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父子情
看着黄天化和黄飞虎父子亲切，哪吒突然也思乡心切。我便随他一起，回了陈塘关去。他脚下踩着风火轮，走得飞快，我便被他揽在怀里拽着，这样比把我拉在身后拖着速度快多了。我觉得哪吒是如此想的。
依偎在他怀中，我便只是闻着馥郁的香气，什么也不用去想，极安心。想与他更亲近些我又伸出手去，揽住他的腰。他在我背上的手，亦收得更紧了些。
※
天方擦亮，便到了陈塘关李府。他带着我，亦是由内院而下，未曾走正门。印象中，除了第一次进李府是进正门外，再都未曾走过正门，都是从内院直接降下。真是太不把李府的正门当回事了。
我想着想着便一下子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看向哪吒，他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似是在问我笑什么。
我便笑着说：“除了那次李福引领才走了正门，自此我们再都未曾走过正门。我想正门定是觉得心里憋屈。我们会否太不把它当回事了？”
他便打趣道：“你倒是可以去正门问问它是否憋屈。”
我才要答话，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喊道：“哪吒。”
我看向声源，见是哪吒母亲殷氏正站在那里，一脸激动地看着哪吒。
哪吒快步走到殷氏面前，直接拜倒，道：“母亲。”
殷氏赶忙将他扶起来，转了个圈，打量了一周，才又问道：“你怎的回来了？任务应还未完成吧？”
我很是好奇，便问：“殷夫人，你怎么知道任务还未完成？”
殷夫人看向我这里：“原来姑娘也随哪吒一同回来了。因金吒木吒正同他们父子收拾东西去西岐呢。若是任务完成了，他们便也不会准备东西出发了。”
她才说完，便有人从屋子里出来。齐声喊着“哪吒，你回来了。”
我看过去，有两个男子站在前，李靖站在后正从屋里出来。李靖表情淡然，那两人却是面上都显得极欣喜，一脸激动地跑到哪吒面前去，来回打量，道：“你果真是哪吒？此时你不该是8、9岁？怎的是成年人的模样了？”
这话题倒真是尴尬，哪吒想起，不会又该责怪李靖吧？
果然，这话说出来，良久都无人接，过了片刻，殷夫人便自觉地接过了这个话题道：“中间遭遇了变故，哪吒重塑了身形，便成了这样子。”说完还未等他们回话，便又道：“你们正好去西岐，不知道路途，哪吒此次回来，正好还可以为你们引路。”
他们也不多问，便道：“那便有劳三弟了。”
三弟？他们便是哪吒的哥哥？可是看上去，倒与哪吒无一丝相像之处，但是论相貌，也是上品。可是我只曾听说过他有两位哥哥，但不知这两位哥哥姓名是什么。这兄弟亲切之时，我亦不好多问，便只是原地呆着，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
突然，这其中一位问道：“这着战甲的姑娘是？”
我便自报了家门，道：“我叫薇，是哪吒的同师门师妹。与哪吒共在西岐辅佐武王。”
他便稽了个首，道：“李木吒，哪吒二哥，师从普贤真人。”
我便微微回了个礼，心中记下，这穿青色衣衫的是哪吒二哥，木吒。
那另外那位穿白衣的便是哪吒的大哥了。只是不知道名字。
才这样想着，他便对我稽首道：“李金吒，哪吒大哥，师从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
我便也对他回礼，心中记下他的容貌，防止跟木吒混淆。
而那个李靖，自始至终都呆在最后面，未曾往前走过一步，也未曾说过一句话。
介绍完了，无话可说，哪吒便问：“哥哥，你们本打算什么时候走？”
“本打算天亮之时便与父亲一起去。如今你回来了，我们便晚些去好了。也让你再家多留片刻。”
哪吒点了点头，便对着最后面的李靖说道：“父亲。”
李靖似是未曾想到哪吒会如此称呼他般，大吃一惊地看着哪吒，却说不出一句话。
哪吒便继续道：“父亲，孩儿因为想念你们才回来的。”
李靖便快步走上前来，走到哪吒面前去，道：“我儿……”言语间略带哽咽。
或许，他一直在身后等着，等着哪吒亲自去叫他才上前来。或许，他也对之前的事有愧？一切未知。
看着他们皆大欢喜的模样，我突然觉得有些多余，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
或是殷夫人看到我的惨状，便道：“他们兄弟已然许多年未曾见过，有很多话是难免的。我们就让他们男人家地去单独去说罢，我带你去吃些吃的吧。”
我便随了殷夫人去。
※
行到路上，开始的时候是未曾说话的，只听到彼此的脚步声。突然，殷夫人问道：“姑娘怎的还穿着战甲？”
我便答道：“夜晚二更，与哪吒同去突袭敌营。归去时，哪吒突然想家，我便随他一起来了，衣服也未曾换。”
殷夫人便点了点头，道：“那姑娘先去进点食物还是先去休息片刻？从二更到现在，也时一宿了，想必你也困极饿极。”
我其实此刻并不饿，困倒是有些。才这样想着，哈欠便不争气地打了起来。
殷夫人捂着脸笑道：“才问完你，你便用行动回答了我。”
我便也尴尬地笑了笑。
之后便未曾讲话，所以耳朵便极灵敏。哪吒父子兄弟的亲切声传到自己的耳朵中。感觉他们是极开心的，。正如殷夫人说的，他们兄弟长年未见，定然有很多话需要说，李靖同哪吒如今也是弃了先前的恩怨，也是有诸多话要说。而我，如今去睡个觉补补，便是对我最好的了。
※
房间还是之前的那间，摆设亦是如之前一样。可是再住时已然同上次的情绪有了极大的不同。
那时候哪吒还是个小娃娃，喜欢没事窜到我房里来玩；那时，我还无甚忧愁。明明过了未曾多久，却仿佛过了数年一般。
突然开始怀念起之前来。
第六十章 回忆过往
虽然我在李府实际呆的时间并不长久，但是看着这熟悉的场景，还是有心灵的触动。
那时，哪吒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孩子，日常到我屋里调皮捣蛋；那时，我才下山，亦是什么都懵懂无知的样子……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哪吒成了成人模样，性情也沉稳了；我，也不跟之前一样懵懂了。
本是很困的，看着这些，突然便不困了。
打开窗子，外面睡莲开的茂盛，突然开始飘雨，雨落入其中，泛开涟漪，一如那四海龙王时来时的场景。
过去的记忆突然在脑海中涌现，是极为痛苦的。尤其是看着场景尤在，物是人非时，这种感觉更清晰。
睡不着，直接开了门出去。
还是那个明月守在我的屋外。见我开门，忙问:“姑娘去哪里？”
“睡不着了，出去走走，你不用跟我了。”
她未曾拦我，便只是直接离去了。
路过那个屋子，我看不到屋里场景，只听到声音，便知道他们甚是开心。
一直看着屋子方向，突然突来一个男声，道:“姑娘当心。”
我回过视线，见是李福。他还是忠厚老实的模样，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回了个笑容:“原来是你啊，许久未见了。”
“许久未见，感觉姑娘比那时成熟稳重了些。”
“你和李府还是老样子。”
他挠了挠头，道:“姑娘你是要去何处？”
“此次回来，突然怀念起之前来，便想着到处去走走。”
“李府和周遭的景致倒未曾变化，姑娘你和三公子倒是变了许多。”
我便来了兴趣，问:“你说我比之前成熟稳重，那哪吒呢？”
“三公子若非是已然知晓是莲花化身，我便是都认识不出来了。不过三公子虽然莲花化身成了成人模样，但还是跟往日一样活泼。”
我点了点头，无话可说了，便道:“那我便出府去瞧瞧了。”
“姑娘，路上小心。”
听他说完，我点了点头，便直接向府外走去。
*
走的是最初和哪吒回来时走的那条路。
景致确实没有任何变化。树木依旧郁郁葱葱，蝶飞道路，鸟过丛林，一切都还是极有生机。
不知不觉走到了九湾河旁，鸥鸟低飞，巨浪翻滚。周遭没有一个人，除了海浪，极安静。
脑中浮现出那时和哪吒一起在这九湾河旁边的场景——哪吒直接跳到了河里，肆无忌惮地洗澡；夜叉来扰，蔚沐来战。这景象，感觉就像在眼前重演。
往地上一坐，万分愁肠。
太阳从东边水面上升起，映得水面一片鲜红。
“唉！”时间过得真快，抓不住过往。
*
“阿薇，你怎么了？”朦胧睁开眼睛，光亮刺得眼睛有些痛苦。
身处在岩石下，哪吒在我旁边，一脸焦急的神色。耳旁，是惊涛拍岸，裙角，湿漉漉的。
他又问:“你为何躺在水边？”
我坐起身来，看着周遭，九湾河畔，波涛汹涌，我正躺在一块岩石下，哪吒正蹲在我旁边，焦急地看着我。
“殷夫人遣人带我去房间，看着房间里的景致觉得物是人非，便想着出来透透气。想必也是一夜未睡的原因，站在河边便睡着了。”
他呼出一口气来，道:“听母亲安排你到屋里去睡下了，我方才去看，未见你，心里很是着急。李福说你出府去了。我便到处找，未想到你居然沿着上次回府时的路走。”感叹完，他又说:“你怎么来这里走？”
“想着过去。那时你还是小娃娃，整日调皮捣蛋跟我胡闹。如今，都成了成年的模样。景致不一样，可是我们都和之前不一样了。经历多了，心态也不一样了。”
哪吒便打趣道:“之前未曾看到你是如此多愁善感。”
我呶呶嘴，道:“我不过是偶尔才多愁善感罢了！”
“来”说着，他伸出手来，我便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现在过得开心便好了，无须想着过去多愁善感。我亦怀念儿童时父亲对我的慈爱和关怀。但毕竟，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经历，隔壁沉湎于过往，而使现在匆匆而过？”
“我方才听殷夫人说你的哥哥们也要去西岐？何时出发？”
“你想念西岐？”
“你说莫要沉湎过往，看不到触景伤情的景，便不会伤情了。”
他便只是看着我无奈地笑。
*
回到李府时，已然是日已偏西。
府门口，金吒木吒和李靖夫妇便站在府门口等着我们。这场景亦像当初迎接我和哪吒归府时的场景。不过这次却是送别。
李氏父子所有细软都已整理好。其实也无什么东西，不过些许换洗衣服罢了。
他们站在门前，等着我们归来后便启程。
金吒、木吒看着我们归来，皆是一脸笑容，而殷夫人看着我们却是一脸悲苦，甚至拿起袖子来抹眼泪；而李靖在旁边安抚殷夫人的情绪。
我们到了以后，李靖便道:“夫人，既然哪吒和薇姑娘皆已归来，我们便要启程前往西岐了。夫人一人在这陈塘关中，务必要小心。我已然吩咐了仆从好生照料你。”
殷夫人肩头耸动地更烈。
原本府中还有李靖相陪，如今便只剩了殷夫人一人，这伤心情绪我亦是可以理解。这偌大的李府！
哪吒见这个情形，便赶忙跪拜在地，道:“母亲，如今府中仅剩了您一人，孩儿定会在闲暇时间常常回来陪陪母亲的。”
金吒和木吒也纷纷到殷夫人面前3尺处跪拜。
殷夫人便直接擦干净了眼泪，将她的孩子们一一地扶起，叮嘱道:“孩子们啊，你们此次三兄弟共去西岐，前方到底如何无人知晓。你们定要在作战中好好保护自己，莫要伤了让母亲担忧。”
三兄弟便仿佛协商好了般，齐声道:“我们兄弟会相互扶持，不会让任何一个受伤，母亲莫要担心！”
说罢，他们便一齐起了身。
“夫人，那我们便走了。”李靖说完便飞到了云上，金吒木吒等亦施了个礼以后便直接升到了云上。
云慢慢飞走，我看着殷夫人已在李府门口，泣不成声。
第六十一章 李氏父子归周营
我和哪吒父子一齐，驾云向西岐而去。
看着殷夫人在李府门前看着我们的背影已然泣不成声，确实颇有感触。
“唉！”我叹息一声。若我是殷夫人，我又该是何情绪？会否比她更伤悲？我是否会哭泣？
忽然，哪吒拉住我的手，温柔地说道:“别看了，看了反而更伤心。”
我便转回了身去。
哪吒与我在最后方，但我还是担心他拉着我的手会被李靖和其他的兄弟看到，便用传声告知他：“你牵着我的手，不怕你的父亲和哥哥看到么？”
他便回我道：“不怕这些。”
我便笑着在心里回道：“你年纪小小便与我如此。不怕你父亲责怪？”
“我外表乃是成人，心智亦是成人，本就已然到了年龄。我父亲即便管我，也是徒劳。况且，这本是私事，他能奈我何？”
我便轻轻笑了笑。
突然开始好奇一个问题——哪吒如今拥有成人的模样和心智，但是他究竟是算成人还是算孩童？
我本是自己在思考这个问题，突然听到哪吒的传声，道：“自然是成人。”
“你自己说了可不算。我改日去问师傅去。”传声罢，我便笑着看他。
其实，我既与他接触过，便必然是因为他是成了年了我才同意。不过，到底如何，我还是要问了师傅才能明确。突然懊悔在洞中的时候未曾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才想起来。
木吒突然转过身来，道：“哪吒。”脸上明显不怀好意。
我赶忙挣扎着松开哪吒牵我的手，怕被他看到。
但是，却怎的都挣脱不开。
金吒也好奇地转过身来，此刻也唯有李靖仍然站得笔直。
木吒见金吒也转过了身来，忙说道：“无事无事，哪吒脸上有东西。我喊他弄弄。”
金吒便转了过头去。
感觉相对金吒，木吒总归是有一些调皮。金吒总是有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而木吒，虽然相对调皮，但也终归是些许，他的调皮比哪吒相去甚远。
接下来，木吒便退到了我们身后去，脸上带着笑容，注视着我和哪吒相牵的手。我也不知他俩是否在传声通话。我又摆脱不了哪吒的手，便只能四处瞧瞧看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
幸好驾云至西岐的速度够快，我未装作若无其事许久便到了武王府。
因李靖和金吒木吒未曾报过道，到武王府的第一刻便报给人说要见武王。立时便有人跑去通传。
在外大约等了一刻钟左右，那人便回了来，道武王宣见。
我便和他们一起，同去了武王殿。
武王殿上，武王只是平常装扮，未尝穿朝服，亦未带冕，少了些许的威严之气，但是我因为王后的事，还是看他不惯，入殿第一件事便是先白了他一眼，紧接着才跟着哪吒他们行了一礼。
我和哪吒只是稽了个首，金吒他们却先道了名姓，又道“奉命来辅助武王。”
武王便道“平身”“赐座”之类的话。
他们后续说了些什么我才不想去关心，直到最后武王说了一句“天已暗，孤暂且先差人为你等准备厢房。明日，孤定大摆筵席去招待你们。”
接着，便是告辞。
金吒木吒和李靖的房间还未准备好，因此他们便同哪吒一起，直接去了哪吒的房间。
我正好回厢房，便同他们一路。
出了武王的殿，木吒便问：“自进武王便见一府挂白，是出了什么事？”
哪吒未曾开口，我便道：“是前些时日武王的弟弟在出战时不幸去世，府中便一直挂白。”
金吒便开了口，道：“战场中死伤是常事，日后木吒和哪吒出战也要当心。”
木吒和哪吒便道：“谢大哥。”
李靖亦道：“薇姑娘亦要小心。”
我便道：“谢李大人关心。”
木吒只是笑着看我，这笑容怪怪的，都让我怀疑，哪吒是否和他说了与我不利的话，不然他怎的如此看我。
到了我自己的房间，我便直接告辞回去了，哪吒一家人便回了他的房间去。我归了房间便歇下了，也不知他们父子是几时去了自己的厢房，几时休息。
＊
天亮，我轻易洗漱几下便出门去。
府中白色之物已尽数被卸掉了。恐怕是今日宴请李靖父子再挂白于理不合吧！
我自己拿了盥洗盆，简单地洗漱了下，便去了哪吒那里。
“昨日你父亲和你哥哥怕是很晚才去歇息吧？”
他便答：“倒也不是极晚，你方进了屋，父亲他们便去了自己的厢房。”
我又问：“你昨天可与你的木吒哥哥说了些什么？为何他总是如此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他便看着我笑了笑，道：“二哥问我同你到底什么关系，我便说是相恋。仅是如此。”
我便因他这句又羞红了脸，跑出了他的屋子。
＊
宴会巳时在一片阴凉之地举行，来了诸多人。
蔚沐亦在其中，他便坐在我的斜对面，我每每抬起脸便能看到他看向我的目光，我觉得甚是尴尬。若是坐到蔚沐旁边，不看他便是，也不会总是面面相对这么尴尬。正好木吒坐在蔚沐身边，我便在宴会诸多人来之前去与他调换位置。
木吒问我：“你为何要换位子？”
我看了蔚沐一眼，发现他正看着我，我便一眼白回去。
哪吒便走到我身边来，问：“怎么了？”
我看了蔚沐一眼，便道：“木吒哥哥坐的位置好些，视野更佳，我想与他互换下。”
哪吒见我看向蔚沐，表情便转化成了了然，对木吒说道：“二哥，阿薇调皮，不若看在我的面上，与她换个位子？”
木吒表情便又换做了调皮的表情，道：“既然是三弟来说，我定然是给的啦！不过，若是薇姑娘自己来说明原因，我这个做哥哥的，亦是会让位子啊！”
我已然知晓哪吒告知木吒我与他是恋人关系，便不知晓他所谓的“哥哥”到底是哪重意思，便又觉得羞涩万分。不过，他既然让了座，我便也识相地坐了下来。
我坐的位置是在蔚沐之前，他看得到我，我看不到他。不过被看始终是比自己去看好太多，我便闲着无事地摆弄桌上的青铜器，避免他看我的那视线让我捕捉到，使我自己过于尴尬。
“为何要换位子？”哪吒的传声。
我便看着他，回答道：
第六十二章 落马
李氏父子归周营，武王设宴招待。宴会中，我与蔚沐相交错而坐，他时时看向我，使我万分不自在，我便与木吒交换了位子，坐至了蔚沐的前方，如此我便不至于抬头便能看到他。
换好了位子，落了座，哪吒突然传声给我，道：“为何要换位子？换到蔚沐的身旁？”
我便回声：“坐在方才位子，总是与蔚沐视线相交，极不舒服，便想换到他前方去，不转头，便看不到他。”
“如今他明里未再来叨扰你，但是他暗处还是对你有坏的企图。”
“能躲便躲，最后总归是要算总账的。”
正巧此时听到仆从喊道“武王驾到”，我便和众人一起又起身向武王行礼。此次宴会跟上次的宴会，步骤无甚区别，席间依旧是喝酒及谈笑，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大多数人都是已经相互熟稔了。
宴会到中期，各位把酒言欢正开心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跑到丞相耳边去窃声地说了些话。他跑过去的时候众人都止了动作，安静地看着丞相。丞相听了他的话露出极担忧的神色，那个人说完了话，便直接被丞相遣退了。
他走了以后，武王便问道：“丞相，所为何事？”
丞相便行了个礼，道：“那小厮方才来报，说是那张桂芳在城东安营扎寨。”
哪吒便笑道：“那张桂芳，上次落荒而逃，这次还敢主动回来。我再去把他打一顿就是，师叔无需担忧。”
丞相却还是一脸担忧的神色，他道：“怕是他去了别处请了救兵，这便不好了。”说完又捋了捋胡子，露出坦然的神色，道：“如今张桂芳尚未来请战，即便他来请战，我们倒还怕他不成？今日是来宴请李氏父子的，本不该再说这些战争之事。大家继续赴宴。”众人便开始赴宴，但是却无之前那么兴致高涨。
我看着丞相对着武王点了点头，难道是叫武王放心？
虽然氛围不如之前那么活络，但是宴会还是又继续了许久才结束。
※
晚些时候，我同哪吒一起去了城门值守。
城门之下不远处便有几处营帐，想必便是张桂芳等人的。
那营帐处周遭有兵卒值守，我往那个最大最高的营帐里看，想必那便是张桂芳的营帐吧。正看着，突然营帐开了，突然一个人，正是那日同哪吒打斗的那个人，张桂芳。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他突然向我展开了一个极度自信的笑容，接着便又回了营帐。
我赶忙跑到哪吒身边去，道：“我刚才看到了那个张桂芳。”
“在何处？”
我便说：“我刚才看向那个最大最高的营帐，他正好从里面露出脸来。”
哪吒便爽朗地大笑，道：“手下败将，这次还敢回来赴死，我佩服他的勇气。”
“可是，他方才看我的表情似是极度自信啊。”
哪吒便抓住我的肩，一脸认真地说：“阿薇，你放心。若是他敢来犯，我必好好‘招待’他一番，你莫要担心。”
我便点了点头，重新看向那个营帐，只见营帐之内人影晃动，似是不止一人，不知这个张桂芳是否真的搬了救兵来。
※
次日清晨，我在屋中无事可做，便抱着琵琶清奏了一曲解闷儿。
还未曾弹奏完，便有仆从过来喊我，或是跑得急了，他的气息还不稳，我便道：“你先休息休息再讲吧，我无妨的。”
他只是猛吸了一口气，便继续说：“丞相前殿召见，姑娘速去。”
看他的样子，似是挺急的，只召见我吗？我便问：“还有其他人去吗？”
“其他人皆已通知到，姑娘的居所有些远，因此最后一个才通知。哦，对了，哪吒公子亦未曾通知，姑娘可与哪吒公子一起去。”
他才说完，我便见哪吒站在我门前，他说：“我已然到了。”
我感叹道：“还未去你那里告知，你怎的这么快？”
他便眨了眨眼睛，道：“与你有关的事，我定然事发之时知晓。”
我“切”了一声，道：“莫不是你一直偷听我房中动静？”
哪吒便一跳三尺高，道：“我才不会如此轻薄。”
那个仆从便在旁边，催道：“姑娘，公子，快些前去吧，丞相极着急。”
我便和哪吒点了点头，直接驾云而去。不知道这个仆从是否会惊呆于我们身处宫中还驾云而去呢？或许亦有其他人也是如此，他早已见怪不怪？我未曾回头，终究不知。
※
在大殿见到丞相之时，在座确实已然满了，只有两个空位，是我同哪吒两个人的。
这次着急，原是辰时之时武吉便进来向丞相通报，说张桂芳在外面点名要姜子牙出来会话。
子牙便召集了几人来此会面，派遣与他一同出去之人。
我和哪吒被派遣出去，还有武成王父子、武吉以及，蔚沐。李靖、金吒、木吒因才来了此处，未被派遣出去，便留在了府中。
我便骑了一匹马，怀抱着琵琶和他们一道出门去。与我一同的主将，除了我便只有黄天化和丞相姜子牙未带坐骑，骑在马上。
出了城门，只见张桂芳一个人坐在马上，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们，见到了我们，便大声喊道：“姜子牙，久违了啊！”
我只是听到了丞相笑了一声，道：“你前几日见了哪吒，有兵拥护还跑，如今，又为何一人在此等候？不怕了么？”
张桂芳笑道：“那时不过是偶尔失了胆子，今非昔比啊！”他话才说完，我便听到他的背后处有鼓声响起，一声胜过一声，敲得人斗志昂扬。
突然，马似乎是中了邪般，所有的马皆无故跌倒在地，骑马者——我、姜子牙和黄天化以及一众小将皆摔了一脚，极惨地倒在地上。而哪吒有风火轮，黄飞虎有五色神牛，幸得未有如此遭遇。
我觉得尴尬，忙想爬起，面前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我抬头，哪吒正看着我，我便把手搭上去，立了起来，赶紧地打了打身上的尘土。
我不解地看着哪吒，问：“为什么这么多人的马会突然一齐跌倒？”
哪吒却只是看着我，抿紧了唇，眉头皱起。
第六十三 九龙岛四士
张桂芳又来城下，专唤丞相会话，我与丞相、哪吒、黄飞虎父子一起出城去，但是骑马者皆无故马跌倒，连马带人皆跌到了地上。
我看着哪吒，问：“为何所有马皆会无故跌倒？”他便只是看着张桂芳，抿紧唇，眉头皱起。
丞相亦骑了马，也跌倒了，正从地上起身，突然有声音从张桂芳身后传来，他道：“不要慌，与你而言，慢慢起来才是。”这莫不是在说丞相人老，身体不好？
是谁说话这么口无遮拦？我向声源处看去，只见有奇形怪状的四人，他们各自骑着奇形怪状的坐骑而来。这坐骑倒是跟他们匹配。为首者，白脸，戴着一字巾，穿着水手服；他身侧有一位，黑脸，穿皂服，胡子朱砂一般红，两道眉毛极黄，似枯草；这人后面，还有两个人：左边一人，青脸，挽着双孤髻，他红衣红发，看起来倒是挺配，不过脸的颜色太过难看；他身边的另一个人，红脸，穿着淡黄服，带着鱼尾金冠，闪闪发光，一脸长髯。他们的坐骑看着都是极凶猛的样子，但是却是未曾见过的。
看身旁人，除了蔚沐，看着那四个人都是极惊呆的模样，应是也未曾见过。而蔚沐这表情，似乎他早便见过一般。
武吉惊叹道：“他们骑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奇怪？样子凶猛至极，但从未见过。”
蔚沐便开了口，道：“上古之时，龙生九子，九子不成龙，种种有别，各有所好。那为首白脸的，骑得乃是狴犴，又名宪章，是第七子；那黑脸的，骑的是狻猊，是第五子；其他人的坐骑非龙子，我便不知道了。”
黄天化在旁边为他鼓掌，道：“道兄不愧是东海龙宫的三太子，对于龙族就是了解。”
蔚沐便只是微微笑着，我听到哪吒在我身旁冷笑一声，道：“自家的，当然了解。”
黄天化只是在旁边笑着，道：“早知道我便把我的玉麒麟骑出来了。骑了马出来，摔了个跟斗，还不威武。”
而丞相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整了整衣冠，便对着那四个人道：“四位道兄，你们是哪座名山的？何处洞府？今到此间，有何吩咐？”
丞相才说完，那为首的便道：“姜子牙，吾乃九龙岛炼气士王魔、杨森、高有乾、李兴霸是也。我等是受了闻太师招唤，才特意来到此地。你我都是道门子弟，我等也不想与你为难。你可否答应贫道三件事？”
丞相便恭恭敬敬地问道：“道友先说是哪三件？若是合理了，便是三十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那个人便道：“第一件：要武王称臣。”
丞相便接道：“道友此话差矣，武王本就是有商的臣子，生死皆是。这第一件，如何可以不应你？”
王魔便继续说：“第二件：开库藏，给散三军赏赐。第三件：将黄飞虎父子送出城，让张桂芳解回朝歌。你意下如何？”
我看向张桂芳，却发现他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丞相。
丞相便道：“道友所说的，我心中已然清楚。但是，请容我回城，三日后告知你结果，如何？三日之后，还在此处相见。”
王魔便道：“好，那我便等你三日。”
随后便是两方相互稽首，然后各归各所。无兵刃交接。
※
回了大殿，黄飞虎父子突然向丞相直接跪下，道：“请丞相把我父子皆解送至张桂芳营中吧，免得到时候连累了武王。”
丞相立刻将黄飞虎扶起，黄天化见自己父亲起身，自己也起了身。
丞相道：“黄将军，方才答应了他那三件事，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他骑得都是怪兽，什么龙之子诸类，想必开始之时马无故跌落便是这些坐骑的原因。于是，我们便将计就计，进了城，我们再商量计策就是了。黄将军莫要担心此事。”
黄飞虎和黄天化便再度地拜了丞相几拜。
丞相与黄飞虎说完，便又对武吉和哪吒以及蔚沐道：“我稍后还要再去趟昆仑。我此去，你们便在这里好生守城，不可懈怠。”
他三人便应了声。
丞相只是看了我一眼，便道：“你们便散了吧。”他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哪吒和蔚沐一起守城？这可当真是一言难尽，他那别有深意的眼神，是否便是因为知晓我们三人的关系呢？
我如此想着，便和哪吒一起，告了辞，离了去。
蔚沐从身旁过，哪吒道：“耍威风。”说完便拉着我离去。
※
走到池塘旁边，我对哪吒笑道：“你还说我莫与蔚沐计较，你自己都跟他计较呢。”哪吒看了我一眼，道：“我看他极不顺眼。便忍不住与他计较了。”
我笑了声，道:“孩子气！接下来你还要与他一起守城，到时候有你受的！”
他一脸不乐意地看着我，道:“我都不知师叔为何这样安排！交接时定然要彼此间汇报情况，我若交接之人是他，我……”
我问道:“你可与武吉互换？”
哪吒耸了耸肩，道:“麻烦，算了，我便受着吧！”
我又问他:“师叔怎的这几日总是跑昆仑去？”
“或是无什么计策，去求助师尊了吧！”
我一下子笑出来，道:“无什么计策便去求助师尊？感觉就像稚童被欺凌，便去找父母为自己出谋划策一般。”
哪吒只是耸了耸肩。
一抬眼，正好看着王后从对面走过来，我便赶紧拉着哪吒从旁边匆匆走开。
“自己不开心别人要帮她，她不乐意，却自己总是在这池塘边格外伤情，这又是何必。”
“你如今提到她，话里都是嫌弃。”
我怕说起这个话题又止不住嘴，便摆了摆手，道:“不提她了，提起她来就生气。况且你之前说过要我不管她，那我也懒得跟她计较，反正痛苦的是她，又不是我。”
她这个样子，迟早要被废掉。
最后一句吐槽之后，我便随哪吒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第六十四章 矛盾
丞相走后第一日，先是哪吒，再武吉，最后一个是蔚沐。
丞相走后第二日，先是武吉，随后便是哪吒和蔚沐。
这第二日，不知两人怎么过！
武吉走后，我便同哪吒一起，城门上看风景。
张桂芳那营中，时不时地有人伸头出来往城门上看，不知是在担忧丞相是否履行承诺，还是想着趁机偷袭。有那几个怪兽，若是他们偷袭，结果如何我不敢想象。但是当日他们可是同丞相应了诺的，该不会不守承诺吧？
看哪吒如此认真地直视前方，我便戳了戳他的肩，道:“丞相每次离去，都让你和武吉守城，守城之人中最惬意的便是你了。”
他转过头来看我，问:“怎讲？”
我学着他作认真的模样，道:“因有我相陪啊！”说罢，我便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他们守城，便只是单纯地守城，而你，还有我陪着聊天呢，莫不是极惬意？”
“陪我在这里守着热极，还不如回去躺榻上凉快。”
“屋中榻上自然是凉快，但若是那个蔚沐又来叨扰，我可奈何不了他，倒不如跟着师兄，最起码还可防身！”这话讲的，极其谄媚，话说出口我自己都想撇嘴，不过这话虽不是我的真实想法，我说得倒也是事实:我本就奈何不了蔚沐，他也本身便可护我。
我其实想的，就是陪在他身边而已。
*
天将傍晚，哪吒值守完毕，要与蔚沐轮岗交接。
哪吒本是极惬意的神色，看到蔚沐的瞬间，立时耷拉下了脸来。
与蔚沐共同辅佐武王，像这种避无可避的接触还有多次，现在不过只是开始。这样一直避着，要避到何时？
又瞥了一蔚沐，却见他气定神闲，脸上无一丝不愉，亦无厌烦之气，处之泰然地向哪吒走来。到了跟前，行了个稽首，道:“道友，辛苦了。”
他叫哪吒道友？
而哪吒却只是呸了一声，道:“谁跟你这卑鄙小人是道友！”
蔚沐只是温润地笑着，面前不带一丝波澜。而周遭兵卒，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便碰了碰他的手，示意周遭的兵卒。
哪吒把火尖枪往地上一立，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蔚沐神色更自然，仿若身外之人，与哪吒急躁的神情判若两人。兵卒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俩。
我此刻身为局外之人，看得极真切，蔚沐分明是故意做出气定神闲的样子，两厢对比，差距自然就显露了出来。
这情形，在他人看来，分明是蔚沐大度，而哪吒记小节！哪吒这次真太意气用事！
我看着蔚沐，笑道：“哪吒方才被蚊子咬了，情绪不佳，火气太大。众人皆有急性子的时候，哪吒亦是不例外。哪吒方才并不是故意为之。”
蔚沐便道：“无妨”。
我便拉着哪吒匆匆离去。
才下了城楼，哪吒便一把推开我的手，道：“你方才是什么意思？为何对着那个蔚沐语笑嫣然？而且，还胡说！”看样子，他似极气。
我便辩解道：“我如此是因为方才那种情形，众人都会觉得你相对蔚沐更气急浮躁，更不大方啊！”
哪吒怒冲冲地看着我，道：“更不大方，那你的意思便是我小气？我若小气，你便去找那大气之人！”
此时，我恐怕是百口莫辩，但我还是张了口，道：“蔚沐他是……”装作沉稳，在别人面前显得大气，使你显得小气，若是你真的表现地极暴躁，那便中了他的计，会被众多兵卒笑话啊！
可是我后面的话未曾说完，他便早已他这风火轮远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和残存的荷香。我便也自觉地未将后面的话讲出来。
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我便怏怏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
回到了房间，我便坐在窗边等着，看哪吒什么时候会回来。可是等了许久，等到夜半、等到几乎坐着便要昏昏入睡，都未曾见到他的身影。
他既不想理我了，我又何必再等他。一如上次乾元山抛我那次，明明是他错在先，任是我到了西岐以后便一直打算理他，他都对我极冷漠，我又何须去自讨苦吃。
想开了，我便索性上了榻去睡觉，亦睡得极安稳。
后来轮到他去守城门，我也未曾去陪他，而是在自己的屋子里，或弹琵琶，或躺在榻上不知做些什么，白白地发着呆。
无事做的日子里，最是无聊。
我亦无侍女、朋友可以聊天，便更是无聊。
死死地盯着屋子里梁上的木头桩子，甚至用手远远地围着它划圈来解闷儿。
“师姐，你在做什么？”声音自门口而来，语调活跃，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黄天化来了。
我竟是未曾关门么？
我未抬头，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依旧画着圈儿。
“师姐，为何你还在转手圈？”听这声音，他怕是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我便懒懒地开口道：“因为我，甚是无聊。不知该做些什么。”
突然，他侧着头，以与我平行的姿势看着我，道：“前些时间你不总是兴致勃勃地去陪哪吒师兄守城么？如今怎的无聊到玩手指，都不去找他了？”
我不答话，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懒懒地托着腮，看着地面。
他极好奇地偏着头看我：“莫不是你俩吵架了？闹矛盾了？”
我还是懒得开口，便未答话，眼睛死死地，极其无神地看着地面上的光圈斑驳。
“那定是了！”说罢，他便坐在了我的身边，他的身影挡住了我的斑驳光圈，我便索性闭上了眼。闭上眼了以后，竟然便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屋里已经除了我，再无其它人，黄天化该是走了许久了。
*
后来，丞相过了三日才归来了。我们便去相府门口候着。
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亦是奇形怪状的。
我听站在我不远处的哪吒念叨:“师叔身边，那是什么东西？头如驼，脖如鹅，身如鱼，须如虾，耳如牛，爪如鹰，足如虎。”这是我自那日之后第一次见到哪吒。
周围人也亦惊呆地看着那个“奇形怪状”怪兽。
第六十五章 为她而战
丞相去了昆仑山三日才回来。回来时骑了个异兽，还带了个奇形怪状的物什跟随在身后。
那个异兽头上有两个犄角，毛发阳光下泛着五彩之光，它的背似龟背般光泽。
我正打量着，便听黄天化在旁边嘀咕道：“这坐骑，头部似麒麟不是麒麟；毛发呈凤相可是却有彩色鬃毛；身体呈龙相，可是却有强壮的四肢；背部呈现龟相，可是腹下却没有可以护体的龟甲。”
蔚沐便在旁边插了话，道：“听说原始天尊有一坐骑，似麒麟非麒麟，似龙非龙，似凤非凤，似龟亦非龟，名叫‘四不相’不知是否是这个？”
丞相一边捋着胡子向我们靠近，一边笑道：“龙子当真是见多识广。这正是师尊的坐骑四不相，如今他已赠与老夫了。”他身后的奇形怪状的物什，又伸出头来向大家看来。
蔚沐便又问道：“不知丞相身后的是？”
丞相往后一侧身，那物什瞬间便暴露了出来。丞相便笑道：“这是老夫在北海新收的一个徒弟，叫龙须虎，虽然奇形怪状了些，但是仍有大威力。他擅长投石，随便张开手，就能放出万块石头，使得满山灰土迷天。日后若是劫营，定能派上大用处。”
众人正心欢喜悦地回府中去，突然有一名兵卒跑过来，单膝跪倒在丞相的面前，报道：“丞相，张桂芳等人在城门前叫嚣，说要见您。”
丞相摆了摆手，这个人便下了去。丞相叹了口气，道：“方到府门口，还未进去，张桂芳便来叫嚣了，莫不是算准了我回来的时间，特意等到此刻才来点我不成？”他这话说得轻松，可是在场诸位都是极严肃的表情，无一人嬉笑。
“哪吒、黄飞虎父子、龙须虎、薇姑娘，你们五人随老夫去会会那外面叫嚣之人。”话一说完，他便转了四不相的身子，向着城门方向驾去。
风尘仆仆地归来，还未进自己的府，便又要去战争之地，丞相确实挺惨！
我便跟随在身后跟着，向着城门而去。而哪吒，未曾与我走一处，也未曾与我讲过一句话。
倒是黄天化一直跟在我身边喋喋不休，道：“怎的过了这数日，你心情还不是很好么？”说罢，向我示意哪吒，悄声道：“不若我替你去跟他说说？”
我好奇地问：“你要说些什么？”
他便道：“你先告知我，你是否期待？”
我白了个眼，原是想套我话，便道：“才不！”便快走几步，与丞相平行而行。
丞相只是转头看了我一眼，便回过头继续由四不相驮着他往前走。
※
城门一开，便见那先前的九龙岛四士排成一字形，站在最前方。
丞相为首才出去，为首的王魔便拿剑刺了过来，我与丞相都是在前方，我却觉得他那剑并非向丞相而去，而是向着我而来。
才开了城门，一点防备都还没有，我琵琶仍旧挎在肩上，想必还未来得及取下拿出，便会被那个王魔取了性命！
若是躲，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王魔的剑距我3尺不到之时，一柄火尖枪自我身后飞出，直向那王魔的剑而去。火尖枪碰上那王魔的剑，王魔整个人趔趄后退了数步。
哪吒收了枪，拿在手中，指着王魔，道：“你这个老白脸，休要伤害我师叔！”
师叔？他方才分明是向着我而来！
我回头看黄天化，却见他正笑脸盈盈地看着我，这笑容让我觉得极不自然，我便又转回了身去！
王魔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看着哪吒，深恶痛绝的表情，他说：“你这小孩儿！”
我未转身，看不到哪吒的表情，只听得到他的声音，他道：“才开了城门便提剑来杀人，如今还要向我讨说法吗？”
或是哪吒有理他反驳不了，他便不再与哪吒计较，而是直接对着丞相吼道：“姜子牙，你那日说思虑三天，原不成是去昆仑接了神兽坐骑来，看来你是做好要与我兄弟等人来决斗了？”
“众目睽睽，是王将军你先动了手。老夫有这个神兽，并不曾打算与你等决斗，但是你等欺人太甚！我将领才出了城门，毫无戒备你便拿剑来刺，敢问你是何居心？”
丞相一出，那王魔便哑口无声，沉寂了许久才道：“既然你等要决斗，那我便奉陪到底！”
我白了个眼，道：“明明是你要决斗，如今却本末倒置，真真恶心！”
我方嘟囔完，哪吒便道：“你个小白脸，小爷来回回你，杀杀你的妖邪之气！”他说罢，便直接提枪上去。我便在原地看着他俩打斗！
黄天化走到我身边来，声音一开，倒是把毫无戒备一心看哪吒、王魔二人打斗的我吓了一跳，他道：“你看，哪吒为你出气去了！”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为我出什么气！”
他便道：“我方才都看到了，那个王魔那一剑根本就是要刺你的，根本不是要刺丞相。他是为了护你，才扔火尖枪打落王魔的剑。若不是你，他才不会那么紧张！他主动与这个王魔做战，不定便是打算替你教训这个老家伙。”说罢，他自己看着哪吒的背影笑得开心！
我推他一把，道：“又不是替你教训，你为何这么高兴？”
他小声道：“为你俩马上言和而高兴还不成么？”说完这句，他便恢复正儿八经的样子，道：“我想到方才雄赳赳气昂昂的九龙岛四士之首王魔，被哪吒打得落花流水的场景，便忍不住笑了。”
我听他这么说便也忍不住莞尔。
哪吒如此为我，我心中定然开心。虽然他这几日并未理我，但他此举说明心中还是有我的，如此，便值得我欣喜好一阵子。
突然，我看到其余三士中黑脸的杨森，正鬼鬼祟祟地把手伸进自己带的豹皮囊中，难道他是要掏出什么兵器来偷袭哪吒不成？
想到这个，我立刻把琵琶取了出来，放在怀中，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
正儿八经的第一战，为助他而战！
第六十六章 受伤
三日之前，同他闹了矛盾，他这几日都未曾见我，却未曾想到出了城那个白脸王魔提剑来刺我，哪吒居然反应如此速度地以枪抵掉王魔的剑。他心中必定是在意我的吧！
我便取出琵琶，放在怀中，亦做好了随时助他的准备。
我只是专注地看着二人打斗，突然，黄天化在我旁边惊道:“那黑脸的在旁边偷偷摸摸，莫不是要拿暗器偷袭？”
我便把视线转移到那个黑脸杨森的身上，确实见他的手在那个貂皮囊里摸索，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他若是使用暗器，哪吒忙于同那个王魔打斗，定然无瑕顾及这个杨森，杨森定然会得逞！我要在他出手之时便保护好哪吒。
而王魔那边，已经被哪吒打得占于了下风，表情慌张，似是在找逃命之所。
杨森摸索了数久，终于拿出了一颗通体圆滑，泛着光的一颗大珠子，只向着哪吒而去。
“哪吒当心！”说罢，我便腾空而起，向着哪吒飞去。
可是哪吒已然被那个杨森的珠子打下了风火轮，他的浑天绫及时接住了他，使他不曾直接跌落到地上，而风火轮，直接掉在了地上去。
怀中的琵琶突然发出猛烈声响，难道哪吒那次同我说的是真的？我俩之中其中一个有危难，彼此间的兵器便会互通？浑天绫或者风火轮其中一个感受到自己的主人遭遇危险，便告知了我的琵琶，所以琵琶才会发出声响？
而那个杨森，想必是见哪吒跌倒在自己浑天绫上，便急着飞向哪吒，或是要对他不利！
我没杨森距离哪吒近，怕他先于我到，便心急，弹出一弦，有音波直向杨森而去。命中了杨森，他直接喊了声“是什么东西直刺向我？”
我便原地坐下，摆好姿势，将琵琶架好姿势，指尖在弦上纷飞，流畅的乐曲弹出，还有的，是肉眼看不见的音波，皆向杨森而去。
音波成阵，将杨森困在其中，无法逃脱。他看着我，似是一脸震怒，道：“你这小女子，对我施了什么法术？为何我出不得此处？”
哪吒看着我，轻轻一笑，隔得很远，但我听到他的声音，他说：“音波阵。阿薇，你居然可以应用于实战了。”
我便只是看了他一眼，手指间弹得飞快，嘴边轻轻吐出一个声音，道：“这叫——音波阵，音波成阵，可将你困于其中，无法逃脱。若是你强行挣扎，音波便会化作铁弦，穿透你的骨肉。”
他便立在原地，不再动弹，而是看着我，一脸凶狠，道：“开始以为只是个小女子，不成想是我小看了你！”
我并未答话，只是一边弹着，一边继续看着他。
杨森突然笑了起来。
被困在其中，还笑？
可是那笑容，仔细看来却又是不怀好意之笑。我不明所以。
果然，他便笑道：“小姑娘，你困得住人，困得住法术么？”
难道？
接着，我便听到哪吒的声音，他大喊道：“阿薇，当心！”
我看向音波中的杨森，右手正是施法的状态，而转身，那个珠子正向我而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颗珠子，哪吒被它打中，尚能落下风火轮，我若是被它打中，还不得一命呜呼？
我愣愣地看着这颗珠子，看着它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耳畔，听到哪吒的怒吼：“黄天化，你不是有收暗器的花篮？还不快些收了这颗珠子！”
杨森得意的笑传入耳朵，紧接着，视线中变成一片血红，身上也无甚直觉，视线变黑，一片朦胧，我便再记不得其他任何事，听不得任何声音了。
我应该是死了吧！
※
一片绿地，还有一架秋千，怎么看这里都像金光洞外的场景。
我最喜爱荡秋千，便快步地走到秋千边上，坐上去，随风轻轻飘荡，果真是格外地惬意。
四周，鸟语阵阵，时不时传来鲜花的气息，闭上眼，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我从未体验过，也从未想象过，金光洞外会是如此之美。
馥郁的莲香，脚踩在青草上的声音，“踏踏”的。
是哪吒？
我睁开眼睛，确实是那个雄姿英发的小少年，可是他的眉宇之间却又似乎有着哀愁，浓浓的哀愁，使他的眉头皱得紧紧得。
这个小少年会有什么忧愁之事？
我笑着向他招手，道：“哪吒，你怕是又闯祸了？如此愁眉不展。莫非怕师傅责怪？”
他却径直走到我身边，枕着我的腿，喃喃道：“阿薇我以后定是再都不与你闹脾气了。”
与我闹脾气？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他就那么安静地枕在我的膝盖上，我还从未与一个男子如此过。
我用手抚着他的黑发，发色极好，又黑又亮，触感亦是极好。
我应该从未如此与他接近过吧，觉得一切都是新奇。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仿佛他是个珍宝般的存在。
看着看着，自己竟忍不住笑出声来，到底笑什么，我亦不知道。
“阿薇，你说好不好啊？”他抬起头来，极认真的看着我，他的眸子清澈见底，瞳仁似婴儿般无瑕。
我便又笑了起来。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道：“你为何只是笑？亦不说一句话。我问你亦是不答话。”
我不理他，站起身来，在这周围走了一遭。
果真是金光洞外，甚至连那几棵老杨树的位置都是都一样的。
我为何会在金光洞外？我不应该是在西岐城门前么？不是该与那九龙岛四士在决战么？我为何此时会在这里享清闲?
我转过身，哪吒仍旧如方才一般，极担忧地看着我，仿佛我中了什么疾病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般地看着我。
意外？我忽然想起来，我不是在西岐与那个王魔作战么？我用音波关住了他的人，可是却未曾关住他的法术，他向我施法，那颗珠子朝我径直打来。我的视线先是变得血红，接着便是黑暗无边界，那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第六十七章 入梦·命脉相接·命理相依
我与哪吒在金光洞外的绿地上。他看着我，是极担忧的模样，我不懂为何他会担忧？脑海中突然闪过与王魔在西岐城外作战的场景。我用音波关住了他的人，可是却未曾关住他的法术，他向我施法，那颗珠子朝我径直打来。我的视线先是变得血红，接着便是黑暗无边界，那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转过身去，看着他，迫切地寻求答案，道：“哪吒，我活着还是死了？为何你如此担忧地看着我？”
哪吒叹了口气，拉着我一起坐下，道：“你自然是活着。那王魔把珠子丢向你时，我亦向你抛了浑天绫。它替你挡了大部分的伤害。但是你还是受了一部分，因此到现在还未醒来。”怪不得我的视线先是变得血红，原是他将浑天绫抛向了我，浑天绫裹住了我，挡住了我的视线。
“未曾醒来，那现在？”
“在你的梦里。”
我的梦中？我便急切地问道：“那我昏睡几日了？”
他便答道：“已然五日。”
我又问：“那我何日才会醒来？”
他摇了摇头，道：“这个要看你了。我便是许多时日都未曾见你，才进了你的梦境之中。远还为你担心，但看你在这梦境之中也是极自在。”
我又走到那秋千旁，坐下，随风而起，道：“我也不知为什么，你来时我方有意识，便是在这金光洞外。或许，是我平日在金光洞时最快活，也或许是因为我想念金光洞了。”
“金光洞时，你每每都被我欺负地极惨，为何你还觉得在这里的时日最好？会想念这里？”
我抬头，看着金光洞的入口处，道：“这里是我自有意识以来第一个记得的地方，在这里的生活又是极充实的，所以才会想念这里吧！”
说话间，我便飞身至洞口。洞门感应到人，便自动开启。
梦中真是好，飞都不会极废功夫和体力。
进了金光洞，荷花池犹在，千年桃树仍在，蒲团仍在，却无了师兄和师傅的身影。毕竟这只是梦啊，也不会那么全面吧！
自个儿惆怅完，我便又恢复自然的样子，问哪吒，道：“你方才说，以后再都不与我闹脾气了？”
他走到我对面，道：“那是自然。前些时间，因为蔚沐，我同你闹脾气了三日，三日之中，我未曾同你讲过半句话，也未曾去见你。未成想，三日之后却是因为别人伤了你，我才与你讲话。我当真后悔莫迭！”
“梦中说话可作数？”
他应得痛快，道：“当然作数！”
我挑眉道：“若是梦醒了，我忘了，你不履行该如何？”
他撇了撇嘴，道：“你不信我。”
他的这句话，明显又是要闹脾气的样子，我便扭过头去不看他。
他便跑到我对面，似是下了坚定意志般，道：“你若不信我，我便为你留个印记，有此印记为证，决不食言。”说罢，拉起我的手，与我掌心相接。他的手离去后，在我的掌心处，一朵金色的莲花，若隐若现。
我赞叹道：“好漂亮。”
他拿起我的手，放在手中端详，道：“如今，你我命脉相接，命理相依。若我再耍性子，你直接惩罚我便是。”
我便一脸认真地问他：“那该如何惩罚？”
他跳脚道：“你该不会此刻便要惩罚我吧？”
我笑道：“我只是先熟悉熟悉操作罢了，免得用的时候才后悔当时没有问你如何使用！”
他撅着嘴，道：“便是施个法便可以了。轻者呼唤，重者致死。中者自然便是惩罚。”
我看着他，偷笑道：“不若先让我试试？”
“你不可用中和重。”他一跳百丈远。
我便似哄孩子一般地说道：“好，我不用。”
整日我便由他教我如何操作使用这个“金莲花”去呼唤他、惩罚他。当然，最后一项让他致死他未教，我亦懒得学。
※
学习、嬉闹皆结束了，我便和哪吒躺在草丛中看星空。
我问他：“我昏迷了以后怎么样了？我昏迷之前听你对黄天化怒吼道‘黄天化，你不是有收暗器的花篮？还不快些收了这颗珠子！’听你这句话结束，我便晕过去了，之后呢？”
他在我身旁，枕着脑袋，望着星空，道：“后来，黄天化便收了杨森的珠子，我为你报仇，取了他的性命。”
“那其余三人呢？”
“王魔被大哥杀了，高有乾为丞相所剿，李兴霸被二哥终结，而那张桂芳也自戕了。”
我躺在身侧，乖乖地像小孩子听故事般，认真地听着。
“你哥哥们才到便派上了用场，倒也是来得及时。”
他正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直看得我不好意思，朝着青草面壁了。
这场景，极尴尬。
我也不敢转头，生怕转头了就正好对上对方的目光炯炯。若是如此我该多么无地自容。若是还有其他动作……
翻过身去，正看着苍穹，侧过头，看他正正躺着，看着星空出神，我便开始为我自己方才所想感到难为情。
过了许久，寂寂无声。我便先开了口道：“我那日表现如何？是不是很勇敢？看到你受伤，便直接提起了琵琶向着那杨森而去！你那日都夸我可以应用于实战之中了呢！你倒是再夸夸我啊，夸夸我的大无畏奉献精神。若是那日没有我，事情发展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呢。”
那日的我，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滔滔不绝地都倾吐给了他。我从未一次性向别人说过那么说真心话，从未那么真切地向别人表达过自己。
月光寂寂，清冷的月辉撒至身上，仿佛披了件薄丝巾。
如此安静的夜晚，在那个梦境中，便只有我和他二人，再无其他。虽是梦境，却让我难以忘怀，让我深陷其中，让我陶醉不已。
天上不时有流星划过，如此祥和，如此宁静，如此，安逸。
我看着他的侧影，也是欣喜不已。
若是这种场景可以长长久久该多好？在现实中长长久久，而不是梦中。
第六十八章 两人打趣
与哪吒在梦中的生活是格外美好的。梦中只有我俩，可以肆意打闹，肆意玩耍，无人拘束，也无事困扰，极自在。
看着他的侧颜，多么希望这种的场景可以一直存在。
“阿薇，你何时才能醒啊？你一日不醒，我便一日担忧啊！”
转过身去，他正在我旁边，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便已坐到了我身边来？他看我的表情认真，眉宇之间却尽显担忧。
他又继续道：“你在梦中亦是如此活络，为何现实中，你却醒不来呢？”
我便低沉了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与我而言，我或许会喜欢呆在梦境里，不受外界干扰，无拘无束的，可是对于哪吒而言，或许他更希望在外面为伐纣做贡献。
我便低声喃喃道：“你若是担忧外面，你便可出梦去。我在梦中自得其乐也挺好的。”
他坐得离我更近，道：“你莫不是生气了？”
怨怼是自然，可是，我亦要识大体。如今伐纣才是大事，其他都不足为谈。等到伐纣结束了，我定有大把的时间同他一起。
说罢，我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枕着，道：“才不会生气。我是要以大局为重。等伐纣结束了，咱俩可以天天一起，不差这片刻。你此刻便出去，辅佐武王，顺便想法子，救我出这梦境，我是怎的都出不去。”说罢，我便往外推他，虽然不知道出去的方向是在哪里，但推他，他总归可以明白我的意思！
他看着我，笃定道：“阿薇，你且相信，我不日之后定会将你救醒的。”
我便笑着对他点头。
看着他，凭空消失回到了现实，我便开始唏嘘不已。他尚且能在我的梦境中进出自由，可是我，尝试几次要出去，都无济于事。我的身后就仿佛有一直力大无比的手，我挣扎着出去，每每皆被它拉回来。
看着唯我一人的场景，我喃喃道：“何时才能出去？”
没有了哪吒，这里真的便是一片死寂——景在，却无一人声；你呼喊，即便嗓子哑了，都不会出现一个好奇的人，因为根本就没人。
剩我一人时，我要做些什么呢？睡觉、荡秋千、飞天，重复来重复去，甚是无意思。
这无意思的终止，是在过了漫长的时间以后。这里没有黑夜，只有无尽的白昼，黑夜只能自己用障眼法来骗自己。所以我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总是，是很久很久。
我可以出去了，我主动被一朵云背出去的。没有了“大手”的阻拦，有的，或许是大手的助力！
※
睁开眼睛，享受的是自然光的照拂。
过了许久，可以看到事物时，发觉在身边站着2个人，一个是哪吒，另外一个是师叔、即丞相，姜子牙。
我不解地看着他们，为何只有他们二人？
哪吒仿佛读懂我的心声，便道：“你是女子，所以他们并未来你的屋中。”
我还以为是他们觉得我受伤微不足道，所以，无一人来这里看望我。他这么一说，我便放心了。但是心中仍有一个疑惑，便问：“那为何丞相却在此？”
哪吒回身看了一眼，笑着说：“是师叔想了法子救你，方才若非师叔施法，我如今都不知如何救你。”
我因周身疼痛，便稍微行了一礼，道：“谢师叔救命之恩。”
而丞相只是轻轻一笑，道：“谢得该是哪吒，若非哪吒跑了数万丈去了昆仑，采了万年灵芝，老夫再下功夫亦是徒劳啊！你俩关系匪浅啊！”他说完便捋着胡子，大笑着出了门。
我撅着嘴看着哪吒，道：“不成想，你竟先一个去了昆仑。第一次去昆仑，都不是与我同去。”
他坐到我旁边，道：“若是此时不去昆仑，到时候想必便是两个孤魂野鬼游昆仑了。”
听他这最后一句，我突然便笑了出来，喃喃道：“两只鬼魂野鬼游昆仑。你什么时候都变得如此风趣了！”我脑中想着两个白色虚影在一座大山前徘徊，影子已然快憔悴成了虚无，还是坚强地站在昆仑山下，便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躺在榻上，不能自已。
猛地，背上一痛，他便用异样眼光看过：“有什么好笑，笑成了这个样子，再是这样笑，怕是伤口再度裂开，你又要整日梦境中去呆着了。”
我便收敛了些许笑容，道：“我突然想着，我们两个孤魂野鬼，虚无的影子站在昆仑山下，高高地仰望着它，迟迟不肯离去的场面，那场面真是让人忍不住笑！”说罢，我又大笑起来。
他白了我一眼，道：“这有什么好笑！”
“变成孤魂野鬼，都不忘守在昆仑山下，想着登上去瞧瞧，果真不好笑？”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并不说话。
我觉得没甚意思，便恢复了正儿八经的样子，道：“昆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真的很好看吗？很仙吗？”
他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良久，道：“昆仑嘛，有许多山，山都是极高，高至云层，彩云昆仑山畔过。这景致，我实在是描述不来。”他挠挠头，道：“突然有些后悔在金光洞时不好好学习，如今连个描述景致之词都说不出来。”
我觉得他这一挠头的动作甚是可爱，便捏着他的脸道：“莫要担心，师姐我文字功底或许会比你好很多，若是届时再看了昆仑的美景，你还是描述不出来的话，我便替你描述，必定描述地极美。”
他阴沉着脸，道：“你这个小师弟！还说是我师姐，若非看在你这次受伤的份上，我必定再将你倒挂！”
我看着他，漫不经心道：“除了会倒挂人，你还会什么？便只会这一招。”
他便站起身来，指着我，道：“本师兄会的法子可多了，若是不介意，我可一一给你看，哪个凶残我便用哪个！”
我撇撇嘴，道：“性情残暴！”
“那我便换个平易近人的。”说罢，他又坐下来，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有光芒。
我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第六十九章 魔礼海的琵琶和我的？
我与哪吒打趣，我说他便只会些“凶残”的治人的法子，他便道：“那本师兄便换个‘平易近人’的！”
可是他接下来却是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是要把我看穿一般。我定定地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眼神，突然感觉这氛围有些诡异，诡异到我背上都紧张地出了冷汗。
我不知道是我想多的还是想得准，总感觉某些好事快要来了。我正在心中暗暗得意，希望这这点好事快些降临。
突然，我的门被人拉开，一个声音传了进来，他道：“师姐，我来看你啦！”这声音，除了黄天化，还有谁！
他这声音一出，哪吒立刻便跳了开，站在一旁看我。
但是黄天化话说了半天，也未曾有人回应他，他便道：“我是不是方才打扰你们了？为何你们都不回应我？”
这气氛突然有些尴尬，有些诡异，我若是不说些什么，怕是只会更诡异。我便道：“刚才我和哪吒在说一个可笑之事。”
他瞬间由无表情，变得极欣悦的表情，他问：“是什么可笑之事？”
“两个虚无影子的孤魂野鬼站在昆仑山下，对着昆仑山翘首以盼！”我说完，便急切地去看黄天化的表情，却发现他的表情比先前的面无表情更是面无表情。
良久，他说了句：“师姐，这有什么好笑之处？”
我再看哪吒，他向我耸了耸肩。我脸色低沉下来，道：“你们都出去，我要冷静冷静！”
然后，他们便很乖地、一齐、并肩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们，万般无奈——为何他们便不能感受到我的快乐？我感到可笑的，他们为何便不感觉好笑？无解。
※
后来，我又在府中，在自己的屋里休息了数日。休息够了，觉得闷了，便出去走走，散散心。
虽然在府里呆着，可是外面那些战事我还是听闻了的，比如黄天化打死了魔家四将——魔礼青、魔礼红、魔礼海、魔礼寿；再比如收了辛环、陶荣为己用；又比如与朝歌太师闻仲西岐大战，破了秦天君等十人组成的十阵图。
我对战争之事，不敢兴趣，这些都是闲暇时候，哪吒讲给我听的。他每每讲得我昏昏欲睡，好不辛苦。但是我却对那摩家四将稍微有些兴趣，因为四将之一的魔礼海的法器，同我一样，亦是一个琵琶。但是听哪吒说这个人的琵琶甚是厉害——弦与我的一样，都是只有四个，但是他的每个弦却是按“地、水、火、风”，拨动弦声，风火齐至，如青云剑一般。他弹起琵琶，可使其他人反抗不能。
单听这个人琵琶弦为“地、水、火、风”后，我便觉得他的这个法器甚是厉害；哪吒说了这个人弹起琵琶，可使其他人反抗不能时，我突然开始心理自卑起来——人家弦好，功力也好，相比之下，我真的便是渣般的存在。我又想起了前些时候，困住了那个人，却困不住他施法，心里便黯然了。
哪吒那时便在旁边安慰我道：“你这有什么好伤心的！那魔礼海可是老匹夫般的存在，比你活了那么多年，人家技艺好那是自然。你是个才破壳的小鸟，非要跟中年雄鹰比什么！比不过他，亦没有比的必要！”
可我还是一脸好奇地说：“可否让我看看他的琵琶是何样子？”
哪吒虽然口头上拒绝了我，但是最终他还是不知从何处把那架琵琶找了出来，抱给我看。
血红的面板，各色的弦——土黄色的弦想必是代表地；天蓝色的弦想必是代表水；红色的这跟弦想必是代表火；那那根接近透明的弦，便是代表风了。设计地倒是精巧！但那面板上张牙舞爪的类似夜叉的图腾，又让人感觉极其邪气。我弹拨了一下琴弦，到底是跟普通的琵琶也无甚区别，想必是施法人强，它方会迸发出无尽的力量吧！若是如此，想必终有一日，我亦会练到他的那个程度了！
既然他的琵琶与我的，没有什么区别，它又是魔将的兵器，想必定然带着邪气，再加上面板上那个可怕的图腾，我便直接将他扔到了一边，一脸嫌弃地说道：“这种带着邪气的东西，我才不碰！”
哪吒挑挑眉，道：“你哪里看出了它是带着邪气的了？”
它倒是没有显露出哪里是有邪气，但是我看着这个图腾就是感觉讨厌。这个人，法器上都有这么丑、这么可怕的图腾，想必他人定是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这话说出来以后，哪吒便大笑起来，我不解地看着他，问原因，他便说：“你确实猜对了！那个魔礼海确实是极丑的，与他相比之下，东海的那只夜叉已然算是俊俏的了。”
虽然我已经不曾记得东海夜叉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印象里那个夜叉也确实是丑得出奇，若是这个魔礼海比夜叉还丑，想必他已然算得上是世间最丑的了！
我如此想着，便更加嫌弃魔礼海的这把琵琶，忙对哪吒摆手，道：“你快些拿走，如此丑人的东西！”哪吒便哈哈笑着走开了。
听说府里还来了一个人，叫杨戬。他有一个特别独特的地方，就是有三只眼睛，两只同我们正常人是一样的，还有一只，是在额头上。这只眼能看破变化之术，不为人所迷惑；亦有攻击力，可作为“法器”使用；还能看到万里之外。
我倒是挺好奇这样的人是何样子呢。
※
那日，我又在屋中呆得久了，觉得乏闷，便直接出了屋去散散心。
远远的，迎面而来一个人，头戴扇云冠，穿着水合服，水合服上有八卦图案，他脚上穿着一双麻鞋。他面容似少年，脸上表情自然，额中有一个竖着的眼睛形状的东西，难不成这个就是杨戬？
可是我又与他不熟稔，这迎面而来，我稍后该说些什么？若是他再置之不理我又该如何？不如趁着未曾距离极近之前，先溜之大吉，改日在其他情况下由人介绍了再做认识了算了！
如此想着，我便转身打算离去，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第七十章 黏人的小东西
园中散心，迎面走来一人，看他眉间那只眼，想必便是杨戬了，除了他谁还有这第三只眼？
与他迎面相向，但想着我并未与他接触过这样想见未免太尴尬，倒不如等着下次由人介绍了再做认识。如此想着，我便趁着距离不曾特别近之时逃之夭夭，却不成想，才转过身去就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他道:“前面的便是薇姑娘吧，早便知晓姑娘了。”
他这样说，我定然是要转过头去了，不然也太不尊重人。我便回过身去，正色一笑，道:“想必便是杨戬师兄了！”
他脚下有一只白色的犬，听我说完，也在身后摇尾巴，以示友好。先前只听说杨戬有第三只眼，不曾想还带了一只狗。不过看这只狗，也不像其他人家里养的那般凶恶，倒是极乖顺。
我只是看着那只狗，便忽略了杨戬，蹲在地上，向那只犬招手，它竟顺从地过来，一点也不怕生。
它的毛极顺滑，如丝缎般，想必杨戬平日里待它定是极好的，日常护理吧！
我把手伸向它，它便顺着我的手旋转，格外有意思，我便看着它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叫哮天犬。”抬头，杨戬已经走到了我身边，而哮天犬，听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抬起头叫了几声，仿佛是在应声。
我站起身，道:“哮天犬？向天咆哮之犬？”一只犬孤零零地站在苍穹之下，向着天咆哮，这倒格外有意思。倒和那两个孤魂野鬼望着昆仑山极相似。我便又忍不住笑，但因着在杨戬面前，便故意去忍住。
“向天长啸之犬。他那出生之日起，身为小犬，便对天长啸，因此命名哮天犬。”杨戬在身边解释道。
我虽听到了他的话，但还是沉浸在方才的想象之中，便还是故意忍着笑。
他又道:“薇姑娘好脾性，便不如直接爽快地笑出来！”
我听了他这句话觉得极难为情，想克制住笑，却不受控制。便背过身去，免得被他看见尴尬之像，顺便挥了挥手道:“片刻便好。”
转过身去，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便用袖子抹了把泪珠。
这笑起来便不受控制真是令人为难之事！
自己控制了情绪良久，才勉强算是正常，把剩余的泪珠再度擦去，我转回身去，视线看着下方，最先看到的是那只白色哮天犬，它匍匐在杨戬脚下，极其顺从；再往上，杨戬正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但好似他也在控制自己想笑的情绪。
我觉得难为情，又想转回身去，杨戬却道:“无妨？我有时亦会有情绪不受控制之时，你莫要太难为情！”
我便又回过神，迫使自己想些其他的话来转移话题，道:“你为何识得我？”
他轻轻一笑，道:“此行辅助武王之人，唯你一人是女子，如何能不识得？你不是也识出了我，你又是在何处识得？”
果然，转移话题这招确实极有用处，我已然恢复正常情绪，道:“我听哪吒提起过你，说过你化成花狐貂进敌营，探听敌方信息！你的所有皆是他告知我的。他说你眉间有第三只眼，极好认！”
“那你为何认得我，见了我还转身便走？”
我语噎，难不成要说我初见他，与他不太熟络不好意思么？才不！
我便道:“想着自己还有些东西未带，便想着回去去取，来不及同你招呼。”
他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往下问。
他未讲话，我便问道:“你怎的出门散步，还带了它出来？”哮天犬听闻，便抬起头来看着我。
杨戬便气定神闲地答道:“哮天犬乏闷，我带它出来遛遛。”
原来是遛狗。
“想来你与哮天犬关系定是极好，它乏闷你便带它出来遛。不似那些只是将犬当作看门之人。”
他蹲下身去，扶着哮天犬的皮毛，道:“我同哮天犬，不如普通人般。普通人只是将犬看作牲畜，而哮天犬，我是将他当作兄弟看待！”哮天犬很温顺地任他抚着，尾巴摇得厉害！
“兄弟？为何？”
杨戬看着天，将往事一一道来:“我在穷困潦倒，落魄之际，人都低看我一等，而这只哮天犬却生死不弃地跟随我。所以，它对我极重要，我无亲兄弟，他便是我的兄弟！”
我来回打量他——他身材高大，衣襟端正，极其威武，一副威严之像。如此倜傥的人，也会有穷困潦倒和落魄之时吗？会因为什么事呢？
可是若是此刻问他这个会否又太不礼貌？
我看着他，陷入犹豫！
“你看我沉思，莫非有事？”
抬头，杨戬正看着我。
我忙摇手，道:“没，没。”
杨戬点了点头，道:“你可是要去何处？”
“我亦是乏闷，便想在这府中走走，散散心，也无其他什么地方可以去！”
“那便随我一起吧，多个人，正好可以说些话！”
哮天犬便在他身边转圈子。我不懂哮天犬的意思，便问:“它这是什么意思？”
杨戬便道:“他怕是我同你闲聊，会忽略它，在与我闹脾气！”又对哮天犬道:“哮天犬乖，莫闹！”
哮天犬还是围着他转，边转边抬起头看着杨戬。
我笑了笑，道:“它倒也真是有意思，像个孩子一般。”
杨戬看着哮天犬，道:“它的这个年龄，在凡间，也确实是个小孩子。”
跟小孩子般闹脾气的哮天犬，我真的觉得甚有意思。他接下来的举动更让我吃惊——他竟将哮天犬抱在怀中，不过却将它变成一个极小的幼犬，在怀里甚是合适。
他抬起脸，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道:“它便是如此，觉得心里委屈了，便要缠着我。果真是同幼儿无疑。”
我看着它，觉得幼小的它，比先前有意思甚多，便从与它对视，白白的毛发，灵活生动的小眼睛，真的让我好爱，我便从杨戬手里直接抱了过来，他也不抗拒，乖乖地依偎在我怀里。
是个黏人的小东西，是个人抱都来。
我便看着它又笑了笑，若是我也有一只如此黏人又可爱的小东西该多好。
第七十一章 遛狗
看着杨戬把哮天犬变为极小的一只放在怀中抱着，我觉得甚是有意思，便直接向他要了哮天犬，也揽进怀中。哮天犬极安适地怀里呆着，乖乖地依偎着。
我笑着对杨戬说:“他倒是极安逸。”
杨戬回道:“向来如此，真同小孩子无甚区别了！”
他说完，哮天犬“汪汪”地叫，似乎是极认同般。
“若我亦有一只便好了。”
“若你喜欢，倒可以让他在你这里呆上几日。可是，凡事看着好，接触了便发觉了是极难处理的。你若是养了只犬，非神犬，凡事皆要极用心地照料。甚难啊！”他叹息一声，继续道:“我当时刚收了他，那时我同它皆是凡夫俗子，饥一顿饱一顿，照顾了自己还要照顾它，甚难啊！”
我的重点却不在此，而是问:“你说那时同他皆是凡夫俗子，如今便不是了吗？”
“后来我拜到了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习得了功夫，它也受益于此——师傅亦传授了它功夫，它亦可成人形，可操作法术。成了道门弟子，便不是凡夫俗子了。”
我慌张地问:“它亦可成人形？那，它是男是女？”
“男！”
我便想把哮天犬给他，他看着我哈哈大笑:“哮天犬不过是一个犬中儿童罢了，你也有这性别之分？”
我又问:“犬中儿童？化成人形又该如何？”
杨戬答道:“十七八岁的模样。”
我便想这哮天犬还给杨戬，却不成想哮天犬一直拽着我的衣服不放手。杨戬便在一旁笑道:“看来它甚是喜欢你，都不舍得松开。”
我看了杨戬一眼，他分明是在嬉闹我，我便喊道:“杨戬，你快些将这只狗带下去！”
我未听得杨戬的声音，却突然听到狗的惨叫声。
却见哪吒正踩着风火轮，手上抓着哮天犬的背，一脸不开心的表情:“你这小狗，小小一只，色心却不小，缠着我家师妹。”
耳中听到黄天化的声音:“哪吒师兄，跑这么快做什么，你家阿薇还能被欺凌不成？”往声源看去却见是黄天化正站在极远的地方，极无奈地看向这里。
黄天化见我看我，径直飞了过来，方才还说哪吒跑得快，如今他自己不是更快？不过眨眼间，便到了我跟前，看着我，道:“你看他，这么担心你，还用风火轮赶过来。”
我便道:“你不是亦飞了过来，还说哪吒。”
他便扭过头去，说了声“切！”
杨戬看着哪吒，道:“哪吒，你放了哮天犬！”
“你家狗非礼我师妹，哪能说放就放！”说罢，哪吒把哮天犬举得更高，不知道是它恐高还是被哪吒抓得疼了，一直呜咽！
“我早看到你跟你师妹关系非同寻常，方才见你来，不过是想着试探试探罢了！看你对此事如何罢了！”
哪吒语气更加凶狠，道:“试探可有你这种试探？！亏了我还叫你一声师兄！”
黄天化忙去拉哪吒的胳膊，道:“哪吒，以和为贵，莫要伤了和气！为了一只狗至于么？杨戬师兄或许也只是对薇姑娘开个玩笑嘛！”
说罢，他便对我使眼色，想必要我圆场，我便道:“算了，毕竟只是一条小狗，不与他计较！”
哪吒却对我的话置之不理，道:“你不计较，我要计较！他如此欺负你！”
杨戬便问:“你要如何才肯放了哮天犬？”
哪吒把枪往地上一立，道:“把这小东西给我几日，我收拾好了还你，如何？”
杨戬皱起眉头，道:“它是我兄弟！”
哪吒又拿起火尖枪，往地上一锤，道:“阿薇既是我师妹，又是我喜欢之人！”
他居然当众说了？我惊得目瞪口呆。当然与我目瞪口呆的不止一个，还有黄天化。只见黄天化极惊讶地拍了拍哪吒的肩，道:“不成想你居然直接说了出来！有勇气！”
哪吒白他一眼:“喜欢便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承认！反正我同我师妹关系，哪个看不出来！”
若是叫师傅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师傅会不会气死，明明说了哪吒压下情感之事，没想到哪吒不仅没有压下，还把感情之事当众说了出来！
杨戬叹息一声，道:“遇上你也算我倒霉，竟开不得玩笑！”
哪吒把头一横，道:“开得我的，开不得阿薇的！”
杨戬无奈地说:“既然我的不是，那我便将哮天犬给你几日，但它毕竟是我兄弟，你不得过分！”
哪吒抓着哮天犬的背，道:“放心，弄不死他！”说罢，他把狗放到面前，与狗大眼瞪小眼，道:“给你长个教训，叫你以后再都不敢对阿薇无礼！”
让狗以后再都无法对我无礼，莫非是？
结果事实却告诉我，我想多了。只见哪吒将哮天犬丢到地上，哮天犬吓得呜咽，只偷偷地抬头，看着杨戬。
可是紧接着，哪吒却只是把混天绫变成鞭子的形状，举在哮天犬的身后。他嘴里喃喃道:“阿薇方才说不许你计较，阿薇心善！我，偏偏要日日遛着你在这偌大的武王府里走上数圈，累死你这小短腿，让你以后长个记性，看到阿薇就躲！”
这话说出来，我觉得他又是孩子气了，但那最后一句，听得却极别扭，我便道:“看到我超躲，始终不是一个什么好的词汇，仿佛我是坏人一般，见了我便立马要去逃命似的！”
哪吒看了我一眼，便对哮天犬改口道:“那便以后让你长个记性，让你见了阿薇便循规蹈矩，不敢再造次！”
这个还稍微好一些。
等到哪吒走得稍微远了一些，黄天化靠近我，道:“没想到哪吒师兄用遛狗这种方式教训哮天犬，当真是好玩！狗可是最喜欢被别人遛了，他莫不是喜欢这个狗，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才找了这个借口把狗遛去玩了！”
而那边，杨戬看着我，一脸无奈地说道:“薇姑娘啊，我以后真的是同你开一点玩笑都不行了！可惜了我的哮天犬啊！”
第七十二章 话多的黄天化
本来只是打算与我嬉闹，却被哪吒当真，还要交出哮天犬让他去教训，我觉得杨戬的心里一定难过极了。他很难过地看着我，道：“薇姑娘啊，我以后真的是同你开一点玩笑都不行了。只可惜了我的哮天犬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随便说道：“我定会好好地看好你的哮天犬的，但是，哪吒想必也不会对它怎样的。”
杨戬扶额道：“只是不知没有我照顾它，它会是如何了。”
“难不成它还会小孩子闹夜不成？”
黄天化在身旁笑得前仰后合，道：“狗？闹夜？”他这笑容可与我方才有得一拼！
没成想，杨戬却点了点头，道：“却是没错。”
当时未曾当真，却不承想，这句话当晚便得到了应证。
当时，我和黄天化却不怎么信。我是不信，杨戬才说完，黄天化便开了口说其他的话，我想必他亦不相信哮天犬会闹夜。他道：“薇师姐，哪吒师兄方才可是向我们勇敢说出了心声，是否近日便会有好事降临呢？”
我笑着说：“你倒是一直对这件事好奇！道家弟子，又能有什么好事降临！”
我方说罢，他便一挥手，道：“道家弟子又何妨！若是喜欢了，又管它什么是否是道家弟子！”
可是，道家之人，即便想要有好事，师傅等人是否会同意？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男声，他道：“诸位聚在此处在议论何事？”
我回过神，是武王正走过来。此次他的声音并未有先前极度威严之气，而是极平易近人地。他极是好奇地侧头向这里，似在探究我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黄天化看到武王，便直接答了：“我们在此祝贺哪吒师兄和薇师姐啊！”
武王一挑眉，问：“为何事祝贺？”
他要把这件事告诉武王？此刻这种场景，这件事还是不让太多人知道为好吧！我便去扯他的袖子，谁知道还未碰到衣服，他便跑开到武王身边去，道：“哪吒敢于说出喜欢薇师姐的心声啊！武王是不是也要祝贺一下？不定他们哪日亦会如普通人般成亲。”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
他说出口来这话，我便有些不愉快。一是不想自己的事太多被武王知道，二是，不喜欢黄天化将这种事四处去说。
或是看我脸色不自然，杨戬便有了斥责的语气，道：“天化，不得胡说！道家之人怎可如普通人一般！”
黄天化撇撇嘴，道：“哪吒师兄又不是守死规矩的人！”
武王便只是笑了一笑，道：“战场上紧张，府中说些玩笑话活跃下氛围也好。”
黄天化却一本正经地看着姬发，道：“什么玩笑话，分明是真的！”
人家说了这是玩笑话便罢了，你还非要解释，也或者人家只是不想这个话题了，想转移话题，我当真是想怒去捶墙。
抬头看武王，他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这眼神似乎是往我心里最深处去探求他所好奇的事，我极其不喜欢，便低下了头，对着杨戬，道：“杨戬大哥，你不是担心你的哮天犬？那你便跟着我去找哪吒，看他带了哮天犬去了何处吧？”
杨戬便向我点了点头，接着我们便向武王做了个稽首，一同离去。
我听到身后，黄天化的抱怨声，他说：“你怎的不带了我去？”这话说完便是一声，“天化告辞。”他定是要赶上来了。
身旁，杨戬道：“你不甚喜欢武王？”
我转身看他，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他便又道：“从你的举动便能看出来了。你看着武王来了神色便变了，而且你未与武王讲过一句话便离去了。”
我便道：“身为女子，总归是站在女子的角度，我只是为王后鸣不平罢了！”
我未等到杨戬的回应，黄天化便在身后拍我的肩，一脸委屈地看着我，道：“你们怎的不等我便走了？”
我转过身，白他一眼，道：“谁叫你话多！”
黄天化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哪里话多了！”
杨戬便在身边笑：“看在天化那么委屈的情况下，你还是对他友善些吧！”
黄天化在身旁应和，道：“就是，还是杨戬师哥说得有道理！薇师姐你可要对我友善些！”
顺着他调皮的脸往后移视线，不经意间便看到了武王在身后，仍看向我，我便转了过身去，丢了句“以后话少些，我便对你友善！”
他委屈的话在背后响起：“我哪里便话多了！”
杨戬道：“莫要把所有事皆说出去！武王对此事并不知情，薇姑娘又不想此事太多人知晓，自然会说你话多！”
“我又不知晓不可以将此话说出去！”
我对黄天化的回答极其无语，便直接往前走。
黄天化跑到我的面前来，脸色低沉地说：“师姐，我只不过与你玩笑话罢了，你干嘛就这么生气！我以后定不把事情乱讲给其他人听了！”
我便脸色稍微平和些，道：“但愿如你所说，我便看你表现。”
他便一脸欣悦地道：“这才是我的好师姐！”
远远地看到哪吒正和哮天犬在池塘边，你追我赶地，好不热闹，原来他所谓的“惩罚”便是如此。那只哮天犬跟他身后，看样子亦是玩得极开心地。
杨戬在身后，喃喃开口，道：“从未见过哮天犬玩得如此开心！”
黄天化在身后接话，道：“你看哪吒师兄，那可是敞开了跟你家哮天犬玩的，一点拘束都没有。而你，时常端着脸色，行为亦是拘谨，你家哮天犬玩得不尽兴，自然不会很开心。”
看着哪吒跟哮天犬嬉闹的样子确实像极了小孩子，活蹦乱跳地，好不热闹。时而在前面跑着，不停地回头，看身后跟着的小东西；时而在前面停下，张开怀，哮天犬便跳进他的怀里，真是玩得好不尽兴！
不知道此刻的哪吒会不会与这个小东西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呢。
哪吒将这小狗，托着肚子，用手举起，对它对视，这场面当真是温馨。
身边出来黄天化的打趣声，他道：“薇师姐，你看着师兄当真是眼都不眨一下。”
第七十三章 夜闹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哪吒同哮天犬，时而追逐打闹，时而安静相望，竟觉得他俩的这个场景分外温馨，一时竟看呆了。
“薇师姐看着哪吒师兄，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当真是喜欢地紧呢！”
我回过神来，看黄天化，却见他正一脸笑容地看着我，这笑却是一脸不羁的笑。想着哪吒都承认了，我在他们面前又有什么不可承认的，便当着黄天化和杨戬的面，模仿着哪吒的语气，道：“喜欢又如何？你想喜欢还没有个喜欢的人呢。”
我话说出去，杨戬便大笑起来，而黄天化，却是一脸语噎的表情，良久，才喃喃道：“我只不过是觉得喜欢人好生麻烦，便懒得去喜欢罢了！”
我和杨戬对视，又笑起来。
“笑什么呢？”眨眼间，哪吒便已到了身前，手抓着哮天犬的背，一脸凶狠相。”
“笑……”这黄天化一开口，还不知道有些说些什么，即便说对了，当着哪吒的面，无论别人还是我，讲出这句话，我都会觉得难为情。便索性用手堵到他的嘴上，替他答话：“笑你分明是喜欢这只小白犬，方才明明是与它玩得开心，当着我们的面却对他凶狠。”
哪吒侧头，恨恨地道：“这小鬼，对你不敬，我才不会与他玩得开心。”
“那不如将这小东西给我，它对我不敬，我刚才未曾想清楚，现在想清楚了，要将它杀掉。”说罢，我要去哪吒手中抢。
哪吒将它拿在手中，道：“它倒也可怜！”
“你若与它好些，我便可饶它一命，不杀它了。你须得与他表现亲切。”
哪吒便把它抱怀里，道：“像这般？”
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便道：“对外人时，显露出你与它真实情绪便好了，喜欢它干嘛非要表现得像超级讨厌一样呢。”
他扭过头去，“哼”了一声，抱起哮天犬便走了。
杨戬在身旁笑了几声，道：“傲娇的小公子。”
我便也附和着笑了几声。
随后，散心散够了，亦无什么好去处，我们便各回各处去了。
路过哪吒的房间，想着他或许跟哮天犬玩得开心，便也未去他那里打扰。
※
夜阑人静，想着那可爱的、白雪般的哮天犬，居然是无法入睡。
起身，听听隔壁动静。可是，盛夏的蛙鸣声阵阵，远盖过了隔壁的声响。
我便又披起衣服，打开门去。虽是披了一件衣服，但是西岐的夜晚还是有些许凉，风刮过来，都要打个哆嗦。
哪吒屋中还有微光，他定然是未曾睡觉的，我此刻去，亦不会打扰他休息的！想着想着，便迈开了步子。
突然，我听到一声犬的呜咽声，接下来，便成了哀嚎声，哪吒在虐他不成？
我赶忙加快了脚步，一把推开门。却见哪吒正像母亲照料儿童般地把哮天犬揽在怀里，可哮天犬却是一直在挣扎。
我看着这个景象，便问：“你在干什么？”
哪吒抬起满是不乐意的脸，道：“这小东西，到了这大晚上的，忽然开始闹起来。我拿它没办法。”
我拍拍他的肩，一脸同情道：“杨戬白天的时候跟我说，养它也似养孩子一般，这话真是没错。看到你如今这个样子，我突然体会到了。如今的你，便似母亲一般。上天居然给了你一个做母亲的机会，你可要好生珍惜！”
“我可不稀罕这个。”他说完，走到我面前，把哮天犬双手举着，呈给我，道：“你来。”
我一退数步，道：“为何是我？”
“你是女子，你更胜任这个。”
我切了一声，道：“我是女子，但我可不想做它的母亲。”说罢，我接过哮天犬。
哪吒笑兮兮地看着我，道：“不想做它的母亲，那你想做谁的？”
“你……”你这个小不点，才多大便用这个东西来开玩笑。
我便抱着哮天犬，转过身去，道：“谁的都不做，麻烦！”
他“嘁！”一声，自己回了榻上躺着。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得意。明明你抱回来的，结果却给了我哄。”
他枕着胳膊，白了我一眼，道：“你这来不也是来找它玩的么？顺便啦！”
我暗自嘟囔着：“耍滑头。”
我看着这只小可爱，它自到了我这里，便极安稳了，躺在手上，片刻便已经睡着。
我托着哮天犬，看着哪吒，问：“它该放到那里？”
“放地上！”
地上又无铺盖，放地上怕是要病了。我便白了他一眼，道：“放你头上！”
“若能放住，便给你放。”
“放得住，我亦不去冒险去放！若是摔了这小可爱。”
哮天犬或是已然进入梦乡，既然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哪吒在榻上笑得翻过来覆过去地说：“这小狗，居然还会打鼾？这真是神奇。”
我走到榻边，把它放到哪吒身旁。挨得哪吒近了，哪吒居然好奇地戳它的鼻子，戳一下，它睁一下眼睛，再戳一下，它又睁开眼睛。等戳到第五次的时候，它忽然又开始呜咽。
哪吒还想去戳，我立刻伸手打了他一巴掌，道：“不许再动它！”
哪吒便戚戚地伸回了手。
我蹲在身边，拍打着哮天犬的肚子，它便又开始安静地睡觉。
“阿薇？”
我抬头，哪吒正托着腮，一脸认真地看着我，问：“这哄小狗的这个样子，你在何处学的？”
我耸耸肩，道：“我未曾学过，想必是很久之前见过或是很久之前便会吧！也或许是天生便会。”
“那你不做奶妈去哄孩子倒真是可惜了！”
觉得我做得好便是好，用这种话说出来，始终觉得极别扭，我便白了他一眼。
我看他那么认真地看着我，便索性依着榻坐到边上，问：“你为何分明与哮天犬白日之时玩得极开心，却在见到杨戬之时装作对哮天犬极凶的样子？”
“开始他的玩笑被我当成真，我自然是要护住我的颜面，在看着杨戬时，装作对它的狗极凶，不然我还不被笑话死，明明说是惩罚去的，最终却是跟它去娱乐。”
我偷偷地笑，道：“谁教你不先清楚事情便急匆匆地揪起了人家的哮天犬。”
往这周遭一看，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不一样。是什么不一样？装潢？家具的摆放？稍微退后了几步，再看一眼周遭，我终于知道是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