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是人还是鬼啊？”面前的客人惊讶地望着我。
“我是人。”我道。
“我刚进来时，看到你穿着迎宾服带领我们坐下，才一分钟不到，你就突然换上服务员的衣服，出现在我们面前。”
“怎么可能？我哪有穿迎宾服？”
“但我明明看到你。”客人迷惑不解地望着我，突然，他有些恍然大悟道：“难道那个站在门口的是你姐姐？”
“你是说那门口的迎宾，小翠？”我开始有些明白。
“是啊！”
“不是，我们不是姐妹。”
“那怎么会如此般相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客人摇头叹道。
“呵呵，以后你看久了，就会觉得不像了。”我笑了笑，转身走开。
有些客人总是说，我与迎宾小翠长得非常相似，甚至还会夸张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这里的老熟客与同事，却没有一人认为我们相似。
为这事，我没少解释，甚至有些苦恼，最奇怪的，是别人总把小翠认成我，而及少把我当成小翠。
有些客人看到我就说：“请你出去吃饭，你说没空，原来你约了别人吃饭，这么不给面子？”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明白，他们看到的是小翠。
小翠是这里的迎宾，不太高，只有一米五六左右，长得小巧玲珑、唇红齿白、五官精致，是一个古香古色的清纯美人，她并不性感，但却娇艳欲滴、人见人爱，让人总想拥入怀中细心呵护，就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
可她的性格，却一点也不像她的外表那么友善，她高傲又现实，对我们服务员爱答不理，她的笑容，只留给她感兴趣的客人，平日里也是我行我素。
在许多客人总说我们相像时，我也纳闷去问过同事们，但她们的回答都是不像，最后，还是收银员兰对我道：“其实你们的气质很像，同样的瓜子脸、五官精致、肌肤白皙，身形，你要高大一点，小翠削瘦一些，你们的头发同样又直又长，给人第一印象，都是那种非常清纯的中国古典美女。”
“可是头发，我们上班时都是盘起来的。”
“是啊，你们俩盘的发型也差不多。”
能与小翠长得相似，我很开心，因为小翠的美貌，让我震憾，这是我见过最清纯精致的脸，比电视、电影里的明星更好看，我对她第一印象非常好，有时我会注视她。
我不得不承认，我第一次见她时，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像一个相识许久的朋友，所以，刚来上班时，我对她很有兴趣，甚至会主动与她说话打招呼，但结果却让我很失望。
小翠基本不搭理我，我见到她，热情打招呼，而她只会对我敷衍一笑，而且这个笑容，总是皮笑肉不笑，我如果没有主动说话，她见到我就是熟视无睹。
我感觉她对我有些许成见，甚至觉得她讨厌我，慢慢地，我也不与她打招呼，来这里工作三个月了，我们交流不超过十句，更多时候像一个陌路人。
小翠在这里上班，像李娟一样，也是完全为了打发时间的，据其他人说，小翠早就被一位很有钱的老板包养起来了，她非常有钱，她只不过是为了好玩才来上班的，反正一个人在家里也无聊。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是如此惊讶，原来清纯外表下的她，内心却一点也不单纯，难怪她眼光如此高，就像眼睛长在头顶上，更感叹人生难于理解。
不过，谁也没见过包养小翠的那个男人，有时我在怀疑，是不是别人造谣，妒忌她的美貌，而来中伤她的尊严，但后来的了解，证实了这一切。
今天，我穿了一套牛仔裙走出学校，这是我昨天新买的，我很久没有为自己买过衣服了，当我看到这套裙子时，我就喜欢上这套裙子，第一次看到这套裙子，不是在商店里，而是在另一人的身上，这个人就是小翠。
那天，看到换完衣服走出来的小翠，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身上那套深蓝色的牛仔裙，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前方。
几天后，我在一家商店里看到这套裙子，我试都没试，立即就买了下来，虽然花了将近两百元，但我还是依然痛快买下，我相信，我穿上一定会非常好看。
事实证明了我的感觉，我长发及腰，如瀑布般披散在后背，脚上配着一双细高跟凉鞋，再穿着这套裙子，亭亭玉立地走出来，立马引来一片喧哗，开始，是女同学们羡慕的目光，接着，就是男生们贪婪的表情。
我从来没有穿得这么漂亮过，更多的时候，我身上穿的是休闲装，总是把那曲线分明的身材包裹起来，但今天，算是破天荒的例外，只是裙子，我有些许不满意，就是感觉裙子太短，我害怕会走光，换完衣服走出来，我花了很大的勇气。
走在马路上，我高高把头抬起，风轻轻吹起我的秀发，黑发在空中飞扬，路边走过的行人都回头遥望，当我穿过一条马路时，几个坐在车里的男子，对我吹起口哨。
我有些心虚地快步离开，可我刚走到对面时，又有几个年轻男人，对我发出一片呐喊，接着也是口哨声，马上引来更多人对我的注视，我扬起头，向前大步走去，他们在一旁大声淫笑，并跟据我的步伐喊着“一！一二一！一二一！停！”
他们的调侃戏弄，让我羞愧尴尬、满脸通红，更引来旁人一阵狂笑，我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们几大耳光，但是我不敢，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只能任由他们放肆调戏，唯有快步离开。
我有些后悔了，也许我不该穿这种裙子，甚至，我有些委屈，街头穿短裙的女孩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戏弄我？我恨死这些男人，恨不得冲上前去，把他们的嘴都打歪，把他们的眼珠，挖出来当球踢。
过后回想，我的想法真残忍，怎么能因为别人看了你，对你叫了几句，就把别人的眼珠挖出来，还要当球来踢，真吓人，我觉得我有暴力倾向。
星期六，小翠有事请假没来上班，迎宾的工作没有人做，经理让我去顶小翠的班，因为我的身型与小翠差不多，她的礼宾服我可以穿上。
当我穿上迎宾服，站在镜子前，我兴奋不已，一直以来，就觉得迎宾的礼宾服漂亮，像婚礼中的新娘般，只不过不是白色也不是红色，而是粉红色，今天我穿上这身衣服，我感觉我就像灰姑娘换上了新装，坐进了南瓜车里一样开心。
在上班时间里，我热情礼貌地招呼着每一位到来的客人，很快一个小时就过去了，我的下班时间也到，但进进出出的客人还是很多，经理问我今天能不能多上一个小时的班，我爽快答应，因为我还想穿这套衣服久一点，好天真的想法。
餐厅的隔壁，就是打桌球的地方，与我们西餐同是一个老板，所以常会有客人边打桌球，边点西餐食物。
而且桌球厅里的服务员与我们西餐厅服务员，都是混合居住在一起，所以大家都彼此熟悉，常会一起聊天出去玩，不过迎宾，只负责西餐的客人，桌球厅那边一概不管。
一点多后，来吃饭的客人渐渐少了下来，无聊中，我常会转头看客人打英式台球。
老板早早过来，他是一位勤奋的老板，每天都会过来看看，但一般只是停留一会。
今天，他过来并不是来检查工作，而是来陪客人，桌球厅二号台上有四五个男人，他们在打桌球，老板却站在一旁陪同，或者与坐在椅子上的客人聊天，并亲自帮助记分。
这四五个男人，除了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其他都四五十岁，个个天庭饱满、地角方圆，其中有两个还长着将军肚，看来非富即贵，否则，老板也不会如此重视，亲自作陪。
他们来这里打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了，一直难分胜负，突然，我看到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直在望着我，我急忙转过头，不想他却离开座位，来到我面前：“你是哪里人？”
“湖北的。”我老实交待，老板都要看他们脸色，我不敢太嚣张。
“新来的？”
“来了三个月。”他有些瘦，不是一般的瘦，是非常瘦，不高也不帅，有点丑还有点矮，感觉不超过一米六，男人这样的身高，算是半残废，但却很有气势，这就是成功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
“你叫什么名字？”他继续问。
“周淑芯。”你查户口啊，我心里想着。
他对我笑了笑，伸手打开他的包，我心想，不会聊几句天，你就给我小费？有钱人花钱这么大方吗？他由里面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是我的名片，你有联系方式吗？”
我诧异地接过名片，摇了摇头：“我没有电话。”
“那我怎么找你？”他皱了一下眉头。
“来这里吃饭。”我自然而然的回答，这句是我几个月来说得最多的，每当有客人问我怎么找你时，我马上就会说，来这里吃饭就可以找到我，无形中，我总是在帮天马餐厅打着广告，拉拢客源。
他笑了笑道：“我很少来这里的，我想请你去外面吃饭，我不想来这里吃东西。”
“那你可以打餐厅的电话找我。”不知为何我会主动告诉他，难道因为他是有钱人，但我也见过许多有钱人，而且又帅又有钱，他长得既不帅又不高，我有点迷惑。
“好吧，你写给我。”他又笑了，我觉得他笑起来好丑，看得出，他平时是很少笑的人。
我拿起笔，写在纸上递给他，并告诉他，最好是中午或者晚饭时打，因为这些时间，我才在上班，他心领神会，把纸条收好走回桌球厅去。
他离开后，我发了一会呆，我今天是中邪，还是被鬼迷，往日别的客人为了要一个找到我的电话，就是软磨硬泡，我是既不告诉也不搭理，可是今天，我怎么这么主动？
而且，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好看，甚至有点丑陋，我对我今天的表现非常失望，往日里，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看来我也是俗人一个，看到有钱的男人一样会恭维，我有些看不起自己，原来我的清高是如此虚伪，今天我所说的话，让我不可思议。
拿起名片，他果然是一个有钱人，上面印着多家公司的董事长，姓方，后来我一直都称呼他为方生，从未叫过他的名字，很多年后，我只记得他的姓氏，记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了。
第十七章
我在别人眼中，总是带着一些神秘的色彩，在别人认为我像一杯清水般纯净时，却会发现我的城府深不可测，当别人觉得我聪明才智时，我却天真无邪，时不时犯一些非常低级的错误。
比如，我会在操场中走路突然摔倒出尽洋像，一个人在床上看书看得哈哈大笑，在餐厅下班后，我急忙往外跑，却不想门边有块钉子勾在我的裤子上，却硬生生把我的牛仔裤撕破，当时那个后悔啊！真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同事们看到我无不惊叹，牛仔裤我也能这么容易就撕烂，真不知我用了多大的力气。
很多人都说不懂我，其实人生，谁又懂谁呢？更多时候，人连自己都看不懂自己。
一起上学的同学，都说我太神秘，对人冷漠清高，其实我哪有资本清高，何有条件冷漠，我也渴望得到友情，我也梦想有少年的快乐时光。
可是命运，选择了我走上这样一段路，我只能沿着这条路，坚强地走下去，让这条狭窄坎坷不平的路，越走越平坦，越走越宽阔，但我一直坚信，只要我能坚持勇敢地走向前方，那里一定有我的梦想，有我的方向。
晚上，在餐厅宿舍里，我躺在床上正专心看书。
“芯，你看，漂亮吗？”在桌球厅上班的服务员阿思，向我问道。
我抬头看着她，她的手上戴着一条水晶链子，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漂亮。”我点点头，继续低头看我的书，这本书是我在学校找老师借的，我要赶时间快点看完。
“这个水晶是我今天买的，要九百多元，没想到这点东西，却那么贵。”她坐到我的床边，摇头叹息。
“那你还买？”我笑了笑。
“我自己才不舍得买了，今天，我与一个客人出去吃饭时，他买来送给我的。”
“会不会是他骗你的？说不定假的，夜市里才几块钱一个。”另一张床上的阿英笑道。
“有可能，呵呵！很多男人这样骗女人，没钱装阔气。”我也跟着调侃道。
“才不是了，今天那客人带我出去吃饭，然后我们去了商场，我自己在店里亲自挑的，我还挑了好几件衣服，给你们看看。”思说完，跑回床上，由袋子里拿出衣服在身上比划。
阿英站起来，走过去拿着衣服，羡慕道：“哇，真的好漂亮。”接着翻了一下挂牌：“几百块，好衣服来的，行啊！这男人今天看来大出血了。”
阿思扬起头，神气道：“那当然，要不，我才不理他。”
“阿思，你太厉害了，你也敢下手买，是我不敢要。”阿英看得眼睛都快出血了。
“有什么不敢的，对这些男人就要狠点，他还不是一样有目的，这样的便宜，不沾白不沾，这样的水鱼，见一个杀一个。”
“行了，你也就敢买一个破水晶和几件衣服，还说什么见一个杀一个，要买也要买些好的，比如金啊、钻啊。”睡在上床的云不知何时醒了。
“你当人家傻逼啊？什么便宜没得到，就买那么贵的东西给你。”阿思有些恼怒道。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对了，芯！那么多人想追你，怎么没见你买东西。”
“没有人送给我呗。”我笑了笑。
“你还等人送啊？与男人吃完饭后，你就得提出去商场逛逛，然后看到喜欢的东西就试，男人嘛，要面子，特别是有钱的男人，而且这样，还可以试出，这个男人大不大方，是不是真的有钱。”阿思对我言传身教道。
“呵呵！我不喜欢与那些男人逛商店，也不喜欢与他们走路。”
“你笨蛋啊，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利用。”阿思对我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你干嘛理他们，不想要他们的东西，又不想要他们的钱，那何必搭理他们。”思白了我一眼。
“人与人的交往，不应该只是为了金钱。”我笑笑道。
“我靠，这社会就是这样现实，再说了，他们找我们也是为了在我们身上捞到便宜。”
“嗯，有道理。”我不想与她们争论了，再说下去，又会说我傻、天真、发梦等。
我的心思，她们永远也不懂，是的，很多人喜欢我，请我出去吃饭，但我从来没有买回任何东西，并不是没有人送给我，而是我从来不要，更不会与别人去逛商店。
聪明的人会说我，只是不想沾这些小便宜，要放长线钓大鱼。
但是真心话，我不想要，并不是这些物质对我没有诱惑力，我也喜欢，我也是女人，我也爱漂亮，但我只是不希望是这些人送给我，我一直认为喜爱的东西，穿戴在身上要踏实，这样才能让我自信，同时我买东西时，也要底气十足。
我无法忍受与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站在一家店前，俩人各怀鬼胎，这样，我情愿不要。
更重要的，是我认为街头商场，应该是与男朋友，或者好朋友一起轻松闲逛的地方，而不是与一个你毫无感觉的男人，并且还要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欺诈对方。
这简直是对我人格的污辱，而且他们也不配，与他们一起吃饭，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还要我陪他们逛街，买几件破衣服与几件手饰就想哄我，也太小看我了。
但我不可能把这些说给她们听，因为她们不会理解。
再说，我认为人与人的交往不只是金钱，还有什么？我也说不清，或许是感情，但是如果真是感情，那我希望能与金钱无关，最少开始的时候，能与金钱无关。
我从来没有指望谁能帮助我，因为我现在跟本无力偿还，无论是哪一种方式来还，我都做不到，那会是我一生的枷锁，一世都还不完的债，可能会让我从此无法走出心中的那片黑暗。
我知道金钱，现在对我家是多么重要，可是我们一家人在几年前最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还怕现在的困难吗？我一直告诉自己，虽然我从来不想将来，但如果有将来，我一定要活得快乐活得健康。
第十八章
第二天，蒙先生来接我去吃饭，快有半个月没见到他，昨天，他打电话来餐厅告诉我，他出差回来了，认识他是两个月前，他来餐厅吃饭，后来他请我吃过三次饭。
他叫蒙真，三十二岁，身高一米八，长得英俊潇洒，男人味十足，这样帅气成熟，又事业有成的男人，对女人来说，真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那天，他坐在餐厅里，马上成了全场的焦点，无论是餐厅的女服员，还是吃饭的女客人，无不转头注视他。
我也一样，对我来说，无论是美女还是俊男，我都喜欢欣赏，当他离开时，却把明片放在我手上，我当时真是受宠若惊，再当他开着他的奔驰车，在餐厅门口约我出去吃饭时，我更是有些晕眩。
吃饭的过程中，他的谈吐与幽默，他的举止和修养，让我有些自感形愧，但有一点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他已经结婚了。
但凡是结婚了的男人，我总是会在他们的姓氏后再加一个生字，这样，我总是叫他蒙生，方生是一个例外，他没有结婚，可我总是记不住他的名字，也习惯称呼他方生，到后来完全改不了口。
还有一点，我与结婚了的男人吃饭，从不单身赴约，总会找上一位同事与我同行，这样方便交谈，更可避免尴尬。
但是这位蒙生，我由始至终，没带过任何其她女孩与他一起吃饭，不知我是特别在意，还是怕别人抢走他，嘿嘿！只有天知道。
今天，我早早就出来了，站在不远处，望着坐在车里的他，与别人约好时间相见，我从不迟到，这方面，我没有其她女孩身上的毛病，而且，我还喜欢在别人约好的时间里，提早一点到。
但我却不会站在约定的地方等，我会去其它地方走走，在远处偷偷观察约我出来这个男人的动作与表现，同时，我能由别人的行为与姿态，而推测出这个人的大概心理与个性。
对于一向喜欢钻研心理学与人体知识的我，这些人给了我更多研究和观察的机会，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如果别人了解到我有这种癖好，会恐惧与我相处，觉得我不太正常。
所以，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慢慢改正我的心态，让我像正常人一样。
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心理学与人体知识，我只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总在想为什么别人都说奶奶是疯子？为什么她时好时不好（奶奶有精神分裂症）？为什么人会这样？
但有问题，从来不喜欢对父母讲，遇到内心的难题或者不开心的事我会静静思考，识字后，我就去书上找，没想到书本上，真能为我解开一个又一个的心结。
后来，我发现，原来帮我解读心中大部分疑难的，基本是都是心理学与医学知识，我知道了，更找到了方向，所以每次去书店看书，我总能轻车熟路地找到摆放心理学与医学有关书籍。
时间到了，我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进车里，他对我笑了笑，我们没有说话，他起动车子，我们话都很少，他几乎不问我任何问题，我也不问他的事，一直都是静静的，最多的只是我们相互的微笑，就像一首歌一样，跟着感觉走。
今天，他却把车开到了东方银珠酒店，这里郑伟带我来过，我还清楚记得那天晚上，郑伟！他现在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了，我突然有些伤感。
他停好车，由后车箱取出行李，我们一起走进去，走到酒店门口，门口的礼宾司帮他接过行李，跟随在我们后面，越往里面走，我就发现我的心越忧伤。
郑伟他走了，两个多月来，我并没有觉得想念他，但今天故地重游，却故人不在，我的脑子里不停地跳动着郑伟的模样，和他那迷雾般的眼睛。
“芯，到了。”蒙生看着我轻轻道。
我走出电梯，跟随着他来到一间房门前，他取出门卡，打开门，请我进去，我有些迷惑地向房间里走去，酒店礼宾司放好行李后，蒙生拿了二十元钱递给他，礼宾司道谢后转身离开，并关上房门。
在门关上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惊醒，现在是晚上八点多，而我却与一个男人在酒店客房里，我的心脏急速跳动，我的敏感神经又开始快速扩张。
“芯，你随便坐。”他对我笑了笑。
站在一旁的我，有些不知所措，向前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他向我这边走来，把原本开着的窗帘拉上，在我的身边坐下，然后又站起走向床。
张开双手躺下，轻声说：“真是累死我了。”
接着，又坐起来看着我道：“太好了，又可以见到你了，这半个月没有见到你，我真难过。”
我更慌乱了，我的脑子在飞速地思索着他想干什么？为什么带我来到他居住的客房？难道，他想与我发生男女关系吗？怎么可以？我不可能答应。
别以为你长得帅有钱，就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愿意与你上床，我只不过是想与你交交朋友，吃吃饭而已。
但是，我现在房间里，万一，他霸王硬上弓怎么办？
上次与郑伟来这里是我多疑，今天呢？今天还会是我多疑吗？我该怎么办？难道是我看走了眼，他的修养与温柔都是假的，是一个衣冠禽兽，人心真是难测啊！我怎么那么笨？那么天真啊？
他又站起来，走过去打开他的行李箱，我马上站起来，向门边走去，我在心里盘算着，假如他真硬来，我就抓起桌上的烟缸，向他的耳朵打去。
在医书上看到，那里有一个穴位，可以让人产生晕眩感，而且还会出现严重的耳鸣，所以在擂台上的拳击手，都会选择攻击对方这个位置。
或者我站在靠门边，发现不对劲就拉开门逃跑，我假装站在门边，看玻璃柜前摆放的香水，五星级酒店就是五星酒店，什么东西都有，而且还有这么多名贵的香水。
“芯，过来坐，看看我帮你带了什么。”他拍了拍床边，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和一个袋子。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我警惕道。
“快过来坐。”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我的紧张，还是故意视而不见，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走过来，但心里却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冷静，并盘算着如何应付。
我轻轻在床边坐下，他打开盒子，推到我眼前，盒里面是一块金光灿灿、钻石闪烁的手表，我迷惑地望着他。
他微笑道：“我这次出差去了国外许多地方，最后回到香港，买来送给你的。”
“不用了，我不要。”我拼命地摇头。
“我特意为你挑选的，来试试。”说完，他由盒里取出手表，看着我：“把你的手伸出来，戴着试试，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真的不用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我向后退缩，把双手藏在身后。
“来戴吧，一直想为你买一份礼物，后来看到这个手表，感觉非常好看，就买了，希望可以戴在你的手上，方便你上班看时间。”他温柔地注视着我：“还可以让你每天看到手表时，就可以想起我。”
“我，我的手不好看，以前受过伤。”
我七岁那年被大火烧伤过，虽然大部份伤痕都已经痊愈，却还是弥留一小部份，左手到现在还留着疤痕，所以，我总是害怕别人看我的手，怕别人看到我手上的疤痕。
在我渐渐懂事长大，我的手成了我心里的痛，整天担心害怕，甚至在学校舞蹈表演时，我也担心台下的观众看到我的左手疤痕，平日里，总会悄悄藏起左手，不敢把左手拿出来。
后来，渐渐克服了这种心里障碍，但一块如此精美华丽的手表，要戴在我这只布满伤痕又粗糙的手上，我不敢戴，这么绚丽的手表，只适合那些纤纤玉手上，而我最缺的，就是一双纤纤玉手。
他惊愕了一下：“有吗？我怎么没发现？没事的，把手给我。”他的声音好温暖。
我缓缓伸出我的右手，递到他眼前，他看着我的手，迷惑道：“没有看到疤痕？挺好看的手。”
“有伤疤的是左手。”我红着脸轻轻道。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我的脸更红了，他接道：“芯，我的小芯芯，你真是太可爱了。”
他把手表帮我戴上，轻轻扣好。
“好像太大了。”他看着我道。
“嗯，是啊！好像要掉出来一样。”我轻轻甩了甩。
“是太大了，看来要拿回去让店里工作人员取下几节，让我看看，取多少节合适。”他拿着我的手仔细看着。
我又有些紧张起来，从来没有其他男人碰过我的手，他现在却握着我的手，我感觉我的心在飞快跳动，紧张得手心冒汗。
“芯，我明天送回香港，让店里的工作人员取下三节吧？”
“嗯，好的。”我急忙把手表脱下还给他。
他把手表收好重新放回盒子里，对我道：“明天我就去香港，回来去接你吃饭，到时再给你，好吗？”
“好的。”他还这样问我，我觉得他太客气了。
“还好，还有一样，你马上可以用到，看看这个。”他把旁边那个袋子推给我。
我慢慢打开，看到里面一个黑色袋子，再把黑色袋子打开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包，正面绣着色彩鲜艳的花朵，是什么花，我不知道，反正很漂亮。
“喜欢吗？”
我点点头，比起刚才那块手表，我更喜欢这个包，那块手表看起来华贵，价值不菲，但是现在的我，不适合配戴那么贵重的东西，戴在我的手上，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会让我有自卑感，我这样的穷人，是不应该戴那么名贵的手表。
这个背包，做工精致，大小合适，非常实用，我一直没有一个像样的包，有一个漂亮包包，一直是我的愿望，今天，我也有了一个，我拿着有些爱不释手。
“喜欢就好，我多担心你不喜欢。当时看到这些花时，我就想到了你，这是纯手工刺绣，清心素雅、古典精致，与你的人相配。”
“谢谢你！”
“客气什么。”他爽朗地笑了笑，接着抱着肚子道：“我们去吃饭吧，我真饿了。”
“嗯。”我愉快地点点头。
“来，装在这个袋里，你提着一起拿回去吧，一会吃完饭不用上来了，我直接送你回去。”
我心花怒放地站起来，心里所有的紧张全部放松，原来又是我多想了，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感，他笑着站起来，我们俩人向门外走去。
第十九章
第三天，蒙生真的打电话告诉我，说手表弄好了，晚上，他来接我出去吃饭，但我却郁闷起来，方生说他晚上来接我出去吃饭，今天两个人都撞到一块了，我有些左右为难。
如果一定要选择，我会选择与蒙生去吃饭，但我应该怎么对方生说呢？我已经答应了他，我不可以言而无信，我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花心，但我只知道这样的路，我只能向前一直走下去，我对谁都没有责任，同样，也没有谁对我需要负责任。
我站在洗手盆前思索着。
“嗨！”
我抬起头，看到是他，就是那五个香港的男人中，那个总给人一种忧郁气息，戴着眼镜的男人。
“您好！”我急忙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紧张。
“你，你来这里工作，还好吗？”他看着我，有些吞吞吐吐道。
“哦，挺好的。”我微笑答。
“嗯，好就好。”他也轻轻笑了一下。
接下来，我们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出声，谁也没有离开，仿佛时间突然停止了般，而我的心一直在扑嗵跳个不停，他看着我，像似有话想对我讲，但却又欲言而止。
“我先出去了。”他道。
“嗯。”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我长长呼了一口气，靠在墙壁上。
认识他几个月来，除了吃饭点菜外，他从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他们一起五人中，只有他从不与我说话，看到我，只会点头微笑，不会像其他人对我开玩笑，叫我“小可爱”。
而我对他，却总有一种另类的感觉，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每当他们五人一起来时，我总是特别留意他，同时我也感觉到，他常有注视我的身影。
可是为什么他从来不跟我说话？刚才他的样子，明显有话想对我讲，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我们之间如隔着一面玻璃，不！不是，没有玻璃这么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总之，这个男人给我一种，与所有男人都不一样的感觉，从第一次见到他时，这种感觉就一直存在，我们相识却不相知，甚至我连他姓氏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好近却又好远，可能这就是苍天安排的缘分不够吧。
中午快下班，我盘算着如何给方生打电话，来推掉今天与他的晚饭，却接到蒙生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今天晚上没有空与我吃饭，因为突然晚上有事要应酬，下午六点我上班前，他把手表送过来给我，他还在电话里一再对我表示歉意。
对我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事了，这样我不需要打电话给方生，我开心地对他道：“没关系，生意重要，下次我们再吃饭。”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很不好，但我现在对目前这种情况很开心，也很乐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拥有哪个男人，所以哪个男人也不可以独自拥有我，我只是我自己的。
六点多，蒙生把手表送来后就匆忙离开，我拿着手表走到换衣间试戴了一下，刚刚好，看着手里这块华贵的手表，我有些思绪万千，我从来没有拥有过贵重的礼物，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件贵重物品，而这个礼物，带给我的压力同时是如此沉重。
我由手上取了下来，放回盒子里，锁进我的个人工衣柜，后来这块手表，除了与蒙生吃饭时我会戴在手上外，其它时间，它都静静躺在我的箱子里，偶尔的时候，我会悄悄拿出来观赏，却一直没有配戴在手上。
但是，在一九九八年除夕之夜，出去酒吧玩耍，我戴在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给丢失了，那晚，茫然的我，在寒冷的夜空下，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独自在街头无助地来回寻找。
几个小时后，筋疲力尽的我瘫坐在地上，悲伤地望着夜空，为此，我伤心得年都没过好，这些都是后话了。
八点下班后，方生准时来接我，由那次留下电话后，他常来接我出去吃饭，时间不定，他是一个大忙人，与我吃饭的过程中，他常会一直不停的讲电话，我吃完饭要走了，他的电话还没讲完。
但我从不烦闷，这样多好啊，他打他的电话，我开心吃着桌子上所有可口的饭菜，与方生在一起吃饭，基本都由我点菜，每次他总会对我说，你喜欢吃什么就叫什么。
开始，我会很拘谨，也不敢随意点菜，在后来渐渐交往中，我已经放松心情，点我所有想吃的，记得有一次带上云一起与他吃饭，他也是一直在讲电话，我与云翻着菜牌边看边点，一会后，写菜的经理对我急道：“小姐，你们三人吃饭，菜应该够了。”
方生放下电话，对那经理笑了笑道：“没关系，她们喜欢的，你就照写。”
我有些尴尬，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再点下去，但云却毫不客气，看到想吃的、贵的，全部都点了下来，而我也马上跟着一个劲加点，有多少个菜，我没有数，只知道我们包房里那大大的餐桌，后来是挤放不下了。
看着满桌的菜，我与云惊讶不已，原来我们不知不觉中，却点了如此多的东西，这种感觉，大有一种皇帝用餐般奢侈，我拿着筷子无从下手，反而却没有一点食欲。
原来，太多的选择，会无从选择，太多好吃的，你就会不想吃了，这真是看着就饱了，方生对我道：“芯，你怎么不吃？”
“嗯，没有，好像太多菜了，看着就饱。”
“那也吃一点吧。”他笑了笑。
“嗯。”我有些内疚，我不知道我这样，方生会不会不高兴，但我们这样点菜，浪费却是真的。
我有一种感觉，我会折福，父亲在家里辛苦劳作，吃着粗茶淡饭，忙里又忙外，做男又做女，还有我的弟弟与妹妹，他们与父亲一起不知道怎么样？不知道今天的晚饭吃了没有？
可我的生活，刚刚有些改变，就大鱼大肉，如此奢侈享受，还这么铺装浪费，我的心一阵刺痛，忍不住有些泪眼朦胧，望着满桌的菜，我实在吃不下去了。
“芯，你怎么不吃了？”云看着我问道。
“我饱了。”我把筷子放下，有些哽咽道。
“就不吃了，这么多菜怎么办？快多吃点。”
“真的饱了，我喝点汤就好。”我现在心事重重，就算给我龙肉，我也吃不下去。
“不吃多浪费。”云心疼地望着满桌子的菜道：“早知道，就不叫这么多了。”
“吃不完就算了。”方生淡然笑了笑，他也把筷子放下看着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我有些心虚，不知道是因为我如此铺装浪费，还是我想家了。
由那天后，我与他吃饭，再没荒唐乱点菜，吃多少我就点多少，虽然节俭不一定是我的作风，但浪费也从来不是我的习惯，在中国还有很多人吃不上饭，我可以这样生活，已经是很幸福了，我要珍惜。
今天，他又来接我去吃饭，我们去吃了西餐，我喜欢坐在西餐厅里的感觉，不喜欢中餐那种吵杂的环境，可是身为中国人的我，同样深深地爱着中国的美食，真是矛盾。
但是，我更多时间还是选择前者西餐，因为我还有另一个想法，在西餐里，较不容易碰到熟人，每天去我们餐厅里吃饭的客人如此多，而且一个市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高档的餐厅也就那么多，常去难免会碰到。
虽然我是自由身，但如果常被人看到与异性吃饭，总会有些影响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则避。
吃完饭，送我回来时，方生对我道：“芯，有没有想过将来，或者对将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从来不考虑将来。”我明白他的意思，更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我故意这样回答。
“怎么可以这样想呢？人过一年要想十年。”他笑了笑。
“那是你们生意人的经商之道，我不要将来，只要今天。”
“并不是只生意人要这样想，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自己的蓝图与人生规划，更要为将来早作打算与考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我就从不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
“这样子，你永远也过不好你的人生，这样的生活没有目标，没有理想。”
“我是个小女人，我不需要理想，也不要目标。”
“你怎么这样说？你应该不是这样的女人。”他转过头严肃地望着我。
“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我的任性开始窜出来。
“难道你不想想将来的生活，你不希望未来更美好吗？”
“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谁又可以把握人生，预测未来？”
“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也不能完全掌握将来，但却可以准备，为将来早做打算，当机会来临的时候，可以更快、更准的把握住，好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也许吧！但我不要将来，也不想我的将来，我现在就是过一天算一天。”我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难道你就一直这样做服务员吗？”他有些不悦。
“做服务员没有什么不好，我觉得也挺好的。”他越生气，我越要这样说。
“芯！”他把车子停下，看着我。
“到了吗？”我坐起来，望着四周。
“没有。”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起动车子。
一路上，我们再没说话，直到车子停在宿舍附近时，他对我道：“你想去看看我的家吗？”
“你家在哪里？”
“离市区有一点距离。”
“在郊区吗？”
“嗯，我在那边买了一块地，在那里建了一栋很大的别墅，里面有十几间房，周边的环境清幽，还有青山绿水为伴，我想你应该会很喜欢。”
“与家里人住在一起吗？”
“不是，就我自己，我父母没有与我同住。”
“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而且还在郊区，你不怕啊？”
“我说是我一个人，但不是我一个人住，那里有工人、保姆、还有保安，很安全的，将来，你有家里人过来这边工作，可以去我那里住，那里许多房间。”
“哦，谢谢！不过我家里人不会来这边。”我笑了笑。
“那你的朋友们或者老乡，过来打工没有地方住，也可以去我那里。”
“那也不用，他们自己会为自己打算。”说真的，我非常感谢他的热情。
“下次，你愿意去吗？”
“我不知道，或者下次再说吧。”我不敢确定，因为在郊区，那里又是青山绿水的地方，一定有些偏僻，万一我跟他去了那里，他不送我回来了，怎么办？那些地方，打的士也会很难。
“好的，你什么时候想去看，打电话告诉我。”他并没有勉强我，方生给我感觉，一直非常睿智，年纪并不是太大的他，却能如此成功，一定有他的原因。
他个人独资企业，就有四家工厂，与别人合资就更多，原来我总在想，他一定是接管了父母的财富，才会这么有钱，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曾听他讲过，他十七岁就辍学回家帮忙，那时家里并不富裕，后来他又离开家里，跑去其它大型工厂里打工，在厂里一年，他就升到了主管，第二年更被升为经理。
但这时，他却放弃了优越的待遇，自己下海创业，做起生意来，他利用自己在厂里的经验和所学习到的知识，正又赶上南方改革开放的热潮，让他的生意节节攀升，一年比一年做得好。
当他才二十三岁时，就已经是两个工厂的老板，今年才二十九岁的他，拥有了更多的企业与物业，他手下的员工达到五六千人，厂里的产品远销海外。
像他这么有钱的钻石王老五，却为何对我这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如此迷恋？只要他喜欢，可以拥有数不清漂亮的女人，但是，他由见到我那天后，就每隔一断时间，定会来找我，常常邀请我去他公司，或者朋友们的宴会。
我是一概拒绝，与他吃饭时，我永远只让他一人出现，如果他告诉我，说今天他哪个朋友一起，我会马上选择拒绝赴约，他常想带我去逛商店购买礼物，而我就似一块固执的石头，坚决不应承。
吃饭时，我想去哪吃就去哪里吃，吃完后，我说要回来，就必须马上回来，由不得他半点意见，不知道是我了解他对我的痴迷，还是我对他习惯了大胆放肆，反正我吃定他永远也不会生我的气。
难怪别人总说恋爱中的人，智商非常低，他对我却是没有半点办法，想放又放不下，想追又追不着，无论他用什么方法，我都无动于衷，而且我发现，在事业上，他是天才，但面对这份感情，他算得上是白痴。
看着如此真诚的他，我也时时在警告自己，千万不要往自己的身上增加罪孽，处心积虑去欺骗一个真心关爱你的人，那是一种罪恶，会有报应与惩罚的，虽然我不爱他，但我不可以玩弄与伤害他。
在茫茫人海中，真正关心你、爱你的人并不多，哪怕你美若天仙、貌比潘安，但真心关爱你的人也只会有那么几个，能够无怨无悔为你付出的人更少。
那我们怎么去区分哪个是真心，谁又是假意呢？我个人的看法，就是看这个人对你的关心与尊重有多少，我一直相信，真心爱我的人，他一定会给我足够的尊重与耐心，他一定会关心与珍惜我，绝不会威胁强迫我，真爱是细水长流，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
方生绝对是一个对我足够尊重、珍惜的人，也许我无法保证我不去伤害他，但我应该避免尽量少伤害他，绝不欺骗与坑害他，因为他是真心实意关心我的人。
在往后的时间里，方生一直在为我默默付出，哪怕我像天上的云一样到处飘荡，他始终对我一如从前，等候我倦鸟知返。
小时候，爸爸对我讲过，害谁都不能去害真心对你好的人，如果你害了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在往后的岁月里，命运会对你做出惩罚，你再也不会遇到真心对你好的人了。
爸爸的话，我都深深地记在心里，同时，也时时在警示自己，千万不要随意伤害与欺骗关爱我的人。
第二十章
餐厅部长李娟辞职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辞职，在这里做了快三年了，不过对她来说，在这里上班只不过是混日子，接下来燕子更忙碌。
燕子一直没有男朋友，但有一个她深爱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市政府里一名官员，年纪比燕子大一倍，可燕子却无可救药地爱着他，这个男人每过些日子，会来看看燕子，却从不让燕子走近，他们的关系暧昧又朦胧。
有两次，燕子带着我一起出去，与这个男人喝酒唱歌，他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总让燕子找不到冲破界线的借口。
下班后，燕子喜欢对我谈起这个男人，她会毫无保留地向我倾诉着，她对这个男人的迷恋与相思，说到激动时，燕子会泪眼朦胧，但却从未曾哭过。
看着燕子，我有些羡慕她的勇敢与坦白，如果发生在我身上，不知我有没有这份勇气，因为在我看来，这是不能见光的爱情，注定只能在黑暗里独自品尝。
更惊讶她毫无保留地对我诉说心声，是她头脑简单藏不住事，还是对我的信任，我选择了后者，相信她把我当成了好朋友，愿意让我来分享她内心的一切。
燕子喜欢喝酒，她告诉我因为小时候，她父亲每天吃饭时喜欢喝点小酒，她常跟着喝一点，随着时间，她有了酒瘾，一段时间不喝，她会很想喝，所以下班后的燕子，常去喝酒，但是从没醉过。
我和她相反，我不喜欢喝酒，算得上滴酒不沾的那种，但并不代表我不能喝，只是我从来不喝，而且我还很不喜欢酒醉沉迷的日子，我有些洁癖，害怕看到醉酒后满地吐的人，这种时候，让我非常反胃，更不喜欢醉后男女粗鲁的个性。
燕子有一个哥哥也在东莞厂里打工，燕子说哥哥要存钱回家娶媳妇，而她要存钱帮哥哥建房子，让哥哥好娶媳妇，以后她还要存钱寄回家，再帮弟弟建一个房子，让弟弟也能娶到媳妇。
我问她，自己怎么办？她说她自己是女孩子，以后嫁出去，男方会有房子，所以她不需要房子，她又说父母年纪大了，靠他们自己，是很难帮两个儿子建好房子的，所以她必须要帮助他们。
燕子说她不求其它，只求父母平安健康，她就是再苦再累也是心甘情愿，只期望哥哥与弟弟将来能看在父母的含辛茹苦，对二老好一点孝一些。
听完燕子的话，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看着燕子，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的身影，我们都一样无依无靠，无怨无悔为家人付出，是在雨中独自奔跑的傻孩子。
“芯，一会跟我一起去找一个朋友吧？”燕子坐到我床边，对我道。
“去找谁？你今天休息，也不好好多睡一会。”
“睡醒了，就不想再睡了。”
“好吧。”我点点头，我看书看得眼睛有些发花，出去走走也好。
我们换完衣服向街上走去，燕子边走边对我道：“你知道我这个朋友是谁吗？”
“谁啊？”
“她以前也是在我们餐厅工作的，不过现在结婚了。”
“真的？”
“嗯，那时候，我们关系很好，天天一起出去玩，想想以前的日子，发现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回忆昨天，总会发现光阴似箭。”
“给你讲个故事。”
“嗯。”我看着燕子：“你与她的吗？”
“也算是，不过我只是里面一个配角。”
“哦？”
“我这个朋友以前，也在我们天马西餐厅做服务员，她叫静如！温柔漂亮，有一个男人喜欢她，常来找她，对她很好，但是，这个男人有过一次婚姻，还有两个孩子，不过这个男人很有本事，是副局长。”
“她与他一起了？”我插嘴道。
“嗯，那男人的妻子因病早两年就去世了，所以他一直都希望能与静如尽快结婚，静如从小家境贫寒，她是家里的老大，长女如母嘛，像我们一样，都是早早辍学外出打工，赚钱让家里的弟弟妹妹上学。
但这个男人对她很好，还帮了她家里许多，你别以为这个男人很老，他才三十六七岁。”
“挺厉害的，这么年轻就做副局长，看来还是个挺优秀的男人。”
“嗯，但是后来，静如在上班过程中，认识了另一个年轻的男人，是一名大学生，那个男人开始追求静如，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浪漫，静如那阵子，天天收到别人送来的花，你猜那男人是怎么送花的吗？”
“怎么送？”
“每天收到的花，都不是同一个数目，有时是九朵，有时会是一朵，有时还是四朵，总之从来没有超过十朵的，每天都会有花店的人送来。
我们天天猜测是谁送来的，既没有名字，也没有留言，这样一直持续了差不多十七天，静如有些发脾气了，告诉送花的花店职员，如果那个订花人不出现，她明天开始拒收。”
“呵呵，好神秘啊！”
“后来，那个男人出现了，原来，他开始送花的数目，是他的呼机号码，接着送的，是他与静如相识的年月日，再后来，准备送的是他自己的出生年月日，他说，如果静如不出声，他会一直这样送下去。”
“的确很浪漫，办法很创新，而且这个男人有忍耐力，不是一般人啊！”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他们见面后，他就天天来请静如出去吃饭，每次静如都会带上我一起去，那个男人也会叫上朋友，当时真的好开心，我们一群人游山玩水、喝酒唱歌，他们开着车带我们在路上狂奔，喝醉了大家一起欢笑呐喊。”
“这样看来也是有钱人家，要不没有这个条件，那后来呢？”
“天马餐厅来的基本都是有钱人，而且那男的是本地人，本地人都有钱，后来这样玩了两个月吧，那个男孩要回学校了，因为他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走的那天，约了静如出来。”
“嗯，激情过后，回归风平浪静。”
“你别老是像个情场老手一样，你谈过几次恋爱？”
“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懂，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别打岔，接着说吧。”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陪静如一起去广场边的草地，而我站在不远处等她，两个小时后，我看到静如哭着跑来拉我走，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我们快回到宿舍，她才告诉我，她与那个男人分手了。
他抱着她痛哭，因为他要回学校上学了，让她等他一年，他毕业后就与她结婚，但是，静如拒绝了，她一直都明白，他们是不可能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
所以，这两个月来，她疯狂与他一起到处游玩，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只是不想让自己将来留有遗憾，她决定与那个有过一段婚姻的男人结婚了，毕竟那个男人帮助她太多，她永远都欠他的。
而且他成熟稳重，与他生活会更踏实，她多年的打工与奔波，感受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她已经累了，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与伤害，她只想要一个温暖安全的家。”
“好理智啊！真的好厉害。”我感慨不已，我认为静如的选择是明智的，爱情更多时候只是昙花一现，当现实与困难来临时，各式各样的矛盾就出来了，而且人心善变。
“因为静如曾经受过伤害，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她第一个男友，换来的只是辱骂与欺骗，而且那个男人还经常打她，她的心都伤透了。”
“那她就与这个做局长的男人结婚了？”
“是的，去年结婚的。”
“那她现在过得好吗？”
“挺好的，这个男人对她非常好，而且家里很有钱。”
“这样的生活，是让很多人羡慕的，名利双收。”
“嗯，我们快到了，她就在前面等我们。”燕子向马路对面指去：“看到没有，那个穿白色上衣的。”
我顺着燕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色上衣，深色裤子的女人向我们招手，转成绿灯时，我们向她跑去。
“静如！”燕子愉快地与她拥抱在一起，我站在一旁打量着她，说真的，我有些失望，因为刚才听燕子讲她的故事，我想象着她的模样，应该是高贵、优雅、时尚、漂亮。
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她，却是如此地憔悴，披肩的头发，随意扎了一个马尾，她的皮肤有些泛黄，脸上还长了一些暗疮，人很削瘦，但却高挑，应该有一米七的身高。
没有化妆，衣服穿得也非常朴素，但五官姣好，好好打理一下就是一个绝色美人。
静如整个人有些病怏怏的，像一朵枯萎的花，为什么会这样？燕子不是说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吗？
“静如，这是淑芯，也是天马餐厅的服务员。”
“你好！”我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她也非常礼貌地对我微笑。
“燕子，现在餐厅的生意，很好吧？”静如看着燕子，笑道。
“还可以啊，不过没有以前好了，现在竞争大。”燕子点了点头。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服务员，能吸引不少客人。”她看着我玩笑打趣道。
我脸红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开朗，刚与我认识，就拿我开涮，由此也看出，她个性坦率，我有些喜欢她。
一路上，我们边走边聊，一起逛商场，吃饭喝茶，都是静如请客，她总是大方地让我与燕子随意点、随便吃，她表现得非常开心，一直都在欢笑。
但我总觉得她身上，透着淡淡地忧伤，就算是她笑的时候，也掩盖不了内心的忧伤，而且其中有几次，我看到她眼睛里闪着泪光，当我们要分手时，她有些依依不舍，让我们有空去看她，并对我道：“淑芯，真羡慕你，天真无邪、年轻漂亮，好好珍惜你的快乐时光吧！”
突然，我有些刺痛感，我不知道我快不快乐，我每天都在笑，见过我的人，都说我很喜欢笑，脸上永远挂着笑容，就像有一颗永不忧郁的心。
以前，我不喜欢笑的，但不知在何时，我却天天都在笑，时时都在笑，现在笑对我来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目送静如离去，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由她身上，我开始思考幸福的定义，并怀疑她的人生选择。
燕子说静如的先生对她非常好，两个孩子对静如也很孝顺，静如不愁吃、不愁穿，家庭富裕又如意。
是啊！夫荣子孝，家庭和睦，这本来是幸福的典范。
但是，对有些人来说，幸福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在这样的温室里，有些花却快速地枯萎，相反，如果长在风雨中，会格外明艳动人。
由静如的眼中，我感受到她是如此地孤独与寂寞，她在这个温室里日渐枯萎，她的心充满了忧伤与无奈，生活过得没有目标，更没有方向，这是一种慢性自杀，更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燕子，有空你多去看看她吧，也许她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幸福，她可能很孤独。”
“芯，你为什么这样说？难道是她老公对她……。”燕子紧张地看着我。
“别瞎猜，我说她孤独，指的是她可能没什么朋友，常常一个人在家里，你在外面上班，多去看她，你就可以多与她讲讲外面的世界与事情，这样，她也不容易胡思乱想。”
“嗯，我会的，行啊！芯，你这小家伙，年纪不大，懂得真不少。”
“我懂得可多了，你们懂的我都懂，你们不懂的我也懂。”
“你就吹牛吧。”
“呵呵！这也被你看穿。”
“哈哈！不过，芯，我觉得你真的很成熟，我是指性格，完全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如果你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你也会像我一样，我已经没有少女纯真了。”
“你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你从来不说你的事？别整天神神秘秘的。”
“我的故事很长，很长，怕你听了会打瞌睡，将来说给你听，呵呵！快回去了，你今天休息，我晚上还要上班呢。”
黄昏下，我与燕子慢慢向宿舍走去。
第二十一章
天气开始转凉，我的身体也开始旧病复发，小时候，每年有两季是我的苦难季，一个就是春季，另一个就是冬季，在这两个季节里，我总是在生病。
特别是冬天，差不多三个月都在咳嗽中度过，春季是流感多发的季节，而我天生体质差，遇上流感差不多是百发百中，所以在家中几乎是三天小病，十天一大病。
那时，母亲常说我是来讨债的，他们前世欠了我的债，所以我今生投胎来折磨家人，不懂事的我不但不怕病，反而喜欢生病的感觉，因为生病了，有许多亲人来看我关心我，母亲也不骂不打我了，让我非常幸福。
渐渐长大懂事，我越来越害怕生病，原来我会让家人如此操心，常在迷糊中，看到围绕在床前那一张张憔悴的脸，我也开始感觉到了心痛。
寒夜里，我忍不住要咳嗽时，我会躲进被里蒙着头，这样我的声音会降低许多，渐渐地，我习惯了蒙头睡觉，而这个习惯一直都伴随着我，即使这样，父亲还是会听到我的咳嗽声，而咳嗽也总是让我彻夜难眠。
后来，我学会了一个人坐在窗台，遥望明月，没有明月时望星星，没有星星看黑夜，有时的夜，真的好黑，特别是下着狂风暴雨的夜，我把手放在眼前却无法看清，原来伸手不见五指，就是描写这样的夜晚。
但我不怕打雷闪电，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是多么希望雷电可以劈到我，结束我这个多病多灾的生命，我也不怎么怕鬼，同龄的小孩，都很害怕一些妖魔鬼怪，但我却不怕。
相比之下，我更怕人，人是万物之灵，也是万恶之首，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想，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读三字经当读到人之初、性本善时。
突然那一刻，我的脑海里闪过的是人之初、性本恶，后来渐渐长大，这个观念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更让我明白，对孩子正面教育与引导是如此重要。
前些天，我又去医院买药回来吃，还打了几天的吊针，却一点也不见好，我越来越怀疑这个医生的医术，好想念家里，如果在家里可以让爷爷帮我把脉治疗，爷爷是一名杰出的中医，医术医德都非常好，也许就是家中有一个好医生，所以苍天才把我这个药罐子，放进这个家里来吧。
在上班过程中，我总是努力忍住咳嗽，嘴里常含着润喉糖，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敢轻咳几声，有时忍不住，就跑到茶水间拼命喝水，今天晚上，客人并不多，我偷偷轻咳两声。
“芯，你咳嗽还没好吗？”
吓我一跳，我转身望去，看到老板站在我身后：“好多了，我已经吃了药。”我惊惶答道。
“哦，要注意身体，如果不舒服，可以休息几天。”
“不，不用了，我可以上班，我没事，我过两天就没事了。”我有些慌张，我害怕他因为我生病了，就不要我来上班，这份工作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是我每个月的经济来源，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那要记得看医生吃药。”他对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我紧张的心放松，我觉得自己太过神经质，常会多疑敏感，这样下去，我可能会短命，到了吃药的时间，去吃点药吧，站在茶水间拿着药，发现药快吃没了，看来星期六又要去医院。
我突然有些心疼我的药，怎么吃得那么快，这每一颗药都不少钱，比我吃饭还贵，但转念一想，我是不是病糊涂了，药有什么可惜的，最好将来永远也不用吃。
星期六下午，我来到上次帮我看病的医生面前，他四十来岁，我把我这一个星期大概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他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吃了没一点见效呢？会不会是肺有问题？”
“上次拍照说肺没事，应该是气管发炎。”我也算半个医生了，这就是久病成医吧。
“嗯。”他看了我一眼，接着对我道：“你转过身来我听听。”他拿着听诊器道。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把你的衣服拿起来吧，你穿太多衣服了。”医生对我道。
我想想也对，现在天冷，我穿了外套，我把外套往上抱起来。
“我说的是里面那件。”
我有些迷惑，上次听的时候也是隔着一件衣服听的，但我还是动手把里面贴身的那件T恤，由裤腰拉出来，医生把听诊器伸进我的后背。
大概过了几十秒，他又让我转过身来，我以为听好了，想不到他却告诉我要诊听前面，并让我把胸围解开，我心中好生奇怪，但想想医者父母心，我没必要多疑，就解开胸围。
他拿着听诊器，伸进我的衣服里，差不多一分钟过去了，他还在听着，我已经有些不耐烦，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我感觉他并不是在为我检查病情，而是在非礼我。
我冷漠地盯着他的眼睛，他接触到我的目光，马上神情紧张，目光闪烁躲避，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
“医生，我的心肺怎么样？”我冷冷道。
“哦。”他怔了一下，马上道：“没事，也没什么事。”
我阴沉着脸，拉上外套的拉链，心中非常恼怒，没什么事你还听那么久。
“我帮你再开点药，回去吃吃看，一个星期后，你再过来检查。”
我都懒得答理他，之前对他的尊敬荡然无存，而他胆怯得不敢抬头看我。
拿着药单走出来，我就扔进了垃圾桶里，我已经无法信任他，包括他的医术，更不想浪费我的金钱，他只不过是一个无耻的庸医，难怪现在许多人，都说现在的医生最缺医德，只知道开贵药谋财害命，没有良心可言。
我来看病前，同事们都这样对我说，不过我相信还是有许多好医生，爷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我的家乡，讲起爷爷，别人都竖起大拇指，只要提到我爷爷，说我是他的孙女，大人们对我立马非常亲切，老鼠屎哪里都会有的，这次只是我运气不好，让我遇到了。
缓缓走在路上，寒风吹来，打了一下冷颤，真的天凉了，我也许应该要买多两件冬衣，接着，我又忍不住咳嗽起来，真后悔当初在家时，怎么不跟爷爷学习一下医术。
曾经在上学时，老师就让我将来要去好好学医，因为我有比别人更好的条件，第一，我记性好，能把书上的知识倒背如流；第二，爷爷是我们当地出名的老中医，我学医有专人指导；第三，我对医学有浓厚的兴趣，在家里没事时，常翻看医书，并且喜欢闻中草药的味道。
只可惜命运弄人，我由十三岁开始，就要为生活奔波，为赚钱而外出漂泊。
一个人在外面的日子真孤独，一个人在外面生了病更孤独，我拖着虚弱的身躯，独自行走在马路上，人活着真不容易，像我这样活着更不容易，多想自己能长出一对有力的翅膀，在蓝天中自由飞翔，真希望找到一方净土，在那里快乐成长。
可是，世上真的有净土吗？“铃！铃铃！”前面冲来几辆自行车，是一群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我急忙退到路边，他们飞速由我的眼前驰过。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和传来阵阵欢笑声，我有些难过，同样的花季雨季，而我却只有心底年少的梦，眼泪在我的眼中来回打转，我的视野变得好模糊，我已经很久没有哭了，这会我真的好想哭。
但我想，这样站在大街上哭泣，会被看成笑话的，我抬头仰望着天空，看小说里讲，如果不想让你的眼泪流下来，就仰望天空，这样你的泪水不会掉下来，但以前我试过很多次，是骗人的，要哭时眼泪照流。
想着，我突然有些想笑，当我再把头低下来时，却意外发现，旁边许多人像我一样抬着头，好奇地望着天空又望着我，我有些诧异，急忙走开，难道，他们以为我看天空，是天空有什么异象吗？呵呵！这也许就是人的好奇心里。
我不去医院了，但我的病还得要治，求人不如求己，我决定去药店自己配药，我是慢性支气管发炎，我的舌苔发白，夜里咳得多，这是寒咳，喉咙有些异物感，平时注意饮食多喝水，多补充维生素，禁食辛辣油炸食物。
消炎药是要买的，另外止咳平喘的药也要买，以前在医书上看到甘草加鱼腥草，是治疗咳嗽的良药，但我在外面工作，哪有地方煲煮中药，我现在把自己死马当活马医，顾不了那么多。
之前打了一个星期的吊针，我的手上都是针眼，却没有一点用处，还花了我不少钱，我心疼死了。
意外的是几天后，我的病情明显好转，看来我的方法是对的，我欣喜不已，再按从前配的药方又买了些回来，再过一个星期后，我的咳嗽基本都好了七七八八。
第二十二章
病了差不多快一个月，终于好了，我心情也跟随着明朗起来，在学校里也变得活跃多了，小琴她们都说我病一下，转性了，中午刚下课，小琴神秘对我道：“芯，你还记得那个追求过你的智刚吗？”
“记得。”怎么可能忘记，他的情书写得那么感人。
“他现在与我们学校的校花拍拖。”
“这很好啊！郎才女貌，他就适合找这样的女孩子。”
“你好像没有一点感觉？”
“我能有什么感觉？我对他这样的男孩没兴趣。”
“你就一点也不动心吗？他可是帅哥。”
“嗯？”我偏着头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动心，我也有动心，只是没有感觉，也许过几年，再见到他成熟一些，可能会有感觉。”我边笑边向外走。
“芯，我真是搞不懂你？”
“我也不懂我自己。”
“我觉得那个校花没有你漂亮，学校里很多漂亮的女孩子都比不上你，你才应该是校花。”小琴有些为我抱不平。
“呵呵，小琴，这只是你对我有好感，才这样想，但在许多人眼中，她比我漂亮比我好，她身材好，穿得又好，还会打扮，而且校花比的可是多方面，我许多地方，的确都不如她。
就一条，我对同学不友好，对我们学校的男生，不讲话不搭理，很多人觉得我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女人。”
“但我知道你好。”
“真的吗？真的吗？”我做着鬼脸向她靠去。
“真的。”
“小琴，你太好了，终于有人说我好了，我一辈子都会感谢你的。”我假装好感动的样子。
“哈哈！”小琴被我逗得大笑。
就在我们俩人边笑边向外走时，迎面遇到智刚与他那漂亮的女友，我们的校花，我对智刚与他的女友，礼貌地点头笑了一下，智刚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他的女友也对我们视而不见，然后，我和小琴与他们擦肩而过。
来到餐厅上班，星期五，客人很多，我忙碌穿梭在餐厅里。
“芯，二十五号台端两杯水过去。”服务员阿莉对我道。
“收到。”
我急忙端起两杯水，向二十五号台走去，当我把水摆在台面，对两位客人道“请慢用”时，我呆了一下，我看到旁边坐的人却是他，就是常常五个人，一起来餐厅吃饭的那群香港男人，其中那个有些忧郁，戴着眼镜却很少讲话的男人。
明显，他看到我也很意外，他也怔了怔。
我急忙对他笑道：“您好！今天中午怎么有空过来？”
“是啊！与朋友过来喝点东西。”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才注意到，对面坐着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女人，我急忙对那女人礼貌道：“您好！”
再转头来看他时，仿佛全身的血液，冲到我的脸上，脸皮有些烫得发痛，我急忙低下头：“你们请慢用。”
我惊慌失措地转身逃离，回到吧台边，心狂跳不止，但随之而来却是感到胃在翻江倒海，一阵又一阵地绞痛，心脏马上跟随着疼痛起来，头仿佛突然被雷劈似的晕眩，我晕晕沉沉地向茶水间走去，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脸上一片苍白。
“芯，你怎么坐在这里？外面都忙死了。”燕子对我喊道。
“我坐一会就出来。”我气弱游丝般。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燕子走过来摸着我的额头。
“我也希望是我生病了，是我发烧了。”我语无伦次道。
“怎么了？没发烧啊，你不舒服你就坐会吧。”说完燕子跑了出去。
我感觉，突然被人抽走了所有的血液与力气，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墙壁上，这种感觉就像，似低血糖发作时，一阵又一阵的晕眩又向我的大脑袭击而来，我的头好痛好痛。
为什么我会这样子？为什么？进进出出的同事们都问我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轻轻地摇着头。
十几分钟后，我努力站起来，我不可以这样一直坐着，外面那么多的客人，那么多的事要做，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偷懒，我走了出去，但我却再也没有勇气走向二十五号台，几乎是望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到了下班时间，我快速跑去打卡，换衣服向外面逃去。
回到学校上课，我心不在焉，如游魂般，心不知飞向了何方，老师在课堂上讲的，我一句都没有听到，把课本竖起挡在面前，无力地趴在桌上，望着旁边的窗户。
天空下起了小雨，雨水滴滴哒哒拍打在玻璃上，中午那一幕，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每次出现，我的头就急剧地疼痛起来，为什么我总会想到？难道我喜欢他吗？
不会的，我们什么都不了解，更没有说过话，还是我一直在暗恋他？更不可能，我不会恋上任何人，那为何我今天却如此难过？心痛得快裂开了。
天空的雨啊！你可明白我的心，为何我会如此心痛？就算是我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在他们几个人的眼中，我一直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小可爱，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他们喜欢我，只是因为我笑起来可爱，他们每次来都喜欢哄我，那只是觉得我活泼可人，把我当成一个开心果，他呢？同样也是，我只不过是一个开心果，最多算是一道风景线，只能让人偶尔地停留观赏。
今天，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女人，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性感迷人，像一个熟透的果实，全身都散发着醉人的女人味。
我呢？无论我怎么精心打扮，无论我如何成熟懂事，无论我怎样努力学习，但我的年龄却在那里。
没有岁月的洗礼，我的身上只会散发着少女的天真与幼稚，顶多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孩子，虽然有许多别的男人爱我，但我知道他不会爱我，他并不喜欢女孩，他喜欢的是女人。
我多想快点长大啊！很小的时候，我就希望自己能长大，这样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但今天，我是多么希望我能立即长大，这样我就可以让他注意到我，也许还能让他爱上我。
但我却只有十六岁，虚岁才十七，明年！明年我十七岁，我要长大，将来，我一定要努力成为人才，虽然我不是天才，但却可以通过努力学习成为人才，这样的我，应该就能配得上他了。
第二十三章
几天后，我已经想通，我又何必苦苦思念一个并不属于我的人，我的日子过得够清苦了，我再也不要自讨苦吃，这件事就当是人生中又一次成长吧，但他的身影，却一直在我的心底，如同魔咒般伴随着我。
最近天总是下着毛毛雨，让这个冬天更加寒冷，晚上空闲时，我站在餐厅落地玻璃前，有些失神地望着远方。
“小姐，点菜。”旁边九号台的两位客人对我招手。
我急忙走过去，笑道：“晚上好！请问先生吃点什么？”他们的头发与肩膀上还有残留的水珠，看来是刚进来的客人。
“外面下雨了吗？”刚问完，我觉得我说的是废话，刚才我还站在玻璃前看雨。
“是啊！不过雨不大。”左手边的客人，抬头对我笑道：“有什么好介绍？”
“你们想吃点什么，比如，偏中式还是西式？”
“我们不吃饭，想喝点东西。”
我看着二人身上有些湿润的衣服，道：“要不，先来两杯可乐煲姜，去去你们身上的寒气。”
“去去我们的寒气？”另一位客人看着我问。
我笑道：“因为你们身上被雨水打湿了，天气寒冷，你们衣衫单薄，餐厅里开着空调，这样会容易着凉感冒，如果先喝杯可乐煲姜，可以去除寒气，有效防止伤风感冒。”
“小姐，你实在是太体贴了。”两位客人看着我感叹道。
“这是我应该的，那我先下单了，先来两杯可乐煲姜？”
“嗯。”他们看着我点头满意道。
我点头微笑一下，转身离开，过了一阵后，他们又对我招手，我走过去，左边的客人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道：“我想认识你，可以吗？”
我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笑道：“箫一航！是你的名字吗？”
“嗯。”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你为什么不叫卓一航？”
“为什么？”
“因为我在一本武侠小说里看到，男主角叫卓一航，就是白发魔女传那本书。”
“哈哈！那得问我老爸，为什么不姓卓，而是姓箫。”
“呵呵！”我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是我这几天来，第一次这么开心。
就这样，我与这个叫箫一航的男人认识了，但他不是这里的人，他在HZ市工作，是一家公司的经理，二十七岁，他的头发天然微卷，他很高，我站起来只到他的肩膀，有些清瘦，但很帅气，和我一样，他很喜欢笑，他的脸上永远都挂着温柔的微笑，总给人一种温心亲切的感觉。
一个星期后，他又来看我，并请我出去吃饭，我并没有一个人与他外出，我带上燕子一起出来，但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玩得很开心，他是一个浪漫优雅的男人。
这天，我独自站在电话机旁，看着电话，不知为何，我突然记起了他的手机号码，我拿起电话，试探地拨打他的手机号，没想到立即就接通，这是我第一次好奇去打别人的手机号。
许多客人都有留电话给我，但我从未曾打过，就连世雄、方生与蒙生的电话，我都没有主动打过，我有些紧张地拿着电话，一声过去，两声过去，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想马上挂上电话，就在我想挂时，那边传来声音。
“喂。”
我突然不敢出声。
“是你吗？芯！”
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猜就是你，这是感觉，呵呵！”他在电话那边得意地笑道。
“不可能，这样你也能猜测到？”
“这说明我们心灵相通啊！”他在电话里有些贫嘴。
“我知道你怎么猜测到的了，你是看到你手机里显示的电话号码。”
“呵呵！真聪明。”
“这还用说嘛。”我得意扬了扬头。
“这两天好吗？”
“好啊！”我笑道，接着，我看到燕子对我招手，我快速对电话里的他道：“不与你说了，我还要上班，再见！”
“哦，再见！”
我急忙挂上电话向燕子跑去。
第二天，箫一航出现在餐厅里，等到我下班后，他带上我与燕子去了卡拉OK，包了一间房，我们三个人坐在里面唱歌、喝酒，我不喜欢喝酒，我就喝果汁吃小食，燕子与他细杯慢酌。
箫一航唱歌的声音很好听，而且他什么歌都会唱，粤语歌、国语歌、闽南歌、英文歌他都会唱，当燕子正唱着一首旋律很好的歌曲时，箫一航邀请我起来跳舞。
可是，我从来没有跳过双人舞，我摇着双手，他轻轻把我拉起来，并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肩上。
我惊慌地看着他，他对我温柔道：“跟着我跳。”
他就像一块磁铁般，把我深深地吸引，我跟随着他的舞步，翩翩旋转在优美的音乐声中，之前的紧张与尴尬都随声散去，当燕子一曲唱完，我们感觉还有些意犹未尽。
之后，只要是燕子唱歌，他就邀请我起来跳舞，如果是我唱歌，他也会非常绅士邀请燕子跳舞，那天晚上，我们一直玩到十二点多，这对我来说，又是一次破例。
十二点多了，还与男人在卡拉OK里游玩，而且我还有些玩得乐此不疲，走出歌厅，箫一航送我与燕子回家，但我们三个人还兴致勃勃，他就提议走路送我们回去。
然后，他再自己坐车回酒店，因为他在这家酒店订了客房，他的车子停在这里没事，我们三个人兴高采烈地走在午夜街头，夜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一路上，我们欢歌笑语、边走边唱。
走到广场时，有一个卖花的小孩向我们跑来，还没等那卖花的小孩开口，箫一航对他道：“多少钱一支？”
“五块。”
“给我一支最漂亮的，这十元给你不用找了。”
小孩欣喜地取出一支玫瑰，交给箫一航，箫一航拿着花走到我面前道：“送给你。”
我有些尴尬地望着燕子。
“芯，好幸福啊！有人送花，还不接着。”燕子对我笑道。
“谢谢！”我羞答答地接过，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玫瑰花。
“下次，我亲自买一束更漂亮的玫瑰送给你。”
“没有关系，这朵花也很漂亮。”
我抬头望向在广场上玩耍的卖花小孩，已经是凌晨了，为什么你们还不回家？还是你们没有家？为什么世界上总会有如此多的不幸？可怜的孩子，你们一定要快些长大，长大后，就有了有力的翅膀，可以飞向蓝天，在天空翱翔。
夜色里，灯光朦胧，夜空中，明月高挂，把银色光辉洒向大地，天地间一片静谧祥和，以后我会多点夜晚出来走，城市的夜空，同样也很迷人。
第二天，箫一航回惠州，而我也回到正常的工作中来，蒙生与方生过一段时间，会照旧接我出去吃饭，世雄最近不见人影，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或是他已经上班了？
一个星期后，我又打了电话给箫一航，箫一航第二天又出现在我眼前，渐渐地，我发现，只要我打电话给箫一航，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雨，他第二天一定会来看我。
但他从没主动打电话来找过我，或者不请自来，我开始并没多想，但有几次，我故意试探着打了后，发现第二天，都会看到箫一航出现在餐厅里，这样变成了一个规律，只要我想见他时，我就提前一天打他电话，第二天，他百分百会出现。
今天星期六，早上可以睡个懒觉，我昨天特意打了电话给箫一航，不过，我在电话里从不问他过不过来，一般我只在电话里与他随意说几句话就挂上，但他总能理解，准时到来。
下班后，箫一航由车里取出一把玫瑰花，摆在我的眼前：“送给你，我特意去买的。”
看着火红的玫瑰，我有些羞涩地接过他手里的花，后来我偷偷数了一下，十一朵，我们静静地走在马路边，今天我有些紧张，以前每次都有燕子陪着我，但今天，她要加班不能陪我，而其她的人，我又不想带她们来，所以，我只好独自一人。
“芯，我想抱一下你，可以吗？”箫一航深情地望着我。
他的眼睛像有了魔力般把我迷惑，我红着脸点了点头，箫一航轻轻地把我拥入怀中，我趴在他的胸前紧张、慌乱、心如小鹿般乱跳，我屏着呼吸不敢出声，这种感觉让我快要窒息了。
我的头有些晕眩，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航把我松开，他望着我的脸，我急忙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花，铃！铃铃！一航的手机响起来，他拿着手机接听，由他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应该是他的一个朋友也在这里，找他出去喝酒。
一航挂上电话后，对我道：“芯，我有一个朋友找我出去喝酒，他在绿宝石夜总会。”
“那你去吧，我回去休息了。”我说道。
“不，我想带你一起去，好吗？”箫一航看着我。
“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他，我从来没有单独与男人去过夜总会。
绿宝石是当地人气最旺的夜总会，以前我一直听说，但从未曾去过，下车后，一航走到我身边，牵着我的手，我惊了一下，抬头望着他，他微笑看着我问道：“可以吗？”
我没有回答，一航牵着我的手向绿宝石大门走去，穿过五光十色的通道，来到大厅，他的朋友们已等候在那里，一航向他们介绍了我的名字，我尴尬站在一旁，只知道点头微笑。
我想我真的不适应酬，这种场合让我有些难堪，整个晚上，我一直心不在焉地坐在一航身旁，他的朋友们不停地劝他喝酒，也时不时向我敬酒，但都被一航一一代替。
他知道我不喝酒，我们要离开时，箫一航已经有几分醉意，他有些跌跌撞撞牵着我走出绿宝石，来到车前，我有些担忧，对他道：“你还能开车吗？”
“送你回去还是没有问题的。”他笑了笑。
“嗯。”
我静静坐在车里，看着前方，一航一只手牵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看着他这样子，我却没有惊慌，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宿舍门口，我说声“再见！”准备推开车门。
突然，我的身体被他紧紧抱住，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后背的长发，喃喃地呼唤着我的名字，那一刻，我有些悲伤，我缓缓地推开他道：“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说完，我推开车门，拿着花走出去，关上车门后我隔着玻璃，对箫一航摇了摇手，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他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充满了渴望，我知道他希望我可以不走，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到此为止，再也不能更深一步。
第二十四章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打电话给箫一航，仿佛由那天晚上后，我们的关系变得敏感起来，正确说是我开始敏感。
我并不想有一个男友，也不想拥有一段恋情，虽然我的内心成熟，但我的年纪还小，并没有做好恋爱的准备，我希望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芯，出去逛逛吧？”上床的萍，探出头对我道。
“天都黑了，去哪？”我伸了伸懒腰。
“晚上当然是天黑了，难道还会出太阳，快起来，再睡变成猪了，你回舍宿就会赖在床上不动。”萍跳下来拉起我。
“嗯，好吧！那先等我换换衣服。”说完我拉上帘子。
“快点了，就出去散散步，用得着打扮那么漂亮吗？”萍催促道。
“总要穿整齐吧，难不成我穿着睡衣跑出去？我可不敢。”我在床上边换衣服边道。
穿好衣服，我与萍走在星空下的马路边，一直边走边聊，她断断续续地跟我说着她的老家与故乡。
其实，在这里上班的女孩子，没有几个人是幸福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大家都是来自异乡，同样十几岁就四处漂泊，为家人为自己努力奋斗。
萍与我同龄，长得如花似玉，但是，她已有了三年的打工经历，萍告诉我，她的家很困难，所以她初中没有读完，就跟村里人出来打工，开始出来是做工厂，后来再换到餐厅工作，现在天马桌球厅做服务员。
她还有两个弟弟在上学，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寄多点钱回家，让弟弟去读大学，然后帮家里建一栋漂亮的房子，用自己的能力改变这个贫困的家庭。
她还说，三年来，她除了留一点自己必花的钱外，每个月都是一分不剩地寄回家，我问她对自己的将来有什么打算？她告诉我，希望将来在外面，可以找个对自己好，经济条件不错的男人嫁了。
我挺佩服萍的，对将来她有如此详细的安排，更让我有些自愧不如，在这里上班的人，无论是男还是女，谁身上没有压力，谁又没有负担，但她们却可以过得如此乐天。
不像我，整天神出鬼没、忧心重重，我从来不敢想象我的将来，我只想过好每一天的日子，希望早日帮助爸爸还清所有的债务，我也希望可以赚钱送妹妹、弟弟去上大学，改变他们未来的人生。
如果说，我现在对将来有什么想法，那就是我希望能通过我自身的努力，去读个大学，我要好好上学，我要考出一个个好成绩，我要成为一位才华横溢、诗书满腹的才女，我要读尽天下书，走遍世间路。
小时候，我一直就希望将来可以好好上学，读完初中读高中，读完高中读大学，读完大学出国留学，别人都说漂亮的女孩不会读书，更做不了才女。
我要打破这个规律，我要做一个内外兼修的才女，我将来要为我的家人，为我的祖国争光。
但是，在某一个时候，仿佛所有的梦想都碎了，我自愿离开了学校，虽然我知道，如果我坚持，还是可以读下去，但我不希望在父亲的身上雪上加霜。
曾经也有许多人愿意供我上学，天马餐厅就有许多客人，提出愿意资助我回乡上学，其实许多有钱人，是不介意每月拿出几百元来做善事的。
几百元在穷人眼里，那是救命稻草，但对于富人那是九牛一毛，哪天如有回报，他们就当是名利双收的投资，如果没有回报，就当是为自己行善积德。
我想我在许多人眼中，应该是一个很合适的投资对象，因为许多次，都有客人告诉我，让我回家读书，愿意供我到大学毕业，但毕业后要来找他们，去他们的公司上班。
其实这样的要求，对于我与他们来说都是双赢的局面，最少我不需要为找工作奔波，对于投资者，也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穷人的世界里什么都缺，缺钱最要人命，富人的生活里什么都有，唯独缺少真诚的善心。
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忠诚的手下，远比一个能干的员工强多了，那忠诚的手下怎么拥有，当然是找到合适的对象，经过岁月的打磨，但是，这种方法需要历时长久，并且可遇不可求。
所有的方法中，有一个最好最快最可靠的方法，就是在茫茫人海中，慧眼识珠，找到那个正处于饥寒交迫困境里的人，这时你对他略施恩惠，只要你的眼光没错，这一生，你就会收获到一个忠心耿耿、披肝沥胆的人选。
虽然我也很动心，有人在我危难时，愿意扶我一把救我一次，我不介意一生为他肝脑涂地、至死不渝，但我都拒绝，我的父亲，我的弟弟、妹妹怎么办？谁来帮助他们？
我说过要好好陪伴父亲，与父亲同甘共苦，我一定会做到，而且我那弱小的妹妹与弟弟，都知道留在父亲身边，我有什么不满足，父亲说有我们三个儿女，他一生都足够了，对我来说，一生有他们三个，我也知足了。
相依为命的日子，让我体会了亲情的温暖，有时苦难，并不一定是痛苦，而我们这种苦难也是幸福。
虽然，前不久，我那才十二岁的妹妹，给我写了一封信，信里有一段话“姐姐！我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什么是穷在路边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小时候，我们家里每天都有客人来往，但现在，我们落魄之时，却是无人寻问，原来人生真的好现实，人情只不过是一张薄薄纸，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们在家很好，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一定不会丢你与爸爸的脸。”
我亲爱的妹妹，世间人情你知道多少？人情是张薄薄纸，世事如棋局局新，我们的家庭已经破裂，就连母亲都抛弃了我们，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我已经早就不在乎别人的怜悯与目光，人生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只要我们努力争气，将来我们的家，一定会重新好起来，所以无论我们的路有多难多苦，也永远不能放弃，更不能破罐破摔。
何况，还是有许多人关心我们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无情无义，还是有人愿意雪中送炭，虽然很少，但并不代表没有，世间还有真情在，因为我们就是例子，如果不是因为苦难，怎么会把我们四个人的心紧紧地绑在一起呢？
望着萍，让我想到，我要重新反思我的处事与心态，也许我应该慢慢地忘记过去的不快乐，试着去真正地感受阳光，追求自己的梦想，因为我也应该有将来，也应该有梦想，我也要有一个年少的梦，虽然我不能像别人那样随意追求，但不代表我不能拥有。
我们快乐地牵着手跑在路灯下，萍突然停了下来，对我道：“芯，想出去玩吗？”
“去哪里玩？”
“去跳舞。”萍的眼睛闪烁着亮光。
“啊！去的士高啊？这么晚？”
“当然是现在，要不什么时候？”
“可是那些地方很乱的，而且，我还不会跳舞。”我挠着头。
“怕什么，很简单的，走吧！”萍对我撒着娇。
“但只是我们两个女孩子，万一碰到一些流氓，怎么办？太危险了。”我摇着头。
“不会的，那么多人，谁怕谁啊！”萍的样子像似非去不可。
“要不这样，打电话找个男的一起出来。”
“好啊！好啊！可以有人付账，这样我们还能吃点东西。”萍兴高采烈道。
我皱着眉头，很多女人总是改不了喜欢沾小便宜的毛病，这样会容易因小失大的：“可是打给谁呢？”
“我也不知道，我并没有很熟悉的朋友。”
“有了。”我跑到公用电话亭拿起电话：“喂，我是淑芯。”这是我第一次打世雄的电话，我还是有些紧张。
“芯，是你啊，还没睡吗？”
“你在干嘛？”
“我在赌马。”
“哦。”我有些失落，我知道世雄喜欢赌博，只要是赌的他都有兴趣，好像大部份的男人都喜欢赌博。
“芯，你在哪里？怎么会有车子的喇叭声？”
“我在外面。”
“外面？什么地方？”世雄有些诧异。
“我在马路边。”我有些心虚道。
“那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哪一条路？我马上过来。”
我把我们所在的地址，详细地告诉了世雄，十多分钟后，世雄来到，然后，我告诉他，我们想去跳舞，当我说完后，世雄瞪大眼睛看着我，像似发现了外星人。
世雄爽快地带着我们去了的士高，在的士高里，刚坐下一会，我与萍就把包都交给世雄看管，跑向人头涌涌的舞池，不过我不太会跳，萍耐心教导我。
我对舞蹈很有天分，在上学时，只要有什么表演节目，我总是第一个被选中，我年年都参加舞蹈表演，所以，一会儿功夫，我就跳得非常好。
看着世雄独自一人无聊地喝闷酒，我跑回座位陪着他，并让他起来跳舞，我们的包可以背在身上，或者送去门口托管，但世雄说他看我们跳就可以了。
世雄对我很好，在我的印象中，只要是我提出来的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给我的感觉，就是无论我怎么样，他永远也不会烦我，更不会讨厌我，在他心中，我永远还是我，对我的任何事，他都能包容与理解。
玩到我们俩人筋疲力尽才回去，这是我第一次出来跳的士高，这次后，世雄常带我出来泡夜店，但他从不劝我喝酒，总会非常小心地照顾我、保护我。
后来，每个我想出来游荡的黑夜，就会打电话给世雄，也只有与他一起出来玩，我才会完全放心，忘记所有的危险，因为我知道，我的身边还有他。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中午，我刚上班，蒙生就打电话来告诉我，问我今天晚上能不能请假休息，他要带我去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吃饭，我已经有二十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他是工作忙碌还是出差，我爽快地答应了。
因为现在我星期六日，常会帮别人顶班，所以许多同事都欠我钟数，找人还我两个小时不是难事，下午放学后，我回来洗了一个澡，换上我刚买的白色外套，向外面跑去。
今天他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早到，看来他并不是由附近来，我跑过去拉开车门，他打量着我，我得意地扬起头，骄傲道：“我新买的衣服。”
“衣服哪能比得上你，芯！你越来越漂亮了。”
“因为我正在长大，就像一朵娇艳的鲜花，正在逐步开放。”我觉得我，真是臭美死了。
“哈哈！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
“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我感觉我对他，已不会像以前那么拘束，毕竟我们已经有些熟悉。
“呵呵！是了，是了，芯芯由小美女，变成大美人了。”
“别这样夸我，夸一点就行，夸太多，我可会骄傲的，到时就不漂亮了。”
他被我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望着窗外，看到车子正向市外的高速公路方向驶去。
“我们去哪里吃饭？是不是走错了？这里的路标指的是高速公路。”
“嗯，对！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前几天，我与几个朋友们去打高尔夫球，看到一家很漂亮的西餐厅，里面的东西做得不错，所以，就想来带你去。”
“是哪里？”我转头看着他。
“现在不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他对我眨了眨眼睛。
“怎么这么神秘？”虽然我常常很神秘，但我不太喜欢别人对我太神秘，特别又是在这样的夜晚。
而且，车子行走在高速公路上，不知为何，我很容易就没有安全感，但望着蒙生专注的表情，应该并不是什么坏事，比如上次，我就是自己多心，我不应该总是在怀疑别人，我放松心情躺在座位上。
“芯，如果你累了，可以先睡一会，因为可能要点时间。”
“是吗？好远啊？有多远？”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也不是很远，应该要三十分钟左右吧。”
“这么久？是去哪啊？”我又开始担忧，你该不会是把我拉去卖了吧？
听说，现在许多女孩子被人骗去拐卖，但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人贩子啊？而且，人贩子更不会开着这么豪华的奔驰车来卖我，要卖，早就该行动了。
可是，这世界上，太多事出人意料，看东西不能只看表面，这奔驰车也有可能是他偷来，或者租来骗我的，不对！上次他出差去香港，为我买了那么贵重的手表。
而且，他每次居住的酒店，都是住市里最好最高档的，但这也不能证明他就不是骗子？就算他不是骗子，也及可能是个披着人皮的狼，天啊！我在想什么？我的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平时坐车太久，我常会晕车，但今天，却没有一点晕车的感觉，我聚精会神地留意着路边每一个路标，与车子所走的方向，并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无论今天怎么样，但我现在也不可能这个时候下车跑回去，在高速公路上找的士，是非常困难的事，就算是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可能我刚逃出狼窝，又掉入虎穴，而那个虎穴比这个狼窝更可怕。
唉！做人真难，做女人更难，下辈子，让我做个男人吧，最少我不用这样担心自己的安危，看来，我只有见机行事了。
几十分钟后，车子终于下了高速，看样子是一个经济小镇，我抬头望路边的标牌，写的是长安镇，原来这里也挺热闹的，穿过一条条大街，车子又开始抛离这个繁华的长安镇，走进另一条避静的公路。
除了我们这辆车，偶尔能看到一两辆车从旁边经过，这是哪里啊？怎么这么偏僻？不会是把我带到山上去吧？老天啊！谁来救救我？
法主老爷爷（小时候过时过节，家里人常常带我去村里的庙烧香，里面供着一座神明，以前我一直不了解，只知道家里长辈让我叫法主老爷爷！长大后问父亲，父亲说是古代的一名道人张天师，后来我又问爷爷，爷爷说是武当山供奉的玄武大帝，也被称为北帝）求求您老人家，一定要保佑我啊！
穿过那条路后，远远看到前方一片光明，在亮光的照射下，看到一片片草地，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行走在草地上。
“芯，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摇了摇头。
“这里是一个很漂亮的高尔夫球场。”
“是吗？”
“嗯，我也在这里办了会员，上个星期就与朋友们来这里打高尔夫球。”
“哦。”我开始慢慢放松心情。
“芯，你会打高尔夫球吗？”
“不会。”
“下次我带你来打，我教你。”
“嗯，好啊！”我笑了笑。
车子缓缓穿过高尔夫球场，来到一个高大的门庭前停下，我抬头看到上面写着“莲花山庄”，一名保安走上来向我们敬礼，蒙生按下玻璃，取出一张卡递给保安，保安看过后打开栏杆，蒙生起动车子向里开去。
“刚刚你给他看的是什么？”
“会员卡。”
“哦，如果没有会员卡呢？”
“那是不许进来的。”
“这么严格？”
“当然了，来这里的都是名流与有钱人，还有很多都是一些政府高官。”
“办理这个会员卡很贵吧？”
“那当然，你想要吗？我可以帮你也办一张？”他看着我。
“我要来干嘛？这里这么远，我又没车，来这里吃一餐饭对我来说太不容易了。”我摇着头。
“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为你买一辆车。”
“车子对我来说没有一点用处，我就这么点工资，油费都不够，不要！不要！我这种穷人，过不习惯富人的生活，这些，只是为你们这些富人准备的。
其实我还有些晕车、怕车，以前被车撞过，所以我对车子兴趣不大，我更喜欢走路，走路头不晕。”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对我来说，能吃吃饭就足够了，其它的东西我都不敢想，而且我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什么都是需要代价的，对于现在的我，还不想付出这些代价。
“呵呵！傻芯芯。”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车子停下来后，我推开车门走下来，打量着四周，虽然是晚上，但我敢肯定这里是一个依山傍水，山清水秀的美丽山庄，路边隐藏在草丛里的音响，传出一阵轻柔的音乐。
前面有几栋三四层高的房子，房子的外墙都装饰着五彩小灯，就像国外的圣诞节，但房子的建筑却是中式，中西合璧的配制，房子前面有一条宽一米左右的小溪，远远能看到溪水潺潺流动。
“芯，我们进去吧。”蒙生对我喊道。
“哦。”我跟随着他慢慢向上方走去，来到一个大门口，一名咨客领着我们，来到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刚好可以看到下面的草地与小溪。
餐厅不大，只有十几张台，里面的装修豪华典雅、古香古色，靠窗边都有客人落坐，而坐在这里吃饭的客人中，有一半是外国人，他们都在轻声细语、边吃边谈。
我在这里，算是最年轻的，蒙生对服务员耳语了几句，服务员会意地走开，一会后，他们就端出一盘盘美食，看来蒙生一早就定好了，我轻轻地拿着餐具，慢慢地吃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声，这里贝阙珠宫、雨栋风帘，只是气氛太压抑。
突然，响起了一阵优美的琴声，是小提琴的声音，前方有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正陶醉地拉着他的小提琴，我边吃边望着他，他看到了我，缓缓向我走来。
来到我们的桌前，温情脉脉地望着我，陶醉地拉着悦耳的琴声，我有些迷醉在他的琴声里，一曲后，我与蒙生轻轻地拍着手，为他送去掌声。
他对我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向蒙生点点头，重新拉着小提琴走向前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中感叹，如果能来这里上班，可以每天听到这美妙的琴声，也是一种幸福。
吃完饭后，蒙生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带着我缓步行走在小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讲话，今夜，天空挂着半轮明月，可见繁星点点，走到小溪边，我停了下来，蹲下把手伸进溪水中，水好冰凉，我随口说道：“月色如银，夜凉似冰。”
“嗯？”蒙生看着我。
“没什么，就是看到此情此景，你去过乡下吗？”
“去过。”
“我的家在农村，我在乡村里长大，那里有蜿蜒的群山，山上长满了植物和随处可见的野生动物。
春天，山上开满了山花，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我们村有一条清莹澄澈的河流，河边有一片碧草如茵的草坪，孩子们最喜欢在草坪上奔跑嬉戏。
河堤上，有许多郁郁葱葱的竹子与杨柳，是人们种来挡水用的，河堤竹林旁是菜园，菜园岁稔年丰、硕果累累，菜园边是清新碧绿的田野，田野过来又有一条清澈见底的人工渠。
由那条川流不息的大河分流出来，是政府修来给农田灌溉的渠道，大概两米宽，村里的人都在这条水渠，挑水、洗衣、洗菜，我小时候，夏天常在河里，或者水渠里游泳。
这条渠道的旁边，是炊烟袅袅的村庄，我的家就住在这条渠道边上，每天早上起床，我就可以看到稻香扑鼻的田野，波光粼粼的河流，和茂林秀竹的群山。”
“空气一定很好。”
“嗯，那里青山环抱，好山又好水。”
“出美人，难怪你这么漂亮。”
“我们那里漂亮的女孩子，可多了，我并不是最漂亮的，在家乡，我只能算中上。”
“像你这样还只算中上？那我真好奇，这世上还有什么样的天仙？”
“不骗你，我们那边好多漂亮的女孩子。”
“那一定没有你好。”
“不是，真的很多比我漂亮，我在家里，都没什么人夸我好看，只有一些老人，才会夸我漂亮。”
“那是你们那里的人没眼光，只懂得欣赏庸脂俗粉，在我的心中，你是完美的，谁也比不上你，真的！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比你更漂亮、更好的女孩子。”蒙生深情地望着我。
“我哪有这么好？”我转过头望着水面，我的心开始蹦蹦跳。
“芯，你有的不只是美丽，你勤奋、努力、温暖、善良，及少有人像你这样内外兼优的，大部分女孩子能拥有一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被蒙生夸得满脸发烫，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要不要去前面再走走？”蒙生看着我笑道。
“嗯。”我点了点头。
我们继续慢慢向前走，来到一栋房子前，里面传出一阵轻快的歌声。
“这里是夜总会。”蒙生指着这栋房子道。
“这里也有夜总会？”
“嗯，这里设施齐全，什么都有，酒店客房、别墅，应有尽有，有许多人会来这里旅行度假。”
“有酒店客房？”
“是的。”
我忍不住心中打了一下冷颤，之前的浪漫与轻松，突然随风而散，我的神经开始紧张，这里有客房，他会不会已经订好了房间，今天他不送我回去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预先就计划好的阴谋，先告诉我，带我到一个漂亮的地方吃饭，不让我知道有多远，然后让我上车，上车后再把我哄来这里。
所有的美丽，都只是谎言的铺垫，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迷惑我，然后，达到他最终计划的目标，就是要得到我，月色如银吗？对我现在来说已经不是月色如银，而是月夜狼影。
怎么办？如果他不送我回去？这里的士都没有一辆，虽然我身上有带钱，我真是欲哭无泪啊！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天真？还是我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就算今天不能走，我也不会答应他的要求，我就是情愿死也不答应，这里是一个高档场所，如果我极力反抗，他应该不敢乱来吧？大不了鱼死网破。
谁怕谁啊！我反正烂命一条，日子本来就过得辛苦，我还真就不活了，哪像他，他可是有钱人，可是，我万一真死了，我家里人会很伤心的，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地方，因为这样的事死去。
太丢脸了，到时，不知道父亲又会承受多少流言蜚语，父亲真是太可怜了，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他们怎么办？为什么所有的苦难总是与我们这个家庭相遇？难道我们所受的苦还不够吗？
我真是要疯了，给我一把刀吧！我现在想杀人。
“芯！芯！”蒙生盯着我，大声喊道。
“啊！什么事？”我犹如梦中惊醒。
他惊讶地望着我，缓缓道：“我叫了你很多声，你怎么一直没有反应？你怎么了？”
“哦！我，我没事，没事。”我有些魂不守舍。
“你没事吧？”他有些担忧地望着我。
“我没事，我，我只是有点冷。”我胡言乱语道。
蒙生快速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当他的手碰到我的身上时，我颤抖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现在是冬天，天气寒冷，还冷吗？”他内疚地望着我。
“不，不冷了。”望着他的眼睛，我的心却是如此地温暖，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会是一个无耻的男人，他是那么地优秀、英俊、完美，他就是女人心中的梦中情人，与他走在一起，总会时时满足我的虚荣心。
可他已经是别人的老公，而且三十多岁了，而我才十六岁，就像同事说的，优秀的男人都是别人的老公。
“还想走一会吗？”
“我，无所谓，要不，再走一会吧。”我想还是再走一会好些，因为我不知道下一步，他会做什么。
“嗯，我们再散一会步吧，与你一起散步的感觉真好，让我忘记了一切烦恼。”
“是吗？”
“嗯，让我很放松，很安心，也很快乐，更让我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你现在也不老，在南方，许多三十几岁的男人还没结婚。”
“但和你比起来，我老了，我今年三十三，明年就三十四岁了。”
“你多少岁结婚的？”
“二十五岁。”
“那结婚八九年了？”
“嗯。”
“你太太多大。”
“和我差不多。”
“你太太是什么样子的？”我想问问他的家庭，这样可能会让他想到家中的爱人，放弃对我的贪恋。
“我太太很贤惠，是一个好妻子。”
“我猜也是，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们的孩子呢？”
“芯，现在不要谈我的家庭好吗？可以与你这样在一起散步不容易，我只想静静感受一下，与你一起的时光。”
“哦，好吧！”我轻轻地点点头。
“芯，和我说说你的家乡吧，我想知道。”
“想知道我的家乡，这太容易了，我说给你听，我们那里是一个青山绿水的好地方，而且还是国家级的自然森林保护区，每年盛夏，会有许多城里人去那里避暑度假……。”
我开始滔滔不绝地对他介绍着，家乡的各种风土人情与湖光山色，我离开家乡几年了，一边说一边回忆着过去，我越来越想念我的家人与家乡的一切。
他一直静静地倾听我的诉说，默默地注视着我，我有些怀疑他没有听清楚我讲的话，但我并没有停下来，独在异乡日子，忧郁谨慎的我，从来不对别人说我的故事与我的故乡，但今天，这个话闸打开了，我也希望能够尽情的倾诉与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我停了下来，因为再说下去，会说到我的故事，我不想说下去了，我有些伤痛，抬头看着他：“你冷吗？”他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衣。
“不冷，我身体很好的。”
“我和你相反，我身体很差。”
“那你要注意身体，累了吗？”
“有一点点。”
“要不，现在回去吧？”
“回去？回、回哪里？”我突然结巴起来。
“回你上班的地方。”
“哦，那回去，回去吧。”我反应过来后，马上喜笑颜开。
“嗯。”
“我们好像走了好久，我脚都有些痛了。”我的心情娱悦起来。
“那要不要我背你？”他微笑望着我。
“那倒不用，我还是能走的，我们上班有时一站就几个小时，这点时间不算什么。”我呵呵笑着答道。
回到车子里，我把衣服还给他，他把衣服挂在椅背上，起动车子，向我们来的方向驶去。
我现在的心情，真是开心得无法形容，而且我总是发现，每次都是我多心，但我同样不后悔我的多疑，多一份心思，总比少一份心思好。
回来的路上，我的笑声一直在车里环绕，而蒙生一路都微笑着开车，看得出，他的心情也非常好，当车子上到高速公路时，我有些打瞌睡，我想是因为之前说了太多话，让我有些疲倦。
这会儿，我真的放松了自己，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他的人格了，虽然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我绝对相信，他不会用无耻的手段来得到我，只要我不答应，他永远也不会强迫我，因为他并不想伤害我。
而且，他本来就有一个幸福的家，也许，他并没有想过要与我一起，只是对我有另一种感情，他更愿意保留这份纯真的感觉。
我放倒椅子，渐渐睡着了，在我沉睡后，他把他的衣服拿来帮我盖上，到我宿舍附近时，他并没有叫醒我，而是让我一直这样熟睡，直到我自己醒来。
醒来时，我才发现，在他的车里，我睡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望着一旁的他，我有些尴尬，我的警惕性真差，到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急忙把盖在身上的衣服还给他，向他道别后，向宿舍方向跑去。
第二十六章
十天过去了，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箫一航，这个简单的问题，却成了让我相当为难的事，我一次次在电话机前徘徊。
几天前，箫一航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他说他想听听我的声音，想知道我好不好，语气中，他已经把我当成女友了，箫一航并不知道我多大，其实我的外表是很容易骗到人的。
第一次见我的人，都说我有十八九岁，上班我把头发盘起来，别人还说我二十岁，很少有人把我当成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而我的表现与谈吐，更让别人对我的真实年纪表示怀疑。
记得后来，我遇到一个男人，他告诉我：“每一次见你穿着制服，感觉你有二十岁，再看到下班后穿着便服的你，觉得你只有十八九岁，但与你谈话，觉得你有二十七八岁，后来追求你，发现你应该只有十六七岁。”
最后，我鼓起勇气，拿起电话打给箫一航，在电话里，我几乎没有说什么话，一两分钟就挂了电话，同样不出我所料，箫一航第二天出现在我眼前。
他坐在餐厅里，望着忙碌的我，而我却总是有些逃避他的目光，刚巧，今天白天时，服务员紫桐让我帮她顶三个小时的班。
“一航，我今天要上班到很晚。”
“你几点下班？”
“应该要挺晚的。”
“那我先与朋友去桌球那边打台球。”
“好的。”我点了点头，我希望他能回去，这么晚了，我不想与他出去。
很快就到了十一点，我慢慢向洗手间走去，因为洗手间在桌球厅那边，两边共用，所以我会穿过桌球厅，看到箫一航正在兴致勃勃地打台球。
我在洗手间站了一会，走出来向换衣间走去，换完衣服后，心情是如此地沉重，我与箫一航认识，除了燕子外，公司里其他人都不知道。
我这样去找他，好吗？今天，他还有多个朋友在场，而且现在这么晚，桌球厅里许多服务员，她们会误以为他是我男友的，找他以后呢？和他一起出去吗？这么晚？
可我并不想出去，心中左右为难，最后，我向大门口走去，回到宿舍洗完澡，倒在床上睡觉，却在床上辗转难眠，我知道我这样逃避很不好，并且有些过分。
也许我应该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我回宿舍了，我起床走到路边的士多店，却怎么也没有勇气拿起电话，最后，我决定不管了，回去睡觉。
可我一直无法安睡，坐在床上，抱着玻璃瓶，瓶子里装着箫一航送给我的十一支玫瑰，我把十一朵花剪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晒干，买了一个漂亮的玻璃瓶回来，装进去，摆放在床头边。
抱着瓶子，回忆着与箫一航的点点滴滴，仿佛往日的温柔与幸福依稀在眼前，但很快，我改变了思维，这样的幸福只能是短暂的，我是我自己的，没有人可以拥有我，我不能交男朋友，最少现在不可以，而且箫一航并不是我爱的类型。
到了凌晨三点多，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我马上由床上跳下，向外面跑去。
“思，你们下班了？”
“啊！”思与萍及桌球厅部长满姐，被突然冲出的我，吓得大叫。
“淑芯，你干嘛这样吓人啊？”满姐对我大声斥问，她们几个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就跑出来看。”我急忙道歉。
“你这样是鬼也会被你吓死的，更别说是人。”阿思心有余悸道。
“芯，你这半夜三更的还不睡，干嘛呢？”满姐望着我。
“刚起来上厕所。”我在说谎。
“哦，不跟你讲了，我要快点去洗澡，累死了。”满姐打着哈欠，向部长所居住的房间走去。
“我也要去洗澡。”思与萍推开我们居住的房门，走进去。
我跟随在萍与思的后面。
“萍，怎么这么晚才下班？”我试探问道。
“还不是那些客人，赖着不走，我们两点就要收档了，他们还要打，讨厌死了。”萍没好气道。
“啊！是哪些客人啊？怎么打到这么晚也不回去。”
“不知道，我们也不认识，是几个年轻的帅哥。”阿思边脱衣服边道。
我坐在床上没有出声，我知道是箫一航他们。
“哦，他们有一个人问。”阿萍探出头来。
“问什么？”我急忙道。
“问西餐厅是几点下班，我告诉他们，西餐厅两点就下班了。”
“那然后他还有问吗？”
“没有了。”
“问的人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人长得挺帅气，个子很高，头发有点卷曲。”
“哦。”我有些失神地坐在床上。
“唉！你怎么那么关心？你认识他们？”阿思站起来看着我。
“他们今天去了西餐厅吃饭。”我有些心虚，我现在特恨自己，为什么我把日子过得如此心虚，为什么我不能理直气壮地生活着？
阿思哦了一声，与萍拿着桶向外面走去，我倒在床上，望着枕边瓶子里干枯的玫瑰花，我的心一阵刺痛，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抱着玫瑰瓶昏昏睡着。
第二天，我有些失魂落魄，精神无法聚中，从来这里上班后，我总会时不时失魂落魄，为什么我老会这样子？我越来越讨厌现在的我，优柔寡断、举棋不定、吞吞吐吐，原来我的傲气去了哪里？我的清高都跑到哪里去了？
以前，总是对这些追求者不屑一顾的，那时的意志是多么坚定，难道这就是长大后，心思的改变吗？难道这就是少女怀春吗？难道我也像别人一样，渴望拥有美丽的爱情吗？
我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有永恒的真爱吗？我应该明白，爱情只是如开放的鲜花一样短暂，美丽的爱情，只是一个神话，只会出现在童话故事里。
晚上下班后，我走到电话机边，我想我也许应该要打个电话给箫一航，最少我应该要与他说清楚，但拿着电话，我却没有勇气去拨通，打过去，我怎么说？怎么解释？
我无法解释，最终没有勇气拿起电话，放下电话后，向宿舍方向走去，看着床头玻璃瓶里的玫瑰，我拿起来走到垃圾桶边，由瓶子里倒出玫瑰花，然后慢慢一片片地撕毁，扔进垃圾桶里。
一航！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应该打电话给你，是我不应该单独与你出去，是我不应该接受你送的鲜花，是我不应该让你拥抱我，是我不应该让你牵我的手，一切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希望你，并没有真正在意我，从来没真心把我放在心上，更希望你，不会因为这次的事而难过，祝愿你，将来找到一个完美无缺的好女人，祝愿你永远幸福！
终于，最后一朵花都被我撕毁，望着空荡荡的瓶子，我慢慢松开手，看到瓶子快速掉落在垃圾桶里，同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玻璃瓶破了，就像往日的一切，都随着这声碎裂而去。
那天后，我仿佛真的忘记了箫一航，又投入在我的工作中，有时我在想，我到底有没有爱？有没有情？还是因为我并没有遇到我的真命天子？
如果是这样，我很担心，我担心将来我会受罪，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爱我的男人，这也是一种罪过，将来我可能会遭受到报应，让另一个我爱的男人来惩罚我，让我也试试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真是罪孽啊！
第二十七章
今天傍晚，下着狂风暴雨，还伴随着雷鸣，冬天像这样的天气及少，一般狂风暴雨多出现在夏季，倾盆大雨下个没完没了，一直没有停止的迹象，我马上就要下班了，这可怎么办？
“芯，一会下班，我们坐我义兄的车子一起回去，我等你。”早就下班的燕子对我道。
“真的！太好了。”我兴奋地看着燕子。
“嗯，我干哥过来吃饭，他有车，一会就让他送我们回宿舍，你下班后快换衣服出来。”
“好的，还有几分钟，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
“我先过去，他们在结账了。”燕子说完向她义兄走去。
我心花怒放地收拾着台上的所有碗筷，等待着下班时间，马上到八点钟，我打完卡向换衣间走去，当我由换衣间走出来时，却不见燕子的身影。
我再向大门口跑去，也不见燕子的踪影，问站在大门口的咨客欧阳，她告诉我，燕子刚刚坐别人的车走了。
那一刻，我的心沉到了海底，你不是说等我一起回去的吗？为什么你说话不算数？我拿起餐厅的电话，想打燕子的呼机，拿起电话，我又放下了。
打了又怎么样？如果她想等我，自然会等我，不想等，就不会等，我站在台阶上，望着汪洋般的大街，我向狂风暴雨中缓缓走去。
暴雨很快把我全身淋透，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偶尔几辆车子行驶在马路上，路边还有几辆，因雨水浸泡而造成熄火的车子，车后尾的危险警告灯一闪一闪。
天空中不时传来阵阵霹雳雷鸣，天边闪烁着一道道金光，狂风呼啸，大雨倾盆，好似天河决堤，落在地上汇集成溪，我慢慢地行走在雨中，仿佛忘记了之前的不快，也忘记了燕子没有等我的事。
我感觉是如此地畅快与轻松，我不时抬起头，让大雨浇打在我的脸上，我的长发变成了一枝枝的柳条，杂乱无章地披在我的背后与肩膀，我轻轻抬起脚，踩着路上的雨水，再抬起脚向前踢去，飞溅起一片又一片的水花。
我已经很久没有淋过雨了，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打伞，但也从没淋漓尽致地在雨中淋雨，因为我知道我体质差，常会生病，所以，我要学会保护我的身体，而且我也不敢随便淋湿，害怕被妈妈打骂。
但今天，在这里，没有人会管我，不就是生病嘛，到时再治，我只要这一刻的快乐，打雷闪电又算什么，有本事现在就把我劈中，既然劈不中，老天你就让我狂一会。
人为多愁少年老，花为无愁老少年，年老少年都不管，且将诗酒醉花前，人不轻狂枉少年，问心无愧是真君，我今天也要疯一下癫一次。
路两旁避雨的行人，都惊讶地看着我，他们想着我可能是个疯子，要么就是受了打击，有些精神失常，但对于这一切，我视而不见，继续玩耍于风雨之中。
当我正在专心致志踩踏着脚下的雨水时，听到有人呼喊我的名字，向前望去，看到燕子打着伞，手里并拿着一把雨伞站在我的前方。
我看着燕子，有些漠然，燕子向我飞跑过来，水花迅速飞溅在她那原本就有些湿漉漉的裙子上。
“你傻啊？这样在雨地里走，你不知道在打雷闪电吗？”燕子把她的伞，挡在我的头顶上。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
“我是说过要等你，但后来你去换衣服时，我义兄突然有电话来，他有急事要马上走，所以我就让他先送我回去，然后再拿伞来接你，你怎么十几分钟都不愿意等呢？”燕子大声对我咆哮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燕子这么大声吼过，她一直对我很好，在工作中关照我，而我也明白她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顶头上司，所以，我更有理由把我的工作做好，尽量不给她添麻烦。
平日工作中，对她的分配与管理，我从来完全遵守，有时别的老服务员，不听从她的安排与指挥，拒绝她所指派的工作，而我总会勤快去把这些事情做好。
所以，在工作中，同事与领导都喜欢我，因为我既不偷懒，又不多嘴，总是别人不想去做的事，我会去做，别人不想理的客人，我会去招呼，只要有我在，桌上的烟灰缸不会超过三个烟头，更不会让客人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服务员。
客人走了，我会快速清理好桌上一切，有时太忙碌，我会主动推迟下班时间，而且毫无怨言，更不会说要提出补工资，住到宿舍来后，我时常推迟下班时间，或帮同事顶班。
甚至星期六日，我有时无聊也会来餐厅免费工作，帮燕子点收餐具与一些细务，所以，不光燕子对我好，其她的人都对我非常满意，就是因为我不计较，愿意吃亏。
其实我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吃亏，上班时站着也是站着，还不如做点事，更容易打发时间，而且，我们的工作本来就是服务客人，我招呼好每一位客人，做好工作，对我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
再说，我偷那么一点懒，我也不会长一块肉，计较一点事，我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相反，会让我失去更多。
“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啊？我也没有办法，一回来，我马上就跑出来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也想等你，但那车子不是我的。”燕子像个老妈子般，跟在我的后面数落。
我反正都淋湿了，不想打伞，我懒得理她，继续向前，向雨中走去。
“周淑芯，你这个小气鬼、大傻瓜，你和我斗气，你故意这样跑出来，你认为你值得吗？病了，可是你自己的身体，不是我的身体，你这个笨蛋。”燕子跟在身后不停叨喊。
“你好烦啊！”我转过头对燕子道：“我都没有怪你，是我自己想淋雨，你别吵了，我全身都湿透了，还要打什么伞，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知道你就是生我的气，怪我先走，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我无奈地摇着头，继续向前走，我把她当成了透明体，把她在我身后说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加快脚步向宿舍方向跑去。
走到宿舍，其他人都惊讶地望着我，燕子又开始不停对别人唠叨道：“她和我赌气，本来我说好等她，后来我哥有事要先走，我没等她，她就这样跑回来了，你说是不是傻？”
我真想在耳朵里放两块棉花，都说了不怪你，我有这么小气吗？不等就不等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没有责任要对我保证，望着全身湿透的衣服，还是去洗澡吧。
但宿舍里洗澡没有热水，还要先自己烧水，燕子已经拿着烧水的壶，装水放在炉灶上，我去房间拿上衣服与毛巾走出来。
“芯，先来洗洗头发吧，我来帮你，刚好阿英烧好了水，本来她要洗头发，我跟她说让你先洗，你看你全身湿成这样，天气又冷，怕你会感冒。”
我跟着燕子走到冲凉房，弯下腰，燕子用一个杯子慢慢把水浇在我的头发上，再倒上洗发露，轻轻按磨着我的头发，清洗完后，她用毛巾帮我擦干包好，并把烧好的水提过来，让我赶快洗澡。
我看着燕子身上有些湿润的衣服：“燕，要不你先洗吧，你的衣服也打湿了，我反正都湿透了，也不怕再等一会。”
“你也会说你全身都湿透了，万一明天你发烧感冒怎么办？你这么大的一个人，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燕子生气道。
这到底是哪门子事啊？我都没有生气，她反倒生气起来，难道是我错了，我有些糊涂起来，不管了，身上又湿又冷，我先洗澡。
由冲凉房走出来，看到燕子站在外面等我，她拉着我来到她的房间让我坐下，然后拿出吹风机，慢慢帮我把湿润的头发吹干，吹干后，我自己拿着梳子在镜前梳头。
燕子出去后，一会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对我道：“芯，快把这碗姜汤喝了，我让厨房阿姨煲的，驱寒，你今天湿成这样，不喝点姜汤怎么能行。”
望着那碗姜汤，我有些热泪盈眶，我的眼睛越来越模糊，模糊得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我急忙转过身去，十二岁后，我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流过一滴泪，我的眼泪只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流，就像我心中所有的痛，我自己一人默默忍受。
“芯，你听到我说的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接过碗，一口把姜汤喝了下去，喝完后张着嘴，大声喊道：“怎么那么辣？”我感觉我的喉咙在冒火。
“大小姐！这是姜煮出来的，当然辣了，要不怎么驱寒。”
“我都快被辣死了，我要喝水。”我四周找着水。
“你别喝冷水，一会就好了，谁让你淋雨，忍一下吧！”
我看着燕子道：“燕，其实我今天淋雨，不关你的事，我没有生你的气，是我自己想淋雨玩玩，真的！我没有怪你。”
“你还说淋雨淋来玩，你神经病啊！这么大的雨，还打雷闪电的，你不知道有多危险，现在是冬天啊。”燕子好像越数落越起劲。
我真是招谁惹谁了，但我明白，燕子是关心我，谢谢你，燕子！谢谢你关心我，谢谢！
第二十八章
“芯，有你的信。”收银员兰对我笑道。
“信在哪里？”我兴奋跑去，一定是爸爸的来信。
兰把信递给我，站在收银旁边的燕子，对我笑道：“芯，厉害啊！玩靓仔玩到国外去了。”
“我哪有玩靓仔。”我白了她一眼。
“这已经是别人第三次写信来了，上面的地址可是英文。”兰也笑道。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瞅着她。
“哟！我们这里什么时候有收到过国外的来信，也就是你来后才有。”兰对燕子眨了眨眼睛。
“唉，芯！快打开信看看，这里面硬硬的，好像有相片，给我们看看帅哥。”燕子望着信封催促道。
“哪有什么帅哥。”我有些虚荣地笑道。
“看你乐的，快打开，再不打开我抢了。”兰敲着台面。
“不要了，我自己来。”我急忙把信抱在胸前。
“那你快点，婆婆妈妈的。”兰急躁道。
我小心打开，取出里面的信，信中间还夹带着两张相片，我刚拿出来就被燕子抢夺过去。
“行啊！还挺靓仔，这是哪里照的，埃菲尔铁塔，是巴黎啊！这信是由法国寄来的。”
“给我看看，燕子！快给我看看，”兰叫喊道。
“是中国人，不是外国人吗？”兰看着我。
我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没好气道：“好了，我还没看了，当然是中国人，他是法国侨胞。”
“你们怎么认识的？”兰递给我问道。
“在这餐厅认识的。”我拿着相片，读着信中的内容：“芯：你好！期望已久的来信终于收到，得悉你近来很忙，现在还有站到脚痛吗？”
“哈哈！这人的字写得真难看。”不知何时我身边围着许多人，其他服务员都跑过来了，而且还趴在我旁边看信中的内容。
“喂，你们怎么偷看我的信？”
“看看嘛？分享一下，哈哈！”她们大笑起来。
“你们太过分了。”我红着脸叫道。
“哈哈！小美人生气了，情信我们就不看了，把相片给我们看看，看看这个法国帅哥。”她们望着我手里的相片。
“不行。”
“别这么小气了，看看又不少点什么。”她们闹哄道。
我把信收好跑去换衣间，懒得理她们，这是身在法国的黎健写给我的信，黎健是在法国长大的侨胞，在他几岁时就与父母由香港移民去了法国。
几个月前，他与两个朋友来中国旅游，中午来天马餐厅吃饭而认识了我，记得那天，他对我说餐厅的咖啡不够香，我告诉他，我们餐厅是以吃饭为主，如果是想喝咖啡，我可以推荐有一家专业做咖啡的咖啡厅，那里的咖啡特别浓香。
没想到黎健马上答应，并要等我下班后，请我一起去喝咖啡，星期六下午我也没事做，就愉快地答应了，下班后，我带着他们三个人来到我所说的咖啡厅。
他们叫了一壶店里最贵最好的咖啡，当他倒一杯给我时，我拒绝了，我不喜欢喝咖啡，也品不出什么是好咖啡，什么是坏咖啡，对我来说咖啡就一样的，都是一个味道，而且特别苦，我只有不停地放糖才能喝下去，但别人告诉我，说这样喝咖啡是错误的，浪费好东西。
我点了一杯鲜榨果汁，但马上我想到外国人流行AA制，他们会不会要我付钱？我有些后悔点果汁了，这里的果汁几十元一杯，喝得让我心疼。
我应该喝便宜一点的饮料，也许我就不应该跟随着坐下来，带他们到来后，我回去就好了，干嘛要坐下，几十元，我可以买许多斤水果，我后悔死了。
他们三人不停跟我介绍，他们最近的行程，对中国快速发展的感叹，他们的普通话说得非常好，看来他们的父母还是对祖国非常怀念，而我却有些心不在焉，暗暗为我这杯果汁心痛。
“芯，你怎么了？”黎健看着我问道。
“哦，没什么？”我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芯，你家乡是哪里的？”
“我的家乡离这里有点远，在农村，不过那里很漂亮。”
“真的？有时间我们去看看，我最喜欢到处旅游了，芯！你喜欢吗？”
“喜欢。”我点点头，将来有钱了，我哪里都要去走走，可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想着。
“下次我们再来中国，一起去旅游，好吗？”
“呵呵，下次？你说的下次是什么时候？”在我心中，法国可是很远的，而且还要许多钱。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三个决定了，以后每年都要回中国旅游一趟，是不是？”黎健看着他的朋友们问道，其他俩人也笑着点头。
“明年啊？”我看着他们，不知如何回答，明年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会身处何方。
“嗯。”黎健认真地望着我。
“呵呵，到时再说吧。”我尴尬地吸了一口果汁。
“那好，我写下住址与电话号码给你，我们要一直保持联系。”说完，黎健拿出笔与本子，写下他的住址电话交给我，并要了餐厅的电话与地址。
在咖啡厅，坐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黎健他们三人要离开了，没有我想的AA制，并且他们还对我表达歉意，说没能请我吃餐饭，因为时间紧张，他们要走了。
但他们保证，明年来中国时，一定要在法国为我带一份漂亮的礼物，我不知道应该是开心，还是伤感，一个月后，我真收到黎健由法国寄来的第一封信。
望着黎健的相片，黎健长得有些削瘦，模样普通，不帅也不丑，并不是她们叫喊的那么帅气，人却彬彬有礼，有时打电话来，他的谈吐儒雅浪漫，信的内容体贴温柔，看来在法国长大的他，也有了法国男人的浪漫情怀。
信的最后，黎健还对我提到，明年来中国想去我的家乡旅游，并在信里道：“芯！你来信说很想家，又说你的湖南老家乡多么好，就让一个住惯城市的我，去体验一下农村的生活，那怕一天也好，到时，你会做我的响导吗？”
黎健把我的家乡都记错了，我的家乡是湖北不是湖南，黎健每次写的信，里面会有很多错别字，而且，他的字写得不太好看，有时我会有些难以辨认。
不过，对于一个在法国长大的侨胞来说，会书写中文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我猜测他的中文是父母教的，他父母应该是两位非常爱国的华侨，这样的侨胞，是我应该敬重的，无论身在何方，依然心系祖国。
黎健所说的，对我来说更多是南柯一梦，我和他不同，我们生活在不同的空间，心灵更是在不同的世界，他可以满世界旅游，我却常为能节省两块车费，而徒步一两个小时。
其实我也知道，我可以不必这样艰苦度日，我也可以过得更好，但那都是要代价的，而那个代价我无法付出。
前几天，我走在路上，又看到了以前的部长李娟，她孤独地站在街头，寒风吹乱了她的短发，她神情空洞地注视着前方，像一片飘飞的落叶，感觉是如此地凄凉。
世雄告诉我，李娟这阵子，常与他一个朋友的朋友偷偷走在一起，但李娟的男友，是市里黑社会老大，李娟只不过是他包养的其中一个情妇，她现在偷偷与世雄朋友的朋友一起，如果被包养她的男人发现了，他们两个都要遭殃，非废了他们二人不可。
路是自己挑的，又怨得了谁呢？看着李娟，我有些心疼与惋惜。
有一次，我与世雄出去吃饭，遇到李娟，她正来找她的情人，而这个男人，正好与我们一起吃饭，李娟看到我，那一刻，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
可能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冰雪聪明的她定能猜测出，我已了解所有情况，她非常尴尬地和我打招呼，坐了一会后，就急忙逃离了。
我想，李娟是害怕我把她的事，说给餐厅同事们听，李娟！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任何人吐露有关你的任何事，我只是有些为你惋惜，而且，我还记得在我困难时，你帮我买了那份饭呢。
花开的季节，不应该是这样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总是在思考李娟的问题，甚至我在想象着，如果我是她，应该怎么办？最后，我惊喜庆幸，我不是她。
并且，在她身上，我看到了错误青春的悲哀，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反面教材，我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课，所以，我应该更要看清未来的路，我可以痛、可以苦，但一定不能让我将来后悔。
还有几天就要放寒假了，终于可以让我放松一下，但我还是决定，假期也不能让自己轻松，我准备假期去读电脑班，我还准备好了学费。
现在，我每个月除了工资，还有一千元的固定收入，这是方生给我的，他每个月给我一千元，多了我不要，我只要一千元，其它的一切物质我都不要。
有几次，他想带我去购物，都被我强烈拒绝，收下他每月一千元，我的心里已是难安，害怕有一天，我不理他了，他要我还钱，我想就算有这一天，每月一千元也好算账，但我猜测，他应该不是这种男人。
而且，他非常有钱，一千元对他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是他自愿给我的，我可没有要过，他说我喜欢吃水果，而他又没空帮我买，这一千元，就当他每月送给我买零食吃水果的开销。
蒙生的钱，我是一分都不收，他是一个已婚男人，与他有过多的金钱往来，对我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往往会容易迷失自我，而且，我也不愿意破坏我在他心中的形象。
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最少在我内心是这样想的，其实他在我身上也花了不少钱，每次接我去吃饭，总是带我去最贵的地方，吃最好的食物，只要我有点好奇想试，他就会立马买下。
任何时候都对我细心呵护，我很感动，没有谁对我这么好过，虽然有许多男人喜欢我，但他们都不会像他那样对我，世雄与方生也对我很好，但都没有他细心，他是如此爱惜我、珍惜我。
所以，我时常在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理智，不能迷醉在他的温柔里，他不是我前面的路，不是我的方向，不是我的梦想，我的路在前方，我的梦想在未来的方向。
回到学校，宿舍里的同学们都在准备着买票回家过年，现在快过年了，春运车票紧张，买票困难。
“芯，你回家过年吗？”小琴对我道。
“我，不回去。”
“过年也不回去？”
“嗯，买票又难，而且坐火车的人又多，我怕挤，明年夏天回去吧。”我答道。
其实，就算我要回去，我也不会坐火车，只要我开口说我想回家，会有人帮我买飞机票，但我并不想这个时候回家，因为过年，是餐厅最忙碌的时候，假也不好请。
虽然我只是一个兼职，但现在，我在餐厅的位置越来越重要，别人忙碌时都喜欢让我顶替，而且过年，还可以拿到许多红包与小费，因为在广东，只要是已婚人士，就要给未婚的人派红包，也叫“利是”，但红包不会很大，多是二元、十元、二十元不等，反正得是双数。
当然，我们先要嘴甜，给别人拜年，说恭喜发财，而且我们餐厅里，熟客那么多，会有很多人给我们派红包的。
听老员工说，去年过年，她们每个人都拿了几千元的红包，是半年的工资，这样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所以，一定要留下来。
“说的也是，不过现在我们还好，迟点更难买，每年春运回家的人太多了。”同学阿玲叹息一声。
“那也得回家。”另一个同学道。
“芯，你真不回去？”小琴望着我。
“嗯。”
“那你在这里干嘛？”
“我到处玩玩，或者打工。”我笑了笑。
“这倒是一个好方式，过年了，许多人回家，找工作容易，打工赚点钱也好。”同学玉美看着我。
“那要不，我们都不要回家了，在这里找工作算了，还可以赚点钱，就算赚不到钱，也可以当作学习经验，反正我们还有两年就要毕业了，没有一点工作经验，将来很难找工作的。”阿玲兴奋地望着宿舍里的人。
“芯，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我跟你一起去打工。”小琴看着我，不知为何，小琴总是有些喜欢粘我。
“不要了，小琴，你还是回去吧，你爸妈会很想念你的，而且打工很辛苦，你家庭条件好，何必这样呢？你还是安心上好你的学，寒假里不如好好学习一下知识。
你们也一样，过年，一年才一次，还是回家吧，真要做兼职，可以放暑假时去做，寒假的时间这么短，能做什么？”我急忙解说。
“嗯，也是，我一年都没回去了，我妈前几天老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其她的人都点着头，又接着收拾着行李，我松了一口气，我可不想与她们一起跑出去找工作，我在餐厅上班挺好的。
“芯，那你一个人在这里过年，会很孤独，你不想家吗？”小琴看着我。
“我不是一个人，我现在都常常不在这里睡觉了，我有家乡的人一起，我不想家，我是一个浪子，不像你们如此恋家。”我自我嘲笑道。
“哦，一个月见不到你，我可能会不太习惯。”小琴笑了笑。
“拉倒吧，小琴！过年的欢喜气氛，到时，只怕你把我都忘记得一干二净。”
“我都这么大了，哪还会像孩子般喜欢过年，现在对我来说，过年很无聊，我甚至有些怕过年。”小琴一说完，马上所有人都跟随着聊着过年的事，更感叹着过年越来越无聊，更多是恐惧给长辈拜年。
看着她们兴致勃勃地聊着陈年往事，我躺在床上看书，其实我好想家，我也知道爸爸一定非常希望我能回家过年，我的妹妹、弟弟也在盼望着我能回家，但我不愿意这个时候回去，明年！明年我一定要回去。
第二十九章
学校放假后，我把所有的物品都搬回餐厅宿舍，第二天就报了电脑学习班，开始我的寒假学习过程，但现在可比以前轻松多了，最少我不用坐车，而且电脑学习班是自由的，我有时间就去，没有时间可以不去，反正就规定了一个月交三百元钱。
没有强迫性，其实对学习的人来说是一个坏处，但我还是告诉自己，一定要天天去上课，三百元对别人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非常重要，我辛苦一个月工资也就四百五十元，所以我更不能让钱随水飘去。
正在上午班，看到多个服务员们站在收银台前议论，说桌球那边来了一位新服务员，对于这样的议论，我一向没有兴趣，不就是来一个新人嘛，久了自然就会熟悉。
下班后，我向宿舍走去，回到房间先去洗脸，然后倒在床上看书，小琴走了，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突然，有一个红色的身影由我身旁飘过。
我抬眼望去，有一个女孩身穿鲜红色背带裙，披头散发地站在镜前，她背对着我，拿着梳子的手指纤细而圆润，指甲非常长，这让我想起武侠书里九阴白骨爪。
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我有些迷惑，但是我懒得问，我不是一个很热心的人，更多的时候是冷漠对待世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关心三样事，就是我的家人、工作、还有学习，其它一切我都不想了解，更不会关心。
“你好！”
我抬起头看着她，她正对着我微笑，笑容甜美，模样虽不是花容月貌，但也算舒心动人，还有最抢眼的地方，就是她的胸部，云峰高耸，看着她年纪不大，发育却是如此般好。
“你好！我是新来的服务员，叫夏雨莲，你叫什么名字？”她走到我面前看着我。
“哦，你好！你是桌球那边的吗？我听别人说过你。”我笑了笑，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感觉她挺大胆的。
“是的，你来这里工作很久了吗？”
“有一些日子了吧。”我是答非答的，接着看我手中的书。
“你很喜欢看书吗？”
“嗯。”
“刚来时，我就看到这张床上放好多书，都是很厚的，就在想，睡这张床的人，一定是一个很有文化，聪明又勤奋的人，不过我一看这厚厚的书就头痛，我不是读书的料，呵呵！”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我有些不想理她。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我。
我放下手里的书，望着她勉强笑了笑：“淑芯！”我感觉她好烦。
“你是在桌球那边，还是在西餐？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我拿起手提包道：“不好意思，我要出去了。”
“你去哪里？”她又问道。
“去上课。”我说完转身离开，心里纳闷着，她是不是查户口的，想好好看一会书都不能，还是去学习班，练习电脑吧。
接下来，我日日这样，偶尔与燕子出去走走，有时也与萍出去逛逛，其它时间都泡在电脑室里，但不知为何，这个新来的夏雨莲却对我颇有好感，每次看到我总会对我热情打招呼，我一出去，她就追问我去哪里，但我依然对她不冷不热，有时甚至不理不睬。
萍也是湖北人，和我年纪一样大，在桌球那边工作，她长得漂亮，客人都说我们这里工作的都是美女，这话一点也不过分，无论是餐厅还是桌球，随便一找，就可以找到许多年轻美丽的面孔。
萍的话不多，人有些深沉，是一个懂事的女孩，她像我一样，都不喜欢说自己的家与心事，及少提起往事，但偶尔她也会跟我说起她的家人，我们一起时只是随意乱逛。
萍喜欢逛夜市，每次，她总会拉着我一起去旁边小摊，买油炸芝麻果吃，在广东也叫煎堆，久而久之，我也喜欢上了这道小吃，芝麻果是用糯米粉，加上白糖与芝麻做成的，吃起来又香又脆。
每次我们两个人，吃完一个还会再吃一个，价格也不贵，五角钱很大一个，虽然好吃，但我不敢吃太多，油炸品热气容易上火，特别对于我这个一向有支气管炎的人，所以我吃完芝麻果，常会去喝杯凉茶或者绿豆汤，达到降火的目的。
今天晚上下班后，我如常去上课，学习班离居住的宿舍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可到，学习班电脑室十一点关门，我下班后还可以练习两个小时，虽然我很努力，但与别的学员比起来，还是掉了许多课程，所以我更不能偷懒。
当我如常走过那条小道时，突然旁边有个男人拦住我的去路，我吓了一跳，往旁退去，警惕地望着他。
“小姐！你好，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忙。”说完拿出他的身体证递给我。
我望着他，他年纪约在四十五岁左右，皮肤有些黑，穿着西装，虽然整齐但衣服却有些脏，应该好多天没有洗了，憔悴落魄，他的脸上充满了焦急。
“干嘛？”我望着他。
“能不能找你借点钱，给家里打个电话？我们来这边时遇到小偷，钱与行李都被偷走了，求求你了！”他急切地望着我。
我从身上掏出五元钱递给他，但他却不接我手里的钱，对我道：“你能不能与我一起去那小店打电话时再付钱？因为我打的是长途，真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了，你真是一个善心人，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心人真是太少了。”他感激涕零道。
我想了想，打个电话应该不会太长时间，如果时间太长，我就留下钱先走，看他样子也怪可怜的，想想自己也是一人飘泊在外，再说，外面偷盗时有发生，这种举手之劳，还是应该帮帮吧，我对他点点头。
他马上兴高采烈地对路另一边招手，边对我道：“我还有一个人，他是公司另一名职员。”
我有些不耐烦，我与你素不相识，谁想认识你什么人，你到底打不打电话的？不打我就走了，我还要去上课，我向小店走去。
他马上跟随在我身后，来到小店，他拿起电话开始打，我在边上看着他交给我的身份证，说了一会后，他示意让我去听电话，我迷惑地望着他，他道：“这是我打回公司的电话，我公司里的同事想感谢一下你这位好心人的帮助。”
“不用了，不用了。”我摇头道。
“没事的，就几句，顺便帮我们证明一下。”
我接过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向我简单地询问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情况，然后就说了一些感谢奉承方面的话，我把电话交还给那男人，心里真还被说得挺不好意思的，只不过是几元钱的帮助，用不着说那么多感谢的话。
他与对方说了一会就挂了，结账时五块八毛，走出店门口看到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穿着与里面那个一样，不同的只是他旁边，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孩子衣服同样有些脏，小脸粉红可爱。
这也许就是他刚说的公司职员吧，门口这个男人看到我急忙感谢，我笑了笑转身向学习班方向走去，没想到他又叫住了我，那个男人追上来对我道：“小姐！不好意思，可能还要打扰你。”
“还有什么事？”
“实话和你说吧，我们已经有两天没有吃过饭了，你是一个好人，能不能向你讨碗饭吃？”
我望着他们三个，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对面有一家小店，老板我认识，我常与朋友去那里吃，去那里吧。”
“那里就不要去了，人这么多，我们要不就到这家，这里清静，还可以聊聊天。”他指着旁边一家小吃店。
我也没有在意，反正就是吃饭，对面那家东西还要好吃一些，他们却不去，那就由得他们。
与他们三个来到这家店里，我点了三个小菜，这里的菜便宜，也就几元一碟，太多钱我也请不起，其实今天我已经是超资了，平时我自己一天哪会花这么多。
他们两个男人狼吞虎咽地快速吃完桌子上的饭菜，看着他们饥肠累累的模样，觉得好同情他们，唉！怎么这么不小心？饿了两天了，如果是我饿两天，早就晕在大街上了，反而孩子不太饿，在店里跑来跑去。
他们吃饱后，我正想结账，那个年长的人又对我道：“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们真会饿死在街头，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如果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的。”
“不用了，我帮助你们并不是要你们的报答，我只是想到，我也是一个流浪在外的人，这种事也许有一天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而且这是我力所能及的，没有什么。”看来今天，我是不能去上课了。
“要的，一定要的，你这样的好心人。”
他们两个人，左一句好心人，右一句好人说个不停，仿佛我真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好心人，我一直认为我只是一个不好也不坏的人。
做好人，从来不是我的理想，做坏人，没有这个必要，我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生活中，我很少会热心主动去帮助别人，更不会到处去找好事来做，除非是有时看不过眼了，才会去帮忙。
我喜欢那些心地善良的人，感谢社会中像**一样付出的人，但绝对不是我学习的榜样，我只想做好我自己，有些人说我冷漠无情，从来不关心别人。
是的，我并不想关心太多的人，也不需要太多的人关心我，我没有那么博爱，我能关心我身边的亲人、朋友，同时不去残害任何人就足够了。
他们的话让我有些惭愧，那个年长一些的男人开始对我说着他的往事，他说他以前还当过兵，在江西当兵，并还要拉开他肚子位置给我看，说那是当兵时被一颗子弹打伤，并留下的伤痕。
我没有看，只是一直坐着听他说，他滔滔不绝说着他们的公司在上海的发展，不停介绍上海各种特色，也说起他个人的辛酸历史，说到后来，他忍不住痛哭流涕。
看着他哭泣的样子，我有些慌张，别人不是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吗？这么容易就哭了，我爸爸就算是最苦最累时，也从不曾看到他掉一颗泪，他这眼泪也太脆弱了吧？
而且，还是在我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孩子面前，另一个男人也有些伤神，眼前的场面，让我感到无比尴尬。
“知道吗？我们今天是到这边后，再接着去海南出差的，但遇到这样的事，我们公司将失去一千多万的投资指标，看来回去后，我这个经理的职位也不保了。”他边说边哭泣，店里工作人员都一直盯着他看。
我对另一个男人道：“你劝劝他吧。”
“就让他发泄发泄吧！”他缓缓道。
看着眼前，我有些不知所措，突然，那个男人停止了哭泣，对我道：“小姐！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再求求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如果你帮了我，将来我一定会加倍地报答你的。”
“帮你？我怎么帮你？”我有些迷惑。
“你能不能借我们一点钱，让我们赶去海南把生意谈下来，以后回上海后，我一定会报告公司，我会加倍地还你钱的。”
“可我不是有钱人，我也是打工的。”我有些为难，已经帮你打电话，又请你吃饭了，还要我借钱你，我可与你不熟。
“不多，去海南机票也就一千多元。”
“一千多！”我惊讶叫道，要知道我一个月的工资才四百五十元，我两个月还不到一千元，我哪有这么多钱？而且前不久，我刚刚把所有的钱都寄给了父亲，又交了学费，我去哪里拿？
并且，我不认识他们，虽然他们说得如此真实可怜，但帮人也只能尽自己的能力。
“我没有这么多钱。”
“那你有多少钱？”
“我只有四百。”这四百元还是前几天发的工资。
“哦！四百元啊？”他有些失望地望着另一个男人，道：“那要不这样吧，你就不要去海南了，我一个人去，这样可以节省路费？”
另一个男人点头应道。
“小姐！那就请你借这四百元我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今天我向借你四百，来日我还你一万，我发誓。”他竖起手指道。
我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借出去四百就能还一万，这钱也太好赚了吧，难不成，天要降横财我？哇！我真是赚大发了：“那我要回去拿，我这里没有。”
“还要回去拿？你住在多远？”
“没有多远，你们等我吧，我很快回来。”说完，我激动地向宿舍方向跑去，当我回到宿舍，同事英问我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去上课吗？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拿出箱里仅有的四百元向外走去。
来到店里时，那两个男人已经等得有些焦急，他们徘徊在店铺的门口不停张望。
我把四百元递给他时，他让那个年轻的男人收好，我用一张纸写上我的名字、餐厅地址、电话，对他道：“这是我的名字与上班地址，你到时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我，如果我没上班，你可以留下电话让我的同事转告我，只要中午和晚上吃饭时间打，我肯定在的。”
他急忙点头称是，泪光闪烁并一再感谢我，又说了很多要报答的话。
这男人怎么这么喜欢哭？我思索着。
我为他们吃过的饭菜结账后向外面走去，那个小女孩在我的周围开心转来转去，我疑惑道：“怎么出差也带着小孩子？”
他们怔了怔，接着伤感道：“这就是生活的无奈，她妈妈也忙，没空，我只好带着一起来。”
“哦。”我没有在意，那小女孩跑到刚才打电话的小店，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青青的桔子，我走过去对店老板道：“老板，帮我称几个桔子吧？”
店老板把桔子称好后，我递给小女孩，她欢天喜地抱在怀里，那两个男人走上来不停感谢，今天这感谢的话，听得我的耳朵都快起茧了：“你们以后最好别带小孩子一起出差了，没空可以把她托亲戚照顾，你看她脸上多脏，也不安全。”
“是，那是，你这意见好，今天真的感谢你，我们也就不担搁你的时间，我们先走了，这钱我们一定会还给你的，两天内，我就会让公司的人与你联系并寄过来。”
“嗯，那好吧！要尽快还给我，我要到过年后才发工资，要不我会没钱花，可别忘了。”
“一定，一定。”他们跟我握了握手，拦了一辆摩托车飞疾而去。
我看看时间，今天已经很晚，还是回去休息吧！躺在床上，我还有些激动与兴奋，一万！很快我就有一万元了，哇！一万块，那可得两年才能存到这么多年啊，在家乡建一个新房子也才三万，我也太走运了吧！
有了这一万元，我就可以给爸爸寄去，这样弟弟妹妹的学费、明年农忙时的肥料，家里的小开支，爸爸都不用担心了，加上我现在的收入，与方生每月给我一千，这样过两年，我家就可以建新房子了。
我美滋滋地想象着，拿到那一万块时的生活，兴奋得无法入眠。
两天过去了，并没有人打电话找我，三天、四天后还是没有人打电话找我，我开始有些坐立不安，频频跑到收银台问有没有人打电话找我，引起了燕子与其她服务员的注意。
她们都追问我什么事，我说有人打电话还钱我，我借钱给别人了，她们又问我借给谁，我就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还没说完，她们就对我叫道：“你被人骗了。”
“不可能，那人为什么骗我？也不像是骗人？”
“骗子如果一眼就让人看出，那怎么行骗，为什么骗你？想骗你就骗你了。”
“可我帮助他们。”
“他们故意这样说，才好让你上当的，傻瓜！”
“他们还给我看身份证，相片是他的。”
“身份证是假的，这你也相信。”
“可是，他还说着就哭了。”我已经有些不安。
“哭才会让你感觉像真的，要不怎么骗你的钱。”
听她们说完，我已经完全明白，真是可笑，我过了这么多天才明白，回想所有的过程，是漏洞百出，我却丝毫不知。
而且，更可笑的是，我居然借钱给从不相识的人，甚至，不知道他们任何联系方式，其实就算有联系方式也是假的，只是我自己天真，愚笨贪婪，才让这些可恶的骗子有机可乘。
她们开始不停议论有关骗子方面的话题，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已经不想再多说任何一句话了，心里非常难受，燕子走到我身边，对我道：“芯，你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下次要学乖。”
“嗯。”我有些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走在路上，不认识的人叫你，你最好也不要理，现在骗子很多，什么样的都有，听说，还使用迷魂药。”
我的心跌进了谷底，连上班的心情也没有了，下班后，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萍找我一起出去走走，我拒绝了，我哪都不想去，四百元被骗子骗走了，虽然不多，这可是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
本来这个月，我可以过得好一些，因为吃住在公司，这四百多元，可以让我这个月过得很丰盛，马上快过年了，我还想着可以买两件漂亮的衣服。
但现在被骗走了，我身上仅剩余几十元钱，别说买衣服，就是常去夜市吃五角钱的麻果，我也不敢，虽然我知道，我说没有钱了，燕子会愿意借给我，但我不想要。
由我懂事起，我就没有找任何人借过一分钱，也没有找父母要过钱，唯一的，只是我在上六年级时，找爷爷要过钱，而且还要了几十元，爷爷毫不犹豫地就拿给了我，所以，当我会赚钱时，马上把这笔钱，多倍地还给了爷爷。
我也知道我根本不需要借，只需要把这些经过，说给那些追求我的男人听，他们会很乐意帮助我，但这更不是我的个性，这样做，只会让我鄙视自己，我宁愿不花钱，我也不要像条可怜虫一样，去向别人乞求同情。
而且这次上当，我自己也有责任，骗子固然可恨，自然会有法律处罚他们，而我，如果没有贪婪之心，我就不会被骗子骗去四百元，我恨我自己，贪字少一点就是贫，我现在的贫困，就是我自己自找的，活该！
平时还喜欢看心理学，书都白看了，算了吧！别再想了，钱失去了，还可以再赚回来的，气坏了身子，还要花钱去看病呢，我可不能让自己雪上加霜。
现在已经够惨了，唉！吃一次亏，长一次智吧，就当我花钱买教训，再说现在，我身上还有四十多元，我能熬到过年就会有钱了，那时可以收到红包，所以我一定要坚持住，其实面对困难，只要咬牙坚持坚持，熬过去，就会发现，困难不再是困难了。
第三十章
最近的日子，我除了上班就是上课，宿舍里除了睡觉外，很难看到我的身影，不与任何人聊天也不出去玩，在一个集体生活圈子里，我过着对众人熟视无睹的日子。
燕子说我最近有些六亲不认，其实她哪里知道我内心的苦，很多喜欢我的男人来找我，我也不理他们，就连世雄我也不想理，天天就想一件事，快点过年，但又怕过年，这种矛盾的感觉真想死。
今天刚上班，就被经理叫去，来到办公室里，经理让我坐下，对我道：“淑芯，我想与你商量一下你工作。”
“啊？工作？”我的心都悬了起来，难道是因为我的工作表现，经理不满意，我真是太黑了，太倒霉了，怎么所有的事，都撞在这个时候。
“是这样的，小翠辞职了，我们考虑后，决定让你去做迎宾，因为你的形象与笑容，都非常附合迎宾的要求。”
我松了一口气：“经理，真的？”我以为我耳朵听错了。
“嗯。”经理点了点头道：“不过上班时间，你要调整，不能这样上班了，以后你要每天上八个小时，但工资会帮你加到六百元，还有一百元的全勤奖，并且每个月，也有四天休息。”
“没有问题。”我头点得像啄木鸟一样，反正我现在放假。
“那现在你就去换衣服吧。”
“现在？小翠已经走了吗？”
“小翠今天就不来上班了，今天开始，你就接手她的工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问部长。”
“嗯，我知道了。”
离开办公室，我来到外面找燕子，燕子带我去换上迎宾礼服，当我穿着美丽的迎宾服站在门前，我有些心花怒放，我又在人生中向前走了一步，虽然只是一小步，但总算是有进步。
做迎宾不用像服务员那样，每天拖地、擦桌子、倒水，只需笑脸相迎每一个客人，轻松把客人带到座位上坐好，相比服务员的工作要轻松很多。
而且，我还可以一个人站在这里，有时间让我胡思乱想，避免了许多无聊客人的骚扰，虽然很多人都说迎宾的工作，就像一个摆设一个花瓶，无聊又孤独，但我不怕，更多时，我喜欢孤寂的感觉。
今天熟悉的客人，看到我都很意外，他们对我开玩笑，说我女大十八变，才几天没见，越变越漂亮，这也许就是别人说的，人要衣装吧。
服务员的衣服深沉又朴素，自然就不太出色抢眼，但是迎宾礼服明艳高贵，大有万绿丛中一点红之感，开始几天，我对新的工作还有些不习惯，但几天后，渐渐就适应过来。
只是让我的学习课程越发紧张，落下的课程也是越积越多，到后来，我无法跟上其他同学课程，再后来，我也不管了，就这样过吧，反正我又不做什么专业电脑技术人员，能懂一些就可以了。
今天，我终于有一整天休息，也算是我来这里上班后，第一次休息一整天，太不容易了，世雄听说我休息，他早早就来接我去吃饭，在吃饭过程中，我随口问了一下，深圳是不是很漂亮？
我来南方第一站就在广州，所以我知道广州是什么样子，但深圳更多只是在电视里看到与听说，只知道那里是一个年轻的城市，是中国的窗口，与香港相连，是中国总设计师***老爷子的一个杰作，就像歌里唱的，有一位老人，在中国南海边画了一个圈，所以就了今天的深圳。
世雄马上对我道：“芯，我带你去看看。”
“现在？”我诧异地望着他。
“嗯，马上去。”他点了点头。
“今天去？我只有一天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我们现在去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在那里玩一天，晚上我们再赶回来。”
“可是去哪里坐车？晚上还有车回这里吗？”
“没关系，我们租的士去，租的士回，几点都没有关系。”
“你说的是真的？”我有点不确定。
“嗯，当然是真的。”世雄点了点头。
“但好像要办证件的，听别人讲，要办边防证才能进深圳。”
“我马上找人帮你办，小意思。”
我们快速吃完饭，结账后，世雄在街道拦了一辆的士，并与别人谈好价格，带我去办好边防证后，向深圳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我不停注视着路两旁，仿佛似在发梦，难以相信这一切的真实，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深圳，真是奇怪，我一向有着晕车的习惯，这次都没有发生。
世雄带着我不停穿梭在深圳街道上，我们还来到深圳最高的一栋楼，地王大厦前，当时门口正在装修，应该是在铺盖路面，世雄带着我走进地王大厦。
里面楼上楼下都是时装专柜，装修高贵典雅，商品琳琅满目，世雄熟悉地走进一家店里，开始挑选衣服，我也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
店员马上过来热情招呼，看到旁边挂着价牌，我拿到手中一看，吓得我急忙把衣服还给售货员，好家伙！这一件衣服都超过了我几个月的工资，这种衣服我哪穿得起。
更何况现在，我全部身家都不够五十元，其实我早已想到，这种地方的消费，会让我望而却步的，如果是我自己，最多只会在门前走过，不会进来观赏。
但世雄走进来，我也就一起进来看看，世雄在里面开始试穿衣服，他边穿边对我道：“芯，你也挑挑吧，这个牌子的衣服不错，你喜欢的就挑出来，我送给你。”
我急忙摆着手道：“不用了，不用了。”站在里面，我感到有些窒息，急忙由店外走出去，站在这种奢侈华丽的地方，我有沉重的自卑感，越发让我明白，我是多么的贫穷，最少在物质上我是贫穷的。
世雄还没有出来，看来他对店里的衣服很感兴趣，是的！我很羡慕他，他的童年不一定快乐，但是充实，他的青春不一定多姿多彩，但轻松愉快。
而我？小时候我不缺少什么，只是我有一个病弱的身体，也有些多灾多难不太走运，所以印象中，更多只是在吃药打针，也因此让我有些孤僻忧郁。
童年，我应该是幸福的，我一直这样认为，但少年生活，带给我的是坎坷不平，与心灵上的创伤，其实我已经有些习惯坎坷，因为在坎坷的路上，我可以走得如此轻车熟路，但我知道，我身上有一样是他们都没有的，就是我比他们都坚强懂事。
等了一会，世雄还没出来，我一个人无聊地闲逛，来到一个大玻璃柜前，柜子里的模特穿着一套高贵典雅的衣服，就像一柱光彩夺目的女神，我站在玻璃前凝视着她。
“芯，这套衣服太贵了，我身上的钱可能不够。”世雄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旁。
“没、没有，我只是看看，我并不想要。”我的脸马上通红。
世雄没有出声。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我用余光瞄了一下那套衣服，原来上面有着明显的标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光一件上衣就几千元，这一套下来最少都超过万元，我急忙转身走开。
世雄跟上来道：“要不你先买几件其它衣服吧，也很漂亮的，下次再来时，我再买......。”
“不用了。”我没等世雄说完，马上抢着道：“真的不用，我不想买衣服，我有衣服穿，我只是看那个模特穿着漂亮，其实买下来，我穿着会不好看的。”
“而且我，哪有模特那么好的身材，呵呵！”我笑起来接着说道：“真的不用了，今天能来这里玩，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们去哪里玩，快走吧，我可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世雄马上笑逐颜开，对我道：“我们现在去世界之窗。”
坐车来到世界之窗买门票，世雄给了钱后，售票员让我们进去拍照，我有些意外，来玩还要拍照，出来后，看到门票上都有自己的头像，拿着这样的门票，感觉有些怪怪的。
世雄看着我的门票，说我这张相片拍得不错，比他的漂亮多了，他拿着我的门票有些不愿意给我，但还是被我要回来，我可没有留相片给男人的习惯。
后来想想，他想要就应该给他的，也可以留个纪念，今天可是他带我来玩的，而且还让他如此破费，但我却又不好意思主动给他，后来这张门票，也不知被我弄丢到哪里去了，到处找不到。
多年后，我再到世界之窗游玩时，已经没有这种门票售卖了，真是悔恨当初，我怎么没有好好保存那张门票，后悔莫及啊！
我们在世界之窗，一直玩到天黑，晚上还看了一会表演，人很多，表演台又远，我们俩人都没兴趣，就出来了，世雄带我来到罗湖吃饭，吃完饭，他还提议去深圳的夜店玩玩，我立马答应。
今天出来玩，当然就要尽兴，我知道世雄喜欢那种吵闹奔放的环境，其实这更多表明他逃避现实，世雄对深圳非常熟悉，来到罗湖阳光酒店的士高，里面人头涌涌，正播放着紧密而又快节奏的舞曲，很多男男女女在舞池里，跟随音乐扭动着身体。
我们找了一张靠舞池边的桌子坐下，世雄叫了几瓶酒，递给我一瓶，平时我是不喝酒的，但与世雄来这些地方，我都会喝一点，一是因为我相信他；二是陪陪他，免得他一人喝闷酒。
世雄从来不对我劝酒，喝多喝少全由我，坐了一会儿，世雄示意我们也去跳舞，我点了点头，俩人挤进舞池里，世雄虽然经常出来玩，但并不是很会跳舞，而我却非常有舞蹈天分，一学就会。
我们一直玩到十二点多，才开始打的士回去，在高速公路上，我说个不停，世雄看到我如此高兴，他也很开心，到凌晨两点多，我才回到公司宿舍，回来马上去洗澡刷牙休息。
拉上帘子，静静躺在床上，可我却毫无睡意，今天走了好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我终于去了深圳，但却与我心中想象的深圳，完全不一样。
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去城里，我在心中不停地想象着城里的模样，当我真走进城里时，感到莫大的失望，除了人多，买东西方便外，其它的一切都不好。
长大后，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遥远的广东，到了广州站时，别人说这就是广州，我还诧异问道：“不是，这不是广州，和我在电视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我这句话引来别人一场大笑，今天去了深圳，也和我想象中相差甚远，我知道所有的一切，是我想得太完美，往往现实，总会让人有些失落，但今天我过得很开心，了解了许多新事物，虽然深圳与我想象中不一样，但我不得不承认，深圳是一座美丽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