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小生冤枉
夜,深沉的夜。
夏日的天气总是这般变幻莫测。
前一刻还是皎月当空万里无云,下个瞬间却又狂风四起乌云遮天。
伴随着阵阵闷雷之声,一道道闪电如同匹练一般向大地撒去,眼见一场大雨便在顷刻。
袁凡拖着疲惫的身躯,一个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已经翻过了几座这样的山,每翻过一座,他都期待着能见到某个有人聚集的地方,哪怕是再小的村子也能让他将就过上一夜。
但是事与愿违,前面出现的始终是山,并且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而现在可恶的老天爷也开始和他过不去了,以他身边携带的那把破伞,想要挡住眼前的这场雨是不可能了,看来自己注定要成为一只落汤鸡。
不过正当此绝望之时,前面不远处的山道边上,隐隐约约的一团黑影却让他见到了一丝希望。
看形状那似乎是一间房子无疑,袁凡精神一振,脚下不禁变得有些轻快起来。
原来是一座山神庙。
袁凡觉得老天总算还未彻底抛弃自己。
这座庙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修葺过了,山神像身体上的泥巴已经掉得斑驳不堪,庙顶的一角也破了个大洞,要躲雨只能去另外一边了。
从神像后面找了些茅草,将它们仔细地在墙角铺好,袁凡连身上的书袋也未解下,就直接倒在草堆上呼呼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似乎看到自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上披红挂彩,在京城的大街上风光而过,而街边的男女老少则是以一种羡慕崇敬的眼光望着他,口里叫着:“快看哪,这就是状元郎啊!”“好帅,状元郎我爱你。”“儿啊!你以后也要像状元郎这样有出息哦。”
……
睡到中夜,一阵哗啦声将袁凡惊醒了过来。
原来另外一角的那个破洞因为经受不起大雨的摧残又掉下了不少泥瓦,整个洞又变大了许多,甚至连他这边也能感觉到有雨水飘了过来。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心中感叹一声,正想继续倒头大睡的袁凡突然见到一团白色物体突然从破洞里掉了进来,噗通一声摔在了庙内的泥地之上。
“这是何物?”见那东西一动不动,袁凡壮着胆子靠近过去。
借着闪电的余光,他终于看清楚了,这竟然是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侧身躺在地上,一头长发已经披散开来,遮挡住了她的真实面目。
“不会是女鬼吧?”袁凡心里一惊,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讲的那些女鬼故事,好像她们还特别喜欢勾引像他这样的落魄书生。
越想心里越怕,他开始缓缓地向庙门方向退去,打算一有不对就立刻逃走。
“水,水,给我水。”正当袁凡快要退到庙门口的时候,女子似乎开始渐渐苏醒了,口中竟呻吟了起来。
“好像没听说过鬼物还要喝水的,难道这是个人。”袁凡觉得有点蹊跷,心里倒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他又慢慢地折了回来,但是仍然不放心地看了看女子的身后。
虽然不一定是鬼,却也不排除是狐狸精的可能,所以袁凡还是要先确认一下。
见对方身后的确没长尾巴,他这才敢再次俯身过去轻轻问了一句。
“姑娘,你是要喝水吗?”
“水,快给我水。”女子依然神志不清。
“姑娘稍候。”袁凡这时已经确定对方的确是人无疑了,因此赶紧从书袋里掏出一个竹筒,伸手将对方上半身托了起来。
拨开乱发,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孔出现在袁凡的眼前。
“好美啊!”书生不禁看得有些呆了,竟一时忘了给人家喂水。
被人抱在怀里,女子的身体似乎一震,两眼慢慢地睁了开来,不过目光中满是迷离之色,显然并未真的恢复清醒。
“姑娘,水来了,你喝一口吧!”见女子醒来,袁凡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赶紧将竹筒伸了过去。
不过那女子却似乎视而不见,双手突然一下反抱住了袁凡,一个翻身,将书生牢牢地压在了地上,一张樱桃小嘴随即印了下来。
“这不会是要吸自己阳气吧!”袁凡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自己千小心万小心,没想到还是着了这个女鬼的道儿,有心想反抗,但似乎有一股无形之力将自己牢牢箍住,所有挣扎都毫无效果。
一阵销魂蚀骨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女子的小舌正在自己嘴里不停逡巡,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管他了,死就死吧!死也做个风流鬼。”袁凡心一横,自己的舌头终于迎了上去,和对方纠缠到了一起。
很快,两个人便一丝不挂了。
于是在闪电的余光中,在破庙的泥地上,两个肉色的身影在不停翻滚扭动,一直持续了好久,好久。
……
清晨,一缕雨后的阳光撒了进来,照在两个沾满泥土的身躯之上。
袁凡记不清昨夜和这个女子究竟云雨了几次,反正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了才停止的。
现在的他不但没有被吸干阳气,反而感觉有一股清凉之气从丹田内升起,并沿着经脉在体内游走,不但让他精神奕奕,而且脑筋也一下清明了许多。
“你想怎么个死法,说吧!”袁凡正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时候,身旁却传来女子冷冷的声音。
“啊!姑娘你醒了。”袁凡一下蹦了起来,却忘了自己还赤身露体着,赶紧背过身躯把自己那件破长衫披了起来。
等他再转回去的时候,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把衣衫穿好,翩翩然好像位出尘的白衣仙子一般,看得袁凡两眼发直。
“看什么看,我问你想怎么个死法。”女子的神色却冷得好像要结出冰来。
“姑娘,这个问题小生无法回答,因为小生还不想死啊!”袁凡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哼,你昨夜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还想要活命不成?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昨夜?昨夜好像怪不得小生吧?我本想好心救你,可姑娘却反而将我扑倒在地,当时小生连抗拒都无法抗拒啊!”在袁凡心里,这可是比六月下雪还要冤枉啊
第二回 初到京城
那女子被袁凡说得一怔,似乎记起了些什么,脸上的冰寒之意稍稍减退了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沉吟半晌后,女子终于又重新开口。
“小生姓袁名凡,草字梦倾,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袁凡见对方神色缓和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你无须知道我的名字,昨夜你虽无意中救了我,但同样也从我身上得到了好处,你我就算是两不相欠了,不过你记住,此事不得让第二人知晓,否则的话,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来取了你的性命。”
“事关姑娘的名节,小生自然不会将此事传于他人之耳,姑娘放心便是。”俗语说女人善变,这句话还真没错,刚说了没两句,这女子又杀气毕露了起来。
“你知道厉害就好,我这里有本修炼基础功法的秘籍你拿去吧!在修道上能走多远就看你自身的造化了。”女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本小册子,随手递给了袁凡,然后只见白光一闪,人就从原地凭空消失了。
“姑…”袁凡赶紧追出了庙门,但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踪影。
“难道我是遇到神仙了,这女子想必是仙子下凡,要不然人间哪有这样的绝色。”书生怔怔地站在庙门口,一时间感慨万千。
等他回过神来,才想起先前女子给他的那本册子,赶紧拿起来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长生诀”三个大字。
“难道这里面有教人长生不老的秘诀,既然是仙子所赠,肯定是不假了。”袁凡有些兴奋起来,翻开册子粗略一看,都是些教人如何吸纳天地之气,然后在体内疏导储存的法门。
此刻不是仔细研究的时候,袁凡打算等空闲时再好好细读,既然是仙家之物,他自然要慎重对待,于是便将册子贴身存放了起来。
不久之后,一切收拾停当的袁凡又继续上路了,距离春闱的日子还有两个月,他必须在此之前赶到京城才行。
小小的破落山神庙很快又变得空空荡荡起来,只留下地上的点点殷虹,还能让人对昨夜之事产生那么一丝联想。
……
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之时。
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士子们齐聚京城,等着参加三年一度的春闱京考。
这一日,袁凡终于赶到了这座传闻中的繁华之都。
为了此次的上京赶考,父母已经为他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只希望他能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为家中光大门楣。
想起老父老母慈祥而又憔悴的容颜,袁凡暗暗下定了决心,此次不中的话就绝不回去见他们。
要摆在以前,袁凡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因为自己念书的资质并不是太好,对许多文章经义的理解都是一知半解,很多例文也记不齐全,但自从那晚与仙子相遇之后,袁凡的脑子似乎一下开窍了起来,在对学过的书籍进行复习时,竟一下子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让袁凡很是惊喜了一把,暗暗感谢老天爷派了位仙子下凡,将自己救出苦海。
当然,一路上袁凡偶尔也会把那本《长生诀》拿出来看看,照着上面的法门试着修炼了一下,但除了他丹田里已有的那部分清凉之气能够循着他的经脉流动外,他并没有感觉到从外界吸收进了什么东西。
不过袁凡也不以为意,他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修炼的时间尚短,无法完全摸透法决精义的缘故。
……
京城不愧为封元国的心脏中枢所在。
此处水陆交汇,交通便利,吸引了众多商贾行旅,文人骚客汇聚于此,城中繁华景象,一时不可胜表。
见天色已晚,袁凡打算先找间客栈住下,第二日再去贡院递交名册。
不过在路经一家酒楼时,里面的一阵高谈阔论声却吸引了他的注意,似乎有人正在里面谈论学问的样子。
袁凡抬头一看,酒楼的招牌上书有“腾龙阁”三个大字,对于像他这样的赶考学子来说,此名倒是个好彩头,看来在里面论文的应该是其他考生了。
抱着一丝好奇,同时也为了印证一下自己学问的深浅,袁凡最后还是举步走了进去。
刚过门槛,一名小二摸样的人便赶忙迎了上来,一见袁凡的打扮,这位便已知道了他的身份。
“公子也是来此论文会友的吧!您请上二楼,田相公已经将整个二楼包了下来,凡是此次前来赶考的生员,都可以上去一展才华,酒食一律免费。”
“不知这位田相公究竟是何许人也?小生初到京城,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袁凡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大方,竟包下了整层酒楼作为论文之所,身份肯定非同一般,于是他一边上楼,一边向小二打听起了此人的来历。
“哈哈,看来公子果然是初来驾到,竟然连田相公的名头都未听过,他就是当朝宰相田静文公的末子,田伦田公子了。”
“平日里这位田相公最是喜欢结交天下的文人墨客,对有学问的人向来是礼敬有加,此次田相公自己也会参加春闱,因此特意邀请各路学子前来,大家好共同探讨学问。”小二显然对这位田公子知之甚多,因此不厌其烦地给袁凡介绍了起来。
“哦,原来是相爷家的公子,那倒是要好好结识一番了。”袁凡闻言心中一动,能够有机会和当朝宰相的公子结交,这对自己今后的仕途应该会大有帮助才是。
说话间二人已经上到了二层。
只见整个楼层上此刻已经聚集了有近三十名学子。
众人围坐在一起,有一名学子正站在中间位置,口中高声朗读着自己所作的一篇文章,每读到精彩处便会引来一片掌声。
不管小二如何离去,单说袁凡见到这番场景,自己也不禁来了兴致,凑上前去细细听完那名学子的文章,虽觉其中不乏精彩之处,但从整篇来看,却略显生涩稚嫩了一些,与自己最近的一番领悟相比,明显要逊色不少。
有了这种想法,袁凡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轻蔑之色。
第三回 相爷之子
“这位兄台,不知你对刚才龙兄的这篇新作可有什么指教?”
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坐在上首位置的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突然起身向袁凡施了一礼,同时口中却向他请教起来。
其他学子闻声也都惊奇地转头向袁凡望了过来,刚才念诵文章的那位龙姓生员更是露出了一丝戒备之色,一脸不善地瞪着袁大书生,不知他会作何评论。
“咳,指教不敢,龙兄的文章辞藻华丽,行文流畅,确属上乘之作,只不过……”
听袁凡称赞自己的文章,龙姓生员先是心中一喜,但对方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高兴不起来了。
“只不过立意不够新颖,考据也略显不足,似乎有点老生常谈的味道了。”袁凡自小就不善作伪,心中如何想的,嘴上便也实话实说了出来。
这番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一阵窃窃私议,有赞同的,也有说他大言不惭的。
龙姓生员的脸当场就挂不住了,居然有人当面驳斥自己的文章华而不实,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这位兄台的意思,似乎阁下自认为学问要比在下高了,不知可有什么大作可供我等评鉴一番啊!”
“是啊!阁下若是有什么精彩之论,不妨当众说出来,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旁边另一人也开口怂恿道。
“不错,此话在理。”“愿闻高论。”“兄台就不必藏私了。”
其他人也纷纷起哄了起来。
“这……”这倒让袁凡有些为难了,自己现在虽然满脑子的精词讲义,但现成的文章却从未做过,这叫他如何拿得出来。
对面的龙姓生员见他支支吾吾,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还以为这家伙只是嘴皮子工夫了得,其实根本没什么真才实学,当然更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怎么?兄台难道只懂得谈论别人文章的好坏,自己却喜欢敝帚自珍,不会是不屑与我等切磋吧!”
“是啊!阁下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哼,我看他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只是在那里装腔作势而已。”
听了龙姓生员的话,其他人顿时鼓噪了起来,纷纷开始对袁凡表达出不满之情。
“好吧!既然诸位非要在下一舒己见,那我就当场试作一文,请各位评点。”袁凡见群情汹汹,自己若是再推托什么,恐怕就要犯了众怒,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来到先前龙姓生员所站的那个位置上,脑中将思路略微整理了一番,清了清嗓子后便朗声将一篇锦绣文章娓娓念了出来。
念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方才作罢,袁凡定了定神再看众人,只见她们一个个都张大着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连刚才那位气势汹汹的龙姓生员也一下气焰全无,低着头找了个边角的座位躲了起来。
你当为何,原来袁凡刚才所作的这篇文章实在是精彩绝伦,不但言辞精辟入理,而且妙在文采出众,几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哈哈,能做到出口成章,兄台大才果然非常人可比也,田某失敬了。”先前的那位贵公子也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再次起身向袁凡鞠了一躬,态度可比刚才要恭敬得多了。
“不敢,小弟这些许粗陋学问,怎当得起田兄夸奖。”袁凡心想这位一定就是相府的小公子了,果然长得一表人才,当下不敢怠慢地赶紧还了一礼。
“兄台过谦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何方人士,师承的又是哪位名儒。”在田伦看来,袁凡必定是哪位隐居大儒的弟子,否则年纪轻轻怎可能有这般才华。
“小弟姓袁名凡,草字梦倾,洧川县人士,早年只是在私塾中上过几年学,并未拜何人为师。”
“什么?如此说来,袁兄竟是位无师自通的奇才了,田某实在佩服之至。”田伦果然又吃了一惊,心想难道眼前的这位真的是传说中的神童不成。
“奇才二字如何敢当,在下只是笨鸟先飞,多下了点苦功而已。”袁凡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和仙子春风一度,脑子突然开窍的缘故,否则这些人恐怕都要去那个破庙排队过夜了。
“无论如何,袁兄此次应试,高中可以预期啊!不知可否赏光随在下回相府小住几日,也好让田某随时向袁兄讨教经义。”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田伦竟邀请袁凡去相府居住,这让在座的其他生员都大为羡慕起来,毕竟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即使此次应试不中,恐怕也能靠着相府公子的关系谋一条不错的出路。
“这…这如何使得,在下粗鄙,恐有负公子所望。”袁凡当然也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热衷不是。
“袁兄不用推辞,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来呀!赶紧把酒席摆上,我要为袁兄及诸位接风,今日可要不醉不归啊!”田伦不愧为名门之子,风姿气度都让人不得不对他折服。
“既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袁凡知道再推托下去就显得有些矫情了,恐怕反而会惹对方不喜,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不久酒席就摆了上来,田伦显得格外高兴,频频向席上众人敬酒,而他敬的最多的还是袁凡,不仅是他,其他那些生员们也出于各种原因轮番向袁凡轰炸,让本来就不胜酒力的袁大书生很快便有了几分醉意。
不过说也奇怪,每当他喝得难受无比,几乎就要出丑的时候,丹田里的那股清凉之气便会适时地在体内运行一周,让其瞬间又恢复了过来,搞得那几个有心想让他出丑的生员心里纳闷无比,没想到这位居然还是个千杯不倒。
以袁凡如今的智商,自然也看出了他们几个的不怀好意,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他不断地回敬之下,那几个家伙很快就趴到桌子底下去了。
酒席宴罢,众人东倒西歪地纷纷告辞离去,袁凡则跟随田伦坐进了一辆布置豪华的马车,直奔相府而去了。
第四回 温柔之乡
来到相府,田伦殷勤备至,将袁凡安置在了一个幽静典雅的小院之中,同时还安排了四名姿色出众的美貌婢女来服侍他的起居,随后便告辞离去了。
卧房之内,不知何时竟早已备下了一个大大的木桶,桶内热气蒸腾,让房中更添一丝迷离之色。
袁凡才刚一踏进房内,四名美貌婢女便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地直接将他剥了个精光,他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众女半推半拽地拖入了木桶之中。
在四双细腻的小手一顿揉搓下,袁凡差点舒服得要喊娘,这一路之上的风尘疲劳顿时一扫而光。
袁大书生活了二十来岁,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享受,看来这官宦之家的生活果然非同一般,这让袁凡对于功名的渴求更加热切起来。
然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当沐浴完毕,在温暖的大床上躺倒以后,袁凡愕然地发现,那四名婢女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纷纷宽衣解带,最后竟一起钻进了他的被窝,像四条八爪鱼似的将他缠得差点透不过气来。
袁凡欲待拒绝,怎奈双拳敌不过四手,更何况是八只手,搞得他真是欲哭无泪。
“自己今年难道是命犯桃花?”袁大书生不由得想道。
不过接下来的他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什么了,因为他已经完全被这温柔之乡所淹没。
胡天胡地了一夜,到鸡快打鸣的时候袁凡才睡了过去,这一睡便到了日上三竿,田伦来找他的时候婢女才小心地将他叫了起来。
望着床上的点点殷虹,袁凡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田伦也忒周到了一点,弄了四个婢女来服侍还不算,居然个个还都是处子之身,这似乎有点太抬举自己了吧!
不过奇怪的是,自己这么荒唐了一夜,似乎一点都没感觉疲累,精神反而更旺盛了,搞不清这是什么缘故。
袁凡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他的丹田之内,原先的那股清凉之气已经微不可查地悄悄增长了一些。
洗漱完毕,婢女为他换上了一身月牙白色的书生长衣,让他整个人一下显得精神了许多。
不过当她们想把他那件旧衣服带走丢弃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一把抢过来从里面摸出了一本小册子,然后又郑重其事地将其贴身存放了起来。
婢女也不知道这本小册子到底有什么珍贵之处,接过那件破衣服便退了出去。
“哈哈,袁兄昨夜睡得可好?这几个婢女服侍得还算满意吧?”婢女刚退出去,田伦便笑着走了进来。
“咳…咳,田兄招待太过了,小弟实在消受不起啊!”袁凡显得有些尴尬。
“哈哈,自古佳人配才子,此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梦倾兄又何必纠结呢?”田伦却不以为意,似乎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不知田兄招我前来究竟有何差遣,所谓无功不受禄,平白接受这等款待,袁某心中实在不安啊!”袁凡虽是愣头青一个,但也知道对方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给自己这么些好处,倒不如大家摊开来说个明白,他心里也好有个数。
“哈哈,梦倾兄快人快语,真性情中人也,不过兄台这次倒真是误会小弟了,小弟向来喜欢与文人才子交往,完全是因为仰慕兄台的文采才这般折节相交的,还请袁兄切勿见疑。”田伦一番话说得诚恳无比,的确不像是违心之言。
“田兄既如此说,那小弟就愧领了,他日若有用到袁某的地方,但请吩咐一声便是了。”袁凡心想自己穷书生一个,人家也的确没什么好贪图自己的,于是也就放下了心来。
“一定一定,他日小弟若有难处,定要劳烦袁兄的,来来来,我先带兄台在府内游览一番,稍候再介绍几位府中的师爷给袁兄认识,他们可都是大有学问之人,大家可以在一起切磋切磋。”
于是在田伦的盛意邀请之下,袁凡随他在相府之内尽兴游览了一番,其间果然有几位师爷摸样的门客一同加入了进来,一帮人在一起赋诗作赋,谈论古今,倒也显得颇为自在。
晚饭过后,袁凡独自回小院休息去了,田伦和那几位师爷却来到了另一间书房之中,开始秘密交谈起了什么。
“几位先生,你们看这小子的文采如何?夺魁有几分把握?”刚一坐定,田伦便迫不及待地将心中疑问给抛了出来。
“公子,我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此子学识渊博,才思敏捷,适才曲某刻意将上次的应试题目拿出来考校了其一番,结果其所作文章比上回的那位状元郎尚且高出一筹,其文采便可见一斑了。”坐在靠前位置的一名留着两撇鼠须的师爷首先答道。
“曲兄所言甚是,而且据我观察,此子竟然有过目不忘之能,适才在那藏书楼上,我将一本孤僻古本给其阅览,其只不过匆匆翻了一遍,稍后我再问他,居然能倒背如流,实在是罕见的奇才啊!”另一名略显发福的师爷也附和道。
见这二位首席智囊都如此说了,其他几人自然更无意见。
“好,如此我就放心了,明日我便会将那考题交付于他,到时他所作文章还要请几位再参详参详,若是没问题的话我等就按计行事吧!”田伦脸上划过一道满意的笑容,眼神中竟变得有些阴厉起来。
第二日田伦果然拿着一道题目来向袁凡讨教,袁大书生不疑有他,再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自己不光吃了拿了,而且还上了人家的婢女,只不过是作一篇文章完全没有什么压力。
顷刻文成,田伦拿起来细细读了一遍,交口夸赞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去了,他当然是要拿去给那几位师爷过过目,看看这玩意儿是否有夺魁的希望。
结果那些个师爷一看都说没有问题,田伦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第二天便是此次春闱应试的日子,在田伦的邀请下喝了一顿壮行酒,微有些醉意的袁凡决定早点睡下,好应付明日的考试。
不过等他推开房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又让他瞬间热血沸腾了起来。
第五回 生死时速
话说袁大书生刚一进卧房,就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点把持不住。
你道为何,原来房内居然出现了一个比前次沐浴更大了几号的澡盆,那四名婢女全身赤裸,正坐在盆内含笑盈盈地向他望了过来,那眼里的春意看得袁凡顿时又有了一种原始的冲动。
“明日就是应试的日子了,可千万不能为了一时之欢而误了大事啊!”总算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清明,袁凡立刻暗暗告诫了自己一番,打算直接请这几个“妖女”出去了。
不过还没等他将四女轰走,突然一股燥热之感从小腹处一路升了上来,瞬间便让他的意识有点模糊起来。
“怎么如此燥热,难道是刚才酒喝多了?”袁凡下意识地就想再次运行那长生诀,但头脑实在热得有点发胀,连心法口诀一时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更为火上添油的是,那四名女子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竟一起从澡盆里跳了出来,莺莺燕燕地围拢过来又开始帮他宽衣解带了。
袁凡就感觉满眼的肉色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仿佛是一道京城名厨所做的大菜摆在那里,让他食指大动下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几息之后,只听到房内一声大吼,彻底失去理智的袁凡,抱着那几团肉色扑通一声便跳进了那个澡盆之中。
接下来就听到扑水声,娇吟声,浓重的呼吸声统统交织在了一起,在这个不大的小院里回荡飘扬了好久,好久。
小院门外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一条黑色身影正悄无声息地驻足倾听着什么,当刚才那一连串声音从院内传出的时候,那黑影似乎轻笑了几声,随后便从阴暗中渐渐消失了。
……
清晨,天还未亮,从全国各地前来赶考的学子们早早便已起身,接着月光的最后一抹亮色,纷纷向贡院走去。
田伦则是在一群家人的前仆后佣下坐着马车离开了相府,好像根本忘记了还有一个同样准备要去应试的袁凡。
此刻的袁大书生则是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那张大床上面,不过他的身下不是床垫,而是由一排四个女子组成的肉垫。
也不知道是四女当中的哪一个,在袁凡的重压下忍不住翻了个身,这一下竟然把袁大书生给翻醒了过来。
见到窗外那微微的一抹鱼肚白,袁凡心里的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来,将外衣披上后取了考箱便向房外冲了出去,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了。
说也奇怪,此刻刚刚荒唐了一夜的袁大书生依然是健步如飞,丝毫不见任何疲态,甚至比往常跑得要更快一点,出了相府一溜烟地就直奔贡院而去。
一路上不见其他考生的踪影,让袁凡更是感觉五内俱焚,若是因为自己的荒唐使得这次应试成为泡影,他恐怕非悔恨地跳河不可,实在没有脸面再回家见自己的父母了。
心中想到这些,袁凡的脚下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
在一路急赶下总算贡院在望,袁凡远远地已经见到那贡院大门正在缓缓地关了起来。
“等一等,等一等,小生来也。”袁凡心中一急,不自觉地便运行起了长生诀的心法口诀,只见他脚一抬,人一下便蹿出去有三四丈远,只是几息时间便已经到了大门之前。
“军爷莫关,小生也是前来赶考的,请让小生进去吧!”这时大门关得就只剩一条门缝了,袁凡赶紧将自己的考箱一顶,一边向那门卒求情,一边掏出了一锭银子塞了过去。
那守门的门卒原本打算理都不理,直接把这个衣衫不整的家伙拒之门外,像这种赶考迟到的考生往年也不是没有,不过贡院早就定下了规矩,三声钟响后必须关闭大门,凡是还没到的考生一律取消考试资格,其他人等一律不得私自放行,否则视为协同考生作弊,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不过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这个世道就没有钱摆不平的事,那门卒一见袁凡塞过来的那锭银子便是眼睛一亮,再一掂那分量就更是喜笑颜开了起来。
“这位公子,您老来得也忒晚点了,快快请进吧!等下考官问起,您就说自己吃坏了肚子上茅房拉稀去了,可千万别露馅了啊!”那门卒将大门又重新打开了一点,将袁凡放进来后赶紧叮嘱了几句,生怕这愣头青到时候胡乱说话,把自己也牵连了进去。
“军爷放心,小生自理会得,多谢通融。”得以进入考场,袁凡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随口答应一声后便匆匆向后堂走去了。
跑得满头大汗的袁凡最后终于在考生庐舍中坐定了下来,这一次还真是险之又险,要不是有长生诀相助,自己能不能来得及阻止那大门关闭还真是两说之事,心中不由得又暗暗感谢起那位救苦救难的仙子来。
他索性也不先答卷了,而是盘膝又将长生诀运行了几周天,等身体精神都恢复到了顶峰状态,这才睁开眼来凝神向那考题看去。
这一看顿时让袁凡吃惊不小,这考题不就是那日田伦拿来让他试着作文的那道吗?完全是一模一样,难道事情真的有那么巧?
袁凡觉得事有蹊跷,考题、美女、无端的燥热,今早甚至连一个叫醒自己起床的人都没有,这一系列事情联系到一起,袁大书生隐隐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遭了别人的算计了。
不过让袁凡百思不解的是,田伦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单纯只是为了取得一个好名次,可是以他相府公子的身份,即使名次考得差一点,将来的仕途依然可以是一帆风顺啊!何必为此要绞尽脑汁地来算计自己这个穷书生呢?
见一时也想不明白,袁凡暂时放弃了求根问底,毕竟现在考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既然对方不想让他入围,自己却偏偏不让他们如愿就是了。
上次被田伦拿去的那篇文章当然是不能用了,自己只有另作一文,而且还必须胜过先前那篇一筹,也好让那些小人知道,真正的才华可不是靠一些小伎俩就能偷到的。
第六回 初窥门径
做文章对现在的袁凡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胸中有了腹稿之后,刷刷刷刷大笔一挥,不出一个时辰,一篇文辞并茂、论点新颖的时文便已跃然纸上。
写完之后,袁大书生拿起来从头至尾地又细细看了一遍,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了,便将试卷往个竹筒内一塞,用蜡封好后便起身交卷去了。
经过其他庐舍的时候别的生员都向袁凡投来惊奇的目光,这才考了多久居然此人已经交卷了,估计一定是胸中无墨,不知如何答题,是个打算交白卷的家伙。
袁凡当然不会去管别人有何想法,将竹筒交给监考官后便大模大样地往大门外走去了。
来到门外,凑巧田伦也正好从考场另一边走了出来,他因为有现成的文章可以抄袭,所以花费的时间比起袁凡来也差不了多少。
见到袁凡,田伦这家伙明显吃了一惊,搞不懂对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虽然心里藏着鬼胎,但表面上田伦却丝毫不动声色,脸上也瞬间恢复如常,笑着便迎了上来。
“袁兄,早上小弟过来寻你一同赴考,你房内却丝毫动静都没有,原来兄台早就到此了,害得我还好找了一番。”这家伙竟然来个猪八戒倒打一耙,明明是自己不告而来,却说成是袁凡早来了。
袁大书生当然不会再相信他的任何鬼话,不过表面上暂时还要和对方虚与委蛇一番。
“哦,我临走时贵府的家丁称田兄已经先行一步来了此处,因此才急急赶了过来,差点就没能入得考场,原来田兄还在我之后啊!这倒是我误会兄台了。”
“什么?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乱嚼舌根,这还了得,回去我定要重重责罚。”田伦装出一副恼怒无比的样子,好像他真的被误会了一样。
“算了,这只是小事一桩,田兄也不必挂怀了,倒是今天这考题出得颇为玄妙,居然与前日田兄给我看的那道如出一辙,小弟对兄台的未仆先知,实在是钦佩得紧呐。”袁凡心中憋着一股恶气,乘此机会忍不住讥刺了对方几句。
“咳咳,小弟哪里懂什么未仆先知,完全是碰巧了,碰巧了。”田伦终于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心知自己的伎俩已经被袁凡识破。
“哈,无论如何,在下还是要多谢田兄这几日来的盛情款待,不过往后就不敢再打扰了,你我就在此作别吧!后会有期。”袁凡也不好逼得太紧,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真撕破脸的话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不过相府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呆了,还是另找住处为好,说了句告辞后便扬长而去了。
田伦似乎还想挽留几句,但袁凡早已经自顾自走得远了,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不过望着袁凡的眼神却一下阴沉了下来。
……
不管田伦如何嫉恨自己,袁凡最后还是自己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虽然条件比起相府来是天差地别,也不可能有什么婢女来服侍,但却让他感觉安心了不少。
他随身之物本就不多,全部家当都在那个考箱之内,早上从相府出来时便已经都带在了身上,因此倒也不用麻烦再回去取了。
这次进京赶考虽然起了点小波折,但总算是有惊无险,现在考试已经结束,就只有静等发榜那天看结果了,而之所以能化险为夷,全部都要归功于那本《长生诀》了。
因此在房中坐定以后,袁凡又将小册子给取了出来,打算再细细研究一番,先前在相府内由于耳目众多,自己为怕泄密也没敢拿出来,现在倒可以安心看看了。
前面的法决部分他已经熟记于胸,因此没有必要再细看了,他直接翻到了后面的法术部分。
这部分内容之前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曾初略地翻了一下,总共记载了有五种小型法术,分别是隐身术,穿墙术,神行术,金钟术以及火弹术。
对于仙人能够施放法术袁凡是早有耳闻的,因此当初看到这部分内容的时候可着实让他兴奋了一把,但按照口诀试了几次却无一能够成功,这让他郁闷无比,再加上应试在即,首先要复习功课,所以当时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现在既然时间充足,袁凡便起了再试一试的念头。
按照册子上对五种法术的效用介绍,袁大书生最感兴趣的就是隐身术和金钟术了,这两种法术都是属于隐匿以及防御的类型,本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书生心态,袁凡认为这两种法术目前最适合自己。
足足练习了好几个时辰,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袁凡却郁闷地发现,除了隐身术稍有进展,能够让自己的下半身暂时消失外,金钟术却丝毫没见成果,别说金钟,他连一丝金光的影子都没看见。
难道是自己练得不对,袁凡有点不甘心,拿起册子来又仔仔细细把有关法术的部分看了一遍。
这次倒真有了一些新发现,原来在每个法术口诀的最后面,都还有“适合练气期第几层修炼”几个小字,这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因为《长生诀》的总纲上写得明白,说此决一直可以修炼到练气期十三层,前后这么一对照,袁凡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原来只有《长生诀》修炼到了某个层次才能修炼运用相应的法术,他赶紧将五种法术的层次要求都看了一遍,发现按照从低到高的次序,神行术只要二三层就能修炼,隐身术、穿墙术和火弹术则要达到五层,而金钟术是必须有练气期十层的修为才能施展。
袁凡虽然不知道自己目前究竟已经达到了第几层,但是从刚才试着修炼隐身术的情况来看,自己应该至少有第五层的水平了,而金钟术估计因为层次要求太高,因此自己现在也只能暂时搁置一边。
既然已经寻到了门路,袁凡自然要改变一下自己先前的计划,于是他匆匆到堂上吃了一碗面充饥,回到房内后便开始从最简单的神行术下手了。
第七回 帝师眼光
第二日,袁凡特意出城找了个空旷的所在,开始测试起自己一夜修炼的成果来。
这一次由于改变了策略,他从层次要求最低的神行术开始练起,果然掌握的难度要降低不少,让袁大书生的信心又重新恢复了起来。
选了一处合适的位置,双脚不丁不八地站好之后,袁凡便开始默默地念诵起神行术的口诀来。
很快,他便感觉到丹田里的一部分法力开始逐渐下行,最后全都凝聚到了两边的小腿和双足之上,从表面看去,似乎有一层淡淡的白光将其小腿以下部分包裹了起来。
见一切就绪,袁大书生连忙口吐一个“疾”字,于是便展开双腿飞奔了出去。
这种感受委实太过奇妙,袁凡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跑得如此之快,估计比起那些骏马来应该也不遑多让,而两条腿轻得就好像已经飘起来了一样,丝毫感觉不到疲累,奔跑带起的疾风甚至将他的双耳刮得都有些隐隐生疼。
围着一块方圆有一里左右的空地跑了不知多少圈,袁凡终于感觉到丹田内的法力开始有一丝要枯竭的迹象,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嘿嘿,这仙人法术果然非同凡响,看来其他几种必定也十分神妙,回去定要再好好钻研一番。”收了功法,袁大书生忍不住大大感叹了几句,随后便回城继续修炼去了。
由于接下去的几种法术难度都增加了不少,袁凡修炼起来明显感觉有点吃力,不过也因此激起了他那股子书生呆劲,成天没日没夜地在房中刻苦钻研,饿了就吃两口事先准备好的干粮充饥,最后连发榜的日子都几乎忘得一干二净。
......
先不提袁大书生如何在房中闷头苦练,单说那天考试结束,所有的卷子都汇集到贡院深处的一栋精致阁楼之中。
十几名大大小小的文员早已等候在内,等卷子一到便开始分头批阅了起来。
坐在上首位置的是一名年逾花甲的矍铄老者,他便是此次会考的主考官,当今皇帝的老师,林广锐林老先生。
林老先生此刻一手拿着个茶壶细细品味,另一手的手指则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桌子,正面容严肃地看着手下的那些文员批阅卷子。
作为当今帝师,这位老爷子是出了名的严谨且一丝不苟,连皇帝见了他都要惧怕三分,更不用说下面这些文员了,因此众人只是低头闷批,连半点窃窃私语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也正是因为此次是由这位老先生把关,那田伦才绞尽脑汁地找了袁凡这个天才来做枪手,否则他只要花点银子买通考官,这头甲第一名的位置就准跑不了。
到了掌灯十分,卷子已经批了有一半左右,众人肚中早已是饥肠辘辘,但上面的那位老爷子不发话,谁也不敢放下手中活计去用饭。
“诸位辛苦了,卷子先批到这里,用了饭再继续吧!不过今天晚上必须将所有卷子都批阅完毕,明日皇上还等着听信儿呢!”当众人饿得笔都快握不住的时候,林老先生才终于将茶壶一放,嘱咐了几句后便放他们去用饭了。
众人如蒙大赦,先是将所有批好的卷子按三六九等排好放在了林广锐的面前,这才三五成群地去楼下厅堂内用餐了。
而林广锐似乎根本不知道饿字怎么写,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拿起桌上的那一撩卷子开始慢慢看了起来。
看了好几张卷子,林老爷子似乎都不甚满意,摇了摇头便将它们搁置在了一边,直到拿起甲字篓里的一份卷子摊开一看,这才饶有兴致地读了起来。
“妙啊!妙哉斯文!”才读了一半,老先生就不禁击节叫好了起来,这篇文章实在是作得太好了,让这位博学鸿儒也不由得眼睛一亮,直到通篇读完,还兀自在那里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依依不舍地将这份卷子放了回去,林广锐又继续翻看起其他的来。
“咦。”不久之后,另一份卷子又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且这次只是看了个开头,老爷子就有点动容了起来,这篇文章虽然没有先前的那篇辞藻华丽,但却针对眼下的一些时弊字字珠玑,分析得尤为透彻,相比之下在对国家的重要性方面就更胜一筹了。
“好,痛快,真是篇酣畅淋漓的好文啊!”待整篇文章读完,老先生一贯严肃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相比起只懂得做一些锦绣文章的酸儒来说,林广锐更看重的是那些对国家社稷有利的人才,这才是国家兴盛的根本啊!
自然而然的,这份卷子就被他排到了先前那份的前面,而老先生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是,这两篇文章其实却是出自一人之手。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还没亮,老先生便带着挑选出来的那几十份卷子进宫了。
皇宫之内,当今皇帝赵真听说老师来见,知道是此次春闱的结果出来了,于是赶紧命人将老师请到了御书房中相见。
“老臣林广锐参见皇上。”在宫人唱了一声圣上驾到后,赵真慢慢从御书房外踱了进来,林广锐见皇帝来了,老身骨一曲便要跪了下去。
“老师免礼。”赵真赶紧一把扶住,“在老师面前,朕永远是您的学生,你我单独相处之时,这些俗礼便免了吧!”
“老臣不敢,自古君臣有别,这礼数是不能随便改的。”林老头终身信奉儒教,对这些礼节最是看重,说着还是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赵真也拿他没办法,只好随他拜了三拜,君臣分主次坐了下来。
“老师清晨进宫,是否为了此次春闱之试而来?”
“正是,老臣连夜批阅,此次一甲三十六名都已经排定,只等陛下御批后择日便可发榜公布了。”
“哦,老师辛苦了,将卷子拿来给朕一观,不知此次的前三甲都是何人呀?”
“陛下请看,这便是前三甲所作试卷,老臣已经细细看过,这三人可以说都是国之栋梁,尤其是这第一名的洧川袁梦倾,绝对是这数十年来难遇的人才,此真乃陛下之福啊!”
第八回 高居榜首
“哦,老师的眼光必定不会错了。”被林广锐这么一说,赵真皇帝也被吊起了兴致,接过那三份卷子便细细品读了起来。
“哈哈,果然都是经世之才,老师诚不欺我也,只是朕有一事不明,我观这三份试卷,其中第二名田伦的文章似乎更为华丽精彩,为何却排在那袁凡之后呢?”看完文章,皇帝抚掌大笑了起来,不过对于林广锐的排序却略有疑问。
“敢问陛下,国家举行抡才大典,究竟所为何来?”
“这还用问,自然是招选人才,为国所用咯。”
“那何谓人才呢?”
“哈哈,老师这是在考我呢!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为人才也。”
“那就是了,这三篇文章里,若论文采当属田伦,若论治国则非袁凡不可了,孰高孰低,还请陛下定夺。”
“哦,朕明白老师的意思了,为国取士,当以经世治国之才为先,文采辞藻这些倒显得次要了,老师不愧为当世大儒,深通治国之道啊!”
“陛下谬赞了,只要是对国家有益之事,老臣纵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的。”
“嗯,老师忠义,朕岂能不知,既如此,就依老师之选,袁凡第一,田伦次之,择日便发榜吧!”说着,皇帝便在林广锐拟定的那张榜单上面朱批一勾,此事便算尘埃落定了。
“臣—遵—旨。”
……
会试结束的十天后,便到了此次春闱的发榜之日。
一大清早,便已经有不少学子守候在了贡院门口,焦急等待着那张将要决定自己命运的榜单出现。
辰时左右,理藩院的几名兵丁终于夹着两大张皇榜,慢慢悠悠地从贡院内走了出来。
待他们将榜单贴好离去之后,周遭的那些士子们便一拥而上,将此处一下围了个水泄不通,并纷纷开始在榜上寻找起了自己的姓名来。
有找到的自然是欣喜若狂,而那些落榜的就只得黯然离去,唯有等来年再一试运气了。
不过还有些士子却并没有急着来看榜,他们有的是自重身份,有的是害怕出丑,还有些则是对自己充满信心,故意专等那报喜的公差前来叫门,如此方能显出自己的高人一等来。
而我们袁大书生的理由却与以上这些完全不同,他只是已经把这件事给彻底忘了个一干二净罢了。
客房之内,袁凡正盘膝坐在床上,满头大汗地拼命运转着法力。
在他的右手掌上,一个直径只有数寸大小的火球正在那里闪烁不定,似乎不太安稳的样子。
这是几天来,袁凡施展火球术的第一次成型,但是火球的大小却离标准还相差太远。
虽然他已经拼命在调动法力,并将它们注入到了火球之中,可火球非但没有变大,却反而变得有点不太稳定起来。
几息过后,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从袁凡房内传出,原来是那火球终于承受不了那么多的法力灌注,突然之间爆裂开来,将整间屋子都炸了个千疮百孔。
最惨的当然是袁大书生自己了,前几天刚从田伦那里得来的一件新衣此刻已经变得破洞百出,甚至还波及到了里面的内衫,几处地方连皮肉都露了出来。
袁凡正想着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客官,里面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小二的声音随之响起。
“呃,无事,只是油灯爆了而已。”袁大书生只能撒谎了,这副情景若是被人家看到,自己出丑不说,解释起来实在也难以自圆其说。
“客官可否将门打开,我们可以为您另换一盏。”小二明显是不信他说的话,油灯爆了哪里可能是这样的动静。
“此刻恐怕不太方便,小生正在换衣服,小二哥可否稍候再来。”袁凡只能硬抗到底了。
“客官若再不开门的话,我可要叫人来砸门了。”这小二明显也不是个善茬,袁大书生的这点伎俩早被别人用烂了。
不过正当这二人在此争执不休的时候,突然从客栈外面传来一阵响锣之声,一名大嗓门公差来到店门之前高声询问了起来。
“请问袁凡袁梦倾老爷可是落脚在此?”
“有,有,有,袁公子此刻正住在小店内,您老可是来报喜的。”柜台后面的掌柜一见这名公差的打扮,便知道是来给春闱中试的士子报喜之人,他这家小店地处偏僻,很少会有士子来投宿,能高中的更是寥寥无几,这让身处京城之中的他,走出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开客栈的,如今一听这公差报出的名字,不正是十天前来投宿的那个年轻书生吗,想不到自己这家小店也终于头一次开胡了,不由得腰板都直了一点。
“哈,终于找着了,快请袁老爷出来,袁老爷高中本次会试第一名,会元及第了。”那公差一听真有此人,顿时也喜笑颜开了起来,他可是绕着京城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找到了这里,心说这位会元老爷居然会住在这种小店里面,真可谓是“真人不露相”啊!
“啥?袁公子会元及第?公差大哥您不会是开玩笑吧?”如果用“老树开花”来形容掌柜刚才心情的话,那现在简直就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
“玩笑你个锤子,这种事也是乱说得的吗?再磨磨蹭蹭的当心告你个妨碍公务。”那公差明显有些不耐烦了,等下领了赏他还想赶下一个场子呢。
“是是是,公差大哥息怒,我这就亲自去请会元公。”掌柜的不敢再啰嗦下去,赶紧查了下袁凡的房号,然后便屁颠儿屁颠儿地往楼上跑来了。
不过还没等他来到袁凡门外,就听到砰砰砰的一阵金属敲打木头的声音传来,原来是那小二见袁大书生始终不肯开门,已经找来了另外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正在那里砸门呢。
这一下可把掌柜的气得不轻,心说老子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扬眉吐气一把,这几个不长眼的居然跑来给自己拆台来了,这还想不想在这儿干下去了。
此时那小二口中却还兀自喊着,“砸,给我砸,看这小子还敢躲着装乌龟。”
第九回 再生诡计
“我砸你老母啊!”掌柜的过去就是一个巴掌,把小二拍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旁边正砸门的两个伙计见风头不对,赶紧把手里的锤子藏到身后,生怕遭受那池鱼之殃。
“哎哟,掌柜的你为何打我呀?”捂着肿起的腮帮子,小二一脸的迷茫之色。
“我打你,打你还算轻的呢!你们这几个只懂吃干饭的纯心想给我好看是不是,没事你们跑来砸袁老爷的门作甚。”
“袁老爷?里面不就是个穷书生吗?刚才那一声响您老可是也听见了,不是您让我上来看看怎么回事的吗?结果这小子怎么的都不肯开门,小的就只好叫人来砸了。”小二这心里别提多委屈了,心说我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破店尽心尽力吗,怎么反而还挨了一巴掌,这还有天理木有。
“啊呀,你还有理了是不,你知道里面的是何人吗?那是今科高中会元的袁相公,十有八九将来是要做状元的,我这小店可全都指着借他老人家的光红火一把呢!”
“诶哟,原来是会元公啊!您看这怎么说的,小的要是早知道,您就是借我个胆子咱也不敢呐!”小二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听了掌柜的一番话哪还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掌柜的这时候也没空与他计较,赶紧来到袁凡门前轻轻叩了几下。
“袁相公,恭喜您老高中会元了,报喜的公差正在楼下等候,请会元公下楼接受贺喜吧!
“掌柜的,劳驾请给小生准备一套干净的衣物,再请小二哥给打一盆水来,在下不小心弄破了衣服,这样子实在不好见客,银子到时自会一并结算的。”以袁凡如今的耳目灵敏,自然早将门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没想到今天已经是发榜之日了,自己居然连这等事都忘得一干二净,还真是糊涂得紧啊!
不过让他惊喜不已的是,没想到自己竟真的中得了这头名魁首,现在只要等在殿试上走个过场,不出意外的话今科状元就铁定是他的了,这一下鲤鱼跃龙门,自己可真的要光宗耀祖了。
兴奋地刚想起身去开门,就听见嗤啦一声,由于用力过猛,早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又被扯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袁凡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这副尊容实在不适合出去见人,无奈之下便只有请掌柜的帮忙了。
“哦,原来会元公有此不便,来福,赶紧给袁相公打一盆水来,我去后面取衣物。”掌柜的心说怪不得这位不愿出来了,原来是怕自己的形象不够体面,有损了会元的名头,自己将来还有求于他,这点小事自然是要周全的。
顷刻间衣物清水都已准备停当,袁凡这才将他们放了进来。
掌柜的和小二进门这么一看,乖乖隆地洞,会元公这是对自己夺魁十拿九稳,提前在这里放爆竹庆祝呢!不过也没听说这玩意儿有在屋里放的呀!
见二人对这屋里的情景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袁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咳咳,掌柜的,实在不好意思,此处一应损毁,到时我都会照价赔偿的。”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小店出了您老这位才子,到时候必定是要焕然一新的。”掌柜的虽然有些心疼,但相比起今后可能的好处来,这点损失也就不算什么了。
等二人退出房去,袁凡赶紧将破衣服脱下,全身上下都擦拭干净,换上新衣后才精神焕发地下楼接受贺喜去了。
那公差见袁凡终于露面,赶紧笑盈盈地上前行了一礼。
“恭喜袁老爷高中了,小的特来给会元公报喜。”
“有劳这位公差大哥了。”袁凡知道规矩,赶紧从衣袋内摸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足足有十两之多,不过反正这些银子也都是当初田伦相赠的,不花白不花。
“谢会元公赏,小的还要去别家报信,就不多在此打搅了,明日辰时请会元公到荣华门前等候,到时自有礼部堂官会来接引你等入宫参加殿试,由圣上钦点金科状元,小的先预祝会元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一掂那银子的重量,公差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起来,将殿试通知传达过后便一抱拳地告辞离去了。
望着那公差远去的背影,袁凡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自己终于离人生的顶峰只有一步之遥了,让他感觉都有些不真实了起来。
……
再说相府这边。
田伦将报喜的公差打发走后,闷闷不乐地又回到了书房之中,他的那些智囊们早已等候在此,脸上都带着一丝焦虑之色。
“公子,结果如何?”
那位曲师爷一见田伦进来时的脸色,就知道这次的事情多半要遭,不过还是率先问了一句。
“唉,果不其然,最后只中了个第二,第一被那个袁小子给得去了,看来这次的计划可能要落空啊!”田伦颓然倒在了他那张太师椅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嘿嘿,公子也不必过于灰心,这不是还有殿试嘛!事情尚未盖棺定论之前,我等应该还有翻身的机会才是。”曲师爷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变回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哦,还能有什么办法?谁都知道殿试只是走个过场而已,那小子只要不犯什么大的差错,这状元的头衔就非他莫属了。”田伦闻言稍稍有些错愕,赶紧将身体坐直了一点,眼光中不禁露出了一丝期盼之色。
“嘿嘿,公子果然机敏不凡,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如果他自己不犯错的话,我们何不想办法让他犯点错呢?”曲师爷捋了捋他那两撇老鼠胡须,意有所指地说道。
“师爷的意思是……”田伦似有所悟。
“公子请附耳过来,其实我等只需如此,如此……”曲师爷向田伦凑近过去,在他耳边道出了几条计策出来,听得田伦频频点头,脸上又转忧为喜起来。
第十回 夜半惊魂
深夜,月黑风高。
袁凡盘坐在床上,正一门心思地修炼着长生诀。
最近几日他已经发现,自己只要按照法决进行调息,整个人的精神就会立刻提升不少,如果持续不断打坐的话,甚至比睡觉更容易恢复疲劳。
因此虽然第二天便是殿试之日,他还是选择点灯在那里修炼,就算法力没什么增加,让自己的精神处在顶峰状态,对明日的应试还是有好处的。
为了不影响他第二天的殿试,掌柜的特意为他安排了一间宽敞舒适的新房间,原来那间自然需要好好地整修一番,才好继续供人居住的。
时值中夜,袁凡几乎快要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了,突然房顶的一阵异响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分明是两个人脚踩屋顶瓦片的声音。
其实那声音已经算是极其轻微了,但传到袁凡耳里却异常清晰,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修仙者特有的神念在发挥作用,还以为自己最近修炼仙法,自然而然地就耳聪目明了起来。
那两人一直来到他所居房间的正上方才停了下来,随后便是一阵窃窃私语。
“那姓袁的小子是住在这间房内没错吧?”
“放心,日间我已经探听明白,原先他是在另一间屋里,结果那掌柜的为了巴结他,特意给他换了这间大的。”
“哦,那就好,不过都这时辰了,这小子房里怎么还有灯光,不会是还没睡吧?”
“嘿嘿,那又如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凭你我兄弟的手段还怕结果不了他,等下你从窗子跳进去给他一刀,我在此处给你把风。”
“嗯,说的也是,那就赶紧下手吧!省得夜长梦多。”
二人商量停当便开始分头行动了。
“姓袁的小子?这不会说的是我吧?”袁凡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半夜三更的居然有人要来取自己的性命,这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不过这时候也容不得他细想了,因为他听得明白,上面那两人中的一人已经慢慢向他所居房间的窗户靠了过去,看来很快就要动手了。
袁凡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夺门而逃。
这两人显然就是传闻中的那些能够高来高去的江湖杀手,听说这种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真的对上了估计自己这一百来斤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不过转念又一想,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如果不搞清这两人究竟所为何来的话,恐怕自己以后都要一直活在担惊受怕的日子当中了,何况自己这两天修炼法术已经略有小成,何不就拿此二人来小试一下成果呢?
想到这里,袁凡的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计策。
再说房外那名杀手。
只见他口中衔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轻手轻脚地来到窗户正上方的屋檐边上,使出一招倒挂金钩用双脚钩住屋檐,身体则直接垂了下去。
油灯的亮光,将屋内之人的身影清楚地印在了窗纸之上。
确认房中的确有人后他便不再犹豫,牙齿一松,钢刀自动落到了手上,用刀尖轻轻将窗栓一挑,然后反手用刀柄对着窗户一顶,两扇窗子便无声地向两边打开了。
杀手口中轻呵一声,左手在窗棱上一借力,整个人便像只鹞子似的直接向房内飞了进去,落地后只见他就地一滚,人便已经来到了床前,紧跟着单刀挥出,便向先前袁凡所在的位置劈了过去。
“咦。”一刀劈过,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袁凡的影子。
杀手心里顿时吃了一惊,赶紧使出一招八方藏刀式,将单刀舞得虎虎生风,将整个人都护在了中间,生怕中了对方的暗算。
此时他才敢向四周仔细打量了一遍,但是入目的情景实在是有点诡异。
油灯依然亮着,房门也是完好的倒插在那里,但是屋里之人却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杀手的额头上开始有点见汗了,出道以来这种怪事还是头一次遇到,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
不过他毕竟是江湖老手,经验相当丰富,再将屋中仔细看了一遍之后,便将目光投到了那张木床的床底之下。
“嘿嘿,小子,你不用再躲了,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话音刚落,杀手便突然一下高高跃起,一招力劈华山直接向那张木床劈了下去。
“哗啦啦”,床架在杀手的砍劈之下顿时分成了两半,但是下面却依然空无一人。
“嘶—”这下杀手真的有点发憷了,心说自己今天难道遇鬼了不成。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心中所想,只听“噗”的一声,桌上的油灯竟突然熄灭了,整间房里顿时一团漆黑了起来。
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还没等他作何反应,原本已经打开的窗子却突然又合了起来,并且在啪嗒一声下窗栓竟也重新扣上了。
“哐嘡”一声,杀手的钢刀落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都瑟瑟发抖了起来。
他们这些整天过着刀口上添血日子的江湖人物,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冤魂来找他们索命,今天看来终于是遇上了,这怎能不让他吓得魂飞魄散。
“你是何人?到此作甚来了?”一个男子幽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冤魂爷爷饶命啊!小的不是有意要杀您的,您要找就找那个出钱买你命的人吧。”杀手吓得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哦,这么说,你今天又是来害命的咯?从实招来,否则今日就取了你的狗命。”
“是是是,不敢欺瞒您老,今天的确是有人出了钱,让我兄弟来杀这位姓袁书生的。”
“那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可知道,这位袁相公乃是文曲星转世,是受神灵护佑的。”
“是是是,小人若早知道,绝不敢来害袁相公的性命,是相府的一位师爷给了我兄弟二百两银子,让我等来结果他性命的。”这杀手现在是保命要紧,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那鬼魂闻言似乎思考了一下,接着才又继续发话。
“嗯,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今天就放你去吧!下次若还去干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我随时会来取你性命,你可听清了。”
第十一章 小生来也
“是是是,多谢鬼魂爷爷,小的再也不敢了,从此我兄弟二人金盆洗手,天天给您烧高香。”那杀手一听今日居然还能活命,顿时喜出望外,一边磕头一边连声答应不迭。
等他磕完头,那边窗户已经无声无息地又自动打开了。
这位知道今天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当下连刀也不敢捡,向那鬼魂千恩万谢了几句,便一溜烟地跳窗而去了。
等回到房顶之上,也顾不得解释什么,拖着他兄弟就一阵疾跑,看那速度,比来时可要快得多了。
你别说,这兄弟二人经此一事之后还真就洗心革面,从此不再干那伤阴德的勾当,后来更是受一位得道高僧的感化而皈依我佛,在人间成就了一番功德。
不提这兄弟二人如何金盆洗手,单说袁凡见他二人终于去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将法决一收,身体又重新显现了出来。
原来适才他只是施展了隐身术,将自己身躯变得透明无形,然后假扮鬼魂将那名杀手给吓跑了,而且他也终于弄清了那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
虽然买凶杀人的是位相府师爷,但袁凡不用想也能猜到,真正想要自己命的定然是那位田伦田公子无疑了。
对方几次三番地算计自己,现在居然连杀手都请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田伦非要夺得那状元头衔呢?
袁凡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再费神去想,反正明日答案应该就会揭晓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放亮,袁凡便早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其实他也没有床了,只是用两块断开的床板在地上搭了个地铺而已),一切收拾停当后就准备去荣华门外等候殿试了。
不过正当他将房门打开准备离去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客栈掌柜的竟已然等候在了门外,见到他出来便立刻殷勤地笑脸迎了上来。
“会元公,马车已经在门外准备妥当,去何处我也已关照过车夫了,您老只管坐上去就成,一准误不了您的大事。”
“掌柜有心了,如此破费,小生何以克当啊!”袁凡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先前修炼火弹术已经把人家的房间给损毁了,昨晚又弄断了一张床,连身上的衣服都是这位给准备的,这些加起来花费应该不算小了。
“诶,会元公说的哪里话来,您老能看上我这家小店并住进来,就已经是看得起我了,还谈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到时候您老若是真中了状元,只要能给本店题个牌匾,小老儿就感激不尽了。”
掌柜的终于把自己的真实目的给讲了出来,他早已经想好,若是袁凡真考中了状元,就将自己小店的名字改成“状元客栈”,到时再由袁凡将牌匾一题,那此店的名气可就如日中天了,以后必定是财源滚滚啊!
“若真有那么一天,小生定然是不敢推辞的。”得了人家这么多好处,这举手之劳袁凡当然也不能吝啬了。
“哈哈,那就先多谢袁相公了,您老这边请。”一听袁凡果然答应了下来,掌柜的那张脸就笑得更是灿烂了,当即在前面带路,将袁大书生一直送到了店外马车之上。
那车夫见客人已上了车,便二话不说地将手中马鞭一挥,在几下吆喝声中一路绝尘而去了。
坐在马车之中的袁凡,一开始倒还优哉游哉地哼了几句小曲,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从他所住的客栈到荣华门虽然距离不短,但半个时辰的时间应该也足够到了,可为何这马车仍然是一路飞驰,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呢?
将马车帘子拉起来这么一看,怪怪,这哪里是皇宫的所在,望出去只有农田野地,分明已经身处京城之外了。
袁凡大惊,这不是要了自己老命吗?若不能及时赶到荣华门,等宫门一关,自己就算是彻底失去殿试资格了,中状元那更是想也休想的事情。
看这架势,搞不好又是田伦那小子干的好事,袁凡倒对他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有点佩服起来。
不过他自己的那股子书生脾气更是不屈不挠,谁越是想摁住他,他就越想要出头。
他也懒得去叫那车夫停车了,估计叫了也没用,索性口中一念法决,法力运转下同时施展起了穿墙术和神行术,直接从马车背后一穿而出,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奔回去了。
在神行术全力施展之下,袁凡的身躯渐渐化作了一道残影,在经过城门的时候守门兵丁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股怪风裹挟之下飞穿而过,尚未等他看清是何物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由于修为尚浅的缘故,在这么一番全力施为之下,袁凡明显感觉自己体内的法力正变得渐渐不支起来,不过也恰好在此时,一片巍峨的宫殿群正隐隐约约地在前方显现而出,这让袁大书生精神一振,也顾不得法力损耗地继续一往直前了。
等他来到荣华门前时恰逢宫门内的铜钟敲响三下,刚刚好正是辰时,那负责接引的礼部堂官在那宫门前的台阶上一站,已经开始点名了。
“会试第一名,洧川袁梦倾何在?”
“袁凡袁梦倾何在?”见无人应答,堂官又提高嗓门问了一句,人群之中的田伦在那里暗自偷笑,心想那姓袁的小子此刻不是已经殒命,就是已经在京城百里之外了,能出现在这里才怪呢!
“大人且慢,小生来也。”到了宫门前,袁凡已经将法力收起,改以正常速度跑了过来。
“咦”,田伦没想到在自己几招暗手齐出之下,这小子居然还是安然无恙地赶到了,这让他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哈哈,会元郎是否昨夜欢宴过度,一早没起得来呀?”那堂官倒也是个和善之人,不但未责怪袁凡的迟到,反而和他开起了玩笑来。
“让大人见笑了,昨晚学生的确多饮了几杯,差点就耽误了大事,还请大人恕罪则个。”袁凡也只得顺着对方的意思胡乱应付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刚从城外跑了一趟马拉松过来吧!
第十二回 彩宁公主
“哈哈,无妨,时间刚刚好。”堂官闻言笑了笑,一副深表理解的样子,接着便继续开始点起名来。
第二个被叫到的自然是田伦了,这小子刚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此刻其脸色却已然恢复了正常,见到袁凡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哈哈,袁兄,刚才小弟可是为你捏了一把汗啊!还好你及时赶到,如此小弟也就放心了,看袁兄脸色不太好,难道是昨夜睡得不够安稳。”
袁凡对这小子的演技不由得有些佩服,居然还来试探自己昨晚的动向,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看来那两个杀手应该尚未来得及回去向他禀报什么。
他哪里知道,那两个杀手早被他吓破了胆,早上刚一开城门便已经离京而去了,何况事情没办成,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去索要酬金,因此田伦至今都还一无所知。
“嘿嘿,多谢田兄挂怀,小弟昨夜睡得很好,无病无灾的,也没什么人要来取我的性命。”袁凡心说装,我叫你再装,还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
“咳咳,袁兄说笑了,京城治安向来良好,怎会有人无故杀人呢?那边还有两位我的至交好友,小弟先过去打声招呼,稍候再来与袁兄相叙。”见阴谋败露,田伦为掩饰尴尬赶紧找了个借口乘机溜走了。
“哈哈,田兄请便,他日小弟若要离京,还要麻烦田兄找一位熟悉路径的车夫哦!”现在的袁凡还不能将对方怎样,因此只能口头上讨个痛快。
“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让这小子知道本书生的厉害。”袁凡哼哼冷笑了几声,心里不无怨念地想道。
点名完毕,三十六名一甲进士分作两排,终于在那名礼部堂官的带领之下,通过荣华门缓缓向宫内迤逦行去了。
……
不提袁凡他们如何进入考场,单说当今皇帝赵真。
这两天皇帝的心情不错。
在老师林广锐的监考下,今年终于找到了几名可用之才,比起往年那些庸碌之辈,赵真皇帝相信,这次应该是有人可以真正帮到自己了。
要说自己所统治的封元国的地理位置实在是有些够呛,周围接壤的几乎都是超级大国,他这个做皇帝的整日忧心忡忡,生怕哪天大兵压境,自己这个小国就有被吞并的危险,甚至有时候大国之间打仗,也常常会波及到这里,让他更是郁闷无比。
有外患同样也有内忧,田静文乃是三朝老臣,朝中门生故吏众多,这几年来把持朝政,已经渐渐有了要把他这个皇帝架空的迹象,甚至在禁卫之中也已经有了田氏一门的党羽,这让赵真真是寝食难安呐。
为了扭转这种局面,赵真急需积蓄起一支自己的力量,以便将来在扳倒田党时可以成为一股助力,而科举无疑是实现这一目的的最好手段。
但往年的科考几乎都是把持在了田静文的手里,谁中谁不中都由他说了算,而被他选中的那些学子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的门生,如此反而让田党的势力日益壮大了起来。
今年赵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把科举的权力拿回手中,并安排了自己最为信任的老师林广锐担任主考官,林老先生也是不负他望,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上佳人才,除了那个田伦让皇帝微微有些不爽之外,其他人他都准备好好笼络一番。
要笼络人心,最好的手段莫过于权力、金钱和美女,赵真思量再三,最后在与林广锐商量之后,决定将此次得中状元之人招为东床驸马,而待嫁之女便是他最为宠爱的彩宁公主—赵英。
不过让皇帝始料未及的是,这个决定居然通过他身边的太监,已经悄悄地传到了相府之中,田氏父子一商议,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田伦能够被招为驸马,那么他们田家在封元国将更是一言九鼎,成为实质上的统治者,这也正是田伦为何费尽心机,不惜要取袁凡性命的原因了。
说起这彩宁公主,那真可谓是赵真的掌上明珠,不但长得花容月貌,而且自幼便是文武双全,除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外,平日里还擅长兵法骑射,绝对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赵真皇帝尝言:“英儿若为男子,必可成一代英主也。”
其才华也就可见一斑了。
眼见殿试便要开始,赵真却并未往文华殿去,而是先来到了赵英所居住的英秀宫中。
“参见父皇。”皇帝刚一进门,一身武士劲装的赵英,便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盈盈拜了下去。
“哈哈,快快起来,英儿,看你这身打扮,想来又是在练习骑射吧!”
“父皇明鉴,女儿正在练习射箭。”赵英一边起身,一边指了指身旁一名宫女手上托着的弓箭,嫣然一笑地回道。
“启禀皇上,公主的箭法出神入化,百步之内已经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了。”另一名宫女乘机向赵真夸耀起公主的箭法来。
“哦,了不起啊!记得朕年轻时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的,英儿你可真是让我们这些男儿都汗颜啊!”
“父皇您别听她们乱嚼舌根,女儿怎可能胜得过父皇呢!”赵英向那名宫女白了一眼,怪她多嘴多舌,父亲要是因为失了面子动怒起来,杀了这宫女也不是没有可能。
“哈哈,英儿不必怪她,你有这等本事,父皇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谁娶到了你,还真是他的福气啊!怎么样,题目出好了吗?那些进士可都在文华殿等着呢!”
“嘻嘻,题目早就拟好了,父皇稍候。”
赵英向身旁的一名宫女小声吩咐了几句,那宫女听罢,点了点头便向殿内走了进去。
少顷,那名宫女捧着个长条状的盒子回来,双手递给了赵英。
“父皇,这就是女儿此次择婿选定的两道考题,请父皇过目。”说着赵英便将那盒子呈给了赵真皇帝。
旁边有太监接过盒子,然后将盒盖打开,只见里面并排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卷轴。
第十三回 两道试题
“这是?”
赵真皇帝拿起其中一个卷轴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居然是一幅水墨丹青,而且整幅画被一分为二,两边画的都是一片孤舟在水上航行,只不过前一幅画上的天气是风和日丽,水面上也是平静不波;而另一幅上面却是黑云蔽天狂风大作,水面上波涛汹涌,那小舟眼看就要倾覆的样子。
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赵真索性再去看另一个卷轴,上面同样是一幅画,不过这次总共画了三个场景,第一个场景是一只老鹰和一头猛虎同时在追逐一只白兔,第二个场景是白兔指着天上的老鹰正对猛虎说着什么,最后一个则是老鹰和猛虎相互争斗,那只白兔却安然逃脱了。
“英儿,你这两幅丹青显然都蕴含深意,但不知究竟意有何指?可否为父皇解说一下啊?”赵真皇帝对着两幅画看了半天,心中似懂非懂,最后还是向赵英询问了起来。
“英儿遵命,不过为防考题泄漏,请父皇附耳过来。”彩宁公主俏目一眨,意有所指地说道。
“哈哈,就属你鬼精灵。”赵真闻言心领神会,哈哈一笑下便依言将耳朵凑了过去。
彩宁公主嫣然一笑,便开始在赵真皇帝耳边低声解说了起来。
听着听着,皇帝的一双龙目渐渐亮了起来,待彩宁公主全部讲完,赵真皇帝双掌啪的一击,忍不住击节叫好。
“妙啊!我儿之才果然不同凡响,若他们之中谁能同时答上此二题,必可为朕的左膀右臂了。”
“父皇英明,女儿的一些小心思怎能瞒得过父皇的眼睛,就不知那些考生是否能解开其中之意了,若连题目都看不明白,以后又怎能指望他们为国效力呢!”
“不错不错,我儿此言甚是,那朕现在就过去考考他们了。”皇帝龙颜大悦,将卷轴放回盒中,便打算去文华殿主持殿试了。
“父皇且慢,英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父皇可否答应。”未等赵真举步离开,彩宁公主却又开口求恳了起来。
“哈哈,我儿尽管开口就是,父皇无有不准。”皇帝对这个女儿越看越是欢喜,半点拒却的意思都没有。
“女儿想与父皇一同前去看看,到时我只躲在后殿之中便可,还请父皇允准。”赵英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哦,看来我的英儿是要亲自查看未来夫婿的才华了,哈哈,这只是小事一桩,朕照准了。”赵真皇帝眼珠一转,觉得这题目既然是女儿出的,让她亲自去看看也并无什么不妥,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多谢父皇。”彩宁公主见赵真一口答应了下来,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喜色,那绝色容颜使得殿中摆放的鲜花也顿时失色不少。
……
文华殿内。
此刻三十六名一甲进士早已恭候在了殿中。
按说早就过了殿试的开始时间,可赵真皇帝却始终不见踪影,这让众人都不禁有些奇怪起来,甚至连一旁的几名老臣也有些莫名其妙。
“林公,你可知陛下现在何处,这殿试的时间可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站在最前面的一名脸色红润,身穿朝服的老者忍不住向身后的林广锐询问了起来。
“连田相都不知道,那老夫就更不可能知晓了。”林老头早就对这位宰相有所不满,因此也没什么好话回敬给他。
“哈哈,林公说笑了,我如何能知晓陛下的行踪。”
田静文脸上的怒色一闪即逝,对这位皇帝的老师他现在还不想直接撕破脸皮,只好打个哈哈把此事先揭过去了。
随后他又向站在袁凡身后的田伦那边瞄了一眼,他那小儿子早就在等他的信号,见自家老爷子朝他点了点头,心里便安定了下来。
往年的殿试都只是走个过场的事情,题目也总是在那固定的几道里面挑选,因此一般中了进士的都会按照这些题目早早在心里打好底稿,到时不论出到哪一题都可以应付自如,而只要水准不是太差,那么殿试的排名就基本和会试不会有什么两样。
但今年就不同了,田家父子早就通过安插在宫中的耳目,知道了皇帝要招选驸马这件事,因此对状元头衔那可是志在必得的。
可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父子俩利用袁凡不成,却反而让他成了会试第一,后来接二连三地一番暗算,也不知怎么的都被这小子给一一化解了。
现在他们二人就只好动用最后一步棋子了。
原来田静文早就买通了皇帝身边的一个宠信太监,此次殿试的题目就是由他来负责保管的。
一大早田相爷便通过关系将口信传进了宫里,让那太监暗中将考题偷换成他们早已准备好的一道,而且这道题与原先固定的那些完全不同,一旦考下来的话估计其他人会因为准备不足,同时时间又十分有限的情况下大失水准。
而田伦自然是早有准备,到时候只要拿出来这么信口一答,以他这“出口成章”的水平要中状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想到这里,田伦不禁朝身前的袁凡瞥了一眼,心说你这小子也想和我争,等老子我当上了驸马爷,到时候想怎么踩你就怎么踩你,让你当官比当老百姓还惨。
似乎感应到了田伦的眼神不善,袁凡竟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倒让这小子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心事被对方看穿了呢,马上神情一转,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不过袁凡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笑得比哭还难看。
正当众人等得心里开始有点烦躁的时候,只见一名面色白净的内侍突然从殿后出来,口中高唱道:“皇上驾到”。
然后便看见赵真皇帝身着龙服,踱着步子慢悠悠地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臣等参见皇上。”众人精神一振,不敢怠慢下赶紧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不过袁凡在跪下磕头的时候心里却感觉有些奇怪,因为他明明感觉到刚才是两个人来到了屏风后面,怎么出现的却只有皇帝一人呢。
要不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将神念外放,恐怕就能先一睹彩宁公主的绝世芳容了。
第十四回 赐婚圣旨
“众位爱卿平身。”赵真双手虚托,和颜悦色地说道。
“谢陛下。”众人起身,袁凡偷眼向上面看去,只见赵真皇帝四十岁左右年纪,长得剑眉朗星,颇具威严,只是身材略微有些发福,显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哈哈,让众位卿家久等了,朕之所以晚来,乃是为了此次殿试的考题之事,去英秀宫走了一趟,如今朕已将考题取到,那殿试现在就开始吧!”赵真龙手一挥,旁边那个拖着木盒的太监便向前一步,打算将试题取出展示给众考生观看了。
“且慢。”田静文见事情有变,忍不住跳出来阻止道,“陛下,据老臣所知,此次殿试的考题早已在数日前便已拟定,不知为何临时又有改变,这似乎与成法不符啊!”
“哦,这倒是朕疏忽了,没有事先向众位爱卿道明缘由,既然田爱卿有此疑问,那朕就先宣布一件事情,来呀!将朕拟定的圣旨宣读一遍。”
赵真皇帝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对田静文的专横跋扈恨得牙齿痒痒,连朕出个考题都要说三道四,可见这老东西平日里根本没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不过现在还没到和其翻脸的时候,只好先忍下这口气了。
那名原先欲待揭示考题的太监见皇帝有命,只得先将那个木盒往龙案上一放,然后双手接过赵真手中的圣旨,转身面对众人后便打开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彩宁公主赵英,文武双全,才貌出众,乃朕之明珠也,然眼下已介适婚之龄,当择良偶以配,恰逢今春科举,名士才俊集于京城,朕意不论何人,但能得中新科一甲头名状元者,即可娶彩宁为妻,招为东床驸马,择日完婚,钦此。”
太监公鸭般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之内,让聆听圣旨的众人,尤其是那三十多名待考的进士们瞬间都激动了起来。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可是百年难遇啊!既得状元,又当驸马,几乎一夜之间就能实现人生的所有宏愿,一想到这些,众考生们便情不自禁地向龙案上的那个木盒望去,眼中渐渐露出了一丝火热之色。
考生中只有两个人没显得如何兴奋,一个是田伦,另一个就是袁凡了。
田伦自不必说,这小子早就知道内情,丝毫没觉得奇怪,只是听说考题有变,让他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了起来。
袁凡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才知道为何这田伦一天到晚要与自己过不去了,原来这背后还牵涉到那么大的好处啊!
“看他家老头这副上蹿下跳的样子,想必这临时换题一定是打中了他们的要害,嘿嘿,到了显真才实学的时候了,我看这小子还怎么装。”
“不过也不知这公主长得是美是丑,别看圣旨上说得天花烂坠,什么才貌出众文武双全,结果说不定却是貌丑如猪,到时候你还得照单全收,否则恐怕就是个抗旨不遵的罪名,非拖出去砍头不可。”一时间袁大书生竟还有点患得患失了起来。
“如何?众位卿家现在都明白了吧?此次春闱,可以说既是为国家取士,同时也是替彩宁公主选婿,因此在公主的恳请之下,朕已答应破例一次,由她亲自来出这次殿试的考题,如此一来,无论到时结果如何,她也就无怨无悔了,田爱卿,你也是有子有女之人,应该能体谅朕的一片苦心吧?”
“这……老臣昏聩,适才未能体谅到陛下的一片爱女之心,还请陛下恕罪。”田静文知道此事已成定局,自己再妄加阻拦的话就可能是个大不敬的罪名,因此只好找了个台阶赶紧从这火炉上先下来再说。
“哈哈,不知者不罪,爱卿事先并不知道此事,又何罪之有啊?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殿试赶紧开始吧!”赵真见老家伙终于退缩,心里也暗自爽了一把,便宣布殿试正式开始了。
待太监将两幅卷轴展开置于架上,赵真皇帝才又说道:“彩宁公主自幼擅长丹青,因此这次的殿试便以这两幅画为题作文,限时一个时辰,众位抓紧时间答题吧!”
众考生闻言心里都暗暗叫苦。
刚才他们已经把两幅画仔仔细细都看了一遍,估计光猜这题目应该就花时不少,何况还要各作文一篇,一个时辰的时间可真是有点坑爹啊!
不过这时候也容不得他们怨天尤人了,一个个赶紧在殿内预先布置好的书案前坐下,然后便开始盯着那两幅卷轴摇头晃脑地开始沉思起来。
其中最苦的当然要属田伦了,这小子别看长得一副人模狗样,可肚子里除了坏水一缸外其他实在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货色,盯着那两幅画看了半天也没憋出几个字来,急得他浑身汗水直冒,背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再说袁凡,袁大书生还显得稍微从容一点,因为第一幅画的意思他基本已经弄明白了,可是这第二幅却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彩宁公主究竟打的是何哑谜。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屏风后面却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交谈声,这声音实在低得可以,估计整个大殿之中,也就只有他能够听得到了。
“公主殿下,你出的这两道题究竟有何深意啊?我看外面那些人一个个在那里抓耳挠腮,好像很难猜的样子。”
“嘻嘻,如果那么容易猜到,怎显得出本公主的本事来,具体的说给你听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它们分别代表国家政治的文武两端便可以了。”
“公主殿下!文武两端!”袁凡闻言眼中一亮,后面的话也没再听下去。
难道那躲在屏风后面的就是彩宁公主本人,如此一来,她说的话就十分有参考价值了,按照他刚才的设想,那第一幅画应该指的就是文政,以此推之,那第二幅必定就是武事了。
于是他抬起头来又仔细将第二幅画看了一遍,这次因为心里有了数,才看了几眼便已然明白了其中道理。
第十五回 当众出丑
既然审题已清,接下去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袁凡刷刷刷刷大笔一挥,顷刻间两篇慷慨激昂、各有侧重的文章便已跃然纸上。
拿起来细细检查了一遍,袁凡自己也觉得十分满意,便将考卷递了上去。
太监将考卷呈给赵真,皇帝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这么快便交卷了,不会是随便写写应付一下的吧!
待他将卷子拿起来这么一看,顿时便有些动容了起来。
你当为何,原来赵真皇帝只看了两篇文章的标题,便惊讶地发现其居然与赵英出题的意图不谋而合,简直就好像同一人出的题目一般。
等他将两篇文章全部看完,激动之情更是难以抑制,啪的一声,龙手拍在了御桌之上,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袁凡也一直在下面悄悄观察着皇帝的举动,赵真这一拍桌子也让他吃惊不小,还以为自己的文章里写了什么犯忌讳的东西,惹得皇帝龙颜大怒了呢!
不过再一看赵真脸色,袁大才子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皇帝非但没怒,反而是面带喜色,一副颇为欣慰的样子。
这时,一名摸样俏丽的宫女突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来到赵真身边后悄声说了几句什么。
皇帝闻言微微一笑,竟然将袁凡的那两张卷子交给此女带走了。
其他人看到这副情景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有袁凡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玄虚,等宫女退下去后他便立刻竖起了耳朵,想听听那位彩宁公主究竟会对他的文章作何评价。
等了一会儿之后,似乎公主已经将文章看完,袁凡耳内又传来那宫女的声音。
“公主,这文章究竟写得怎么样啊?”
“嗯。”公主似乎有些发怔,顿了一下才又答非所问地问道,“翠屏,刚才你去外面,可曾见到那袁相公的样貌?”
“嘻嘻,小婢刚才还真地偷偷看了一眼,不过说起来,这位袁相公长得还真是不怎么样,离英俊潇洒可差得远了,公主为何有此一问?难道是……”
“君子怀才,不论其表,你这丫头懂得什么,袁相公是有大才之人,将来定能辅佐父皇成就一番事业的。”
“嘻嘻,听公主的意思,看来这位袁相公的文章是作得极好的了,那驸马爷应该非他莫属了吧!殿下尚未过门,就已经在为驸马说话了,是不是有点春心荡漾了?”
“死妮子,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是不是想掌嘴啊?”
“嘻嘻,公主饶命啊!小婢不敢了。”
“……”
听到这里,袁凡脸上莞尔一笑,看来这公主的人品应该没有问题,不是个以貌取人的普通女子,就不知道相貌究竟长得如何,只要还过得去,倒也算是自己的良配了。
转头再看一边的田伦,哈,这小子纸上的汗水比字还多,兀自还在那里闷头苦憋,不过看起来效果不是太大而已。
袁凡哪里知道,田伦一开始的确是在憋字,但是由于过于紧张,下身便有了要放水的感觉,当着皇帝还有那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意思站起来去方便,此刻正憋得痛苦无比呢!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时辰,太监喊了声交卷,众人便磨磨蹭蹭地纷纷上前把卷子交了上去,轮到田伦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在他身后撞了一下,这小子本来就箭在弦上,这下就真的不得不发了。
他只觉裤裆里一热,一股热流左右一分,瞬间沿着两条裤管就淌了下去。
袁凡离得他最近,当然立刻就闻到了那股子骚味儿,转头一看,差点没把袁大才子给笑喷了,堂堂相爷家的公子,居然当众尿了裤子,这要是传出去,准是京城的一大笑谈啊!
很快殿上的其他人也发现了田伦这一丑状,但碍于他是田静文的儿子,众人都不敢笑出声来,一个个都是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田伦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田大相爷更是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心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废物,原指望他能混个状元驸马什么的好让自己风光一把,结果倒好,这小子自己出丑不算,自己的这张老脸也被他一起搭了进去。
“还不赶紧退下,成何体统?”见儿子兀自在那里傻站着,田静文冲上去就对他大吼了一声,要不是有那么多人看着,他真想一巴掌抽过去。
田伦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向上面的赵真施了一礼,便红着脸急匆匆直奔殿外而去了。
“陛下,犬子无状,让陛下见笑了。”
“哈哈,无妨,年轻人嘛,定力总要差了一些,以后多历练历练也就是了。”赵真皇帝心里这个乐啊!终于让这老家伙也吃了一次鳖,倒还真要谢谢他那个宝贝儿子。
……
屏风后面。
彩宁公主和宫女翠屏早已是笑得花枝乱颤。
“哎哟,哎哟,笑得我肚子痛死了,公主殿下,你是没看到,那田公子的摸样好好笑哦!”
“那种丑样有什么可看,也就是你这丫头喜欢看。”赵英也是笑得不行,没想到今天来这里居然还碰到这么一桩笑话。
“嘻嘻,平时在宫里可闷死我了,哪里能碰到这种有趣的事,要说这田公子看上去倒是一表人才,没想到却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嘛!”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先前你还笑话人家袁相公相貌不佳呢!”彩宁公主别了这俏皮宫女一眼,对她的言行前后不一很是不屑。
“哎呀,公主你那么快就帮着袁相公来报复小婢啦!看来你是非他莫嫁了咯?”翠屏一副洞悉一切的样子。
“这又如何?本公主嫁的就是有才华有担当的好男儿,只要他确有真才实学,并且是真心辅佐父皇,赵英即使为奴为婢,又有何足惜。”彩宁公主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坚定之色,口中也斩钉截铁地说道。
……
大殿之上。
田伦的小插曲算是过去了。
赵真皇帝将所有考生的试卷都粗略看了一遍,虽也有几个能够答出个一题半题,但比起袁凡来还是相差甚远。
因此他最后将所有试卷往御桌上这么一搁,便和颜悦色地向袁大才子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