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捕鼠游戏
田伦他们几乎是刚听到声音,街角处便已转出了一队骑兵来。
守在那边的几名城卫刚想上前喝问,就只听嗖嗖嗖几下破空声传来,数柄长矛早已洞穿他们身躯而过,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已倒地毙命了。
其余军士顿时一阵大乱,他们可都是步兵出身,在骑兵面前本来就处于劣势,此刻措不及防下更是毫无招架之力,被众骑一冲便顿时溃不成军,纷纷向两侧躲避逃命去了。
“不好,这是禁卫的骑兵,公子快跑。”借着火把光芒,魏师爷一眼便认出了来骑的穿着,刚想招呼田伦逃命,却发现这位三公子竟早已不见了踪影。
原来这小子见势不妙,竟然带着几名亲信已经先一步往田府内躲去了,魏师爷暗暗叹息一声,心知大势已去,正想紧随其后一起逃命,怎料自己一向在相府内养尊处优,身躯早就变得肥胖臃肿行动迟缓,被退下来的乱兵一挤顿时倒在了地上,可怜这位才做了没几天首席智囊的相府师爷,尚未来得及呼救便被无数脚丫子踩成了一块肉饼。
很快这一千城卫便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都投降做了俘虏,骑兵之中领头的几名将佐来到两座府门之间翻身下马,当先一人长得虎背熊腰,面相粗豪,正是禁卫军中的另一名副将曹雄。
原来他奉袁凡之命拿下京城四门后又恐驸马府有失,特意带了一千轻骑来此接应公主和段迁,不过曹大副官这边才刚一下马,那边厢赵段二人便带着一众禁卫从府内杀了出来,正好与他打了个照面。
“参见公主。”见赵英无恙,曹雄心里总算送了一口气,赶紧带着身后几名将领一同上前见礼。
“嗯,众位将军免礼,曹副将,你可有袁驸马的消息?皇宫那边现在战况如何?”彩宁公主最担心的就是袁凡的安危,不知他与田宏那厮的比斗结果如何,万一落败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末将只是奉命控制住京城四门并将城外驻军放入城来平叛,此刻十万精骑已经全部入城,其中五万负责把守京城各处街道,另外五万已赶去皇宫收拾叛军,至于统领大人那边却尚未有任何讯息传来。”
“什么?你也没有他的消息?不行,我得赶去皇宫看看,段迁,你带人入田府继续围剿反贼,曹副将,你带人随我一同进宫。”赵英闻言脸上忧色愈浓,吩咐一声后便打算上马奔皇宫接应袁大驸马去了。
“公主不可,殿下乃千金之躯,怎能轻易犯险,不如由末将等人先去查看情况,到时再回来向公主禀报便是。”段迁赶紧上前拦住,眼下皇宫那边情况不明,让公主就这样过去实在有些不妥。
“哈哈,你们无须再争了,一个都不用去,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尚未等彩宁公主再争辩什么,远处屋脊之上却有一条白色人影正如鬼魅般飞跃而来,人还未到,声音却已经清晰传至。
“夫君!”“统领大人!”
三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口,来者不是袁凡袁大驸马又能是谁。
“怎么,见到我你们好像都很吃惊啊,莫非是以为再也见不到本驸马了吗?”也就是几息时间袁凡便已来到三人近前,并微笑着与他们调侃起来。
“哈哈,大人运筹帷幄料敌机先,区区反贼又怎奈何得了您老,末将只是见大人穿房过舍如履平地,被您的这身轻功给震到了而已。”别看曹雄平日里一副大咧咧呆头呆脑的样子,其实这家伙有时候可机灵得很,这不还没等赵段二人接话,他就先把马屁给拍上了。
“去去去,你小子少在本统领面前卖乖,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袁凡平时待人本就随和,自打和曹段二人熟悉了之后,大家也就更玩笑无忌了。
“大人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先前那烟火信号不是俺放的还能是哪个?京城四门早就落到了咱们禁卫手上,城外的骑兵也已入城多时了,您这应该是刚从皇宫过来吧!那就没理由见不到啊!”曹雄心知这是袁凡再开自己的玩笑,他便也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插科打诨起来。
“哈哈,好了,不与你说笑了,这次你差事办得不错,回头记你大功一件便是了,彩宁,你们这边的情况如何?你和段迁都没什么事吧?”
“嘻嘻,夫君看我们像有事的样子吗?有了你事先的那些布置,再加上我这个女将军坐镇,若还不能将这些鼠辈摆平的话可就真没天理了。”见袁凡安然无恙,彩宁公主早就愁容尽去,继而又露出她那动人的如花笑颜来,看得周围几名男子眼睛都有些发直,暗叹袁统领真是艳福不浅呐。
“哈哈,他们的确不自量力,既然知道有你这位女中豪杰在此,居然还敢来触虎须,那就活该倒霉了,哦对了,不知田伦那小子去了何处?可曾将其拿下?”夸赞了娇妻几句,袁大驸马突然想起了他那位宿敌来,如今大事已定,可不能让这小子给跑喽。
“先前末将见那小子带着几个人又缩回田府去了,哼,如今周围所有街道都已在我等的掌控之下,他就是背生双翼也别想再逃出去,此刻一定还躲在里面做乌龟呢!”曹雄眼尖,适才田伦的动向他瞧得一清二楚。
“嘿,这倒未必,所谓狡兔三窟,田老贼那么工于心计,这田府之内的密道就肯定不止一条,以末将看要逮住他恐怕没那么容易。”一旁的段迁却摇了摇头,显然没有曹雄那么乐观。
“哈哈,段兄真是一语中的,不错,这府内明的暗的总共有一十三条地道,每一条都能通往府外的不同地方,不过本统领早有准备,这些地道的出口处我已全都知晓,你这就派人先将它们全给堵住喽,然后再从正面这么一赶,保管里面的老鼠一只都跑不了。”(三江今天结束了,感谢大家一周来的支持)
第九十二回 守株待兔
“彩宁,如今皇宫之内的叛军已被悉数拿下,此刻正由五万精骑押出城外看守,你现在可以和曹雄去迎接陛下回宫了,顺便把府内的那些大臣们也带上吧!叛乱初定,相信有很多事还等着处理呢!”段迁在得知密道出口所在后便领命布置去了,袁凡略一思索,又转头与娇妻商量起下面的事情来。
“那你呢?难道你不和我们一同去迎接父皇?”闻言赵英有些惊讶。
“嘻嘻,我还有点事要办,等办完后就会立刻进宫面圣的。”袁大驸马微微一笑,脸上略显神秘地答道。
……
半个时辰之后。
隔了田府大约有两条街的一所普通民宅内,此刻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事实上这里已经很久都无人居住过了,一应家具摆设上都积满了厚厚一层老灰,墙角屋顶则更是蛛网密布,一派萧瑟景象。
此时已过中夜,四周静悄悄的落针可闻,而间或从街面上传来的马蹄声却告诫着人们今夜其实并不平静。
当又一阵马蹄声过去之后,原本静逸无比的屋子内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异响。
这响声来自厨屋内的一个巨大水缸,水缸本身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压在上面的那块盖子却有些特别,其并非是普通人家所用的木制盖子,而是一块颇见分量的石板,看样子至少得有个百八十斤重。
诡异的是,这么一块沉重的板子在无任何外力驱动下此刻竟缓缓地移动了起来,那异响便是因石板与缸沿之间的摩擦而起的。
随着石板移动,一缕微光正渐渐从缸内显露出来,而当露出的水缸口已能容一人通过时石板便嘎然而止,随即从里面冒出了一颗人头来。
光束打在人头之上,现出一张苍白无比的人脸,在这漆黑一片的屋子中显得格外瘆人,若有人冷不丁地见到恐怕定会以为闹鬼了。
向四周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原本略显惊慌的鬼脸稍稍镇定了一些,又侧耳倾听了一阵,确定周围确实无人之后他才纵身一跃,从水缸中一下跳了出来,竟是个身着黑衣的劲装汉子。
“公子,此处没人,您老放心出来吧!”身形灵动地将前后左右包括院子内都仔细探查一遍后,汉子再次回到水缸边,压低声音向里面说了一句。
不久就见另一颗人头从里面冒了出来,这位的脸色比起先前那汉子来显得愈加苍白,惊慌失措下手足明显都有些僵硬,要不是手下及时扶住,他差点就从水缸中直接摔了出来,正是田静文的小儿子,田伦田三公子。
“姥姥的,这地道里又湿又臭,差点没把本公子熏死,下次再也不钻这老鼠洞了。”刚一出来,这位就开始抱怨起来。
“公子爷,咱们这次能死里逃生就算是烧高香了,您老再忍耐一下,等出了城再抱怨也不迟啊!”最后从水缸里出来的同样是一名黑衣汉子,其手上还拿着个火折,先前那道亮光看来就是由此而发,他见田伦一出来就大发怨言便赶紧劝说了几句,心里面却对这纨绔子相当的不屑,要不是这家伙答应事后给一大笔赏银,他早就自顾自逃命去了。
“嗨,真是晦气,好好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那位大哥也不知死哪儿去了,先前说得自己好像二五八万似的,关键时候却连个鬼影都不见,真是所托非人呐!”想到自己的皇帝梦顷刻间化为了泡影,田三公子就一阵郁闷,忍不住把怨气都撒到了田宏头上。
“好了公子爷,咱们还是赶快找到那出城的密道要紧,否则一会儿等禁卫的人搜查过来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最先出来的那名汉子心里也是一阵腻歪,心说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小子还唧唧歪歪个什么劲儿,不趁此时赶紧跑路难道要咱们兄弟为你陪葬不成。
“嘿嘿,田兄要走怎么也不事先知会小弟一声,怎么说你我都是旧识,袁某又岂能不来相送一程。”三人正说话间,突然从屋外院中传来一名男子清朗的话语声,他们在屋里可都是压低着嗓门轻声交谈的,这一下就仿佛平地一声雷,顿时把三人惊了个半死。
“什么人?”两名汉子不愧是田静文重金聘请来的武林高手,闻声也只是稍愣了一下便双双拔刀抢了出去,他们心里想得明白,若是外面果真已被大批禁卫包围,说不得只能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去了,至于田三公子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刚出得屋来,尚未看清来人相貌就只见红光一闪,两颗直径半尺大的火球已经到了眼前,大惊下只来得及用单刀一挡,却骇然发现这两把用纯钢打造的兵器在与火球接触的瞬间就被熔成了一滩铁水。
“啊!”惨叫声传来,两名高手几乎是同时被火球击中,在烈焰焚烧下转眼便化为了灰烬。
火光中只见一名白衣男子缓缓从屋外走了进来,其竟然还面带微笑,似乎刚才那两人根本就不是他杀的一般。
先前在屋内一听那话声田伦就知道是谁来了,此刻见两名保镖顷刻间双双殒命更是吓得他屎尿齐流,一见袁凡进屋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口中连连求饶起来。
“袁兄,袁大人,袁祖宗,您老行行好,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吧!我身上有几十万两银票您可以尽数拿去,只求饶我一条小命就行。”
“哈,饶了你,田兄莫非忘记当初是谁千方百计来害我的不成?要不是袁某运气好,恐怕现在早已是个地下冤魂了,不过兄台放心,在下还不屑于亲自杀你,令尊大人如今已下了天牢,你还是去那里陪陪他吧!”
说完袁凡也不打算再和他啰嗦什么,手腕一抬,一道昏咒术随即打了过去,刚想张口的田三公子便就此倒地不醒了。
不过当袁大驸马过去将他拎起来的时候却顿时闻到一股恶臭,才发现原来这小子裤裆里竟已全是秽物,那味道熏得人直犯恶心,当即将自己的呼吸给封闭了起来。
第九十三回 加官进爵
将近黎明时分,封元殿内灯火通明。
整宿未睡的赵真皇帝此刻依然精神抖擞地坐在龙椅之上,一边与身旁站立的彩宁公主低声交谈着什么,一边则眼光不时向殿外瞟去,似乎有所期待。
而下面站立的两班文武则表现各有不同。
与田静文平日素有瓜葛的此刻都是一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样子,生怕今日之事牵连到自己头上,愁眉苦脸下都在为自己筹谋脱身之计。
而那些与田老贼向来不合的则是幸灾乐祸,相互窃窃私语间正寻思着如何给田氏一门再多编排些莫须有的罪名,到时候也好顺带着捞个声讨逆贼的功劳。
而林广锐老先生由于是帝师之尊,皇帝念其年迈特别赐了个座位给他,老头子正坐在那里闭着眼摇头晃脑地念诵着什么,一副恬淡轻松的样子。
正当此时,一名禁卫将领匆匆而入,来到玉阶前单膝跪倒,口中禀报道:“启奏陛下,田府已被攻破,府中上下人等一体成擒,袁统领擒获田静文幼子田伦,此刻正将其押往天牢,不久便可入宫见驾了。”
“好,袁爱卿运筹得当,平叛有功,特准其骑马入宫,朕已经等不及要听听他是如何擒住逆贼父子的了,哈哈。”赵真皇帝闻言龙颜大悦,破例给了袁凡紫禁城走马的特权,这位女婿今夜立下大功,获此殊荣实不为过。
“遵旨。”将领领旨退了下去。
“父皇,英儿想去宫门外迎接驸马,请父皇允准。”听得禀报,赵英这才知道袁大驸马先前原来是捉拿田伦去了,她将赵真及一干大臣迎回宫后便一直在等袁凡的消息,此刻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爱郎。
“哈哈,父皇当然照准了,你二人新婚燕尔,为了国事连洞房都尚未来得及入,朕心里实是有愧啊!不过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那个好女婿恐怕一时也闲不下来了。”
“嘻嘻,父皇不必自责,为国分忧本就是我等做儿女的本分,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彩宁嫣然一笑,心说你那位好女婿为了今夜之事早就把洞房提前了,否则胜负之数还真未可知呢!不过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于是向赵真行礼之后她便往殿外而去了。
……
德胜门外。
袁大驸马带着一队亲兵飞马赶来,而田伦那个臭货此刻已经被其关入了天牢,估计这会儿正让他老爹闻臭气呢。
“彩宁,你怎么会在这里?”隔老远袁凡便已发现了宫门口的新婚妻子,因此一到近前还没等勒停坐骑他便飞身从马上跃下,笑嘻嘻地牵住赵英之手问道。
“咯咯咯,我在此等候得胜归来的夫君呀!父皇正等你等得心焦,特准你骑马进宫见驾呢!”被袁凡挠手心挠得一阵痒痒,赵英忍不住花枝一阵乱颤。
“哦,既然是皇上恩典,那就请公主娘子随我一同上马吧!”听说有这等好事,袁大驸马老实不客气地一搂娇妻纤腰,纵身又重新跳上了那匹尚未停下的骏马,一路往宫内飞驰而去了。
“夫君,你不是让段迁已经把所有暗道出口都堵住了吗?为何还要亲自去捉田伦那厮呢?”去往封元殿的路上,赵英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嘿嘿,为夫让段迁封住那些出口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自己则是守在另一条最为隐蔽的密道口外,专等着那小子上钩呢!那条密道只有田家最亲近之人才得知晓,而且出口也离田府最远,不出意外的话田伦必走此道,他可是我的老朋友了,不亲自捉他可有点说不过去。”
“嘻嘻,如此说来,夫君能知道这条密道肯定也是田家之人告诉你的咯,老实交代,你自己是不是也曾为了偷香窃玉而钻过啊?”
“哈,为夫要干这种勾当还需要钻老鼠洞吗?直接潜入闺房不就得了,就如同那晚去你房里似的。”
“哼,你还说呢!那晚你在床上留下的那滩东西可把宫女吓了一跳,据说她们洗了好半天都洗不干净。”
“哈哈,那是为夫突破升阶从身上排出来的杂质,当时我本想回去再升的,不料丹田内真元翻腾实在是等不了了,无奈下才弄脏了你的秀床,真是对不住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晚床上留下的东西应该不止我那滩吧?公主殿下似乎也有…哎哟好痛!”
最后那半句话尚未说完,袁大驸马的大腿上就吃了一记,虽然并不感觉到疼,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夸张地呼痛起来。
夫妻二人就这般一路打情骂俏,倏忽间便来到了封元殿外。
将玩笑之意收起,下马后两人又各自整了整衣冠,这才联袂向殿中而去了。
“臣袁凡参见陛下。”“英儿叩见父皇。”
“哈哈,快快起来吧!贤婿辛苦了,今晚全凭爱卿运筹帷幄,方得如此圆满地平息叛乱,贤婿功不可没啊!”
“这全都是陛下英明,将士用命,袁凡只是居中策应,实无功劳可言。”在朝多日,袁凡也已学会了这套官场套语,虽然有些腻歪,但你还不得不说,这就是为人臣子的悲哀。
“哈哈,贤婿不必谦虚了,封赏的诏旨朕和老师两个刚才已经拟好了,就等着你一到就可宣布了,来人呐!替朕宣旨。”
随着皇帝龙口一开,旁边一名太监赶紧上前从龙案上捧过圣旨,清了清公鸭嗓子后便开始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尔御林军统领袁凡,燃薪达旦,破卷通经,虽以文进位,不意授以武职亦颇相宜也,今平乱有功,兹加封尔为武德侯,授靖国将军,世袭罔替,其他有功将领一律论功行赏,钦此!”
“臣,领旨谢恩。”三跪九叩之后袁凡上前领过圣旨,从今往后他就是个有世袭爵位的侯爷了,地位自然又上升不少,不过当他接了圣旨正打算退到一边的时候,赵真皇帝却笑眯眯地又突然喊住了他。
“贤婿且慢,朕这里还有一道圣旨,同样是要颁给你的哦。”
“还有一道?”不光袁凡,周围的众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觑,不知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林广锐在一旁捻须微笑,似乎早已知之的样子。
第九十四回 兵马元帅
“袁凡接旨!”
这回赵真直接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信手展开下看来是打算自己宣读了。
“臣在。”袁凡只得再次跪下。
“朕惟封元之君,自即位起,常思诸强灭我之心不死,忧虑难解。今田贼静文,勾结外邦,引五十万之众犯我疆土,此社稷之危也。为肃清边患,扬我封元国威,兹任命武德侯、靖国将军、御林军统领驸马袁凡为都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全国兵马,讨贼伐凶,挽狂澜于既倒。卿到之处,如朕亲临。兵部户部协同各路州府筹备粮草军械,不得有误,钦此。”
“臣领旨。”
袁大驸马稍愣了一下这才磕头接旨,这道诏命虽来得突然,不过他刚才也已有了一定预感,谁让自己此次平叛做得那么干净利落,几乎在没有什么损失的情况下就搞定了五万城卫军,这份军事才能再加上他驸马的身份,老丈人不用他还能用谁,换了别人皇帝也不放心把全国军权交出去啊,而赵真接下去的话也证实了袁凡的想法。
“哈哈,此次朕本打算御驾亲征,亲自去会会那镇南王的,怎奈国中初定,实在无法分身,就只好有劳贤婿再辛苦一趟了,你可要替我好好教训教训薛瑞那厮,打得那老家伙不敢再来犯我封元才好啊!”
“是,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保我封元江山寸土不失。”袁大帅此刻心里也不禁略微有些激动,能够驰骋沙场也是他幼时的心愿之一,这次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父皇,女儿恳请随驸马一同出征,好助他一臂之力。”旁边彩宁公主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也早就想上战场一试身手了,更何况她和袁凡新婚燕尔,实在不舍得那么快就与丈夫分离。
“这……英儿,军中素有严规,出征将士不得携带家眷,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再说此次玄武国五十万大军压境,形势异常凶险,你又从来都未上过战场,这让父皇又如何放心得下呢。”
“嘻嘻,女儿这次非是以公主身份出征,只求在袁大帅身边做个亲兵即可,应该算不得坏了军中的规矩,再说英儿自幼熟读兵法,弓马娴熟,安全上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父皇您就答应了吧!。”赵英一边死缠烂打,一边向袁凡频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也帮着说说话。
“陛下,公主巾帼不让须眉,适才在驸马府内更是以少胜多,仅凭两千人马便将四千叛军杀得落花流水,智谋武勇均不在微臣之下,若能随同出征必能增加此战胜算,还请陛下俯允。”袁大帅自然会意,他也巴不得能携美同行,何况有自己在也不可能让爱妻发生什么危险,因此便跟着一同求恳起来。
“哈哈,依老臣看陛下就答应了公主所请吧!他们夫妻同心其力断金,相信必能事半功倍,马到成功,至于军规么其实也好办,陛下只要给公主封一个武职头衔,让她在袁驸马帐下听用不就顺理成章了吗?”姜还是老的辣,旁边坐着的林广锐一开口,便把赵真皇帝心中的顾虑给打消了。
“唔,如此也好,那就依老师之言,封英儿为宁绥将军,襄助袁卿参赞军事便是了。”
“多谢父皇!”见父亲终于答应下来,彩宁公主自然是满心欢喜,拜谢之后便与袁凡退到一边去了。
接下来众人又开始商讨起如何给田氏一门定罪的问题,为了稳定大局,在讨论之前皇帝先声明此次叛乱只除首恶,其他人等一概既往不咎,让不少与田氏父子有瓜葛的大臣顿时宽心不少,也使得气氛一下缓和起来。
众大臣们没有了顾虑,自然个个奋勇争先,唯恐批田静文批得不够狠,到时候被皇帝穿了小鞋,一个个都好像苦大仇深似的,把一些田氏父子平时不为人知的恶行全都抖露了出来,甚至其中很多事完全是无中生有,也同样说得活龙活现,让袁大驸马听得暗暗好笑的同时也对这官场更加厌恶了起来。
……
闲言少叙,话说到了天亮时分,田氏父子谋反之事已然闹得满城皆知,老百姓们这才知道昨夜那场风雨是因何而来,而且一大早巡城兵丁便走街串巷,将午时三刻处决反贼的消息通知到了全城各处,引得群众纷纷扶老携幼,时辰未到便已将菜市口挤了个水泄不通,都想来看看这难得一见的杀人场面。
“来了,来了,囚车过来了。”将近午时,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先喊了那么一嗓子,顿时引起了周围一阵骚动。
“哪里,哪里,我怎么啥都没看见,哎哟,老兄你别挤呀!让俺也看看那田静文到底长啥样子。”
“诺,那不是嘛,第一辆车里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就是,后面跟着的是田家三公子田伦,啧啧,你说他们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造什么反呀!结果落得个人头掉地,真是何苦来哉。”
“嘿,你说得轻巧,皇帝老子谁不想当,我叫没那个能耐,否则说不定也要试上一试。”
“咳咳,兄台可要慎言呐!这种话岂是随便说得的,当心脖子上的脑袋不保啊!”
“……”
不管老百姓在那儿如何议论,单说众兵丁押着那十几辆囚车迤逦而来,其中最前面的两辆车中自然便是田氏父子了,而后面的那些都是此次参与谋反的一众城卫军将领以及田静文的几名心腹手下。
相比之下,田老贼显得还算镇定,毕竟当初既然已经决定走这条路,便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再说他也那么一大把年纪了,早死晚死也不差那么几天。
而田伦就不同了,他可是真心不想死,两条腿早就吓得直打哆嗦,要不是肚子里的货色早就被他出尽了,估计这会儿还得出丑。
不多时一干人等都被押到了法场之上,兵丁们将他们一个个从车内拖出来后便直奔邢台而去了。
负责监刑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刑部堂官,算起来他也应该是田静文的门生之一,不过此刻再见到自己这位恩师他可没了平日里那副卑躬屈膝的奴样,将脖子一抬,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地便开始宣读起对方的罪状来。
这篇罪状可让老百姓们大开了眼界,大大小小竟不下三百余款,居然连田静文三岁时偷看老太婆洗澡的事儿都有,可见那些大臣们的想象力是有多么丰富了。
好不容易才将通篇念完,最后田氏父子被判的是凌迟处死,其他人则是斩立决,在监刑官的一声令下刽子手便开始行刑了。
望着邢台上那落地的十几颗人头,以及被一刀刀割得惨叫连连的田氏父子,坐在附近酒楼上的袁凡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他觉得自己丝毫没有一种胜利的喜悦感,相反对尘世间的这一切似乎更加厌倦了起来。
“唉,不知秀儿现在怎么样了?他们父子三人可以说都是死在我的手上,下次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
第九十五回 立储疑云
田家犯下的是谋逆大罪,按律当诛九族,袁凡知道即使求情皇帝也不可能同意放过田氏一门老小,因此他已经暗暗派人赶赴田家老宅通知田秀儿,让她们早作准备,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袁大驸马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和田秀儿之间有杀亲大仇,两人若真的朝夕相处的话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
“这位一定是袁公子吧!小的赵安见过公子。”袁凡正想起身离去,大军启程前还有一大堆事需要忙活,不料还未结账迎面就走来一位面相白净的中年人,一躬到底地向他见礼起来。
“尊驾何人?为何会识得在下?”袁大驸马确定与此人素未谋面,因此对于对方会认得自己感觉有些惊讶。
“哈哈,这京城之内,如今不识得公子的又有几人,至于小人的身份,此处不是说话之处,请公子随我到楼上雅座,我家主人想与公子一叙。”对于袁凡的问题中年人几乎都正面回答,相反却神秘兮兮地向他发出了邀请。
“你家主人?对不住,袁某公事繁忙,实在无暇与陌生人闲聊什么,告辞了。”
袁凡用神念往楼上一扫,发现楼上的几间雅座内只有一间有人,那是个丰姿俊朗的二十岁左右年轻人,虽觉面容似乎有点熟悉,但不过也只是个凡人而已,袁大驸马顿时就失去了兴趣,他现在只想着尽快把玄武国的大军赶出封元,然后接上父母,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隐居起来,再不理这世间之事了。
“且慢,公子请看这是何物?”见袁凡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中年人倒也不以为忤,反而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来拿到了他眼前。
“咦!”袁大驸马一看这东西倒有些惊讶,原来这是一块类似令牌状的玉质挂件,上面还雕了个“御”字,他在彩宁公主那里也见过此物,据赵英说这是皇族子弟用来证明自己身份的玉牌,如此看来楼上那位倒是有些来头,不知此人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好吧!既是你家主人有请,那见上一见也无妨。”
“公子请。”见袁凡终于点头,中年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做了个恭请的手势后便当先领起路来。
不久之后,袁大驸马便已跟随赵安,来到了那间雅座之内。
“袁兄百忙之中还肯拨冗相见,赵渊幸何如之。”见他到来,里面的年轻人立刻起身相迎,态度显得恭谦无比。
“赵渊!原来是二皇子,袁凡不知二皇子在此,适才对贵属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一听此人自报的姓名袁大驸马便吃了一惊,躬身拜下去的同时心里也不禁琢磨起了对方此次的目的来。
他知道赵真皇帝总共就只生有两位皇子,大皇子赵吉乃由皇后所出,而这位二皇子则是嫔妃所生,据说老丈人正为立太子之事而头疼,这位无巧不巧地这时候来找自己,不会是与立储有关吧?
自从筑基之后袁凡的脑子明显又灵活了许多,只是稍一转念便已将事情猜了个大概,这位二皇子赵渊还真是为了此事而来。
自古皇家选择储君便有“立长不立幼”的祖制,原本赵渊也没多大指望,只是他那位皇兄实在太不像样子,胸无点墨不算,还成天背着他那位皇帝老子到处搜罗美女,沉浸在脂粉堆中乐不思蜀,赵真对此颇为恼怒,原本早该定下的立储之事便因此一拖再拖,至今未有定论。
赵渊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素来深具野心,见立储之事有了转机便想出了个双管齐下的办法,一方面继续源源不断地赠送各色美女予他那位皇兄,让其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另一方面在赵真面前则极力展示自己的才华,博得皇帝的喜爱,可以说颇见成效,赵真的天平最近已经开始逐渐向他这边倾斜了。
按理说事情正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赵渊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他最近却郁闷地发现,比起自己那位皇兄来他有着一个先天不足的缺陷,那就是在皇帝身边没有一个能替自己说得上话的人,而赵吉那边却有皇后和林广锐两根擎天玉柱替他保驾护航。
皇后不用说了,那是人家的亲娘,不帮着自己儿子还能帮着谁,而林广锐也一样,赵真皇帝为了培养自己的大儿子成才,打小便让他跟随老先生学习,虽然这家伙实在没什么天分,但林广锐却始终如一地对其谆谆教导,不敢有负皇帝所托,而且老先生秉承儒家思想,对于废长立幼之事十分反对,认为这种做法迟早会惹出乱子来,常常拿祸起萧墙之事来告诫赵真,让其尽快立皇长子为嗣,免得变生不测。
基于以上原因,赵渊的心愿至今无法实现,而且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将来他的希望也不会太大,因此他急需想找一个在皇帝老子心中同样有着相当分量的人物,以便在关键时候能够助上其一臂之力,于是这位二皇子便把主意打到了袁凡身上。
没有比袁大驸马更好的人选了,要说现在朝中谁的地位最是如日中天,那就非袁凡莫属了,也就是短短的数月时间,这位新科状元便从一名不文的落魄书生摇身一变,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赵真皇帝不仅把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嫁给了他,而且还让他坐上了人人艳羡的禁卫统领之职,如今更是因为平叛有功,一下连升无数级,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兵马大元帅,统领天下兵马。
这意味着什么赵渊再清楚不过,所谓枪杠子下出政权,谁手握兵权也就掌握着一个国家的命脉,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袁凡想要造反,取赵氏而代之的话现在简直易如反掌,由此可见皇帝对他的信任。
想清楚了这些,赵渊又岂能让袁大驸马真的叩拜自己,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口中则连称不敢。
袁凡也根本没有真要拜的意思,平时拜拜皇帝也就算了,现在要他再向其他凡人卑躬屈膝还真有点别扭,于是顺着这个台阶他便又重新站直了身躯。
第九十六回 拒绝上船
二人寒暄一番,继而分宾主落座,赵安则知机地退了出去,显然接下来的谈话非是他所能听闻的了。
少顷酒席摆上,赵渊斟一杯酒,起身捧到袁凡面前客气道:“渊闻袁兄之名久矣,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来来来,薄酒一杯不成敬意,兄请满饮。”
“不敢,袁凡岂能与二皇子称兄道弟,况且在下公务在身,实在不能饮酒,还请殿下见谅,不知殿下唤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若有什么公务,殿下可与我一同先回衙署再商议不迟。”对于赵渊的奉承袁大驸马丝毫不为所动,起身后只是向对方回了一礼,并未去接酒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哈哈,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袁兄乃是有要务在身之人,真真该罚,那这杯酒就由本皇子替兄喝了吧!”赵渊见机倒也不慢,虽然被袁凡拒绝却并未露出什么不满之色,反而为掩饰尴尬自己痛快地将那杯酒一干而净,喝完又接着说道:“按律皇子是不得与外臣过从甚密的,这一点赵渊自然清楚,今日之所以冒昧来见袁兄,一来是为了预祝兄台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另外也是有一番肺腑之言不吐不快,万望兄台不要见怪。”
“这……好吧!既然殿下都如此说了,袁某就再稍坐片刻便是。”见赵渊说得诚恳,袁凡便不好再拒绝下去,毕竟人家是堂堂皇子,身份摆在那里,太不给面子的话也不妥当,因此他只好又重新坐了回去。
“那就多谢袁兄了。”赵渊微微一笑,手握着酒杯却并未立刻就坐,而是慢慢踱到了临街的窗口边,凝目向下面法场上望了过去。
此刻的田氏父子早已是奄奄一息,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但却无法立刻就死,这便是凌迟之刑的残忍之处,负责行刑的刽子手都是经过专门训练,在割完千刀之前是不能让囚犯死去的,否则他们自己就得受罚。
“袁兄,听说这田氏父子都是为你所擒,不知是否确有其事?”虽然场面残忍,但赵渊却看得津津有味,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之处,不过问的话却让袁凡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错,的确是在下擒住的,不知殿下为何会有此问?”
“哈哈,那田静文乃是三朝老臣,在宦海早已沉浮多年,他所谋划之事想必应该十分周密,结果却还是折在了袁兄手上,可见兄台的手段可要比他高明得多了。”
“殿下谬赞了,这全是托皇上洪福,袁某只是有点运气罢了。”
“袁兄不必过谦,说兄有经天纬地之才其实亦不为过,只是袁兄是否想过,这田氏一门历朝累受皇恩,富贵荣华已臻极致,为何还要铤而走险,行此谋逆之举?”
“这……恐怕是人心不足,欲望过于膨胀的缘故。”
“哈哈,这当然是主因之一,不过归根结底,还是父皇他老人家过于暗弱,让田静文那老贼养成了气候,其野心自然就愈发不可收拾了起来。”赵渊一边说,一边将身躯转了过来,目光则咄咄逼人地直视袁凡,想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殿下慎言,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得的,袁某今日就当全没听过,不过若还有下次的话在下就不能保证是否会说出去了。”虽然袁凡也不得不承认赵二皇子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他可不想卷入什么皇室纷争中去,免得麻烦上身。
“哈哈,袁兄教训的是,赵渊贪杯,的确有些失言了,不过这也都是实情,兄台想过没有,虽然今日你除掉了一个田静文,可长此以往,保不齐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田老贼冒出来,你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捻得几颗钉呢?”
“我那位皇兄的品行想必兄台也有所耳闻,封元江山若是落到了这等人的头上,那恐怕离亡国也就不远了啊!只要袁兄答应助我一臂之力,赵渊日后必有报答,兄台不妨……”
“殿下不必说了,您的意思袁凡俱已知晓,只不过立储之事应由陛下来作选择,非是袁某所能左右得了的,也不是在下该管之事,今日就到此为止,你我相见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好了,告辞。”
心知再听下去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袁凡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头,起身一抱拳后便扬长而去了,使得还有一肚皮话未讲完的赵渊顿时如鲠在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殿下,那姓袁的怎么突然走了?莫非事情没有谈拢?”袁凡刚一离去,守在外面的赵安便满脸奇怪地走了进来。
“哼,此人心志极坚,非是轻易所能打动得了的,看来本皇子只能走最后一条路了,虽然日后可能会遭世人唾骂,但是为了封元国的江山社稷,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怎么样?廷先那边有消息了没有,他可曾请得茅先生出山?”
“恭喜殿下,先前府内刚接到表少爷的飞鸽传书,说那位茅先生已答应出山,应该过个十天半月就能到京城了。”
“哦,这倒是不错,时间也刚刚好,趁那姓袁的在外征战,我等正可以行事。”赵渊闻言轻出一口气,有些落寞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窗外,袁凡的拒绝使得他最终选择了铤而走险,是一飞升天还是万劫不复,就全看这一遭了。
袁大驸马自然不会知道,由于他的缘故一场宫闱惊变正在悄然酝酿之中,甚至他的人生也将因此发生巨变。
不过那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表。
单说此刻的袁凡,离开酒楼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直奔城外的中军大帐而去了。
那里有一大堆事正等着他去处理。
四万俘虏的善后,粮草军械的配备,他走之后京城的防务,这桩桩件件想起来就让人头疼,更何况最关键的作战计划现在还尚无头绪,而要想拟定这个计划,敌军的情报就必不可少,不知前阵子自己下的那招暗棋现在有眉目了没有,要想大获全胜这可是个关键啊!
第九十七回 两军对垒
让袁大帅始料未及的是,玄武国大军的动作要比他想象的快得多的多。
当两日后他一切准备停当,大军正要开拔的时候突然探马来报,说一支大约十万人左右的玄武国骑兵已从小道包抄而至,目下距离京城也就二十多里地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显然镇南王薛瑞的所图非小,他并不满足于只占有封元国的北方土地,而是想乘着田静文作乱的机会一举拿下京城,从而控制整个国家。
变起仓促,这时候也来不及细想什么计策了,在留下五万步兵代替原来的城卫军镇守京城之后,袁凡便带领十万骑兵轻装简从直接迎敌而去,而一应辎重则交由剩下的五万步兵携带,让他们随后慢慢赶来便是了。
京城往北的这一片地形全由平原构成,视野十分开阔,大军一路疾驰,行了有十几里地左右便见前面尘头大起,有一彪军队正迎面而来,想必就是前来偷袭京城的那支玄武国骑兵了。
袁凡当即下令队伍停止前进,摆好阵势后就等着与敌军交战了。
袁大帅心里已想得明白,知道这种遭遇战完全是硬碰硬的较量,丝毫没有取巧之处,真要死战一场的话就算能击败敌军估计自己伤亡也必惨重,因此他打算来个快刀斩乱麻,一等对方敌将显出身形便上去结果了其性命,群龙无首下相信敌军必定会自乱阵脚,那自己这边就能以最小的损失获得大胜了。
刚想将自己的想法通传给手下众将好让他们依照自己的信号行事,不料身旁的彩宁公主却突然惊咦一声,望着对面目中竟露出了惊骇之色。
“怎么了?”袁凡赶紧打眼望去,只见两百丈开外敌军也同样停止了下来,可是那股黄色尘烟却并未散去,只能隐隐绰绰地看到里面有人马存在,却根本瞧不真切,更诡异的是竟然还有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从烟尘内传出,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法术!”这下连袁大帅也有些动容了,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场凡人之间的战争,现在竟连修仙者也牵扯了进来,看来这仗不是那么好打了,就不知对方究竟是几个人,修为又是如何,自己若是敌不过的话事情可就糟了。
他正想放出神念往那烟尘之中探去,却见对方阵中忽有一道怪风出现,也就一眨眼工夫便将那股烟尘给卷了个一干二净,显出了里面的大队人马来。
闪亮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万骑兵结成的阵势更是蔚为壮观,只见敌阵中一面大旗排众而出,上书“征讨大将军先锋孟”几个大字,旗下一员黑袍猛将跨马而立,铜铃般的巨眼也同样向袁凡这边望了过来。
显然袁大帅这边的旗子要比他扎眼多了,一个大大的帅字下面写着“领侍卫内大臣靖国将军武德侯兵马大元帅驸马袁”老长一串,在气势上明显要胜过自己一筹。
“哼,头衔倒是不少,就不知有没有什么真本事,待本将军去会会他。”孟广元不屑地望了一眼对面帅旗下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袁凡,他是镇南王手下头号猛将,天生神力过人,大大小小数百仗下来未逢敌手,怎会把一个小白脸看在眼里,于是只见他一挺手中的开山大斧,拍马便向两军阵中而来了。
事实上袁凡根本没用正眼瞧他,一个凡人而已,本领再大也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反而他身后站立着的四个奇装异服的家伙引起了袁大帅的注意,这四人明显身上都具有法力,不过看样子修为也就在练气期十二三层的样子,这让袁凡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又心中一动地将最近从阴莲老怪某块玉简中学来的敛气术施展开来,打算出其不意下给那四个家伙一个惊喜。
“呔,兀那姓袁的小白脸,可敢上前与你家孟爷爷放对,嘿嘿,就凭你那小身骨,老子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扁喽。”袁凡这边刚敛气完毕,已经来到场地中央的孟广元便开始叫起阵来,轻视之意表露无遗。
“我来。”娇叱声响起,彩宁公主拍马便冲了出去,此人竟敢当面侮辱自己夫君,早想一试身手的赵英又岂能安奈得住,袁凡想要拦阻都没来得及,只能将神念暗暗附着在了袖中的阴莲夺之上,一旦爱妻有事也好及时出手相救。
“哈哈,看来封元国果然无人可用,居然派了个女人出来应战,小娘子,本将军看你长得娇滴滴的,不如随我回去做个小妾如何?到时候保管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更是享之不尽,哈哈!”见袁凡没有应战,却出来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孟广元心里不禁开始动起了邪念来。
见此人竟敢调戏自己老婆,袁大帅差点没忍住直接给他一刀,不过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强行克制了下来,心里则暗暗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把这家伙大卸八块,以泄心头只恨。
赵英更是怒不可遏,她贵为公主,何曾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当下压根没有要搭理对方的意思,两马刚一交首便使了招“毒龙出水”,手中亮银枪晃起一片虚影后便直刺对方而去了。
“来得好。”见彩宁公主出手不凡,孟大将军倒也不敢再轻视对方,手中开山斧打横一架,便想硬碰硬地与银枪对拼一招。
赵英知他力大,自然不愿硬拼,未等招式用老便将枪尖一沉,原本刺向对方心窝的一枪瞬间又往小腹攻去了。
孟广元没想到她变招如此之快,大惊下只得纵身一跃,顺势使了一招力劈华山,兜头便向对方砍了下去。
见敌将来势凶猛,彩宁公主却不慌不忙,双腿只是那么一夹,胯下那匹宝马早已心有灵犀地向旁一让,躲过这招的同时反手又是一枪,对准的却是对手胯下,若是孟广元躲避不及的话,这下就得变成太监。
第九十八回 影子杀手
孟广元不愧为数一数二的猛将,眼看这一下就要躲不过去,危急中他只得将斧子改劈为杵,斧柄将将好点在了银枪枪尖之上,如此一借力便又让他重新弹回了空中。
原以为这下算是躲过一劫,哪知道彩宁公主的真本事此刻才刚刚显露出来,只见她先是迅捷无比地将亮银枪往马身右侧的枪袋内一插,随即双手反到背后取过弓箭,只听嗖嗖嗖三声弓弦响处,三支金翎箭竟连珠而发,直取孟大将军的面门、心窝及胯下三路。
这一手连珠箭就是袁大驸马也未见爱妻施展过,虽然和自己的连珠弹相比无论在威力上还是数量上都差了不少,可一个凡人能做到这样已经是神乎其技了,身后的众兵将更是看得目眩神驰,纷纷为公主呐喊叫好起来。
空中的孟广元自然大惊,如此近距离下要想闪避已然不及,只得将开山斧往身前一挡,希望能侥幸阻住来箭。
亏得开山斧的斧身够宽,总算将射向头胸二处要害的金箭给挡了下来,不过往胯下去那支显然是躲不过了。
“仙师救命!”眼见自己下身那两颗东西要被射成串糖葫芦,孟大将军头上冷汗直冒的同时也忍不住大声呼救了起来。
其实他阵中那几名修士与袁凡一样也已有所防备,见情势危急其中一人便赶忙抢了出来,手中两股短柄飞叉一救孟广元,另一柄则直接向彩宁公主攻了过去。
金翎箭自然不可能与法器抗衡,刚一接触便被飞叉击飞了出去,而孟大将军也总算惊魂甫定地得以重新落回马上。
不过尚未等他回过神来,突然间一柄黑色飞刀又自其身前虚空中一闪而出,孟广元根本来不及作何反应便直接被扎了个透心凉,胸前鲜血飞溅的同时高大身躯也随着一声惨叫栽倒在了马下。
而另一边的彩宁公主则是险象环生,她本想用银枪将那柄飞叉挡开,却不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银枪枪头被斩落的同时对方法器也已到了自己眼前。
眼见赵英性命行将不保,一柄与先前一模一样的黑色飞刀堪堪在此时飞了过来,别看那飞叉在对付普通兵器时不费吹灰之力,一副挡者披靡的样子,可遇到这飞刀却立刻变成了被宰割的对象,两者在空中互相对攻了没几下,它就被分成数截地掉落到尘埃之中去了,而两把飞刀在完成任务之后也再次遁入虚空中隐匿了起来。
变相突起,让场上场下数十万人顿时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玄武国那边更是一阵大乱,想不到交锋没几个回合,自己这边的主将便被对方斩于马下,接下去这仗还怎么打法。
最吃惊的自然要属那四名修士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显然封元国那边也有修仙者的存在,而且对方那两把飞刀也绝非凡品,否则怎可能才一个照面便将顶阶法器摄魂叉给击毁了,更诡异的是,他们明明已将神念全放了出去,可连对方的影子都未发现一个,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而彩宁公主已经猜到刚才出手的定是袁凡无疑了,想必这家伙又是和上回在自己闺房里一样想要装神弄鬼暗算对方来着,可是回头往自家阵中望去却又发现袁大帅明明还在帅旗下呆着,一点都不像刚出过手的样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看今天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对方显然有高人在场,孟广元一死这些士兵也不好约束,要不我等暂且先退回奉天城,等见过师尊和王爷之后再做定夺如何?”见场上形势有些诡异,四人中的黄衫修士不禁向身旁的紫衣修士建议起来。
“唔,看来也只好如此了,那就把四弟唤回来吧!我还是用鬼灵沙护住大军,免得对方乘机突袭我们。”紫衣修士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将身后背着的一个半人高葫芦给解了下来,对着它开始默默念起了咒语。
接到黄衫修士的传音,适才出阵的那位老四先是一怔,随即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将剩下的那柄飞叉一收,就准备退回阵中去了。
由于先前出现的那两柄飞刀过于犀利,不敢大意下他已经将身上压箱底的防御宝物都使了出来,只见三颗血红色的骷髅头此刻正绕着其身躯盘旋飞舞,骷髅眼中隐隐还泛着惨绿色的光芒,看上去诡异无比。
“大哥二哥小心!”他这边小心翼翼倒一点事情没有,不料自己同伴那里却异变陡生,只见先前已经消失了的那两把飞刀竟不知何时已到了另外三名修士的身后,从虚空中一闪而出后便直接攻向了那个正在施法的紫衣男子。
由于这三人神念全开,根本未料到有人竟能潜至离他们如此近的地方进行偷袭,因此连防御法术都未曾开启,等接到老四警告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有些晚了。
接下来就只听到噗噗两声,紫衣黄衫两名修士的人头应声而落,二人的身躯也随之栽倒在了地上,那位老大的手中还兀自抱着那个半人高的葫芦,葫芦口处隐隐有黄光放出,似乎正有什么东西要从中出来的样子。
剩下的老三老四见此情景心中顿时就是一阵发憷,他们也顾不得正在那儿惊慌失措的十万人马了,双双驾起遁光便准备逃之夭夭,今天的事情太过诡异,连敌人的面都未见到就陨落了两名同伴,对方的修为显然深不可测,再呆下去肯定也是个陨落的下场。
不过尚未等他们离开,适才滚落在地的两颗头颅之中竟一下飞出一黄一紫两个光团来,这光团似乎颇有灵性,刚一离开头颅便直奔两名准备逃命的修士而去,里面居然还有说话的声音传出,听起来与先前陨落的那两个家伙一模一样。
“三弟救我!”
“四弟慢走!”
正往空中遁去的两人闻声微微一怔,随即有所领悟似的从袖中分别取出了两个钵盂来,紫黄二光团见状大喜,速度明显又加快几分地追了上去,随即没入钵盂中不见了踪影。
第九十九回 初见炼尸
“咦!”
紫黄两光团刚被钵盂收走,附近虚空中便传来一声诧异,随即一个淡淡的白色人影从声音来处缓缓显露了出来,虽看不清其人面貌,但一股强大的法力波动却展现无遗。
“筑基修士!”逃命二人组的神念刚一扫到那虚影,便大吃一惊地将遁光速度顿时又加快了几分。
开玩笑,虽说练气期顶层和筑基初期看似只差了一级,但那可是境界上的区别啊!,绝对不是他们两个所能力敌的对手。
见孟大将军毙命,以为臂助的四位仙师也死的死逃的逃,玄武国的十万大军此刻早已斗志全无,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掉转了马头,总之在连锁反应下整支队伍很快便乱作了一团,纷纷策马向来路奔逃而去了。
“彩宁,我去追那两个逃走的家伙,这里的一切就全都交给你了,阵中那个是我用法术变化的替身,除了样子与我一模一样之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为了掩人耳目就由你代我发号施令吧!”见敌人慌乱退去,赵英正奇怪袁凡为何不下令追击,突然间脑海中却传来爱郎的声音,这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来帅旗下的袁大驸马根本就是个假货,是用土属性法术制造的临时替身,其实质也就是一团烂泥,除了装装样子外连话都说不了半句的,与真正的身外化身可有着天壤之别,而其真身则早已在隐身术及敛息术的双重作用下隐匿了起来,这才出其不意地击杀了对方两名修士,否则就算能够取胜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将事情交代完毕,虚影中的袁凡便不再迟疑地心中法决一动,准备施展风遁术去追击那逃命二人组了。
不过在临走之前,他还是把先前那两个死鬼所留之物隔空一招地先收了起来,除了那葫芦之外袁大仙师还得到了一条灰色锁链以及这两人身上的储物袋,收获可谓不小了。
望着那在狂风裹挟之下迅速远去的身影,彩宁公主微微一笑之后便策马返回了阵中,随即她一边命五万轻骑立刻衔尾追击敌军,一边下令就地扎下营寨,表面是说要等后面的辎重粮草部队赶上来,实际上是为了掩人耳目,以免被人识破了袁凡的替身。
不提赵英这边如何操作,单说袁大仙师全力施展风遁术下,没过多久便已渐渐追上了前面那两个家伙。
他之所以不想放过此二人,一方面是因为担心玄武国那边还有其他强大修仙者的存在,必须在将他们灭口的同时先问出一些虚实来才行,那么下次再与对方交锋的时候也好做到知己知彼,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另一方面则是对刚才的那两个光团以及收走它们的钵盂产生了一丝兴趣,不知和那两个陨落的修士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说不定能从中学到些新的修仙知识。
前面二人见袁凡越追越近,心知再这么下去最后必然会落得个与两位兄长同样的下场,因此相互传音几句后他们竟方向一变,选择分头逃遁了起来,至于袁大仙师究竟会继续追谁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不过他们还是太低估了筑基修士的实力,尤其袁凡的风遁术可不是一般遁术可比,见他们这般举动袁大仙师只是微微一笑,随即便毫不犹豫地随便挑了个方向继续追了下去。
也就是一盏茶时间,那名应该是四人中老三的褐衣修士便已被他追上,见对方距离已在射程之内,袁凡袖中的阴莲夺应时而出,直击对方后心去了。
发现袁凡追的是自己,褐衣修士心中正大叹倒霉,此刻见对方又使出了先前那对飞刀,则更是让其心胆俱裂,他可是亲眼所见自己那位四弟的顶阶法器是如何被此刀所毁的,他身上也绝拿不出比那更好的东西了,危急中这位只得把心一横,从储物袋内放出了一件让袁大仙师惊异莫名的物件来。
你道为何,原来这家伙拿出来的竟是一口上好的紫檀木棺材,此棺刚一出现便自动挡在了其身后,一副颇通灵性的样子。
接下来就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阴莲夺击中棺盖的同时整个棺材也一下四分五裂开来,袁凡正奇怪这东西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却发现竟有一双人手从破裂的棺材中伸了出来,一把便将飞刀刀身给捏了个正着。
袁凡这才看清,原来棺中竟然躺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按理说这应该是个死人才对,可就在其双手捏住阴莲夺的同时双目竟也睁了开来,只不过目中毫无神采罢了。
更诡异的是,以阴莲夺的锋锐,被此手捏住后竟未能立刻挣脱,两者摩擦之下居然还发出了阵阵金属的铿锵之声,显然非一般血肉之躯所能做到。
不过法宝毕竟还是法宝,在袁凡地不断催动之下,原本白净无比的那双手上正在逐渐产生裂纹,一股股腥臭无比的绿色液体从这些裂纹中渗了出来,也让袁凡更加确定自己面对的绝非生人之躯了。
眼见自己的双手即将不保,年轻人空洞的眼神中突然绿光一闪,随即张嘴一口一个地将自己双手咬断,连同手上的阴莲夺一并给吞了下去,袁大仙师看得分明,其张开的嘴巴中长满绿毛,一条惨绿色的舌苔上更是生满倒刺,让人见了恶心不已。
也就在年轻人将阴莲夺吞下的同一时刻,褐衣人竟毫不犹豫地再次遁光一起,根本不顾同伴死活地逃之夭夭了。
袁大仙师倒是被他此举弄得一怔,不过立刻便有些明白过来,看来面前这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僵尸一类存在了,听说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全身坚硬似铁,普通刀剑根本无法伤其分毫,而这一具既然是由修士所炼,想必其坚硬程度更不是一般僵尸可比的。
虽然有心想要立刻追去,不过袁凡对这双阴莲夺更是视如珍宝,几次生死之战中都为他立下了不小功劳,怎可能就此轻易舍去,好在虽然其已被僵尸吞入腹中,但神念联系并未切断,只要花点时间还是能破尸而出的,到时候只要那人还在自己的神念笼罩范围之内,要追上他仍然是轻而易举之事。
第一百回 邙山四鬼
不久之后,当青年炼尸小腹绿液四溅地从空中栽落之时,阴莲夺也终于再次回到了袁凡手中,不过他没敢直接去触碰这对法宝,因为上面已经沾满了许多绿液以及其他一些令人作呕的粘稠物体,必须先清洗一下才行。
袁大仙师哪里知道,要不是对方炼尸的等级太低,再加上自己使的又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法宝,换做普通法器恐怕早就被这尸毒给腐蚀得不堪重用了。
乘着用水属性法术清洗双刀的当口,袁凡再次将神念放了出去,以刚才所耽搁的时间计算,按理说那褐衣人应该尚在自己的可寻范围之内才对,不料全力施为之下却完全不见对方的踪影,这就让袁大仙师有些郁闷了起来。
幸好褐衣人虽然不见,但另一方向上的老四却还在其神念控制范围之内,袁凡略加思索后便不再犹豫地驾起遁光往相反之处而去了。
……
同一时间,离刚才袁凡与炼尸所斗之处数里远的一个小山谷内,一口黑黝黝的棺材突兀地躺在块大石之上,与周围清幽的环境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三弟,亏得你有这口阴阳棺宝物在身,否则的话,你我今日恐怕都难逃一劫了。”神奇的是,这黑色棺材内竟是个数丈见方的狭小须弥空间,除了空间顶上有块类似棺盖一般的木板悬浮在那儿之外,其他四周都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而此话声则是从盘膝而坐的褐衣人怀内传出。
“嘿嘿,此宝是我无意中从一名陨落的鬼修洞府中找到的,那人临死之时还紧紧抱着这口阴阳棺不放,显然对其无比珍视,不过目前小弟也只研究出了这么点空间神通而已,至于其他还能做些什么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哈哈,目前来说这就足够了,至少你我的小命可以保住,这次只要能活着回去,定要请师尊为我等报仇不可。”
“谁说不是呢!为了保命我连祭炼三十余年的无相炼尸都舍弃了,在它身上我可是下了不少血本,原指望着筑基之后能凭借它实力大增的,这下可好,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三弟,你这就算不错了,二哥我可是连肉身都毁了,回去后还得求师尊赏赐一具法体夺舍才行,你也知道师尊的脾气,他这人从来不做蚀本的买卖,估计到时候又得让我替他去收集炼制天绝尸的材料,为兄哪还有工夫安心修炼,看来你二哥我此生筑基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唉…”
“二哥不必灰心,若果真如此的话大不了我等兄弟几个帮你一起寻找,相信时间上定会节省不少的。”
“那就先多谢三弟了,二哥我此次能重获新生可以说全拜三弟所赐,他日若有机会必当报答此恩。”
“诶,二哥说的哪里话来,我等邙山四鬼虽说是邪道中人,但在信义二字上可比那些虚伪的正道之士看重得多了,既然当年我们立誓要同进共退守望相助,兄长有难做弟弟的又岂能见死不救,就不知大哥四弟他们现在情况如何,若是无法脱险的话我等兄弟四人恐怕就再无重聚的一日了。”
说到伤感之处,褐衣修士不禁连声叹息了起来,两人至此谈兴尽失,棺材空间中也因此一下陷入了沉默。
……
再说另一头。
邙山四鬼中的老四原以为既然袁凡去了另一头追老三那他就算是脱险了,不曾想才过没多久,袁大仙师的遁光便又在其身后出现,起先虽只是天边的一个小小光点,但很快光点就变成了光团,渐渐地甚至已经能看清对方的面目了。
“难道三哥这么快就陨落了?”老四心中一阵骇然,联想起先前袁凡秒杀他另两位兄长的情景来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现在必须得想点办法出来才行,否则他也将步了其他三人的后尘。
“四弟,我记得你身上应该还有一张血灵符没动用过吧?此刻情势危急,依大哥看你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这恐怕是你我唯一的保命机会,你可不能有丝毫犹豫啊!”正当老四苦思无策的时候,其怀内钵盂中的老大却出声提醒了起来。
“大哥说的是,这血灵符本就是保命之物,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不过我必须想办法先拖住对方一会儿才行,否则连施符的时间都不够。”
“唔,以对方法器的犀利程度来看,你只有动用无相炼尸才行了,再加上那三颗血骷髅相信应该能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
“好,就这么办,为保住性命也只好如此了。”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老四知道不这样做就只有一个陨落而亡的下场,两相比较之下他还是立刻作出了决断。
此刻袁凡也已追至近前,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直接放出阴莲夺,而是先发了一串风刃出去进行试探,一方面是为了引出对方的后手,另一方面他也想留个活口,省得到时候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
邙山老四当然不知道袁大仙师还存着活捉他的念头,见对方出手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具无相炼尸给放了出来,往身前一挡后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张黄色符纸,对着它开始默默念起了咒语。
那些风刃自然全都被炼尸给挡了下来,不过似乎对它并未造成多大的伤害,毕竟连法宝对付它都有些费劲,法术攻击的杀伤性更是有所不如。
不过袁凡此次并不想与这炼尸多纠缠什么,他的目标可是那位邙山老四,于是就见他一边继续用法术牵制那具行动缓慢的炼尸,同时间阴莲夺却早已绕了个圈向对方真身攻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两柄飞刀已攻至面前,那位老四却依然不动,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三颗血骷髅之上,若它们挡不住阴莲夺的话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
总算这件顶阶法器并未令他失望,阴莲夺尚未及身,其中的两颗骷髅便一扑而上,张嘴将飞刀一下咬在了口中。(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一百零一回 初战告捷
一咬住飞刀,两颗血骷髅的目中便同时射出四道幽蓝色的阴火来,将阴莲夺一裹之下竟打算将它们直接炼化的样子。
袁凡见状眉头一皱,虽然感觉到双刀并未受到什么损伤,但也因此一时被这骷髅困在了那里,想要立刻伤敌恐怕有所不能。
而随着邙山老四不断念咒,一层淡淡的血光正从其手中符纸上显现出来,袁凡虽不知此符究竟有何神通,但见对方如此郑重,想来绝不是一般之物。
见识过之前玉清真雷符的威力,袁大仙师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同样的危险,更何况自己的龙鳞甲至今尚未修复,即使对方所用符箓的威力只有真雷符的三分之一,估计自己也挡不下来,还是应该乘其威能未显之时阻止此人施符才是上策。
其实袁凡也有些多虑了,类似玉清真雷符这种威力强大的符箓可不是满大街都有的地摊货,岂是一个练气期修士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东西,要不是田宏的身份特殊,再加上其宗门内又恰好有这么一位制符大师的存在,袁大仙师恐怕也无缘得见此符的。
不过目前的袁凡当然对此一无所知,眼见对方手中的符箓血光大盛,一副即将发动的样子,他便不再犹豫地手中法力一凝,两颗一模一样的红色火球顿时在其掌心中汇聚而成。
这两颗火球看似与普通的火球术并无两样,可其中蕴含的法力威能却不可同日而语,乃是袁大仙师修为大进后新改良的火焰弹珠加强版,袁凡称其为火焰烈弹,这还是第一次在实战当中运用。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火焰烈弹刚成形的瞬间袁凡便将它们一并甩了出去,瞄准的是对面那具炼尸的胸腹之处。
这具炼尸与先前邙山老三的那具外形又有不同,乃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摸样,不过它们的共同点就是灵智低下,只能执行主人交代的一些简单指令,完全就是凭着肉身强大硬抗硬打,遇到对手的攻击也不会闪躲分毫。
袁凡正是看出了对方这一破绽才最终决定使用杀手锏的,不过对于火焰烈弹是否能够成功破敌他却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这炼尸实在太过皮糙肉厚,火弹的威能能否凌驾其上还需要实践来证明。
果然,面对飞来的火弹中年炼尸根本不闪不避,只是双手一举之下打算用肉掌直接挡下此击。
接下来就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第一颗火弹正中炼尸掌心,强大的法力波动随即从火弹内爆发出来,瞬间便将对方的两条前臂给炸成了乌有。
炼尸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第二颗火弹便已接踵而至,同样在一声巨响过后其胸口竟被炸出了个尺许大的空洞来,各种血肉飞溅之下四周顿时弥漫起了一阵恶臭。
不过胸部并非炼尸的命门所在,虽然此击使其受创非小,但却无法将之击倒,而这下显然也激起了它的凶性,其目中凶光一闪下竟作势打算向袁凡扑击过来。
对于炼尸的举动袁大仙师丝毫未加理会,以这家伙的速度想要碰到自己简直痴心妄想,更何况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标乃是对方的主人。
炼尸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其胸口被炸出大洞的同时,一道小小的青色闪电早已穿洞而过,直指自己的主人而去了。
邙山老四正在全力施符,根本没想到袁大仙师会来这么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等到发觉为时已晚,更何况他的那三颗血骷髅正全力阻挡阴莲夺,自顾不暇之下也无法再替他做什么防护了。
一阵麻痹感瞬间遍及全身,这位鬼修其实只差一口气便能发动灵符,不想却被袁凡一道小小的雷电术给弄得功亏一篑,连带着那张符箓一起从空中栽了下去。
袁大仙师见状微微一笑,再发一颗火弹将正要扑上来的中年人炸成无头尸之后,便同样身形一闪地往地面落去了,阴莲夺以及那三颗无主的血骷髅自然被他一并收了起来,只是此刻的骷髅上面早已千疮百孔,显然在法宝面前它们也只能做到勉力支撑而已。
……
当天夜里,早已回到营地的袁大帅此刻正独坐在中军大帐内默默思考着什么,而他面前的桌案上则摆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小钵盂,正是先前邙山四鬼所用之物。
此战封元国大获全胜,玄武国的十万骑兵只有三万多侥幸逃了回去,余众不是已被斩首就是成了俘虏,袁凡命人连夜将降卒押解回京,交给他老丈人处置去了,至于缴获的军马粮草器械什么的自然都要留下,以备大军日后之用。
他自己同样也收获颇丰,除了从邙山四鬼那里得到的法器符箓储物袋之外,最关键的还是探听出了有关对方修士数量以及实力的重要情报。
说起来情况还不算太差,镇南王薛瑞身边连邙山四鬼在内总共也就五名修仙者,另外那名尚未露面的正是这四鬼的师尊,人称骷髅道人的一名筑基中期修士。
如今四鬼之中已有三人被自己打的只剩下了元魂,另外一名虽然还完好无损,但失去无相炼尸的对方同样不足为虑,唯一比较头疼的就是他们那位师尊了。
据自己面前养魂钵中的二鬼所言,那位骷髅道人的修为实在不容小觑,不但一身鬼道功法高深莫测,其炼就的天绝尸更是实力不俗,据说此炼尸的修为也已达到了筑基初期的水准,自己若是与他相遇的话等于以一敌二,胜算实在不是太高。
这时候袁大仙师又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位红颜知己白雪来,若是得此女相助的话说不定还能与对方一较高下,只是上次的千里符已被他用掉,眼下再想找白仙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一个大男人每遇到困难就找女人也实在太不像话,以后岂不是要被对方大大的看不起,因此思前想后袁凡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决定孤身一人去薛瑞目前所在的奉天城打探虚实,若真遇上了骷髅道人,即使打不过逃跑还是有把握的。
第一百零二回 军营相会
奉天城乃是封元国北方的第一大城,原本是青州节度使的府衙所在之地,玄武国大军杀到之时,节度使田文华未接一战便率兵弃城而逃,将这座坚固城池拱手让给了敌国。
不过后来田静文事发之后,副节度使刘岩朔奉赵真皇帝密旨将其击杀,如今青州所辖的十余万大军已全部划归袁凡统帅,使得袁大帅的招讨大军一下猛增到了二十五万,实力上已经隐隐然能与敌军抗衡了。
想收复北方国土,最关键的就是要将奉天城拿下,可是自从薛瑞偷袭京城失败之后,这老小子就采用了龟缩政策,各派了十万军队去附近的另外两座小城驻扎,与奉天互为掎角之势,使得袁凡一时间倒也拿他没有办法。
若没有骷髅道人的存在,袁大帅本打算直接去取了那镇南王的首级,敌军群龙无首下相信很快便能结束此仗,可如今当然不能草率行事,逃回去的邙山老三必然已向其师告知了自己的存在,想必那老道现在应该已有所防备才是。
不过袁大仙师还是决定入城一趟,除了打探虚实之外他还必须去见一个人,一旦解决了骷髅老道的问题,还得靠此人的帮助才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伤亡,使得封元国的元气不至于一下损伤过巨。
心中计定之后,袁凡便将大军的一切事务暂时都交付给了彩宁及众将处理,他自己则是悄悄离开了大营所在之处,一路往奉天城而去了。
……
两日后的深夜,奉天城玄武国军营中的一个营帐内,一身玄武国将领服色的姚广义正在那儿来回踱着步,看上去一副焦躁无比的样子。
“姚寨主别来无恙否?”油灯灯影一晃,一个白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营帐之中,竟开口向他打起了招呼来。
“仙师!您老人家终于来了。”姚广义先是一怔,待看清来人相貌后便面带喜色地惊呼起来,不过他立刻又将声音给压低了下去,脸上忧色顿时一扫而光。
“哈哈,你尽管开声说话便是,我已经打开了隔音罩,其他人是听不见你我说话的。”来人赫然便是袁凡。
“是,姚某已经在此恭候仙师多时了,由于奉天城现在不许人员进出,我正发愁如何与仙师联络呢!想不到您老就来了。”
“嗯,我手下大军目前离此处尚远,为了一探虚实袁某还是决定先过来一趟,从你这儿了解了情况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你就从如何混入玄武国大军之事说起吧!尽量简要一些,等下我还有事情要办。”
“是,自那日收到仙师书信之后,姚某便派人日夜监视玄武国的动静,果然不久之后镇南王薛瑞就亲率五十万大军从边境开了过来,封元军队几乎是不战而退,很快整个北方地界就全落入了这厮手中。”
“小人见他在奉天城扎下人马之后便带了五千弟兄假意前来投效,他见我等是山贼出身,而且前阵子还刚与官军大战过一场,便同意收编我们,不过这老家伙生性多疑,硬生生将五千人马给拆成了三股。”
“如今胡夏两位兄弟已各率一千五百弟兄随他的另外两路人马去了附近小城驻扎,姚某则被留在了奉天城内听候差遣,由于这城内戒备森严,小人想尽办法至今也未能与他们取得联系,而仙师您那里也迟迟没有消息,姚某这几日可急得没睡过一个安生觉啊!”
将情况大致向袁凡汇报了一遍,姚大寨主明显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一个行军水袋便咕嘟咕嘟地猛喝了几口。
“哈哈,我这不是来了嘛!另外二人那里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本仙师自会前去与他们联络,不过在正式开战之前我必须先解决一件事情才行,你就在此安心等候消息吧!这次你们山寨的功劳不小,事成之后你也无须再干那山贼的营生了,我会在朝中替你谋个一官半职,你的那些弟兄们也一体论功行赏,从此弃暗投明,好过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这姚广义的确比前阵子要憔悴了许多,看来潜伏的日子并不好过,袁大仙师一边好言安慰,一边把自己答应过对方的好处给讲了出来。
“仙师此言当真?”姚大寨主闻言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起来,他年少时的梦想就是求取功名,可惜事与愿违,屡试不第之后才在机缘巧合下当上了现在这个山贼头子,虽说落草已久,但心中的这份夙愿却丝毫未曾减淡。
袁凡也是当初在姚广义的书房内,见到他有感而发所写下的一篇诗文,这才猜到了那么几分其心中所想,继而为他谋划了这么一条出路。
之所以那时没告诉姚大寨主,是因为当初他自己手中也没有什么权利,可现在就不同了,以袁大帅目前的地位,要想办成此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哈哈,本大帅有必要骗你吗?其实这也是你应得的,当初在清风山上我就有言在先,只要你认真办事就绝少不了你的好处,袁某人可向来都是言而有信的哦。”
“是是是,小的又岂能信不过仙师,姚某只是一时兴奋过头,有些口不择言了起来,这张嘴还真是该打。”说着姚大寨主抡起手便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听上去响声虽大,袁凡却知道他这只不过是高举轻打的小把戏,其实脸上根本未受着什么力,他也懒得去揭破了。
“好了,你也别高兴过头,这敌营之中处处荆棘,一切还需小心行事才是,我先走了,等事情有了眉目本仙师自会再来找你。”
“是,谨遵仙师教诲,仙师慢走。”见袁凡要走,姚广义自然不敢怠慢地躬身送行了起来,不过等他再抬头的时候袁大仙师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一顿饭工夫之后,袁凡借着夜色已经来到了此行的另一目的地,原来的节度使府,如今的镇南王临时行辕所在。
袁大仙师想试一试,自己新学的敛息术是否能躲过那骷髅道人的耳目,如果可行的话,他倒不介意今晚就去结果了那薛瑞的性命。
第一百零三回 上古世家
话说袁凡来到镇南王行辕之外,刚将敛息术和隐身术两种隐匿法术加诸于身,便发现一股强大的法力波动正从不远处飞速靠近了过来。
“莫非是那骷髅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袁大仙师没想到自己才刚一露面,行踪竟已被对方察觉,打是肯定打不过了,看来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退出城外另谋他途方为上策。
可是尚未等袁凡施展风遁术逃离,来人便已从他头顶丝毫未作停歇地一跃而过,直接往行辕深处遁去了,似乎并未发现到袁大仙师的存在。
这个情况让袁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看来对方只是同他一样碰巧也要入府而已,并不是真地发现了自己,如此一来事情倒仍然大有可为。
不过让他感觉奇怪的是,刚才那人的修为是筑基中期不假,但形貌却与邙山四鬼所述大为不同,其非但未作道士打扮,而且年龄也不过二十七八岁左右,哪里有半点老者的影子。
心中存了好奇,袁大仙师便打算跟上去一探究竟,到时候若是情况不对大不了再选择逃跑便是了。
……
同一时间,行辕内一处隐秘的地下室内,一名道装老者盘膝坐在个蒲团之上,正与身前的两名男子交谈着什么。
“师尊,大哥四弟至今都还没有消息,看来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您老人家可要为我等做主,报此一箭之仇啊!”站在老者左手边的褐衣男子一脸愤恨之色,竟然便是前不久刚从袁凡手下逃得性命的邙山四鬼中的老三。
“是啊师尊,对手也不过就是个筑基初期修士,以您老人家的手段,要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只要干掉了这小子,不但可以为大哥四弟报仇,而且王爷的大事也能继续进行下去了,岂不是一举两得。”右手边的黄衣男子也赶紧附和了起来,听声音正是邙山四鬼中的老二,显然这位已经成功夺舍,从上到下都焕然一新了。
“哼,你们懂什么,为师若是冒然出洞,对方必然会乘机来要了薛瑞的小命,到时候就凭你们两个能护得了他的周全吗?为今之计就只有先这么耗着,当对方失去耐心找上门来之时再顺手将其除掉便是了,此事你俩不用再说了,替为师好好看着那丫头,她对老夫可有大用处。”老道双目虚闭,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便直接拒绝了两名弟子的请求。
“是,那弟子们先告退了。”老道的脾气二鬼最清楚不过,知道再说下去也绝讨不了什么好,躬身答应一声后便只得双双退了出去。
“哼,区区两个弟子的死活又怎可与那涅槃之体相比,只要老夫能得此法体,再加上有天绝尸的相助,纵横此界之日必然也就不远了,哈哈!”两名弟子才刚离开,骷髅道人便双目一睁地自言自语了几句,说到得意处竟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
“咦!”老道才笑了一半声音便嘎然而止,继而又有些惊疑起来,原来其神念中已察觉到一股不弱于他的法力波动正在迅速靠近,显然对方也是一位筑基中期修士。
“莫非是封元国的那个家伙来了,不对呀!不是说只有筑基初期修为吗?怎么来了个筑基中期,哼,看来只有出去会会了,既然对方自己送上门来那就顺手解决了吧!省得日后再费工夫。”
虽然摸不清对方是什么路数,但老道也不以为意,同级别修士陨落在他手上的可不在少数,而且大多都被他残忍地炼成了僵尸试验品,这位也不在乎再多收一具,因此话音刚落,骷髅老道的身影便突然从密室内消失了。
……
不久之后,行辕后花园内两块耸立的假山石上,骷髅道人与那黑衣青年正相对而立。
“阁下何人?来找贫道有何指教?”
“小妹在你手上?”青年俊秀的脸上一无表情,语气冷得更是能结出冰来。
“小妹?谁是你小妹?阁下是不是找错人了?”骷髅老道嘴上抵赖,心中却是一凛,感情这位原来是找那丫头的,这就有些奇怪了,他自认这件事做得干手净脚,丝毫未留下蛛丝马迹,怎么这家伙就找上门来了呢?
“交出小妹,饶你不死。”青年似乎不善言语,每句话都说得简短无比,见对方不肯承认,竟一撩袖子,露出了左臂上的一个印记来。
“这是……血脉印记,你是上古世家的子弟!”一见这记号老道顿时大吃一惊,这是一种相当久远的上古文字,他曾在一些修仙界的典籍中见到过相关介绍,据说那些上古修仙世家的子弟在出生时都会刻上这么一个,一旦有了这个印记,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尚未身死家族之人就都能感应得到,可谓十分神奇。
骷髅道人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位是凭着这印记才找到自己的,看来想抵赖是不可能了,只好手底下见真章。
“嘿嘿,不错,那丫头的确是在我手上,不过贫道既然把她抓来了就没想过再放回去,哈哈,我说那丫头怎么会有涅槃之体这种失传已久的特殊体质,原来是上古世家的子弟啊!怪不得,怪不得。”
“你死!”对于老道的狂妄青年只用了两个字来回答,随即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其背后一长一短两柄宝剑竟同时嗡鸣了起来,伴随着嗡鸣声剑身就如同活了一般不时在剑鞘中弹起落下,一副急于想出鞘的样子,显然颇具灵性。
“剑灵!”见此情景,骷髅道人的神色一下凝重了起来,从这两把宝剑所展现的灵性来看,似乎与传说中的“剑灵”十分相似,要知道普通法器是不具有任何灵性的,只有在修士地操控下方能发挥威力,而这“剑灵”就不同了,它是炼器大师在炼制宝剑时将一些先天灵物直接封印到了剑中,使得它天生就具备一些先天神通,可以自主攻击敌人,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对方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同时又有剑灵护体,老道知道今日自己是遇见了强敌,不敢轻忽下他也从身边取出了一柄拂尘来,这拂尘与一般道人所用之物又有不同,除了柄上镶有三颗小小的金色骷髅之外,一把银丝上面更是缭绕着层层黑色烟雾,看上去诡异无比。
眼见二人就要动手,躲在百丈之外悄悄观察动静的袁凡自然心中一喜,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那黑衣青年既然与骷髅老道为敌,那就算是自己这边的人了。
有心想要出手助其一臂之力,但转念一想,他觉得还是应该先去办另一件事比较妥当,于是心中法决一动之后袁大仙师便再次消失了踪影。
第一百零四回 棺中女子
行辕地下某处的另一间密室中,邙山四鬼中的老二老三正相对盘坐在两口棺材之上,默默修炼着各自的功法。
离他们不远处的墙角内,另一口通体透明的水晶棺悄然竖立在那里,棺盖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禁制符箓,隐约可见一名黑衣女子正静静地躺在其内,一副熟睡未醒的样子。
下一刻,两道细不可闻的破空声突然传来,使得原本平静无波的空间内瞬间被打破了沉寂,邙山二鬼尚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各自的人头便在一阵黑芒闪动中从脖颈上掉落,骨碌碌一下滚出去好远。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条白色身影也从侧墙内钻了出来,正是刚刚偷袭得手的袁大仙师。
“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用装死了,乖乖地自己到这养魂钵中来吧,省得一会儿被我灭了元神,到时候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袁凡刚一现身,便随手从怀内掏出了个小小钵盂来,对着地上的两颗头颅微笑说道。
密室内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便从地上的两颗头颅中各自传来一声叹息,随即就只见一黄一褐两个光团从中一飞而出,瞬间没入到钵盂中不见了踪影。
“二弟三弟,你们终究还是来了啊!”老大鬼魑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
“大哥四弟,你们果然已经遭了不测,唉,想不到我才刚刚夺舍便又失了肉身,今年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华盖运。”老二鬼魅最是郁闷,按照修仙界的定律,每位修士一生只有一次夺舍的机会,如今他肉身再次被毁,此生再想修炼可就千难万难了。
“唉,这都是命数使然,看来我等邙山四鬼命中该有此劫啊!”老三鬼魍显然已经认命了。
“……”老四鬼魉则是一阵无语。
“好了,只要你们的表现让袁某人满意,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你们一条生路,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等胆敢阳奉阴违,所言有半句不实的话,我立刻就将此钵化为齑粉,这神魂俱灭的滋味儿相信一定不会好受到哪里去吧!”
听了四鬼在钵中的一番谈话,袁凡不由得暗暗有些好笑,这四个家伙虽是邪派中人,可兄弟之间感情还真算不错,等此间大事一了倒可以考虑放他们一马,不过怎么个放法还有待商榷,起码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才是。
“前辈此言当真?”钵中四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连话音都有些发颤起来,他们可不想一辈子就呆在这养魂钵中做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更何况时间久了元神之力同样会慢慢减弱,到最后连自主意识也会丧失,那可是比死还痛苦的事情。
“嘿,袁某人向来说话算话,信不信由你们。”袁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前辈有什么话就请尽管问吧!我等一定知无不言。”四鬼在钵中低声商议了一阵,最后似乎达成了一致,由老大鬼魑作出了答复,事实上他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那好,我来问你们,这水晶棺中的可是骷髅道人新近抓来的那名女子?”
“不错,此女的确是师尊前两日从附近坊市中掳劫而来的,似乎还对她十分重视,命我二人在此日夜看守。”老二鬼魅立刻答道。
“哦,那她现在没什么事情吧?为何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前辈放心,她只是被师尊施了一道昏咒术而已,要过两日才会对其下手。”
“这棺盖上的符箓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师尊下的禁制符,是为了防备此女突然从棺中逃走的。”鬼魅一边解释,一边又有些奇怪起来,这禁制符箓虽说是骷髅道人自制的,但以袁凡的修为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才是,为何还要多此一问呢?
他哪里知道,袁大仙师的修仙知识可要比他这位练气期晚辈匮乏得多了,没见过禁制符一点都不稀奇。
“哦,那你可知道破解之法?”
“知道,不过这种禁制符箓乃是家师自制,必须由筑基以上修士以鬼道法力破之,眼下可能有点困难。”鬼魅当然不知道袁大仙师的底细,根本没想过袁凡身上会有与他们相同的法力存在。
“嘿嘿,姑且说来听听,我或许会有办法。”
“是,要破除禁制,只需如此这般……”见袁凡动问,鬼魅自然毫无保留地将破符之法讲了出来。
仔细听完对方所说,又在脑海里默记了一遍,袁大仙师心中这才有了一定把握,随即不再犹豫地向那口水晶棺走了过去。
一边走他已经一边暗暗运起了法力,不过这一次他只将丹田中灰色的那部分法力调动了起来,其他五股则仍留在了原处。
按鬼魅所述方法将阴鬼之力瞬间凝聚到掌心,只见一层淡淡的灰气逐渐在整个手掌弥漫开来,最后竟形成了一个灰色手掌虚影。
见虚影形成,袁凡口中随即轻吐一个“去”字,那灰色手掌顿时便向棺盖飞了过去。
说也奇怪,这手掌才刚一靠近,棺盖上的那些禁止符箓便同时光芒大放了起来,一张张脱落的同时全都向虚影飘飞了过去。
当所有符箓都被虚影抓在掌中之时,袁凡赶紧又低喝一声“破”字,整个灰色手掌在往中间一捏的同时竟连同里面的符箓一同烟消云散了。
见此一幕,袁大仙师心中也是暗暗称奇,而最惊诧的自然要属养魂钵中的那四位了,这种由鬼道法力凝聚的虚影可半分做不得假,若非修炼的是鬼道功法就绝做不到这一点,可他们先前怎么看也没看出来袁凡是个鬼修,这可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前辈莫非也是我等鬼道中人?”鬼魑忍不住问道。
“嘿嘿,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问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袁大仙师当然不会随意泄露自己的底细,故作神秘地答了一句之后便用神念驱物之法将那水晶棺盖给打开了。
黑衣女子的容貌终于清楚地显露出来,看年纪应该与袁凡相仿,她不属于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女,但却给人十分耐看的感觉,五官虽有微瑕但却搭配得恰到好处,尤其眼下那长长的睫毛最是动人,让人不禁要联想其眨眼时究竟是怎样的一副俏皮摸样。
第一百零五回 胜负一线
眼下自然不是欣赏美女的时候,袁凡抬手便打了一道法决过去,将此女身上的昏咒术立时解了开来。
少顷,在嘤咛一声中女子终于醒转,长长的睫毛微颤几下双目才缓缓睁开,不过可能是昏迷太久的缘故,强烈的眩晕感使得她一时无法站稳,竟一下从水晶棺中跌了出来。
袁大仙师赶忙上前一把扶住,柔若无骨的腰肢恰盈一握,鼻间一股淡淡的处子幽香传来,让他心中顿时便是一荡。
“姑娘你没事吧?身上可有什么不妥之处?”一股精纯法力瞬间注入对方体内,袁凡一边帮助其迅速恢复一边柔声问道。
“嗯!”一股暖洋洋的舒服感觉霎时流遍全身,女子只是下意识地轻哼了一声,不过等她彻底清醒过来之时,却发现自己正倒在一名陌生男子的怀里,这让其顿时大吃一惊地挣脱了开来。
“你是谁?我为何会在此处?”向周遭迅速打量了一眼,女子确定自己从未来过此地,她只记得那天刚从坊市出来便不知怎么的突然失去了知觉,此刻想来多半是遭了他人的暗算,那么面前这名男子的身份就十分可疑了,不知对方把自己掳来究竟有何目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戒备之意。
“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并无恶意,你是被歹人掳劫至此,袁某无意中得知此事,这才特意前来相救的。”袁凡自然明白对方的心思,换做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因此他只得尽量语气温和地解释起来。
“原来是袁前辈,但不知那劫我之人现在何处?莫非已被前辈除去了不成?”女子自然不会因为一句话就轻易相信了对方,事情必须先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哈,那倒没有,劫你那人此刻正与令兄在外面斗法呢!袁某打算救了姑娘之后便去助他一臂之力的,那骷髅道人修为高深,令兄一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啊,前辈何不早说,那我们快快出去吧!迟了家兄岂不就危险了。”听袁凡如此一说,女子顿时就着急了起来,似乎连袁大仙师是好是歹也不及分辨了。
袁凡闻言微微一笑,暗道这天下女子还真都差不多,脸色说变就变,比起七八月里的天气来也不遑多让,不过他也懒得再计较什么,答应一声后便当先向密室外遁去了。
……
后花园内,骷髅道人与黑衣青年此刻正斗得难解难分,附近的花草树木早已是一片狼藉,再没了先前那份雅致美景。
两人自身的情况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骷髅老道须发皆张,正全力催动自己那柄拂尘抵挡着面前的绿色短剑。
拂尘上的银丝明显已经落去不少,原本那股浓郁的黑烟更是变得黯淡不明,显然在与短剑的争斗中吃了大亏。
不过好在拂尘柄上的三颗金色骷髅颇为神妙,每当拂尘快顶不住时它们就会口吐一种银色火焰将短剑再次逼退,如此才勉强维持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黑衣青年那边则更是凶险,竟然同时有七八具形貌不同的炼尸正在围攻他,而附近草坪上的另外两具却早已身首异处,显然是早些时候就被青年干掉的。
不过即使如此,剩下的那些炼尸却仍然不好对付,尤其是其中一具浑身蜡黄的无脸僵尸最是难缠,它不仅行动如风,而且还颇具灵性地懂得寻找青年的空隙进攻,口中甚至还不时喷出大群带翅尸虫来吞噬对手的护体光罩,让青年为此消耗了不少法力。
也亏得他身前的那柄红色长剑出手不凡,剑锋过处总能带起一片炙热烈焰,那些炼尸显然知道厉害,烈焰到处纷纷闪避不及,这才堪堪将它们挡在了丈许开外,一时无法靠近。
如今的局面再清楚不过,两人拼的其实就是法力消耗,谁先耗尽谁就是陨落的一方,不过青年这边显然要更为吃紧一点。
“莫非那具就是你们所说的天绝尸吗?”阻止了黑衣女的冒然出击,在一旁观察片刻的袁凡开始向养魂钵中的四鬼询问起来,他可不想就这么冲过去帮忙,除非不出手,一旦出手他就必须要切中要害,让老道没有机会翻身才是。
“不错,那就是家师精心炼制的天绝尸,要不是尚未完全炼制成功,威力绝不会就只有这点的。”养魂钵中稍稍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老大鬼魑开口答道。
毕竟出卖自己师尊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四鬼不免有些犹豫,但是如今既然已命悬他人之手,也只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哦,尚未炼制成功!那应该还是有弱点可寻的咯!你们可知道其中的关键?”
“天绝尸全身坚不可摧,完全制成后甚至连法宝都轻易伤不得它,其唯一的罩门便在小腹之下大腿根部之处,也就是我等俗称的**,不过要想击中此处可就没那么简单了。”鬼魑如实答道。
“哦,这倒的确有些麻烦。”袁凡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便开始沉思起来,看那天绝尸的灵智不低,要想攻其罩门还必须想出个策略来才行。
旁边的黑衣女子却有些耐不住了,自己兄长的处境已然岌岌可危,心急如焚下要她像袁凡这般沉着可有些办不到,不过身边的储物袋法器什么的都已被骷髅老道收走,此时即便出手恐怕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袁大仙师的身上。
“前辈,那炼尸太过凶猛,家兄恐怕快支撑不住了,求求您快些出手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女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哈哈,姑娘不必惊慌,在下已经想出办法破那天绝尸了,这就去助令兄一臂之力,你就在此处替我们掠阵吧!”袁凡转头一笑,面上神情显得信心满满,话音刚落,人便已经消失了踪影。
袁大仙师瞧过来的那一眼中莹莹然有六色光芒闪烁,对视之下让此女瞬间有了种魂魄被吸走的感觉,一时间竟有些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