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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颜婉羽     薇风过君旁txt下载     薇风过君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醋意2

    用过了晚宴,我便同蔚沐并肩,躺在殿顶之上遥望星空。

    天上星河灿烂,时有流星划过,十分美丽。

    “晚宴如何?”他问道。

    “便跟先前的宴会无甚区别,饮酒作乐,唯独不同的便是众人兴致都无先前高涨。”

    “自然,当陌生变为熟悉,一切都不会那么兴致高涨了。事是,人亦然。”

    当陌生变为熟悉,一切就不会那么兴致高涨……

    我反复想着这句话,太过熟悉,才会导致他对我如此吗?

    想着想着,我便又开始懊恼,说好了不再沉溺于对哪吒的感情的。

    突然听到下面有人在讲话,我坐起来,往下看去,只见了两个仆从正在窃窃私语,道:“西岐内居中原本就干旱,现在又遇天灾,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呀!”

    旁边另一位仆从接话,道:“这个我们无需担心,来府中的可各个都是能人异士,个个身怀绝技,还怕这天旱不成?!随便布个雨,施个法,这天旱莫不化解了?”

    “但我听说,布雨施法者唯有龙族,来这儿的可未见有龙族之人啊。”

    “我们凡夫俗子,哪能看到哪些是人族哪些是龙族。但是呀,唯一肯定的是,他们绝不会放任天灾不管的!”

    刚好之前他想成事留在这里,如今便遇到一桩唯有龙族才可成就的事,当真是机缘。

    我转身看他,见他也同我般,坐直了身子正专注地听着两个人讲话。直到那两个人走了,他才转过身来看我。他满脸欣喜,看着我,笑了又笑,难掩喜悦,道:“这真真是一个好机会。”

    我亦是欣喜地点了点头,可是转念又觉得不对,道:“可是先前我们去那个花海,花海花开茂盛,西岐周遭亦是郁郁葱葱林木成荫,丝毫未见天旱迹象啊?”

    “现如今,我们只知有天旱,却不知在何处,不定是在西岐周边。”

    我点了点头,道:“需得知道在何处,才可去向武王请命。”

    “这是自然。”

    “我在府中认识人相对而言比你多些,我便负责打听旱灾发生之地。知晓了以后,便告知你。”

    他抓紧我的手,神情极舒畅地:“你能助我,我自是极为开心。“

    左腿突然痒不可耐,用手摸上去,似是起了一个包。

    “怎么了?”

    “怕是被蚊子咬了。没想到此处蚊子如此凶猛。”小腿处痒不可耐,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抓挠。

    “叮在了何处?”他一脸关切。

    我便伸手指了指小腿被叮咬处,他用手在我衣服处滑过,瘙痒的感觉瞬间没了,他便用手拉起我,道:“此处蚊虫甚多,还是快些回房吧。”

    他拉着我,自殿顶一跃而下。

    跃下之时,正好哪吒自身旁过,看了我俩一眼,便径直离开,我的目光亦未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

    行到门口,他道了声“便送你到此,好生休息”便直接离去了。

    我房中的门由内打开,凌自内出来,笑嘻嘻地站在我旁边,一脸八卦地问我:“姑娘,与人相恋是何种感觉,你可能告知我?”

    哪吒房中的窗户突然由内推开,声音极大,吓了我一跳,未见人,但见人影缩小,定是他自窗边往内而去了。

    我未曾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进了门去,随便一倒,躺在了榻上。

    她跟进门来,蹲在我旁边,看着我,仍是一脸八卦,道:“姑娘,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为何问这个问题?”

    “你同那位公子一起,分明是在相恋的样子啊。所以,我便好奇。”

    “相恋?为何这么说?是哪里像?”

    她撇了撇嘴,道:“武王府中所有人皆说你们是在相恋。我也就这么觉得了。到底哪里像恋人的样子,我是说不出来,却是有这种感觉。”

    “那你又为何好奇这感情之事?”想到她白日里提及哪吒时脸上的羞涩之情,我便继续道:“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姑娘问话怎的这么直接,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罢,她转了过身去。

    “你的心上人,是哪位公子?”

    “便是那白日里追着我满府跑的小公子。”她突然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他是如此特别。我无法用言语描述他,但是想到他便紧张又欣悦。”说罢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良久,又看向我,眉眼间皆是喜悦地:“姑娘,我见你白日自他房中出来,你可与他相识?”眼珠子转了转,她又道:“皆是道家的,想必肯定是识得的。姑娘在道家,可与人相恋,那他必定也是可以的。姑娘可否代我向他表明心声?”

    我看她说的眉飞色舞,完全没了刚开始的羞涩之色。一个小女子对感情如此主动。

    “他白日与你嬉闹,接触比我同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向我表明心声,不如主动向他去表明。但我同他都是肩负使命而来,他是否愿意把时间花在这感情之上,我可说不准。”

    “姑娘,我为何觉得你说这话有种怪怪的感觉?”

    我本想就此,让她回自己的住处去,却又想起了蔚沐,便问道:“我方才听府中人说西岐有旱灾,是何处?”

    “旱灾?我却未曾听闻过,不若稍后我问下其他人再来复你?”

    “那便明日侍候我梳洗的时候再告知我吧。明日我必须要得知。”

    “那我今晚便给你打探出来。”说罢,她便笑嘻嘻地下去了。

    我不解的是,为何她说府中所有人都觉得我同蔚沐在相恋,相恋便是如此吗?我与蔚沐不过是整天在一起罢了,又无亲昵行为,为何也会被当成相恋?

    吹熄油灯,推开窗子,月光瞬间洒进来,满地余晖,极清冷。

    本是大好的月色,却无心欣赏。

    突然,隔壁传来砸墙的声音,声极大,仿佛时时刻刻要将墙砸破。

    他在做什么?

    本想置之不理,但过了许久,那声音仍持续不断,我便亦是一拳打了过去。对面先是安静了片刻,接着便继续更大力地砸墙。

第三十章 夜宿风波

    对面一直传来砸墙声,我本想置之不理,却不承想,声音越来越大,我最终越来越烦,便索性出了门去,在哪吒门前敲门,片刻,他打开门,一脸不情愿。

    因为其他师兄弟的厢房亦在此处,我便不想与他在外争执被别人看到闹丑闻,便径直走进了他的房中。

    “你刚才在砸墙么?为何要砸与我相连的那堵墙?让人不得清闲。”

    他背对着我,道:“我砸自己的墙,关你什么事。”

    “砸自己的墙却打扰了别人。”我走到他面前,言语坚定。

    他故意躲开我的视线,别过头去,道:“你堵住耳朵不就听不到了。”

    “那你为何不避免噪声?”

    “我乐意。”听这语气,果真是嚣张至极。

    “地上的墙也是墙,你也可以砸这个。”

    “我乐意砸正儿八经的墙。”

    这种场景,给了我一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先前同他在金光洞嬉闹时的场景。那时,他便总是与我斗嘴,凡事儿跟我对着干,可本意却是好的。

    我回忆着过往,盯着他的背影,目不转睛。

    过了良久,他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还是那一脸不羁的神情,他道:“你若无事了,便快些走,走了我好继续砸我的墙。”

    方才的美好回忆又被击破,我看向他不羁的神情,内心觉得极不爽,便也耍滑头,趁他不注意,便飞奔至他的榻上,躺了下来,一脸乐逍遥的表情看着他,道:“师兄,你便继续砸吧,我躺在你的榻上看着。今晚,我便不回去了,你若是想砸,便在我面前砸。我倒也好奇,你是如何砸墙的。”

    “那可是我的榻。”

    我转身翻向里侧,漫不经心道了声“哦”。

    “你快些下去,回你的房中。”

    我便又敷衍地回了声“哦”。

    “你……”想必他看我这个样子也没了办法,便没了声音,我听不到他的动静,想必他只是站在了原地吧。

    我躺在他的榻上,榻上还残留了他的香气,芬芳扑鼻。我紧紧靠住被子,贪婪地呼吸有他的气息的空气。榻上很软,仿佛置身于他的怀中。

    ※

    早晨,是被刺眼的阳光扰醒了。

    抬头一看,原是窗子未关,太阳的光芒直射进来,刺得眼睛分外难受,一丝睡意也无。

    脑中突然想到昨日的场景便四处瞧了瞧,却发现这装饰与自己房中无甚区别,也不见哪吒,我以为仍在自己的房中,便下榻去关窗。

    “昔日睡觉我必会关窗,怎得这次忘了?”我暗自嘀咕,将窗子关上,“这光太过刺眼,扰得人睡意全无,真是讨厌。”

    说罢,便转身向榻的方向走去,想回榻上再躺一会儿,即便睡不着,能躺一会也好。

    一转身,便见一个倒挂的东西突然从前上方慢慢降下,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哪吒倒挂着从房梁上下来,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我极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便又躺到了床上去。

    看周遭景致跟自己的那个屋子里没有什么区别,以为是自己的屋子,却不想原是武王府的厢房皆是一个样子。想必,那窗子整夜未关,便是哪吒昨晚见我和凌在外间聊天的时候开的了。

    “你在我榻上躺了一晚上了,白日还不回你房中去,想要占着我的榻到何时?”

    我本来还想继续躺着,却听这声音从后面传来,莫名地感到非常委屈,眼泪不停地流出。

    他却在身后继续道:“喂,你还要躺到几时?”

    我便起身,用袖子拂去泪水,下了榻去。他站在在榻边,我便直接一把推开,视线朦胧着跑了出去。

    “你……”离得远了,身后的人在说什么我皆听不见了。

    ※

    出了厢房的门,鸟鸣人忙好不热闹,可我的心情又与之太过格格不入。

    快速地跑到自己的门前,才要进去,便听到身后有女声响起,她说:“姑娘,你这大清早,怎的在哪吒公子的房中出来?莫不是你在他屋中呆了一晚?”听声音,她似是极震惊。

    我未曾看她,只说了声“去帮我把蔚沐公子请来。”

    转瞬又想到答应了帮他问旱灾在何处,便又转过身去,叫住她,却见她一脸哀怨地看着我,我便道:“昨日我听有人说西岐周遭有旱灾,你可知在何处?”

    “旱灾是男子该操心的事,关我们女子何事。”说罢,她便转身离去。

    她莫不是真的喜欢哪吒了?为何看我眼神那么哀怨?

    我盯着她的背影愣神许久。

    突然,有声音传来,是个男声,听声音也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子,他说:“你为何问旱灾?”

    我回神,看向声音来源,原是那日在宴会上与哪吒无比亲近的那个尖嘴黑面带翅膀的男子。便回道:“我有一友人是龙族,可布雨救灾,问清楚了,便去此地救灾。”

    “在武王府西北处的夏城。距离此处9万丈。”

    “多谢。”我朝他作了一揖便打算离开,却想到不知他名字,便问:“敢问师兄是?”

    “雷震子。”

    “那便多谢雷震子师兄了。”

    他微微点了头便转身向着哪吒的厢房走去,哪吒的门我方才出来时未曾关,想必后来他也未曾关,得以雷震子未曾敲门便直接进了去。

    这雷震子看着,倒有点像蝙蝠,哪吒那个倒挂的姿势也极似蝙蝠在山洞中倒挂,两个人走得如此亲,也不甚奇怪。

    他进了门去,我也懒得立在自家的门前,便直接进了门去。

    ※

    我的门也未曾关,想必昨日心烦便直接去了哪吒那里,忘记关了,想起昨日在高处,那蚊子尚且那么厉害,我这一晚未关窗子,蚊子别泛滥进我房才好。

    想到晚上的蚊子,我倒又有点害怕另一件事——哪吒千万别再在晚上砸墙了,这次去阻止他倒搞得我甚是委屈,若他再砸墙,我却再不能直接去他房中阻止他了。

    若是他在砸墙,我或是可以申请与他人换厢房,可会不会使人觉得太乙真人的弟子关系太尴尬?若是去其他人的房中,又该去谁人的房中?凌看我的眼神如此哀怨,我确是不敢去她房中,便只有蔚沐房中了。

第三十一章 布雨救灾

    若是他再砸墙,我或是可以申请与他人换厢房,可会不会使人觉得太乙真人的弟子间的关系太尴尬?若是去其他人的房中,又该去谁人的房中?凌看我的眼神如此哀怨,我确是不敢去她房中,便只有蔚沐房中了。

    正想着蔚沐,便听到他的声音,他说:“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稍后再跟你说我的事。如今,我已经打听到了旱灾之地在何处。在西岐城万丈外的夏城。我们可以向武王请命,即刻出发。”

    “才不过卯时,不如过了辰时食了朝食再去?况且,这个时辰,也不知武王是否已经醒来。”

    “修道之人,不吃食物也无妨,至于,武王,去看看便知。”说罢,我拉起他的手,大摇大摆地自哪吒门前过。正好他正和那个雷震子一起出门来,我便更是昂首挺胸。

    过了他门前,我便回归平常,突然听到蔚沐的笑声,我便不解地看他,问:“你笑什么?”

    “笑你甚是可爱。”

    “我哪里便可爱了。”

    “对着哪吒总是作不服输的样子。”

    “莫要提他,方才我才被他气到。”

    “他又怎的了?”

    “昨日我才要睡下,他便在那边的厢房砸墙,搞得人不得清闲,我便去了他房中……”我抬头,见他正专心地听我说,突然便又不好意思往下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他挑了挑眉,道:“后来怎的了?”

    我转过身去,极不好意思地说:“后来,我让他莫要再砸墙,他不听,我便也耍赖,在他榻上住了一晚。”

    “你同他同睡一张榻么?”他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一脸紧张。

    “我才不同他一张榻。他自个儿在梁上睡的。但是早上醒了他却说我占了他的位子,我分外委屈。”话说出来,又想到昨日才说不会沉迷感情,这委屈分明又是与感情有关,便极速地转移了话题,道:“别的我倒不担心,我也懒得去管,只是他便在我旁边,砸墙之事却是搞得我睡觉也不得安生。我就怕这点。我想换了厢房,但怕遭府中人非议,可是这砸墙之事……”

    “换厢房之事确实会让人非议你和哪吒的关系,不若再同他私下里商量,若你不愿意去与他商量,我便替你去。暂时先静观其变,你莫要想太多。”

    我便极顺从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身边有个人给自己出主意,解决烦忧是这么容易的事。

    ※

    我们等在武王寝殿前,已命使官前去传报我们要见武王的信息。

    等了大约有一刻钟,有一个小女使引着我们去了另外一间殿堂,送上了果品茶点,说了句“两位先用些茶水果品,武王片刻便到。”便下去了。

    “你可想好稍后见了武王说些什么了?”

    他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道:“自然。”

    我便把视线放到了果品上。果品中大多皆是一些常见的,唯有一串黄色的小果让我很是新奇。我拿起来,从枝上摘下来一个小果子,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甚是好吃。

    “这是什么?”

    “这叫沙棘,是我西岐的特产。”武王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便站起身随蔚沐一起行了个稽首礼。

    “沙棘味道如何?”

    “很合我的味,酸酸甜甜的。”

    武王坐下,我便随蔚沐一起坐了下来。

    “这么早,找孤王何事?”

    “听闻西岐万丈开外的夏城正逢旱灾,我乃龙族太子,愿去夏城布雨施灾。”

    “夏城深居内陆,干旱事常有,每年虽有雨,但无奈沙土之地面积广阔,雨量根据难以供应所求。难为你去布雨施灾了。若是想救民,你便早无须请命便去了,你向我请命,可是为了赏赐而来?”

    “我是龙族,天下所有我莫不有,无需赏赐,唯有一事……”

    “何事?”

    “若布雨施灾归来,我想入队,共辅武王伐纣。”

    姬发便爽朗地笑了笑,道:“原来为了这个。”

    “好,孤便允了。孤等你归来便允你入队,赐你新居。”

    “谢王上。”我也随他一起向武王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

    “武王并不满足于布雨施灾啊。”在去夏城的时候,蔚沐突然说道。

    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他便继续说:“方才武王的话中意思便是,布雨施灾只可解一时危机,解不了一世危机。他想让我从内解决问题。”

    “从内解决问题那是要长久之计。别人肯出手援助便罢了,却不想他却向施以援手之人开条件。”

    “毕竟也是有求于他,便按他的要求做吧。”说罢,他又极温柔地看向我。

    他在龙族,本便是与武王身份不相上下的,如今却为了同我一起,委屈自己受别人的颐指气使,当真是委屈了他。

    “为我这样值得吗?”我看着他在云中潇洒万千的样子,问道。

    “为了日日见到喜欢的人,如何不值得。”他抚着我的发,脸上表情极温柔。

    我叹息一声,才要讲话,他便开了口,道:“任务繁重,我们快些去吧。”

    我便了点了点头,继续跟在他的身旁,向着夏城进发。

    ※

    在云端便见到了夏城人们的祭台,上面是祭祀类的牲畜,众人跪在祭台下,口中皆祈求着龙王天降甘霖。

    “并非龙王施雨少,而是这个地方的绿植太过稀少,土壤太过松散,雨水再多,土地无法储存,到底也是无甚么作用。更何况,这个地方相对来说雨水比其他地方来说也少太多。”

    “那如此施雨作用大吗?”他如此说,便是施雨也无效么?

    “施雨倒是也有些用,但到底也没有改善这地质环境有用。不过,先应了急,之后再考虑这些。”

    说罢,他袖子一挥,便在我们脚下云彩之下集齐了大片的乌云,顷刻便听到云朵之下民众的谢恩之声。

    我好奇,便隐身,跳下了云层,便见了众多民众皆跪在地上,脸色皆是喜悦之色,不停地磕头谢恩。

    雨势不大亦不小,落在身上极轻柔。我倒觉得这雨极可人。

    有伞落头上,刚好遮住了这轻柔,我便立刻跳开,道:“我极喜欢这雨,才不要被伞挡住了。”

    “这雨将会下上许久。雨势适中,下的时间久点会比疾风骤雨润泽土地好太多。希望可以暂时缓解旱灾。”

    “你还真是极会考虑事情。”

    “凡事皆如此,持久总比匆忙来得好。”

    “那你接下来又要如何去做?”

    “便是寻些树种来,在夏城空阔干旱之处种上,用以雨水滋润它们,直至它们可以锁水抗旱。”

    “可是又要去哪里寻树种?”

    “西岐城中那么多绿树,随便折些枝,种到土中便可成活。”

    “可是为何在此的民众宁可祈求天神降雨都不去种树去改变现状呢?”

    “那便要去问他们了。”

第三十二章 民心可救

    众人见雨丝毫未见停止,便纷纷收拾东西回了家去。

    有一长者,行动最慢,落在最后,我便跟上去,叫住他,问道:“为何此处如此干旱你们不想些法子避免干旱,却寄希望于天神?”

    那老者叹息了一声,道:“我们亦想避免,可是哪里就那么容易就能避免。这周遭便只有夏城一处干旱,其他地方皆是正常。亦试过去其他的地方买树种植来拯救,可是他处知道我夏城居民去买,皆坐地起价,将树种价格抬高几番,哪里买得起。而且,夏城也非年年像今年般干旱,民众便不了了之了。若极度干旱,便求天拜地祈求下雨,若非极度干旱,便得过且过了。”

    “为何周遭便只有夏城一处干旱?周遭环境不应该是一样的么?为何会差别这么大?”

    “皆说夏城是遭了天神诅咒。”

    “遭了天神的诅咒还祈求天地降雨,莫不荒谬!”

    “无官来救助?”

    “先前此地为商所有,今年才被周收为国土,先前商的官员,自己过了开心便好,哪里会管我们这些百姓!听闻这周的君王体恤民情,不知是否回会来助我们。不过,这场雨来的及时,暂且也不需他们救助了。”说罢,便离去了。

    “不过是来了一场雨,内患不解除,危机时刻存在。这些村民倒是放心一场雨的作用。”蔚沐嘴角轻蔑地笑,似是是斥责这些村民自己不作为,时时刻刻怀得过且过之心。

    “被天神诅咒哪里会时而正常,时而极度干旱,分明是自然无常。既然他们无心拯救自己,便只能由我们做救世主了。可是他们若都不为自己谋福,我们做了这些又有何用?”

    蔚沐笑着看我,道:“不定只是无人带领,他们便无从下手呢。”

    “我觉得他们无可救药了。”

    ※

    我的话被否决是在看到蔚沐搬来一大堆树种,民众纷纷出门来相助插树种时。

    蔚沐脸上很是喜悦地看着我,道:“我便说了,他们只是无人带领,无从下手。”

    “明明自己的事,却见人做才去做。明明应该自己争取才是。”

    “这世间的事哪能这么容易便下得了决定啊,小薇儿。”说罢,他用我在我鼻间一刮,样子十分宠溺。“你不服输,坚强,想要突破,不服命,可是并非所有人都同你一样的。他们或许有诸多无奈,力不从心……”

    “你明明也是个贵胄公子,怎的也了解这么多。”

    “若这些世间事不晓得,便枉费活了这千年。”说罢,他把树苗交到我的手中,道:“快些,我们一起来植,多年以后,当你看到现在的地方绿树成荫时,你定然会感谢现在在这里所做的一切。”

    我便恹恹地跟着蔚沐一起插树苗,冒着雨劳动,倒真是个难受的事,衣服沾了汗水和雨水,紧贴着肌肤,极不舒服。虽说雨中漫步极好,诗情画意,这雨中劳动可真真是惨不可言了。

    我不喜欢这些人无人带领便慵懒的性子,插了两颗便站在原地不想动了。看着远方的秃黄的山丘发呆。

    “姐姐,吃糖。”突然衣袖被人拉住,我低头一看,原是一个才会丫丫学语的小女孩,整张脸奶力奶气地,看上去极为可爱。她的口齿不甚清楚,话也只是勉强可以听清楚。

    我有些手足无措,便看向蔚沐,他却只是笑着看看我,点了点头。

    小女孩的手还在空中举着,她手中是一块她巴掌大的白色结晶物,她拿着看上去很费力,但是并未放弃。

    我便从她手中接了过来。

    她咧开嘴笑着,极开心地看着我,又道:“吃,吃。”

    我看她这个表情便瞬间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把这颗糖放到嘴里,极甜。糖甜,心亦甜。

    她见我笑了,便向我伸出了双手,道:“抱,抱。”

    我万分无奈,但见周遭有些许人看向这里,我便将她抱了起来。小女孩开心地抱着我的脖子,嘴里喃喃地说着我听不懂的丫丫语。

    有个与我年龄相差无几的村妇过了来,对着我,道:“姑娘,这是我家孩子。看样子她极喜欢你呢。”

    这个妇人才说完话,小姑娘抱我更紧,不停地用丫丫语叫“姐姐”。

    见她这个模样,妇人又笑了笑,道:“女儿既然这么喜欢你,加上你们带领众人植树有功,不若你稍后便去我家用晚饭如何?”

    “去,去。”说完小女孩便向妇人伸臂,妇人将其揽在怀里,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指着蔚沐,道:“那男子和我一起,他能去我才可去。”

    “那便是姑娘的夫婿吧,和姑娘还真是登对呢。那稍晚一些,我来接你们,姑娘和你的夫婿便一起去吧。”

    小女孩在母亲的怀里手舞足蹈,道:“一起去,一起去。”

    “他并非我夫婿。”

    “姑娘无需害羞。”说完,她便一脸笑意地抱着孩子走了。

    为何这么多人都认为我和蔚沐是恋人或是夫婿?

    我看向蔚沐,他亦看着我,一脸温柔。

    ※

    与民一起,很快便植了树百亩,看着这些小枝杈,还真是有些许的激动,但不知最终它们是否可以存活下去。

    “有我在,你便放心,我无论怎样都会让这些树种成活的。”

    看他如此坚定,我便也放心地点了点头。

    “看你们小两口如此恩爱。”

    身旁有笑声传出来,我转身一看,原是那女孩的母亲站在我旁边。我一回头,那小女孩又喃喃地叫我“姐姐,姐姐。”

    “我与他并非夫妻。姐姐不要这么说。”

    “我头先,刚成亲之时也似你这般羞涩。”

    我看向蔚沐,他却只是站在原地逗那个小女孩子,笑得一脸开心。别人这么说我与他,想必他开心还来不及。

    却见他灵巧地抱着那个小女孩,小女孩摸着他的脸,左捏捏,右捏捏,嘴里还说着“哥哥,好看。”我便是再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他或是觉得尴尬,便把小女孩放到了地上,那小女孩还向蔚沐伸出胳膊去,蔚沐却走到我身旁去,不再看这个小女孩。

    我却觉得这个小女孩为我发现了新的好玩的,便也过去扯蔚沐的脸,扯出各种奇奇怪怪的样子,然后看着自己的“作品”哈哈大笑。

    “你许久未曾如此开心过了。”

    “你们就别卿卿我我地了,快些去我家吃宴席去。”

    看来她还是觉得我与蔚沐是夫妻,稍后我得问问她为何这样觉得才行。

第三十三章 打抱不平

    民间宴席与宫中宴席大不相同,民间无仆从侍女,宴席的各样物品须得自己准备,就如现在,女孩子家只有她的母亲和祖母两位成年女子,自进了他们家门以后,两个女子便不停地在厨房中忙活,而家中的两位成年男子,她的父亲和祖父却在家里享清闲,自在外归来时便躺在屋里休息或者在院子里拿着扇子乘凉。女孩子由她的母亲看护着,即便忙到无时间照料,也时时刻刻地呆在自己母亲身边,从未去找父亲。

    我挥了挥手,这小女孩子蹒跚着来到我面前,喃喃道:“姐姐,姐姐。”

    “为何你不去找你父亲,而是一直跟着母亲?”

    “父亲,坏。”

    我抬头看了蔚沐一眼。

    想必再问下去,在一个小女孩子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她说话才勉勉强强,便想直接进厨房问小孩的母亲,父亲坏到底是何缘由。

    胳膊被人,拉住,一转身,蔚沐向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去。

    我一脸不解地问:“为何?”

    “毕竟是人家事,我们只不过在此呆片刻便离去,不要惹事才好。”

    “可是男人在家享清闲,女子却要在家忙上忙下,我实在看不下去。”

    “民间社会便如此,男主外,女主内……”

    “方才在外,女子也有劳动,现在在内,男子也该劳动才可。且小孩子都说了她父亲是坏,若是女子有委屈,她如今请了我们宴席,我可不想置之不理。”

    小女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的贼快,谁说话便把视线转向谁。

    “薇儿,你听话。”

    我把头扭到一边去,不看他。反正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之人。

    ※

    宴席极奇怪,设了两桌,男女不同桌,我问为何,她们便说男尊女卑,同一个桌子有失礼节。我觉得极为滑稽,便要拍桌子起身,蔚沐却及时站起了身,道:“如今,我们是客,可否请求一事?”

    “请说。”那祖父极恭敬地道。

    “在我们那里,男女皆平等,如今我们亦是客,可否有个不情之请,今日的宴席便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您是客,又带领我们植树,有功,您的要求我们自然是可以满足了。”恭敬地说完,便又换作了命令的语气,道:“老婆子,把位子挪到这里来。”

    那女孩子的祖母便也言听计从地照着祖父的命令做,极顺从。

    宴席上那女孩子父亲和祖父极恭敬,不停地向蔚沐说敬话,还不停地向着蔚沐敬酒,而那母亲和祖母却极极不自然,一副无可适从的样子。我觉得这家的妇女别扭极了。虽是饭菜好吃,也只是吃了一点便出去了。

    外面已经升了圆圆的明月,看着这明月,我的心方才舒适了些。明月清冷,远方天空中仿佛有黑色的小东西在飞来飞去,像是蝙蝠,自由自在;池塘中的蛙鸣阵阵,林间的蝉鸣噪噪,明明一切皆美好,但是想着这家妇女的愚昧,便又开始了心烦气躁。

    “是东西不好吃?”身后传来声音,转身,女孩子母亲抱着她正向我走来。

    我调整了下情绪,道:“并非,是我想出来透透气,毕竟男子们饮酒,酒味实在难闻。”

    “毕竟是这位公子说要把男女放在一张桌子上。”

    她说这话彷佛是在责怪男女同桌,我亦不想跟她探讨任何关于男尊女卑的事,便直接转移了话题,道:“你为何说我与蔚沐是夫妻?是何处像夫妻?”

    她微微一笑,道:“若非夫妻,怎会一起出门行事?且你们行为举止亲昵无比,他还曾拉过你的手,若非夫妻,怎会如此?不是坏了礼节么?”

    “可我与他只是朋友。”

    “若非夫妻便如此,那真的是有些没规矩了。若是朋友,便要划清界限,避免太过亲近,免得人误解,也免得坏了体统啊。”

    小女孩在母亲的肩头,哈哈笑着,伸手去抓远不可及的月亮。

    “为何晚间你们做饭,而孩子的父亲和祖父很惬意地享受,什么忙也未曾帮你们?”

    “这是习俗啊,男主外女主内,本身就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况且我们本身也未曾在外事上帮他们啊,他们未曾帮我们也是自然。”

    “可是一家人却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要分桌子吃,分明是歧视,男尊女卑!”我有些怒不可遏。

    “姑娘,你怎的……”说罢,把抓月亮兴趣正厚的女孩子一把揽到自己的怀中,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薇儿。”蔚沐从屋里出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对着这女孩子的母亲说了一句“天色不早,先行告辞。”便将我拽走。

    ※

    “先前便说过了切勿向她问及此事,你为何不听我的话。她们这种思想早便根深蒂固,你若开口说,便会被她们异样看待。”

    “她们当真是冥顽不灵。果然是这个地方的人都是一样的,愚不可及。”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他叹息一声。

    我扭过头去,不看他。

    “不知为何,你让我有种你来自一个非当代的错觉,你的思想跟当代的女子差太多,你的内心太强大,你的思想也与诸多女子大不同,你太有自己的思想。”

    “你是在取笑我么?”

    他摇摇头,看着我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欣赏你的独特,但你也得知道,顺应大众方可在世无忧。太过特立独行,只会被人异样相待,反而于己不利。”

    “我才不稀罕因循守旧。异样相待便异样相待,最起码我活得自我,有意义。我管别人怎样看我。以为你与人不同,却不想也是圆滑至极,隐了自己的性子。真是没意思。”说罢,我便腾了个云,离他远去。

    好不容易以为蔚沐是个可以交心的人,可是他却如此批评我,月夜之下,唯我一人形单影只。我突然觉得格外清冷,月色清冷,周遭都冷,瞬间看什么都觉得无甚意思了。

    云上颓然一坐,神情迷茫,不知该想什么该做什么。

    突然,脑门被东西撞上,生疼,一只带翅膀的东西在云上扑腾扑腾。

    我低头一看,这只东西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分不清楚彼此。

第三十四章 破坏好事

    突然,脑门被东西撞上,生疼,一只带翅膀的东西在云上扑腾扑腾。

    我低头一看,这只东西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分不清楚彼此。

    看了好久才看清楚,原是一只蝙蝠。

    我才看清楚这个家伙,它便开了口,道:“你有自己的主意,何必又要去在意别人对你评价如何?你特立独行,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我一只鸟都懂的道理,你为人还不知。”

    “自己决定的事,唯有你做了才不会后悔,无论做成与否。”说罢,便听它又极得意地笑,道:“本蝙蝠公子当真是太过聪明,言语之间果然太过精辟。”

    这语气听起来好生熟悉,可惜,“你这只小鸟,还敢指点我。”说罢提着它的翅膀把他丢了出去。

    然后,拂了拂衣袖,打起了精神,又向那小女孩家飞去。

    果然,脑子抽风兀自纠结时,连一只鸟的智商都超越过我。虽然它指点了我,不过仔细想来,最终把他的扔了的动作确实有点不地道。

    ※

    夜色越来越深,天空开始布满乌云,没了皎洁的月色,配上恐怖的夜鸟叫声,我突然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氛围。

    坐在小女孩家的云端上,我总是有种被人盯着脊梁骨的奇怪的感觉。转身,黑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再转身,亦是什么都没有,但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极强烈。我心跳得极快,我亦忍不住在心里打了退堂鼓。

    可是,我始终好奇这小女孩所说的父亲坏,到底是指何事,是他父亲真的游手好闲每日什么都不做欺负自己的母亲?若是如此,我定然饶不了这个男子。

    不知为何,我对于家庭中男子欺负女子的事特别忿忿不平,会否我被抹掉记忆前便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呢?因此便导致对于此等事件变得超级敏感。我不知道。

    这样想着,心中的战栗便消了一半,我继续端坐在云上看着她家的动静。

    仍旧是女孩的母亲和祖母收拾着宴席的残局,那祖父俩,一个躺在院子中的椅子上,摇着椅子扇着风,一个躺在床上鼾声如雷,酣睡如猪。那小女孩便蹒跚地跟在母亲的身后,嘴里还是在丫丫说着她刚学会的语言。

    突然,又有一种强烈的被盯视的感觉,我猛地转过身去,还是空空如也,连只蝙蝠都没有了,静得出奇。难道因为静我才有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吗?

    我正专注地想着,突然,脑袋又被撞到,我回过身,只见一只蝙蝠飞到与我眼睛齐平,两个眼睛正专注地跟我对视着。

    “真不巧,又被你给撞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只蝙蝠便说了话。听这声音,看这语气,铁定刚才那只无疑。因为我从未遇到过如此爱撞人且与人打交道的蝙蝠。

    “你自己不长眼,怪我喽。我可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云上。”

    “你这脑袋扭来扭去的,所以我才撞上了,还是怪你。”

    这小蝙蝠怎么这么无赖,活像那……该死的李哪吒。

    我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看着云下那家人。

    小女孩的母亲和祖母已然洗完了席间用过的碟子,正在打水梳洗。

    那祖母看着活蹦乱跳的孙女儿,道:“孙女儿今晚便跟我一起睡吧,跟你们一起,扰了你们的好事。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那母亲看着正走向自己的女儿,颇有些担忧的神色,道:“娘,她离不得我,离了我就要哭,万一她惹了您……把她哄睡了她便不会打扰了不是?”

    “这小丫头,没少打扰。”那祖母一脸埋怨的样子,说完,把脸一横,撒娇道:“我不管,你快些给我生个孙子抱抱。我家可就这一个儿子,我可是许多年未曾抱过男娃娃,手都痒了。”

    我看着这祖母调皮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笑。

    “你笑什么?”这只蝙蝠看似充满了好奇。

    “关你这只鸟什么事。”

    “你才是鸟”。那蝙蝠喃喃道。

    “我若是鸟,你是人么?”

    “你若是鸟,我也是鸟。”我听这话好似情话,便转过头去看他,他便又说了一句“你是不是鸟,我都是鸟。”

    仿若绕口令,绕得脑袋疼,我便不去接他的话,而是继续看着下面。

    ※

    那祖母已经回了房去,小女孩也由母亲抱在怀里进了屋里去。屋外就剩了那个摇着椅子扇着风的老头儿。那老头一脸清闲,安然自得。这节气,他也不怕蚊子。

    祖母那屋已经熄了烛火,小女孩那屋,她睡了后,她母亲亦是关了烛火。烛火熄灭前,我却见那个方才便打鼾如打雷的女孩父亲起了身来,一脸色相。

    看他那副嘴脸,果然很符合小女孩所说的“坏”。也不枉我在云上,冒着阴风暗夜守着了。

    而那屋外躺在椅子上摇扇的老头儿,突然起了身,不停地往儿子儿媳那屋打量。

    这黑天的,他亦无什么天眼神眼之类的,不知能看到什么。况且,若是他儿子真的欺负儿媳,他在门外偷听到,也不去管,也定不是什么好人。

    说罢,我便跳下了云,打算跳到老头面前去斥责他,突然被蝙蝠叫住,他道:“你若这样下去,被他们记住了,他们必然会去找你,等找到你,你便完了。”

    他说的也在理,我便随手扯过一条丝巾,蒙在脸上,头发放下来遮住额头,只露出眼睛,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下了去。

    那老头儿还正一脸得意地往那屋里看,我拍了拍他的肩,他转过头,看着我,一脸疑惑,道:“你是谁?怎的在我家?”

    “你这死老头,你家儿媳被欺,你不仅不阻不拦,还在这里看着,真是由其子必有其父。我要打死你这个死老头。”

    突然,我听到屋里传来女孩子的哭声,她哭道:“父亲,你又欺负娘。”声音带着哭腔。

    我便将那老头定在原地想破屋而入去看看发生何事,突然,手臂被人拉住,我以为是那黑不溜秋地小蝙蝠化作了人拉住我,转身,却见是蔚沐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他道:“你莫要惹事。他们的事不关我们的事。”

    “我平生最讨厌人还被家庭中人欺凌的事,我必放他不过。”说罢我又想破屋而入。

    “你先听这女子怎么说再决定是否要去里面惩罚这个男子。”

    我便竖起耳朵去听那女子说的话。

第三十五章 诡异的思乡之情

    “说了莫要这孩子在身边,你偏不听,这孩子每次都破坏咱们好事。”男子叹息一声,极无奈。

    “可她不在我身边,便总是夜里闹。”

    “你若把她放身边,猴年马月也生不出个儿子来。”

    小女孩喃喃地说着:“父亲,坏。”

    她的母亲便斥责道:“这么凶做什么,怪不得女儿提到你便说‘坏’。真是的。”

    我听这声音极好奇,便隐了身进去,只见女孩的母亲背对着男子,女孩在自己母亲的怀里,不停地往父亲那里看。

    母亲往父亲身边靠拢,伸出胳膊碰了碰父亲,父亲却往前移了移。母亲便小声地对自己怀里的女孩说了些悄悄话,把她放床上,向她做手势,示意让她去找父亲。女孩便蹒跚地走向父亲。

    女孩走到男子身后,去抓父亲的头发,父亲却将她一把推开。女孩被推倒,先是呆滞片刻,随后便开始嚎啕大哭。父亲这才转过身来,一脸苦瓜脸地抱起女孩儿,左摇摇,又哄哄。可女孩就是不停地哭。

    “你当真是我的小祖宗。”父亲哄着女孩,言语间尽是无奈。

    而母亲,却在原地捂着嘴笑得开心。

    小女孩儿突然伸出手去拽她父亲的小胡子,父亲却满脸宠溺地把胡子往她脸上靠,一家人嬉戏场景,好不快乐。

    “父亲,好。”

    父女二人嬉戏,母亲在身边看着,远远看去,当真是其乐融融。

    我,亦羡慕至极。

    ※

    “小孩子家,对她态度好了便说你好,对她态度稍微不好了,她便说你坏。”回去的时候,蔚沐笑道,“所以,当不得真的。”

    “反正我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之人。若非我亲眼见到结果,才不会相信。”

    说罢,又想起方才说的“我平生最讨厌人还被家庭中人欺凌的事,我必放不过他。”小龙女莫不如是?可我当时却未作计较。

    “你当真倔强。“

    我便不接话了。

    沉寂片刻,我突然问道:“小龙女死了,你心中可有愧疚?毕竟,是你家族中人。”

    “小龙女是家丑……”自然不会有愧疚,况且,是他动得手,若有愧疚,也下不去手了。

    看着女孩子一家人团聚娱乐的场景,我更加怀念我的家了,我的家是否也如他们一般?还是如蔚沐家中一般?我想必然是同他们家中一般其乐融融。

    “我亦想有家,如女孩子家中一样愉快。可是……”我的家在哪里?

    “怎的突然便情绪低沉了?”

    我的情绪一概如此,时而大喜,时而大悲。有时候,一些小事,触动了心扉都会难受许久。

    “或许是我该回去休息了。”累了便会胡思乱想。

    “那我们便快些回去,你好休息。”

    我便点了点头。

    ※

    回到武王府中时,或许因为时间比较晚,府中寂寂无声,少见仆从侍女活动。

    他送我至我的厢房门口时,只见哪吒自对面而来,满脸的笑意,见到我,那笑容戛然而止。正好到了他的厢房门口,他转身便推门而入。

    “便送到这里吧。”我说完便要进房去。

    手被拉住,我转身,蔚沐看着我,一脸担忧,他说:“我看你神色不是很好,怎的了?”

    “不知怎么,突然极思乡。先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那我陪伴在你身边可好?”

    我摇了摇头,道:“夜已深,你也忙了一天,虽说龙族可不眠不息,到底还是休息休息为好。”

    “那你务必注意身体。若有急事,务必传声给我,我随时都在。”

    我便点了点头,进了屋去。

    ※

    这思乡情如此浓烈,我却觉得其中必有诡异。我怎的突然便思起乡来?且这思乡情来得如此猛烈,似要将我的所有思绪都付诸于此

    我从未如此难受过。

    放在一旁的琵琶,不停地发出声响,我不解为何。突然有风从外面吹来,吹开了窗子,吹进了屋子,风吹在身上真的极冷,明明是夏日,却仿佛置身于冬日的冰天雪地之中。

    后来的事我记不甚清楚,因我不知怎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有一对男女,我看不到他们的模样,却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衣着,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在远方向我招手,齐声道:“薇儿,我们是你的父母,多年未见你可想念我们?”

    我看着他们,一脸茫然。他们是我父母?为何我却看着他们一丝熟悉感都没有?

    “先前将你遗弃是父母的不对,如今,父母来找你,想将你带回身边,悉心照顾你,亦是向此前遗弃你的行为致歉,你可给父母这个致歉的机会?”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脑中空白,不知如何回答。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走向他们。

    “好女儿,这才是父母的好女儿。快来。”听他们的声音,他们似是极开心,向我挥着手。

    “父母带你去看你儿时出生的地方,带你去你最想去的地方,我们一家人阖家团圆,比那家小女孩还要幸福。”

    儿时出生的地方?最想去的地方?我最想去的地方是何处?

    “你最想去的地方,是有父母陪伴去的所有地方啊。”这个女声听起来极仁慈,带着母亲的慈祥气息,让我觉得极安心。

    “你们怎的现在才出来接我,我很久之前便极思念你们了。”

    “今后我们便永不分离了。”

    过着阖家团圆的日子,就像女孩一家一样,沉浸在欢愉之中……

    “噔”,是琵琶大弦弹奏的沉重的声。

    “女儿,快些过来呀。”他们机械地招着手,我却不如此前不受控制地前行,而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看不清面目的人。

    他们衣服材质华贵,应是家中极财富之人,他们说遗弃我,我为何会被遗弃?既然被遗弃,他们又怎的知道我如今在此处?这些莫不太诡异?

    琵琶响过那一声,便没了声响,我的神思又开始飘忽,不再受我自己控制。

    “女儿,快些过来!”这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似是带着些许愤怒。

    我过去后,会怎样?

    突然,鼻间闻到浓重的莲香味,那两个身影慢慢地连身体也开始变模糊,最终,我的视线变得一片漆黑,再不记得发生何事。

第三十六章 嚣张跋扈的丫头

    早晨,被外间的敲门声吵醒。我朦朦胧胧地醒来,耳中听得外面的鸟语蝉鸣声真切。

    昨日如此浓烈的思乡之情荡然无存,也不知怎的,或许是来的快去的快?如今闲适的场景和昨日如窒息般的场景比对,仿若两个时间,我在想,究竟昨晚的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若是梦,未免太过真实,若非梦,可为何昨日的情绪一丝也没了?

    外间又传来了敲门声,伴着一个焦急的男声,他说:“薇儿,你如何了?为何我敲了许久的门你都未曾应声?”

    拉开门,蔚沐一脸焦急的神色,见我开了门,脸上才有了喜色,问:“你可好些了?”

    那昨日之事便不是梦,而是确有其事了。可是后续如何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休息了一晚,便好多了。我的情绪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或是见那家其乐融融才有些许想家罢了。”

    “那便好了。我昨日走了以后踌躇了许久,放心不下你,便又回了来,但却见你屋中熄了灯火以为你已然睡下,便未去打扰。”

    我印象中,我后来是未曾熄过烛火的,难不成有人曾进来过我的厢房?是凌?自昨日起我便未曾见过她,想必应该不是她,难不成还有其他人?会是谁?

    此时,我突然听到一声惊叹:“你昨日果真在府中抓到了两只妖怪?”

    “那是自然。我便将他们收在了我的浑天绫里。”说罢,得意地摇了摇自己的浑天绫。

    是哪吒和雷震子自他的房中出来,哪吒肩扛火箭枪,万分得意的神情,招摇而过。

    “这王府中怎会进了妖魔?”

    “妖魔这种东西,幻化了再装作善良的样子,便可成好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便会偷偷地溜进来。防不胜防。”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这两只小妖精是幻妖,善于变幻场景,蛊惑人心,趁人神魂颠倒之际,吸人魂魄以助自己修行。把他们放到我的浑天绫里,每天乏了闷了,便让他们变幻出有意思的景致供自己娱乐,倒是件好玩的事。”

    两个小妖、变幻场景,蛊惑人心。难不成,我昨日是被两只幻妖制作出的幻境蛊惑了?难不成,我昨日如此浓烈的思乡之情皆是被他们蛊惑所生?难不成,昨天是哪吒进了我的厢房,赶走了那两只幻妖,替我熄了房中的烛火?

    可是他又如何知道我被幻妖蛊惑且救我性命呢?我看着他和雷震子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薇儿,你怎的了?”

    我回过神来,往远处看去,哪吒正侧身看向我。他向着日出方向而行,太阳刚好出来,是逆光,我看不清楚他脸上到底是何表情,他便又将头转了回去。

    我摇了摇头,便转身进了门去。

    ※

    他径自坐在了小几上,道:“怎的未见那个小侍女?”

    “我亦有两日未曾见她。”

    或是她还在纠结我那日自哪吒房中出来的事,不想来见我吧。可她该是赴武王命来服侍我,怎的会未有替换人来照顾我呢?

    正说着,便来了一个小姑娘,端着梳洗盆进了来,却是那日那个凶巴巴极无礼数的小丫头。以为与此人再都不会有交集,却不承想,今日她又来服侍我。当真有些不愉快。

    果然,还是那副高昂的样子,满脸地不乐意,直接把盆丢在了小几旁的桌子上,水溅出来,湿了我一身。我便立时起身将身上剩余的水珠抖下去。

    “姑娘,我并非故意的。”虽说着此话,可是脸上一丝敬意也无。

    蔚沐便立身而起,怒道:“你这丫头,薇儿可是客,是主,你是仆,怎的如此没有礼教,对主一丝敬意也无!”

    “哼”。她一脸不在意地往我方才坐着的位子上一坐,道:“我可与武王的亲弟交好,你能奈我何!”

    “与武王亲弟交好,你也不过是个奴婢!公然对主不敬,便是以下犯上,若传到了武王那里,看你如何自保。”

    “届时他自会保我。”说罢,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如此嚣张跋扈的丫头,我确是第一次见到。

    “这丫头好不知何为轻重。”

    我便在旁边插话道:“那日进府,我便见了她,她便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如今再见到,还是老样子不变。”

    “该给她些教训才是。”蔚沐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我看向他,却见他手紧攥成拳,青筋颤动,似是极气的样子。

    “你为何?”他这副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便格外惊讶,此时的他是如此地陌生。我怔怔地呆在原地看着他。

    “我……”他背过身去,道:“我失态了。”

    “晚上我要去看这个丫头如何在诸多丫头间嚣张跋扈。”

    “我便陪你一起。”

    我看着他,几分犹豫,终是点了点头。

    ※

    暮色四合,我和蔚沐两人一起隐了身,在几经打听方得知的侍女居所的房梁上翘首以盼。

    那个嚣张跋扈地丫头回到了屋子里,众人见了,退避三舍,都不敢去招惹。

    她四处看了看,似乎对众人的反应极满意,到了一个位子处坐下大声喊道:“谁过来给我梳妆?我稍后要去赴公子的约呢。”

    人群中无一人敢动。

    她便换了个不耐烦的表情,道:“你们快些啊,我急着去赴约。若无人敢来,那便你来。”她随手指了个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女孩子。

    过了许久,那瑟瑟发抖的女孩子都未曾动,这嚣张跋扈的女子便道:“你若再不过来给我梳妆,让我误了时辰,我便打死你。”

    那女孩儿只得前去给她梳妆,手颤抖了一下,便被她踢开,那瑟瑟发抖的女子倒地上委屈地又爬去了角落。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道:“一个婢女,对平等阶层的婢女还像主子对奴隶般呢。我伺候了王后也未曾有这般颐指气使。”

    她身旁有人瞧瞧对她说:“你可别这么说,若是被她听到了,又要拿公子压我们了。”

    而那嚣张跋扈啊的丫头,又换了别人,梳妆打扮片刻,便出了门去。

    我便和蔚沐继续尾随着她,看她接下来对那个公子又是何种面目。

第三十七章 音律和鸣

    我和蔚沐尾随着她,只见她兜兜转转便到了府中一处假山之处,我便加快了步子赶忙跟了上去,只见她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一个年龄方弱冠的华服男子怀中,脸上表情极是温柔可人。

    先前便便猜到了她对那个公子必然极温柔,极顺从,如今看来当真没错。

    “公子,你何时收了奴家?奴家可不想继续在这府中做奴婢,低声下气地侍奉人了。”

    那公子面露为难之色,道:“王兄如今正在筹划反商之事,若是此刻向他求此事,他必不答应。”

    她一把推开这个公子,极委屈地用袖子抹泪,道:“先前公子便找借口推脱,如今仍在找借口,我怕是永无机会被收了。”

    这个公子走到她面前解释道:“你现在虽未被收,我却在府中极力袒护你啊,不过如今没有名分罢了。”

    “偏偏缺的就是这个名分。没有名分,在府中做牛做马都是应该,被人欺凌也是应该。我可不想做什么都是应该,还有受人脸色。你要快些收了我。”

    “好好好,若你有孕了,我必然收了你。所以,你可要快些替我怀了孩子啊。”说罢,换上了一副极猥琐的表情。

    伯邑考和姬发都是正义之士,怎的会有如此猥琐不堪的花花公子弟弟。看他样子,分明是不想纳了这个婢女,只不过想私下里与她交好罢了,不然,亦不会大晚上与她假山处私会。或许,她对别人颐指气使,在这个公子这里被戏弄却是罪有应得。

    可她说的也对,若是无地位,做了所有事都是本分,所有事都是应该,这事确实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啊。幸好我先前有师傅庇佑,如今又是王府中的客,所以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在原地想着这些事发着呆,突然被蔚沐拉住,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对我眼神示意。我往那个婢女和公子处看去,只见他们皆没了衣裳,举止羞人。我便同蔚沐走了出去。

    ※

    “她也是极惨。以为傍上了贵人,却不承想只是被人家利用而已。”

    蔚沐挑了挑眉,看着我,道:“怎讲?”

    “若是真心待她,便早收了,哪怕做个妾,也比在夜黑天冷地在这儿幽会好太多。且,幽会本来就是上不了台面,要别人知道或许还会被耻笑。这公子哪里是喜欢她,分明是找个人玩弄玩弄罢了。”

    “这便是罪有应得了。她待别人不敬,始终会有‘回报’。可她待主不敬,我仍是要想办法惩罚她。在我龙宫,无一人敢如此待主!”

    “那你要如何惩罚她?”

    “还未想好。但必定与你一起时方可惩罚,以免惩罚过重了,反倒被你抱怨。”说罢,极温柔地看着我,“因为我知道你心善啊。”

    我才要问为何,他便答了,可真是深得我心呢,我便笑了笑。

    ※

    坐在琼楼玉宇顶上,怀抱着琵琶,遥望着美妙的夜空。

    因怕被蚊子咬,所以我一上来,便在周围设了结界,专防蚊虫,它们便是想进,也会被结界弹回。

    轻轻拨动一弦,发出清脆的“噔”的一声。

    我便又想起了昨日之事,那声琵琶声响过之后我的神智便清晰了些,莫非这个琵琶还可助我不被外力迷失?

    我又想起了早上哪吒说收了两只妖,究竟是不是我房中那两个?自他说了收了妖起,我的脑海中便有诸多疑问,但,经历了前几日的事,我又不想去亲自问他,便自己陷入了纠结之中。

    “在想什么?”蔚沐突然飞到了我面前,一脸探究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问他:“你怎的不过来坐?”

    “你在周围设了结界,怕打扰你啊。”

    “这些结界是用来防蚊虫的,不是防人的。那日在顶上,着实被咬的惨,便想着设了结界,它们便进不来,我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这顶上静神。”

    他听我说完便进了来,坐在我的旁边,一脸好奇地看着我怀里的琵琶,道:“你拿了它上来做什么?”

    “师傅教了我如何运用它成为法器之后,我还未试过手。日后必有大战,我亦要参与,但却不知是否能运用它自如。而且,它究竟有什么功能我也未知。”

    “这个简单,我明日便带你去练练手。”

    “去何处练?”

    “去有妖之地。”

    “若是伤了好妖怎么办?”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道:“有我在你身旁,怎会让你伤了好妖。”

    我便喜逐颜开。

    虽说夏日的白天极闷极热,可这晚间却是无比凉爽,清风徐来,吹到脸颊上,格外惬意。

    “正好如今,我带了长萧,你带了琵琶,不如便合奏一曲如何?”

    “可你会的,我未必会。”

    “那便弹你会的,我在旁附和如何?”

    “那我便献丑了。”

    说罢,我便轻弹了几下,正准了音。可是却不知该弹些什么曲子。

    “怎的了?为何试了音却不谈?”

    我看向蔚沐,他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不知此时此刻,该弹些什么曲子。”

    蔚沐便指着殿下的池塘里的荷花道:“便弹一曲《出水莲》。”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那池塘里的荷花居然未在夜间闭合,反而开得肆意,闭上眼睛仿佛便可闻到味道。

    “可我并不会该曲。”

    “他微微一笑,那我便教你吧。”

    此时已然是戌时,我怕弹奏声大了吵到别人,加之众人皆说我与蔚沐动作俨然恋人,我便将结界设了一层防音泄出的效果。

    他手把手地教了我一个时辰,我便可以自己弹奏自如,他便回了自己的坐处,与我音律合鸣。

    《出水莲》极尽出水之莲的活泼生动之气,整个曲子弹奏来让人有一种清闲怡人的感觉,可抛弃种种忧虑之烦。

    “看你如此陶醉的表情,便知你极喜欢这首曲子。如今学会了,便可自己在闲暇时刻弹奏。如今已是子时,你便回了自己的厢房去,明日我带你去练手,可要早起呢。”

    他方说罢,我便打了个哈欠,着实是困了。

    “那我便回自己厢房了,你亦早些休息。”

    见他点了点头,我便撤了结界,直接跳了下去,径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路过池塘,看里面的荷花开得正盛,花香扑鼻,我便瞬间睡意去了大半,直接飞过去采了数朵。捧在怀里,想着放在屋子里时刻莲香扑鼻,便时刻都忍不住地笑。

    ※

    路过哪吒屋前,内里烛火未关,他的影子投射在窗上,似乎是在跳舞?

第三十八章 幻妖

    路过哪吒屋前,内里烛火未关,他的影子投射在窗上,似乎是在跳舞?

    我突然对此极为好奇,忘却前几日的尴尬,直接推门进了去,却见他的混天绫正变作一支长箫的样子,他正“张牙舞爪”地模仿着吹箫的动作,所以窗子上的投影极像在跳舞。

    我一推开门,他“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摆着,混天绫却自顾自地回了他的肩上挂着,他便对着空气动着手指,动作格外滑稽。

    我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听到声音,便转过头来,看到我便立刻转过身去,道:“你怎的不敲门,且不经过我允许便进了来?”我猜他方才那个窘迫的样子被我见了必定万分尴尬。

    “方才透过窗子见你似在跳舞,便想进来看看究竟。若是敲了门必定看不上了。”说完,我便看着他笑。

    他肩上的混天绫也便成了一个捂着嘴笑的人形。

    “混天绫!”他喊完这一声,浑天绫便变回了一条寻常布,搭在了他的肩头。

    “你看完了便快些出去,我要休息了。”他才说完,烛火便被熄掉了。

    眼前瞬间一片黑暗,我什么也看不清楚。便继续站在原地,问:“你为何张牙舞爪地学吹箫的样子?”

    “我乐意。你快走。”

    我白了他一眼,道:“凶什么凶,你个模仿狂。自己不会乐器还学蔚沐!”

    这一反驳,极有效,果然,烛火复明,屋里瞬间又亮堂起来。

    “我如何便学那个小破龙了!会吹箫的何止他一个,你为何便说我学他?或是我正在学吹箫也未可知。”

    “我方与他音律和鸣完,你便在这儿让混天绫变成长箫,张牙舞爪地吹奏,会如此巧合?”

    他肩上的混天绫用一角偷偷点头,点完便恢复成一条布。

    他一把把混天绫从肩上拽下来,埋进了榻上的被子里。

    “我可不会无大志到模仿那个小破龙。”说罢,他转过身,脸上笑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你这怀里捧了这么多荷花是何意啊?”

    我倒是忘了这个了,要如何说。眼珠子转了转,我便想了个借口出来,道:“屋中太过素雅,便选了些荷花去装点。”

    “那为何偏偏是荷花?”他的笑容里满是戏谑之意。

    “方才蔚沐指给我看荷花,我回厢房又恰好路过这边池塘,便采了。”说罢,抬高了脚,道:“采了荷花,正好放到房间,日日蹂躏。真真惬意。”

    说罢,转身便要走。

    “你敢欺负它。”说罢他便要来跟我抢。

    我就知道说这句话他会是这个反应,便瞬间开怀了,将花举得极高,他来这里抢,我便举到那里,他就是够不到。我便得意地向他伸舌头,做鬼脸示威。

    榻上的混天绫偷偷从被子里溜出来,坐在榻上,化成人形,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是,在混天绫上似乎有两个东西?我便瞬间没了跟他闹的兴趣,而是径直走到榻边。

    混天绫见我靠近,便收了惬意的样子,变作一块布,软软地躺在榻上。

    我拿起混天绫,在中间的位置,似乎有图案,拿近一看,像是两朵荷花。可是他上午时说他把两只妖精锁在了里面供他娱乐,难道是那两个妖怪?我印象中,浑天绫之前是单色的,未曾有图案的。

    我看得认真时,他一把在我手里抢过,道:“你拿我混天绫作甚!”

    “昨晚可是你到了我厢房中收服了那两只妖?”

    “不是。”可是他手中的浑天绫却连连点头。

    “谢谢你。若非你不定我昨日便被这两只妖怪蛊惑,失去了性命。”

    他哼了一声,道:“谁让某些人不学习功夫,功夫用时方觉浅。且,若非师傅让我助你,又有琵琶通传,我才不会顾你。”

    “琵琶通传?”我极为不解。

    “我昨日正坐房中,我的火尖枪便一直指引我去你房中,便是你的琵琶传声。我去了你房中,确实见你被那两只妖蛊惑。必是师傅在遣你我二人来时,在你我兵器上做了设置,可以使两个兵器互通。一方有难,此方的兵器通传,对方的兵器便亦会收到信息。”

    还有这个好处,如此一来,便是将我和哪吒紧绑在了一起。

    “即使如此,你还是得自己好好习功去,不然说不定那日我无瑕顾你,你便会死了。届时我可不负责任。”

    我便笑了出来,他还是乐意助我的嘛。

    我指着他的混天绫,道:“你都已经告知了我由来,便让我看看这两只妖精,我倒好奇他们为何要来害我。”

    “还不是你好下手喽。”说罢,他便把混天绫扔给了我,自己倒在了榻上,悠然自得地躺着。

    我把混天绫打开,看着两个图案,却不知如何把他们唤出来,便看着哪吒,道:“你帮我把他们唤出来。”

    “当真是笨。”说罢,便手指一点,那图案便便成了两只小妖怪的原本样子。

    我把琵琶解下来,直接丢给他。他不解地看着我,问:“做什么?”

    “你聪明,那你便用我的法器吧。”他便直接翻身向里侧去,不看我。

    那两只小妖,看着我,极尴尬地笑着,道:“昨日触犯了姑娘,但是你看如今我们都被困在了这个混天绫里,没有这个公子释放,再都出不去,你能否不要再收拾我们啊?”

    我想了想,反正被哪吒折磨他们生不如死确实比马上让他们死了更难受,便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说:“我只想问你们,为何会选我?为何想要我命?”

    “我们本是世间小小幻妖,如今乱世当道,妖怪都出来觅人得修为,我们便也随了这个风。你是我们出来以来选的第一个目标。至于为何选你,因为你警惕性极低。那日,月黑风高夜,你等在云上等那家女孩子熄了烛火去惩罚那个父亲,我们那时便盯上了你,一直跟在了你身后,结果你却未曾发觉。那时我们便觉得你好下手。所以便有了后面的事。”

    为何听他们的话,我像是极无用的样子。我便又问:“那那只蝙蝠也是你们所化?”

    “不关我们事。”两个幻妖齐声答道。说罢,他们又换了低沉的神色,道:“可惜,我们才出手,便被他收了进这里,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山间修行,不随风了。”

    我转身,见哪吒正托腮,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莫非那只蝙蝠是他所化?不过回想起来,那语气确实与他极像。

第三十九章 武王王妃

    我转身,见哪吒正托腮,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莫非那只蝙蝠是他所化?不过回想起来,那语气确实与他极像,我便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我俩视线便一直在彼此身上,耗定力。

    终是过了不久,他便不耐烦地嚷嚷道:“你这样看着我作甚!”说罢,还转过身去,背对我。

    “那晚的小蝙蝠可是你所变?当时害怕月黑风高,见了一个能与自己说上话的就很是激动,都未曾去思考它的由来。如今,想想,他的语气倒是跟你很是相似。说不定就是你变的。”

    “什么蝙蝠,我可不知。”说罢,把我从屋里推着赶了出去。

    我才出来,他便把门一下子关上,我对着门做了个鬼脸便回了自己的厢房去。

    ※

    早晨,蔚沐来敲门时,我还在床上睡得极香。梦到与哪吒在一个桃花纷飞的世外园苑里,仿若情人般相互依偎,惺惺相惜。鼻间莲香扑鼻。

    被这敲门声吵醒,梦瞬间被扰断,我真的好不开心,便懒懒地应了声,道:“谁?一大清早何事?”

    门外便传来回声,道:“是我。昨日你可是同我说好了要早去试手的。”

    “我甚是困,不若改到下午如何?”说罢便倒在了榻上。

    头发似是压到了东西,软软的,转头一看,原是几朵荷花,脱水了一夜,都有些萎缩了。怪不得梦里会有莲香扑鼻,原是枕边便放着莲花。想来是昨天回到厢房确实太晚,太困,倒在榻上便睡着了,也忘了把莲花放至好。

    “那你便好生休息休息,我午时再来找你。”他说罢,我便听到了脚步远去的声音。

    本来打算继续睡的,但是看着快些萎缩成“荷花干”的荷花们,始终是睡不着了,毕竟,那家伙也是莲花来着。且,采了花便是为了他,为了每天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仿若他在自己身边般。若是枯了,可怎么好。

    说罢,我便下了榻去,正巧又看到桌子上有一个青铜的瓶,便直接抓了过来,打算去外面灌了水来,好把几近萎缩的莲花放入其中,让它添加活力。

    ※

    拿了瓶子,悄悄地打开门,先是东张西望片刻,毕竟蔚沐来时我说要歇息到午时,若是此刻出门去见了他,也着实不好交代。

    见了外面没有蔚沐,我便赶紧地跑到了那个池塘边去。池塘边荷花的味道更是馥郁,未到前很远便闻得清晰。不时听到池塘里若有若无的蛙鸣声。

    走近池塘,看到荷叶下的锦鲤在水里极快活地游着,东逛逛西瞧瞧的,时不时露出水面来透气,当真是无忧无虑呢。我倒想捉了几只回去,可是想到也无什么透明容器可以盛来观赏,便放弃了,乖乖地在池塘边捞了些水回去。这水,拥有着池塘水所有的纯净气息,闻起来极舒服。

    我要起身时,突然听到声音有匆忙焦急的声音,那声音道:“姑娘,你怎的在这池塘边沿,当心坠了下去。”声音刚说罢,便有人来扶我,衣着装扮倒是跟凌有些许相似,想必皆是宫中的女眷。

    她站直了身,她便回到了池塘入口处站立,我抬头,见她身旁还站着位极有气质的贵妇人,这个贵妇人正一脸认真地端详着我。

    “看姑娘衣着,可是道中之人来助武王的?”那贵妇人问道,声音清脆,极为好听。

    我颔了颔首,道:“正是。你是?”看她衣着华贵,举止大方,想必也是极尊贵之人。

    她未开口,刚才那个宫人道:“娘娘乃是武王的王妃娘娘。”

    我便向她稽了首以示尊敬。

    “你怎的大清早地便在这池塘边上?”王妃娘娘问。

    我不急不缓地回答:“昨日夜里摘了几朵荷花,忘了放了至水中培养,今日起来,看到花都萎缩了,便想着早些来了取些水,花也慢些枯萎。”

    “你倒是有心。可是……”她立到池塘边,道,“可是,既已摘了这花,便是迟早要枯萎。与其摘了以后想法子阻止它立时枯萎,为何不当时不采?她也可活得长久些。”

    “您是说我在做无用功么?”

    她沉默不语地看着这池塘中的万顷绿色。

    “可有时却是摘时无心,后来才想着去补偿。这亦不晚。”

    “对于摘者虽不晚,对于被摘者,却在被摘时刻便已无可挽救了。”

    她的话无时不刻不化凄凉,我或许思想与之不同,便不知如何再回复她。

    “姑娘,你怎的用这个青铜瓶盛了水?”那个宫人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我亦不知在何处可以找到专门盛荷的器具来,看到房中有这个瓶,便想着将水灌满,将花茎置于瓶中的方法。”

    “这个青铜瓶,在府中仅作装饰,还从未作为过插花器具呢。”

    我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

    王妃说:“你既已接完了水,快些将那荷花放进去吧。免得时间慢了折损了更多花。”

    我便微微服了个身便打算离开,走了数步,转过身来时,王妃还在池塘前站着。明明是贵妇人,又为何如此多愁善感呢。我甚是不解。她孤独地站在池塘前,周遭宫人隔得极远,想是不愿打扰她想事吧。

    可是,又有何事会如此悲伤呢?

    ※

    终究是别人的事,我也不想多去猜测,回了房,将花放到青铜瓶里,深呼吸着有莲香的空气,瞬间觉得极顺心。

    身后,突然有脚步声靠近,我转身,是凌正止在门口看着我。

    我已有数日未曾见过她,她为何今日亲自来了我的厢房呢?

    她此刻的表情并非之前那么天真烂漫,而是带着一股子深沉和凝重,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似的。

    “凌,多日未见。”不知她是否还那么在意我与哪吒的事。

    她却未曾答我,而是径直进了门来

    我对她的表情感到极奇怪,亦对她的呆滞甚是奇怪。我突然对此刻的凌极度不解。

    我试探地叫了声“凌?”

    她却并不答我,最终,她走到我的面前,直直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得我极惊悚。我便转过身去,避开她的灼灼视线。

    她便继续紧追着与我面对,与我直视,道:“你为何不敢看我,是否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她失踪了,是不是你做得!”

    她失踪了?她是谁?她失踪了为何来找我?

    我脑袋里萦绕了一大堆问题。

第四十章 她的消失(1)

    “她失踪了,是不是你做的?!”

    她失踪了?她是谁?她失踪为何来找我?

    我脑袋里萦绕了一大堆问题。

    “她是谁?”

    “你莫要装作不知道。我姐姐才替我来了这里,便失踪了,必定是你所为。”她说得激动,满脸涨红。

    “哦,原来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宫女。”

    见她挑眉默认,我恍然大悟。可是,那日我见了她与那个公子私会便走了,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便道:“非我所为。”

    “盗贼偷了东西,若是没被人瞧见,也不说是自己所为。”说罢,她便要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嘴里说着:“我要带你去找王后评评理。”

    第一次见她,她给我的印象是个懂事乖巧的姑娘,如今拽着我的胳膊,真真是好生粗鲁。

    我要推开她的手,却不想她的手极有力,怎么都摆脱不了。

    如今,她在前,拽着我的手,我像被拖着般,极狼狈。出了我的厢房,我便更怕府中人发现,继而取笑,虽我未曾做什么。

    “凌,你在做什么!”听声音,这个人似是极怒。

    我转过身去,见是哪吒正一脸焦急地向我走来。

    “我姐姐失踪,拜她所赐,我要将她带到王后面前去问罪。”说罢,她便继续拽着我往前走。

    姐姐?凌与那个嚣张跋扈是姐妹?如果这样说的话,也难怪总是这两人轮流来服侍我。说不定嚣张跋扈那日去我房中便是故意嚣张,好为她那喜欢哪吒的妹妹报口怨气呢。

    “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便是诽谤。即便如此,作为仆人如此对待主人,如此不成规矩,若要治罪,也先治你不敬之罪吧!”蔚沐?

    凌听到我的声音,便松开了我的手,但面色仍是严肃,一脸恨意地看着我,道:“我未曾有证据,但是,此事一定与她逃不脱。”

    再看哪吒,他却已经转过了身,回了自己的厢房。为何蔚沐来了,他便走了?而再看凌,她看着哪吒的背影,神情甚是痛楚。

    蔚沐便把我一把拉过来,站在我的面前,一副保护我的姿势。他说:“若是无证据,便将证据找到了再来讨了薇儿去要说法吧,若你无证据,我绝对护她周全。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说罢,拽着我的手往回走。

    但凌却比我们更快一步地拦在我们面前,道:“你们不许进去。”

    我倒觉得凌好不讲理——未曾有证据,却对我们胡搅蛮缠。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随即,便要绕过她,而蔚沐却停了步子,低头看着她,道:“怎的,凌姑娘,你要如何处置我们?将我们一并杀了?你觉得你姐姐的命值几多钱?我们的又值几多钱?”

    我便见她显露出为难的神色,道:“纵使如此,我也要为姐姐讨一个公道来。”

    蔚沐便站在原地,看着凌笑。

    不知为何,我看到此时的蔚沐,觉得万分可怕。我忽然觉得或许蔚沐并非表面这般温柔儒雅。他似是极看不起凌这个阶层之人,说话皆带着嘲讽之气。我从未见识过如此的蔚沐,这又与那些豪门子弟有什么区别。

    凌看起来极怒,却只是手紧抓着裙摆。可是怒气之下又显露出些许的恐惧来。是因蔚沐而恐惧?

    如此窘境,我真真不知该如何办了,便怔在原地,看着这两个人。

    “三位如此之势,所为何事啊?”一个威严的声音。

    我转身,是武王姬发和一众随从。声音正是发自姬发,此刻他正看着我,嘴角挂着和蔼的笑,脸上却写尽了疑惑。

    我和蔚沐赶忙稽首,而凌,只是跪拜在了武王的脚下,声音悲愤道:“武王可要为凌讨个公道。”

    武王说了句“平身”,我和蔚沐便挺直了腰站在一旁。而凌,却一直跪拜在脚下,未曾起身。

    武王的眼神,看看我,又看看蔚沐,再看看脚下匍匐的凌,最终说道:“你先起身来,与孤详细说说所为何事?”

    凌便起了身,道:“我姐姐箐那日侍奉过薇姑娘便消失了,其中必有缘由。姐姐消失,已然数日,了无音讯。武王必然要为奴婢和姐姐做主。”

    “你便是说是薇姑娘原因,你姐姐方消失?此事与薇姑娘相关?”武王问道。

    “告人可要有证据,你可有证据证实?”

    凌摇了摇头。

    “若无证据,那即便你说得有理有据,终究只是猜测。”

    凌爬行至武王脚下,声泪俱下地:“可奴婢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与薇姑娘逃不了干系。我姐姐在府中许久,都未曾有过事故,为何她方来了,我姐姐侍候过她,姐姐便消失了?武王您可千万要还姐姐一个公道。”

    我看到蔚沐在我身边,连连摇头。我不解其意,却觉得她说一切是我之过极冤,便道:“你未曾有证据,一切便皆是诬告。何况,我为何要害你姐姐?无理无据。倒是你姐姐,嚣张跋扈,或是暗地里得罪了什么人,将她害了也未可知。”

    “你说我姐姐嚣张跋扈,不定便是她哪里得罪了你,便被你藏匿或者是杀害了。”

    我本只想为自己辩解,不成想,反而给了她一个更进一步的机会。我倒开始不解,是因情敌产生的很恨意无限,还是,她本身便深有心机,只是先前隐藏了,如今显现呢?明明之前是那么温顺可人的女人。跟现在仿若两样。

    “凌,薇姑娘是客,为主。你此举极无礼教,你或是该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你姐姐虽亦是奴婢但毕竟是条人命,孤便先命百人去寻她,无论生死,必会找回来。查明了真相,好辨清真假是非。至于薇姑娘,便先回了厢房休息,孤必会给你一个交待。”说罢,眼神示意了身旁的仆从,仆从便上前,将凌拉了下去。

    姬发又走到我和蔚沐面前,做了个深稽,语气极为羞愧地道:“府中管教无方,竟出了如此的丫头胡乱猜度,冤枉薇姑娘,孤十分羞愧。但薇姑娘放心,孤必将查明事实真相,还你一个清白。”说完,便抬头看我,满脸真诚。

    我忙也回了个稽首,以示尊敬。

第四十一章 她的消失(2)

    武王如此虔诚地致歉,加之命百人寻箐,只为替我辩清白,我分外感动。他说完了这话,便又带着众随从离去了。

    “希望可以找到她以证我清白吧。我都不知怎的会被凌冤枉成这个样子。”

    “乍见她时,我也曾为她单纯的外表所欺骗,不成想此时才知,她竟是如此心急深沉。”蔚沐也接我的话,道。

    喜欢一个人嫉妒心是这么重的么?嫉妒到不惜用诬陷这种手段来清掉情敌。不过这种诬陷对我心理素质良好之人,并未起什么作用。

    不过我突然好奇起听到她消失,那被她欺凌的宫女们、那个公子和私下的凌是何反应,便又隐了身去她们所在查看。原本在方才看到蔚沐有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后,我便不想他再随我一起去,却不承想,蔚沐要随我一起,我又不好拒绝。转念想想,有另一个人在也有个好说话的,便带了他一起去了。

    ※

    先是去了那些宫女的居所,那些宫女们正围坐一起,好不热闹地在聊着天,有说有笑地。我靠近了,她们确实是在讨论着箐。

    “要我说啊,她消失真的是罪有应得。平常在我们这里,仗着身后有个公子撑腰,真的是得意地很。谁都不放在眼里。”

    她方说完,身边便有另外一个女子接话,道:“她如今消失,人家公子却是对她不闻不问,依旧过人家自己的悠闲公子日子。这不就说明了她在人家公子心目中的位置。根本就不值一提。”

    又有一个宫女站出来,道:“你说,武王府中什么都好,虽然公子未把她放心里真心实意地对待,那也终究表面功夫做得极好——疼她,赏她地。而且还有我们这么听话的,她怎么就消失了呢?我想,绝对不是她自己想消失。说不定——”

    在场的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她。

    她便环顾全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还是大家催了她,她才继续说道:“说不定便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拖走了。”

    话才说出,大家一片哗然。

    又有人说:“反正府中来了那么多道士,终归他们会消灭了这些妖怪。不过去除了那个女魔头,大家不该庆祝庆祝么?”说罢,在场响起诸多应和声。

    便猜到了是这个场景。恐怕这么嚣张跋扈的人,她消失了,人们会开心到升天。

    “毕竟也是她太过嚣张跋扈,平时欺凌同伙,她消失了,大家自然不会提她感到难过,反而是感到欣喜。”

    是啊,平时对人太过分,终究有一日,人们也会把相同的做法还回到她的身上,很公平。

    只是不知,在凌那里……

    ※

    最终是在御花园看到了凌,她正在假山后面,似是祈求的动作,走近些,便听她喃喃地在说“姐姐千万要平安归来。姐姐莫要有事。”想必如今,也唯有她对箐如此真诚了,其他人欣喜都来不及。

    脑中突然有了疑问——她和箐是亲姐妹吗?为何箐待其他人都是凶巴巴的样子,别人都记恨她,而凌,却这么惦念她。若非是亲姐妹,怎会待她如此真诚?

    说完了这句,她便缄了口不肯再说话。

    看她这个样子,我突然觉得她也是极可怜的。

    “莫要忘记她嫁祸姐姐消失是你所谓时是多冷酷无情,不讲情面。”

    蔚沐在我身边,似乎总是在提醒着我,莫要有恻隐之心。听了他的话,我便不再对这些人感到惋惜。

    ※

    才出了御花园,便看到有一个人匆忙而过,看样子正是那晚与箐极亲昵的那个公子。

    他行色匆匆,要去做些什么?

    我便跟在他的后面,却见他出了武王府,兜兜转转地到了一所民间小院,在门外张望了张望便径直走了进去。

    进民间小院,还张望?如此鬼鬼祟祟,莫非?

    我紧紧地跟上他的步伐,见了房中,才发现原来他是来相会女子的,这女子却不是箐,而是另外一个清婉可人的小家碧玉。才见了面便搂搂抱抱,好生亲热。

    “原是哪里的公子哥儿皆有这般好色之徒,连言谈举止如此文雅的伯邑考弟弟都不此列。”我嘟囔道。

    蔚沐便应和我,说:“浪荡公子原是哪里都有的。哥哥有成就作为,弟弟却未必志向与之相同。不同人思想有异,自然行为也会有所不同。”

    这个箐,不维护自己的人品,自己识人眼光也不好,落得最后消失了都几乎无人关心的地步,也真是可怜。我在心里犯嘀咕

    “若是她维护自己的人品,不定她现在便不会失踪。若识人眼光便好了,她所识到的好人,也未必倾心于她。”

    我便只是叹了口气,未曾答话。

    ※

    武王府门前,他突然问我:“天色尚早,可还要去试手?”

    我抬头看天,果然,日头还挂在极高的天空上,可是我却神情怏怏,摆了摆手,道:“不去了。这件事搞得我甚是烦心。我还是想着回去歇歇,等这事情过去,再练手吧。”

    才踏进门,便有仆从过来告知,寻到了箐。只是他神色不是甚好。我便问:“可是她出了什么问题?”

    他便答道:“找到的是具尸体。”

    武王派出了很多人,最终在西岐周遭的山脚下找到了她的尸首。面容未变,只是颈上有伤痕,似是被什么兽类的爪抓伤了一般。这是致命之源。

    听说这个尸首被抬了回来,哪吒却不再在意蔚沐在身侧,过来这边看热闹。他围着这个尸首转了几圈,问:“为何死的?”

    旁边有医官,便如实告知,说是受了兽类爪抓伤,爪有毒物,因此,死于此。

    “这像不像龙爪呢?”说罢,兴致盎然地看着蔚沐。

    蔚沐却只是笑了笑,道:“你可是说是我所为?”

    哪吒笑了笑,道:“我可并未。你可莫把自己牵扯进入。”

    “我也确实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所为。或许是什么山禽猛兽之类的也不是没可能。”

    “山禽猛兽可未必进得来府中拿人哦。怕不是什么山禽猛兽化成了妖精诸类,进了府,变了人形,瞒天过海,将人带走了,继而杀害呢。”哪吒在说这话时,一直看着蔚沐,仿佛蔚沐便是那凶手般。这倒是让我格外不解。

第四十二章 凌与箐

    我不知哪吒在说到“妖魔鬼怪”时,为何一直盯着蔚沐看,难道哪吒怀疑箐之死是蔚沐所为?刚想发问,却听得一声哀嚎:“姐姐!”

    只见凌正头发凌乱,步子极快地飞奔到箐的遗体旁,止不住地哭泣。头发如此凌乱,想必是路上跑得太急,未曾整理的缘故吧。

    武王身边的仆从,忽然走到了凌的面前,道:“巫医已然检查过了,你姐姐死于凶禽猛兽的魔爪之下,非人所为。而薇姑娘是人,又无利爪,绝非她所为。伤便在你姐姐脖颈处,你若不信,可自己去看下。“

    她便真的去瞧了瞧,瞧完以后,便呆坐在箐身边,也不哭了,只是呆呆地看着箐。

    那仆从便看着凌,继续说道:“你先前说是薇姑娘所为,如今你姐姐尸身找到了,也验明了非薇姑娘所为。那你先前便是诬陷。诬陷可是死罪,你可领罪?”

    “话既然是我所说,那我也只能认罪了。”她说这话时,挺直了胸膛,极骄傲的样子,倒与她那姐姐有几分相似。

    武王便对着仆从挥了挥手,示意将其带下去。仆从便又命了左右两个护卫,打算将其带下去。

    而我却有几个疑问——众人皆排斥箐,为何凌却如此维护?难道只是因为是姐妹?那她与箐是否亲姐妹?她为何诬陷我?只是因为嫉妒我与哪吒关系亲密?

    想到这,我便对武王道:“凌诬陷的是我,可否让我来替她辩解几句?”

    姬发便看着我,神色里充满了好奇,最终,说了声“那你便先说说看”。

    “凌是个宫女,在武王府人微言轻,若她在王府重说她的姐姐消失了,定不会有人过问,即便是说在外面死了,都无人会处理。但我是来辅助您的,是重客,若诬赖我,导致我的声誉受损,您务必会彻查。您彻查了,必会找到她姐姐,无论是生是死。宫人身份本就卑微,如此做也是无奈之举。不知您是否可以看在她失去了姐姐的份上可以饶了她呢?”匆忙之下编出了这个幌子,不知是否会有效用。说完,我便一直看着姬发,等待他的回复。

    凌看着我,倒是一脸惊奇,似是未想过我竟会为她辩解。

    武王思考了片刻,便答道:“你为她求情,那便饶恕了她的罪过,只是,即刻便出宫去,不得逗留。”说罢,他便径直离去了。

    两个护卫拉着凌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我便叫住了她,道:“我有话问你。”

    我对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很自觉地站在了原地,我便前面打头,凌后面跟随,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所在。

    我问她:“你为何要诬陷我?因为那日你见到我自哪吒房里出来?”

    “你方才不是替我找了个借口么。”

    “那不过我是信口编造的罢了,事实真的是这样么?若是如此,为何偏要诬陷我?”

    她便站在原地看着我笑,我看着她的样子,觉得甚是诡异,跟初见她时单纯的样子真的相去甚远。那便是我猜对了。

    “你还倒是蛮了解我,一箭双雕,不甚是好?既可找回姐姐,又可除掉你。可惜,是我想简单了。我对法律不甚了解,所以并不知晓诬陷若是不成立便是死路一条。可惜,因此我却少完成了一条。”

    “初见你时,你并非如此。”

    “初见能了解多少?我不过也是为了自己而已。隐藏自己,在必要的时候显露,这是姐姐教我的道理。”

    听她这样说,我突然觉得她跟她姐姐真是相似,便道:“所以,她是你的亲姐姐?可是,为什么她在武王府中嚣张跋扈,而你在武王府中沉着冷静、尽心尽力?”

    “姐姐如此,那是她傻。我可不会那么傻。嚣张跋扈在宫里活不了多时。”

    “你未曾嚣张跋扈,可你在宫中也未曾呆许久。”

    她撇了撇嘴,道:“还不是因为我起了嫉妒之心,暴露了自己的性情。不过,诬陷了你你还如此待我,我可要感谢你呢,可是,并非所有人皆会感谢你。”

    最后,她靠近了我,悄声道:“再告诉你一句话:女人猜事的感觉很准。我姐姐的事就算不是你所为,事情也绝对是因你而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罢,她便离去了。

    “就算不是我所为,事情也是因我而起?”这句话?与我有关的事?

    ※

    回了方才的所在,众人皆已离去,哪吒亦是,原地只剩了蔚沐一人还站着等我。

    我本想把心中的疑问跟哪吒方才说的那句话比对,他既走了,我便埋在了心里。

    蔚沐站在原地,长发随风扬起,多么俊美的一个翩翩君子。我便走到他旁边去,道:“走吧。”

    “方才同她说了些什么?”

    “原来真是我看错了人,她真的并非表面般单纯。如这般的,我遇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小龙女,另一个便是她。每每皆是我初次看极单纯的女子,其心里皆是丑恶无比。若是如此,我都不敢再同人结交。”说罢,叹息一声。

    “无需沮丧,此类人不过是世间极少数罢了。总有人会真心实意待你,比如我。”说罢,他走到我的面前,真切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便迎上他的目光:“你当真是真心实意待我么?”

    他初时极震惊,但少许片刻,便恢复如常,道:“你此话何意?”

    我便移了移步,说了声“我便只是不放心地问上一句”便继续行走。如今,我未曾有证据,怎可凭自己的猜度便下了结论,若是到时候并非如此,我莫不是同凌一般,诬陷了他。

    转身,他还站在原地,我便又回到他的身边,道:“为何愣在了原地?你方才门前不是还问了我是否要去试手,我方才因事情未曾解决所以无甚心情,但是现在事情解决了,我便想去了。你是否要陪我一起去?”语气极气娇柔,似是在向他撒娇。

    看了他良久,他都未曾答话,我便转身直接离去,他却又跟了上来,道:“陪你去便是,莫生气。”

    我便对他,笑靥如花。

第四十三章 思绪挣扎

    说去练手,不过是借机转移开话题而已。

    凌的那句“就算不是我所为,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和哪吒的话皆指向蔚沐,让我不禁对蔚沐产生了怀疑。

    我忽然想起了那日——“该给她些教训才是。”那日箐进我房间,蔚沐便说了这句话这句且说得咬牙切齿,当时看向他时,便见他手紧攥成拳,青筋颤动,似是极气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他?

    我回房去抱琵琶,便自己在屋里想着这个事。

    “怎的拿了这许久?”蔚沐说着,便进了来。

    看他进来,我有些许紧张,但随即便化为了自然,道:“动作慢了些,现在拿到了,走吧。”

    我看他的表情,似是有些不信任,但还是随我走了出去。

    但我随他一路,他却并未再问过此前的那个问题。

    ※

    来到一片空阔所在,他便停了脚,转身看我,道:“便选在此处吧。”

    我倒是没有意见,便问道:“该如何做?”

    “我稍后可为你生成一个幻境,里面便有妖魔鬼怪可供练手。”

    “幻境?是何样子?”但凡女子,听到这些神奇的东西,皆是一脸惊喜的,我亦不例外。

    他便轻轻一笑,随手一动,眼前便是另外一幅场景——硝烟四起,一片狼藉。

    “这是何地?”

    “被妖怪入侵,毁坏的村庄。你便准备迎战,我会在旁助你。”

    他话方说完,我便看到了周遭起了无数猩红色的眼睛,齐刷刷地向我看来。这等场景,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帮逃到了蔚沐的身后,抓住他的手,一脸惊恐。

    他对我笑着,我从未见过他那么温柔,仿佛之前那个不信任的神色都不曾存在过。他是个避风港,如此想着,我便转而依偎在他怀中。他抚着我的发,声调温柔,道:“别怕,有我在。”

    此刻,我对于这些猩红眼睛的妖怪的恐惧,完全及不上对于若是实情落实,蔚沐离开我的恐惧。如此想着,我便更用力地抱紧他。我不想让他离开。可若是箐为他所害的事实坐实,那他必然要离开。

    “从未见你之前这么纠缠过我,如今,这副样子,倒像个小孩子似的了。”说罢,他捧起我的脸,注视着我的眼睛。

    “你舍不得我?”

    我便点了点头。

    他却看着我,一脸了然的神情,却只是抚了抚我的发,淡然地说了句“我又不走。”

    走与不走,现在又有谁可以说得准。可是我却只是乖乖地从肩上取下布袋,将琵琶拿出来,做好了要与妖怪决斗的势。

    这件事虽说谁都没有明确地说出来,可是我与蔚沐想必都能感觉到,以至于在我们独处的时候都能明确地感受到几近离别的苦楚。有些事当真是一脚行错,便后面路皆行不通了,想反悔,都没法。

    琵琶弦动,音波起,震退众妖;而他在旁,亦在吹箫相助于我。

    有一瞬间的恍惚,让我觉得相对太乙,更是蔚沐教了我更多实操的东西。

    想的越多越恼,最后我直接将琵琶一扔,把蔚沐亦丢在了原地直接回了武王府,直奔哪吒房间而去。

    ※

    他房门未关,似是在等我的到来般。

    进了门去,见他正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混天绫,做出各色的形状。他的表情恹恹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心情的样子。

    “哪吒。”

    混天绫见到我,便化成了布,平铺在了他手旁边。

    他看了我一眼,便把头一扭,转到里面去了,一脸不乐意地嘟囔着:“早知道我当时也不多话了,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我便走近,坐到他旁边去,道:“你是在何处看到是他所为?”

    哪吒转过身,怒火中烧,但看到我,又变成了痛心疾首的表情。他转过身又转回去,转回去又转回来,最后,直接跳下床去。他乱蹦乱跳,怕是内心同我一样挣扎吧。

    最终,他站在我面前抓住我的手,逼问道:“我和他到底哪个更重要?”

    我此时看着这个怒火中烧的少年,突然想笑——自然是你啊。

    但想到前段时间他对我那般冷漠,我便索性不答话,只是看着他。

    却不承想,我被人一句“是我看错人了,那个人不是你家蔚沐。如此,你可以出去了。”话后,直接由混天绫推出去了。

    我转身,正好看到蔚沐在身后站着,手里,是我的布袋和我的琵琶。

    他交给我,道:“怎的跑这么急?东西都忘记带了。”

    说罢,双手奉给我。

    我才要接,忽然,哪吒的窗户开了,自内扔出一个青铜杯,径直朝蔚沐而去。但是随即,又被自内而出的混天绫卷了进去。

    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我看了蔚沐一眼,但却并未接过,而是直接向我的厢房走去。他便继续拿着我的物什跟在我身后,亦不发一语。

    我突然开始恼恨起蔚沐来,说过了要与我一起留在武王府中辅助武王建功立业,若是这样想,又为何去杀那个箐?他可曾知晓杀了箐以后我们关系会如何?他以后要如何面对我?他可曾知晓,我会怎么看他?

    哪吒在箐面前时说的那句话,便让我怀疑蔚沐,如今哪吒方才的那句话,让我更加坐实。

    蔚沐在最初的时候,也曾努力过要留下来,毕竟,他还带我去植树,只为完成救灾的重任,可他如今怎会如此?

    “你又何须为了这件事苦恼?”

    他开了口,我便立在原地等下面的话,他便继续道:“原是我不对。我只因他人欺了你便失去了理智,错杀了人。但你可否能信我这次,此后我绝不会意气用事。”

    怎的听这句话这么像恋人间的呢喃?

    我正感觉到奇怪,哪吒房中的门又开了来,哪吒怒气冲冲地出来,指着蔚沐,道:“蔚沐,你这个……我要……”可是中间的话我却未曾听到。

    他怒气冲冲地要走过来,而火尖枪突然自屋内而出,挡住他的去路,他往东火尖枪便往东,他往西,火尖枪亦往西。任他去哪里,火尖枪便都拦住。而蔚沐手中的琵琶,也在不停地发出声响。

    他曾说过,我和他之间的兵器是相通的,这如今又是什么状况?

    最终,哪吒无奈地喊了声“师傅”。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去。

    琵琶便立时停了声音,安安稳稳地放在蔚沐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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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太乙真人座下第一女弟子,薇总是被小不点师兄哪吒欺负来欺负去,太乙真人座下那么多弟子,自己也不出众,唯独欺负自己,她表示很无奈
当那个东海龙太子出现后,好像情况有所改变?薇风过君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薇风过君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薇风过君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