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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池全文阅读

作者:程伯寅     三色池txt下载     三色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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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色池的出现

    地上的积雪悄然化开,点点新绿露出枝头,春天到了。董家村的村民充满了斗志,新的一年,他们满怀希望,干劲十足。然而在惊蛰那一天清晨董家村东边却出了一件怪事。

    “天予大任,圣水下凡尘。好生利用,莫惹事端生。”

    一个身穿葛布、头戴草帽、满脸沧桑的老人家看着池中石碑上的字缓缓念道,心中充满了疑惑,而老人家身后又聚集了很多闻风而来的人。

    这一片原本是茂密的森林,董氏一族拾其枝干以充柴火、采其果实以飨宾客,遵自然之法,从不敢过分采撷。但自从新帝登基,董家村换了一任县令后,一切都逐渐改变。这里的树木被砍伐,以做上等木材;这里的土壤被开垦,以种优质稻米。而此地正是被移平准备种植水稻的地方,突然一夜之间出现了一口三色池,且除了池中央碑上几个字,没有任何文字能解释这件事,大家无不议论纷纷。

    “族长,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昨天还在这里翻土呢,今天怎么……”

    “是啊,是啊,发生什么了,不会是什么不祥之兆吧,难道是我们扰了神仙们的清净,要降下祸事?”

    “肯定是,老人们曾说我们董家村有神灵庇佑,所以千百年来风调雨顺,也不曾有什么妖孽作乱,如今不一样了,是我们破坏了这一方宝地。”董远说着,止不住叹息,同时还不忘提醒他的女儿以后少和官府的人来往,官府的人太功利,只顾一时的利益。

    “爹,你就是不喜欢阿部哥哥,你这是偏见!”和美气呼呼的对父亲说道,心里只想着她的阿部哥哥。

    “你啊,女孩子家家的,少说两句,不学好!”董远不耐烦地说着。

    “哼!”和美瘪了瘪嘴,跑到一边去了。

    董远也只是看着她忙嘱咐“别太远,回家去!”

    不过这三色池一事,也却是事发突然,又从无先例,族长也一时也不知怎么处理,如若直接报官,那贾大人怕是把这当做我们不愿砍伐树木而搞的小把戏;但若是隐瞒不报,这里突然冒出一口三色池也迟早会引起官府的注意,思前想后,族长决定于今晚在董氏祠堂召开族人大会,邀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和每家每户负责养家糊口的壮汉们共商此事。

    “大家先回去吧,这事儿先不要张扬出去,董舒和董珅留下看着这里,晚上我们在祠堂再商量,族里长老们还有各家男丁都要到场,现下就不要聚在这里了,散了吧散了吧!”族长面向人群大声说道,边说边挥舞着手,示意大家快快离去。

    人群里虽然仍是七嘴八舌一片,却也慢慢离去,唯有和美仍然待在水边痴痴看着。和美刚才和父亲说话时心里就愤愤不平,觉得父亲就是个老顽固,“怎么我回一句就是顶嘴,再说一句就成了抬杠?明明是他思想固化嘛。”

    和美看着三色池,心里倒是没有大人们那么悲观,毕竟还是个十七、八的小女孩儿,相反她倒是觉得这有颜色的水有趣多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喝,她好想尝一尝啊。

    大人们渐渐离去,董远和族长一起回祠堂了,也无暇顾及和美,看着蹲在水边发愣的和美,董舒戏谑地问到:“和美啊,你怎么不回家啊?在这里待着多无趣,还是说你是特地要留下来陪你舒哥哥的啊!”

    “哼,就你贫嘴,谁稀罕你啊!我就是想看看这水有什么特别的。”正说着,和美伸手准备去碰触那泉水。

    “别碰!”董珅严肃地呵斥着,“还不知道这水有什么古怪呢,你别乱碰,快回去吧,今时不比往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毕竟现在的董家村已经不是以前的董家村了!”董珅说着说着叹息不止,自从官员接手董家村的大小事物,一切便在慢慢改变,果然自己还是不喜欢外地人啊!

    和美被董珅这么一说,忙缩回手,嘴里嘟囔着,心里却开始想入非非,要是能和阿部哥哥一起来这里看这一番景色,该多好啊!想到这些,和美又忍不住思念她的阿部哥哥。

    “对啊,”和美突然站起身,“今天是阿部哥哥的生辰,我要准备一份礼物才好,那准备些什么呢?”和美又陷入了沉思,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三色池,突然眼前一亮,“不如……”

    “舒哥哥、珅哥哥你们看谁来了,”和美回头对笔直站着的舒、珅二人说道,并用手指了指前方。

    二人应声转头,和美趁机用小葫芦灌了一点紫色的池水。

    “远叔,族长你们怎么来了!”董舒、董珅对着朝三色池走来的两人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走到两人身后。

    “我和族长还是不太放心,想在晚上族人大会前再来这里看看,”董远正说着,发现水边的和美鬼鬼祟祟的,忙问道:“和美啊,你不回家去,在那里干嘛呢?”

    “啊!爹!”和美没想到刚才朝这里走来的两人竟然是爹和族长,吓得她差点松开手里的小葫芦。“我没,没干嘛啊,我就是好奇,好奇嘛!我现在就回去。”和美说着,紧紧的攥着右手心朝西边跑去。

    “我看她这不像是要回家啊!”族长看着和美渐行渐远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道。

    “反正我是不会同意她和那个阿部的,为朝廷办事的人能有几个好东西!”董远会意道。

    “你啊,也不用天天这么和她说,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何况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那个阿部也还可以,做人做事还是有原则的。”族长说着,走向水边,毕竟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这个三色池。“我们还是再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水的事儿吧!”

    “嗯,也是。”董远放下女儿的事,走到水边。

    这阿部原来不是董家村的人,是贾大人派至董家村当县令后,随行而来的捕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仪表堂堂,村里原先有好多小姑娘喜欢他呢,只是后来贾大人推行一系列让大家反感的政令,把原本山清水秀的董家村搞得每日鸡犬不宁的,村里的男女老少们都很有意见,怎奈不敢和官府作对。而阿部便是执行这些政令与村民们接触最多的人,自然而然地,大家对他很是痛恨,大都认为阿部是贾大人的走狗,只有和美,仍然把阿部哥哥当做英雄一般。

    和美跑了好一会儿,回头早已看不到爹爹他们的身影,便放慢脚步,看着手里的小葫芦想着,“阿部哥哥可不是什么坏人,他那么好,只是他在县衙里做事,身不由己罢了,这些政令又不是他制订的,干嘛要怪他啊!爹爹就是个老顽固。”想着想着便也不由自主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小嘴嘴撅着,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伤,毕竟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啊!

    西边,整齐的队伍、锃亮的门厅、严肃的公堂,这一切与董家村村民们居住的茅草屋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已至初春,仍有寒风萧瑟,风卷残叶一扫县衙门前更显凄凉。

    “阿部啊,你说这董家村今年这粮食产量能达标吗?”贾大人捋着胡子问道,内心的焦急让他坐立不安,来回在屋里走来走去。

    “肯定能,”阿部坚定的回话,“董家村近来耕种面积大比例提高,今年又风调雨顺的,超额完成任务也说不准呢!”阿部站在贾大人身旁应声回答。“只不过近来村里的反对声音愈演愈烈,卑职觉得他们村里人对大面积耕种一事颇为反感,这个还是要注意的。”

    “什么?他们还有什么想头,这也是为了村里、为了大家,那帮老不死的,现在轮的着他们说话吗,也不睁眼看看,这里谁说了算。”贾大人一听阿部所言,立马急了起来,但稍作思考后,情绪又逐渐缓和下来。“算了阿部,你去村东边看看,他们今天不是要去那边新开垦的土地上松土吗,你去看看他们什么个情况,就是别太张扬,让他们发现。”贾大人说完,人也坐在公堂之上,挥挥手示意阿部去办事。

    “遵命!”阿部向贾大人行礼后便快步走出县衙。

    阿部得了令却不急着去办,只是换了一身便服在市集上闲逛,他知道董家村负责那块地的人现在一定在田间忙活。这里的人淳朴,只要高举——为董家村好,为村民谋福祉——这一大旗,他们就算心里千般不愿、万般不肯也会去做的。想到这些,阿部不禁嘴角上扬,戏谑的笑了笑,但更多的还是在笑自己。

    “阿部哥哥,阿部哥哥!”和美远远的看到阿部兴奋的边跑边喊,原本还在想找个什么借口溜进县衙呢,现在倒好,在这里碰到啦,心里美滋滋的。

    阿部停在原地看着和美向自己跑来,眼神立马变得温柔似水,顿时也觉得口舌干燥,手心出汗,周遭的人和事仿佛静止一般,此时此刻看的想的都是和美一人。

    “是和美啊,怎么来市集,是想买些什么东西吗?”阿部柔声说着,一脸宠溺。难得和和美离得这么近,阿部是既紧张又兴奋。

    “不是了,阿部哥哥,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我有话和你说,我们去董记酒楼坐着说好不!”和美笑着摇摇头,拉着阿部的袖口,欲往酒楼去。

    “那好,想吃什么和我说,桂花糕还是豆沙包!”阿部嘴角微微一笑,他好奇是什么事让这小小人儿变得神秘兮兮的。

    董记酒楼在市集最繁华的地段,无论环境还是菜色都是一流的,价格也实惠。乡里乡亲的,都不图占邻居便宜。这是阿部最欣赏的,他多想这董家村一直这么下去,可是他知道贾大人这一系列政策搞下来,董家村迟早也是会贫富分化的,到时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哟,和美来了,还是老样子,要两碟豆沙包?”董二哥远远看到和美便迎了过去,笑咪咪的,突然脸色一变。“阿部,你来这干嘛?”看着捕头阿部,董二哥下意识的警觉起来,要是往常,阿部就等于上税,尤其是他们这些做酒水住宿生意的,一个个净是上税大户。这董家村也不是不服官府管束,只是这钱要是真做什么有用的事还好,问题就是大家都觉得这上交的银子都流进谁的口袋可真不好说。

    “二哥,你别多想。我就是和阿部哥哥来这里吃饭的,来一碟牛肉、两张鸡蛋饼、两碗阳春面就好。”和美忙安抚董二哥,并拉着阿部到酒楼二楼窗边落座。

    董二哥态度的转变并没有让阿部感到多为难,他早已适应来自村民的警惕。更何况此时此刻,阿部的心都在冒着粉红泡泡,也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对立落座后,阿部先是好奇地问道:“怎么不吃豆沙包了,你平常最喜欢吃的?还有为什么要吃面啊,你不是最不喜欢吃面的吗?”阿部一个劲儿问着,紧张地手心冒汗。

    这还是他们两第一次一起吃饭呢!

    “不是了,阿部哥哥,”和美淡淡一笑,“今天是你的生辰啊,你不记得了。”和美顺势低下了头,遮掩羞红的脸。

    “啊,是,是我的生辰,我,我都不记得了!”阿部心头一惊,自父母过世以来,好多年了,不曾有人特意记得他的生辰。

    “面好喽,慢用!来,这是牛肉、鸡蛋饼!”董二哥端着食物打破了这略带紧张的氛围。

    “阿部哥哥,先吃好不,我有点饿了!”和美看着阿部噘了噘嘴,她一大早跟着出去看热闹也没吃什么,现下都中午了,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等下我有个礼物想给你!”和美神秘兮兮的说,顺势拿起筷子大吃特吃。

    阿部嗤嗤一笑,“嗯,还有礼物啊!”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阿部哥哥,吃这个!”

    “好!你啊,早上干嘛去了,瞧瞧都饿坏了,慢点吃!”

    “给,阿部哥哥,这是给你的!”和美激动的说,“生辰快乐哟!”上一秒还狼吞虎咽的和美,现在又开始生龙活虎了。

    和美双手递过来的这个小葫芦,大约拇指大小,紫色的,看起来好不精致!

    “咦!怎么成紫色的啦,刚才这个小葫芦还是黄色的呢?”和美心里想着,很是诧异,“不过也不要紧,这样倒是更好看!”

    “阿部哥哥,你不喜欢啊!”和美看着不为所动的阿部,心里突然蒙上一丝失望。

    “不是不是,”阿部接过这紫色的小葫芦忙解释道,“我啊,还没见过这么小,还是紫色的小葫芦呢!和美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阿部看着手里的小摆件,心里产生前所未有的温暖。

    “也没有很费功夫了,”和美边说着边移动身子坐到阿部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阿部哥哥,你打开小葫芦看!”

    “嗯?”阿部看着和美,眼里仿佛有星辰大海,他小心地打开小葫芦上面的盖子,发现里面好像是——水!

    看着一脸疑惑的阿部,和美一把拿过小葫芦,“阿部哥哥,你看,”和美左手拿着小葫芦,往右手心倒,虽然只倒出一点,但也能明显看出这水是紫色的!

    “这是,果实酒吗?”阿部说时,语气中满是兴奋和激动。

    “不知道呢,这是……”

    “你们听说了吗?村东边好像出事了,说是突然冒出一口池水,好像还有三种颜色呢!”

    和美的话被周遭突然的议论声打乱。

    “族长召集大家晚上去祠堂开会呢,刚才有人通知了,肯定是大事呢!”

    “怎么会这样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阿部心头疑惑不已。

    看着眉头紧蹙的阿部,和美突然有一丝后悔来这酒楼,她连忙擦了擦手,盖上小葫芦,对阿部说:“阿部哥哥,这个小葫芦是给你的,我先去结个账,等下我和你细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

    本来还好奇周围人都在谈论的事,突然一听和美说她要去结账,立马回过神来。

    “这怎么行,和美啊,阿部哥哥怎么能让你去结账呢,你在这里坐着啊,我去!”阿部说着,便起身准备去把账结了。

    “不许!”和美一把抓住阿部的衣袖,“今天不许!”说着,便小跑去柜台了,留下阿部一人。

    “真是个倔强的小姑娘!”阿部心里想着,看了看手里的小葫芦,开心极了。

    和美在柜台和董二哥正说着什么,也不知谁家的狗上了二楼。

    “好一条狼狗!”阿部本能地做出判断,本来还担心和美怕狗呢,但看到和美熟练的逗狗后,阿部忍不住笑了,他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狗狗舔了舔和美的右手心,变得兴奋许多;和美捋了捋狗狗的毛毛,便让它一边玩去了。

    “阿部哥哥,我们先走吧!我还有事要告诉你呢!”和美来到阿部面前,俏皮的笑了,随即转身下楼了。

    “嗯!我们去哪儿啊?”阿部正准备问呢,突然发现刚被和美逗过的狗在窗边角落旁颤颤巍巍的倒了下来,一动不动的。

第二章 族人大会

    “阿部哥哥,阿部哥哥,你怎么还不下来啊!”和美出了酒楼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阿部踪影,又折回酒楼二楼,站在楼梯上看着阿部在那里发呆。

    “阿部哥哥!”

    “哦,和美啊,”阿部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一直再看那只狗狗,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这就来!对不起啊,和美,我刚才在想别的事儿,一时没反应过来!”阿部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和和美一起往楼下走去。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嘈杂一片,午后的阳光也甚是刺眼。本来和美还想和阿部在酒楼多待一会儿,奈何那些人已经在七嘴八舌地说起三色池一事。和美不想阿部道听途说这件事,也不想让阿部从别人那里知晓她送的礼物的来源。故此,早早拉阿部出来了。

    “对了,和美,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出了酒楼,走在大街上,阿部又接上他们刚才没说完的话。

    “哦!就是那个小葫芦里紫色的水啊!”和美轻声说着,不时用余光看着阿部。“刚才在酒楼里,边上那些人叽叽歪歪的,也是在说这个事的,阿部哥哥早上不在所以不知道。”

    阿部听着越发疑惑,感觉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样子。“早上?早上是发生什么了吗?对啦!和美早上应该在村东边,那里不是刚开垦的土地吗?发生什么了?”阿部越想越奇怪,在他印象中那里一望无际,并没有什么特别颜色的水啊。

    “本来是没有的,今天早上去看的时候,突然那里就出现了一个水池,水池里的水有三种颜色——红色、绿色、紫色。在水池中央还有一块石碑,写着一些什么字,我不太记得了。”和美摇晃着脑袋,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她看着一脸惊讶的阿部,随即又俏皮地说:“那个小葫芦里的水是我偷偷弄来的,阿部哥哥不会嫌弃吧!”

    阿部此时早已大惊失色,但他一瞬间想的却是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有什么目的?难道说是不满贾大人的政令之人恶意为之?阿部越想面色越凝重,低头不语,一旁的和美看着一脸严肃的阿部,一时语塞。

    “阿部哥哥,你怎么了,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和美在阿部边上问了好几次,阿部才抬起头,看着不知所措的和美。

    “和美啊,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吗?还有那些水有什么异样吗?异样!”阿部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向董记酒楼跑去。

    “诶?阿部哥哥你去哪里啊?喂!”和美看着阿部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莫名失落。她转身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说不出的难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和美!”后方响起了急促又熟悉的声音。

    和美眼前一亮,这是——阿部哥哥。

    和美一转身,看到气喘吁吁的阿部,委屈的说:“阿部哥哥,你刚才干嘛去了,我,我是说错什么了嘛?”

    看着眉头紧皱的和美,阿部有一丝心疼,刚才实在是太鲁莽了,等反应过来早已跑出好远了。“和美啊,阿部哥哥突然想起来有很重要的事,今天呢,阿部哥哥很开心,真是太谢谢和美了,来,这个冰糖葫芦你拿着,下次阿部哥哥再好好补偿你一回,好不好!”阿部温柔地安慰着和美,把冰糖葫芦递到和美面前。

    和美听阿部所言,心里想十有八九是衙门里有事了,看阿部哥哥还特意买来冰糖葫芦,心里又暖了起来,接过冰糖葫芦,和美开心的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阿部哥哥,我等你!”语毕,阿部莞尔一笑,转身离去了。看着阿部的背影,和美在街上走来走去,想入非非。

    “和美这丫头,太都快黑了也不知道回来,孩儿她娘你在家里守着,我还要去祠堂商量事儿呢!”董远在家里来回踱步,忧心忡忡的说着。

    昏黄的烛火下,和美的母亲也是心急如焚,但她知道此时祠堂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董远去解决,只能点点头,准备些东西送董远出门。

    “大家安静,安静!”族长费力喊着,气喘吁吁。本来说不要外传,私下派人通知董家村里的男丁,晚上来祠堂一起商量,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早已闹得人尽皆知,祠堂里来了乌央央一片人,不少是别的村里专门来看热闹的,吵闹不已,一时也无法管理。

    “族长,怎么这么多人啊?”董远看着眼前的嘈杂,心里有一丝丝不安。

    “哎,看来,还是守不住这个消息啊!”族长边无奈地说着,边去侧门用力敲了敲那口警示众人的钟。

    深沉浑厚的钟声远比族长一人的振臂高呼作用明显的多,人群中少了几分七嘴八舌,多了几分宁静庄重,族长来到祠堂的中央,意味着会议要开始了。

    “大家听我说,”族长环视四周,确保大家都能听的到后,不紧不慢的说着:“今天早上,我们董家村发生了一件千百年来闻所未闻的怪事!在村东头那块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水池,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这水池里的水有三种颜色——红色、绿色、紫色,我上午和几个长老商量了一下,姑且先叫它三色池。这三色池甚是怪异,我和几位长老翻遍古籍,也不曾有只言片语的记载。但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不知在座的各位都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探讨探讨。”

    听完族长的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疑惑。

    “长老们都不知道的东西,我们能知道些什么啊!”

    “就是啊,族长这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是我们中有人弄的这个三色池?”

    “不会吧,就一个晚上?我们村谁有这个能耐啊?”

    “没错没错,我们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会不会是官府的人玩的把戏,自从那个贾大人来我们村,村里就没发生过几件好事!”

    看着大家坐在下面没头没脑的左一句右一句的,族长身后的董远已明显的感觉到大部分人都在朝不好的方向想这件事。今天上午他和族长以及几个长老商量的时候,大致预料了晚上族人们的反应,不外乎两个角度。第一个即是猜测是族内或外来人所为,这里指的外来人特指以贾大人为代表的管理董家村的外来官员,是他们弄出的这个三色池,以此来警戒村里人服从官府管治;另一方面,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原本是洞天福地的董家村,近来大兴土木、过度砍伐树木,这无疑破坏了董家村的灵气,因此上天降下这三色池,预示着董家村要有灾祸了。

    不过,董远认为无论怎么想,有个问题是最为关键的,就是这三种颜色的水和平常喝的水相比到底有什么不同?就算是官府那边人动的手脚,也该有个解释吧。这个问题上午也有谈到,但是还是没商量出什么结果。

    站在祠堂中央的族长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下,见大家你争我吵,面红耳赤的,心里焦灼不已,正所谓关心则乱,董家村里每每发生不吉利的事,他都是首当其冲,为了解决问题用尽了心思,这一次也是如此。本来打算着大家一起商量,现在俨然成了大家一起吵架。

    “大家安静、安静!”族长对着早已吵成一团的台下众人大声喊道。“大家一个个来,说说自己的想法,不要这样相互争来争去的,好不好!大家心里也知道,我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吵架的!”族长说完,见台下众人纷纷点头,祠堂也逐渐安静下来,继续补充说道,“那好,现下有想法的挨个说说自己的想法,没有的安静听着,开始吧!大家坐!”

    “族长,昨天是我和珅弟最后离开的,”董舒站起来中气十足地说道,“我们收拾农具后才走,那时地里没有什么异常,太阳也还没落山。”董舒脸色凝重,无一丝看热闹的戏谑之意。

    “没错,没错,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周围巡视了一番,没有什么异常才回去的!”董珅附和道。

    “嗯!”站在台上的族长微微点头,这舒、珅二人本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人正直,他们的话是信得过的。

    “还有今天早上是我带大家一起去的,毕竟这一片地现在是官府的,我们村里人也只能每家每户轮流负责,本想着趁着第一天,大家聚在一起,安排一下每天负责的人手,没想到到了那块地里时发现多了个三色池。”董远紧随其后补充道。

    “嗯!”族长点点头,看着台下坐着的众人问道:“那有没有人在昨天董舒二人走后到今早大家去之前这段时间里去过那块地啊?”

    本来安静肃穆的祠堂又开始吵闹起来了!

    “谁会去那里啊?本来就是白干活,求我去都不去呢!”

    “就是啊,晚上那里黑灯瞎火的,去那里干什么!”

    “谁知道呢,万一有什么不检点的男男女女去那里……”

    “哟,那样的话就更不会说出来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嬉笑着,这一切尽被董远看在眼里。他摇摇头,看着这一群不嫌事儿大的人,心里满是无奈。

    “大家安静!安静!没有人昨晚去过那块地吗?”族长敲了敲钟,焦急地问道。

    “没去过啊!”

    “是啊,都巴不得不去那里呢,白干活!”

    大家纷纷点头。

    “就是,白干活!”

    族长,董远等人看到台下众人的反应,心知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了,即便有人昨晚去过那块地,估计也不是做什么光明正大的事,这更是问不出来,只能准备会议的下一阶段——商量应对之策。

    族长朝董远点了点头,董远会意,清了清嗓子,朝台下说道:“大家现在安静听我说,”

    董远停了下来,敲了敲钟,待吵闹声渐小后,继续道:“上午我和族长,族内长老们商讨了很久,觉得这件事,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我们现在要商量两个应对的办法。如果此事是官府所为,我们该怎么办?如果是天意,我们又要怎么处理?商量的明明白白才好,毕竟,无论天灾人祸,我们最后都要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万一那贾大人追究下来,大家也好齐了心,别叫官府又给我们扣帽子才好!”

    “是啊!是啊!远叔说的有理,既然没人知道这三色池怎么来的,那我们还是商量怎么办吧!”董二哥附和道。

    “如果是官府所为,这实在是没有道理啊?”董谦站了起来,打开折扇摇摇头说着。

    这董谦父母虽然是庄稼人,却一心想让儿子读书,将来通过科举改变命运。故此,董谦虽已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仍是细皮嫩肉的,全然无一副农民样子。

    “官府不就想我们砍树种地嘛,我们现在也照做了,那块地贾大人花了多少心思才走到这一步的,本来我们都要去种地了,他现在搞这一出不是得不偿失嘛!”董谦分析得头头是道,周围人也纷纷点头。

    “是啊,如果是官府所为,他们图什么呢?”

    “我们村原先那么多树的时候也没见他贾大人如此手段,现在被砍的也不剩什么了,搞这一出也捞不着什么啊!”

    “没错没错,说的有理!”

    族长点点头深有同感,况且在上午的小会上长老们也大多认为此事非官府所为,只是这事儿若是被官府的人知道了,就很难说他们怎么想了。

    “我们觉得这事不是官府做的,可官府的人怕是不会这么想,那贾大人可能觉得是我们董家村人合谋搞出的这三色池,也说不准呢!”董谦见众人对自己的看法都点头称赞后,心里美滋滋的,继续说着。“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应付贾大人吧,毕竟现在谁也说不清这三色池到底怎么来的,也没人知道这有颜色的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谦儿说的是,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得想想怎么和官府说这件事,要是被有心的人利用了,那贾大人怕是又要借着这个由头找我们麻烦了!”听完董谦的话后,董远点点头,捋着胡须说道。

    “远叔,我觉得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董舒本来在一旁静静听着大家的发言,只是他觉得官府的人现在还没有找族长说处理这件事,我们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哦?说说看!”董远回头看着后方的董舒,心里充满了好奇。

    族长此时仍是一言不发,仔细聆听大家的看法。

    “我们完全可以赶在官府来问话前把三色池给填平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该干嘛就干嘛啊,这样的话,即使日后贾大人追究起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董舒回应道。

    “直接给填了?这……”董远听后突然不知说什么,确实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但是在他心里又很好奇这三色池到底有什么不同,那石碑上的字又是什么个意思,就这样填了,未免可惜。

    “此法可行是可行,就是……”董谦小声嘀咕,心里却想着好不容易有个出风头的机会,这样一来还怎么在贾大人表现自己呢。

    “填了是不是有点可惜啊,没准这是个好东西呢!”

    “好东西?我们董家村千百年来没有这个不也过得好好的嘛,我看这东西就是个鸡肋,填了也好!”

    “非也非也,近来我们村里总是和官府过不去而遭殃,没准有了这个三色池就要开始否极泰来了呢!”

    “能不能否极泰来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有了那个三色池,少了一块地,倒是真的。单就少了这一片地这件事,贾大人就不会给我们好脸色,快别提还能捞着什么好处了,真是异想天开。”

    大家一听董舒说的这个解决之法后,七嘴八舌的,又开始吵了起来。

    “大家别吵别吵,”族长每次看到众人吵作一团便心里暗自想着,到底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还是众人办事一团糟。但尽管心里有时也觉得烦心,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作为一族之长的责任,心里略思索一番便说道。

    “大家听我说,大家对这事儿都有自己的看法,我和几位长老都会采纳,最后做的决定也都是为了董家村好,为了大家好,大家不要相互吵闹,伤了和气。大家先坐坐,我和几位长老先去里屋商量一下,等下给大家一个结果,大家说好不好?”

    “行,族长和长老们我们都信得过,我们听族长的!”

    “嗯,听族长的!”

    看到大部分人都赞同后,族长、长老们还有董远、董舒、董砷等人进里屋商量去了。

    “族长,我觉得,”董远正准备畅抒己见,便被族长打断了。

    “董远,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用这三色池为村子里谋福祉对吧,只是我们对这东西实在是不了解,也不知是福是祸,董家村现在都这样了,我们实在是赌不起啊!”族长看着董远语重心长的说着。

    “你们二人也都是为了村里好,不要争,大家说的都有理。”一位胡须花白的老人家缓缓说着。“如果直接填了,这事儿也就结束了,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引来什么灾祸。但如果不填……”

    “不填的话怕是麻烦了!”另一位白胡子老头抚须说道。

    “不填三色池,官府肯定把这个当成我们在和它作对,不仅会拿我们问责还会详细调查这池水有什么不同,虽然我们也都说不准,但从那石碑上的字来看,如不慎重对待,肯定会出大事,既然我们根本不知道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何不索性填了这三色池,一了百了。”原本一直沉默的董珅突然振振有词了起来。

    “这话不错,但我总觉得从石碑上的字来看,这水若是好生利用,掌握一个度,我们董家村会受益无穷啊!”董远语气缓和了不少,略带伤感的说着,他心里明白族长和长老们还是比较谨慎,无论对什么意外之财都视为天上掉馅饼,不是什么好事。

    “怕就怕村里人掌握不了这个分寸,若是这水真的有什么好处,别说村里人,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到时争抢起来倒霉的还是我们董家村,更何况,谁知道这水有什么用处,难道拿大家的性命去试嘛!”族长无奈道。

    “这……”董远一时语塞。

    “族长他们出来了!”

    “族长,这事儿怎么处理啊!”

    “是啊是啊,快说说,现在也挺晚了,商量完也好回去啊!”

    “大家听我说,”族长停了停,看着台下,“我和长老们仔细商量了,这个三色池我们不能留,我们……”

    董谦听族长所言,心里早已明白这三色池是要被填了。本来早上听说这件事还想借着这个东风在贾大人面前表现一番,要是填了不就什么都捞不着了嘛!董谦想着想着又觉得心有不甘,便偷偷遛出祠堂,往西边县衙跑去。

第三章 采花贼之死

    夜已深,天上的星星若影若现,四周寂静无声,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县衙里的宁静被打破。

    “大人!属下有要事……”

    阿部气喘吁吁,疲惫不堪,强打精神正准备汇报,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贾大人给打断了。

    “阿部,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我这回来没多久,才刚躺下,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贾大人外衣还没有穿,急匆匆从内堂出来,生气的说道。“快说,到底什么事儿?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我不收拾你!哼!”

    “禀告大人,董家村出事了!”阿部没有在意贾大人刚才的训斥,继续说道。

    “出事?村东边那块地又出幺蛾子了?”贾大人皱起眉,不耐烦的说着。“他们又想怎么样?这帮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这样的,属下调查得知在董家村东边那块本来今天要种的地上突然冒出一个三色池。”阿部回应着,气息逐渐平缓。

    “三色池?”贾大人反问道。

    “是的,卑职听董家村人这么叫的,还特意去村东边查看了一下,确实是有一个三色池,池水有红、紫、绿三种颜色,池中央还有一块石碑,上面刻有些许字,只是卑职到时,天色已晚,石碑上的字实在没看清。”阿部拱手回贾大人话。

    “还有这种事!”贾大人捋了捋胡子,问道,“是今天突然有的?”

    “回大人,是的,今早才发现,此事我们该如何处理呢?”

    “这事儿肯定跟董家村的人脱不了干系,”贾大人思索片刻说道,“哼,他们以为这些小伎俩能吓唬到我吗?明早把族长叫来问问,看怎么说,你先退下吧。”

    “是,大人。”阿部向贾大人行了行礼,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人进来禀告说门外有一个读书人求见。

    “这三更半夜的,都是怎么了,不见不见,这穷山僻壤的,哪来什么读书人,全是刁民。”贾大人挥了挥手,很是不耐烦。

    “回大人,那人说自己是董家村的董谦,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情要禀告给大人,怕迟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贾大人眉头一皱,语气变得更急躁了,“快叫他进来说话。”

    “大人,我估计这董谦大半夜求见大人,怕是要说这三色池一事。”阿部本来正欲离开,一听到有董家村人求见,心里便好奇不已。“而且,据卑职所知,董家村的族长在傍晚的时候在祠堂召集村里人开会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现在来拜访之人,估计是董家村派来汇报此事的。”

    “哦?这难道不是他们自导自演的小把戏吗?这又是唱哪一出啊?”贾大人坐了下来,打着哈欠,今天协助巡抚大人抓了一天采花贼,早已精疲力尽了。

    “大人,董谦带到。”

    “嗯,你下去吧!”

    “小人见过大人,”董谦恭敬的说道。

    贾大人看了看董谦,确实是和董家村那些糟老头子不一样,细皮嫩肉的,乍一看便觉得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贾大人心里想,“真没想到董家村还会有这样的人”。

    “嗯,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贾大人回道,心知他是为三色池而来。

    “回大人,董家村东边那块地今天出事儿了,不知大人是否有所耳闻。”董谦说着,不时看着贾大人,想试探一下官府的人是否已知晓此事。

    “哦?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贾大人明知故问道。

    “回大人,那里突然出现一个池塘,”董谦说着,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他来找贾大人一来是想借此机会套近乎,二来是觉得这三色池就这样被填了实在是可惜,万一真是什么天材地宝的,他也有上报之功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贾大人漠不关心的说道,心想这小子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本来是没什么,就是这池塘里的水有红、绿、紫三种颜色,村里人给取了个名字,叫三色池,而且这池塘中央还有一块碑,碑上说这三色池是天赐的宝贝,但是董家村那些老头却把这当做一个凶兆,不过依小人看,村里人主要还是怕贾大人责怪,所以已经决定明早把三色池给填了。”

    “填了!”阿部听后心里一惊,说道,“他们这个做法倒是利索,就是可惜,还不知这三色池怎么回事呢。”

    “怎么能这么草草了事?”贾大人说着,语气中略带责怪,细想后又说道,“那这么说来,此事不是你们董家村人所为喽!”

    “回大人,不是我们所为啊,那三色池一夜间突然出现,我们也力所不及啊,况且村东头那块地树也已经砍了,地也弄得差不多,现在搞出这么一出也为时已晚啊!”董谦细细分析道,“其实我们先开始还怀疑是官府的新政令,后来想想也没收到什么通知,便愈发觉得此事乃是天意!”

    “官府的新政令,哼”,阿部淡淡一笑,心想这人可真会说话。

    “天意?阿部,你觉得呢。”贾大人说道。

    “大人,依卑职看,一夜之间挖出这样一口三色池,恐非人力所为。”阿部回道。

    贾大人捋了捋胡子,来回踱步。“池水有三种颜色,还有一块碑,确实是闻所未闻。我明早还是去看看吧!”

    “那要不卑职派一对人守着免得明早董家村人填了三色池。”阿部问道。

    “还是不了,明天我们起早些,今天我带着大家和巡抚大人抓采花贼抓了一天,都累坏了!”贾大人摇了摇头说着,突然看着一边一言不发的董谦。

    “是!”

    “你连夜来县衙汇报此事,意欲何为啊!”贾大人对董谦说道。

    “小人只是觉得这样暴殄天物,有些可惜。”董谦回道。

    “可惜!”贾大人笑了笑,“若这三色池真是什么天材地宝,本大人不会忘了你的!现在也挺晚,你就留在衙内吧,明早和我们一起去!”

    “这,”董谦犹豫了片刻,向贾大人道谢后便被下人领去厢房了。

    “阿部,你也早些睡吧!”

    “是!”

    村东边三色池旁,黑漆漆一片,凉意渐起而四周又静谧无声,夜晚的寂静和白天的嘈杂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突然这时远处有点点星火攒动,如豆粒搬大小,越来越近。

    “林捕头,怎么办,又跟丢了!”

    “不行,这次好不容易发现那采花贼的踪迹,如果我们能把他抓捕归案,去巡抚大人那里邀功,那我们弟兄平步青云可就有望了!”

    “可是大家白天追捕了一天,现在夜都深了,弟兄们也累了。”

    林捕头观望四周,一望无际的土地,说道,“这是哪里啊?”

    “这里应该是董家村了,归贾大人管,白天还一路追捕过采花贼的!”

    “是他!刚才我们一路追来,那小贼现在肯定已经逃进董家村了,我们再四处搜搜,实在找不到去县衙投靠那贾大人,我这里有巡抚大人给的令牌,想那贾大人也不能将我等拒之门外,兄弟们,再加把劲!”

    “是!”

    “林捕头快来看啊!”一个小兵慌张的说道。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林捕头严肃的问道。

    “看那里,那块碑!”

    “天予大任,圣水下凡尘;好生利用,莫惹事端生。”林捕头默念道,心里疑惑不已,难道这里是董家村的禁地?

    “林捕头,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宜久留,先去贾大人府上投宿一晚吧?”

    “嗯,那小贼定藏身于此,明早我们还要加把劲!兄弟们,走吧!”林捕头说完,正准备走时,突然想到,这董家村本来是不毛之地,贾大人来前能种的地也不是很多,怎么没听说有什么圣水呢?心里越想越奇怪,便派了两个人回去禀报巡抚大人董家村这石碑之事,然后一对人西行去贾府了。

    话说这采花贼乃是江南一带的惯犯,横行乡野,糟蹋了不少良家妇女,早已惹得天怒人怨。这次巡抚大人加大悬赏力度,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采花贼的踪迹,怎么说也不能再让他逃脱了。而且巡抚大人手下林李孙张四大名捕也罕见地一齐出动,势必要让这采花贼成为瓮中之鳖。

    躲在石碑后的洪岩听着脚步声,感觉林捕头一行人渐行渐远后终于松了一口气,都追来追去好几天了,他早已精疲力竭,幸亏自己机灵,在他们来之前便跳下水池,潜在水里,藏于碑后。惊蛰刚过,入夜后寒意上身,尤其在跳入这冰冷刺骨的水池里,冻的洪岩直打哆嗦,期间还呛了好几口水。终于洪岩一步步挪回了岸上,拿着藏起来的火折子和路上捡来的树枝在三色池旁生起了火。

    火焰熊熊燃烧,温暖了他冰凉的身体,慢慢地他想起了过往的事情。

    在别人眼中,他风流成性,是个纵情声色的公子哥儿。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更久以前,他也是个文质彬彬、相貌堂堂的少年。那时的洪岩还是钱庄老板的儿子,巴结他们家的人可以说是趋之若鹜,多少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可是洪岩偏偏只钟情于管家的小女儿希蕊。希蕊和洪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然主仆有别,但有洪岩的偏爱,倒也没人说什么。终于在18岁那年,洪岩说服父母将希蕊娶进门,并开始接管钱庄的生意,只是不曾料到此后他的人生道路急转直下。

    希蕊的父亲图谋洪家产业数十年,一直缺乏良机,本想着在洪岩与希蕊成亲后再慢慢掌控洪家产业,只是不料洪老爷、夫人突然病逝,只留下洪岩和偌大的家业。乳臭未干的洪岩感伤于双亲的辞世,又迷茫于家族的生意,数日间憔悴不少。所幸有管家也是岳父的协助,二老的丧事办的井井有条,钱庄的生意也愈发红火,自此更是倚重岳父大人。

    慢慢地管家逐渐掌控了洪家的产业,与洪岩间的冲突也愈发激烈。每每与管家争执不下时,希蕊都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在内室里,希蕊千般诉说父亲的不易,万般念到娘家人在洪家产业上的如履薄冰,每每动情之处,声泪俱下。

    “如此这般劳苦功高,还不得理解,外人闲言碎语也便罢了,竟连你也指责父亲。”

    希蕊哭着哭着洪岩心便软了,只是他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对钱庄的生意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本来洪岩想着得过且过,到底名义上还是自家的产业,大家都是亲戚,还是不要斤斤计较的好。但是天不遂人愿,在成亲七年后,希蕊与洪岩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那次洪岩撞破希蕊喝避子汤后,两人的关系濒临破裂。原来这七年来,希蕊一直服用避子汤,就怕怀上洪岩的孩子,还一直私下里买通一些青楼女子刻意与洪岩勾勾搭搭,传出洪岩为了生个儿子在外面乱搞的谣言败坏洪岩的名声。后来更有甚者,栽赃洪岩是采花贼,表面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其实背地里仗着财大气粗到处糟蹋良家妇女。

    洪岩生性懦弱,面对流言蜚语竟然不知如何辩驳,纵使对希蕊恼羞成怒,却也只能暗自躲着哭泣。长此以往,洪岩只任凭他们巧取豪夺,自己夜宿青楼,钟鼓吹笙。但即使如此,希蕊一家人仍是把洪岩视为眼中钉,在一次酒过三巡后,在洪岩的茶水里下了蒙汗药。一边是赤裸花心的浪子洪岩,一边是娇滴滴哭啼啼的黄花大闺女,洪岩采花小王子之名不胫而走,可巧那时江南一带采花大盗横行,洪岩自然而然成为官府的头号怀疑目标。

    在公堂之上,看着严肃的官差,看着身后的家眷,想着过去的琴瑟和鸣,想着过去的父慈子孝,洪岩一句话都没说,郡守大人的再三盘问、严刑峻法也只是让洪岩变得愈发目光呆滞。还是在传召希蕊上堂问话时,事情出现了转机。希蕊哭诉洪岩的花天酒地,仗着洪家的势力在外面逼良为娼,还愈发嫌弃自己出身低微,说道深处声泪俱下,听者无不动容。洪岩听后,大喊道:“你胡说!”自此为自己辩白,奈何大家在观念中对洪岩形成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即使是不知情的人也跟风往洪岩身上泼脏水,到底是鼓破万人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希蕊一家人四处邀买人心,此时又何谈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

    被关押在监牢里待查的洪岩本以为此生无望,突然有一群黑衣人劫囚犯,刀光血影,打杀声不绝于耳。为了让场面更加混乱,黑衣人放出不少监牢里的犯人,让他们四处乱冲,趁机逃去,洪岩就是被放出的一个。本来洪岩还不敢跑,怕罪加一等,但看到大家都向外跑后,洪岩心底里不知从哪里萌生一股力量,拔腿就跑,一路向前,不管后面发生什么,都不曾回头。此事震惊了整个南阳郡,郡守大人因此革职,跑出的大量犯人在南阳郡烧杀抢掠,不少有钱人家首当其冲,洪家就是其中之一。这件事最后全权交给巡抚大人处理,原则即是跑出的犯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这次找到洪岩的踪迹,官府的人都是下了军令状,一定要把人带回去的。

    一路上东躲XZ,洪岩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胆怯懦弱,他一心只想着活下去,回到洪府,报复希蕊一家人,他也痛恨那些落井下石、随大流的人,但一想到自己当初也是随大流跑出监牢的,他又原谅了那群随大流的人。

    火越烧越旺,洪岩的衣服也干了不少,他觉得好累,好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一群暴徒冲进洪府,对着哭哭啼啼的希蕊就是一刀,对着拿出房契、银两的管家就是一脚,他笑了,原来他想做的事,早已有人帮他做了。

    第二天早上,当董家村人来到三色池边准备填三色池时,发现了一个燃尽的火堆,发现了躺着的洪岩。

    他,一动不动的,脸上带着微笑,死了!

第四章 试水风波

    初春的清晨,太阳升起没多久,寒意入骨,族长和众人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洪岩,心里五味杂陈。本来想着把三色池填了也就算了,可现在闹出人命了,官府肯定是要调查的。而且这个人还不是董家村的人,事情就更棘手了。董远觉得此时如果填了三色池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还是不填为好。众人纷纷称是。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东西都带着呢,就这样去报官吗?”董舒问道,把手里的铁锹用力插到地上,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看来这三色池一事是瞒不住了,就让我去县衙里见贾大人吧!”董远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用了,我们来了!”阿部说着,带着队伍跑来,身后还有贾大人和林捕头一行人。

    林捕头听贾大人说要来三色池这边查看,便想起昨晚追捕采花贼时也是在三色池附近失去了踪迹,要求一同前往。

    “董家村出现三色池一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不必再劳师动众填这三色池了!”贾大人正说着,发现董舒一群人围在那里,甚是奇怪,问道,“你们都围在那里干嘛呢,都散了散了,这件事现在归官府处理了!”

    “回大人,这里死人了!”董舒来到贾大人身边,严肃地说道。

    “什么?有人死了!”贾大人一听,带着阿部和林捕头上前查看。

    “此人是……”贾大人话还没问完就被林捕头给打断了。

    林捕头惊呼道:“这不是我们近日苦苦追寻的采花贼洪岩么!”

    “没错,就是他!可算是抓到了!”旁边的小厮附和道。

    “是嘛!太好了,真是不虚此行啊,这也算是给巡抚大人一个交代了!”贾大人抚掌大笑,心里想着出这趟门可真是一举两得啊,现在不仅完成了巡抚大人交代的任务,还可以好好研究这三色池了。

    “这个人看起来不像坏人啊!”和美挤到队伍前看着洪岩说道,“怎么会莫名其妙死在这里呢!看他一脸满足,面带微笑,像是在做美梦呢!”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可糟蹋了不少好姑娘!”林捕头意味深长地说着,心里却也奇怪洪岩怎么会死在三色池旁,便又开口道,“昨晚我带着弟兄追到这里,这小贼便不见了踪影,我们看那池中碑上的字以为来到了村子里的禁地,就在池周围查看了一圈便撤了,现在想想这里一马平川的,当时这小贼肯定是藏身在这水里,我们才没有发现!”

    “藏在这水里?”阿部重复了林捕头的话,心里若有所思。

    “话说这池水甚是特别,有三种颜色,是做什么用的啊!”林捕头补充问道。

    “这个,”族长说着,看了看身后的族人,“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三色池是怎么回事,昨天早上突然出现的,我们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准备今天来填了的,没想到来的时候发现居然有个人死在这里,真是不祥之兆啊!”

    族长说着连连叹息。

    林捕头心里奇怪不已,他们一路追来四处奔波,每次快要抓到的时候都被洪岩逃脱,适才仵作验尸时也没有发现洪岩身上有什么伤口和中毒的迹象,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大人,卑职怀疑紫色池水有问题!”阿部的话让大家突然炸了锅,众人无不议论纷纷。

    “阿部休要信口开河,你有何凭据啊!”贾大人眉头一皱,心里有丝丝不安。

    “回大人,适才卑职向林捕头还有仵作讨教,发现这采花贼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而且昨晚还在奔波逃命的人突然暴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不过联想到他可能藏身于这水池里,便不难得出这水有问题的结论。”阿部答道。

    “为什么是紫色的水呢?”董远说出了众人心里的疑惑。

    “这……”阿部不想把和美曾偷偷装了一些紫色的池水的事说出来,一时语塞。

    “这是因为林捕头曾说他们当时在水池前看石碑上的字,所以我便觉得这采花贼是藏身于石碑之后,最可能是面向这紫色的池水。”阿部吞吞吐吐的说着,众人也无话反驳,只是此言一出,董谦和贾大人心里头不免蒙上了一层阴影,本来还指望着发现什么天灵地宝节节高升,现在想想有人死在这里也太不吉利了。

    “你是说这采花贼是因为碰了这紫色池水所以死的吗?”董远说着,心里却不敢苟同,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不不不,”阿部摇了摇头,看了看和美,走到三色池边,用手搅了搅紫色池水,说道“他应该是喝了才对!”

    阿部这一系列的举动可谓是一气呵成,让原本还想制止的舒、砷二人话都没来得及说。但阿部所言也确实让众人心里头灰蒙蒙的。

    “阿部兄弟的话虽然难以接受,但既然没有人知道这三色池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林捕头说道,“依我看我们不如抓条狗来试一试!”

    “试这紫色的池水么?”贾大人冷冷地问着。

    “是的,大人!现在涉及命案,虽然洪岩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仍需调查清楚才行!”林捕头恭敬的答道,心里却暗自后悔昨晚派了两人回去向巡抚大人禀报情况,这样一来,还要在董家村调查一下这三色池,才算是给洪岩的死一个交代。

    一听林捕头建议拿一条狗来试紫色的池水,阿部便想起昨天与和美在董记酒楼吃饭时被和美逗过的那条狗。昨天下午他回到董记酒楼查看时,听说那条狗莫名其妙的死了,心里就隐隐觉得那个紫色的水可能有问题,今天这采花贼又突然暴毙,更让他觉得这水不简单。若真是如此,倒是如族长所言,填了这池水最好,免得被有心人用来伤天害理。

    “林头儿,巡抚大人来了!”正准备去找一条狗来的小捕快看到越来越近的车马,发现是巡抚大人的随行后,低声说道。

    林捕头心里一惊,和贾大人等人快步迎了过去,一五一十地将发生的事汇报给巡抚大人。

    巡抚大人良久不发一言,来到洪岩的尸体前心里五味杂陈,他之前还特意嘱咐手下的人追捕的时候不要伤了他的性命,采花贼一案还要仔细审理,没想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所以你们现在是想找一条狗来试吗?”巡抚大人让人收敛了洪岩的尸首后,来到刚押解来的死囚前,戏谑的说着。

    “是的,大人!”林捕头恭敬的答道,却隐隐担忧起一旁的死囚。虽说这些人罪无可恕,却也不愿随意玩弄他们的性命,这样做的话和这些死囚又有和分别呢!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这里正好有些将死之人,何不让他们来赎一赎身上的罪孽!”巡抚大人嘴角一扬,在那些死囚面前来回踱步。

    “这怎么行呢,他们也是人啊!”和美反驳道,人群中附和声、反对声四起。

    巡抚大人盯了和美一眼,哼了一声。他从不在乎这些死囚的尊严,这些人在他眼里不过是社会上的渣滓,如今这世道看着朗朗乾坤,却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枉死,对这些人渣手下留情的话,可真是对不起为了抓他们而死的那些士兵。

    “还不动手,这些人还不如狗呢!”巡抚大人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心里越发不耐烦。

    “遵命!”林捕头用水壶灌了些紫色池水,掐着囚车里一个死囚下颚,喂了进去。

    董家村人哪里见过这等景象,不少人屏气凝神,而和美则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些不忍。即使有些膈应,董谦、董远、贾大人等人还是很好奇接下来会怎么样,眼神牢牢锁住被灌下紫色池水的犯人。众人的这些反应都在巡抚大人的意料之内,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知道根本不会有人为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而触犯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就像当初洪岩被说是采花贼的时候也没有人指责希蕊一家人谋夺洪家财产一样。

    此时被喂下紫色池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希蕊的父亲、洪府原来的管家鲁世豪。自从洪岩父母双亡、性情大变、被众人戏称为采花小王子后,知府大人便暗自调查洪家发生的事情。毕竟没有洪老爷当初的资助,也就没有他迟震的今天,故此对洪岩的案子格外上心。在洪岩入狱后,他还特意暗地里派人细心照顾,却不想鲁世豪买通了一群沙匪想劫狱放出洪岩,让他成为逃犯,再不敢回到洪家。只是没想到迟震安排在监狱里的人异常警惕,与沙匪激烈打斗,混乱中沙匪放出大批犯人使场面变得更加难以控制,在这个过程中洪岩也逃出了监狱。只是放出了大量的犯人,死伤无数,迟震带着手下奋力抓捕了几个月也才抓回不到一半的罪犯,而此事源头还是他鲁世豪暗通沙匪。因此在被发现后,鲁世豪被判了死刑,于秋后问斩。

    原本还奋力反抗的鲁世豪,在喝下紫色池水后,安静了不少,坐在囚车里,目光呆滞。良久,自言自语道:“那一年冬天,外面下了大雪,很冷,母亲和我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单衣便被赶出了洪家。我父亲本来在洪府做事,我陪洪家少爷读书,洪府有一间屋子给我们住,不大,但很温馨。虽然少爷对我很好,但我心里知道他是主我是仆,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这句话也是我父亲告诉我的,而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那年春天,洪老爷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女人,肚子大了,看来是快生了。我们都知道这是洪老爷在外面搞的女人。洪夫人一直想除掉那个女人,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那天洪老爷出去办事,洪夫人把那个女人叫进内室想毒死她,而那碗毒药就是我父亲端进去的。那个女人死前还振振有词,威胁洪夫人说她现在要是死了便是一尸两命,洪老爷也不会放过她的。可洪夫人根本没被威胁到,最后那个女人死的很惨。但最终倒霉的还是我们一家人。洪老爷回来后敢怒不敢言,毕竟要是没有洪夫人娘家人的支持,洪家的钱庄也做不到这么大,而且当初求亲的时候说好只娶洪夫人一个,不纳妾,洪老爷毕竟自己花心在先。因此洪老爷就拿我们一家人泄愤,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只知道那年冬天走出洪府时,母亲叫我记住这家人,就是他们害死了父亲,让我们孤儿寡母无家可归。后来母亲死了,我也只能草草埋了。我在街头和那些混账小子一起偷鸡摸狗,过了好多年,洪老爷和夫人这对冤家双双去世,洪家少爷当家。我千方百计在洪府的钱庄里做了个伙计,终于有一次少爷来到钱庄里认出了我,非常高兴。他说当初洪夫人告诉他我们一家人家里出了事,要回老家,他还想着什么时候我能回来呢。我心里头都在滴血。少爷是个经商的奇才,在他手上洪家的产业变得更大了。虽然少爷对我不错,但对我来说这不过是有钱人的施舍,我心里好恨。他们杀个人和踩死蚂蚁一般,而我要是杀了他,别人只会说我不知恩图报,连狗都不如。再后来少爷成了亲,有了儿子,取名叫洪岩。小少爷生性懦弱、胆小,我看他如此这般,心知我可以着手复仇了。我有意让希蕊接近小少爷,小少爷慢慢地很依赖希蕊。但是只要少爷还在,小少爷根本不可能当家做主,我选择了老夫人当初的手段,我毒死了少爷和少夫人,不过是慢性毒药,他们发现不了。哈哈哈,他们真可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又过了好几年,我慢慢控制了洪家的产业,很容易,只要你足够强大,那些人就会恬不知耻的主动往你身边靠。我开始往岩儿身上泼脏水,就像他们当初往我们一家人身上泼脏水一样,真相不重要,根本不会有人为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而触犯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但岩儿实在是懦弱,我也不想赶尽杀绝,我买通沙匪劫狱,他只要跑了出去就再也不能回来了,随他怎样,但我不想他死在我手里。但人算不如天算,那帮土匪居然放出了那么多犯人,一群亡命之徒四处杀人放火,他们冲进了洪府,杀了我的儿子女儿。这件事官府也查到了我的头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想做的事都做了,我生来是别人的玩物,我死的时候还是!哈哈!”

    鲁世豪盘腿而坐,娓娓道来。他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狂笑几声后低头闭上了眼睛。林捕头伸手去探,发现早已没了气。

    本来众人还沉浸在他和洪家的恩怨中,突然发现鲁世豪已经死了,众人震惊不已。一时间喝紫色池水会死的消息狠狠地把众人从故事里拉回了现实中。

    “这水不能留,还是填了吧!”董舒恶狠狠的说道,“大家也都看到了,还不动手!”

    “等一下,我觉得,”和美打断了董舒,“我觉得这个囚犯死的时候没有带着怨恨,刚才那个采花贼也是,死的时候脸上也带着笑容。我想这个紫色池水就算是让人死去,也是没有痛苦的,和毒药什么的很不一样!”

    阿部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和美,嘴角浮出了微笑。

    “那也太危险了,喝了会死人的!还是填了吧!”

    “是啊是啊,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人群里又吵闹了起来。

    “非也非也,砒霜吃了也死人啊,怎么不说都埋了啊!”站在贾大人身后的董谦说道。

    “我想万物相生相克,如果这紫色的池水喝了会死,那另外两个颜色的池水呢?”巡抚大人问道,他其实还在想着鲁世豪和洪家的恩怨,但眼下三色池的事还是更要紧些。

    “难道是让人特别痛苦的死去。”贾大人抚须道。

    族长脸色顿时阴暗下来,此刻只觉得石碑上的字甚是讽刺。

    “大人,小人愿意一试!”董谦说着,向贾大人和巡抚大人行了个礼,“小人觉得死刑犯也有尊严,我们不能拿他们做实验,万一这池水真有脱胎换骨的奇效,那岂不祸害活千年。小人主动请缨,愿为社稷尽绵薄之力。”

    董谦此话一出,董家村人无不感叹董谦有文人风骨,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只有董谦自己心知肚明,成败在此一举。

    “好,”巡抚大人说着,拍了拍董谦的肩膀,“看你像个读书人,没想到这么有骨气,我等你试水后一起煮酒谈诗!”

    “董谦好样的!”

    “董大叔、大妈在天有灵会为你骄傲的!兄弟陪你!”董舒走到董谦面前说道。

    “不,董家村日后还要靠你呢,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和村里人交代,我孤零零一个人,也没什么牵挂的,我来吧!”董谦说着转了转身,眼神中多了一丝坚毅。

    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董谦从林捕头那里拿了水壶,分别舀了红色的池水还有绿色的池水,一饮而尽!

第五章 小说风云

    教室里,大家紧张的做着笔记,临近高考已不足百天,老师和学生都绷紧了神经。但即使如此,仍有那么一群人对学习提不起热情,雅辞就是其中之一。

    “快收起来,老师来了!”明鉴小声提醒道。

    雅辞微微抬头,看着正走下讲台的老师,便快速把小说合上塞进抽屉的书包里。明明都已经是下学期了,雅辞却还是提不起精神来,自从高三换到这个班里来,总是觉得自己难以适应。每每看着大家都跃跃欲试、奋勇一搏的样子,雅辞只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她只想高三快点结束。

    “看什么小说呢!数学课还不好好听!”下课后明鉴问道。

    明鉴是雅辞的同桌,高三一起转到新的班级里,虽说以前不认识,但毕竟是同期进这个班的,面对新的同学和老师,他倒是对一同进来的雅辞更有兴趣些。

    “我哪有什么小说啊,那本书是路上捡的了!”雅辞说着,想起了家里原先有的那些书,都是初三的时候托语文老师批发的名著,当时老师还提醒她不要看小说入了迷影响学习。后来被姑姑家的表姐借走了,便再也没还。

    从小到大,雅辞都不喜欢麻烦别人,不喜欢找别人帮忙,而对于别人的请求却很少拒绝,每次都很上心,渐渐地和雅辞玩的好的朋友与雅辞的关系就变得不那么平等。即使表姐借走了那么多书,雅辞也总不好意思去要回来。长此以往,雅辞一方面痛恨自己的懦弱,一方面又气愤别人的不自觉。雅辞变得不想和同学深交,她不想被无尽的索取,也不想委屈自己满足别人的要求。每次换学校换班级,她都很期待,并且和过去的朋友断去联系。

    “想什么呢,那么入迷,快要上课了!”明鉴用手托着脑袋,看着发呆的雅辞提醒道。

    明鉴刚来到这个新班级时,心里无比舒畅,一方面是这个班的老师都很不错,另一方面是同学成绩都实在太好,让本来在原先班级里成绩名列前茅的明鉴一来就垫底,实在是让他浑身充满干劲。恰好又和同时转进这个班的雅辞做同桌,一起坐在第三排,明鉴有点小激动,在他以前的班级里都是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

    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雅辞,明鉴总想法设法的逗她开心,一方面觉得她和自己很像,都喜欢把不开心的事埋在心里;另一方面觉得雅辞单纯可爱,“调戏”她很有趣。

    “这样吧,晚上晚自习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们去操场跑跑步,你给我讲讲你看的小说好不好!”明鉴一手托腮,一手敲着桌面,充满期待的问着。

    “嗯,可以!”雅辞点了点头,声音也软软糯糯的,说完便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小憩。

    5点了,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争先冲出教室,只有雅辞在后面磨蹭。也不知为何每次越是快下课、快放学的时候,她的学习状态越好。雅辞快步走出教室,骑上自己的小自行,毕竟6点半前还要回到这里上晚自习。当然放学的喜悦也只存在于骑着自行车回家的路上。家里冷冷清清的,爸妈也没空做饭,每次都不用到家,她就知道晚上吃什么,左不过是中午的饭菜,要不就是凉菜、卤菜,如此循环着。再回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也几乎都到齐了,准备晚读。第三排中间空着的那个座位就是她的,后来上了大学,雅辞才意识到有一个学习的座位是一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特别是投入进去的时候。但沉浸在学习中的情况不常发生在雅辞的身上,她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周围的事分散,尤其是在七点多快八点的时候,有些昏昏欲睡。所幸这个时候有20分钟的课间休息,雅辞有时趴在桌子上眯觉、有时和明鉴一起去操场跑步,也能清醒不少。

    “走啊,去操场散散步!”明鉴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雅辞,雅辞抬起头,楞了楞,便立马动身和明鉴一起走出教室了。

    自从开学来,雅辞就没什么精神,一个劲儿的围着学校制定的学习时间转,让她的小计划总无法顺利完成,渐渐地变得懒散起来了。之前高一高二时,她还充满干劲,最后凭借实力在高三转到学校最好的一个班里,放眼整个年级1000多人,也只有她和明鉴做到了。但来到这里后,老师的教学方式、教室的学习氛围、过多的关注以及总是垫底的打击让雅辞一下子无所适从。进最好的班的新鲜感与成就感荡然无存,反而默默地转化为无形的压力。她现在甚至觉得考试垫底是常事,不仅越来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没有前进的目标,还没有可以倾诉的人。雅辞的爸爸妈妈从来不会主动关心她,因为在爸妈的心中,学习是孩子一个人的事。而从小到大的散养,又让父母在雅辞心里变成了一个若即若离的存在,她也不会主动去寻求父母的安慰。一个单纯的小人儿,在自己淡淡的忧伤里迷路了。

    “不是要和我讲讲小说的情节吗?怎么不说话啊!”在前往操场的路上,明鉴俏皮的问道。昏黄的路灯下他看不清雅辞脸上的表情,但即使如此,他也能明显感受到这个单纯的小女孩儿在新班级里的孤独。因为每次明鉴和大家一起聊天时,其他同学在包袱还没抖出来前便会会意一笑,只有雅辞总是不明所以,看着大家笑,痴痴的陪笑。这本来也影响不到成绩,只是在无意中,雅辞就成了群体中落单的小羊。

    都说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说要有同理心,可是如果没有相同的处境,又怎么能感同身受呢。当初明鉴进这个班时就听说还有一个女生也进来了,便很想认识一下。许是天随人愿,他们不仅认识了,而且还是同桌。当看到这个略带婴儿肥、皮肤白皙、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女孩儿时,明鉴只觉得雅辞十分可爱。后来相处久了,更是惺惺相惜,每次雅辞没考好,心情低落时,明鉴都会变着花样来逗她。雅辞也很珍惜这段友情,以前上小学、初中的时候,虽然也有不少女同学和雅辞玩的好,但是最后雅辞的好脾气和不懂得拒绝总让友情变质,毕业后大家也就不再联系了,或者毕业前雅辞就会想方设法地远离同学们,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即使在路上看到了,雅辞也会偷偷绕远,不去打招呼。而和明鉴相处时,却没有以往那种“被欺负”的感觉,相反有鼓励、安慰和支持。

    “因为我想你应该没有看过那本小说,”雅辞的声音软软的,说话的时候还抬头看了看明鉴,“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两人走过教学楼下,来到操场上,这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微弱的路灯。可人却不少,吵吵闹闹的,但这种环境也让雅辞很放松。在这里跑步,大声喊叫都没有关系,因为总有人跑的比你快,喊的比你响。

    “没关系的,你慢慢讲,我洗耳恭听!”明鉴拉着雅辞在操场中央的草坪上坐下,二人双腿微曲,雅辞把头放在膝上,只应了一声,便开始讲起来。

    “这本书我也是刚看的,昨天放学在路上捡的,讲的有些玄幻。说有一个董家村,村子里突然有一天冒出一口三色池,池水有红、绿、紫三种颜色,村里的人害怕这个三色池会带来灾难,就打算把它填了。可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准备去填三色池的时候出了命案,有人死在三色池边上了,是个采花贼。官府的人来了,就要调查这件事,而且还想弄清楚这三色池的池水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就……就……”雅辞说着,停了下来。

    “就怎么啦?”明鉴听得入迷,兴奋的问道。

    “就拿人做实验!”雅辞说着,叹了口气,“本来说是拿死囚做实验,他们的命不值什么,后来又觉得这个死囚也挺可怜的。”

    “这样啊,那结果呢?”身为理科生的明鉴总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后来那个喝紫色池水的死囚死了!死前说了好多心里话呢!我觉得他这样死倒是比午门外斩首要好的多,看来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雅辞说着又感慨一番。

    “哦?喝这个紫色池水会死?那那个采花贼也是喝这个死的吗?”明鉴反问道。

    “嗯,估计是呢,有个聪明的捕快推理说这个采花贼当时躲在水里逃避追捕,可能那个时候喝了几口紫色的池水,然后死了。我觉得这个采花贼也挺可怜的。”雅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同时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小何好像觉得谁都有可怜之处啊!”明鉴抬头看着雅辞笑着说道,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忧伤。

    “才不是呢,那个采花贼是真的惨嘛!”雅辞反驳道,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些。

    “那另外两种颜色的池水呢,是不是也有什么特别之处啊!”明鉴继续问道,一方面是求知欲在作祟,另一方面是很喜欢这样和雅辞聊天,觉得这很愉快,可以什么都不想。

    “还没看到那里呢!今天也是好奇,刚看嘛,我以前很少看这种玄幻类的小说。”雅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因为在她心里上课打小差、看小说是坏学生才干的事,而坏学生又通常和班级里成绩倒数联系起来,她现在倒是占全了。

    “哇,还没看到啊!那可真是让人期待。”明鉴说时,看着大家都往回走,站了起来,拉着雅辞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不过我在想要是真有那个紫色池水多好啊!”雅辞说着,明鉴却听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这么说啊!”明鉴小声问道,这也并不是怕有人听见,只是不知为何每次单独和雅辞聊天时自己的声音都会莫名变得很温柔。

    “因为喝了那个紫色池水可以没有痛苦的死去啊。我感觉比什么跳楼、淹死、上吊之类的好多了。哦,对辣,还不用担心死不掉!”雅辞说着,开始调皮了起来。

    这个“不用胆心死不掉”可把明鉴给逗乐了。因为在很小的时候,在别的小朋友对死亡还没有任何概念的时候,明鉴便对此习以为常了。此外明鉴很喜欢化学,本来他肯定要说,要是让我碰着这什么池水的,一定先分析一下结构之类的,这一下子让他都不好意思再把话说的那么正经、那么学术。

    雅辞和明鉴哈哈大笑,往教学楼的方向前进。

第六章 明鉴受伤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考也越来越近了,同学们都如弦上之箭,蓄势待发。同时学校也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一来预测今年的上线人数,二来让同学们保持最好的考试状态。

    距离高考还剩60天!

    看着黑板的左下角,雅辞心里既紧张、又焦急。现在是早上七点半,九点整就要开始第一次模拟考了,但看着错题本,还有各种资料书,雅辞已然有些坐不住了。对雅辞来说,考试前的几个小时比出成绩的时候更加煎熬。

    正准备再次整理一遍错题的明鉴看着身边正一脸茫然、无精打采翻着书的雅辞,转了转头,托腮思索了一番,对雅辞说道:“怎么了,你好像有些看不进去呢?是哪里有不懂的嘛!”

    雅辞摇了摇头也不说话,深呼吸,打算整理思绪再好好复习一下,毕竟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嘛,但此时班上反而吵闹了起来。本来应该早读,是班主任说让大家安心自习,可老师前脚刚走,同学们后脚便不安分起来。许是考试的压力,又或是对自己的信心,在这种时候,班里很多同学反而非常放松。每每如此,雅辞便觉得自己看书都是一种罪过,自己再怎么看也是倒数,即使不看在班里的排名,就单看自己的分数,竟还不如没来这个班。

    班里越来越吵了,大家嬉笑着对复习资料不屑一顾的样子让雅辞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想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班,这个班的老师更好?是的,确实是这样,但这对雅辞来说还是有些拔苗助长了。雅辞还是喜欢之前那个班级的学习氛围。但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还搬桌子回去吗?怎么可能!

    雅辞有些烦躁了,一个劲儿地闭上眼睛深呼吸,现在的她不看书还能怎么办!

    “走啊,我们去操场散散心!”明鉴俏皮地拍了拍雅辞的肩膀说道,他发现每次考前雅辞都很紧张,明明看不进去,还是会一直逼自己。

    “我觉得啊,现在看也提高不了多少,还不如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轻轻松松地走进考场,没准会考的更好呢!去操场走走嘛!走走嘛!”明鉴一把合上雅辞的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怂恿道。

    雅辞一脸懵,却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齐从吵闹的教室中出来,无人在意。

    多年后,明鉴想起往事时,温柔地亲了亲怀里的雅辞,柔声说:“以后可再也不许让别人给你做选择了!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别人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要会拒绝、要学会说不!知道了嘛!”

    “我知道了,你也是哦!不可以再做蜡烛了——总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雅辞的声音还是软软糯糯的,说着说着把头埋进明鉴的怀里。

    此时的操场安静无比,除了雅辞和明鉴都找不出别的人来。雅辞、明鉴二人在操场走着,雅辞低着头也不说话,搞得明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何!”明鉴说着,咬了咬嘴唇,眼神偷偷往往右边飘去。

    “啊!怎么了!”雅辞一本正经的答道。

    “看你不说话,觉得有点尴尬,你是不是不想出来啊!”明鉴又舔了舔嘴,两人漫步在操场上还没多久,明鉴的脸却已经红的不行了。他开始觉得自己好霸道,好像每次都是自己主动把雅辞给拉出来的,都没好好问过人家。

    “也不是了,我,我就是有些烦躁!出来透透气也挺好,毕竟总是去厕所也不好!”雅辞说着笑了起来。每次她觉得班上吵,自己坐不住了,就会去厕所“透气”!

    明鉴抿着嘴笑了一下,看着身边的雅辞,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对了小何,我们要不去南大门那边的小树林里看看,南大门修了这么久,我都还没去过那里呢!你去过吗?”明鉴和雅辞在操场上来回走了好几圈,明鉴看着一旁拘谨的雅辞小声地建议道。

    “啊?小树林!没有啦!”雅辞有些吃惊,反问道:“我以前听人家聊天,感觉小树林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去那里是不是不合适啊。”雅辞的意思是说他二人是好学生,去不好的地方不像话,就像去网吧一样,但那可不是好学生该去的地方。不过这话到了明鉴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别人是说晚上去小树林不好,我们白天去,不要紧的!”明鉴笑了笑,带着雅辞走出了体育场,阴沉沉的天空开始下起了丝丝小雨,打在脸上,凉凉的。

    雅辞心里仍是觉得来小树林不好,但又不好意思拒绝。这片树林在体育场后面,但却要出体育场绕一大圈到南大门附近才能看到,雅辞一个人自是从未来过。

    “走,进去看看呗!”明鉴有些兴奋,自从来到这个县级市的中学念书,远离家人住校,心里总有说不出的轻松,尤其是来到这个班认识雅辞后,每一天都那么让人期待。

    “好像下起小雨了,我们要不回去?”雅辞心里想着,正准备说,但一看到明鉴激动的样子,雅辞便又改了口,“那我们也不能待太久哦,万一雨下大了就不好了!”

    “嗯!走!”明鉴说着,往树林里走去。

    这小树林本来就少有人来,此刻更是显得寂静无声,雅辞跟在明鉴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才发现自己在这里学习了快三年,却原来只知道教学楼、食堂、操场的位置。

    雨慢慢下大了,雅辞心里有些着急,快步跟上明鉴说道:“雨好像变大了,我们也没有伞,要不回去吧!”

    “你想回去啊,那好吧!”明鉴回头看着皱着眉的雅辞,又看了看小树林前方回答道,“对不起哦,我是不是过分了?”。

    “没有啦,你带我出来,我很开心的,我一直都一个人呢!”雅辞低着头,小声说着!

    二人开始往回走。

    “小心点啊,这石阶滑,边上还有个斜坡,可别摔了!”明鉴提醒道。

    “嗯嗯!”

    “对啦!小何是不是觉得我和很多人都玩的好啊!其实呢,我也一直都一个人的!”

    “什么?你不是……”雅辞正准备反问,却一个不小心被凹凸不平的石阶绊倒,径直往明鉴身上扑去。

    明鉴转身想细说,不料被摔倒的雅辞重重一撞,脚下一滑,二人随即滚下斜坡。

    明鉴下意识的护住雅辞,把她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

    “碰!”明鉴的头撞向树根,晕了过去。

    “明鉴,明鉴!你没事吧!”雅辞从明鉴怀里挣脱出来,趴在旁边大喊道,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明鉴额头血流不止,雅辞还没擦几下,手帕便已被染红。

    雅辞哭喊着,手足无措,心里悔恨不已,眼前模糊一片。

    “明鉴!何雅辞!你们在这里吗?”远处隐约传来青山的声音。

    青山本想问明鉴一道有机化学的题目,却发现明鉴雅辞二人一直不在,听趴在窗边的同桌说,刚才好像看到他们两个往操场那边去了。现在又突然下起了雨,担心他们两人回不来,考不了试,特地拿着伞来找他们。

    “这是,赫青山!太好了!”雅辞听到叫喊声,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正准备回应,突然被明鉴捂住了嘴。

    “别说话,先别说话!”明鉴呼吸急促,小声说着。“别担心,我没事的,你还好吗,没伤着吧?”

    明鉴松开了手,看着一脸慌乱的雅辞,从兜里掏出湿巾擦了擦伤口。

    “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好不,正好赫青山来啦,我们……”雅辞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明鉴额头上的伤口竟不见了。

    “唉!你的伤?”

    看着雅辞一脸疑惑,明鉴立马捂着脑袋,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明鉴,你刚才流了好多血呢,你看我手帕上,现在你怎么?怎么回事啊!”雅辞一个劲儿的追问道。

    “我们从这里上去估计不容易,不过一直往前走,我记得有楼梯,我们还是……”

    “可是你的伤怎么回事?”雅辞不等明鉴说完便打断道。

    “我,我们先走好吗?”明鉴小声说着,站起身来,校服湿了一大片。

    “慢点,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雅辞扶着明鉴,小心翼翼的走着。

    “我不会有不舒服的,你没事就好。”明鉴看了一眼雅辞,又立马低下了头。

    “你会告诉别人吗?”明鉴小声问道。

    “告诉什么?”

    明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好像一点也不奇怪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保证!”雅辞搀扶着明鉴,点了点头。

    “那,那,你真好,谢谢你!”明鉴微微一笑,抿了抿嘴。

    “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这样,磕了碰了的,好的贼快,也不知道为什么。”明鉴语气变得沉重不少,眼里尽是无奈。

    “你谢我什么?我才要谢谢你呢!”雅辞笑了笑,“这真是不可思议,你有去医院看过吗?”

    “我没有,”明鉴松开雅辞的手,快步向前,一脸严肃。

    “那你还会和我玩吗?”明鉴回了回头,看着雅辞。

    “你怎么了,我当然和你玩啊!你不想我说,我绝对不说,刚才要不是你,我就惨了,都是我太不小心了!”

    “你又不是有意的,这没什么!等下你得把校服外套拿下来晾一下,不然会着凉哦!”明鉴说着,心里甜滋滋的。

    “你校服也湿了,怎么不晾晾,哦!你感冒肯定一下子就好了,真羡慕,生病可难受了!”雅辞调皮的说道。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觉得生病也有生病的好处啊!”

    “才不呢,我去年阑尾炎,做手术,可难受了,我爸妈心里也不好受,真羡慕你。你爸妈肯定很自豪!”

    “哼!他们才不是呢!”明鉴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没什么好羡慕的,你想以前我们觉得要是能进这个班多好,现在进来了,不也不过如此吗?来!上台阶,这次可小心点啊!”

    “嗯嗯,”雅辞点点头,心里虽然还是有点奇怪,也不再多说什么。

    “等下考试的时候,要专心,不要总想刚才的事情哦!”明鉴提醒道。

    不知为何,雅辞总觉得现在的明鉴突然就少了以往的嬉皮笑脸,多了一丝沉重伤感。

    “哟,终于回来了!我刚才还去找你,准备给你们送伞呢?”明鉴一回到教室,还没坐下,青山便凑了过来,一脸八卦相。

    “是嘛?没看到你啊!快看书,快看书,都要考试了!”明鉴打开笔记本,语气轻快了不少。

    看着又变得“没心没肺”的明鉴,雅辞托着腮,撅着嘴嘴,若有所思。

第七章 阿部的变化

    班上已然炸了锅,雅辞却仍然趴在桌上,呆呆地,转着笔。再过不久模拟考的成绩就要出来了!

    明鉴已经从厕所回到了座位上,雅辞还是一动不动的,要说心里不期待成绩,那自然是不可能,但一次次大小测验后,总是垫底的打击让雅辞实在打不起精神。

    看着趴在桌上发呆的雅辞,明鉴本想着宽慰一下。但一想到前几天的事,他又实在无法和以前一样与雅辞嬉笑。

    “安静!”班主任风风火火的走进教室吼道。

    “出成绩了啊,大家看一下!”班主任打开讲台上的投影仪,脸色凝重。

    “这次试卷是难了点,但是还是有不少基础题啊!怎么平均分比别的班低那么多!”班主任盯着大家的成绩,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开心啊!”明鉴对着一旁不发一言的雅辞柔声问道。

    雅辞适才抬头瞄了一眼成绩,抿了抿嘴,并没什么提高。

    “没考好!”雅辞小声嘟囔着。

    “这次试卷难,大家考的都不好,好好复习,下次会有提高的!”

    “嗯,我就是觉得来这个班成绩没提高还下降了,有些心焦!”

    “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变好的!”明鉴看着失落的雅辞,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孤独而又敏感!

    “我想啊,现在一时半会儿试卷和答题卡也发不下来,你呢,现在肯定也看不下去复习书,不如我们放松一下!”明鉴凑到雅辞耳边,小声说道。

    “放松一下?去操场吗?可是外面下雨了耶!”

    “不是啦,你不是有一本小说吗?我们可以一起看啊!”

    “啊?”雅辞有些吃惊,脸红了起来。

    “可是,可是现在正上晚自习呢!而且大家也都在学习,我们看小说多不好啊,万一被老班发现……”

    “没事儿的,班主任要是来了,我会知道的!”明鉴打断雅辞怂恿道,毕竟自己在高一高二的时候,常坐在教室后排看漫画,早已练就一身边看边盯梢的本事。

    “可是你也没看过啊?要不先给你看!”雅辞有点小动心。

    “不要紧了,就从你看的那里看吧,我能跟上,你不也没看多少吗?”明鉴俏皮的说道,心里美滋滋的。

    “嗯嗯,好吧!”雅辞看了看讲台,老班早就不在了,教室前后门也关着,偷偷的从抽屉里拿出小说,一页页小心翼翼的翻着。

    明鉴凑到雅辞旁边,瞥了眼这个连自习课看小说都会“胆战心惊”的小女孩儿,手心直冒汗。

    “谦儿,你觉得怎么样?”董远看着盘腿坐在三色池旁的董谦问道。

    这周围虽有几百号人,但大家都屏气凝神,静静看着,不发一言。

    “没觉得怎么样啊!”董谦说着,站起身来。

    “没有哪里不舒服吗?”董舒走向董谦,用刀柄戳了戳他。

    “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我觉得自己没怎样啊,而且这个水味道和我们一直喝的水也没什么差别啊!”董谦说着,看了看贾大人和巡抚大人,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他此刻倒是希望自己能有点什么改变,可事实是确实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万物相生相克,可能是方式错了!同时喝两种颜色的水和只喝一种是不一样的!”巡抚大人中气十足的说道,并快速扫了一眼董谦、阿部等人。

    “大人,卑职愿意一试!”林捕头向巡抚大人主动请缨道。他实在是看不惯拿死囚当炮灰的行径,但又无可奈何,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这,林捕头可是巡抚大人您的得力干将,怎么能这样大材小用呢!”贾大人开口说道,并用眼神示意阿部。

    阿部知道这是贾大人让自己去试水的意思,心里虽有些不情愿,但想着自己还得在衙门里办事,尚不能得罪贾大人,而且董谦也没什么不测,便上前表示自己也愿意一试。

    “阿部哥哥……”和美小声喊道,心里有一丝丝不安。

    “逸臣,你真的……”巡抚大人来不及鼓励阿部,转身看着林捕头问道。

    “能为江山社稷尽一份绵薄之力,属下无怨无悔!”林捕头双手抱拳,向巡抚大人施礼后,走向三色池,试了试绿色的池水。

    与此同时,阿部也来到三色池旁,他捧起红色池水,看了看没什么反应的林捕头和一脸担心的和美,双手有些颤抖,但还是喝下了红色的池水。

    “怎么样!”贾大人问道。

    “有点甜!感觉凉凉的!”阿部说着,看了看林捕头。

    “你们三个都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吗?”原本不发一言的族长突然说道,满脸疑惑。

    “没什么啊!”

    “也没觉得怎么样!”

    “感觉就是喝了口水。”

    “那,难道说就那个紫色的水会对人产生影响?”和美对着父亲小声嘀咕,但即使如此,大家也都能听到,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我就一直觉得这没来由的东西不能留,趁现在家伙都带着,赶紧填了吧!”族长吆喝着。

    “不,依卑职所见,还是派人严加看守的好!这紫色池水也不是一无是处啊。”林捕头回到巡抚大人身边提议道。

    “巡抚大人,要不咱先把这事儿往朝廷里报报?”贾大人挥手示意阿部回到身边,抚须问道。

    “这边我多派人看守,不会出岔子的。”贾大人信誓旦旦的。

    和美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把头扭了过去。“马屁精,还派人看守?谁活腻歪了,来这里啊!”

    族长、董远等人听此话倒有些欣喜若狂,毕竟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用费心安排来这里给官府种粮食了。这也可谓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这样吧,让逸臣也带一对人轮流守在这里,待我进京面圣再具体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巡抚大人思忖道,“逸臣你就留在这里,董谦跟我来!”

    原本有些失落的董谦突然眼前一亮,走到巡抚大人身后,此时林捕头已然带一对人把三色池重重包围,董家村人也拿好各自的家伙准备回去。贾大人在阿部耳边交代了几句便安排送巡抚大人离开了。

    和美看了看阿部,但还是跟在董远身后,恋恋不舍的走了!

    人烟散去,三色池旁就剩下阿部和林捕头等人,一阵阵冷风拂过,阿部不时的抖一下,但总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暖流到处翻腾。

第八章 三色池旁

    “我有点担心阿部哥哥,我想去找他!”和美在家里坐立不安,扯着董远的衣角一遍遍问道。

    “不行不行,你不许去见那个阿部!”董远被折腾的有些烦躁,甩了甩衣袖进里屋了。

    “你啊,先回房间休息休息,去那里干嘛,人家在干正经事儿呢!你去了就知道给人家添乱!”母亲刮了刮和美的小鼻子,拉着和美回到自己房间。

    “可是,可是我有话想和阿部哥哥说!”

    “有什么话也不急着现在说啊,你还是先在房间里待着,等事情差不多定下来了,你爹肯定让你出去!”

    母亲说完走出和美的房间,关上了门。

    和美趴在桌上,嘴里碎碎念着:“唉!我怎么送那个紫色的水给阿部哥哥呢!我真是的!”

    “董谦,坐下吧!今天早上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有考功名的打算吗?”巡抚大人在贾大人的陪同下回到县衙后问道。

    “有是有,不过现在还要靠在村里教别家孩子识个字,慢慢攒赶考的盘缠呢!”董谦一旁落座,贾大人叫人看茶。

    “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巡抚大人点了点头,又补充说道:“贾清,要不在你这县衙里给董谦安排一个差事吧!”

    “这……”贾大人有些犹豫不决,看了看巡抚大人和董谦,“卑职这里倒是有一个闲职!”

    “哦?”巡抚大人面带笑意。

    “卑职也刚上任不久,董家村里还有不少上一任官员留下的文书、记录、书籍需要整理,编纂成册!”

    “这样甚好,就让董谦来吧,你看如何?”巡抚大人走到董谦面前问道。

    “小人愿听差遣!”

    “卑职遵命!”

    “我想再去三色池那边看看逸臣,你切记要好好看守大牢里的死囚,尤其是那个宜万之,他可是沙匪的大当家,光是抓他就死伤了不少人呢!”巡抚大人慎重交代后径直走出县衙。

    贾大人安排人手严密监视大牢后,又叫下人好好安顿董谦。

    躺在县衙的一间厢房里,董谦喜不胜收,忙活了一上午,美滋滋的睡着了。

    “二当家的,我们都在这里守了一天了,现在也就林逸臣带着人守着那个花花绿绿的水池子,我们还盯着干嘛,还不如冲进县衙大牢里把老大救出来!”宜修小声问道,生怕被林捕头发现躲在灌木丛中的他们。

    “你懂什么,我也想救大哥啊!不过现在县衙大牢肯定有重兵把守,我们硬闯也不一定能救的出来!”宜彬小声说道,“依我看,我们不如声东击西,来个一石二鸟之计!”

    “怎么说?”宜修皱着眉,不明所以。

    “我是说,我带一队兄弟假装打三色池的主意,借此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然后你带另一队兄弟去劫大牢!”

    “这样行吗?那三色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这次雇我们的那个鲁世豪刚才就那样死了!”

    “唉!我看这样才好呢?现在这事儿还没传出去,要是我们能弄到那紫色的池水,嘿嘿,以后做事儿可就麻利了!”

    “也是哦!那现在怎么办?”

    “你呢,先带一对人埋伏在大牢周围,我想他们中午怎么的也要换个班吧!到那个时候我发信号弹,等县衙一乱起来,你就带着兄弟们进去救人!”

    “好嘞!来,你们都跟着我走!”宜修指了一队人,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大人,您怎么来了?”林捕头快步走到骑着马的巡抚大人身边,拱手问道。

    “逸臣啊,我准备带着死囚回京,顺便上报这三色池一事,只不过走之前有些不放心你,故此特来看看!”巡抚大人说着,下了马。

    “谢大人关心,属下一定尽忠职守!”

    “唉!你,我自然是信得过!我只是在想,此次回京,还指不定发生什么呢!我要你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这池水落在他人手上!”

    “属下定不辱使命!”

    “但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估计这件事过不了多久就传的人尽皆知了,到时候朝廷会怎么处置还不好说呢!”迟震来到三色池边来回踱步。

    阿部愈发觉得身体里有股热气到处蹿腾,身上出了不少汗。

    “你怎么了?脸上红扑扑的!”迟震看着阿部,一脸疑惑。

    “回巡抚大人,我就是有点热!我没什么事。”

    “热?才过惊蛰,我倒是觉得还有点凉嗖嗖的。”迟震笑了笑,突然心里一惊,看着阿部,又望了一眼林捕头,心里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逸臣,你没什么感觉吗?”

    “回大人,属下没有什么不舒服啊!”

    看着小脸红彤彤的阿部,迟震愈发觉得这三色池可能还有什么秘密。

    “是迟震那老贼,二当家的,我们怎么办啊!”李光凑到宜彬耳边问道。

    “我们要是杀了迟震,这事儿可就闹的更大了。我们现在犯不着要了他的命,一会儿我带着弟兄杀出去,你们几个拿着弩待在这里掩护我们,要是有跑到县衙报信的,放走几个,知道了吗?”

    李光点点头。

    宜彬抄着家伙,带着兄弟从灌木丛中杀出。

    “保护大人!”林捕头看着有一群人从草丛里冲过来,把迟震护在身后,带着兄弟们与沙匪纠缠在一起,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偷袭朝廷命官!”

    “哼,明知故问!你还是担心一下你们大牢里的兄弟吧!”宜彬说完,放了一枚信号弹。

    “不好,他们是来救宜万之的,大牢那边肯定有埋伏,阿部你熟悉这里的地形,你先带巡抚大人跑!”林捕头正说完,只见灌木丛中飞来数十支箭,身边不少兄弟中箭倒下。

    林捕头挥刀保护迟震,并示意阿部快点走。

    “大人快点走吧!”

    “好,逸臣,你也要小心!”

    “大人快走!”林捕头与宜彬厮打在一起。

    “啊!”阿部护着迟震骑上马,胳膊上、背后均中了一箭,阿部不假思索,拔掉胳膊上的箭扎马屁股,带着迟震朝村东边跑去。

    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林捕头渐渐被围攻,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他已感到体力不支。更何况身上已经有了四五处剑伤,最后被宜彬一脚踢进红色池水里。

    “快,拿水壶多灌些紫色的池水,我们赶去县衙那边!”宜彬说着,擦了擦刀上的血,看着死去的官兵,得意的笑了。

第九章 高考冲刺

    在宽敞寂静的教室里,同学们埋头苦干,奋笔疾书,只听得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

    这偌大的教室竟一声咳嗽也不闻,但负责今晚晚自习的朱老师率先打破了这层静谧。

    朱老师是负责这个班语文课的,一头笔直的长发,在一群女老师中气质出众。

    “你们看什么呢?”

    朱老师走到明鉴和雅辞身边敲了敲桌子,小声问道。

    奈何班上实在安静,朱老师刻意压低声音却并没有多大效果。同学们纷纷抬头看着一脸懵的明鉴和雅辞,随即又心领神会的低下了头。

    “我们,我们……”

    明鉴支支吾吾的话不成句,雅辞此时也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还说老师要是来了会注意到,结果两个人谁也没发现。

    “看什么书呢!这么认真!模拟考成绩刚出来,不打算看看试卷,好好分析一下吗?”

    朱老师拿起明鉴手上的小说翻看着,神情严肃,但声音依然无比温柔,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明鉴和雅辞低着头,一言不发,忙从抽屉里拿出复习书。

    “这本书我先收着,等你们考上大学了,再还给你们!”朱老师关上小说,回到讲台上。

    明鉴偷偷看了一眼雅辞,忙塞了一张小纸条过去。

    “对不起啊,都怪我,书被老师上交了!”

    “没关系,那我们就好好学习,高考完了再说!”

    雅辞在纸条上写道,小心翼翼的递给明鉴,二人相视一笑。

    “同学们注意一下啊!”

    班主任风风火火的走进教室,关上了教室门。

    “以后每周的班会课也改成自习,每周的体育课安排在周五下午的最后两节课。”

    “什么!”班上开始嘈杂起来。

    “唉,看来这次平均分比别的班低不少啊!老班接下来肯定每天都要安排小测验!”青山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数学试卷,继续刷题。

    自从班主任进来,雅辞就一直低着头,才从看小说被语文老师抓住的场景里缓过来,生怕再被班主任点名。

    班主任在班上巡视了一圈,脸色阴沉,看了看明鉴和雅辞,又回到了办公室。

    转眼到了星期五,下午第二节是英语课,余老师上课前在办公室抽了口烟,他知道体育课前的那节课都不太好上。

    此刻班上同学们都兴奋不已,毕竟上完这节英语课,接下来两节课都是体育课,然后就放半天假,星期六下午继续上课。

    对同学们来说,这个时候让自己收心,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更多的是要发挥老师的作用。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余老师走进教室,他预计用这节课专门来讲模拟考的试卷。但即使如此,讲到后面怕也收不住同学们的心,故此他打算先讲最枯燥的作文,最后再讲问题最大、同学们丢分率最高的阅读理解。

    正如田忌赛马的道理,在开始上课同学们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候,去讲不易提高且难以理解的写作;在快要下课,同学们即将坐不住的时候,讲阅读选择题。这一策略果然成效显著。

    下课了,余老师独自收拾课件,看着蜂拥而出的同学们,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家长会上说过的一句话:学习是老师、家长还有孩子三个人的努力,我们会努力提高教学质量,希望各位家长也多和孩子交流,最后祝愿大家都能金榜题名。

    操场上,明鉴等人整齐划一的笔直站着。体育老师会先带同学们围着操场小跑两圈热热身,然后安排同学去器材室拿体育器械。

    明鉴、青山等几个男生想去踢足球,跑完步后,领了足球就不见了踪影。

    雅辞坐在操场主席台下的台阶上,她没什么想玩的,也不想和同学们尬聊。看着一旁不少女生拿出课本学习刷题,雅辞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

    思索再三,雅辞回到了教室,准备等一会儿体育课结束了再过来集合,现在先回去看看书,把成绩搞起来。

    教室里空荡荡的,黑板上尽是英语老师的板书,一想到一会儿下了体育课也没有晚自习,星期六直接就放半天假,肯定没有值日生会回来打扫,雅辞便走上讲台擦起了黑板。

    市一中每个教室里的讲台都可以打开,内置电脑,便于老师们上课播放幻灯片。但老师们一般上完课不会关,以免下一节课还有老师用。不过很显然余老师是忘记我们下节课是体育课了,雅辞心里想着,把电脑关了准备合上讲台。

    电脑关机有些延迟,雅辞躲在讲台下突然发现了余老师的试卷解析,就放在鼠标旁没带走。

    雅辞正打算再整理一遍英语试卷呢,这一发现让她喜出望外,便立刻拿着解析回到座位上整理自己的错题。

    刚才课上一些似懂非懂的地方也得到了解答,雅辞愈发投入,收获颇丰。在把错题认真对完后,雅辞满意的伸了伸懒腰,靠在椅子上,双手把试卷解析打开,想入非非。

    “唉!我可真是个事后诸葛亮!”雅辞自言自语道。

    雅辞看完解析正打算对折整齐放回讲台,偶然发现解析左上角写了个名字——董谦。

    雅辞总觉得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可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这肯定是余老师的,毕竟只有英语老师才有答案啊!

    雅辞百思不得其解,把答案放回讲台上,这时余老师突然来到教室,雅辞看到老师一时惊慌失措,毕竟此刻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在上体育课。

    “啊!何雅辞啊!你怎么不去上体育课啊?”余老师看着一脸懵圈的雅辞严肃地问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打算回来给明鉴拿些书之类的!”

    “给明鉴拿书?”雅辞不明所以。

    “是啊,我刚才在体育器材室听你们体育老师说明鉴还有几个同学踢球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他好像腿骨折了吧!”

    余老师走上讲台,拿回试卷答案夹到课本里。

    “这样啊,明鉴不会有事的!”雅辞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对了,老师,你是来拿试卷答案的吗?”雅辞抬头问道,“那个解析上好像写了别人的名字!”

    余老师脸色一沉,只淡淡说了句,“没错,是我的!”就离开了教室。

    雅辞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儿忘了,但又一时说不上来。不过一想到明鉴骨折了也能快速恢复,便得意的笑了。

第十章 震惊朝野

    距离高考还有30天!

    看着黑板左下角的提示,雅辞心里紧张的不行。离高考越来越近了,可是明鉴还没有回来。

    雅辞本想去医院看看明鉴,可是一想到以明鉴的恢复速度,肯定早就痊愈了。只怕是考虑到不能那么快出现在大家面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才选择迟迟不归,在家里学习。

    毕竟青山都把明鉴的书带了一些给他,他一定好的差不多了。雅辞心里想着,定了定神,把心思放在化学题上。

    滴——

    晚自习课间休息时间到。

    要是往常明鉴在的话,一定会拉自己出去跑步的,雅辞趴在桌上看着旁边的空座位发呆。

    班上吵闹一片!

    “明鉴怎么还不回来呢!听说他们撞到后,明鉴在草坪上趴了没多久,就能站起来了啊!真的骨折了吗?都三个星期多了!”雅辞百思不得其解,而这一切都被青山看在眼里。

    “你想什么呢,不会在想明鉴那个小子吧!”青山靠在雅辞桌子旁,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雅辞,微笑着。

    雅辞抬头看了看青山,一想到明明一起被撞的,他居然在这里生龙活虎的,心里就有点小情绪,便把头转向另一侧,一句话也不说。

    “我估计他啊,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呢!昨天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又开始发烧了,情况也不是很好!”青山说着说着,摇了摇头,瘪瘪嘴。毕竟不是谁都像他那样,无论伤的多重,都能在几分钟内复原的。

    “什么?”雅辞一听到青山的话突然坐起身,“你说明鉴还在发烧?”

    “是啊,唉!我觉得也可能是因为我们那天踢足球,中场休息的时候,大家一起拿着球去食堂边上的超市买饮料,结果那个老板的儿子玩我们的球,不小心踢到月牙湖里去了。然后明鉴他就直接跳到湖里捞那个球,虽说也因此特地去洗了个澡,但之后又踢球,还跑那么快被撞到了,肯定容易感冒发烧啊!我是这么想的!”青山说着,上课铃声响起,便迅速窜回自己的座位上。

    “没道理啊!”雅辞眉头一皱,看着试题集,像个木头人一样。

    “明鉴他在哪个医院啊!”

    雅辞捏了个纸团,丢到青山的桌子上。

    青山看到纸团,又看了雅辞一眼,笑了笑,在纸团上写下地址,又丢给雅辞。

    “市人民医院第八住院部五楼骨外科!”

    雅辞把纸条小心折好,收了起来。心想着一定要挑个时间去看看明鉴,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晚依然是朱老师负责班上的晚自习,自从那次被朱老师收走了小说,雅辞在她的课上都十分认真,不敢轻慢。只希望高考结束后,老师能把小说还给她。毕竟把一本书从头到尾看完是雅辞一贯的作风,不看完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经过两次模拟考,班上的语文成绩进步不少,朱老师很是得意。毕竟被选来教尖子班,这对老师来说也是一种荣誉。

    班级平均分有起色,老师心里也高兴,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埋头苦干”,朱老师心里更是宽慰不少,便决定给自己放松一下。

    自己是语文老师,也是个爱书之人。在这一点上和教英语的余老师不相上下。几乎每本被她上缴的小说、漫画都被她仔细读过。

    到现在为止,也就明鉴那本小说她还没翻过,正好今晚有闲功夫,朱老师把那本书带到教室,翻了翻。

    阿部带着巡抚大人回到县衙,把详细情形向贾大人报告完毕,当即晕了过去。巡抚大人立马派了一队捕快去三色池边查看,但贾清认为这群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立马带着剩下的捕快前往大牢。

    这边,宜修一看到信号弹,便带着弟兄们冲进县衙大牢。此刻双方已是死伤惨重,不过县衙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赶来支援,而宜彬的人马却已和宜修会和。

    沙匪前脚刚救走宜万之,迟震等人后脚赶到。地上尸横遍野,众人心里也是一片疮痍。

    “远叔,三色池还有县衙那边出事了!”董舒跑到董远家,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阿部哥哥呢,阿部哥哥没事吧!”和美一听到董舒急促的敲门声,便立马从里屋跑出来。

    “他好像为了救巡抚大人中了两箭,好像听大夫说,箭上有毒呢,怕是活不了多久!”

    “什么!”和美一听,眼眶瞬间湿润,抿了抿嘴,跑了出去。

    “和美!你要去哪里啊!”母亲跑到屋外大声喊道,又哪里看得到和美的身影。

    “远叔,婶婶,和美肯定去县衙了,现在要紧的是怎么办!”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啊!”董远有些着急,拉着董舒出了门。

    丫鬟们换了一条又一条纱布,奈何阿部和林逸臣都伤的太重。林捕头是刀伤,还有希望。但阿部中的这两箭,箭上都抹上了剧毒,村里的大夫们也无能为力。

    “报大人,外面有位姑娘想见阿部,是董远的女儿!”

    “让她进来吧!”迟震无奈的说道。这件事也怪他考虑不周,让沙匪钻了空子。

    “阿部哥哥,阿部哥哥,你没事吧!你醒醒啊!”和美带着哭腔,一路哭着跑来,趴在阿部的床头,早已泣不成声。

    “你不能死,不能死……”

    众人看着和美,一言不发。

    “你哭什么啊,我还没死呢!”阿部睁开双眼,用手摸了摸和美的头。

    “你醒了,居然醒了!来,让我把把脉!”村里治利刃伤的一把手——董老头,兴奋的说道。

    “脉搏有力,精力充沛,这是怎么回事!”

    “阿部哥哥,你伤到哪里了啊,我怎么没看到伤口啊!”和美哭着小声问道。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的,眼睛怎么不好使呢,就在胳膊上就有……”董老头正说着,扒开阿部的上衣,却突然发现阿部胳膊上的伤口愈合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看看背上的箭伤,快看看!”贾大人一脸震惊。

    “背上也没有伤口呢!阿部哥哥,董舒还说你伤的很重呢!”和美嘀咕着。

    众人一脸茫然,笔直站着,空气中静的可怕。

第十一章 董谦出事

    看着众人一脸茫然,阿部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胳膊发现果真是没有一点伤口,伸了个懒腰更是觉得浑身舒畅。

    “这是怎么回事儿?”和美站起身来,看着董老头。

    “老朽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事,可那箭上确实是有剧毒啊!这是怎么?”董老头收拾好自己的药箱,若有所思。

    “师父,师父,出事了!”董砷气喘吁吁,跑进厢房。

    “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慢慢说!出什么事儿啦!”董老头拿起药箱正准备去找董砷,没想到他自己到先来了。

    “是林捕头他,还有那个谁,他……”董砷话还没说完,迟震便带着董老头等人跑到隔壁厢房里。

    “诶,师父,等等我,他没事儿,他才有事儿啊!”董砷对着门口大喊道,一并跟着去了隔壁。

    “逸臣,你没事吧!董先生,你快给看看!”迟震快步走到床边,董老头把脉。

    “大人,我没事儿了!”

    “林捕头脉象很是平稳,快让我看看伤口!”董老头眉头紧锁,心里疑惑不解,按理说受了刀伤的人脉象应该是杂乱无章的啊!

    “师父,很奇怪,林捕头身上没有刀伤!”董砷走到董老头身旁,“可是刚才我和远叔他们把林捕头从三色池里捞出来的时候,他身上真的是伤痕累累,而且流了很多血。”

    “你说什么?”迟震一听,看着林捕头,心乱如麻。

    “对了,董砷,你刚才说谁有事来着?”董老头突然想起刚才董砷没说完的话,转头问道。

    “是董谦大哥,他出事了!”

    “董谦出事了!他怎么会出事呢?去看看!”迟震没等董砷回复,出了厢房,在下人带领下来到了大牢那边。

    县衙大牢外血流满地,众人看着很不是滋味。

    只见族长还有董远等人围了一圈。

    “你们怎么才来啊!快来看看董谦,他被砍了一刀,流了好多血啊!”董舒压着伤口,焦急的说道。

    “我来看看!”董老头连忙打开药箱,撕开董谦的衣服,果真是血肉模糊,“气息很微弱啊,来,先敷上我这独门金疮药,再把他抬到县衙厢房里去。都搭把手,小心点。”董老头心有不忍,毕竟董谦是他从小看着长大,而且一直文文弱弱的。

    “这是怎么回事,董谦怎么会在大牢这边!”迟震转身问身后的贾清。

    县衙现在死伤了不少捕头,董家村也出了不少人来县衙里帮忙。四周一片哀嚎,贾清此刻更是面色惨白。

    “回大人,之前阿威回来说您在三色池那边遇到了沙匪,我正准备带着人去营救,董谦和我说,这怕是沙匪声东击西之计,主动请缨带一队人马去大牢那边守着,他带着捕快走了不多时,阿部就带着大人您回来了。那个时候阿部气息奄奄,又有下人来报宜万之已经被救走,卑职一时忘了问董谦的情况!”贾清说着,喉咙干涩,声音也越来越虚。自己才刚上任没多久,成绩还没做起来,在自己管辖之地就出了这种事,一时心慌气短,言行无措。

    “是这样啊!”迟震压着声音,低着头,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大人,这次我们丢失了人犯,该如何向朝廷交代啊!”林捕头一路小跑到迟震面前,行了礼,焦急的问道,阿部紧随其后。

    二人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与周围人的行色匆匆,以及两位大人的脸黄如纸形成鲜明的对比。

    迟震来不及思考人犯被救走的事,盯着阿部还有林捕头,久久不发一言。

    “大人!”林捕头小声说道。

    “嗯!”迟震定了定神,叹了口气,四人一起漫步在夕阳下。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说是三色池水的作用?”董远说着坐了下来。

    现在县衙已然乱成一锅粥,众人齐聚在大堂上,你争我吵,不绝于耳。

    “不对啊,董谦也喝了啊,怎么他就伤的那么重!”董舒托着腮,站在董远身后。

    “大家安静,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族长看着巡抚大人还有贾大人走进大堂,大喊道。

    “今天出了很多事,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现在县衙人手不够,董远还特意安排村里人看守三色池,真是辛苦你了!”迟震看着董远点了点头。

    迟震说着在大堂上落座,贾清坐在一边,伸手示意在堂下的众人落座。

    此刻也只有阿部和林逸臣等几个侍卫站在两旁,其余人忙着收拾县衙和三色池那边的残局,以及救治受伤的捕快们。

    “大人,阿部还有林捕头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董远起身问道。

    林捕头看了看迟震,又看了看阿部,心里头更是疑惑不解。自己以前也受过不少伤,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好的这么快过。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这样,怕是不等别人说,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那关,辛亏还有阿部,一想到这里,心里头才稍稍安定下来。

    “这件事,估计还是和三色池有关!”迟震说着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想那石碑上说要好生利用三色池水,肯定每个颜色的池水都各有妙用!或许这就是红色池水和绿色池水的妙用呢!”

    “那董谦呢,他就没有啊!他还两种颜色的池水都喝了呢?”董砷反问道。

    “是啊,这没道理啊!”族长小声嘀咕,心里稍稍放松了些。如若这三色池真有如此妙用,那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回大人,卑职想起一件事!”林捕头转向迟震,又看了阿部一眼。

    “什么事?”

    “卑职其实也喝了红色池水,那个时候卑职被砍了几刀踢进红色池水里了!”林捕头回忆道。

    “什么,这样一来,就更没道理了,林捕头既然也都喝了,理应和董谦一样啊!难道这不是三色池的问题!”董舒说着放下了茶杯。

    董舒话毕,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愁容。

    “大人,我们为何不再试一试呢!”阿部缓缓说道。

    “试什么?”贾清看着阿部,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部现在有了这个能耐,估计以后不会久居人下,还有这件事如果不调查清楚,他自己的乌纱帽估计也保不住。

    “再拿些红色池水给董谦试试,我记得早上董谦好像是先喝红色池水,再喝绿色池水的吧!我想,说不定,它们的作用会相互抵消呢!”阿部话音刚落,人群中又开始议论纷纷。

    迟震看着阿部,还有林捕头,思索再三。

    “逸臣,你去三色池那儿取些红色池水来,这件事在弄清楚前,大家就先留在县衙里!阿部你再带些人去三色池旁!这里的事不许传出去!”迟震说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是,卑职现在就去!”

    “遵命!”

第十二章 夜访明鉴(一)

    教室外吵闹声不绝于耳,已经到了下晚自习的时间。朱老师伸了伸懒腰,毕竟一口气看了好几章,眼睛有些酸。

    雅辞和同学们告别,麻利的收拾好书包,下楼骑车回家。

    今晚正好是星期四,她打算回家把作业写完,然后明天体育课上完后就去医院看明鉴。

    “妈,我回来啦!”雅辞回到家,环视一圈后走进父母的房间。

    “咦?老妈呢?”雅辞拍了拍正唱歌唱的入迷的老爸。

    “啊?你说啥?”

    “老妈呢?”

    “她去你外婆那里了!过两天回来!”

    “这样啊!那我回房间了!”

    “哦,对了,明天我要送你哥去南阳一趟,估计晚上回不来。你明晚自己一个人在家记得锁好门啊!”

    “嗯,我知道了!”老爸说完,又戴上耳麦,忘我的唱了起来。

    雅辞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台灯,拿出作业,在昏黄的灯光下奋笔疾书。

    这段时间明鉴不在,又没有父母的关心,雅辞只能自己调整自己的心态,再加上自己底子本来就不错,成绩也明显提高了不少。

    “稍息!立正!下课!”

    体育老师一说完,同学们就健步如飞,眨眼间操场上就失去了不少欢声笑语。

    雅辞上体育课前就收拾好了书包,一下课便骑上自己的小自行,赶往市人民医院。

    这一路上红灯不少,雅辞心里又焦急又紧张。

    “万一等下明鉴他家里人都在怎么办?万一他还在发烧又怎么办?”雅辞一停下来等红灯,心里就会想些有的没的。

    “算了算了,不想了,走吧!”雅辞把自行车停在路边,从口袋里摸出地址,看着路标来到了第八住院部楼下。

    “深呼吸,要有礼貌,有礼貌!我是明鉴的同学!我是明鉴的同学!”雅辞小声嘀咕,走进第八住院部。

    “五楼,骨外科,一病区,应该是了!”雅辞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里的指示牌,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手心直冒汗。

    “五楼哪一间呢!哎呀,没问清楚!这可怎么办!”雅辞一来到五楼,看到一间间病房,懵了。

    雅辞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觉得这样也不是事儿,便厚着脸皮来到护士站,“阿姨,你好!”

    一个看着比雅辞大不了多少的护士姐姐抬了抬头,雅辞愣了愣,觉得自己叫人家阿姨好像不太合适,但也没多在意。

    四年后,当雅辞毕业实习时,也被一次次叫阿姨,愈发觉得天道好轮回。

    “阿姨你好,请问你们病房有没有一个叫明鉴的!”雅辞小声问道。

    “你是他同学吧!直走左拐最里头那间病房!”护士姐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雅辞愣了愣,道了谢后往病房走去。

    “左拐!深呼吸,没事儿的!”雅辞心里反复念叨。

    “520!应该就是这里了!”雅辞来到病房门口,左顾右盼,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雅辞在病房外等着,无人应答。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开门。

    “你不进去吗?”一个小护士端着治疗盘来到雅辞面前。

    “没有人开门,我……”

    “那当然啦,这里就他一个人,他还发烧呢,怎么能给你开门呢,进来吧!”

    “啊?他家长不在吗?”

    雅辞正疑惑,小护士打开病房的门,准备打一个肌肉针。

    “他家长就来这里交了住院费,就没怎么来。倒是你们同学常来看他,你们关系肯定不错吧!”

    “嗯,我们是好朋友!”雅辞一时语塞,看着明鉴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病房里有8张床,但别的病人都出院了,目前还没有新的病人住进来。病房里只有明鉴一个人,空荡荡的。

    “叫什么名字!”小护士拍了拍明鉴,“打个屁股针啊!”

    “明鉴!”明鉴回道,声音有些虚弱。

    “有点疼啊!”小护士消了消毒,扎了个肌肉针。

    “来!你来帮他按一下,按这个棉签!”小护士回头示意雅辞。

    “啊!我……”雅辞刚才还刻意转过身去,这一叫她,脸刷的一下红了。

    “啊?谁啊!我自己按吧!”明鉴起身回头。

    小护士收拾好5ml针头和治疗盘,出了病房。

    明鉴一看到雅辞,下意识抓紧被子,在被窝里偷偷把裤子提上。

    “小何,你,你怎么来了!”明鉴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坐,随便坐!”

    “我,我听赫青山说你发烧了,来看看你!”雅辞搬了个凳子坐在明鉴身旁,把书包放在旁边的病床上。

    “哦!我住院期间,发烧都烧了好几回了!”明鉴无奈的笑了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之前还是个肉肉的小胖子,现在可是棱角分明了。

    “你家里人呢?他们怎么不陪着你啊!”

    “他们就来过一次,去学校弄了下保险,交了个住院费!就回去了!”

    “为什么啊?他们是忙着赚钱吗?可是你腿骨折了,一个人多不方便啊!”

    “看!我有手机!”明鉴从抽屉里摸出手机,俏皮的笑了笑。

    “有手机也不方便啊!你要是饿了怎么买吃的呢?”雅辞一肚子疑问,像豌豆射手一样,疯狂输出。

    “嗯,这么说吧,有些人会来病房里发传单,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就会把饭送过来,然后我再把钱给他们。而且每天早晚也有人推着小车,来卖一些生活用品,所以说很方便啦!”明鉴耐心的解释道。

    “哦!你爸妈可真放心你!”雅辞说着心里有些失落。

    高二的时候,雅辞因为急性阑尾炎住院做手术,整整一个星期只有老妈陪在身边,老爸和大哥一次都没来过。但即便如此,雅辞心里也难过了好一阵子。

    看着明鉴,雅辞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你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你饿不饿,我有很多好吃的!”明鉴说着打开旁边的抽屉,给雅辞拿了一些小零食出来!

    “你是病人,我怎么能拿你的吃的呢!”雅辞笑了笑。

    “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家里人一个都没来?”明鉴拆了一包旺旺小小酥,递给雅辞。

    “有点奇怪,也不是很奇怪?我去年住院的时候,我爸还有我哥也一次都没来,不过我妈倒是常来看我!”雅辞吃着小小酥,回答道。

    “不对,你是个男孩子啊?那你家里人为什么不来呢?”雅辞突然愣了愣,看着明鉴,反问道。

    “男孩儿怎么啦!”明鉴无奈的笑了笑,眼里泪光闪闪。

    “雅辞,你那么聪明,就猜不到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吗?”明鉴声音有些哽咽,“那你为什么,在我住院住了一个月才来看我呢?”

    明鉴眼里泛着泪花,低着头。

    “我,因为,因为我觉得你……”

第十三章 夜访明鉴(二)

    “因为你觉得我很快就会好了,不需要担心!对不对!”明鉴揉了揉眼睛,靠在枕头上。

    “我想我爸妈可能以为我早就回学校了!再加上住院费的事也用不着他们操心!所以他们不会来看我的!”明鉴无奈地说着。

    病房里安静的出奇,雅辞盯着床尾沉默了一会儿。

    “可是,上一次你就恢复的很快啊?这次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我也很奇怪,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明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这也挺好的!这样一来,以后我要是生病了,就有人关心了。”

    “当然有人关心你啊,你看赫青山就总是来看你,还给你带书!”

    “他啊!嗯,不好说,可能觉得是亏欠吧!”明鉴噘了噘嘴,若有所思。

    “亏欠什么?”

    “嗯!这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说来话长。对了,你不饿吗?都六点了。”明鉴估摸着卖饭的阿姨快来了,就先问了问雅辞。

    “我啊!现在不是很饿,你饿了?”

    “我一天到晚老躺着,也不是很饿。你要是饿了,就和我说,我这有吃的,而且等下也有人来卖饭。”明鉴柔声说道。

    雅辞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明明是她来看明鉴,怎么搞得好像自己是病人样的。

    “还是继续讲你和赫青山的事吧!他怎么就亏欠你呢?”雅辞试着转移话题。

    “我想想哦,那个时候我还小,应该就小学一年级吧!”

    “小学一年级!你们那个时候就认识了?”雅辞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羡慕。

    “算是吧!其实我小时候身体也不是很好,总是住院,磕了碰了的也不是很快就会恢复的。”

    “哦?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快速恢复的呢?”雅辞笔直坐了好久,有点累了,趴在明鉴床边。

    “就是认识赫青山之后啊!我还记得那天天气不是很好,路上结冰了,很滑。我自己出门坐公交车,然后赫青山家的司机开车和公交车撞上了,公交车上当时就我和司机师傅两个人呢!”

    “那后来呢?”

    “后来我和赫青山就被送到医院去了啊!听说他们家司机当场就死了,我和赫青山也伤的挺重,都进ICU了,不过后来就慢慢好了!我想应该是用的药比较好吧!他们家可有钱了,后来还陪了我家好多钱呢!”

    “那公交车司机呢?”

    “他,他好像,应该没事吧,我记得我刚从ICU出来的时候,他好像还来看过我。这个不是很懂!”明鉴抓了抓头,事情过去的有点久,有些细节记不得了。

    “不过我是真觉得赫青山家有钱!”明鉴说着,又笑了笑。

    “你怎么总说他们家有钱啊!”雅辞痴痴地看着明鉴。

    “我说的是事实啊!我觉得车祸也不能全怪司机吧!不过他们家倒是没说什么,给我们不少补偿呢!而且我那个时候住院,都住单人间,用的药都不一样。”

    “哇,你出车祸,伤的那么重,用的药肯定不一样啊!”

    “但是,就是很不一样啊!有黄色的点滴,还有红色的点滴,对红色的,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见过还有谁点滴是红色的呢!”

    “是不是输血啊!还有血浆是黄色的!”

    “才不呢,不是输血和血浆,就是药了!”明鉴振振有词。

    “我也确实没见过红色的点滴耶,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啊!我又不常生病住院。你呢!住院就更少了,可能真的有,是我们不知道呢!”

    “嗯,小何说的也有道理!”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出院了!然后就恢复的很快,每次摔伤啊、擦伤啊,都好的特别快!我记得有次是从楼梯上摔下来,出了很多血,但伤口一下就好了,而且一点疤痕都没有!”明鉴说着,眼睛里少了一些光彩,多了一份无奈。

    “那你爸妈呢?他们怎么想啊?”

    “他们……没怎么想啊!”明鉴顿了顿,抬头看看门外,卖饭的阿姨还没有来。

    “怎么会什么都不想呢?他们没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吗?”

    “没有啊!那个时候我家还是挺穷的,我爸妈发现我这个能力之后,就让我帮家里赚钱!”

    “赚钱?你那个时候多大啊?赚什么钱!”雅辞噗嗤,笑出了声。

    “因为我是熊猫血啊!”

    “嗯!所以呢?”雅辞还是不明所以。

    “所以有的时候会有人需要熊猫血嘛!”

    “可是那个时候你还那么小呢!而且又不能……”

    “以前的管理没有现在这么面面俱到了,总有些小空子他们能钻呗!其实也没什么,能救人还给家里赚点小钱,我还是挺愿意的。就是感觉爸爸妈妈变了很多!”

    “变得不那么关心你了?像现在这样?”

    “嗯!本来他们很紧张我的,每次我生病都特别担心,在我出生后不久,还专门去认识一些熊猫血的人。尤其是那次车祸,我爸妈都吓坏了。不过后来就不那么在乎了!”明鉴说着,手指在被子上来回划过。

    “你一定很伤心吧!我总觉得,得到了再失去比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要难过的多!”

    “慢慢地,就习惯了!不是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明鉴苦笑着。

    “小何我和你说哦!”

    “嗯,你说!”

    “我不会死,但我知道疼!”

    听到明鉴的话,雅辞舔了舔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不能说明鉴的父母过分,因为那毕竟是他的父母;二不能说明鉴的父母缺心眼,因为在对待他生病的事情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有的时候,我还有点羡慕那些自杀的人,其实我也拿我自己试过……”明鉴看了看自己的手。

    “开始的时候是为了验证我的能力,后来我觉得就是自虐了!唉!你是不是认为我心里不健康啊!”明鉴声音慢慢变小,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就是能很自然的告诉雅辞。

    或许在明鉴心里一直很渴望向一个人倾诉,即便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是有人愿意听听自己内心的想法也好啊!

    “才没有呢!我觉得你很坚强啊!不过,我问你哦!如果有一天,你可以选择不要这个能力,你能说放下就放下吗?”

    “这个……我想我能!”

    “你真棒!”雅辞拍了拍明鉴的胳膊,“不过不知道到时候你家里人会怎么想!”

    “我现在就在想这件事啊!我这次住了一个月的院,可能我的这项能力已经消失了!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和我爸妈说!”

    “不会吧!这么突然的吗?”

    “怎么不会?我本来就是突然就有这个能力的!现在突然失去了,我也承受的住!”

    “嗯!希望你爸爸妈妈也能想的这么开!你真的很了不起!”

    “哪有啊!”明鉴脸颊泛红。

    “今天卖饭的阿姨怎么还没来?哎呀都快7点啦!”明鉴看了看手表,一脸惊讶,光顾着聊天了。

    “咦?门口好像有人诶!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是卖饭的阿姨吗?”

    “我去看看,你躺着!”

    “是卖饭的,不过是个大叔,还送了一瓶果汁呢!说送给病人的!给你!”雅辞买了两份饭,拿着赠送的饮料,笑眯眯的。

    “你啊!占点小便宜就这么开心!红色的果汁!应该是草莓味的吧!你尝一口呗!”

    “我不,这是给病人的,而且也没多少,我要看着你喝完!”

    “那好吧,我喝!”

    看着明鉴喝完了果汁,卖饭的大叔压低帽檐,走了。

第十四章 夜访明鉴(三)

    “好撑哦!我吃不下了!”雅辞满嘴油,收拾着一次性餐盒。

    “对啦,你这么晚还没回家,叔叔阿姨不会担心吗?”明鉴瞪大了双眼,之前聊的太投入,忘了这事儿。

    “不会啦,今晚我家里没人!我可以在外面多待会儿!”雅辞一脸得意。

    “对啦,下次我请客,我们出去吃饭好吗?”

    “啊?”

    “这次是你买的饭嘛!或者我给你现金也行!”明鉴说着,脖子红了一圈。毕竟总感觉谈钱挺伤感情的,而且又想和雅辞多接触。

    “别,那还是下次我来看你,你买饭吧!”雅辞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我觉得,我现在好多了!”明鉴收拾好餐盒,把垃圾装在一起。

    “谢什么!你以前不也总拉我一起出去跑步放松的吗!”

    “那不一样!”明鉴有些害羞。

    “明鉴,高考,你还能去吗?我听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当然能去了!虽然腿还没好,但我过不久就可以出院了。而且我感觉自己不发烧了,头也不晕,现在状态很不错!”

    “那你要慢慢习惯哦,以后就要生病了!”

    “是啊!”明鉴深呼一口气,心里有说不出的放松。

    “对!小何,我要跟你说件事!”明鉴突然反应过来。

    “什么事儿!”

    “就是不要去碰月牙湖的水,我觉得我那天去捡球的时候,呛了几口,然后整个人可不舒服了!”

    “你啊,心真大!我又不会游泳,才不下水呢!”雅辞坐起身来,“班主任不总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嘛,他幸亏不知道,不然肯定又要说了,之前都强调好多少回了!”

    明鉴嘟着嘴,雅辞说的对,自己要重新习惯正常人的生活,不能要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啊!要从头做人了!”明鉴伸了伸懒腰,准备下床。

    “已经七点半了,天也快黑了,小何,你不着急回家吗?”

    “嗯,也是!那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在床上坐好,别乱动!”雅辞站起身背上书包。

    “好吧!”明鉴本来想拄着拐杖送送雅辞,这一提醒,又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路上小心哦!”

    “嗯,我走了,再见!”

    看着雅辞的背影,明鉴深吸气,靠在床头,开始计划下一次请客的事。

    雅辞回到家,冷冷清清的,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加油!接着干!”雅辞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起床学习。

    “啊!今天是星期一!”雅辞睡午觉刚醒,迷迷糊糊的嘟囔着,拍了拍脸,一路颤颤巍巍的走进厕所。

    “咦!明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雅辞刚回到座位上,看到明鉴坐在那里收拾东西,喜出望外。

    “刚到的!”

    “那你走路方便吗?要帮忙吗?”雅辞坐在座位上,看不到明鉴的腿。

    “我……”

    “他没事儿,自己可以上下楼!”青山从座位上转过头来,说话时也掩不住喜悦。

    “那你也要小心点啊!多注意!”雅辞一脸笑盈盈的。

    明鉴一言不发,只是点点头。

    “明天上午有语文考试!你这么多天没来,好多课都落下了,晚上好好复习一下哦!”雅辞凑到明鉴耳边,小声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明鉴说着,翻出一叠试卷和解析,埋头学习。

    滴——

    晚自习课间休息二十分钟。

    “你要去哪里儿!”明鉴看着收拾桌子的雅辞,好奇地问道。

    “去操场跑跑,放松一下!等下回来接着干!”雅辞有点兴奋,毕竟刚解出一道数学大题。

    “那我和你一起去!”明鉴也收拾起来。

    “你能跑吗?”雅辞一脸疑惑。

    “我能,我们先下楼吧!到操场上我和你说!”明鉴收拾好快步走出教室。

    雅辞本以为明鉴走路,会一瘸一拐的,没想到看起来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你慢点,刚出院呢!”雅辞快步跟上明鉴,提醒着。

    昏黄的路灯下,她看不清明鉴脸上的表情。

    明鉴放慢了脚步,在操场草坪上坐了下来。

    “我!已经没事了!”

    明鉴缓缓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操场上人声鼎沸,光线也暗,雅辞没有察觉到明鉴的异样。

    “那也要小心,你刚才走的有点快呢!”雅辞盘腿坐在明鉴身旁,周围嬉戏打闹声一片。

    “小何,我不是那个意思!”明鉴双腿微曲,两手撑地,身子向后仰,抬头看着夜空。

    “我想,我又可以很快就恢复了!”

    “你说什么?”雅辞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

    “就是那天你走之后,我想下床走一走!不过地上有些滑,我一不小心摔到了,然后就发现我的右腿其实已经没事了!”

    “不会吧,没准是你早就好了,一直感冒发烧的,才以为自己腿没好?”

    “才不是呢!那天早上医生还给我换药了,我看到腿上是有伤口的!”

    “那你,你不会又……”

    “我哥今天早上来给我办出院,他那个时候还问我为什么要在医院待这么久,是不是不想读书!我本来还想和他说我真的生病了呢!”明鉴的声音越来越小,雅辞有些没听清楚。

    “那你没有伤害自己吧!”雅辞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有!”明鉴拍了拍手。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你看,我的手有什么事吗?”明鉴往雅辞那边靠了靠,伸出了手。

    “你……你不要这样嘛!把手放下!”

    “我就是,心里难受!”明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那我们就不想这件事,专心学习,也挺好的啊!不生病还不好嘛!”雅辞安慰道。

    “一点都不好,我觉得生病的时候,有家里人关心才好呢!这次我住院,不少同学来看我,我感觉特别好,但是我知道我爸妈是不会来的!我真的很希望家里人来看我呢!”

    “其实你说的我也懂!我爸妈也不怎么管我,但是慢慢的我也就没那么在乎了!”雅辞正说着,发现大家都往教学楼走去。

    “我们先往回走吧!”

    “嗯!快要高考了,我现在也不能总想这件事!”明鉴甩了甩胳膊,叹了口气。

    “加油哦!”

    “嗯,一起加油!”

第十六章 高中毕业

    滴——

    下课的铃声、教室外的喧闹声将朱老师拉回现实世界。

    “时间到了!交试卷啦!”

    有一些同学仍在埋头苦干,另一些同学早已整理好桌面,伺机冲出教室。

    雅辞长吁一口气,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沉浸到试题中去了,组长来收试卷时,雅辞还有些没缓过来。

    “好险啊!差点没写完!”明鉴满头大汗。

    两人相视一笑。

    再过三天就要高考了,学校打算给高三的同学们放三天假。

    “好好考!什么都别想!”雅辞收拾好书包,对明鉴说道,声音甜甜的。

    “嗯,你也是啊!”明鉴脸颊泛红。自从这个学期来到了新的班级里,认识了雅辞,他心里放空了不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既腼腆又敏感的男孩了。

    “好好考啊!”雅辞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妈小声叮嘱道。

    雅辞点点头,心里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紧张,或者说她本来就很期待快点高考完,离开学校。

    雅辞很幸运在自己的学校里考试,这就少了很多麻烦。此刻学校里来了不少别的学校的学生,门口也聚集了不少家长、警察。

    看着这些紧张焦灼的家长,雅辞叹了口气,自己的爸妈好像还在被窝里睡觉!

    这都没什么,早考完早解放!”雅辞草草吃了几口早餐,进了考场。

    班上一片狼藉,雅辞独自收拾着各种复习资料。虽然已经考完了,但是就这样把书随便扔了,雅辞有些舍不得。

    看明鉴的课桌上一本书都没有,雅辞想他肯定早就收拾好回家了。毕竟前天刚考完,晚上同学们聚餐的时候,明鉴就不在。

    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雅辞心里感慨万千。

    这一年,她经历从鸡头到凤尾的转变,心里素质有了明显的提高。

    不过,对于现在的雅辞来说,离开学校还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

    “对了!”雅辞正使劲往书包里塞课本,突然想起一件事。

    “朱老师说高考完就把小说还给我的!”雅辞小声嘀咕,“可是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朱老师。唉!”

    雅辞呆呆地坐在教室里,陆续又有几个同学来收拾课本。

    “不行!我还是得去老师办公室看看,万一她在那里呢!”雅辞站起身,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打包放在桌子上,往教室办公室走去。

    整个三楼一层都是高三的同学,在走廊尽头有个老师们课间常待的小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雅辞知道肯定有人来过,不然这里会锁门,因此心里小开心了一把,但一想到自己过来是为了要会小说,又有些胆战心惊。

    雅辞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敲了敲门。

    “请进——”从办公室里传来低沉的男声。

    雅辞缓缓推开门,只看到教英语的余老师。

    “额,老师好,请问朱洁老师在吗?”雅辞有些紧张,手心直冒汗。

    “找朱老师啊!她不在这里!”余老师看了眼雅辞,随即又低下了头。

    “那,我去哪里可以找到朱老师呢?”雅辞继续追问道。

    “嗯,这不好说,你找她有什么着急的事吗?”余老师依然低着头。

    “也不急了!就是朱老师说,考完试就把我的书还给我!”雅辞紧紧攥着衣角,心里有点后悔。

    “书?什么书啊?都毕业了!”余老师抬起头,看着雅辞,笑了笑。

    “就是,就是一本小说了!之前,晚自习的时候,我……”雅辞吞吞吐吐地,此时的她早已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只想快点找个理由跑掉。

    “小说!”余老师看着脸颊绯红的雅辞,不自主的笑了,“没想到你还看小说呢!看的什么小说啊?”

    “额,我就刚刚看,也没看多少,就被朱老师发现了!”雅辞抬头看着余老师,心里头越发紧张了。

    “其实我也不记得小说的名字了,就隐约记得一些故事情节!”

    “这可不行,你朱洁老师每年都要缴不少学生的小说,你这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小说,那朱老师更不可能记得了!”余老师打趣道。

    “额,这个,那……”雅辞本想说就这样算了,然后拎着书包回去。

    余老师打断道:“那你和我说说小说的剧情,我也好帮你找找!”

    “啊?这多麻烦老师你啊!这怎么好意思呢!”雅辞有些小慌乱。

    单独和一名男性青年教师待久了,雅辞的紧张随着时间的增加呈指数级增长。

    “没事的,我现在也不是很忙,我可以去帮你找找你那本书,我可是知道朱老师上缴学生小说后,一般都放在哪里哦!”余老师得意的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和朱老师说一声啊!”

    “我把你的小说给你之后,自然会和她说的!”余老师双手交叉在胸前,示意雅辞找个地方坐,“那么可以告诉我小说都讲了什么,主角叫什么吧!这样我也好帮你找啊!”

    “嗯嗯!”雅辞点了点头。

    “我忘了一些,大致是有个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三色池,池水有三种颜色,分别是红色、绿色和紫色!”

    余老师本来想边喝茶边听雅辞讲,但雅辞讲到三色池时,他突然把茶喷了出来。

    “老师,你怎么了!”雅辞吓了一跳。

    “哦!有点烫!那还讲了什么?”余老师瞪大了双眼,突然严肃起来。

    余老师从高二开始,就是雅辞的英语老师,无论班级成绩如何,都是一副斯斯文文的儒雅模样,这还是雅辞第一次看到余老师如此严肃,甚至可以说有些慌乱。

    “讲了一个叫阿部的捕头,还讲了一个叫董谦的人,好像还有个采花大盗!”雅辞被突然严肃起来的余老师吓了一跳,说话时断断续续的,“好像说那个采花大盗喝紫色池水,然后死了。”

    “还有呢?还讲了什么?”余老师紧紧抓着茶杯,急切地问道。

    “后面就不知道了,小说被朱老师收走了!”雅辞不知道余老师这是怎么了,也意识不到自己是否说了什么不对的。

    “额!你,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朱洁老师办公室看看!”余老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老师,我也一起去吧!这实在是太麻烦老师你了!”

    “不,”余老师看着一脸茫然的雅辞,松了口气,柔声说道:“我的意思是那里有不少老师,而且有些你还不认识,你和我一起进去找被上缴的小说不太好,还是我去吧,顺便我也给朱洁老师留个纸条!”

    “哦,那好,谢谢老师,麻烦你了!”雅辞看着余老师风风火火的走出办公室,一颗悬着的心慢慢也放下了。

    雅辞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等了好一会儿,有些无聊。

    她还是有些在意余老师刚才的反应,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啊!对了!”雅辞拍了拍手,眼睛一亮“我记得那次在余老师试卷解析上写了个名字——董谦!”

    “不对,可能是借了一个叫董谦的英语老师的解析,我想什么呢!”雅辞一手托腮,痴痴的笑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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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池介绍:
千年后,三色池旁,故事再一次上演。童年一次意外,明鉴获得快速恢复、死而复生的能力,却自此被家人邻里认为理所应当去做一些危险的事。长久的压抑让明鉴不敢与人深交,直到遇到雅辞,爱情的甜蜜化开了心中的郁结,本以为自此便可平稳一生,又岂料卷入一场腥风血雨之中……三色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色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色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