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露，
二十四气节中的第十五个节气，秋季第三个节气，历书说：“斗指癸为白露，阴气渐重，凌而为露，故名白露。”
白露节气，暑气渐消，鸿雁来，玄鸟归，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本草纲目》上记载：“秋露繁时，以盘收取，煎如饴，令人延年不饥。”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香港终于回到祖国的怀抱，洗刷了民族百年耻辱，完成了实现祖国完全统一的重要一步。
我躺在床上一阵头晕目眩，明天又要出去找工作了，可是去哪里找呢？对未来一片迷茫，往事一一浮现在脑海里，我又想起她，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三年了！这三年对我来说却是飞跃般的成长。
我拍了拍头，不要再想了，还是想想明天怎样去找工作吧，父亲的压力很大，弟弟、妹妹又小，急需要我的帮助，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但对于暂时来说却是雪中送炭。
我叫周淑芯，早早就开始工作赚钱照顾自己照顾家人，我比一般人勤奋（自我感觉），当别人都在玩乐时，我总是在书店里废寝忘食地看书，渴望上学的我，今年咬牙报读了一家普通专科学校，但贫困的我，不可能像别的同学那样轻松上课，所以怎么找到不影响学习又可赚钱的工作，对我及为重要。
最近失业后，我又踏上了揾工之路，这次我已经计划过，找一家高档餐厅做钟点工，中午放学后可以工作一小时，晚上放学后还可以去打两三个小时的工。
如果幸运被聘，应该有五元一小时，一天下来我可以赚到最少十五元，一个月就是四百五十元，并且把吃饭也给解决了（餐厅里一般包吃），还不会影响学习，又可以给家里寄钱，一举三得。
第二天，我站在天马西餐厅的大门外，我喜欢这家西餐厅，虽然没有进去过，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理想的选择，这家餐厅生意兴旺人来人往，大门口天天停满了各种豪车，西餐厅有这么兴旺的生意不多见，我猜测我去面试胜算很大。
而且，我特想找一份西餐的工作，虽然我从没进过高档餐厅，但通过电视里的镜头与画面，也算有些了解，心中早已向往西餐的浪漫与雅致，喜欢昏暗灯光下的朦胧与音乐中飘扬的忧伤。
徘徊了几十分钟后，我鼓起勇气向大门走去，门口的迎宾小姐微笑礼貌问道：“小姐有没有位？”
“没有。”
“请问几位？”
我看着她，勇敢道：“我找你们经理，你可以帮忙叫他出来吗？”
“好的，请稍等！”说完她转身离开，这一刻心里忐忑不安，我不知道我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很笨，老人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我就想做一次牛犊，反正最坏的打算我都想好了。
“你好！你找我吗？”一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三十来岁的男人站在我面前。
我点了点头。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里招工吗？”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接着笑笑道：“我们这里没贴出招工牌？”
“我知道，我想来你们这里做钟点工，你招不招我？”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们不招钟点工。”
我有些无地自容，正准备离开，突然，我不甘心转过身来道：“你们老板在吗？我想找你们老板？”
他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对我道：“我们真的不招工。”
“我就是要找你们老板。”我任性地坚持着。
一个四五十岁有些微胖的男人，从收银台前走过来，他一直都有注意我们的谈话。
“什么事？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我想到你这里来打工。”
这位老板上下打量着我，小声对身旁那位经理问道：“需要招工吗？”
“不需要。”
他有些无奈道：“下次吧！下次如果需要招工，你再过来。”
我的心仿佛掉到了谷底，我明白，再坚持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轻轻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当我走到迎宾小姐为我拉开的那道玻璃门时，那男人突然叫道：“等一下！”
我喜出望外，眼睛里发着光芒。
“不过，在这里工作很辛苦的，非常累。”
“我不怕，我什么苦都可以吃，我都可以的。”说明有机会了，我兴奋不已。
“你什么时间过来上班？”
“我每天中午可以过来做一个小时，晚上可以来工作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也可以的，星期六星期日上一整天都行。”
“啊！你说的是做兼职？”
“嗯，因为我还要上课。”心像悬挂在了半空中。
“我们这里从来不请兼职。”
“我做事很勤快的，我可以做许多又苦又累的工作。”我诚恳道。
他笑了，再次上下打量着我道：“好吧！我就破例请你，不过工资只有五元一小时，你每天来工作三个小时，中午饭市一小时，晚上六点过来做到八点，两个小时的晚饭市，可以吗？”
“嗯。”我快速点着头，幸福的感觉马上传遍全身，虽然我想及力掩饰，但却无法掩饰眼睛里的兴高采烈。
“明天来上班吧。”
“谢谢！谢谢！我先回去，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天啊！我有些晕眩，不敢相信地向门外走去，迎宾小姐微笑着帮我拉开门，我连忙道谢，走到门口，回头看到经理与餐厅老板正望着我笑，我阳光灿烂地冲他们露出甜美的笑容，接着向外面跑去。
从小到大，我都知道我不太走运，小时候，我与小朋友们一起去偷别人家种的水果，我总是最容易被别人抓住，就算是跑了，也容易认出我的背影（因为爷爷是当地名中医，许多人都会来找他看病，而我却很喜欢观看爷爷给病人治病，自然许多人也容易认得我）。
所以每次被妈妈痛打，读书时也想学别的同学偷懒不写作业，但第一次偷懒就遇到老师抽查，结果被老师重罚，与同学逃一次课，特意挑在第二天可能下大雪前偷偷回家，想来大雪封山，父母会帮忙请一天假。
谁知第二天，我们早早被各自妈妈叫起床，告诉多大的雪也得走路去上学，我们两个十一岁的小学生在冰天雪地里举步维艰，平日里只需要走三十分的路程，我们颤抖着整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学校。
到了学校还被老师教训处罚，说明明看到在下雪子了，干嘛还回家，就是想逃课，老师，您真是太懂我们了。
上自习课，许多同学会偷跑出去看电视，我也想跟着逃自习课，回来就被校长在校门口逮住，结果被训话还要写检讨，一次班主任不在教室里，好多同学都跑出来玩。
还有些在教室高歌，我坐在座位上边看书，边跟着哼了两声，老师进来就把我一顿批评，说老远就听到我唱歌，我那个冤枉，感觉就像窦娥一样。
最倒霉的一次就是期末考试，老师让我们一人一张将考卷传下去，传到最后我发现前面没人传下来，我推着前面的同学问道：“试卷呢？”
前面的同学说：“没有了。”
我才发现，除了我，全班同学每人都一张，原来坐前面的同学在向后传试卷时，都会预先留一张在自己的桌上，只有我没有留，而且偏偏碰巧，今天的试卷却少了一张，所以只有我没有试卷，这种万分之一的概率，却发生在我的身上了，我转身望着身后的那位同学，他马上紧张道：“我写名字了。”
我无奈地把希望寄予老师，老师们商量后，一位老师取来一张白纸递给我道：“我把所有的题都抄在黑板上，你自己抄题，然后再来作答，给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考试。”
我还能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我只能埋怨自己为何那么缺心眼，为什么不先帮自己留一张，那次考试是我有史以来考得最烂的一次。
所以我从来不喜欢碰运气，我会循规蹈矩、踏踏实实做人，但今天这么容易就找到工作了，旗开得胜啊！难道说？我就要走运了。
第二章
第二天，换好工作服走出来，部长告诉我餐厅每个部门的所在处，并简单介绍了所有工作人员的姓名，桌子上的摆位，每张台的编号，以及工作中注意事项。
接着，她递给我一本菜单，让我熟记里面的名称与价格。
最后，她认真地说道：“记住！客人永远都对的，客人就是上帝，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要礼貌、热情，招待好到来的每一位客人。
工作时，不能带有个人情绪，哪怕有个别客人对你不礼貌，与不讲理的行为，你也不得与客人争吵，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就找我们部长，如果我们解决不了，会去找经理，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
“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我，今天，你去厨房帮忙传菜，正好了解每道菜里的材料与制作，将来下单时，方便为客人介绍。”
“好的。”
“阿珍。”部长向一位服务生叫道：“今天她跟你一起传菜。”
阿珍对我笑道：“太好了，终于有人帮忙。”
“你有什么就问她吧。”
“好的，谢谢！”我点着头答道。
我终于走进这家西餐厅了，我打量着餐厅的四周，豪华雅致的装修，播放着一首首优美动听的乐曲，整洁干净的餐台，蓝色与暖色灯光，深蓝色的桌椅，台布也是蓝色的。
每一个角落都精心布置，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白色的花瓶，花瓶里鲜红的玫瑰妖娆盛开，这就是浪漫、醉人的气氛，难怪年轻人恋爱时，喜欢来西餐厅吃饭，在这样浪漫唯美的氛围，想吵架都有些难。
十二点多，有十来张台的客人正在用餐，正当我还陶醉在眼前的一切时，阿珍走过来推了我一下：“你傻愣在这里干嘛？去传菜了。”
“哦。”我脸红了一下，马上跟随着她向厨房走去。
午间，来用餐的客人越来越多，厨房里的厨师，总是不停地按着铃声，催促我们快把做好的菜端出去。
这完全是我的意料之外，在我的心中，西餐是优雅浪漫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有条不紊地进行，但现在的餐厅里宾客如云座无虚席，而我与阿珍俩人在传菜的走廊上行步如飞，但一到餐厅立马轻移莲步，把食物优雅地端到客人桌上。
更让我意想不到，大部份客人吃的都是中式餐点，及少吃牛扒西点之类，我还以为西餐就只吃西式餐点。
转瞬，一个小时就到了，平生第一次感觉什么叫光阴似箭，打完卡，换好自己的衣服走出来，我才发现，我累得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想起一句话“累得像狗一样”，这会有张床给我，我马上能倒头入睡，一定不会失眠。
所幸今天星期日，下午回到学校，倒在床上休息了两个小时，就起床提前来到餐厅，因为我还要学习了解所有的工作程序，更要尽快背熟菜牌里所有菜名、配料与价格。
到了第二个星期天，我已经完全熟悉这里的一切操作，并把所有的菜名、材料、价格、配制都背得滚瓜烂熟，领导与同事们对我的表现，都是赞赏不已，说我聪明机灵。
只有我自己明白，我所付出的努力与辛劳，每个星期一至星期五中午十二点放学后，我都是快速奔跑到餐厅，所幸中间只隔两站的距离。
这样，我每天十二点半上到下午一点半，下班后，随便买点馒头、大饼类啃啃，再赶回学校上课，晚上五点下课后直接去上班，因为那里可以管我一餐饭，这样我也不需要太赶时间，还可以节省一餐饭钱，六点开始上班，上到晚上八点，然后回学校洗澡休息。
在我天天往外跑的时候，同住在宿舍里的同学们议论纷纷，都不明白我葫芦里卖什么药。
晚上我洗完澡，躺在床上。
“芯，你每天去哪里？怎么天天出去？而且每次都是这个时间回来？”同学兼好友小琴，敲着我的床边问道。
“没什么？”我不想回答，更不想告诉她们说我在餐厅上班。
“什么没什么？问你了？”明显她很不满意我的回答。
“嗯，我去我一个阿姨家吃饭，以后天天晚上都去她那里吃饭。”我随口就编了一个谎言，其实我很不喜欢说谎，说谎的感觉让我有些心慌。
“什么时候有一个阿姨来这里了？我都没听你说过？”
“她们刚过来打工的，在外面租了房子，所以你就不知道了。”你怎么就那么多问题？我郁闷想着，皱着眉头把刚拿在手里的书放下。
“亲的吗？”
“当然。”
“哇，淑芯你好幸福啊！”睡在另一边床铺上的云，羡慕地望着我道。
“是吧，好像是挺幸福的。”我有种哑巴吃黄连般的难受。“不跟你们说了，我要看一会书。”我转过身背向外面。
“那你为什么天天中午也要跑出去？”
你有完没完，小琴！我心里突然有些烦躁，平时我脾气很好的，但这阵子，我发现明显火气大了，也许是工作的压力，让我一时无法适应，我坐起来道：“我去图书馆看书？”
“看什么书？”马上其他人都看着我。
我无奈道：“看心理学与历史方面的，你们又不喜欢看，我准备迟点在外面，报电脑班学习。”
“好勤奋啊，报名了吗？在哪里？我也要去。”小琴看着我两眼放光。
我马上紧张道：“还没有了，我还没有确定，要不你可以先去报名学习，我只是说说，还不一定的，好了，我要睡觉了。”
再说下去，我怕自己难自圆其说，我不知道其他的同学有没有在外面做兼职，但是我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所做的事，同样我所工作的同事也不知道我在上学，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不喜欢别人了解我，我从来不对任何人说我的家与亲人，也会尽量与别人保持距离，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许是我在意，但我并没有很在意，也许是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也习惯了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其实也算是一个病人，一个心理并不完全健康的病人，而我也明白我的病因在哪里，更明白没有人可以治好我，只能靠我自己，所以我有空时，就喜欢去看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心中有疑问都会去书中找，而不是去咨询别人。
我希望我健康，像阳光一样散发着温暖，温暖我自己，也能温暖着我身边的人，我渴望快乐，更渴望我的快乐能感染周围的一切。
我不介意燃烧自己，害怕的是我燃烧了自己，却也照不亮自己更照不亮周围的环境，我喜欢一首诗《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每次读到这首诗，我总会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我的身体不是很健康，我的心理更不能病下去，我常常发梦，但我从来不会梦到身边的人，我的梦总是灰色的，充满了忧伤与痛楚。
当我走在现实生活中，我总是在微笑，我告诉自己，我不要明天，也不想昨天，我只要今天，只要今天我能过得快乐，用我最美丽的笑容，迎接着每一个快乐的今天。
第三章
“你好！”
“您好！”我对他笑了笑，端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他叫郑伟，是我刚来上班第三天就认识的客人，当天他就写下电话号码交给我，让我有空可以打电话找他，这阵子常能看到他来这里吃饭。
到这里工作快二十天，几乎每天都会有来吃饭的客人，写下电话号码交给我，并约我出去吃饭，这一切对我来说是那么的新奇，就如刚由乡村进城市，但我却一点也不糊涂。
我明白，我需要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更明白我在他们眼中，只是路边的野花，山上的风景，不会为我驻地停留，更不会为我真心付出，而我也不需要谁为我付出，我只想靠自己。
“你天天来上班吗？”他看着我问道。
“嗯，请问今天需要吃点什么？”我拿着笔微笑望着他。
“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他注视着我道。
“那要不要喝些什么？”
“我只想喝点水。”他拿起杯子晃了一下。
“这里有最低消费的。”说完，我后悔了，我这样会被骂的。
“没事，我钱照付。”他笑了笑。
我的脸红了一下，道：“还是点些东西喝吧，要不太浪费钱了。”
“不用了，你几点下班？”
“我，我一会就下班了。”我马上警惕起来，来这里工作后，太多人这样问我了，难道……。
“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打量着他，他应该二十五六岁，长得帅气，但不算精致，给人感觉，他应该是一个稳重有修养的男人，最特别是他的眼睛，仿佛有一层迷雾，让人看不透，这样反而增添了一种神秘感。
“我只是想请你吃吃饭，希望可以认识你，和你做个朋友。”
我忍不住轻声笑了笑，很多人都是这样对我说的。
他满脸迷惑地望着我。
“嗯，好吧！”不知为何，我突然有想与他出去吃饭的冲动，这是我来这里工作后，第一次答应与客人出去吃饭，也许是我的日子过得太清苦了，我想借此机会出去饕餮一番。
他的样子看起来就算不是好人，应该也不会是个坏人吧，我在心里念叨着，正好今天也是星期六，下午不用上课。
下班后，他带我去了另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吃饭，在西餐厅工作了这么多天，一直是为别人服务，终于自己也能坐在清静优美的环境里，放松心情享受美食。
郑伟他很幽默礼貌，处处关心照顾我，整个吃饭的过程，他一直逗得我笑个不停，让我对他的印象有了急速上升，我们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多，然后，他带着我去了旁边一家大型商场。
这商场，我有来过，但我只是进来解暑，感受一下凉爽的环境，这里的东西，是我不敢奢望的，最少暂时是，我一个月辛苦工作，也最多只够买下这里最普通的一件衣服。
他走进了一家专卖店里，并招手让我过去。
“这件衣服好看吗？”他拿着一件男式T恤对我问道。
“好看。”我其实没有看清，站在这里让我有些不自在，更让我感受到自己的贫穷。
“你也挑来看看，看看喜不喜欢，我送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需要。”我摇晃着双手。
“没关系的，我带你来，就是想买东西送给你。”他怔怔地望着我。
“真的不要了，我有衣服穿。”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好难过，真的好难过，难过的感觉让我有些想哭泣。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我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泪水，急忙向店外走去，我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
郑伟追赶上来，他有些迷惑，拦在我前面道：“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的，我真的是想送点东西给你，别人都说女孩子爱美，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如果你不喜欢这家店里的衣服，商场里还有很多其它的，你都可以挑。”
这会，我的心已经平静下来，我笑了笑道：“我真的不要，我怎么能随便收你如此贵重的礼物，今天你请我吃饭，已经让你破费了。”
“你能出来吃饭，那是我的荣幸，别说什么破不破费的，你放心吧，我送你东西，并没有不怀好意。”他保证道。
“我知道，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到处走走吧，好吗？”我淡淡笑了笑，向前走去。
一路上，我一直沉默，而一旁的他，突然也变得不幽默起来。
来到商场的五楼，很多年轻人、小孩子在这里打游戏机，我在一个正在玩开车游戏的男孩身后停了下来，他玩得很精彩，一会儿，我的身边也站满了人，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游戏里的画面。
突然，我被人碰了一下，转头看到郑伟拿着一个小胶袋，里面放着许多游戏币，对我道：“我买了游戏币，我们自己来玩。”
“我不会玩。”
“就是乱玩了，游戏而已，我也不太会。”
我笑着点点头，我们找了开车的游戏机坐下，开始玩游戏，游戏中，我的车子一直不停左右碰撞，前后打转，后来干脆撞在墙壁上动弹不得，郑伟笑着过来帮我把车子向后倒退。
我马上起身，告诉他：“我不玩了，真的不会，你来玩吧。”
他笑了笑道：“接着玩，玩多几次就会了。”
“我不玩了。”
看到我坚持不玩，他坐下来接着开，不过他的技术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是左右碰撞，很快游戏就结束了，他舒了一口气对我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玩这些游戏，呵呵！一点也不像我开车，如果我开车这样子，你也不敢坐我的车子。”
“呵呵！”我站在一边笑了起来，因为我不愿再玩游戏了，剩余的游戏币，他随手送给了身边几个观望别人玩游戏的小孩，接着，我们静静地穿梭在商场里的人来人往中。
“要不，我们去游车河吧？”他看着我，眼睛闪闪发光。
“不要了，我想我还是回去，我晚上还要上班。”我马上拒绝道。
“你几点上班？”
“六点。”
“现在四点，很快就六点了，我们兜会风，再去吃晚饭，然后我送你回公司上班，怎么样？”
“啊！我们吃饭还没有多久，又吃饭？”
“走吧！你在正门口等我，我去停车场取车。”说完他就跑开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与他坐在车里，我一直都是把头，转去一边看着窗外，望着公路两旁飞速后退的房子与绿阴，我的心飞去了遥远的远方，而他却也一直没有打扰我，随后我们去吃完晚饭后，他准时在五点四十分将我送到天马餐厅。
但我要求，在餐厅前方二十几米的地方下车，我不想被一起工作的同事，看到有人开车送我上班，虽然没有什么，但我一向都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为这世界上，大部份人都喜欢捕风捉影，传播流言蜚语。
下车后，快步向餐厅跑去，而他的车子却跟随在后面，缓缓向前开着，一直跟随我到达餐厅门口，我回头看了远方的他一眼，转身向餐厅走去。
第四章
“服务员，点菜。”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用白话对我喊。
我走上去礼貌道：“您好！小姐！对不起！我不会讲粤语，可以请您用普通话点餐吗？”
这几十天来，我每天都会不断重复这样对客人说话，大部份客人听我讲后，都会用普通话回复，或者礼貌叫我，换一个会说粤语的服务员过来。
在广东不会讲粤语没什么影响，但是在以服务为主的餐厅里，不会听粤语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
女客人抬头白了我一眼，用粤语冷冷道：“白话都不会听？”
“对不起！要不我帮您叫一位会说白话的服务员过来？”虽然我不会讲，但简单的还是会听一点。
“嗯。”她看着手里的菜牌哼道。
我有些难堪地马上走开。
中午客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忙成一团。
“小姐！”又是那位说我不会粤语的女人，对我招手。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我跑过去。
“帮我落多一份焗芝士海鲜饭。”她还是用粤语道。
“能不能请您讲……。”
“请我讲普通话是吗？你白话都不会，来这里工作干什么？”还没等我讲完，她有些恼怒地打断我，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道。
我脸上通红，连忙道：“对不起！请问芝士海鲜饭还是海鲜粉？”
“海鲜饭。”她依然用粤语道，并厌恶地白了我一眼。
让我感到非常难过，其实我还是没有听懂她要的是饭还是粉，但看她这个样子，我再问下去，也是自讨没趣，可是不问清楚，我怎么可以冒然下单，万一下错了要自己赔钱的。
我想找其他会说白话的服务员再去问清，但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我决定赌一把，下单送去厨房，十几分钟后，我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部长燕子走过来，对我道：“芯，这张单是你下的吗？”
那一刻，我的头皮仿佛炸了一下，接过单子忐忑不安地点点头。
“你怎么没有听清呢？别人点的是饭，你却下单是粉。”
“那……？”我抱着一丝期望。
“客人正在发脾气说要换，现在饭市已经差不多过了，没办法推销出去，更不可能退回厨房，只有你自己买单。”
“啊！”
“啊什么？谁让你下错单，下单一定要看清楚，一会去收银把单买了，下次记得要小心。”部长燕子摇着头离开。
“哦。”餐厅里这一份粉是48元，我三天挣到的工资才45元，这几天的工作，白干了，走到收银台对收银员兰道：“我现在身上没有这么多钱，要不晚上，我来上班时再带给你吧？”
“好啊！下次要小心，还好你这只是一份粉，如果是一份牛扒，你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嗯。”我突然有些想哭的冲动，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为钱哭过，就算是在这几年家里最穷的时候，我也没有为钱伤心过，但这会，泪水在我眼睛里来回打转，我急忙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到我眼中的泪光。
“不过，你赔了钱，那份粉就是你的，你可以吃了。”兰安慰我。
我深吸一口气，道：“我哪能吃得下？”
“你不吃也就浪费了，反正都是你的。”
“嗯。”我转身走到茶水间坐下，我需要冷静一下，再说下去，我怕我真的会哭，在别人面前流泪，一向都不是我的表现，为钱哭泣，更不是我的作风。
从小到大，一直都明白，受伤后要躲藏起来，偷偷将自己的伤口抚平，永远也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伤痕，哪怕是你最亲的人，其实这事不算受伤，只是有点难过，唉！
“芯。”燕子推开门，笑着对我道：“不要伤心了，有人为你买单了。”
“是谁啊？来客人点这份了吗？”我喜出望外。
“不是，是李娟，她说她中午饭还没有吃，刚好，她就吃了你这份。”燕子微笑道：“别坐了，快出来帮忙吧。”
真的！太好了！娟姐，你真是好人啊！
李娟也是我们餐厅的部长，但和燕子不同，她基本不太管事，上班，对她来说只是打发时间。
李娟，二十岁，长得非常漂亮，身材高挑、曲线分明、五官精致、肌肤白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她从来不与我们一起吃员工餐，天天在餐厅里点餐或在外面订餐。
上班时，不是坐在吧台边，就是站在收银台前，与收银员、经理聊天，对我们服务员大部份时候都是不闻不问，聊天说笑时除外，虽然她不管事不干活，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责备她，经理、老板都不曾训过她，反而非常宠她。
在餐厅里，经常看到她娇滴滴地对经理道：“经理，好无聊啊！下班请我们出去玩吧？”
年轻的经理总会一笑而过。
刚工作时，我非常奇怪，部长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千元，但她一天的开销，最少是两三百元，哪来这么多钱花？后来听别的同事说，李娟有一个非常有钱的男友，其实她根本无需出来工作，她男友有数不清的金钱给她挥霍。
只是她，嫌在家中太闷，出来工作打发日子，并且在这里工作已有一年多，她就算天天什么都不做，老板也会喜欢她的，因为她坐在门口，也算是一个活招牌。
而且，李娟交游广际，认识朋友众多，更何况，她个人每天在餐厅里的消费，已经是个不菲的数字，这样一棵活生生的摇钱树，谁不喜欢。
就这样，我那原本掉进水里的48元，又找了回来。
下班后，我兴高采烈地跑回学校上课，整个下午的心情都好及了，我第一次发现，钱可以使人如此开心。
第五章
晚上照常来上班，当我正忙得晕头转向时，听到旁边有人叫道：“小可爱！”
转眼望去，我马上笑得像春天初开的桃花般，走过去道：“晚上好！”
“小可爱，发现你越来越漂亮了，见你一次，就觉得你更漂亮一次。”
“呵呵！”我笑得更开心了：“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其他几位全部笑着向我点头，只有另一个人，他也看着我，但只是淡淡的微笑，并没有其他几位那么张扬，他一直都这样。
这五个男人，最近常来餐厅吃饭，听老员工说也是这里的常客，是香港人，前阵子一直没看到他们，可能是回香港了。
餐厅里的员工都喜欢他们五个，他们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个个都长得高大挺直、英俊潇洒，如果不是其中两位戴着近视眼镜，和他们时常携带在身边的手提电脑，还会误以为他们是模特或者明星呢，后来才知，他们全部都在一家外资科研公司上班。
他们每次来吃饭，服务员都会上前打招呼，他们也会礼貌回应，像这样帅气、有修养、又有学识的男人是很少的，最少我一直没有见过。
同样我对他们的第一印象也非常好，但我不会像别的服务员、部长那样，围在他们身边，太多人喜欢的东西，我会选择退避三舍。
可他们几位，却对我非常感兴趣，每次来吃饭，总是要求我过去写单，空闲时，喜欢找我聊天，并给我取了一个外号“小可爱”，他们说因为我的模样可爱、笑容甜美，是他们几人心中的“小可爱”，从此，这个外号，就变成他们几个对我的直接称呼，真让我哭笑不得。
除了他，他从来没有叫过我“小可爱”，更没有和我说过话，当然点餐时除外，他只会淡淡地对我微笑，或者静静地注视我。
他有些削瘦，算是他们几人中最瘦的一个，戴着近视眼镜，但度数应该不高，我不喜欢戴眼镜的男人，一直觉得眼睛是人的心灵之窗，可以由这里，看到人的内心一切，戴上眼镜的男人太深沉。
他皮肤很白，比我的皮肤还要白，这让我有些妒忌，还有就是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忧郁，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我的心。
铃！叮铃！吧台传来几声急促的铃声，水吧有东西需要传送，我马上跑过去，把吧台上六支啤酒慢慢放在托盘里，照着单上所写的台号送去。
当我来到三十六号台时，我用左手托稳托盘，右手慢慢拿起托盘上的啤酒放在客人桌前，就在我身子向前倾斜时，手里的托盘跟随一同倾斜，托盘里的啤酒马上向前倾倒，我马上回手去扶，不想太过心慌用力过大，啤酒马上又向后倒去。
本已开盖的啤酒，马上哗啦啦由酒瓶里快速流出，正好浇在旁边一位男性客人的上衣与裤子上，我急忙把倒下的啤酒扶起，并同时把托盘放在桌上，惊惶失措地对着他，一个劲道：“对不起！对不起！”
男客人惊慌站起，他眼睛里喷射着愤怒的火花，我面如死灰、嘴唇苍白，全身开始冒冷汗，嘴里一直叨叨着“对不起！对不起！”，部长燕子、李娟都走了过来，跟着我向这位客人道歉。
他身旁的朋友们，却在大笑不止，其中一个对我道：“小美女！你想烫靓仔啊？”
我吓得不敢抬头，除了说对不起还是对不起，忽然，我想起什么，抬起头对男客人道：“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送去干洗吧，我一定会帮你洗干净的。”
这下，不只这张桌子的客人笑了，旁边其他桌子上的客人都笑起来。
“哈！哈哈！阿强，美女叫你在这里脱裤子，美女，你真是太猛了。”他同桌的客人，指着我捧腹大笑。
我只觉得脸上像被烧烙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阿强，你看你，把小美女吓成什么样了。”另一位客人对他打趣道。
这位叫阿强的客人，冷冷地看着我恼道：“算了，算了。”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
“好了，不怪你了，你去忙你的。”他的脸色稍缓和些。
我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转身才看到全餐厅的客人，都在望着我，包括他们五个，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快速向茶水间跑去，坐在茶水间的椅子上，心还在狂跳不止。
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走出餐厅，去面对这些客人，但最少现在我真的不敢，几位同事进来安慰我，其实也不叫安慰，她们说的无非是我很走运，把客人身上淋成那样，客人骂都没有骂一句就了事。
一会后，部长李娟进来，教我怎样正确使用托盘，并让我在里面好好练习一阵再出来，正当我在里面练习时，看到红霞惊慌走进来，看到我，她笑道：“刚刚我做事也出错了。”
“啊？”我看着她。
“刚才我帮客人倒奶茶时，一不小心把奶茶倒在客人桌子旁边的手机上。”
“啊！不是吧？那客人很生气？那怎么办？有没有要你赔偿？”
“幸好他的手机有手机套，要不我就要赔了，手机要一万多元一部，我要赔到什么时候。”
“客人骂你了吗？”
“那男的是挺火的，不过他女朋友很好，一直叫他算了，反正手机没事。”
“还好，还好，今天我们两个都算走运的，遇到好客人。”
“是啊！现在我都不敢出去了。”红霞笑道。
“那和我一起在这里练习托盘吧。”
半个小时后，我才由里面走出来，因为马上也就到我下班的时间了，不想走出来也要走出来，刚走出来被吧台的水吧员阿飞叫住，让我明天上班前，记得去超市买几支喜力啤酒回来。
因为刚刚倒掉的啤酒，当然是需要我赔的，但这个赔偿让我轻松很多，超市里啤酒才几元一支，餐厅是二十元一支，如果按餐厅价格，那我只怕又要哭了。
餐厅里大部份客人还在用餐，不过他们五位已经走了，我有些莫名地失落与深深地自责，我走去换衣间时，燕子叫住我：“芯，这是他们给你的。”她把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公仔，放在我的手上。
我迷惑地望着她。
她笑道：“就是整天叫你小可爱的那五个男人，他们在门口投币机里挟到的，他们说送给你，为你定惊。”
一阵暖流传遍了我的全身，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我接过小白兔，紧紧地抱在怀里，对燕子道：“谢谢！”
“谢我干嘛？又不是我送的，他们对你可真好啊！呵呵！”
我有些失神地望着怀里的小白兔。
“别发呆了，快换衣服下班吧。”
“哦，燕子，拜拜！”
“拜拜！”
第六章
来天马西餐厅上班，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中，让我获益良多，并认识了许多客人与同事。
在这里，虽然有时会受到委屈，但我却过得比以前快乐，我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不停穿梭在餐厅里，为到来的客人热情服务。
阳光般的笑容，为我引来了一片又一片的目光，亮丽的身影，成了餐厅里一道风景线，渐渐地，常来这里的客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位新来的服务员，笑容甜美、清纯靓丽、吃苦耐劳。
“芯，你去那张台换烟缸吧。”服务员秀丽把托盘递给我。
“为什么你不去？”
“我不想去那张台，上次被他们骂过。”
“啊！这么凶？”我也有些害怕。
“是啊！这帮人没什么素质，很多服务员都怕他们，而且好像还有黑背景。”秀丽压低声音对我道。
“以前他们来，我也有为他们下过单，并没有看到他们骂我？”
“所以才让你去，我是不想去了。”
“可是，听你这样讲，我也有些怕。”我犹豫道。
“没事，你长得漂亮，他们不会凶你。”
“万一凶我呢？”
“求求你了，快去吧。”秀丽撒着娇对我道。
这边几张台是秀丽今天负责的区域，所以她理应要把工作做好。
我无奈地拿着托盘走过去。
这张只能容纳四人的桌子，却坐了七个人，两个女孩子正在埋头看手中的杂志，其他五个男人用粤语正在谈论着事情，烟缸里的烟头已经放满，桌子上更是一片狼籍，这种情况出现在高档西餐厅，是不合理的。
因为餐厅里有规定，烟头不得超过三个，正常情况下，只要有两个烟头，服务员就会更换，只是这几位客人脾气太暴躁，许多时候，主动去清理卫生的服务员，总会被他们痛骂。
渐渐地，这里的服务员都知道，如果这张台的客人，没有叫清理桌面，就尽量少去，除非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鼓起勇气对我面前的男客人道：“先生，对不起，打扰一下，可以请您起来让让吗？我更换一下烟缸。”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站起来走去一边，让出一个空位给我，我小心翼翼上前，快速把台面清理干净，急忙退出来，回头看到这位客人正微笑地望着我。
“谢谢！”我道。
“嗨！你叫什么名字？”他道。
我怔了一下，望着他，正想把名字告诉他那一刻，看到其他几位男人正诡异地望着我笑，而他却对他们几人扬了扬眉头。
我马上高高把头抬起，正色道：“为什么要告诉你？”然后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惊愕的他，接着，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暴笑声。
我的脸上洋溢着得意地笑容，但也有些惊慌，不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将来在工作中刁难我，但我不后悔我刚刚所做的一切，最少让我现在倍感爽快。
半个小时后，他们买单要走了，这半个小时里我一直都在避开这张台，但是，正在我送单到吧台前时，他们正从我身边走过，我马上微笑道：“谢谢！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那位问我名字的男人，望着我笑了笑，接着，另一个男人来到我面前，冷冷道：“靓女，你好拽，让我看看你的名字。”说完就把手伸向我胸前的工牌。
我马上挡开他的手，向一边闪去。
“有什么了不起？看看都不行。”他不屑地看着我。
突然，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其他人都望着我，笑容正一点点由我脸上消失。
“你老母，走了。”先前问我名字的那个男人，用粤语骂了他一句，并推了他一把。
就这样，他们一帮人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站在一旁的我，心中更是义愤难平，感到生存的不易与黑暗，更为我以后的安全，多了一丝忧虑。
第七章
“芯，买单。”收银员兰对我叫喊道。
我才缓过神来，走过去拿起收银薄，来到另一张桌前，一个大概四十多岁，身形较胖的男客人示意我过去他那边，我绕到他身边打开账单道：“谢谢您569元！”
他拿出一千元港币放在我手中的收银薄上，接着对我道：“小姐！刚刚我们吃饭时，这张单是你写的吗？”
“是我写的。”我莫名心慌起来，难道我又做错了什么：“请问有什么不满意吗？可是，每道菜都是你们自己点的，并且，我还重复报了菜名与你们核实过。”我心虚地辩解道。
“哦，没有其它意思，我是觉得你的字写得很好看。”
我的脸马上红起来，为我刚才的辩护而感到羞愧：“谢谢！谢谢您的夸奖。”说实话，我不觉得我的字写得好看。
“字写得这么好，在这里做服务员，怎么不去公司当文员？”
“我哪有这个文化水平，别人也不会请我。”
“去我公司吧，我一定请你。”他说完由袋子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我：“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想做文员，就给我打电话，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在这里端盘子太可惜了。”
名片上，他是一家电子公司的董事长，姓陈，我笑道：“谢谢！我先把单买了。”
他笑着点点头：“有空打我电话。”
当我由收银台把找回的钱送回时，他大方对我说：“不用找了，全给你了。”
我惊了一下，马上道：“不用了。”
他拿起钱放进我的手里，我吓得向后退去，嘴里一个劲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不要。”
他的朋友们都笑了起来：“别人给你，你就拿着，哪有人给钱都不要的。”
“就是啊！拿着，这是给你的小费，也表示对你工作的肯定，你不会是嫌少吧？”他笑着道。
“不是，真的！我不要。”我尴尬地拒绝。
他仿佛铁了心要给我小费般，一个劲往我的制服袋子里塞，弄得部长都走过来了，部长燕子对我道：“芯，既然如此，你就收下吧！”
我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接着，我道：“那我只要一百元，其它的我不要。”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那客人道：“好吧！你只要一百就一百吧。”
我胆怯地接过一百元，道谢后，急忙转身走开。
坐在茶水间里，由茶水间进进出出的服务员，她们都说我太笨太傻，为什么别人给小费也不敢拿？被她们东一句西一句的，我渐渐有些觉悟，也有些后悔，但想通一下也没有什么，我不是有一百元吗？
而且，不是我的东西，永远也不要去贪婪，更不能被眼前的小恩小惠而迷惑，再说，要了别人这些钱，我也不会发财，这样想后，我的心情马上明朗起来，又开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第二天中午，这位陈姓客人再次来到餐厅吃饭，不过这次，只是他独自一人，他特意找我为他下单，下单的空隙间，他问了我很多事，当然，我会巧妙回答，我也了解到，他是台湾来东莞投资经商的台商，公司做得相当不错，非常大，不知道他有没有吹牛，不过不重要。
由他的谈吐中，看得出，他是一个有修养，有文化气息的商人，而他却一再表示，希望我能去他公司上班，这让我联想到他及有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然我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很自信，更相信有一天我会努力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但我无法相信他真是慧眼识英才，或者心地善良怜悯我。
在单亲家庭，苦难环境中长大的我，早早就学会了要保护自己，我的警惕意识非常强，敏感度也很高，善于观颜察色，更不会轻意相信别人。
在我期望苍天怜悯我，渴望谁能帮助我，或者给我一个奇迹的时候，上苍并没有怜悯我，更没有看到奇迹，而是让我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在困境中，坚强站起勇敢向前，如果说这一切带给了我什么，那就是带给了我一颗早熟的心，坚强的个性。
就在我快要下班时，他让我帮他买单，我突然感到有些窃喜，幻想着今天他又会给我几百元的小费，这次他再给我，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不会如昨天那般。
她们说得对，是别人给的，我拿着也没什么，甚至我还在幻想着、计划着，今天他一个人来，只吃了一百多元，这样他给我一千港币结账，找剩下来有八百多。
如果拿了这几百元，再加上这个月的工资，我可以给爸爸寄钱去，并且还会让我下个月的生活过得轻松些，中午这餐饭也能改善一下，不用天天吃馒头与大饼了，越想心里越兴奋。
我兴高采烈地拿着账单，走到他面前道：“陈生！谢谢135元！”
他取出钱包，我幸福地等待着那千元大钞出现在我眼前，突然，我看到收银本上，出现了两张人民币百元钞票，我惊愕地望着他。
他诧异道：“怎么了？不对吗？”
我马上尴尬道：“没有，没有。”
我的脸涨得通红，尴尬地收起钱，急忙向收银台跑去。
当我把找回的钱拿回时，他对我道：“不用找了。”
我急忙道谢拿着钱，走到收银台放进小费箱，餐厅有规定，客人消费不用找的钱，都要统一放进小费箱，到每月十号再平均发放给公司每位员工，不得私贪，除非是客人特别交代另外给的，一但发现私贪小费，立马炒人。
今天，我内心的想法让我羞愧难当、尴尬不已，我甚至有些不敢面对这位台湾客人，他走过来对站在收银台的我道：“我走了，过几天，我请你出去吃饭，记得有空打我电话。”
我慌忙点头应道。
他笑了笑，转身离开，望着玻璃门外，他的车子徐徐开离，我的心，松了一口气，走去打卡，我也要下班赶回学校上课，换好衣服出来，部长燕子告诉我，有人打电话找我。
我猜测是郑伟，近来他常过来喝咖啡，并要了餐厅里的电话，每个星期，他会请我出去吃一次饭，而我也没有拒绝他，应该是他又想请我吃饭了，郑伟！我在这里第一个交往的男性朋友。
第八章
“淑芯啊！这一个月来，你工作表现非常好，继续努力啊！我会帮你加工资的。”老板看着我鼓励道。
“谢谢老板！”太开心了，原来我还可以加工资。
“对于表现好的员工，公司都有奖励，来！签收一下这个月的工资。”他指着桌子上的表格对我道。
“嗯。”我拿笔找到我的名字，就在要签字那一刻，我看到我那栏里写的工资是250元，怎么会这么少，不是450元吗？怎么少了这么多。
“怎么了？”老板边整理文件边问道。
“哦，没什么。”我没敢直接问他，我猜，可能，信封里的工资与这里不同吧，或者有其它原因。
签完字后，他递给我一个信封，我抚摸着信封，感觉信封单薄得如此可怜，我的心开始慢慢往下沉，走出办公室门口，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看到里面除了两张百元钞票与一张五十外，并无其它。
正好看到燕子由我身边走过，我拉住燕子问道：“为什么我的工资这么少？才250元，应该是450元才对？”
“哦，对了，我一直都忘记把按金单给你了，本来开始上班就要交200元押金的，你没交就由你的工资里扣除，一会我拿给你。”
“为什么要交这么多押金？”
“这是制服押金，将来你离职后退回制服，押金也会还给你的。”
“这样子啊！”我有些失落。
“当然要了，万一不做了把制服都拿走了怎么办？这套制服也要很多钱的，不和你说了，我也要去领工资了。”
“等一下，燕子！我还有件事想与你说说。”
“还有什么一会再说。”燕子急切地推开我。
我只好到餐厅里等着燕子，一会燕子出来了，但是她一直忙前忙后，几次我想拉住她，都被她挡住了，说起来，餐厅里有三位部长，但真正管事的，却只有燕子一人。
李娟，基本是什么都不闻不问的，上班时，她不是聊天就是在吃东西，也真奇怪，她天天这样不干活，又吃个不停，还不会长胖，并且身材特别好，用流行的话说，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另一位部长叫柳柔，我真怀疑她父母是不是取错了名字，在她身上并没有感到一丝温柔，甚至她的声音也有些瓮声瓮气，她也很漂亮，却是一位冰山美人，她的肌肤雪白，可以说很苍白，平时工作中，她的模样非常冷漠严肃。
一个月来，我从没看到她开心笑过，就算是偶尔看到她的笑容，那也只是嘴角微微上翘，她很少与服务员讲话，更别提我这个新来的钟点工，所以她在这里的人缘并不好，应该说大家都不敢与她说话。
同时，部长柳柔对我们的工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可以不管时她都不想管，听说三位部长，在这里工作时间都有两年多了，都是由服务员升迁到部长的。
还有门口的两位迎宾，也叫咨客，都是美人胚子、娇艳欲滴，而且常来餐厅吃饭的熟客中，有一部份客人以前却是这里工作过的服务员，我非常佩服这里的老板与经理，他们是怎么聚齐这么多的精品女人来这里上班的。
坐在吧台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正好今天是星期六，明天也不用上课，所以我有时间坐在这里等，看着燕子忙碌的身影，我有些心疼。
燕子只比我大三岁，十九岁的她，却基本上已掌管着整个餐厅，燕子，广西人，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她也是早早辍学，出来工作为家里赚钱。
她长得并不漂亮，但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她勤劳、和善、热情，整天忙前忙后，服务员有任何问题，都喜欢找她，她也是与我们服务员最亲近的一位领导。
“芯，你找我什么事？”燕子笑着向我走来。
“忙完了？等得我腰都酸了。”我伸了一个懒腰：“燕，我想问宿舍里有没有床位？能不能为我安排一张床铺？”
“你想住宿舍吗？”
“嗯，可以吗？如果将来有人来住，没有床铺时，我可以再搬出来的，我知道我只是这里的钟点工，不能包我住宿。”
“看你说的，有没有我也不太清楚，下班回去后，我帮你看看，如果有，你就搬进来吧。”燕子笑着白了我一眼。
“真的，太谢谢你了，下次请你吃雪糕。”
“你真小气，只请我吃个雪糕。”燕子撅起小嘴道。
“那吃两个吧。”我调皮地做一下鬼脸。
“晕死了，好吧！就一个，要贵的，便宜的我不吃。”
“好啊！就买那种我喜欢吃的鱼皮脆皮。”
“那才两块五毛钱一个呢？”
“我平时都不舍得吃，买给你，我才这么大方的，你别要太贵，我发工资才250元，最多下个月我出工资时再请你吃饭。”
“真是服了你，唉！芯，你为什么只做钟点工？你还有在其它地方上班吗？”
“我没有在其它地方上班，要走了，下次再与你说。”我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坐多一会，整天都这么匆忙。”
“晚上见，记得帮我看啊！”我回过头来笑道。
“嗯！”
走出餐厅，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我突然有些迷茫，我一直都在匆忙之中度过，很少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的一切。
上课、下课、上班、下班，就算是星期六日，我也总是躲在图书馆或者书店里看书，我就快成了一部不知疲倦的学习机器，多少次，我穿梭在来往学校与上班的马路上，却没有停下脚步去好好欣赏身边的风景，今天我想好好走走。
最近学校给了规定，九点钟后，不许学生出校门，说是为了学生安全着想，以前也有这个规定，但却一直没有严格执行，直到最近学校发生了两起，学生夜晚外出游玩，被打劫事件后，开始严防起来。
每天我也有些害怕，虽说八点多，街头正是一片喧哗热闹、霓虹闪烁，但那只是中心区，快到学校附近，我还要走一段僻静的小路，才能到达校门口，虽然路程只有二三十米，但却黑灯瞎火。
多少次，我总在脑海里想象着，有一个歹徒，突然由黑暗中冲出，将我一棍打晕，每次想到这里，我总是心惊胆寒、惶恐万分，所以每当走这段路，我就拼命狂奔跑到学校门口。
加上我天天准时出去，相同时间回来，门口的保安员都开始留意我了，由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们内心的迷惑与猜想。
是啊！一个女孩子天天往外面跑，回来时总是九点左右，能不让人怀疑吗？他们的目光，如一把利剑刺向我的心脏，让我隐隐作痛，这种带有色彩的目光，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
早在家乡，我就已经领受过，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无论是为自己的安全，还是别人的疑问，我只有住出去。
我打开袋子，看着信封里250元，对于现在的我，基本上不花什么钱，我现在晚餐午餐也能在餐厅吃了，也算是公司对我的优待，只有早餐我自己要买来吃，但我还有刚拿到的100元小费。
我不需要买衣服，我有三件上衣，三件牛仔裤，一件裙子，作为替换也够用了，在南方，夏季长，冬天短，天冷时我再买两件外套，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外，也不用买什么化妆品。
我的生活一切从简，跟随着我的只是一个箱子，里面就几样东西，衣服和书，还有爸爸写给我的信，每个星期，我会写一封信给爸爸，虽然现在村里装了一部电话，但我还是习惯写信，在电话里，我无法表达心中的一切。
爸爸每次收到我的信后，也会立即回复一封信过来，其实信里的内容，都是一些简单问候与家庭琐事，但却成了我内心的精神支柱。
每当我伤心委屈时，我会翻出父亲给我的来信，一遍又一遍地阅读，想象着父亲坐在桌前为我写信的情景，感受着字里行间的牵挂与思念。
我的心，马上会感到温暖与振作，我有什么害怕的，我有什么不可以忍受的，我又有什么是不可以走过的，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能撑得住，更何况，天并没有塌下来。
第九章
今天，我计算了一下，我想出去玩玩，不要去书店，其实像我这种只看书不买书的人，别人是不欢迎的。
我想看书，却不舍得花钱买书，每次去书店，我总会站在书架前看上几个小时，要走时，悄悄拿起笔在随身的本子上，写下我看过的书名与页码，这样下次来时，可以找到这本书接着再看。
只是会苦了我的脚，书店不同于图书馆，这里没有坐位，但我还是会来书店及少去图书馆，因为图书馆要坐车，书店我走路就可到，虽然一块钱的公共汽车费并没有多少，但对于我来说，每一分钱都很重要。
我天天计算着过日子，所以我常常在书店一站就是四五个小时，我想更可怜的，是那些写书的作者吧，如果人人像我这般，他们呕心沥血写出来的作品，却无法赚到钱，只能喝西北风了。
我常会想，将来我有钱了，我一定会在家里建一个大大的书柜，把书买回去，安静地躺在床上慢慢看。
一个人走进商场，穿行在人来人往的人潮之中，欣赏着商店玻璃柜前，模特身上一件件华丽的服饰，别人说，如果看到喜欢的衣服，不能买下来那是一种痛苦，我并不这样想，喜欢的东西，不一定要拥有，如果买下来，说不定穿在我身上也并不好看。
有时，欣赏美丽的东西也是一种享受，还可以养眼、提高审美、加深品味，这又何乐而不为，并且不用花钱。
现在对我来说，只要不用花钱，一切都没问题，有时我会担心，这样下去，将来我会不会变成守财奴。
来到六楼时，这里都是游戏天地，郑伟带我来玩过，后来没事时，我就会来逛逛，有时傻傻看别人玩游戏，我也会跟着开心。
旁边有一个娃娃机，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娃娃，让我想起床头放着的那只小白兔，是他们五个人送给我的，不知道是谁夹起来的？是谁先想到，要夹一只小白兔送给我？
我由袋子里拿了两元钱，换了两个游戏币，决定自己也夹一个公仔起来，可是太难了，每次看似像夹到，一升高却又松开掉下来，我不服气，又去换了三个游戏币，结果却是一样。
更让我生气的，是我看到旁边一部机子上，有一个男人却很轻易夹起了两个，唉！人穷连运气也没有别人好，我不玩了，一下子没了五元，我既心痛又后悔。
突然，有两只小公仔在我的面前摇晃：“嗨！送给你。”
我惊讶地望着对方，他就是上次在餐厅问我名字，我高傲地说不告诉他的那位客人，世界有时真挺小，没想到在这里偶遇他，原来是他……。
“送给你，可以吗？”他望着我又说了一次。
我尴尬地接过道：“谢谢！”
“刚才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里玩这个，而你玩了几次都没能夹起来，我想一定要夹一个送给你。”
“谢谢！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事做，想一个人出来走走，正好碰到你。”
“来打游戏机吗？”
“不是，我已经过了玩游戏机的年龄。”他笑了笑。
“你怎么这么厉害，一夹就夹到了？”
“呵呵！其实我也失败了很多次，只是你也在玩没有注意，后来终于被我夹到。”
“哦，谢谢！”
“客气什么？”他盯着我轻轻地笑了笑，接着道：“我叫李世雄，可以认识你吗？”
“呵呵，你好！我叫周淑芯。”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可以认识做个朋友吗？”
我打量着他，李世雄个头并不高大，但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这点不同于广东人普通扁平的五官。
望着面前笑脸盈盈的他，我点了点头：“嗯。”
不知为何，我这一刻，对他的印象好极了，完全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脑子里觉得他并不是别人所说的那样，他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难道就因为他送了我两个公仔，那我也太容易收买了，完全没有一点挑战性。
不可能！那又是什么？我无法解释。
总之这一刻，我非常愿意与他说话，和他走在一起，随后，我们俩人在这里玩乐，当然是他花钱，我是女人又是穷人，掏钱包这个动作不适合我，最少暂时还不合适。
离开时，他把他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递给我，往后的日子里，他常来餐厅看我，带我去吃饭，去玩去乐，我们真的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后来的岁月里，证明了我的直觉，他是一个外表冷漠，内心善良的男人。
第十章
“芯，去我公司上班的事，考虑得怎样？”陈先生坐在我对面问道。
“我怕我做不好。”我盯着盘子里菜犹豫道。
“要不看看什么时候，你有时间，我带你去我的公司走走，我的公司很大，员工就有三四千人。”
“这么大啊？如果去，我做什么工作？”
“当然是办公室里的文员，工资会是你这里的几倍。”
“哦。”我继续吃着东西。
“我觉得你是一个人才，我想好好栽培你，遇到好的机会就要及时把握。”
“要不过几天，我去你公司看看吧。”
“好啊！”他开心答道。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问。
“这阵子我都在这边，只要你安排好时间给我电话，我就来接你。”
“嗯。”我想了一下道：“那就中秋节前三天。”
“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
“因为那天是我生日。”
“真的！那我帮你庆祝生日。”
“谢谢！劳烦你了。”
“我会陪你度过一个，非常浪漫开心的生日。”
“呵呵！”我笑了起来，这阵子他常常来看我，请我出来吃饭，现在住到宿舍来了，出入非常方便，晚上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
每个星期六日，总会有人请我吃饭，来这里上班后，我就像有些走红的明星，有许多人围绕在我的身旁，每天会收到客人留给我的电话号码，邀请我吃饭，但我大部分都会拒绝，只有小部分熟悉的客人，会偶尔答应与他们吃饭，对于郑伟与李世雄，却从不拒绝。
特别是李世雄，给我的感觉，仿佛他是一个相识很久的好友，在他面前，我倍感轻松自在，与他相处的时间里，渐渐了解，原来世雄一直在广州上大学，今年才毕业回来，却一直没找到工作。
他在大学里读金融，但他告诉我，他一点也不喜欢经济，那只是他父亲的安排，他的家庭情况，他并没细谈，但直觉他与他的父亲有隔阂，并且有很大的鸿沟。
同时，让我很不解的是一个大学生，为什么总与一帮不务正业的人搅在一起，世雄告诉我，那群人都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在他们小时候，东莞还没有发展，四周一片荒芜，他们就是乡村里的野马，一起成长一起上学，放学后下河摸鱼，爬树抓鸟是他们的日常。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昔日的乡村变成了今天的城市高楼，儿时的伙伴，也都早早辍学步入社会，唯有他坚持上学，也是这群伙伴中，唯一的大学生，但社会环境的改变，却没有改变他们的友情，他们还是常会像小时候那样聚在一起。
我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是黑社会。”
“你猜得也没错，我有几个朋友，他们的确是黑社会里的人。”他不以为然道。
“那你为什么还与他们一起？”我有些惊讶。
“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是我的朋友，至于他们干什么，这是他们的选择，对我不重要。”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时间久了他们会影响你的。”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既不是高官，又不是执法者，就不要对人与物要求太高了。”世雄笑了笑，接着道：“放心吧！我又不傻，有分寸的。”
“黑社会都是做些什么，是不是像电视里一样？”我好奇问道。
“哪有这么夸张，别把他们看得太坏，他们也做正正当当的生意，其实这个圈子里许多人，很有原则性的，讲义气、好抱打不平，真正作恶多端的是少数人。”
“真的？”
“骗你做什么。”
虽然世雄这样讲，但我还是不愿接触这类人，因为他们总是从事着正常人不敢从事的事，时时走在犯罪与危险的边缘，他们的行为处事，对于国家对于民众肯定是不利的。
公民不守法，国家将永远无法兴旺发达，所以国家立了法，每个人都有责任遵纪守法，因为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人身财产安全。
世雄请我吃饭，偶尔会碰到他的朋友们，渐渐地，他们都知道我是世雄的朋友，去餐厅吃饭也会礼貌跟我打招呼，常开玩笑说世雄想追我，让我别考验他了，答应做世雄的女友算了。
世雄听到，总会制止他们，让他们闭嘴，向我解释，不要介意他朋友们的胡言乱语，其实我不在意他们所说的话，在我心中，世雄就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飘泊异乡的第一个异性好友。
只是偶尔会迷惑与担心，世雄他不工作，甚至没有想找工作的意愿，他天天挥金如土，与朋友们吃喝玩乐，他哪来这么多钱？难道他也从事了不正档的行业，或是与他的朋友们……。
我越想越担心，难得在茫茫人海中，有一个人真正关心我，把我这个异乡的女孩当成好友，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失去他，失去这份友情。
但他却闭口不提，告诉我最多的就是又去哪玩了，外面发生了什么奇闻趣事，或者就是沉默，静静聆听我讲话，别人不想讲的事，我不会去问太多，特别是他个人的隐私。
因为我也害怕别人询问我的一切，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祝愿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平平安安、逢凶化吉，千万不要行差踏错。
第十一章
郑伟每个星期六下午四点，接我出去吃饭，一次也不会多，一次也不会少，他就像个闹钟，但我们的了解却停留在最初，他问我的事，我不愿回答，总是含糊闪过。
而我从不过问他任何事，他也未曾主动提起，总感觉与他的距离有些遥远，郑伟应该是个有钱人，二十几岁的年纪，却可以拥有高档私家车，在九七年就有如此条件的人并不多，请我吃饭毫不吝啬。
他常常会注视我，面对他的目光，我总有一种想逃离的感觉，但我又会每次答应与他吃饭，哪怕有时，明明不想来，却又总是无法拒绝他。
今天又是星期六，却没有收到他的电话，我中午马上就要下班了，难道忘记了？可能是工作忙碌吧？再说，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我却有些失落，这段时间，我已经有些习惯了他每个星期六打来餐厅的电话，甚至我有些冲动想打电话去问他。
可是，我打电话过去说什么，难道问他为什么今天没有打电话给我？还请不请我吃饭？可我又算是他什么人？而且别人没有这个责任与义务，算了吧！人总要有些自知之明，永远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下班后，我换好衣服走出来，还是没有电话打来，我又有些怀疑会不会是他打来了，收银员或者部长没有告诉我，故意帮我挂掉电话。
天啊！我真是有病？因为要与别人吃饭，怀疑起自己的同事，脑子有问题吗？不就是一餐饭嘛，你又是谁啊？凭什么让别人对你整天记挂着？走吧！去书店看书去。
一直看到五点，回餐厅吃饭上班，上班后，我忍不住跑到收银台询问有没有人打电话找我，收银员说没有，我满怀失落，原来一个人被另一个人习惯了，突然的改变会如此不安。
还是我的忍耐力不够，看来这阵子，我过得太好太安逸了，让我的承受能力也在下降，我应该要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态，还是认真回到工作中吧。
个人的情绪，是不可以影响到工作的，再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在我上完晚上那两个小时后，刚要打卡下班时，收银员叫我听电话，我迷惑地拿起电话：“喂。”
“芯！”
“是你。”是郑伟，我很诧异。
“你下班了吧？我在餐厅门口等你。”
“哦，那我先去换衣服。”
“嗯。”
我匆忙挂上电话，跑进换衣间里换下制服，他怎么会这么晚才来找我？不会是现在请我去吃饭吧？但是现在八点多，天已经黑了，天黑后，我从来不与任何男人出去吃饭的，就连跟世雄都没有出去过。
我走出餐厅大门，远远望到他的车子停在路边，我跑过去，他推开车门意示我上车，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坐进车里。
“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我有事忙，没能与你一起吃饭。”郑伟歉意道。
“哦，没事了，工作要紧。”我尴尬道。
“刚吃完饭，我就跑来找你了，他们还去喝酒，我不想去。”
“为什么你不想去？”
“因为我想来看你。”
“嗯。”我笑了笑：“现在我们去哪里？”
因为我发现他的车子在路上飞速前进，离我工作的餐厅越来越远，望着马路两旁快速后退的路灯，我有些心慌，我不太习惯夜晚坐在别人的车里，而且还是孤男寡女。
虽然我喜欢黑夜，喜欢夜晚的宁静，喜欢夜色里的美，喜欢一个人静静行走在夜空下的马路，但这会，我一点也不喜欢，甚至讨厌这种毫无安全感的感觉。
“到了你就知道了。”郑伟神秘地对我笑了笑。
我的心越来越不安，甚至有点烦躁，我无法平静地等待下面的惊喜，我的警惕性在不断提醒我，我的敏感神经在扩张，看着公路两旁不断后退的楼房，我告诉自己，再过两分钟，如果还不到，我就要下车。
再过一分钟，我就要下车，如果他不让我下，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开始心慌起来，头皮有些发涨，甚至还有些晕眩感，我的意识拼命告诉我要清醒，遇到任何事都要冷静。
“到了。”
我被郑伟的话突然惊醒，看到旁边有一位服务人员，帮我拉开车门请我下车，我有些迷糊地走出车子，这里是一家酒店，郑伟把车锁匙交给服务人员，服务人员帮忙开去前面不远的停车位停下车子。
我退后几步望着面前的酒店，看清楚了，原来是市里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带我来做什么？
我跟随着他一起穿过大堂，走进电梯，他按了三十九楼，那里是电梯最高层，我的心蹦蹦直跳，脑海里不停猜测他的意图，但全部都是不好的结果。
甚至，我还想他会不会把我带到楼顶先奸后杀？再由顶楼把尸体抛出窗外毁尸灭迹，我仿佛出现了幻觉，看到郑伟露出狰狞的面目，拿着刀，向我一步一步走来，紧接着他举起刀刺向我。
第十二章
“到了。”郑伟的话让我吓了一大跳，我惊恐地看着他，他却微笑着请我出电梯，我看到电梯外铺垫着带有花纹的红地毯，还传来阵阵轻盈的音乐声，我硬着头皮走出去。
郑伟在我的身边，带着我穿过地毯，到达一个台阶时，一名穿着礼服的男人迎上来，郑伟和他说了两句后，那男人在前方领路，将我们带到一个靠窗的桌前。
这会儿，我才看清，这里不是恐怖楼顶，而是一个浪漫温馨的西餐厅，餐厅里客人虽不少，但却高雅清静，所有客人都在轻声窃语温文谈笑。
我们坐的位置是一个靠窗卡座，高贵典雅的紫色沙发柔软舒心，后面还有两个精致的小抱枕，郑伟坐在我的对面，伸展了一下身子对我道：“芯，你看看外面。”
我转过头，透过玻璃望向窗外，那一刻，我惊呆了，原来这里可以俯视整个城市的夜景，繁华的马路、耀目的路灯、喧闹的大街、林立的高楼，全部尽收眼底，穿梭在马路上的车辆与行人，都成了一个个模拟玩具，是那么地渺小又精致。
上有繁星满天，下有灯火霓虹，好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这就是现代城市的繁华，我贪婪地观望着眼前的一切，好高！好漂亮！让我有些晕眩，但更多是兴奋。
我的脸上荡漾着快乐地神采，我痴迷而又贪婪地望着外面，忘记了对面有双注视我的眼睛，他一直这样望着我，直到我转过身来，他还在痴痴地注视我。
我马上感到脸上一阵灼热，尴尬道：“真的很漂亮，我第一次这样看夜景。”
“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可以常带你来。”
“嗯。”我羞涩地笑了笑。
“我也是前几天，与朋友们来这里喝东西才看到的，当时就想着一定要带你来看。”
“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愿意来我很开心，只要你喜欢你想去的，无论哪里，我都愿意带你去。”
我望着郑伟，郑伟的目光发亮又灼热，好似在喷射着生命的火花，我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浪漫的环境、美丽的夜景、轻盈的歌声，我再向周围扫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这里大部份都是一对对男女。
我有些不知所措，顺手拿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郑伟真细心体贴，我们才认识两个月，他就知道我只喜欢喝新鲜果汁，不喝咖啡饮料，所以他并没有帮我点咖啡。
但他自己面前摆的是一杯酒，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突然我有些怕他喝酒，更怕他不胜酒力而醉倒，很快，我觉得我多想了，才一杯酒怎么会醉？
紧接我又有些担心，我怕他酒后壮胆，说了一些让我们将来见面尴尬的话，这样想后，我又觉得自己很可笑，郑伟是一个需要借酒来壮胆的男人吗？
“芯，你在那里工作还好吗？”他没有看着我问，而是看着手中的杯。
“嗯，挺好的。”我应道。
“我觉得你在那里上班不好，太辛苦了。”
“不，一点也不辛苦。”
“芯，我知道你在上学。”
我的脸色突然骤变，他跟踪我。
“上个星期日，我看到你与两个女孩子在书店，正想喊你，但你们走去门外，还听到你们聊天，说要回学校。”
原来是我多疑了，我尴尬笑道：“嗯，边工边读嘛，还可以学习一下工作经验，不过我们那学校，是很普通的职业学校，我报读的课程又选错了，所以我学得一点都不专心。”
“芯，要不，你别去打工了，让我来照顾你，我可以帮你交学费，负担你的一切生活。”
“不，我不要。”我脸色苍白：“我自己的生活，要靠我自己。”
“但我想帮助你，我不忍心看你如此辛苦。”郑伟爱怜地望着我。
“不用了，我觉得一点也不辛苦，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挺好的，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女人，而且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对我的可怜。”
“芯，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可怜你。”
我马上道：“我很感谢你，但我真的喜欢上班，人是靠自己的，没有人可以负担我的生活，没有人可以照顾我，我只能自己靠自己，最少现在是这样。”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我就是这么固执。”我任性地扬起头。
“那你对我？”
“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夜色很漂亮，谢谢你！”我又转过头望着窗外，不知为何，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敢看郑伟，怕他看到我的泪光。
“芯！”郑伟叫了我一声，我没有回答他，我不敢回答，我怕他听出我喉咙里哽咽的声音，这一刻我很委屈，我知道郑伟是关心我，想照顾我，但我却不想要。
刚才的对话，我本应该感到幸福，有人对我这么好，愿意为我付出，但是，我却只有伤感，我不喜欢别人知道我的清苦，不想有人了解我的苦难，更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这也是我少年执意离家，不愿与家乡友人往来，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打工的原因，我相信自己很坚强，我要帮助爸爸走出困境，让自己努力成才，将来我一定要出人头地。
我知道郑伟一直都在看着我，但我却没有转身望向他，我只听到他重重地叹息声，招手叫服务生过来结账，在电梯里，我也一直没有看他，但我能感觉他一直在注视着我，直到车子停在宿舍附近的路上，我才转过头看他：“我到了，谢谢！”说完我推开车门。
“芯！”
我转身望着他。
“以后，我不会每个星期六来看你了，其实我离你挺远的，每次来这里看你，我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
我惊讶地望着他。
“虽然，一个多小时也不是很长时间，其实我的工作远比你想象的要忙，但我却总是想看看你，我是真的很想照顾你，因为我喜欢你，爱上了你。
我知道你才十六七岁，但我愿意等，等你长大的那一天，我想帮助你，想供你上学，但是我写给你的电话号码，你一次也没有打过，你从来不问我任何事，我想，你应该不喜欢我。”
郑伟停了一下，接着道：“但我是真心的，真心对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现在我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不知道说什么，内心的感觉太复杂了，我自己也说不清。
“以后，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或者想与我吃饭时，打个电话给我，我会马上过来。”郑伟呼了一口气，看着我。
“谢谢你！”
“你会打吗？”
“我，我不知道。”我说的是真话，现在我真不知道。
“好吧！你回去睡觉，晚安！”
“晚安！”我走了出去，对郑伟摆摆手，郑伟坐在车里对我笑了笑，他那迷雾般的眼睛里充满了落寞与伤痛，我转身向宿舍方向走去，郑伟的车子一直停在原位，直到我身影消失在转弯处，他还是没有离开。
我在转弯处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悄悄地望着郑伟的车子，郑伟手握着方向盘，身子躺在椅子上，失神地望着前方，几分钟后，他坐了起来，发动车子缓缓离去。
望着车子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我才转身向宿舍走去，爱情！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一种奢侈，另外，我根本就不相信一个成年的男人，会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产生爱情。
我宁愿相信他们迷恋的，只不过是我那青春少女的身体，就像一个颗挂在树上渐将成熟的水蜜桃，看到的人，总有摘下来咬一口的欲望。
而且，我今年才十六岁，正确说应该还要过十几天，我才满十六岁，虽然我无论是身材还是模样，看起来都像十八岁，而我在外面总是告诉别人，我已经十七岁，马上快十八了，但我的实际年纪是十六岁。
可我却有一颗成熟的心，早就没有少女时期的梦幻与憧憬，这是好是坏？是福还是悲？谁又能把我的纯真还给我？
第十三章
那天后，郑伟真的没有再来看过我，两个星期过去了，也没再打过电话过来，有时我会想起他，想起他那迷雾般的眼睛，可我心里明白一切都已过去，随风而散再也回不来。
今天是我的生日，台湾的陈先生打来电话告诉我，说下午来接我，我的心矛盾起来，突然并不想去他的公司参观，我也不可能去他的公司上班，更不想他陪我过生日。
我的生日，除了家人陪我过，其它的时候，都是我自己独自一人过，除了家人，没有其他人记得我的生日，我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如果真有第一个陪我过生日的男人，最少应该是一个年轻一点的单身男子，而不是陈先生这样，四五十岁的已婚男人。
虽然，他很成功，但那不关我的事，我又不需要找他借钱，又没有大生意要找他交易，更不想得到他的帮助。
如果没有那天晚上，我可能会告诉郑伟，他应该会帮我过生日，但时光是不能倒流的，其实世雄也可以陪我，但他最近很忙碌，我怎么可以突然告诉他，今天是我的生日，万一他没空怎么办？
也有许多其他的男人，但那些只是一闪即失的过客，还有那五个总是叫我“小可爱”的男人，呵呵！我可不能太天真，太自以为是。
他们来吃饭，对我的热情，只是他们的礼貌，把我当成偶尔的开心果，他们并不会真正关注我，最少他们从来没有一个人，留过电话号码给我，更没有想过请我出去吃饭。
但是答应了陈先生，我决定要遵守我的承诺，我找到燕子：“燕，我想请假，晚上那两个小时我想不上班。”
“为什么？你有事吗？”燕子边下单边问道。
“我有点事要出去。”我不想说是我的生日。
“但是今天上班本来人就不够，如果你没有重要的事，就别休息了。”
“燕子，我想下午请几个小时的假，我现在马上要出去。”服务员烟虹，匆忙跑过来对燕子道。
“你们都要请假，那班谁来上。”燕子放下笔，看着我们俩人。
“还有谁要请假？芯，你也请假啊？燕子！我真的要出去，我姐过来找我有事，现在正在外面等我呢。”烟虹急道。
“那怎么办？本来人手就不够，我只能批一个人的假，你们说批谁的？”燕子摊开双手道。
“芯，你就别请了好不好？帮帮忙，我姐可是从家乡刚过来打工。”烟虹看着我，请求道：“好不好？拜托，拜托你了！”
“可是，我也挺想休息的。”我有些为难。
“你下午不是会下班几个小时吗？也可以出去玩了。”燕子看着我道。
“就是啊，帮帮忙！”烟虹满怀希望地望着我。
“好吧！如果是这样我有一个要求，你要答应。”我看着烟虹说。
“哎，不是吧？你还有条件，你有什么要求？”烟虹有些不满地看着我。
“就是你也别请假了，现在我不是要下班了吗？我帮你顶班，顶到六点钟，你正好就是下班时间了，然后我自己照样上自己的班，这样你不用请假扣钱，更不会因为请假半天，丢失五十元的全勤奖金，至于我帮你顶班的这几个小时，你以后慢慢还给我，帮我顶班补回，怎么样？”
“真的，这样太好了，燕子，行不行？”
“没问题，只要你们能商量好，我是没事。”
“那就这样说定了，这四个半小时，我以后再还给你，芯，你真是太好人了，我都忍不住想亲你一口。”烟虹调皮地做想要亲我的动作。
“好了，有事快出去吧，以后我还会找你还回来的。”我推开她笑道。
“对啊！我走了，拜拜！”烟虹兴高采烈地向换衣间跑去。
看来今天，我是没有办法遵守我的诺言了，我向燕子申请了要打一个电话，就跑去水吧台前的客用电话，拨通陈先生手机号码。
“陈先生，你好！我是淑芯。”
“淑芯啊！我还有一会就到你那里，你再等十几分钟。”
“不是的，我想告诉你，你别来接我了，我今天没有空，我要上班。”
“啊！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你怎么会又没空？”
“不好意思，我刚刚去请假了，餐厅人员不够，不能批我的假。”我有些内疚道。
“你这老板怎么这么刻薄？生日也不让别人休息，别给他打工了。”他明显有些不满。
“不是的，不关我们老板的事，真的是人员不够，我不能出去了。”
“但我已经出来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你那边，而且我还帮你准备好了生日蛋糕和生日礼物。”
“谢谢您！谢谢您的一片心意，真是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出去。”
“这么说，你是不出来了。”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好像非常生气。
“是的。”我坚定道。
“那好吧！”他，嘣！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把手里的电话慢慢放下，心想这人真没礼貌，看他外表温文有礼，原来是一个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幸好我今天没有跟他出去，要不可能会有危险，原本我还有些内疚，现在我连一点自责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有庆幸。
生日年年有，怎么过还不就是一年，又有什么关系，前天我就收到爸爸的来信，爸爸在信中提醒我，过几天是我的生日，让我记得要出去吃一餐好饭，开开心心过好生日这一天，还祝我生日快乐，永远幸福！
记得小时候在家里，每到生日这天，妈妈会做一大桌好吃的，为我过生日，后来没有妈妈的日子，每到我生日，爸爸也会亲手做菜，但爸爸的手艺远不及妈妈，所以也只是两个菜一个肉。
但爸爸会蒸几个糖水鸡蛋给我吃，我喜欢吃甜食，那几个鸡蛋对我来说，可是一餐美食，比什么都香。
今年的生日没有好吃的，也没有好玩的，而且还在上班，但我很开心，我感到庆幸，庆幸我没有请假出去，要不可能后果不堪设想，我一个弱女子的能力远远比不上男人。
虽然，可能事情并非我想的那样，也许他会真正给我过一个浪漫温馨的生日，但多一份警惕，多一份怀疑，对现在的我是百利无一害，最少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今天整个上班的过程中，我都十分开心，轻松愉快，下班后，我还破例，跟随着其他的服务员跑去逛夜市，吃路边烧烤，坐在广场边上吃水果，玩水嬉戏。
第三天是中秋节了，街头街尾到处尽显贺中秋的气氛，而很诧异的，中秋前，我居然收到七八盒月饼，都是这里的客人送给我的，而且其中还有两盒，是两个客人特意来餐厅送给我后匆匆离开。
看着如此多的月饼，我又开心又心痛，这每盒少责要几十元，贵的一两百元，开心的，有这么多人记得我，心痛是我吃不完这么多月饼，个个又贵，而且过完中秋后，会很快过期。
我宁愿他们送钱我，但我不可能和他们说送钱，我自己去买，我拿了两盒马上跑去邮局，寄了加快，为家里人邮寄两盒月饼回去，虽然当爸爸收到时中秋已过，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爸爸一定能感受到的。
自己只留了一盒，带了两盒去学校，给同学小琴她们吃，另一盒给了班主任，多谢学习中老师对我的教导与栽培，我是一个穷学生，没有像样的礼物送给老师。
这次，我也可以借花献佛，将别人送给我的月饼转送给老师，虽然不是我买的，但也有我的心意。
其它的，我送给了同事们分享，拿了一盒水果味的给燕子，我想她可能会喜欢吃水果味的，因为我喜欢吃水果味，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样？
从搬来宿舍居住后，燕子常会找我聊天，拉我一起出去逛商店，她非常喜欢找我玩，下班后的她，总会喋喋不休和我说话，诉说她的一切，像一个孩子般，与工作中的她判若两人。
下午五点，我刚刚走到餐厅门口准备上晚班时，听到有人叫我，我转头望去，看到郑伟坐在车上向我招手，我笑着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郑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我看。
他迷雾般的眼睛，看起来似在发呆，心事重重般发呆。
“怎么了？”我望着他又问道。
“没有什么。”他转过头去，由车里取出一盒月饼递给我道：“买来送给你的，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我有些愕然地接过月饼：“你特意送月饼来给我？”
“嗯，我走了。”他没有看着我说话，开始发动车子。
“哦，谢谢你！”
他对我摇了摇手，然后开着车子疾驰而去，我站在路边，静静地望着郑伟的车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手里紧紧地握着那盒月饼，郑伟这次走后，从此再也没来看过我，电话也没再打来。
就像那天我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马路中一样，他从此也消失在我的世界里，而我也由始至终没打过他留给我的电话号码。
中秋节那天，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但他却留在我的记忆里，我一直都记得他，记得他那迷雾般地双眼，记得这个喜欢我，不忍心我受苦，愿意照顾我，想供我上学的男人。
第十四章
这几天，我过得有些晕晕沉沉，开始怀念起在学校里与同学们一起的时光，我决定回学校住几天，反正我的床铺还在。
今天，我提前告诉了烟虹，让她明天星期六还我两个小时的班，这样星期六那天我只用上一个小时中午班，晚上可以不用去工作。
放学后，我收起书向外跑，在大门口差点与一名男生相撞，我急忙向左边避开，不想他也向左边避开，我向右边走去，他也向右边走去，我怒目瞪着他，却不想他羞涩地望着我，道：“我正找你。”
“什么事？”我有些不耐烦，我还要赶去上班，没空与他啰嗦。
“给你。”他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给我。
我有些疑惑地接过来：“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明天我再来找你。”他脸红了一下。
“好吧，我要出去了。”说完快速跑出去。
快到餐厅我看还有些时间，便打开那男生给我的信纸。
是一封表白信，信中这样写道：
“芯！人们常说“相逢既是有缘”，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开始，
就觉得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
你的音容笑貌，
一举一动，
都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从见过你那一天开始，
就想和你有多一点接触，
加深一点对你的了解，
多谈一点自己对人生的看法，
想与你谈一下内心的情感世界，
可一直没有机会让我们能坐下来慢慢聊！
今天，借此机会，我想说几句藏在心中很久的话，
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向一个女孩表白我的心声，
人们常说相逢相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可我的缘分在哪里呢？
茫茫人海我将为谁等待，
悠悠尘世谁又将与我同行，
但是上天让我遇到一个值得等待，
可以等待的人，
就是你，芯！
答应我，
给我一次机会，
我只要一次，
我将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你对我的重要性，
你是我的唯一！
很小就很独立的我从不轻意谈爱，
我知道那是一种责任，
当我能够认真地全身心地投入来爱一回，
我已能来承担得起这一切，
将来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芯！你愿意和我携手走过以后的路吗？”
看完这封信，我有些惊讶，并不是惊讶这是一封情信，在他递给我的那一刻，我就猜到是情信，对于收到这样的纸条，我并不是第一次，但是我惊讶的，是没想到那个男生的文采却这么好，可以写出一封如此浪漫的情信。
我知道他，他是我们隔壁班的，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哦！信上有写，叫智刚！还真有些智慧啊！我是学校同年级中年龄最小，大部份都是比我大一两岁，我们班上只有我一个人是十六岁。
但我的内心，却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成熟，在我眼中，他们所有的人都是小屁孩，天真单纯不知天高地厚，对人生，对生活，更多是沉醉在自己编织的梦想里，而我却早就没有了这种梦，我的梦只在我心里，适当的时候用来安慰我那孤独的心灵。
没想到智刚早早就注意我，他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小伙子，我们班上就有好多女生暗恋他，但注意我又怎么样？对他这样的男孩，我没有丝毫兴趣，看着他们，我的心能静如死水，没有半点涟漪，他对我的爱，注定不会有结果，对我的等待只是一场空。
准确来说，我对二十岁以下的男人，都没有兴趣，在我眼中，他们都是不成熟的孩子，对我没有任何价值，什么都帮不了我，应该说，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学习与生存。
虽然，我的心早熟，但我却不希望我的爱情来得太快，更不希望我的爱情，发生在这个时候，古人说过“饱暖思**，饥寒起盗心”，像我这种为生存苦苦挣扎的人，能一直本分学习与工作，没起盗心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轻轻把信折好，放进手提包里，虽然我不会接受，但会珍惜这封信，曾经在家乡，我十三岁的时候，任性地撕毁过，一个高中男生写给我的情书，并狠狠地羞辱了他。
最后，那个男孩痛恨地给我写了最后一封信，就离家出走了，详细内容不记得了，大概就是告诉我，他一定会发奋图强、出人头地，不让我瞧不起他，当时内心有些内疚，感觉自己确实过分了。
其实，我并没有看不起他，也并不讨厌他，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喜欢我，不要缠着我，不要总是出现在我眼前，我怕人言可畏，这件事让我久久无法忘怀，我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只是我明白，我现在并不适合爱情。
到公司后，我继续上班，在工作的忙碌中，我把今天给我写信的男孩智刚遗忘了，晚上，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到学校，洗澡后走出来，小琴正在听歌，其她几个都睡着了。
我睡的是上铺，爬上床去，我把头放在床边，因为刚洗过的长发还没有干，这样让头发垂直掉在空中，会干得更快一些。
“小琴。”
小琴没有听见，她耳朵里塞着耳机，我对她那边招了招手，小琴转过头来对我大声道：“芯，什么？”
我做了一个让他取下耳塞的手势，然后等到她放下耳塞后，对她道：“你刚刚的声音大得吓死人，我都怕你把她们吵醒。”
“呵呵，很大声吗？我不知道。”小琴笑着道。
“小琴，明天早上我请你吃早餐，然后我们去逛街。”
“真的？”小琴兴高采烈地望着我。
“嗯！”小琴是我在学校玩得最好的朋友，这阵子，因为要工作又要学习，而且我又住到餐厅宿舍，我们相处的时间少了，小琴总抱怨说我们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说我现在常常不理她，有事也不与她分享。
唉！我也是无奈，明天早上不用上课，而且，我现在也有点钱，最近又有几位客人给我小费，这个月小费就拿了五百元，比我工资还要高，等到发工资时，我再寄些钱回家，所以，我可以放心大胆请小琴吃早餐，中午去上一个小时班后，再回学校与小琴出去逛街。
星期六早上，我们俩人梳洗好后，向外面一家早餐店走去，小琴要了两碗豆浆，其实我不爱喝豆浆，但小琴喜欢喝，而且她一坐下就帮我点了。
豆浆营养丰富，喝喝也好，我再要了两根油条与两份肠粉，我们边吃边聊天，当吃完后，我拿出钱叫老板结账时，老板接过我手里的一张十元看了看后，递回我道：“换张吧？”
“为什么？这张又不破？”我有些迷惑。
“我知道，还是换一张吧。”老板还是笑眯眯的。
“可我没有其它的，我只有这张钱。”我不解道。
“这张10元是假钱。”
“啊！不可能，怎么会有假钱呢？这是10元的，不是只有100的才会有假的吗？怎么会10元也有假的。”我有些不悦。
“骗你做什么，这张明显就是假钱，我不能收。”老板并没有发怒，做生意的人脾气好，难怪他这里生意如此红火。
我拿着钱，左看看右瞧瞧，我真看不出这钱哪里像假钱，不过好像钱币表面要苍白许多：“会不会是因为洗过水才这样？”我怀有一丝期望。
“不是，这是假钱，你也应该是被骗了。”老板提醒道。
我有些为难起来，出来时，我只带了这张十元钞票，心想十元俩人吃早餐足够了，但未曾想却是假钱，这该怎么办呢？
“芯，我来付钱吧。”小琴由袋子里取出十元递给店老板。
我尴尬地看着小琴，内疚道：“小琴，对不起！本来说好是我请你吃早餐的。”
“没关系，这次算我请。”小琴笑了笑。
但我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觉得自己太丢人，更后悔为什么没有多带些钱出来：“小琴，一会回学校我还你钱，现在算我向你借的。”
“看你说的，我就不能请你吃早餐吗？”
“可是，我说好了要请你吃早餐的。”我内疚道。
“你和我还这么计较？再说就翻脸了。”
“嗯。”我没有再说下去，找回钱后，二人回到学校，我躺在床上看着十元假币，思索这十元在何处得来，宿舍其他女生都在，我把钱递给她们看看，试试她们能不能瞧出是假钱。
却只有两个人能看出是假钱，其她人都说是我洗衣服时在袋子里洗过，当我告知是一张假的十元后，宿舍开始闹腾起来，讨论着怎么把这十元假币花出去，并告诉我别担心，十元很容易花出去。
其中一位女生说在茶叶水里泡泡，这样看起来就不苍白了，让我哭笑不得，我拿起这十元，撕成了碎片，扔进垃圾桶里，我不能让另一个人，也成为像我这样的受害者，我恨假币。
第十五章
中午上完班，回到学校，宿舍里的人都在午睡，而我却躺在床上看书，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在别人都在午觉时，我会看书或者写字。
三点左右，大家都陆续起来出去，我叫上小琴，我想晚上请她吃饭，来弥补我早上的过失，这次我带了两百多元，防止当中再有假币，当我与小琴刚走到楼下，看到智刚站在门口，才突然想起，昨天他说今天来找我，没想到他真来了。
“芯，怎么不走了？”小琴迷惑地看着我。
“哦，没什么？”我硬着头皮与小琴走下去。
智刚看到跑过来，我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急道：“我们现在要出去。”说完拉着小琴向外跑去。
“那我等你晚上一起吃饭。”智刚的声音由后面传来。
我没有理他，拉着小琴向前跑，我们俩在学校外缓缓散步，小琴一直说着她的家乡，介绍她的家里人，她常说，将来要带我去她的家乡玩，小琴的家人我虽没见过，但却已经很熟悉。
小琴家在江西南昌，家庭条件应该非常好，父母都在机关上班，她还有一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在家乡那边上学，而她却千里迢迢到广东求学，是她自己的选择，可她从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远万里独自来广东上学？
走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俩人都有些累，看着夕阳下的学校，我突发奇想，买了两瓶水，拉着小琴跑回学校，悄悄爬上教学楼的楼顶，楼顶上正好有一张破木椅，我们俩坐在破椅上望着落日余晖。
小琴坐在我的对面，继续跟我诉说她的故乡与她的初中三年生活，不断提到一个男生，这个男生是小琴的同班同学，对于这个男生，我已经听得滚瓜烂熟了，他对小琴很好，常去小琴家找小琴出来玩，放假了，骑自行车带小琴去乡间小路游玩。
每当小琴说起那个男孩时，她的脸上就会荡漾着红彩，像一个怀春少女，诉说着梦里的情怀，夕阳照在小琴的脸上，我有些痴迷地望着她，发现小琴原来这么漂亮。
她的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樱桃小嘴娇柔红润，乌黑的短发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就连她那平时看起来特别小的眼睛，现在看来也摄人心魂，这一刻的她，美得让我震憾。
我无法把目光由她脸上移开，我惊叹眼前这样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我大胆地凝望着她，难怪男人喜欢看美女，这样清新脱俗的美人不看是遗憾。
我有些如痴如醉，紧紧地盯着小琴，而小琴继续滔滔不绝，她说什么，我已经听不太清楚了，我只想静静地欣赏她。
夕阳缓缓降落在远处山边，眼前小琴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我揉了揉眼晴，再看着眼前的小琴，我有些失落，先前美艳的可人儿，在我揉眼的那一刻，都随之消散。
现在眼前的她，并不是什么美人，而是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女生。
我站起来走到楼顶护栏边，望着下面，居然看到智刚在大门口徘徊，突然有些心痛，觉得自己好残忍。
我已经没有心情在楼顶坐下去了，与小琴由楼上走下来，来到大门口，智刚却不在，我松了一口气：“小琴，我们去吃饭吧。”
“去哪里吃？”
“你想去哪里吃，就去哪里吃。”我得意笑道，现在，我可是准备要将功赎罪。
“那我们就去吃北方菜吧？”
“嗯。”
俩人向路边走去，当走到天桥时，却看到智刚趴在天桥的护栏边，失神地望着脚下车来车往的马路，与他一起的还有另两个男生，另两个男生发现了我与小琴，推着发呆的智刚指向我们，智刚回头望向我，马上，他的眼睛里散放着光芒。
他激动地跑过来对我道：“我找了你好久，到处问人，就是一直没见你，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你找我什么事？”我冷漠地问道。
智刚愕然了一下，对我道：“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不用了，我与我的朋友一起出去吃饭。”
“我们可以一起吃，我也有两个朋友。”
“谢谢！不用了。”我没有理他，拉着小琴的手向前走去。
智刚却不死心地跟随在我们的身后，我与小琴走进北方菜的餐馆，智刚三人也尾随进来，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智刚他们就在我们旁边另一张桌坐下。
他不时抬头望向我，我却对他视而不见，继续与小琴聊天，当吃完饭后我叫结账时，智刚却固执地帮我把单给买了，我无奈地拉着小琴向外走去，他还是一直紧跟在我身后，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当我与小琴看到街边好看的饰物，走上去摸摸，他就会跑上前来：“你要吗？我买给你。”
后来，我都不敢再碰任何东西，怕他又说要送给我，不知不觉中，我们走到电影院的门口，从小就酷爱看电视、电影的我，站在电影院门口，望着电影海报，久久不愿离开，我已经很久没看过电影与电视了。
“给，这是电影票，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智刚拿着电影票对我道，他什么时候跑进去买了电影票？
“我没有说要去看电影？”
“去看吧，票都买了。”
“不，我不去。”我坚持道，其实我有些心动，非常想去看电影，但是，既然我要拒绝智刚，就要坚持到底，智刚应该是一个非常坚持自我的人，我不能给他希望。
“去吧，好不好？看一场电影也没什么，就算你不愿意接受我。”智刚哀求道。
“我不想看，我不喜欢看电影。”我坚持着。
“一起去看看吧，票都买了，看完大家一起回学校。”与智刚一起的另两个男生，也劝说着。
小琴望着我，她明显有些心动。
“不用了，谢谢！我们要回去了。”我拉着小琴准备离开。
就在我转身那一刻，我看到智刚愤怒地把手上的电影票，撕成了碎片，扔在空中，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智刚盯着我，冷冷道：“既然你不想看，那电影票留着何用，撕掉好了。”
我惊恐地拉着小琴快速逃离那里，虽然我一直没有转过身来，但我能感觉到智刚绝望伤心的眼神，我的心脏一直在扑通快速跳动，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我拉着小琴一路仓惶逃跑，回到学校。
智刚！你不懂我，也不适合我，你永远也不会了解我，其实我真羡慕你们，可以无忧无虑，快乐上学，开心恋爱，你们的青春充满了阳光，你们的少年，充满了梦想，你们可以去走你们想走的方向，实现你们未来的理想。
但是我呢？我也可以，但那只是以后，这一刻，我没有梦想，只有孤独地在黑暗中，寻找我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