却已在旁边前仰后合，不能自已。他说:“你们师兄们可是一直如此？真的是太活跃氛围了。我从未见过像你们这般的师兄妹，日日相互打趣。若是我有，我便要每天都开心死了。不若，以后你们每每如此，我便在旁观看如何？正好还能让我多笑笑，更延年益寿呢。”说罢，又在旁边笑得极开心。
像如此这般我与他活跃的气氛，已是许久不曾有了，黄天化不过也是赶了个巧合罢了，哪里算长久如此了。若是长久如此，我也甚是开心了。
第四十八章 蔚沐的真面目
后来，黄天化去了我那里，听了那首《出水莲》便走了。走之前，他对我说:“这首曲子明明好听地很，比你方才在他屋里弹的好听多了。哪吒师兄真的审美能力不太好，居然嫌这首曲子不好。”说罢，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每个人有他所喜欢的罢了。比如，他的风火轮你驾驭不了，也不喜欢不是么。”说着，我便去摆弄瓶中的荷花，虽然已经枯得不成了样子，但是莲香还是极重。
“我替你明不屈，你还不领情，倒还把我给说了。”说罢，他便做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看他佯装生气的样子，我便忍俊不禁了，赶忙放下话，对着他说了些许好话安慰他。
他这个人倒是不错，我随今日方才认识他，如今便与他似朋友般嬉闹。
才安慰了一两句，他便恢复成了笑脸，走到我的花瓶旁，问:“花都枯了，为何还不丢？你方才还那般喜爱地在照料？”
他这么说，我便突然语噎了，我总不能说因它与哪吒香气极像，我把它当作哪吒吧，多羞人啊！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又说:“哪吒师兄身上好像有极重的荷花味道，你该不会是为了保留哪吒师兄的味道……”
我装作听不见，打开窗往外看，转移视线。
他又悄无声息地站在我旁边，一脸八卦地，说:“我觉得你同哪吒师兄跟一般的师兄妹的关系不同。”
听了这个我的兴趣便来了，问:“哪里不同？”
“师姐对这个如此好奇？”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看着我。
我便觉得好生尴尬。
他也不继续取笑我，而是说:“普通师兄妹嘛，举止就如两个男子一般，任是单独在一起都不可能怎么着的。而你俩，跟我在一起时我都能感觉到你俩的浓浓情意。你俩莫不是在……”我才要说不是，他又自顾自地说:“可是你俩又不太像。也或许是你俩喜欢开玩笑，比普通师兄妹活泼，关系亲密罢了。可是我又感觉不对，总之，你俩总是有种让我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说完，撅着嘴坐到我榻上。
随即又站起了身，道:“我不在你这儿呆了。出去再遛遛去，不然要闷死了。”说罢便离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发着呆，他说我和哪吒之间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呢？似是恋人又不像么？
正想着，突然又传来了蔚沐的声音，他说:“在发什么呆呢？”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过去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可是我看着他却觉得万分奇怪，便转过身，进了门去。
“你还是不想理我么？”他跟在我身后亦进了我的门。
他如今倒是习惯了直接进我的门。
我往榻上一坐，沉默了良久，未曾接他的话，而是问他:“方才，黄天化试用哪吒的风火轮儿，却不成想被风火轮带跑了，他说是你救了他？你为何会救他？”
“方才，我站在府中，却忽然看到一道火光向天而去。我不知道是什么，便跟了去。追了许久，才勉强跟得到，发现是个陌生的少年正不熟练地驾驭着风火轮。我想着在府中出去，必不是什么人来偷的，便只是在后面跟着。后来，我见风火轮带他跑得越来越远，他还一直喊着‘救命’之类的话，我便直接施法将风火轮逼停了下来。”
“你可以逼停哪吒的法器？”
“我只是试了试，便真的可以将其停下来。也或许是无人控制他们的缘故罢了。”
我便点了点头，道:“如此，那便多谢你了。”
他皱了皱眉头，道:“怎的觉得你这番话，好生见外。”
我便尴尬地笑了笑，也未说什么话。
僵持良久，场地一片寂寂。
过了许久，蔚沐才继续道:“可是还在为先前的事怨恨我？”
若非这件事，还要因哪件事。
他叹息一声，道:“我已然向你致过歉，亦说过今后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你还要我如何？”
“事情已然发生，如何弥补？再弥补，事情也不会不曾发生。一旦发生了，便始终会成一个心结，郁结在那里。”
“正是因为已然发生，无法再去复原，所以，将前事当作教训才是，不是么？你怎的如今突然钻了牛角尖？陷在其中出不来？”说罢，他便拽住我的胳膊，生疼地。
我突然想起来，我如今所说，跟前段时间王后在池塘边与我所说如出一辙。想表达的内容都是一样——为何不叫事情不曾发生！我便笑了笑，原来我有时，亦是会钻牛角尖，自己从来嗤之以鼻的行为自己偶尔也会用上。
“蔚沐，你放开她！注意自己的行为！她是我的师妹，不是你的阿阑！”我看向门口，哪吒正提着枪，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阿阑？许久未曾听到这个名字。
我极惊诧地看着哪吒。
蔚沐也是极诧异地看着哪吒。
哪吒为何会这么说？
哪吒看着我，对蔚沐挑了挑眉，蔚沐便放开了我，对哪吒轻轻一笑，道:“你知道了？”
“若非你救了黄天化，我还不知。我的风火轮可把原原本本都告知我了。我本想着你若真心待薇，她与你一起，便与你一起。却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歹毒。”
蔚沐笑着，脸上是一脸得意地笑，笑得让我感觉到惊悚，他说:“反正都是一个模子，当成别人又有什么所谓！”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听得云里雾里，便凭自己所听到的去猜度——蔚沐依旧把我当成阿阑，哪吒一开始未曾知晓，以为蔚沐真心待我，我又待蔚沐极好，他想将我让给蔚沐。这次黄天化驾着风火轮外出，正好让蔚沐只是把我当成阿阑替身之时显露出来？可是风火轮又是如何发现？
“你外表儒雅，内里真的歹毒到了极致！真真是给龙族添羞！”
“怎么，在翠屏山打不过我，如今你觉得你可以打的过我么？”
翠屏山？打？为何这件事我不知晓？
第四十九章 与蔚沐决裂•两厢坦诚
怎么，在翠屏山打不过我，如今你觉得你可以打的过我么？”蔚沐说这话时脸上极度自负的表情。
翠屏山？打？为何这件事我不知晓？
我便一脸懵地看着哪吒。
“我稍后再讲给你听此事，先让我收拾了这个小破龙！”说罢，便对蔚沐提枪而去。
我拉住他的衣襟，对他摇头，悄声道:“哪吒，他如今亦是辅助武王之人，莫要在这里与他打斗，以免给自己着祸。”
“我都未曾如此待你，他却这样待你，我这口气实在是难以咽下去！”说罢，他看向蔚沐，是我从未看过的凶狠眼神。
“怎的，哪吒，你怕打不过我了么？”
我看着蔚沐如此得意洋洋的样子，瞬间觉得有些许恶心，但怕哪吒受不住他语言的激发，便紧紧拉住了哪吒的手，亦用传声术告知他:“此刻莫要与他计较，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又走到蔚沐身边去，看着他的眼睛，极庄重地，一字一顿地说:“蔚沐，我以为你要便阿阑忘却，只是把我当薇，当成我自己看待，所以我才待你为朋友。今日，我方知道，原来你一直都把我当成替身，从未改变。对不起，这不是我要的。而且，你杀了宫人，虽然微不足道，终究是人命，你在我心里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对你的认知的范围。我从未想过外表儒雅的翩翩公子蔚沐，内里居然是此等不堪。我不知过去你还做过多少与我无益之事。此刻，我不想与你追究，但我亦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连！我同你决裂了！”
说罢，我意志坚定地回到了哪吒的身旁，拉起他的手，一起走出门去。出门前，我对蔚沐道:“蔚沐，等伐纣大业结束后，我俩会同你算总账！你便记清楚了！”
我便只听到他冷笑了一声。
我却未做任何反应，直接和哪吒出了去。
*
坐在云端上，我叹息了一声，道:“为何我总是交友不慎？先是这个蔚沐，欺骗了我这么久，若非你，不定我还被他欺骗；还有那个凌，最开始以为她亦如她表面般乖巧，其实心里亦是阴暗。但是你，那个黑脸尖嘴的虽然看起来不好看，甚至是吓人，但是，我同他接触过，他人是极好的。”说罢，我又叹息一声。直接趴在云上，埋住自己的脸。
“今后交友，先了解彼此的性情。再了解人品，继而交友。你不过只是看第一次想见时给你的印象罢了。第一次交友，难免如此。”说着，还像安抚宠物般在我头上抚了抚。
“我才不是第一次交友。”
“那你之前的朋友是何人？”
我脑中确实无其他的朋友印象，不知是失了记忆的原因，还是我过去真的未有朋友。
看我良久未曾答话，他便又道:“你当真是傻，你第一个朋友莫不就是我？”
我从云层中悄悄抬起脸偷瞧他，却见他正专注地看着我。我便正了身子，坐得笔直。
突然想起翠屏山，便问他:“翠屏山是何事？我为何不知晓？”
“当事人便只有3人，你不知，我不说那个小破龙不说，你自然不知道。”
“我是当事人，为何我亦不知？”
“昏迷的当事人，如何知晓！”
我便对此事更是好奇，他便向我道来事情的原委。
*
那日，哪吒出门行善，回来时却不见我在行宫中活络。他急匆匆地去了我的厢房，却看见蔚沐正欲非礼已然昏睡的我。他便与蔚沐打斗起来，最终，两个人都有受伤，蔚沐伤势更重，变回了龙宫修炼，一直未曾出来。
我原以为蔚沐不告而别是因了什么事，后来问他亦是吞吞吐吐，便觉得有蹊跷，原是因为这事。他吞吞吐吐，一是不好意思向我交代，二是，被已然是魂魄之躯的哪吒打伤回龙宫修炼，有失风范且羞愧难当。
“那你后来又如何知晓，他将我当成阿阑？”
哪吒说，他听黄天化说在江南之地遇到蔚沐便觉得诡异。于是问了风火轮，原是蔚沐去了阿阑的墓地，说了怀念阿阑的话，亦说了将我当阿阑，却远无阿阑通达之事。方知蔚沐仍旧只是将我当做替身。
且，蔚沐骗我道是随了黄天化一起出门，便又是骗我，当真让我觉得这等人嘴里除了谎言和花言巧语，便再无其他。
“我如此相信他，未想到他竟如此恶心！当真让我小瞧！”
我以为我说了这句哪吒又会与我玩笑，不成想，他却安慰我道:“如今看透了此人，以后无须理会便是了！省得眼不见心亦烦。”
我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桩事来便问:“你那日，为何说是蔚沐杀害了那个宫女？”
“我亲眼瞧见了他约了宫女出去，再加上脖颈上的爪痕，很容易便想到了！”
我撇了撇嘴，未答话，只是将脚在云端荡来荡去，把云荡开，看它们又合在一起，甚是有意思。
“难得你知道了蔚沐的真实面目以后还有心情玩云彩。”
我便跟他对视一眼，笑了笑，道:“你为何对我忽冷忽热，有时冷漠到无情，有时又如此热情。”
“因为我不明确你的心，师傅叫我出来前曾告知我，不明确地就去等，总会等到想要的结果。如果是你的，等待只为得到更好的结果；如果不是，即便去阻她拦她，要求她想着自己而去，结果亦是相反的。所以师傅让我等你自己做出抉择。我看你跟蔚沐如此亲近，以为你喜欢他，便……”
我“噗”一声笑出来，道:“傻子。”
“我同他亲近，不过是因为他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不像某些人，在来西岐之前还将我一个人丢了，自己独自前来呢。我能亲近你才怪。”
他靠近我，眼睛赤诚地看着我:“那我以后便在你需要之时出现，但你不许再跟那个蔚沐有任何纠缠。”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绝不！”忽然又有一个事想起来:“为何那日你气冲冲地出来，火尖枪会拦住你？”
“师傅怕无人监督我，我会违背他告诫我的，所以便在我的法器上也施了法，若无关紧要或者嫉妒之下去找那个蔚沐，变会被法器拦住。”
“那为何你刚才去找我未曾被拦住？”
“或是法器都看不过蔚沐了。”
“我还有问题。”
后面便是哪吒无奈的声音:“你怎的这么多问题？一次性问完。”
场景很美好，心情很惬意，有他好颜相陪。
第五十章 师傅的教诲
后来，在云上呆的时间久了，我也乏了，便拉着他回了武王府。
我房中，他站在我花瓶前，看着花瓶中已然枯萎的荷花，道:“已经枯萎了，为何还不扔掉？”
我略低了头，道:“虽然已经枯萎了，但是它的味道仍在，闻着它的味道，让我安心。”
他便立时笑了出来，道:“今后有我在，你无须用这个来替代我了。”
他如此直白地说出，倒教我羞涩万分，我便站在远处，缄口不语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先是笑了笑，接着便将花瓶中枯萎的荷花悉数拔了出来。
我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解，便问:“你做什么？”
“今后无须他们替代我，自然是如今要将这些已然枯萎了的尽数丢了去，不然，那日招了虫，腐败了，满屋子不香，反而臭了。”说罢，提起花，看中茎为空，一直滴水，便索性连着铜瓶，一起出了去。
我在屋里等了许久，都未曾等他回来，便有些不耐了，直接出了门，到那门口去眺望。
又在门口等了许久，他才回来。见我在门口眼巴巴地盯着他，便问:“你怎的了？”
我嘴一撇，道:“去了这么久，让我好生着急。”
“之前也未曾见你如此紧张过我。”说罢，牵了我的手，进去。
*
靠在他怀里，像这般正儿八经的，实属第一次。闻着他身上的莲香，我心中突然无比地踏实。
突然，他叮嘱我道:“战事即将开启，战争无情，你务必上心，务必小心。虽有我在此护你，但我不定亦会有疏忽之时。你务必当心，战略要学好，功夫亦不可忘了修炼。”
他这样一说，我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起来，突然又开始感觉到慌张。
我突然怕，万一死在当场怎么办？哪吒如今已是莲花身，不会再死。若是我死了，师傅会否拯救我？也帮我重塑一个不死身出来呢？
“你在想什么？”头上方传来声音。
“我怕我会死在其中，然后不知何去何从。”
“我会为你做所有我可帮你做之事。”他俯低身子，极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荒唐！”如此庄重的属于师傅的声音，我已许久未曾听过！
我俩便一齐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对着倏然现身的师傅稽首。
“遣你们俩来，本来就是让你俩皆辅武王，助战事，共封神。若是你把她该做的全做了，她一丝贡献和功绩也无，她如何封神？”说罢，又继续指着哪吒的鼻子，“你这小子，我说了要你等，莫要轻举妄动，你非要去提前横插一脚。”
“那个小破龙欺人太甚，我可以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薇被这种东西继续欺负。”说罢又看了我一眼，作不满意状道:“再说了，我的兵器也未曾阻拦我，莫不就是说明了，是您允许我去惩罚那个小破龙么！怎的师傅事后又同我计较了？”
师傅呆愣几秒，便又恢复自然状态，道:“为师忘记了怎么个情况。不过，切不可什么事都替她担下来，为师可是为了你俩好。”继而，他咳嗽了一大声“你们私下，为师可不管你们乱七八糟的事。但是影响到了封神大任，为师可绝对不放过你们。你们可要切记。”说罢，甩了甩拂尘。
这么说，他便是并不反对我同哪吒。
“为师并不反对你们相互爱慕，但你们必须得知道自己的任务在何处。毕竟，封神不过数年，你们之后的时间，却还有数百年甚至数千年。还有，府中千万莫要举止或许亲密，意外节外生枝。”
哪吒一把抢过太乙的拂尘，放在自己下巴当胡子道:“我都知晓啦，师傅。我和薇皆知什么事为重，什么事为轻。”
太乙无东西可甩，便去追哪吒要回自己的拂尘，道:“刚才你还要找蔚沐算账，为师便知，你还不如你师妹识大体。毛毛躁躁的性子一直改不掉。”
哪吒一把把拂尘扔太乙怀里，叉着腰，道:“毛毛躁躁亦是随了师傅。”
“性子乃天生。你师妹未见如你一般。”
哪吒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太乙却丢下一句“切记为师所说之话，为师便先归了金光洞去。”说罢，便化作一团烟云，消失不见。
“这小老头……”
“师兄，师姐。”一个小小声音自门口响起。
我转过身去，见是黄天化，他正一脸的意地看着我们，仿佛发现了格外新奇的事般。
“我就说了，你们关系绝对不一般。如今师叔都证实了这一点。”
我看他的表情，忽然有些不放心，便道:“你莫要说出去哦”。
黄天化笑了笑，道:“怎么会。哪吒师兄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会将救命恩人秘密说出去！我还盼着你们封神之后，我去你们成亲之礼上吃吃喜酒去呢。”
“我俩可未曾说过要成亲。你莫要胡说。”我斥责道。
“若是恋人，成亲莫不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莫要忘记叫上我呀！”说罢，又一脸不羁地看着我俩。
哪吒先是看了我一眼，便对黄天化道:“天化，暂且莫要胡说。”
“师兄莫不是也羞涩了。”说罢，自顾自地笑得开心。
“师傅方才说要让薇建立功绩，要我少助她，让她自己来。我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她，万一有个差子……”说罢，哪吒担忧地看着我。
黄天化便恢复成正经样子，道:“如今，战事尚不紧迫，不若你与她一同闭关修炼？忘却所有琐事，专心练法如何？不定有效呢？况且，师姐想必也只是不通战术罢了！”
我也叹息一声，道:“战事俞紧迫，我心里便俞紧张。我怕无法达到师傅的希冀，更怕血洒疆场不可归。我从未上过战场……”
“师姐，你莫要怕，其实我亦未曾上过战场。上战场这种事，小心谨慎便可以了。若是遇到那种难缠的，便先与他打斗片刻，实在招架不住，便逃回来，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定然知道如何应对了。”
哪吒亦在旁边点头。
我便安了些心。
第五十一章 初战
我同哪吒闭关修炼了数日，他教会我诸多作战技巧，亦做幻境供我去训练自己的技能。
一日，忽然黄天化进了闭关修炼的结界中来，神色焦急。
哪吒看他如此神色，便问:“你怎么了？为何神色这么焦急？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哪吒师兄，你务必救救我父亲啊！”
“武成王？他出了什么事吗？”
黄天化便告知了我们缘由，原来是前几日晁田晁雷一家投靠了西岐，使得商中大臣闻太师不满，闻太师便派了青龙关守将张桂芳前来征讨。武王十二弟姬叔乾请命讨伐，却被张桂芳的先行官风林打死了，并枭了首级。后来又有武成王黄飞虎和大将军南宫适出门应战，皆去而无返。如今姜子牙丞相已然挂了“免战牌”在外面。
哪吒一脸不解，道:“武成王和南宫将军皆是骁勇善之辈，为何会去而无返？”
黄天化愁苦了脸，道:“皆因张桂芳乃旁门左道之士，惯用幻术伤人。他与人交兵会战必先通名报姓，便如叫我一声‘黄天化不下马更待何时！’被叫之人定然下马为他所擒。我父亲和南宫将军当时不相信，后来便被擒了去。如今，会敌之人甚少，丞相不得已才悬了‘免战牌’。但是父亲在敌方，多一日便有一日的危险，师兄可否去请缨，救我父亲？”
我犹豫了许久的话，最终终于说出了口，道:“你为何不先亲自去救父？”
“哪吒师兄曾救过我与父亲，功力必定胜于我和父亲。所以，我便想的是，我先去请缨，若是我去了未返，师兄再去助我可好？”
如今，终于有了一次实战的机会，我不禁有些胆战心惊。
“你便无须先去开风了，我直接请缨去救武成王，你便在府中，等我消息。”说罢，看向我，道:“阿薇，你同我一起。”
我便点了点头，跟上他的步子。
黄天化在身后稽首，并道:“谢师兄师姐。”
*
出了我的房间，确实见府中皆挂白，一副寂寂萧条之景。
武王去了一个兄弟，想必此刻该是万分难过吧！
我随哪吒一起，穿庭过院，才到了小金桥处的相府。
进了府中，有左右小童随侍左右，见了哪吒便有一人前去通报，不多时，便回来，说“丞相有请。”
我随他一起，到殿中去拜见丞相。
这白发白胡的老者，我还是初至武王府时和彼时的宴席上见过。相对比前几次的平和，他此次多了几分郁结，眉头久皱不展。
他坐在高台之上，我和哪吒，站在下方，他问:“来找我何事？”
我便随了哪吒稽了个首，哪吒道:“师叔，前些日我因教师妹功夫，闭关了些许时日。如今闭关结束，听说武成王和南宫将军被擒至敌方。您的‘免战牌’不是长久之计。弟子现主动请缨去会那个张桂芳，誓要将武成王和南宫将军救出来。”
“好，老夫深感欣慰。”于是便命左右撤了“免战牌”。
一切准备就绪，我便随哪吒一起出了西岐城，去会那个张桂芳。
我本以为哪吒让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可出了丞相府，他却将我隐了形，让我去云端观战。
我本不依，他却又施法将我定在云端，我便只能远远地看到他去跟那个张桂芳会战。
*
哪吒方出了城门，便有一个蓝靛脸，朱砂发，手持狼牙棒的人迎上前来。哪吒指着他，问道:“你可是张桂芳？”
这个人如此丑陋，真真叫人感到可怕。我才想着，这个人突然又呸了一声，道:“就你，还不配我家总兵亲自出来应战。”我便觉得这个人的口气好生大。
“那你这只丑八怪，也不配与我作战。”说罢，哪吒便直接提枪上前去，与他打斗起来。
这个人口气这么大，偏偏哪吒又不好惹，如今惹了他，不知稍后哪吒会怎么痛打他。
在一阵刀兵相接之后，这个丑八怪，明显处于下风。但他还是不服输，直接对着哪吒放出一团黑气，将哪吒团团围住。可是哪吒用手一指，便轻易就使这黑气消散掉了。
想必这丑八怪见哪吒破了他的阵法，便直接弃马，连滚带爬，飞快地跑回自己的营地去了。
如此不经打，开始的时候还那么嚣张。如今倒叫人看不起了。
哪吒便对着这个丑八怪的背影大声喊道:“丑八怪，你能力不佳。打不过我，便把张桂芳直接喊出来与我作战。我在这里等你！莫要怕得不敢禀告了才是。”
说罢，一脸笑容地往我这个方向看来。满脸的得意神色。
等了片刻，出来一个正常模样的人，模样正常，却是一脸怒容，仿佛要把人生吃了一般。
“是你这小少年，打了我的先行官？”
哪吒往旁边一倒，混天绫便自动托住他，防止他倒地。听他的声音，他心情应该是格外舒畅，他道:“正是小爷。我特意要来会张桂芳，却把一个小官叫来敷衍我。真没意思。”
那人便叫道:“你为何要会张桂芳？”
“听说他喊人名，人就会自动从坐骑上下来，我想来试试是否有这么厉害。”
这个人便笑得开怀，道:“那你便把名字告知于我。”
“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更姓，陈塘关李哪吒是也！”
这个人便笑得更加开心，大声喊道:“哪吒不下轮更待何时！”
这人的声音极大，声音里带着极度的自信，我真的替哪吒捏了一把汗。
可是，他喊了许久之后，哪吒还是站在风火轮上未曾跌下来。
“为何不灵了？”或是抱着此等疑惑，这个人又大喊了数声。结果哪吒仍是立在风火轮上不动。
过了许久，我突然听哪吒说:“以为真的有奇用，原来只是浪得虚名！骗了人，便要受惩罚！老匹夫，看枪！”说罢，便直接提枪向这个人而去。
这个人明显地没有了方才的自信，只是一直躲着哪吒向他而去的招式。如此一来，我便完全无须担心哪吒安危了！
第五十二章 拉勾许诺
张桂芳对着哪吒，喊了数声“哪吒此时不下马更待何时”哪吒却仍然立在轮上安然不动。开始时我还担心哪吒，如此一来，我便一丝担心也无了，在远处放松了身子观战。
张桂芳愣在原地，一直喊着“哪吒此时不下马更待何时”，仿佛魔怔了一般，哪吒只悠闲地躺在自己的浑天绫上，看着他笑。
“怎的昨日还能用，今日便不管用了？”张桂芳看着哪吒，万分无奈。
哪吒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自己的东西，不问自己，倒反问我。我看你是人未老，先糊涂了！”
“你，你这小破孩儿，气死我了！”话才落下，就提着自己的枪向哪吒而去。
怎的这些人火气这么大，不过被说了一两句，就如此心急地过来赴战。
我还自己想着，张桂芳已经和哪吒打了起来。两个人左一枪，右一枪，你一戳来，我一往。打仗这种事，真的是男人该做的事，我看着他俩打斗都几乎昏昏欲睡。随即，哈欠连连地，连视线都模糊了。
※
“你还睡！”
说罢，我感觉有个手揪住我的鼻子，喘不上气来，我便立刻睁开了眼，朦朦胧胧地看着眼前：哪吒正在站在我面前，一脸探究的看着我、他身后，是小金桥相府。而我，正躺在他的混天绫上。
我揉了揉眼睛，仍是睡意朦胧地：“你打完了？”
他头一昂，道：“早便结束了。打了还不到一半，你便睡了，都错过我英姿飒爽的时刻了。最终还要让我把你抱回来！”
听他说了这话，我立时便清醒了，急急地问：“你抱我回来？未被他人瞧见吧，被他人瞧见，可就丢死人了。”跟人出去作战，中途还睡着，被人抱回去。
他未回我话，而是说：“你可莫要今后自己出战的时候亦睡过去了。睡过去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我摆个潇洒的姿态，跳到他的面前去，道：“我才不会。自己出战，便会专心致志了，怎么会三心二意地去睡觉呢！我可怕英年早逝了！”
他便只是看着我，无可奈何地笑。
“整好着装，要去见丞相了。”说罢我便低头瞧了瞧，也没有凌乱啊，但他既然说了，我便稍微整了整衣服。
※
此次见丞相，还是同之前一样，有小童通报，通报完了才可进去，搞得如此麻烦。
等待时，我在门外无聊地踢石子儿。哪吒看着我，神情颇无奈，道：“感觉你同先前有些不同了。”
我好奇地眨着眼睛看他，问：“哪里不同？”我最好奇听别人评价我，好奇别人眼中对自己的看法。
“变活泼了，你先前都是极沉闷的。”
我过去曾沉闷么？我觉得无甚区别啊，或许是变化太细微，以至自己都未曾察觉？
我便戳了下他的鼻子，道：“你亦有变化，变得比往日更加沉稳了。”
正好那个小童来通传可以进去，我便快跑了几步，到门口去等他。一起进去见丞相时，还是恢复了正经的样子。
又一齐稽首，稽首完，我便和哪吒分开坐在蒲团上。我托着腮，看着他和丞相，一问一答。
丞相问：“与张桂芳见阵，胜负如何？”
“不负师叔所托，那张桂芳已被弟子乾坤圈打伤了左臂，逃回了营里去了。”
突然开始有些懊悔方才睡着了，不然还能看到哪吒把别人欺负地团团转的场景，虽然，此前也并不少见。
丞相便夸赞了一番他，夸赞完了又问：”张桂芳可曾叫过你的名字？”
哪吒说：“叫过。还叫了数次。可是并不见有什么作用。我仍在风火轮上站得安稳。想必他那幻术见了我便自动失效了吧！“说完，又哈哈大笑。
“老夫听闻，他的幻术又叫‘摄魂术’，传摄人魂魄。有魂魄者，听了便会中招，无魂魄者，即便多次叫名，始终无效。老夫未曾早想到你乃莲花之身，无三魂七魄。早知如此，便早些叫你去了，也可避免损兵折将。”说罢，叹息一声，道：“如今，虽然已将张桂芳打败，但是，武成王和南宫将军却还未曾得救。须还得想法子。”
哪吒未曾讲话，我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是托腮看着丞相。
丞相缄口了许久，突然道：“你这次虽然是打败了张桂芳，但他逃回了营里去，必会从朝歌调动大队人马来讨伐。老夫将去昆仑走一遭。我走以后，你便同武吉一起，好生守城。不要再同敌方厮杀，等我归来。”
“是，师叔！”说罢，他便行了一礼，我亦有样学样。
※
出了丞相的房间，我便一脸好奇地问：“昆仑是什么地方？听声音应是个仙境之地。”
“昆仑是指昆仑山玉虚境，它是元始天尊的道场。元始天尊是师傅之师，亦是我们的师尊。他是道教最高神三清之一。”
“玉虚境？听起来感觉很仙，不知道景致是否也是极美。好想去看看啊！”
他拂了拂我的头，道：“等封神之任结束了，便带你去。我亦想去看看是什么样子。不去，亦枉为道教弟子了。”
“那便说好了。封神结束后，你我共去昆仑。可不许食言。”
我才说完，他便伸过小指来，到我面前。
我不解地看着他：“做什么？”
“拉勾，勾过之后便不会食言了。”
“会有这么神奇么？”
“凡人轻易许诺，自然不作数。你我，可是教中之人，有教在上监督，许了诺，勾了指，可是无论发生何事都皆要去的。”说罢，抓过我的手，直接用小指勾住我的小指，还举高至我的眼前，“你想去，我便陪你去。拉勾为证，以天尊起誓，绝不会违背承诺。”
我看着这两个小指，便乐开了怀。
天空突然放晴，温暖的阳光洒下来，明明盛夏之日，却不炽热，而是像秋日之日般，舒适无比。它便是我此刻的心情吧，欣喜到热情，又不会太过过火。
第五十三章 调查武王王后
回到我自己的屋子，坐在窗边，想着方才的勾指，总是忍不住想笑。
一直对于哪吒的印象皆是那种不羁，从未想到他居然亦会有此等温柔的举动。
青铜器中的荷花已被他丢弃，青铜瓶亦是由他替我洗了干净，放在窗边，便是在我的手旁。虽已经很是干净，但是还是会有淡淡的莲香传来，香气扑鼻。
※
丞相数日不在，哪吒便遵守丞相的教诲，日日与武吉轮流地在城门值守。我有时在府中自己房中呆着，有时候去城门陪他。
因武王弟弟去世，府中挂白，一片凄惨，其实我并不喜欢在府中呆着，便大多数时间都跟哪吒聚在一处。
从城门处向远眺望，绿油油一片，生动活泼，远比白萋萋好看太多；且，驻守士兵也喜聚在一处聊闲事，好不热闹。
我站在城楼处，向远处眺望，听一个士兵道：“我过些时间便要去娶亲了。”
身边一个人问：“娶何人？长相如何？”
这个人便答道：“我亦不知是何人，是我母亲托人介绍的。总归不会很差吧！”
我便在身旁，插话道：“为何不自己去选？”
那人答道：“如今成亲皆是奉父母之命，哪里可以自行选择啊。不过，我们所求，亦不过是个婆娘罢了，能安安分分过日子便可以了，也没那么多要求。”
“若是娶了以后发现自己与她不和，后悔了那又要怎么办。”
那人又笑道：“不和便去调节。王都无权利去自己选择婚姻，更何况我们这些小兵了。”说罢，他们便散了。
“怎的了？你同他们聊了些什么？”我转过身去，正见哪吒向我走来。
“有一人说他要娶亲，只奉了父母之命，自己无从选择。明明，自己也可选要或不要的。他们还说，王都无权去选择。”
“每个人皆有他自己的选择吧！你又何必去在意这个，破坏自己的情绪。”
我撅着嘴，道：“他们都不为自己争取么？”
“他们与我们价值不一，他们只是为了生活。他们不为自己争取，我们自己争取便好。”听他这么说，我便心里又感到开心，笑意都溢出了脸去。
“他们说‘王都无权利去选择自己的婚姻’，我便突然想起了武王王后来。”
哪吒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问：“王后？是哪位？我未曾见过。”
“她总是在清晨时分在府中徘徊。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悲伤，每次看她，她似乎都不是极开心。我又一次，在折池塘的荷花，她看了便说‘摘了终会枯萎，既爱花不若不摘’。她总是说着事情若是未曾发生如何，却不去想，事情发生了又该如何去应对。终日里郁郁寡欢。”我左思右想，道“加上这些人所说，我突然想到，会否王后与武王的结合并非感情，而是另有原因。否则，王后怎会如此郁郁寡欢？且，王后亦未曾同武王一齐出席。”
他手往我头上一指道：“就你好奇心最强。”
“我势必要探个究竟。”
只是，如今我府中无了侍女，倒是有些麻烦。偏生我又好奇心极强，我便想起了一计，跑到了哪吒跟前去，说：“我在府中相识人少，性子又不甚喜交际。我看，有个人适合去帮我查。”
哪吒便同我异口同声说了个人名：“黄天化。”
论性情，他活络，所以他会比我在府中人缘好，他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
我问了仆从，找了半天，才找到黄天化的屋室所在，看他正躺在床上，无聊地看天花板，便问：“黄天化，你可否帮我办件事？”
他看了我一眼，道：“我父亲还未就出来……”
“哪吒已然胜了张桂芳，不过却被他逃了。但是他亦是尽了力，你可莫要不领情。待得师叔从昆仑回来，便再去救你父亲和南宫将军出来。”我却见他不为所动，便又走进了些，道：“你可否帮我一件小事？与你而言，绝对是极小的事。”
“你先说说看。”
“可否帮我调查武王王后？”
“为何调查她？”
我便尴尬地笑笑：“我好奇，但是我人际关系又不如你，便只能靠你了。”
或是听到了夸奖，他便瞬间又恢复了先前活跃的神情，道：“你怎的知道我人际关系好？”
看他判若两人的神色，我便道：“女子直觉一向灵敏。”却是用了凌的那句话。
“好嘞，那我便帮你去查，你等我消息。”说罢，一股风似的，出了去。
我都未曾来得及反应，直到他已然出去了许久，我才转过身去，看他离去后扬起的灰尘，苦笑不得。
※
他走了以后我便从这屋里出了去，在池塘边又看到了武王王后。她此次穿了一身黑色衣装，或许是为了祭奠她的王弟。可是她的表情仍是那么愁苦，那么悲伤。
我依旧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她还是极年轻的样子。若是每日都是这样，她余生还有数年都要如此下去那将是多么难熬。
若黄天化可以查出原因，我倒可以尝试使用方法来拯救她一下。毕竟都是女子，我见不得她总是如此愁苦；且，若是得以拯救她，这莫不是好事一桩。
“姑娘，你在此处藏匿，是何缘故？”我转身，是武王只身一人站在我身后。
时，我正站在园中绿草之上，前有高树遮挡身形，转身，武王亦是站在绿草之上，靠我距离极近。
此处距离王后甚近，我怕他声大了，惊扰王后，便做出噤声手势。
他便放轻了声音，道：“你在看着王后？”他必然是顺着我所看方向看去，看到了王后。
终是被他看到，加之我看着王后亦未做什么坏事，便直接应道：“是。王后她还那么年轻，脸上却无一时不挂着悲伤哀愁的神色。”
我抬起脸，想捕捉武王脸上的神色，却发现他面上无一丝情绪波动。他的情绪，隐藏地极好。
“后宫之人，又有几人，长挂笑容。薇姑娘，见怪莫怪了！”如此冷漠的话语，出自武王之口，我有些不可置信。
第五十四章 武王与王后
“后宫之人，又有几人，长挂笑容。薇姑娘，见怪莫怪了！”如此冷漠的话语，出自武王之口，我有些不可置信。
“可她是你的王后，是你的妻子！”
“后宫之人，妻妾除了出身不同，无甚分别！”
我愣愣地看着武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我而言，他所说的话过于残酷。
“妾身参加大王！”轻轻柔柔的声音飘过来，一转身，却是王后在身旁的小径上站着，行了个礼，极尊敬地低着头。她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仿佛极淡漠！
而我和武王共处于园中，处境倒是分外尴尬。
“王后平身吧！”武王见了王后，脸上没有与其他女子单独处在园中的尴尬，亦没有见妻子时该有的欣喜，表情亦是极淡漠。
我亦恭恭敬敬向着王后敬了个礼。
他们如此表现，我意料之中他们说完这些话便会各自分开。果然，王后继续低着头，平静地说:“那妾身便退下了！”
武王便也只是“嗯”了一声。
彼此之间未免太过冷淡。
我所见的武王，除了给人太过强势的感觉，但也不至于对人极冷漠。为何他对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王后都是如此冷淡？为何他对自己的妻子都不如对我一个外人来得亲切？
我看着武王王后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理解。
武王王后亦是美人胚子，不仅外表美丽，身材亦是万里挑一，放到人群里说是最靓丽的一个，教别人没有话说的。为何武王纳了她为王后，却用这种方式对她？这样对她对自己都不好，不是么？
“她走了，为何还一直看着她？”武王的声音响起。
“王后无论身姿还是容颜皆为上等，为何武王如此待她？”
他似是极无奈地答道:“孤方才已然说过，后宫之内，妻妾无区别，相貌更无区别！”
我觉得他话不达意，又觉得他思想庸俗，便丢下一句“告辞”，也不顾什么礼节了直接跑开。
他明知我所要的不是这句话，却用这句话来敷衍。
若是他常是这个样子，也难怪会与王后如此。定是王后嫌弃他，不想与他多说什么才导致他俩关系如此冷淡。
*
又走到了池塘旁边去，此处莲香仍旧馥郁，暂时抵消了武王带来的不好情绪。
“薇儿，你方才可是未曾按礼数便直接告退了！不怕日后武王追究你？”
这声音，如此熟悉。转身，果然是那个最不想见到之人——蔚沐！
明明前几日的时候，已经同他决裂，他怎么这次又来与我搭讪？他怎么好意思同我继续搭讪呢！
我便转了过身去，却见他正一脸笑容地看着我，仿若我先前未曾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之前。我看到这个笑容，瞬间便拉下了脸，道:“我未曾按礼数可曾与你有干系？武王日后追究我，又与你有何干系？”
他叹息了一声，道:“你我可曾是朋友！”
“得知你把我当替身的时候起，我们已然非朋友！况且，我前些日已然与你决裂，当时我便同你已经口头也终结了关系！你不曾知晓？如今为何还来纠缠我！”我看着他一脸不耐烦。
“薇儿，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心善？相信你把我当成薇而不是阿阑？蔚沐我明明高看你，你却让我失望！若非这些事，我真的看不到你的真实面目！”
“若我告知你，我从此之后便真心改过呢？”
“与你而言，其实你并没有错，不过相对我而言你有错罢了！”我说这句话不为怨怼，而是心里话。有时，一些人认为自己做得对了，换个人，便未必觉得他做得对！出发点不同，看食物的方式不同，罢了！“或许只不过是因为我二人价值不一，所以认为你做事不对罢了。所以，你无需说需要改过之类的话。”
他面色似乎带有苦楚，看着我，道:“那你便是不愿原谅我！”
你被人当替身试试，我说你与我价值观不一，不想与你追究便罢了，你还奢求我原谅你！我真的想对你无限翻白眼。但是，我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样子，突然便想继续跟这个人理论起来。便道:“为何你摆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伤心的不应该是我么？以为自己是别人朋友，结果只是替身。我刚才已经没有怪罪你已经不错了，你还要怎样！”
“既然自己没有对不起他人，为何跟他人啰嗦！”说罢，哪吒便在我身旁现了身，将我关切地护在身边，又对蔚沐道:“你这个小破龙，上次已然跟你说了清楚，你为何又要来纠缠我的阿薇？”
蔚沐冷笑一声道:“你的？”
我翻了个白眼——不然还是你的！
果然，哪吒似和我心意相通般，他道:“不是我的，莫非是你的？你可莫忘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阿阑姑娘。人家可不想看到自己死去不多时，自己的情郎便转身喜欢他人去了！”
“你……”
这话哪吒并未说错，因此蔚沐无话可以反驳！
哪吒见良久他也未曾说话，便说道:“阿薇啊，想必这种人是不会把别人的话放自己心里的。所以，今后若是再遇到他纠缠不休，何必同他纠缠，直接绕过去。若他再挡你路，便与他大战一场又何妨！”这话虽对我说，实则讲给蔚沐听。“薇儿，你性情便是如此，总是想着想别人解释一些什么东西，让别人明明白白地，可是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这些话放到心里去。你以后可别这么傻傻地去解释了。免得解释了一次再一次。”说罢，抚了抚我的脑袋，极关切。
我便对着他哪吒得开怀，看着蔚沐低沉的脸，便又走到他面前去，道:“蔚沐，你若上次未曾记到心里去，那我此刻便再告知于你——我此后若非必要，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纠缠，你也莫要再纠缠于我。这对谁都有利。你此次可曾听清楚了？若在纠缠我，我便真的对你不客气了。但我不想此种地步。”
蔚沐便看着我，“好”了一声，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些可怜。
第五十五章 王后的过往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些可怜。
哪吒拽着我的头发，一把把我拽得离他极近，他道:“你一直看着他做甚！”
我回过神来，也去揪他的头发，却任是我怎么跳脚都抓不到，我便直接拽住他的耳朵，得意洋洋地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一把挣开我的手，道:“那我便也去喜欢那个阿阑，让你也可怜可怜我！”
我切了一声，笑兮兮地看着他。
他又悄悄地靠近我，一脸疑惑地:“你笑什么呀？”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去喜欢阿阑啊。第一，阿阑早已死去，你又不会与她接触，怎会喜欢；第二，你不会轻易喜欢上别人。”说完，又看着他，摇头晃脑道:“怎么样？我是否了解你？”
他哼了声便径直往前走，我便在后边一蹦一跳地跟着。
*
他才守完城回来，要回自己的屋里，我说他无形体，无须休息，硬是拉着他又去了黄天化那里。
进了门，看着黄天化正托着腮一脸深沉望着屋梁。这个严肃的表情还从未在黄天化师弟的脸上看到过真的是格外稀奇。
我踏进门便高喊了一声，道:“黄公子。你怎的如此愁眉不展？”
他撇了我一眼，极无奈地说:“我想不通啊！”
“想不通什么？”
“这一对冤家啊！”
哪吒一脸好奇地看看我，又看看黄天化，问:“你们在说什么？”
我便告诉他:“我请黄天化帮我去调查王后与武王的事。”
他便白了我一眼:“你当真那么好奇！”
我不理他，直接问黄天化:“你快些说下去啊！什么冤家？”
黄天化便又继续道:“其实武王迎娶王后，纯属是文王，也就是武王的父亲从羑里归来后，丧子心切，急着要为自己二公子成家才导致的。文王拘羑里，大公子伯邑考带无数珍宝去朝歌欲赎回自己的父王，没成想却白白送了性命。文王回来以后便急着为自己的儿子娶亲。正好朝中有大臣有女儿待嫁，便被文王指了婚。因文王回来时便开始策划灭商之事，武王亦参与其中。武王觉得灭商事大，便一心只在朝政上，对于恩恩爱爱之事不屑的，便忽略了王后。文王在时还需要在文王面前勉强做做样子，文王走了以后武王便彻底地一心扑在了朝政上，再都不理会王后。王后知武王如此，也不去可以讨好他，只是安心地活着自己的日子。以至于到现在他们皆是行为举止之间得体，冷淡至极，无一丝夫妻间的甜蜜。所以我想不通啊，不乐意谈情说爱，为何娶了人家，娶了人家又置之不理，真的是说不过去。最重要的是，王后居然也不同他闹，只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后宫中。真是稀奇。不过，一个无情无爱，一个无欲无求，但也是挺匹配。”
我听他说完，便选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武王不喜欢人家只是为了孝顺文王才娶了王后。娶了人家又不负责，将人家置之一旁。明明人家王后整天都已经怨妇一般了，他看到还置之不理，仿佛若无其事般。
“谁告诉你王后无欲无求了，人家只是没整天表现出来而已。我看到的王后可是愁眉苦脸的，可是仿若怨妇般的！她在池塘边，看着满池荷叶伤心！”想到不通情理的武王，我便想着为王后辩解。
黄天化便自己辩解道:“是我问了王后中的宫女，宫女如是告知我的啊！宫女说日常也不见王后哀叹，王后整日在宫中做自己该做的事，也从不怨怼啊！宫女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吧！”
我撅着嘴，道:“可是我明明亲眼所见，她的眼里，她的言语里都充满了悲伤啊！”
难不成真实的王后跟宫人口中的王后有差别？或者说王后人前不暴露真实自己？那为何却在我面前露出愁苦的一面？
不解！或许，我要再亲自去一趟王后宫，去查明情况？
“天化，谢谢你帮我查询的。它对我特别重要！我会快些将你父亲救出来的，你放心！那我便先回去了。”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还是要跟人家说一声谢谢嘛，不能让人家努力白费，让人家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
出了他的这个门，我又揪着哪吒，道:“晚上我要亲自去趟王后宫，王后绝对不是无欲无求淡然性子的！”
哪吒撇了撇嘴，道:“至于么？”
“为了我的好奇心，为了我心中完美的王后娘娘！”
他白了我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崇拜起了王后，前段时间不是还绕着人家散步！”
我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他微微一笑:“秘密！总之，我便是知道！”
我切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屋，静待天黑！
*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地漫长。
一会儿动动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但是时间仿佛蜗牛，还是动得那么慢！
打了个哈欠，我都困了！但是不能睡，若是睡了，过了时辰怎么办！
酉时，哪吒来叫我喊我一起过去。
*
王后宫，富丽堂皇，珠帘，香料，却不成想，见面住着的人，却满腹惆怅。
王后坐在梳妆台前，安静地让人伺候着卸妆，梳洗。那么安静地坐着，宫人自己手笨，扯了她的头发，都亲自道歉，问是否扯疼了，她都说不曾。明明我见了头皮都拉出了几分！
她无知觉么？
说完话，她仍是坐着任人摆布，仿佛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
最终，宫人们伺候完她了，她皆把这些人都打发走了，居然一个人下了床来，走到了窗户前，把窗子打了开。
月光隐隐投进来，照在她身上，清冷清冷地。她叹了一口气，声音悠远而长久。
我就说了她绝对不是无欲无求之人，此刻绝对体现了吧！非无欲无求的怎么会叹气！
我便继续看着她，看她后续如何！
她穿着单薄的衣衫，里面身影朦胧体现，我都后悔哪吒来了。
突然，我听到一声啜泣声！
第五十六章幻妖的用处
我与哪吒约好了晚上同去王后寝殿看王后，去了以后看着王后衣衫单薄，形体若隐若现，我便又开始后悔带他来了。随知哪吒不会注意这些，心里始终是不舒服。
王后由宫人梳洗时，安静地如同木头般。但将那些宫人遣走后，她却成了怨妇的样子——愁苦的表情，一声一声的叹息。
突然，传来了一声啜泣声。
原是王后独自一人走到了窗边，窗子大开，月光洒进来，照得她的身形轻轻冷冷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发光，加上那声啜泣，必是她在哭泣，无疑了。
黄天化在别人口中打探到王后无欲无求，无欲无求又如何会独自一人暗自啜泣！
“姬发，或是我在你心中，连个道姑都不如！对待道姑，你尚且关切，对待我却是敬而远之！”她突然情绪失控起来，大喊完后，挫败地坐到地上！
她说的道姑，便是我吧！我心里叫苦，她知道我比她更受武王关切，相必事后定会为难我吧！且，她见我同武王在园中站一起，若她真的有情绪，我日后必定会受为难！武王真是给我添事！
“若是无情感，就莫要娶我，如今娶了我任我如何都置之不理！采了花尚且好好珍惜，插瓶中，好生照料，而你，如今连珍惜都不曾。”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摘了花，后面好生照料，亦不枉摘它。”
她之前还说若知摘花会枯萎，便不如不摘，也可让她活得长久，如今却成了摘花好生照料亦可以。不过相对而言，她却是比上次明理了些。也或许，也是她的真实写照！
但是，自怨自艾有什么用！别人又不知晓！那还不是白白哀怨！我便直接从梁上跳下去，站到她面前，指着她道:“你自己在这里念叨这些有什么用！不自己去争取，在这里哀怨，谁听得到！”
她看着显然是吃了一惊，后退了些步，脸上表情似是极尴尬，背过脸去，语带怨怼，道:“你怎的在这里？这半夜三更地！”
我撇撇嘴，道:“若你这怨怼语气对着他人倒也好了，每次都对我怨怼，对宫人都不曾如对我一般！”
她却只是侧首，看了我一眼，道:“姑娘，夜晚在这里，且是未经允准的情况下，确实是不讲礼貌！你还是快些离去！”
“我看不惯你和武王之间的关系！我想了解原委，替你叫不平！”
“不劳姑娘费心！夜已深，你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修道之人，亦是需要休息的吧！”
这冷漠态度，我已然无语。
她却坐在那地上，坐得高昂，坐得端庄！就像雕像般坐着不动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未曾有反应。又推了推，也不动！我便看向还在梁上的哪吒，道:“你把她定住了？”
“你想了解真相，她又不肯说！只能用这个办法。”
“你定住她，她也没法说话啊！”
哪吒，便跳了下来，道:“你不过只是好奇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罢了！别忘了我还有个小东西！”
我好奇地看着他，好奇他那个小东西是什么。
他一挥手，混天绫飘到眼前来，在眼前展开。混天绫里那两个小图案，看着这俩，在混天绫上滚来滚去地，似乎争先恐后地被看到！我便明了了，道:“幻妖？”
他点了点头，道:“幻妖可惑人，惑住了，不就能问出来了么。”
我拍了拍脑袋，道:“我都未曾想到！你还有这两个好玩意儿。”转念，又想到一个坏事，问:“你平时可未曾用这幻妖来套过我的话吧？！”
他忙摇头，道:“不曾！”不过他又坏坏一笑，道:“你不说，我还不曾想到呢！改日正好试试。”
我便戳他一指头，道:“你快些让幻妖开始吧！”因为我迫切地想知道真相，虽然我基本上已知晓。
他便懒懒地往旁边柱子上一倚，对着混天绫点了下头，两个幻妖便有两团气向王后而去。
我都已经在期待知晓过往，哪吒突然又道:“今后除了我，她亦是你们的主人，莫要忘了！”我心里暖暖的。
他轻轻一笑，身子继续倚着柱子，专注地看着我。
这爱情的甜蜜，真真让人流连于此，难以相忘啊！
随后，我便见那两团气体在王后身边，转来转去地。过不了多久，便听她张了口，道:“我本上大夫之女，被文王赐婚给了武王。出嫁之前，母亲教导我，要从于夫君，不得有任何奢求，夫君有宠便受，无宠亦不能强求。强求必会适得其反。与武王成亲后，武王对于情感之事丝毫不在意，为了文王欢喜，他便时来我这里，但都规规矩矩的。文王去了以后，他也无须做给谁看，便索性不来了。对我亦是似陌生人般冷淡。我谨遵母亲教诲，我不敢奢求武王恩宠，不敢对任何人露出半分不得意，怕露出了便被别人耻笑。只得自己独自一人在殿里时才敢露出不愉快。”
原来王后是这样懦弱性子，只会顺从，不敢反抗的。可是，她亦曾对我表现出怨怼啊，我便又问:“那你为何那日对我吐露出了不满？为何说采花不如不采以使它活得更长久？”
她便又开口，道:“人皆有性子，被压抑久了，便终究会有所显露。”
“那你，甘愿如此还是想反抗？”
“母亲曾说过，我与武王，不仅是夫妻，我俩联姻，更与父亲的官职有关。若我反抗，惹怒了武王，连累的是我家人。我甘愿如此。”
听她这句话，我满脸不乐意，袖子一甩，道:“幻妖，你们回去吧，这王后冥顽不灵！”
幻妖便收了气体，安静地回到了混天绫里。
我坐在原地，看着王后一脸不满意，便对哪吒说:“这王后，这么不开窍！有机会却不要，压着自己性子，让自己终生不愉快！”
哪吒便将我拉着走了，走前，将王后恢复。
“我把她方才的记忆悉数抹去了！她既然如此性格，我们便顺从她的来，毕竟，她的人生。有些人的人生便是如此，我们无法拯救所有人。或许他们以为如此的人生便是圆满呢？”
我便只是很委屈地看着他。
他摸了摸我的脸，道:“我知道你憋屈！你为她叫屈，可她亦有不得已原因啊！你就莫要再想着这件事了！除非她再来找你，说心意变了，你再去助她。”
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鼻子酸酸的，便一下子扑在他怀里！
第五十七章 请君为我着战甲
王后的事，便算是过了。虽说我助人不成便想故意与武王亲近报复王后，但想到此行是来辅助武王，加之武王那么冷漠，更重要的是想到了哪吒，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
又陪着哪吒守城门，远远地见有一朵彩云飘来。我好奇其上坐何人，便站在原地，翘首以盼。等他靠得近了，才看到，原来是丞相姜子牙回来了。
我和哪吒赶忙做了一稽首。
他落了云，到我们身边，满脸笑容地看着我们，我想不到为何他如此开心地笑着。或许是昆仑景好？我便又对昆仑充满了向往。
他看着哪吒，问:“张桂芳是否又来求战？”
哪吒摇了摇头，道:“不曾。”
丞相便点了点头。他一直看着我俩，看了许久，我便问:“师叔可是有话要说？”
他微微一笑，道:“记得前不久，你们乍到此处时，似有矛盾般，谁都不理谁，如今便又如此亲切了！”说罢，缕了缕自己的胡子。
我才想开口，哪吒便抢了先，他道:“先前不过是因事才一个先来一个后至。师兄妹本一门，怎会不亲切呢。”
讲话居然如此圆滑，我翻了个白眼。要我说，我必然将事情的原委尽数告知于他了。
丞相只是笑了笑，留下一句:“老夫要去见武王了，你等且在此继续做好本职吧！”
我便和哪吒回了礼，目送他离去。
哪吒看着我，不问反答道:“若让你说，你定然把事情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师兄妹闹矛盾，莫不是给师傅抹黑？”
我便伸长了脑袋，表示理解，说了句“哦！”
他便回了句“蠢！”
我不服气地回击道:“你傻子。”
又打闹成一片，好不活泼！
*
归王府后，我见凉亭有声响，便驻足，往那里眺望。
“不用看了。”
我转身，看着哪吒，满脸疑惑。
“师叔去了昆仑数日，必然是武王为他设立了宴席。”
“他弟弟方去不久，府里还在挂白，他便开始设宴，是否太对不住自己的兄弟？”
“我想，正是因为自己兄弟去了，他才未大摆宴席，只是在凉亭设了个小宴席吧！师叔回来，宴席是少不了，但是，武王设了小宴，既好生招待了师叔，也不缺乏该有的亡弟之历，亦无过错！”但他语气一转，道，“为何我觉得你近来讲话总是针对武王？”
“不说。说了你又要说我！”
“与王后有关？”
我点头。
哪吒便哭笑不得地望着我，道:“你何时才不再想着王后！你怕是永远都过不去这个坎了。”
“武王对我甚是关切，可是对王后……”
“不定武王只是出于对臣子关切，阿薇乖，莫多想。”
我做了个鬼脸，道:“像哄小孩儿似的。”明明比我大，好像我比他小似的！
行了多时，到了各自的厢房，便和他各自休息去了。
*
夜暮时分，我正要歇息，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问完话，我便披了层稍微厚些的衣服下榻去。
“我。”哪吒的声音。
他这么晚了找我，莫非有急事？
我打开门，见他站在门前，有些焦急地看着我，道:“师叔说二更的时候去突围敌营。本要出发了，我特意带你来。”说罢，拿出件衣服给我，道:“这是战甲，你且穿上。”我从他手里接过。
“这该如何穿？我未曾穿过。”接着，我便说出了一句极难为情的话，“你可否为我着战甲？”
我看他似乎也因我这句话变得紧张，脸似乎羞红了一半。
我张开手臂，由他伺候穿上，他为我着上衣服后，又为我系上帽缨。如此密切的举动，真的是让我心跳如雷。他脸上表情，似是也有几分忐忑。
他为我穿好以后，都未曾看我，便自己站到了门口，背对着我，道:“你看可否合身？是否有哪处紧了松了吗？”
我看他那份羞涩的表情便觉得好玩，还想着继续闹闹他，但是看外面天色已然快二更，便背起琵琶，拉起他飞了出去。
“正正好好，未松也未紧。你为我着衣服，还真是谨慎！”
他听完我说的，便别过头不再看我。我便打趣道——“元是调皮捣蛋的哪吒也有如此羞涩的一面。”
他挺直身板，调高声音，道:“我哪里羞涩了。”说罢，拉着我，脚下踩着风火轮，极快地带我走。如此快速地飞着，我倒真的无瑕去管什么羞涩与否了！
只想躲着烈烈的风和凝结在空中的雨露。
*
哪吒除了我，未曾与人结伙而行。不过他方才也说过，本已出发，他为了我特意归来的。
果然，到了敌营以后，已然有一众自己的人在那里等候了。见哪吒到了，便一齐喊着“杀”，冲上了前去。
想必敌方一丝防备都没有，以至于我们从入敌营开始，一直长驱直入。
从营里出来一个人，赤发靛脸的。这不是那个什么先行官。他却未曾看到我们，而是气势汹汹地直接向着黄天化而去。
从营里有一个人露出脸来，看着应该是后面与哪吒对敌之人。可他只是往外瞟了一眼，便又进了营里去。先行官尚且胆大，他便如此跑掉了？我便拉了拉哪吒的衣服，道:“那营里有个人，刚才探出头来，但是，后来又进去了。不知是何人，要去里面看看吗？”
“怕不是那个张桂芳看到小爷来了，吓得跑掉了吧！”他笑得狂放，语气中带着自得！
“张桂芳胆子如此之小么？”
“谁知道，阿薇，你同我一起去看看那营中的胆小鬼是何人。”说罢，拉着我的手，无视掉冲过来的一些小兵小卒，直接向着那个营帐而去。
进了营帐，营帐内已无人在内，而营帐另一边，门正大开，一个人正边跑边回首四顾。
哪吒冷笑一声，道:“这胆小鬼，跑得倒是挺快！任他跑得再快，小爷我风火轮一眨眼便也跟上了他。”他转身看向我，道:“阿薇，可曾准备好了？”
我刚要点头，突然听到有声音传来，是在呼救，他道:“薇姑娘，哪吒公子，我们在这里。”
第五十八章 哪吒的思乡情
夜袭敌营，先行官风林尚且豁出命去与我方作战，张桂芳却在营里，见了我们便飞快逃离。哪吒本要带着我去追，结果却听到有声音在叫我们，是两个人齐声，他们道：“薇姑娘，哪吒公子，我们在这里，快些救我们出去！”
哪吒与我对视一眼，便又拉着我向声音处走去。声音来源于营后，因所有兵卒皆去应战，因此无人守着。南宫适便和黄飞虎被拘禁在一匹马车的囚笼里。囚笼空间极小，又是两个大男人被关在了一处，看出来两个人都是极难受的表情。他俩见我与哪吒来了，便又继续呼喊我们，要我们救命。
哪吒便直接火尖枪一划，门便开了。
我很疑惑地看着他们，问：“为何你们自己亦有功夫，却被禁在这马车中？”
南宫适叹息了一声，道：“这囚车被那张桂芳施了咒，内里根本打不开！”说罢，从马囚车中下来了，一脸凶狠的表情，对着黄飞虎，道：“飞虎兄，你我再去跟那外间的兵大干一场！以泄拘我等之恨。”
黄飞虎却一脸稳重，不急不躁地对着哪吒说：“那张桂芳怕是前些日子被你打怕了，所以这次见到你便逃跑了。他必定是向朝歌而去了，你也莫要去追，万一他再使诈，损失的，是我们。长远考虑……”说罢，他拍了拍哪吒的肩，便与南宫适一起往外面战场而去。
虽然由他帮我着了铠甲，我已然是打算战场赴命，但到底还是有一些害怕，又觉得黄飞虎又道理，便道：“武成王说得也对，以后想收拾他多的是机会。现在前方一片未知，若是他搬了救兵来，到时候吃亏的，确实是我们。”
“那我们便不追了，去收拾外间的那些兵卒吧！”
我便点了点头，跟他一起去了战场。
但等到到了战场，却发现战场上的兵卒唯有只会刀剑的普通人了，会道法的如风林，已然不见了踪影。
黄天化正和他的父亲站在一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或是叙旧之类的吧，毕竟也有几日未见！
我好奇地走到黄天化身边去，问：“那个风林呢？被打跑了？”
黄天化怂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我正打得热火呢，他便跑了。不知道是否是受了人的召唤，去得也太奇怪了。”
哪吒便在旁边笑着，说：“估计是那个张桂芳逃了，也传声给下属了，让他也一并逃了吧！真是怂到了家！”
如此一来，对敌不成，倒救了这两位将军，倒也算得上是得胜而归。
黄天化在一旁念叨着：“想不到这么轻易地便救了父亲和南宫将军。若是早知如此，那我便早些人来了救了。也省得把父亲关在这里许久。”
黄飞虎在一旁笑着，道：“若是就你一人来，或许还并未这么轻易呢。”
黄天化在旁边撇了撇嘴，道：“父亲这么看不起孩儿。”
众人便又在旁边笑作了一团。
哪吒突然直接飞向反方向，也未曾拉我一起。众人看他离开，都极不解。
黄飞虎道：“他是怎么了？”
黄天化道：“莫非看到我同父亲亲密说笑，他亦想自己的父亲了不成？”
我看着哪吒离去的背影，也甚是不解，便对众人道：“你们且先回去，我跟上他去看看是什么原因。”
看他们点了点头，我便直接去追哪吒了。
※
哪吒飞得并不快，因为我能赶上他。想必他是故意飞得慢，若是他飞得快了，我肯定赶不上他。
我追上他，直接站到他面前，问：“你怎的突然就离开了？也不带我，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他看了一眼我，便有些挫败地坐了下来，道：“黄天化和他父亲感情如此之好，嬉笑打闹。而我……”说罢，他又叹息了一声。
我紧挨着他坐下，认真地看着他，道：“你羡慕了？你可是想你父亲了？”
哪吒一扭脸，道：“我哪里会想那老匹夫，巴不得他离我越远越好。”
一听老匹夫，我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还是喜欢用这个词来称呼李靖。但是，我又不喜欢他对我有所隐瞒，便露出不开心的模样，对他说：“你若对我亦不想吐露心事便罢了。那你便自己在这里冥想吧，想完便回去，我先走了。”说罢，我便直接转身离去。想试试他是否挽留我，亦是真的因他此举不愉。
手被人拉住，他靠在我腿上，道：“阿薇，你别走。我告知你便是。”
我便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他，听他诉说。毕竟，如此沉稳伤悲的哪吒还是少见。他说：“我确实是有些想念那个母亲和那个老匹夫了。虽说开始的时候老匹夫对我不仁不义，我誓要杀掉他。但是他毕竟也是我的父亲，我与他亦有欢乐的时光，这也是不可磨灭的记忆。”
我一脸关切地看着他，道：“若是想念了，那便回陈塘关去瞧瞧吧，毕竟你风火轮，到家不过须臾片刻而已，耽误不了事！”
他抬起脸，一脸纠结地看着我，道：“我若是便这样回去了，会否被人取笑？”
我苦笑不得地看着他，他确实还是小孩子的脾性，便安慰他说：“你身为儿子，回去看看父亲，哪里会被取笑？况且，说不定他们知道你要回去，还格外欣喜呢。你想念家了，倒还是可以回去，我却连个可回去的地儿都没有。所以，为何要在意过去的事，做此刻心中所想就好了！”
他抬起脸，澄澈的眸子紧紧地注视着我：“我家便是你家，不若你同我一起回去？回了家，便能解你的思乡之苦了。”
我想也未想便答应了，一是怕哪吒回去了万一和李靖有什么矛盾也好有个人在旁边可以住上一臂之力，二是我确实是想以此来弥补自己心中对于家庭概念的缺失。不知家庭何处，这确实是个很伤心的事，不知过往，思念亦无处可去！
哪吒便整理好了情绪，拉着我，踩上风火轮，便只听到风声呼呼自身旁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