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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汗青ice     白之露txt下载     白之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迎宾的工作是轻松的,渐渐地我也感到有些无聊,这阵子我上夜班,当将近十二点时,西餐厅里就会有些冷清,而我总是站在迎宾台前,望着外面寂静的大街发呆,大脑一片空白。

    蒙生打电话来告诉我,说年底很忙,要与家人一起过年,就不能来看我了,其实他太客气,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打工者,何德何能让他如此牵挂。

    那五个香港的男人最近也很少过来,特别是那个带女孩来吃饭的,我再也没有见过他,难不成他故意避开我,不会了,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他也许会喜欢我,但一定不是像我心里的那种。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感觉,就算他真的喜欢我追求我,那我就会接受他吗?答案还是否定,因为我明白,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他们说得对,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女孩。

    “芯,过来。”燕子站在吧台前对我挥手。

    我走过去,坐在吧台旁的客人,潘先生拿出一百元递给我道:“今天又请你吃烤鸡腿。”

    我接过钱,微笑道:“谢谢!”

    “快去快回,我们等着。”收银员兰催促道。

    我拿着钱,向门口的路边走去,烧烤档的老板看到我,老远就对我热情呼喊,把旁边的小椅子擦了又擦,请我坐下,老板娘倒了一杯茶放在我手上。

    每次他们都这么热情,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现在可是大客户,每晚要买走二十只鸡腿与鸡翅,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天降鸿运,这要从前段时间说起。

    前阵子,刚刚转夜班,晚上十一点,会有一个客人准时来餐厅,每次坐在吧台边,叫上一瓶酒独坐独饮,有时经理、部长会陪着他坐一会,甚至老板过来看到他也会陪同。

    我一打听,得知这个客人姓潘,台湾人,来这边开厂做生意,生意做得很大,非常富有,但这个有钱人,却不爱出去花天酒地,几乎每晚都会独自来餐厅喝酒。

    如果没来的日子,就是回台湾省,但从不多喝,他个子矮小削瘦,五六十岁,相貌平平,打扮朴素,由外表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拥有几家工厂的大老板。

    燕子说他是这里的熟客,而且他的情妇,以前就是在这里做服务员的,跟着他两年了,当我问为什么他不带上情妇一起,燕子说他那情妇对他可凶了。

    从来不陪他出来坐,自己到处泡吧跳舞,有几次还来这里骂他,说他这么晚了还不滚回去,我听后好生郁闷,这不是花钱找罪受嘛?

    但燕子说,有些人就好这样,感觉刺激吧,我听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有被虐倾向,就像有些人,你温柔对他,他嫌你没个性,如果你凶巴巴吼他,他反而感觉倍爽。

    他坐在吧台,与水吧员阿全聊天,当我带完客人经过吧台时,他叫住我,问我的姓名,我简单告诉他,急忙离开,我可不想惹他,但他又喊我,问我喜欢吃什么随便叫,他想请我吃东西。

    当时我愣了愣,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我告诉他,我喜欢吃餐厅门口烧烤档的烤鸡腿,我看我是这阵子穷疯了。

    他马上拿出一百元,让我去买,我说只要五元就够了,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又不是乞丐,五元的鸡腿,谁要他请啊!

    他笑着对我道:“没关系,你喜欢吃多少就买多少,剩余都是你的。”

    水吧阿全马上眨着眼睛道:“芯,还不谢谢潘老板,给我也买一个啊。”

    阿全刚说完,燕子、其她服务员都跑来说也要吃,我郁闷拿着这一百元去买鸡腿,本来还想着可以剩余一点钱,当自己的跑路费,但一想,要就不分,要分就分均匀,众人都有份。

    所以干脆全部都买,再说,这样也可以避免他的情妇吃醋,她那么凶悍,别万一哪天发疯,来找我算账,我可不想因为吃个鸡腿,惹到什么麻烦,反正现在不是我一个人吃,大家都有吃。

    由那天后,他每天给我一百元请我吃鸡腿,以前是因为我没钱,所以觉得鸡腿好吃,但这样天天吃,就是龙肉也无味,而且我还要天天当跑腿,为大家买鸡腿,肠都快悔青了。

    最高兴的就是烧烤老板,每天看到我,就像看到财神爷一样,我坐下后,又是倒水又是端茶,有时怕我等久了,还会免费请我吃烤好的食品,哪怕我只是看看问问,他们马上就烤给我吃。

    我让他记在账里一起算,他们硬是不肯,次次都要免费送给我吃,后来吓得我也不敢问了,人家小本生意,天天这样免费请我吃,我怕吃了有罪。

    其实他们都不容易,有时坐在这里,他们会跟我说起他们的家乡与家里人,孩子在家里上学,由父母代为照顾,夫妻俩人出来打工赚钱,就开了这个烧烤摊。

    虽然烧烤生意还算好做,也不用店铺交租,但是一样要交费,有一次,我正坐在那里,吃他们为我烤好的韭菜,看到几个年轻男子来到烤摊前,拿着几个烤好的鸡腿,大摇大摆就走了。

    他们走后,我问:“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不给钱?”

    老板娘悄悄道:“哪里还敢收他们的钱,我们还要交钱给他们。”

    “为什么?”我问。

    “他们都是当地的黑社会,我们这些晚上出来摆摊的,都要交保护费。”

    “这样子。”我没有再问,这个社会本来就很复杂,有太多的东西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终于可以不上夜班了,我喜出望外,前段时间吃烧烤,吃得我都有些想吐,到后来很久都不想吃,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方生来找我,前一阵子都没有看到他,今天,他带我吃完饭后,并没有马上送我回宿舍,而是把我带到几家卖衣服的商店前,他看着我道:“芯,进去看看吧?”

    “你要买衣服啊?这好像没有男人衣服。”我望着商店道。

    “是给你买。”他走下车关上车门,向店里走去。

    我边跟着他边说:“帮我买?我不用买什么衣服。”

    我没有与男人一起买东西的习惯,而且,我不想要任何人买衣服送给我。

    “过年了,当然要买套新衣服了。”他指着架上的衣服,笑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过年穿新衣服干嘛。”

    “哪个女人不喜欢漂亮,买几套吧,你喜欢就都挑出来。”

    “小姐!你人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当然要穿漂亮了。”那售货员嘴像吃了蜂蜜一样。

    我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美丽的衣裳,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我却又不愿花他太多钱,每个月他都会给我钱花,现在还要买衣服,而且,这里的衣服一定很贵。

    “芯,快挑啊!”方生催促道。

    “那就一套够了。”我红着脸轻轻道。

    “嗯。”方生笑了笑。

    售货员忙着为我不停挑选衣服,我走上前,左看看右看看,却拿不定注意要哪一件,她们让我进去穿在身上试试,马上被我拒绝,我不想试穿。

    随便在中间,挑了一套绿色的裙子,里面是连身裙,外面加一件外套,感觉有些成熟,可我只想快点离开,顾及不了那么多,就要了这件,然后再挑了一双黑色皮鞋,方生让我继续去其它商店再挑,我慌忙拒绝。

    今天这几样东西,就已经很贵了,我不敢再要,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已经得到免费的午餐了,哪敢还要多,方生无奈,只好送我回去。

    回到宿舍附近,他问我过年放不放假,我告知没有假可放,他又邀请我除夕夜去他家吃团年饭,我立马拒绝,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怎么可以与他家人吃团年饭,与公司里的同事一起过年,更放松心情。

    几天后就是过年,除夕那天,公司停业一天,厨房里,大厨们做了很多可口美食,公司所有员工一起坐下吃饭,还举行了抽奖,我幸运抽中两样奖品,这让我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我真要走运了。

    刚在吃晚饭,公司电话响,是方生打电话来,让我去他家里吃年夜饭,面对他的热情,我很感动,他是如此地真诚,我只不过是一个流落异乡的浪子,在这种节日里,能有人关心我的冷暖,我能不感动嘛。

    其实他有这样的心意,我已经很开心了,哪敢接受他的厚意,我又拒绝了他,第二天大年初一,餐厅新年第一天照常营业,来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全场暴满。

    上班八个小时里,我基本都是一路小跑不停,祝贺的话也是说得嘴疼,到下午,我只知道我笑得脸上抽筋、口干舌燥,想不到过年第一天,我就累成这样。

    不过还好,我拿了不少红包,同事告诉我,如果我愿意说“恭喜发财!”那拿的红包会更多,因为在南方,对已婚的人士说“恭喜发财!”除了祝福外,还有就是讨要红包,我这个人有些嘴笨脸皮薄,总不好意思这样说,只敢讲“新年好!新年快乐!”

    下午五点多,方生再次打电话过来,说要请我去吃开年饭,并还说他公司,今天举行晚会,想邀请我参加,我又再次拒绝了他,我谎骗他说我还要上班,其实六点我就下班了,唉!大年初一,就让我说了谎言,真不知新的一年,该怎么过。

第三十二章

    终于迎来新年后的第一天假,这阵子都累傻了,休息那天,我睡到中午才起床,正好萍也休息,阿思上夜班,我们三个人约好一起出去逛街。

    经过这些日子拿利是,我已经小有存款,可以放心大胆与同事们出去走走,刚走出宿舍门口,听到有人在后面喊我,我回头看到夏雨莲站在身后。

    她望着我问道:“芯,你去哪里?”

    “我去逛街。”

    “我可以与你一起去吗?”她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可以。”我有些尴尬地望了望萍与思,我不知道她们喜不喜欢,但又不忍心拒绝她。

    她欢天喜地跟上来,但一路上,我们三个不停讲话,而莲却难以插上嘴,萍、思和我一直都并排走在一起,而莲跟随在我的身后,有时我会回头望她,她就对着我憨笑。

    萍与思悄悄嘲笑道:“她傻傻的。”

    我听后,感到有些难过,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跟着我,一路上,我们没有与她讲话,算是对她不理不睬,但她表情依然非常愉悦,如果是我,早就走了。

    逛到下午四点多,我们都有些累,萍说去吃东西,想请我们吃一道她很喜欢吃的菜“三鲜锅巴”,但望着莲,我们三人有些欲言而止,萍与思望着我,示意让我去说。

    我为难地走到莲面前,其实我不介意莲与我们一起去吃饭,但是今天不是我请客,是萍请客,看着莲天真微笑的脸,我有些不知所措,轻轻道:“莲,我们要去吃饭了,不能与你一起逛街,你是回去还是一个人先逛逛?”

    “哦,没关系,你们去吃吧,我也要回宿舍了。”莲爽朗笑道,她的笑容很好,就像盛开的莲花一样美丽。

    “不好意思。”我有些歉意道。

    “没事,我走了,再见!”说完她急忙转身离开。

    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我觉得很内疚,但又无奈,萍与思在后方呼喊我快点走,来到小店里坐了一会,那道“三鲜锅巴”就端了上来,萍催促我快吃。

    吃了一口后,我发现这道菜果然名不虚传,味道鲜甜可口,清脆美味,只是吃起来有点累,锅巴要咬很久才能吞下,面对桌上的美食,先前对莲的那份内疚,马上一扫而光。

    我发现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面对好吃的什么都能忘记了,没心没肺长命百岁,问心无愧活着不累。

    吃完饭,思去上班,我与萍静静行走在路边,天下起了毛毛雨,让人感到孤寂凄凉,一阵寒风吹来,我缩了缩身子,我一直害怕寒冷害怕冬天,并不是我有多怕冷,而是我那脆弱的咽喉气管,实在抵受不住寒冬的侵袭,这也是我选择来南方的原因。

    “萍,还是回去吧,太冷了。”

    “嗯,好吧!”萍笑着点点头。

    萍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却也不是温柔安静的女子,她讲话很少坦诚,总是话里有话,她不想讲我从来不问,对别人的秘密,我没兴趣,都是萍水相逢,说不定哪天就各奔东西,从此无缘再见。

    我的内心,不也是同样藏着心事吗,两个年纪都不大的女孩子,却有着两颗深不可测的心灵。

    回到宿舍,没有看到夏雨莲,也许她去上班了,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心每天都在痛苦挣扎,不停犹豫我还要不要再去学校上学,说真的,我并不热衷于我所学的课程。

    选择这个课程,只是觉得女孩学习这个不错,将来可以在办公室里悠闲上班,一生不用奔波劳累、风吹雨打,可那并不是我的追求,更不是我的理想。

    虽然,别人总说我的外表乖巧,但我的内心是如此不安份,我无法想象将来一生,坐在办公室里对着账本,敲打着计算器,面对着没完没了的数字,天天重复做着一些记录账目的工作。

    我期盼飞翔,我渴望远走他乡,生命不一定要长久,但应该散发光芒,哪怕是像流星一样一划而过,可是我真的要放弃我所学的吗?那我以前的努力与金钱不是都白费了?

    还有我那些同学们,再也不能与小琴她们一起上课,有时我会不停走在路上,自己数着步伐来决定,我是不是应该去上学,但最终还是给不了确定的答案。

    而且其中,还有一个让我不得不思考的问题,就是我现在做迎宾了,算是正式员工,如果我再告诉经理,说想做回以前的工作,他能答应吗?

    公司又不是我家,不能由得我怎么样,万一他不答应,并且还把我辞退,没有收入的我,照样无法正常上学,我这样的学习方式太苦了,难怪别人说由苦到甜容易,但是由享受到吃苦就很难,我现在有些深刻地感受到。

    日子一天天接近,到了正月十五那天,我终于下了决心,不再去上学了,我没有必要为我不喜欢的专业,而去这样努力付出,而且我相信,就算没有学历没有文凭,将来我一样可以走出一片天空。

    只要我不放弃努力与学习,谁说学习就一定要在校园里的,现代社会,到处都可以买到书,哪里都有书店,我一样可以自学成材,虽然可能走的路,会慢一点,曲折一些,但只要坚持,一样可以到达终点。

    当有了这个决定后,我给小琴写了一封告别信,告诉她,我不去上学了,我的心开始空闲下来,时间也空下来,就可以常常与燕子出去玩,元宵节三天后,是二月十四国际情人节,这个节日,我从来没有过过,所以也不知道。

    但刚上班,就收到很多个男人打来的电话,祝我节日快乐,更接到了远在法国,黎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今天不能在我身边陪伴,又不能为我送上一束鲜艳的玫瑰,他很内疚,但他会在心里想念我。

    早就听说法国的男人浪漫,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就连我们中国男儿去了那边,也变得情意绵绵,让我听了既温馨,又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他用不着对我表达歉意。

    到下午五点,有一位年轻男子,提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袋子走来,我马上拉开门,欢迎道:“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他微笑打量着我,问道:“请问哪位是周淑芯?”

    “我就是,请问?”我迷惑地望着他,我好像不认识他。

    他没有回答我,直接打开袋子,取出一大把鲜红的玫瑰对我道:“有人请我过来送给你的,请你签收。”

    望着眼前鲜艳盛开的玫瑰,我惊讶道:“你是不是送错了?”

    “你是周淑芯吗?”

    “是啊!”我点点头。

    “那就没错,天马西餐咨客,周淑芯收。”

    “谁送的,怎么送这么多花?”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花,这把花很大,我简单数了一下最少几十朵。

    “一位姓段的男士,祝你节日快乐!”他望着我微笑道。

    “哦,谢谢!”我既开心又尴尬地由他手中抱过花,虽然不是我第一次收花,但这是我情人节第一次收到花,而且还这么多花,我心跳加速,又惊又喜。

    把花交给我后,他转身离开,坐在收银台的兰,马上叫喊道:“哇!好大一把漂亮的玫瑰啊!”

    一下子,其他的人都向我望来,她们都在呼喊赞美着,眼睛里充满了羡慕之情,就连用餐的客人,都笑说我这把花太漂亮了,别人的赞叹,让我又欢喜又尴尬,我抱着这把花不知所措,几分钟后,有电话打来找我,我放下手中的花,跑到电话机旁。

    “喂,你好!”我轻轻道。

    “你好!花收到了吗?”

    “你是?”

    “我是段瑞。”

    “哦,是你啊!”我叫喊道。

    “祝你情人节快乐!”

    “谢谢!”

    “我不与你多说了,我现在正在忙。”

    “好的,你先忙吧,再见!”

    “再见!”他匆忙挂断电话。

    段瑞是我前不久认识的一名警察,他的家乡也是湖北,那天他与领导来餐厅吃饭,他领导老家也是湖北,又是餐厅的熟客,因为老乡的关系,我常与他聊天。

    所以,段瑞第一次来吃饭,就认识了我,后来的日子里,有时他会过来,但次数相当少,他写下电话给我,我从未曾打过,段瑞多大,我不知道,也没有问过他,应该是二十多岁。

    只知他未婚,长得英俊潇洒,一米八左右的个子,不胖也不瘦,加上穿着公安制服,看起来剑眉星眸、威武大方,可我从没想过,他会送花给我,在我心中,我们只是老乡。

    而且,我从未感受到,他对我有任何爱意,也没有看出,他想追求我的意思,难道他也喜欢我?可是刚才,他在电话里没说什么,只是祝我节日快乐。

    也许因为我们是老乡,他送花给我吧,我这样猜测,但是要送,也不用送这么多花啊!这么多花,该要很多钱吧?情人节的花又特别贵,而且做警察,可不富裕,我开始为他心疼钱。

    来来往往的客人,都调侃我的花,说得我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把花放进收银台下面藏起来,就在接近下班的时间,世雄走了进来,他告诉我,晚上想接我去吃饭。

    我马上答应,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世雄找了张桌子坐下来,边喝咖啡边等我下班,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他的哥们,因为答应要与世雄吃饭,我就委托服务员英,帮我把花拿回宿舍,我总不能抱着这么一大把花,与世雄去吃饭吧,这样可非把我羞死不可,英立马答应。

    英笑道:“抱着这么一大把花,走在路上,是人都会羡慕,正好,也让我过个情人节的瘾。”

    其实让我自己拿回去,我还真有些不敢,之前被她们一顿狂说,说得我是既虚荣又心慌,在路上太多人看,我会不敢走路了。

    下班后,我与世雄走出公司,刚到路边,听到有人喊我,段瑞由车里走出来,我开心地跑到他面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有讲话,直接望着我身后的世雄他们。

    “这是我几个朋友,来接我出去吃饭。”我解释道。

    他还是没有讲话,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我有些尴尬地望着他:“你是来办事吗?那你先忙吧,我与朋友们去吃饭了。”

    他一声不吭,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世雄他们。

    “那我走了,再见!”我有些不解地向世雄他们走去。

    当我与世雄他们上车,回头看到段瑞,还在望着我们,却一直没有出声,在车上,世雄问道:“芯,那个人是谁?”

    “他是一名警察,是我老乡。”

    “哦,刚才他那眼神,像要杀人一样。”世雄说完,与他两个朋友一阵狂笑,他们开始议论,段瑞是不是喜欢我,看到他们来找我,吃醋了。

    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惊醒,段瑞会不会是来接我去吃饭的?他是不是一直守在门口,等我下班?还有今天他送来的花,难道说,他真的是爱我?可为什么,他刚才什么也不说?

    他在电话里也没有说要请我吃饭,我望着身后的玻璃,可是车子早已远离,我突然有一种想下车的冲动,想跑去问他,问他是不是来接我吃饭的?是否喜欢我?什么时候爱上我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可是我为什么要去问?如果他回答是,那我会接受他吗?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反应与思考,我重新坐回座位上,我的心,陷入了无边的伤痛,我突然好难过,我想我刚才一定深深地伤害了他。

    他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糟糕,他的一片热情,被我无情地粉碎,可我能怎么办?又可以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给他打一个电话,但我又能说什么,问他是不是喜欢我?

    不可能这样问,就算他说是,我也不会接受,我说过我不会这么早谈男朋友的,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儿女私情离我是如此的遥远,算了吧!也许过些日子,他的心情会恢复过来,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当他再遇到一个他爱的女人后,就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吃饭的过程,我都没心情,吃完饭后,世雄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拒绝了他,我想回去休息,世雄只好送我回宿舍,回到宿舍,看到许多同事都在谈论我这把花,还有一些人开始数着有多少朵,但是数了半天,都没有数清多少朵。

    因为花很多,相同的颜色,都紧紧地捆扎在一起,的确很难数清,其实不用数,我也可以猜测到是多少朵,应该是九十九朵玫瑰。

    我把花放在房间中央,我没有花瓶,就算有也放不下,我找来一个桶,把花放在桶里,然后躺回床上,望着那把盛开的玫瑰,仿佛看到了段瑞那张铁青苍白的脸,我的心又感到伤痛,好想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由那次后,再没见过段瑞,仿佛他从未出现过,段瑞的领导还是常来吃饭,有几次,我想向他打听段瑞,但最后还是忍住没问,直到我后来离开天马餐厅,都没有见过他,就像郑伟与潇一航一样,他们从此,再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同时,也是我目前为止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在情人节收到鲜花,我就像受到了诅咒一样,在往后的情人节里,再没收到节日鲜花,后来,当我把这一切说给别人听,别人都不信,说我怎么可能没有人送花。

    但这却是事实,虽然有许多人送花,但从来不是情人节那天送,哪怕我后来有了男朋友,也从未曾在情人节那天收到花,往后的日子里,每年的情人节,我总会想起段瑞,想起他给我送的那把花,总是记得那一大把鲜艳盛开的红玫瑰,虽然我喜欢的并不是红玫瑰。

第三十三章

    学校开学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而我再没回到学校,但总是时时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想念小琴,想念住在一起的同学,她们好吗?可有常想起我?还是把我已忘记?

    我的离开,就像在她们的世界里消失一般,再没与她们联系,也没去看过她们,并不是我不想,只是太胆怯,不知怎样迈出那一步。

    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又觉得自己太天真太幼稚,都走了,还在乎别人想不想,忘不忘干嘛?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让这一切,都随风而散吧,未来的日子里,有缘我们再见。

    最近我的心开始不太安份,期望着哪天,能离开天马西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可能在天马一辈子,但我不得不承认,天马的工作培养了我,我喜欢这里的工作,更喜欢这里的同事与领导,但这一切,都留不住我那想要漂泊的脚步,我也许不知未来会漂向何方,但从来不会忘记,我为什么而流浪。

    吃完晚饭,燕子对我神秘道:“芯,一会别出去,我请你看电影。”

    “真的。”我两眼放光,我可是一个超级电影迷。

    “嗯。”燕子点了点头。

    “什么片子?是不是去电影院看?”我迫不及待问。

    “不是在电影院看,我们自己放光碟看。”

    “啊!在哪放?我们这里哪有地方放?”

    “去经理住的房间。”

    “什么光碟?可以先看看吗?”

    “去了就知道。”燕子眨着眼睛。

    与燕子来到经理的卧室,经理正在看电视,见到我们进来,他就把摇控器递给燕子,转身向门外走去,看来燕子已事先打过招呼,经理走到门口,又回头神秘笑道:“要不要我陪你们看?”

    “我们等一会把门反锁的,你现在赶快检查一下,还有什么没带齐的?”燕子笑着催促道。

    “没有什么要带的,那我走了。”他耸了耸肩,然后转身离开,突然,又往门里探出头来:“真的不用陪?”

    “出去,快出去。”燕子跺着脚叫喊。

    经理边笑边摇头离开,燕子急忙跑去把门反锁好,由袋子里拿出早以准备好的VCD,对我晃道:“我们看……。”

    “啊!是不是?”我睁大眼睛惊讶问道。

    “三级。”

    “真的?”

    燕子笑着点点头。

    “你在哪里弄的?买的吗?”

    “嘿嘿!”燕子没有正面回答我,打开影碟机放进去,然后我们一起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画面,经理的卧室不大,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电视柜和一个双门衣柜,剩余空间就只有不到三平米。

    房间里没有椅子,东西摆放有些凌乱,但卫生还不错,看得出,平日里有常打扫,别人都说男人私人生活空间脏、乱、差,但经理的个人空间还算不错。

    我与燕子紧张地盯着电视机,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看,反正我是第一次看,早早就听人说过许多,但一直没看过,心中难免也有些好奇与期待。

    故事开始了,背景是香港,出现一个女人,穿着火辣性感,出现在街头,她是一个小偷,盗取了宝石,被别人发现追赶,她拼命一路狂奔,眼看逃不掉了,就开始诱惑一个对他流口水的男人,然后成功利用这个男人脱险。

    这部片让我有些失望,女主角太胖,而且不漂亮,男主角又丑又猥琐,俩人的床戏没有一点美感,幸好激情戏时,并不是完全暴露,我觉得有些搞笑,我与燕子在床上看得不停哈哈大笑。

    难道毛片就是这样的?怎么成了搞笑片?看完这部,燕子接着放进第二部,这部就大不同。

    一开始就是几个外国人在房间里,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一分钟不到就马上脱光衣服,开始发生男女关系,我惊诧地看着画面,哇!这也太厉害了,这么暴露啊?什么都没有穿,完全赤裸裸的。

    “这才是真正的毛片,刚刚那个只能算是色情片。”燕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仿佛自言自语。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电视里不停播放那些外国男女,在床上缠绵的镜头,我看着燕子问道:“怎么老是做个不停啊?”

    “就是这样的。”燕子笑了笑。

    “不会一直都这样吧?一直看别人做有什么好看的?”

    “就为了看这个,要不买这种带子干嘛?”

    “但感觉好像没有什么意思啊!”

    “别吵了,看电影。”燕子拍拍我的手道。

    我觉得超没意思,开始时有些好奇,但看了一会,已经没有那种期待的心理,如果这就是毛片,我只能说有点恶心,还没有前面那部港片好看。

    虽然,男女主角不漂亮也不帅,甚至还猥琐,故事内容也单调没深度,但是最少会有故事情节,有滑稽搞笑,看着一旁聚精会神观看的燕子,我有些犯睏,眼皮子开始不停打架,不知不觉中我在经理的床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燕子叫醒我,边叫边道:“是叫你来看电影,不是让你来睡觉的,你这家伙***,还看得睡着了。”

    我揉着眼睛:“我太睏了,放完了吗?”

    “放完了。”

    “那快点回去睡觉吧,我还没有睡醒。”

    “芯,你是第一个***睡觉的人。”

    “这太没意思了,闷都闷死,以后这种片子别找我来看,没一点故事情节,就算是性爱,也要加点故事情节上去。”我边穿着鞋子边打着哈欠。

    燕子退出碟片,我们走出经理的房间,行走在马路上,燕子明显有些情绪高涨,跟我讨论着影片里的内容,我似听非听地走在她身旁,望着寂静的夜空,我有些迷茫,我真的很想走了,不愿留在这里上班。

    看着身旁的燕子,我有些不舍,燕子!我就要走了,我走了,我们就很难再相见,以后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聊天,一起出去玩,我会很想念你的,我的朋友。

    在人生的路上,我仿佛总是在离别,离开我身边的朋友与亲人,难道这就是我流浪的步伐吗?

    接下来,我慢慢为我的离开而准备,有几次我想提出辞职,但最后却没有勇气开口递交,其实我是一个有些优柔寡断的人,做事情总是思考太多,古人说当断不断反被其乱,既然想走,为什么就不能当机立断。

    心中想要离去的想法,在心里不停闪烁,夏雨莲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很好,喜欢与我一起,不过现在的她,跟刚来的她,明显有了很大的改变,她也开始常常出去玩,与喜欢她、追求她的男人一起出去吃饭,穿衣打扮也明显品味提高。

    今天我们都休息,她邀请我一起去逛街,一路上,她像只百灵鸟,不停地对我说着她的故乡与往事。

    她的家乡在江西九江,村子里有许多池塘,池塘里养了鱼,还种了好多莲藕,每到夏天,就会开出许多娇艳的荷花,还有好吃的莲蓬,那时莲常会跟着家人,划着小船,穿梭在荷叶、荷花之间。

    被她的一翻描述,我有些如梦似幻,想象着坐在小船上,两旁开满了亭亭玉立的荷花,满池的荷叶,撑着碧绿的雨伞,荷叶上碧盘滚珠,皎洁无暇,整个荷塘月色,芳姿荡漾,是多么美丽啊!

    “那池塘里有没有蚂蟥?”我突然问道。

    “这个当然有。”

    我马上清醒了,完全脱离了那片美丽荷花池的景象,小时候,我有一次与别人一起去池塘里捞菱角吃,上来时,看到几条蚂蟥,攀爬在我的小腿上。

    我当时那个惊吓啊!三魂七魄都飞去了九霄云外,一边拼命蹦跳,一边崩溃哭喊,有人走过来在我腿上“啪!啪!”几下,那些恶心的蚂蟥马上卷着身子掉在脚边。

    那一刻,马上全身的汗毛全部竖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此后对池塘是十分恐惧,经常看到电视里播放武侠片,那些美丽的女孩在荷花池里洗澡,我就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想象着无数条蚂蟥,攀爬在她那柔软润滑的肌肤上,完全没办法欣赏那种美人出浴的浪漫感。

    莲还对我说,将来带我去她家乡玩,带我划船去采莲蓬摘荷花,把我心里说得美滋滋的,接下来几天,我们常常出去走,明显地疏远了燕子。

    燕子却常来找我,坐在我床边,陪我看书,她或许也有感觉到我的改变,其实,我是因为我要走了,才故意这样渐渐疏远她,这样我离开了,她也不会不习惯,辞职书,我是没有勇气交上去了,但我可以自动离职。

    虽然这样走,我会损失一个月的工资与两百元的押金,但最少让我心里好过一点,老板对我很好,总是叫我好好做,他会帮我加工资,每次看到我,都问我开不开心?生活怎么样?

    出门在外,可以遇到关心你的同事,关爱你的领导,那是一种福气,我想将来,我一定会怀念这个地方,怀念这里的人,不知在未来的路上,还会不会遇到如此关心我的好朋友?

    燕子!如果我离开了,不曾回来看你,不再与你联系,请你要原谅我,原谅我这个无情的人。

第三十四章

    “芯,你猜我今晚出去玩,看到谁了?”燕子跑到我床边坐下,兴高采烈地对我道。

    “看到谁了?”我冷淡回应,刚上完电脑课回来,我已经感觉好疲倦。

    “看到那几个香港男人。”

    “哪几个香港男人?我们餐厅吃饭的香港男人那么多。”

    “你笨啊!就是那五个,每次来都要你去点菜,很喜欢你的那几个。”燕子敲打着我的脑袋。

    “哦。”我没有太大反应:“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他们来吃饭了。”

    “还记得那个话很少,戴着眼镜的帅哥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燕子:“记得。”

    我当然记得他,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他,他是我想忘,却永远也忘不了的人,不过,我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今天看到我,居然主动来跟我讲话。”燕子脸上闪着光彩。

    “是吗?”我有些酸溜溜,低头整理床。

    “别弄你的床了,猜猜他跟我说什么?”

    “我哪猜得到。”我感觉心好痛。

    “他问我,你最近怎么样?好不好?”

    “啊!问我?”我马上停止动作,抬起头,看着燕子。

    “嗯。”燕子微笑眨着眼睛。

    “问我干嘛?”突然感觉脸发烫,心发慌。

    “关心你啊,我告诉他,你好勤奋,天天还要去上课学习,很乖很努力,然后他又问你在学什么?我就说你在学习电脑知识。”

    “那他?那他怎么说?”我的心紧张得拧在一起。

    “他就说学习多点知识好,让你好好努力。”

    “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

    “就这样完了?”我有些失落。

    “那你还想怎么样?不过看得出,他挺关心你的。”

    “没有,没有想怎么样,谢谢他的关心。”我现在的心情太复杂了,不知是喜还是忧,但无论怎么样,我与他的距离,现在是不可能改变的。

    他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帅气男人,而我只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十六岁少女,就算他关心我,也只是把我当成小妹妹一样关心,对他的情感是我一厢情愿。

    哪有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我也算是在人生路上,第一次知道了爱情的感觉,虽然天真朦胧,但这种爱慕一个人的感受,让我终生难忘。

    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去学习电脑,是因为我看到他,每次随身携带着手提电脑,我猜想他应该喜欢电脑,所以我也要去学,这样能让我与他的距离靠近一些,哪怕只是心灵上近一些也好。

    每次在餐桌旁,听他们谈天说地,讲起在世界各地的所见所闻,我就常去书店翻看,有关世界各国地理历史,与风土人情的书籍。

    我想着,只要我不停地努力学习,也许能追上他的脚步,我就能配得上他了。

    我常想着有一天,他与我讨论海阔天空,而我又能对答如流,他会不会对我刮目相看?

    我想象着几年之后,他看到长大成人的我,会不会像我爱他那样爱上我?

    我想象了许许多多在未来某个地方,与他各种相遇的情景,可我就是忘记了什么叫缘分,原来在茫茫人海一次分离,就可能从此天涯各方,永不相见。

    多年来,我常回忆他的音容笑貌,猜测着会不会哪一天突然与他相遇,遇到他后,我要告诉他什么,但随着岁月,他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渐渐我明白,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南柯一梦。

    由我离开天马餐厅那天,我们就真的断了缘分,今生再不会相见,但他却一直在我的心底,陪伴我、鼓励我,每当面对坎坷,迷茫想退缩时,我就仿佛看到他在前方对我招手,让我坚持努力向前,而这份情感,随着岁月的年轮,渐渐地在我心底沉淀。

    燕子躺在我身边,与我说着她今晚出去的所见所闻,而我的思绪飞去了九霄云外,迷糊中,我晕晕睡着,在睡梦中我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

    梦到我在陌生的环境里奔跑,不停地奔跑,却不知自己奔向何方,但只知道我应该要向前方跑,努力向前方跑,不停地跑。

    终于等到发工资,这段时间天天念想的就是这一天,领完工资我就要走了,离开这里重新寻找我的路,拿完工资出来,心里有些沉重,耳边还在响起老板对我说的话:“芯,好好工作,你的表现很好。”,我当时有些心虚地点点头。

    公司里没有人知道我要走,因为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想离去的想法,今天星期三,我正好休息,早早起床梳洗,由箱里挑出自己认为最漂亮的那套裙子穿上,我要出去找工作,找到工作,我就离开这里,走出房间,红霞看着我:“芯,穿这么漂亮,去哪里?”

    “嗯,出去走走。”

    “等等我吧,我们一起去走,好久没有与你出去逛了。”

    红霞与我几乎同时进餐厅上班,刚来时,我们二人常常聊天说话,后来,我们两个都做了咨客,上班时间完全错开,我上班她就下班,她下班我就上班,再难碰到一块,再加上,我常常出去上课,平时又少说话,我看着她犹豫道:“红霞,告诉你吧,我要走了。”

    “啊!你要走?你去哪里?”

    “今天我出去找工作,找到工作,我就离开这里。”

    “那你去哪里找工作?你一个人吗?”

    “嗯,我想去虎门找工作,上个星期,我去那里看过,那里热闹繁华,经济发展很不错,我想去那里上班。”

    “你明天就走了吗?”

    “找到工作就走了。”我点点头。

    “那你辞职了?”

    “没有,我自动离职。”

    “可是还有一个月的工资与押金怎么办?”

    “不要了。”

    “哦。”红霞有些沉思。

    “我出去了。”说完,我向门口走去,到马路搭上一辆开往虎门的公共汽车。

    虎门也叫太平,虎门镇位于DZ市西南部、珠江口东岸,虎门港是国家一类口岸的国际港口,直接对外开放,水路可通航广州、深圳、香港等地。

    虎门是历史名城,1839年民族英雄林则徐率军民硝烟御敌,目前,虎门算是全国最大的服装产销基地,中外闻名的“服装之都”。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到达太平,在龙泉时装城站下了车,走出车有些茫然,也有些晕眩,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我一向都有些晕车,特别是公共汽车走走停停。

    跑到旁边垃圾筒开始呕吐,把早上吃下的食物全部吐出,掏出纸巾,擦试去嘴边的残渣,再到一旁的小店,买了一瓶水漱口。

    今天我是来找工作的,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与精神状态,但心里还是感觉不放心,到龙泉商场洗手间镜前,仔细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

    可是,去哪里找工作呢?人海茫茫,我却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即使如此,我也要去找,我开始穿梭在太平各大商场与街道,眼睛不停搜索着各式各样的招工告示,几个小时走下来,招聘告示倒是不少,却没有看到一家合适的,我自己的标准就是无论工资与环境,都不能比天马差。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总不能越走越低吧,如果那样,我又何苦离开现在的工作环境,我的腿又酸又痛,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停下来,心里不停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工作,我一定可以的,只要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同时,心里也有些失落,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慢慢走到一家宾馆门前。

    突然,我的眼睛发起光亮,门前一块红色的牌子上,清楚写着:“诚聘,需招咨客一名;要求:身高最低一米六五,形象好,五观端正,笑容甜美;有意者,请带好有关证件上二楼办公室面试,会粤语有经验者优先。”

    太好了,我除了没有一米六五那么高外,其它方面都符合要求,我个子显高,身材是标准的黄金比例,离一米六五也只差那么两三厘米,我大胆向二楼办公室走去。

    来到门前,我敲着房门,听到有人叫:“请进!”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有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年龄约在四十岁左右,但穿衣非常有品味,由那丰润的身姿里,透出成熟女人的魅力与诱惑。

    男人穿着整齐的西装,二十八九岁的样子,戴着近视眼镜,给人整体感觉干净利索,看到我进来,她们有些诧异地望着我,我马上站直身子抬起头,微笑道:“你好!我是看到下面的招聘告示,来这里应聘的。”

    他们“哦”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有些尴尬,接着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招咨客?”

    “是的。”坐在桌中间的女人看着我,点头应道。

    “那我来应聘可以吗?”

    他们三个人上下打量着我,女人问道:“你做过咨客吗?”

    “做过。”

    “以前在什么地方做?”

    “在西餐厅,我是做西餐厅的咨客。”

    “那为什么不做了?”另一个女人问。

    “嗯,因为我想来太平工作。”

    “哦。”她面无表情应了一声。

    “会说广东话吗?”

    “简单的会说,但不能流利,可我会听,不过我会学的。”我应答道。

    他们三人相视笑了笑。

    “你好像没有一米六五吧?”那个男人看着我。

    我的脸红了红,鼓起勇气:“只差一点,穿上高跟鞋就有了。”

    他们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尴尬地望着他们,接着道:“但我的工作表现很好。”

    “是吗?”坐在中间的那个女人,微笑望着我。

    “嗯,我很勤奋。”我自信抬起头。

    “而且还很漂亮。”另一个女人盯着我道。

    “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中间那个女人点着头:“不过我们这里咨客工作,也很辛苦的,工资并不太高。”

    “请问是多少?”

    一旁的那个男人道:“工作时间是六个小时一班,刚刚来工资是六百元。”

    我快速在心里运算着,我在天马西餐工作时间是八个小时,现在工资是七百元,全勤奖一百元,一个月比这里多两百元,但这里时间上少两个小时,我问道:“那以后有得加吗?”

    “有得加,但加得不多。”

    “嗯,我愿意来上班。”

    “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填写一下资料。”坐在中间的她,递给我一份表格。

    “可以借用一下您的桌子吗?”我望着她,站着很难写。

    “当然可以,来,过来这里坐着写。”她温柔地对我笑,她的笑容就像一阵暖流,传遍我的全身。

    我急忙道谢,坐在她旁边,快速填写着我的个人简历,她们三人在一旁用白话轻松交谈,写好后,我递给她,她看了看对我道:“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我随时都可以。”

    “那明天上班吧?”

    “能不能后天,因为我还有行李要搬过来。”

    “嗯,没问题,那就后天来上班。”

    “请问这里的宿舍?”

    “这样,一会让王经理给你安排一个床位,到时,你直接搬过去就可以。”她指着旁边的那个男人。

    “谢谢!”

    办好一切后,我跟随着王经理走出房间,他将我带到一楼,对另一位穿着制服的女人交待后就离去,这位女人将我带到旁边另一栋楼,告诉我住在六楼,进门第一间房,右手边第一张床下铺。

    今天她不带我上去了,明天带行李来时,她再带我上去,我向她道谢,她笑了笑就转身离开,现在我才看清,这家宾馆叫“龙泉宾馆”与龙泉商场同名,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老板开的。

    龙泉宾馆面积不小,但不太高,不到十层,看样子应该有一段岁月,但里面依然生意兴隆,可能老顾客多,我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工作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先,吃完饭,我在太平各大商场逛了逛,也顺便帮助自己熟悉一下环境。

    一直到下午四点,才坐车回天马餐厅,因为我要赶在吃晚饭前回去,刚走到天马宿舍,就看到餐厅保安员明叔对我道:“淑芯啊!经理让你一会,把工衣都交给我。”

    “啊?”我诧异地望着明叔。

    “经理说你不做了,所以让你把工衣交上来。”

    “谁说我不做了?”我有些恼火。

    “红霞说的。”明叔的老婆,在餐厅厨房洗碗的明嫂道。

    “哦!”那一刻,我的心中有一股无名怒火,我很生气,生气红霞多嘴,今天早上我告诉她,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告诉公司里的人与经理。

    虽然我是真的要走了,但万一今天我没有找到工作,我该怎么办?我去哪里居住生活?红霞,你是想害死我啊!但是谁让我多嘴告诉她,别人没有责任必须为我保守秘密,只怪我自己为什么要坦白。

    “为什么你不在这里做了?”其他正在看电视的服务员,都走过来问道。

    “没有什么,我想走去其它地方试试。”

    “那你去哪里上班?”燕子由房间里走出来。

    “我已经找好工作了,今天找的,在虎门。”我有些内疚地望着燕子,这么好的朋友,要走时,却不曾透露一点风声给她。

    燕子没有再出声,我不知道她怎么想,会不会怪我?但我顾及不了这么多,转身对明叔道:“我早就收拾好了,一会我拿给你。”说完我转身向房间里走去。

    躺在床上,我总在想着燕子的表情,到了吃饭时间,我也没有什么胃口吃饭,与我同住一个房间的人,大部份都在上班,萍与莲在桌球那边工作,不知她们知不知道我要走了?

    突然,我有些难过,燕子过来叫我去吃饭,但吃饭的过程中,我很少话,燕子反倒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对我说个不停,不过睡觉前,她没有来我的房间与我聊天。

    我很想去她房间里找她,但又不知说什么,算了吧!我们本来自五湖四海,总会天南地北飞,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去便利店打电话,我要走了,应该要告诉几个一直以来,对我很好的男人,世雄、方生还有蒙生。

    虽然也有其他人对我好,但都不及他们三个好,在他们身边,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们的关心与照顾,也许这一走,大家都不会再联系,将来可能永不相见,所以,我更应该告诉他们一声。

    “喂。”先打了世雄的电话。

    “谁啊?”世雄好像还在睡觉。

    “嗯,是我。”

    “芯,是你啊,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嗯,我要走了。”我轻轻道:“打电话来与你说一声。”

    “啊?你要走,去哪里?”世雄大声问,他明显很意外,听声音也像完全醒了。

    “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在太平,我要去太平上班。”

    “什么时候找的?怎么都没有提前说一声?”

    “昨天。”

    “那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一会我就要走了。”

    “别,你别那么快就走,等我,我马上出来。”电话里,世雄对我快速说道。

    “你出来找我做什么?”

    “我送你去太平,好吗?”

    “不,不用了,这样太麻烦你。”我边拿着电话边摇头。

    “别说了,我十几分钟后到你宿舍门口,记得等我。”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有些茫然,我没有想过会有谁来送我,更没有想过世雄要来送我,一大早起床,同事们都在睡觉,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地走,这样我的心里不会难过,我不喜欢那种离别的感觉,但人生怎么可能没有离别。

    我马上又打了方生的电话,电话中他正在忙碌,我告诉他,我要走了,他的反应与世雄一样惊讶,但很快回答,让我路上小心,他正在外地谈事,不能来送我,到新工作地点,给他打个电话,他回来时去虎门看我。

    最后拨通蒙生电话,但一直通着,却无人接听,放下电话后我又拿起来再拨一次,就在我决定挂电话时,电话里听到蒙生急促的声音:“喂,你好!”

    “你好!早上好!”我急忙说道。

    “芯芯吗?”

    “嗯,是我。”我马上笑逐颜开,他最厉害,一下子就认出我的声音。

    “芯芯,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找我?”他在电话里笑呵呵问道。

    “嗯,我要走了,所以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走?走去哪里?回家吗?”

    “不是,我换工作,去别的地方工作。”

    “为什么要换?你现在的工作做得不开心?”

    “也不是,我只是不想在这里上班了,就想换换。”

    “那你去哪里工作?”

    “太平,也就是虎门,你知道虎门吗?”

    “当然知道,你怎么找去那里?去那里做什么?”

    “也是咨客,就在龙泉宾馆做咨客。”

    “芯芯!如果你想换工作,可以告诉我,我完全可以帮你,为什么你要跑去那边?”

    “谢谢!工作我还是可以自己找的,我没什么文化与知识,只能做一些普通简单的工作,就不必劳烦您费心了。”

    “但你知不知道?那里很复杂的,那个地方不适合你。”

    “我觉得那里挺好的,漂亮繁华,发展很好,我去看过。”我解释道。

    “那是一个大染缸,你明不明白?”他声音有些提高,好像不太高兴。

    “嗯。”我轻轻哼道。

    “芯芯!我真的不愿见到有一天,这么美好的你却变了,太平是经济繁华,可那里是一个红灯区,是一座堕落的城市,如果你有困难,你可以告诉我,我都会帮助你的,你想要什么工作,我完全可以帮你找到让你满意的工作。”

    我拿着电话没有出声,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他接着在电话道:“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因为你纯真善良、自强自律,与其她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我喜欢你,并欣赏你,哪怕永远只是陪你一起走走,我都是珍惜的。”

    我真没想过我在他心中,居然如此完美,太让我意外了。

    “芯,不要去那里,你会变坏的,那里会把你的纯洁给污染。”

    “不,我不会变坏的,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现在我是什么样子,以后我还是什么样子。”我坚定道。

    “那只是你还没有去过那里,你才这样说,到了那个环境,由不得你不改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如果你变了,我会有多心痛,你知道吗?”

    “不,我不会变,我说了不变就不变,不管世界如何改变,我永不变,我依然是我,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可以做什么。”

    “芯,为什么你不听我的劝告?广东可以工作的城市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选择一个最堕落的城市?虎门现在可没有林则徐,有的只是......,你懂不懂?我是真的为你好,要不,你来我的公司上班吧?”

    “不,我不去,我帮不上你什么忙,说不定还会给你添麻烦,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不会变,永远也不变坏。”

    “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去了那里,我们可能就不能常见面了?”

    “你有车,你可以开车去那里看我的,太平也不远。”

    “唉!”他在电话里叹息道:“芯!在那边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如果你想换工作,或者有困难时,就打电话找我,我都会帮助你的,但我不会去那里看你,我不愿意见到你在那样的地方工作。”

    “谢谢!可我在那里上班也是与这里一样,只不过是在宾馆里。”我有些郁闷,蒙生怎么对虎门的偏见这么深。

    “你要去就去吧,去到那里要小心,别随便相信人,别太单纯了,我的小芯芯,芯芯!”他轻轻在电话里呼唤着。

    “嗯,我会的,那我挂了。”

    “嗯。”

    “再见!”我放下手里的电话,被他这样一通说,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仿佛我去的是龙潭虎穴,难道我去那里工作,就真的错了吗?

    我觉得那里挺好的,不想这么多了,想多我累,世雄应该快到了,我跑回宿舍,轻轻将行礼提出来,同事们正在睡梦之中,早上正是睡觉的好时光,我也最喜欢早上睡觉。

    走到门口,我望着燕子的房门,燕子!对不起!我走了,你要多保重!

    看了一会,我转头向外走去,到大门口,看到公司保洁阿姨,她诧异地看着我,我轻轻告诉她,说我要走了,对她挥挥手,提着行礼站在路边,一会儿,世雄打着的士过来,他下车帮我把行礼放进车子后尾箱,对我问道:“怎么突然要走?”

    “想走就走。”我扬起头笑了笑,坐进车里。

    “以后我常去太平看你,上班后记得要给我联系方式,让我可以找到你。”世雄跟随着坐进来,关好车门。

    “嗯,我一上班就问公司的电话号码,然后马上打电话告诉你。”

    “行,说定了,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世雄严肃地望着我。

    “嗯,永远都是好朋友。”我微笑点头。

第三十六章

    今天搬行李到新宿舍,我见到了另一名咨客,她叫秋,广西人,当我一听到她说是广西人,马上想到了燕子,立即有了几分好感,她住在我的床对面,房间里还有其他人,都是夜总会服务员。

    秋告诉我,她上白班,下午两点开始上班,晚上还有另一名咨客,但她不住在宿舍里,我有些失望,为什么秋不上夜班,这样我就可以与她一起上班,秋身材高挑,有一米七,长得不漂亮,但却丰满性感,曲线分明。

    晚上八点,准时来到上班地点换好制服,制服很漂亮,是玫瑰红晚礼服,款式与以前在西餐差不多,西餐那套是粉红色,相对也要简单朴素一些,但这套是玫瑰红,穿起来成熟妩媚。

    我被分配到宾馆夜总会里做迎宾,这让我很意外,我以为他们会把我分到西餐厅,经理说夜总会刚好缺少一名咨客,让我去那里上班。

    我对夜总会相对较陌生,只去玩过两三次,对内部的操作也不懂,我有些紧张,害怕做不好,穿好衣服走到咨客台,经理为我介绍一位同事给我认识,并交代她,带我熟悉里面的情况与运作。

    我望着这位新同事笑了笑,她打量着我问道:“你新来的?”

    “嗯,你好!”

    “呵呵!”她笑了几声。

    “我叫周淑芯!你呢?”看到她笑,我有点尴尬。

    “我叫帅丽,你叫我阿丽。”

    “帅丽,姓帅啊?这个姓氏很少。”

    “是啊!我带你先去看看所有的台位与房间。”

    “嗯,谢谢你!”

    她回头看着我又笑了笑,示意我跟上她,走到大厅里,她指着一张张桌子为我介绍,哪张是一号哪张是二号,然后依此类推,上面是卡坐,卡坐就以卡为开头,卡一卡二卡三,这样顺序下去。

    她一讲,我就完全明白,这与餐厅差不多,只是换成夜总会,她告诉我,要紧记所有的座位与位置,因为我们带客人进来时,要准确无误。

    随后,她带我去包房,房间并不多,只有二十几间包房,每间包房都用世界各大城市命名,比如伦敦、纽约、维也纳、悉尼、香港等等,看完所有的一切,她问我明白没有,我点着头说明白。

    她有些怀疑地望着我,我笑着把她对我说的重复一遍,并准确指出大厅每张台,每间房的所在位置,她有些惊讶,随后不停夸我记性好。

    最后她拿出一张平面图,图纸上清楚印刷出各个房间与大厅,以及各处通道的位置,丽告诉我,每天晚上都会有人订房,一般多以夜总会妈咪为主,因为她们是有订额的,这是公司规定。

    所以是哪个订的,都要清楚标注,不能混乱,最后丽还为我讲了好多有关工作上的注意事项,我站在旁边频频点头,不时注视着她,丽长得清秀靓丽,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身材偏瘦,加上穿着高跟鞋,感觉非常高挑。

    听她说完,我问道:“我想问妈咪是做什么的?”我只知道英文妈咪是代表妈妈的意思,但这里的妈咪,我想应该不是妈妈吧。

    “这你也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

    “就是专门带小姐给客人看的。”

    “专门带小姐给客人,是不是那些香港电影里,专门服务客人的妈咪?”

    “就是这个。”

    “那小姐,就是妓女了?”

    “现在不叫妓女了,太难听,叫小姐,也有人说叫鸡,有些地方也叫公主。”

    “鸡,那不是更难听嘛?鸡是动物。”

    “不知道。”

    “现在怎么会叫妈咪?我看书里带妓女的称老鸨。”

    “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都这样叫。”

    “这里很多小姐吗?”

    “我们这里不多,就几十个,大龙泉夜总会才多,有上千人,坐都坐不下,刚才我带你去看房间,你应该有看到一些坐在那里看电视的女孩子,晚一点更多人。”

    我有些似做梦,以前只会在电影里看到的情节,今天却一一出现在我眼前,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以前认为这些东西,只会出现在电影、电视里,现实中是不会真的有,就算有,也应该是很难看到的。

    虽然,我在天马上班时,也常常看到小姐,以及被人包养的女人,但真正亲眼所见,在夜总会陪客的妓女,很让我惊讶。

    帅丽人很好,与她一起工作,我很开心,也有些庆幸,刚来时,我还在担心会受人排挤与冷嘲,但却完全没有像我想的这样,当丽知道我是湖北人后,她很开心。

    她告诉我,说她也是湖北的,我们是老乡,马上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渐渐熟悉这里的一切,龙泉宾馆在当地,是一家很有名气的老牌宾馆,有悠久的历史,有了历史,当然就有许多的老顾客。

    虽然虎门经济高速发展,酒店开了一家又一家,但龙泉宾馆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中,依然保持着他的领头位置,无论是餐厅还是客房都生意兴隆,只有夜总会的生意,就有下滑趋势。

    目前整个虎门,最好生意的是大龙泉夜总会,在龙泉商场的顶楼,据丽说,那里的小姐可达千人,但专职的小姐只有一半,另一半则是兼职人员,也就是白天都是上班的上班族,到了晚上摇身一变,变成夜场里的女孩。

    龙泉宾馆的生意也在逐年下滑,其实我想生意下滑,更多是因为夜总会里的设备都太过陈旧,比如包房里的音响与点歌系统,就非常老旧。

    但虽这样,每天包房还是能开满,只是大厅冷冷清清,歌手们在台上深情表演,观看他们的只有零星客人,但他们依然努力演出,放声高歌。

    有时一个客人也没有,他们也会在台上热烈呼喊、大声说笑,完全是独角戏,每次丽见我感叹他们内心强大时,丽就会说,没人看有什么关系,重要有钱,只要能赚钱,有没有观众不要紧的。

    丽喜欢聊天,喜欢对我诉说她的一切,她不喜欢隐藏她的秘密,什么事都跟我讲,也不管我有没有在认真听,我感觉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跟谁倾诉,对她并不重要。

    她告诉我,说她不住宿舍,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我问她这点工资怎么够用,她直接告诉我,她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台湾男人包养了,台湾人每个月来看她一次,但只住一个星期就走。

    每次台湾人来时,她就去酒店陪他,平时住在自己的出租房里,台湾人对她很好,每月给她一万元生活费,她在家里太无聊,才跑来上班的。

    听她说完,我很惊讶,被人包养并不是光彩的事,更不应该随意说给别人听,但她却如此轻松坦然,完全没有任何痛苦与难为情,反倒我听后,却有些不好意思。

    也许是她注意到我的表情,她拍着我笑道:“芯,现在社会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只要你有钱,什么都可以,如果你没有钱,谁都可以看不起你、欺负你。”

    “那有钱了,就没有人欺负,没有人看不起吗?”我问。

    “是啊!有钱你就是老大。”

    “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也许没有钱,可能会过得苦点、累些,但这不关嘲笑的事,也不关看得起的事,历史上多少故事,总是在讽刺金钱与财富,更多是歌颂困境之中,坚强不屈的感人故事。”

    “我不懂历史,只知道现实,现实就是这样。”丽耸了耸肩膀道。

    “我觉得最重要是自强,不要活在别人的眼里,就拿现在我没钱,难道你就看不起我、欺负我了?”

    “我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想欺负你啊!”丽急忙说道。

    “那就是了,我一个月只能挣几百元,你一个月能挣一万元,但你也不会看不起我啊,人生的路有许多种,尽量选择正确的路走,捷径是可以快点到达终点,但往往会错过沿途美丽的风景,就像金钱是很重要,但一定不是最重要的。”

    “我也知道金钱不是最重要的,但这个社会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所以人还是现实一点好。”

    “但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这是我爸小时候告诉我的。”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这样讲,她会生气的。

    “芯,我知道现在,你会听不进去,以后你会明白的。”丽笑了笑。

    看到她笑了,我紧张的心放松,我多害怕她发火,虽然她的所作所为,我不敢苟同,但丽在我心中,却是一个不错的女人,我对她挺有好感,也决定把她当成朋友来交往。

    来这里工作有了一个星期,世雄来看过我一次,方生还在忙碌,一直没空来看我,蒙生,我打了一次电话给他,跟他说了我这里工作的大概情况,得知我被分配到夜总会上班,他更是担心,不停劝说我辞职,去他那里工作。

    但还是被我拒绝,面对我的坚决,他在电话里失望地叫喊着我不听他劝告,总有一天会变坏,再次听到他这样讲,心中也有些摇摆。

    是啊!这里太现实了,白天是一个服装之城,到了晚上,摇身一变成了色欲之都,霓虹闪烁、歌舞升平。

    甚至,众多白天在服装城里的售货员与写字楼里的白领,到了晚上,也浓妆艳抹游荡在各大娱乐场所,到处弥漫着欲望与金钱的气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还能保持初心吗?面对所有的诱惑,能毫不动心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会紧记为人处事的底线,记住父亲对我的期望,记得我是妹妹、弟弟学习的榜样,记得我要努力学习去追赶一个人,一个让我有一天能配得上他的人。

    而且,我还一直记得有一句话“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这句话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同时,总在告诫我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要看长远,不要鼠目寸光,更不要让自己将来后悔,所以我依然在电话里对他坚定道:“我不会变的,我永远依然是我。”

第三十七章

    在这里,咨客是一个被讨好的职位,上班时间短,工作轻松,不像以前在西餐厅里,天天站得笔直,不停为客人开门关门、点头哈腰,夜总会的客人来时总是一批批的,就算后面有零星的客人到来,再带过去也甚轻松自如。

    再加上我们的直属领导是经理,所以平时工作中,基本没人管理全靠自觉,咨客台有一部专供客人拨打的电话,在规则上,员工与小姐是不可使用。

    但许多小姐与内部员工常来拨打,而咨客可选择管与不管,所以,她们总会与咨客搞好关系,平时沾点打电话的小便宜,偶尔老家或者朋友打电话来时,也可请咨客帮忙转告传达。

    公司管理人员,除部长外,上到主任、经理与妈咪,都有每天的定额,经理分管理经理、销售经理、营业经理,除了管理经理是有实权无定额,其他部门经理基本都是为公司挣客源,所以他们的工资有业务提成。

    每天除了他们自己早早订好的房间外,还会有一部份慕名而来的客人,这就变成了他们争夺的对象,但公司也有规定,自己进来的客人,不许咨客私自记在哪位名下,一经发现立马开除,可规则是死,人是活的,就看你如何做得更巧妙更智慧。

    当我刚来上班,妈咪们对我的热情,让我受宠若惊,记得上班第二天,叫云的妈咪,大家都叫她云妈,她递给我两百元说是给我的。

    我急忙道:“我不借钱。”

    她走上前轻声让我快点收好。

    我拼命后退,摇晃着脑袋,不明来历的钱,我是不敢收的。

    她看着我笑道:“收下吧,这是客人打赏给你的。”

    “他为什么要打赏给我?”我还是不敢要。

    “这客人大方啊!派小费时,整个房间的小姐都有,服务员都拿到了。”

    “可我又不在房间。”

    “我帮你要的,快拿着。”

    “我不要,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我拼命摇头。

    “你怎么这么笨啊?有钱也不要,你不要,我就拿走了。”

    “谢谢云妈!”丽不知何时走出来,由云妈手中抢过钱,递给我道:“有钱还不拿,又没让你干什么。”

    看着云妈转身离开,我悄悄对丽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就是免费的,不拿白不拿,以后你就会知道。”丽神秘地笑了笑。

    “经理知道了会开除的。”我担忧道。

    “那就别让人知道了。”丽轻描淡写道。

    就这样,我拿了工作中的第一笔贿款,丽与秋总说这不是贿款,这叫小费,但我还是认为是贿款,我不相信金钱来得会如此容易,但渐渐我也明白,妈咪们这样讨好我们,只是为了可以挣到更多的客人,带到更多的小姐。

    但酒店是不承认小姐们的存在,酒店不出工资给她们,也不管理她们,更不会在她们赚取的费用里分成,酒店只是提供平台,免费给她们做生意。

    她们只是在客人来消费时,陪伴客人唱歌跳舞,不可以在夜总会里直接发生违法交易,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离开酒店,自行与顾客协商,管理她们的是妈咪,所有的小姐,都要听从妈咪的指挥与安排,及培训。

    小姐也分等级,高档酒店夜总会小姐最高等,大部分年纪在二十岁左右,而且有酒店做靠山不愁客源,相对安全,收入也有保障。

    酒店里的小姐可以自主选择坐台还是出台,不会有强迫行为,而妈咪也都是一些在社会上,吃得开的人物,大部分都是业务能手,有强力靠山,与酒店老板关系深厚。

    初来时,看到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躺在又老又丑的男人怀里,我总在想,她们的心一定在流血,心中甚是惋惜,多好的年华啊!多美的青春啊!就这样被糟蹋了。

    可接下来的日子,我渐渐有些麻木,是的,她们每个人都有故事,应该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段血泪史,所以她们总在不停地,对着不同的客人演戏,甚至自揭伤疤,添油加醋地诉说着自己的凄惨遭遇,骗取客人的同情与怜悯,借机获取更多的小费。

    可说着说着,她们就越来越麻木,心也愈来愈狠,做人也变得没有原则,有时我想,如果把她们的故事全写下来,应该能成为人性最好的反面教材。

    渐渐地,我明白了,其实都是金钱的诱惑,也许最初的堕落,是无知或生活所迫,但后来的一切,绝对是心甘情愿、自我堕落。

    因为在高档夜总会里坐台,是不会有黑势力来控制,没有任何人要求,没有任何威逼,有的只是对金钱的欲望,与生活的攀比,以及忍受不了贫困的打磨。

    她们已经习惯了挥霍享受的日子,再加上常年不工作不学习,她们与社会经济环境脱离,造成她们失去了工作的技能与勇气,也有些人尝试着离开这个圈子,走向阳光,但总是失败,就像转圈一样转来转去又转回了原点。

    对她们来说最好的归属,就是与一个不介意她的过去,同时经济还要不错的男人结婚,或者被包养,做一个情妇。

    只有及少数聪明上进的女人,做几年小姐,会自己存点钱,买个房子或买个商铺收租,再做点小生意,比如开个服装店、美容院、发廊啥的,不太累的生意,还能把自己打扮得貌美如花。

    有稳定经济收入后,重新洗心革面,找个老实没见识的男人嫁了,这样爱情也有了,家庭也有了,这种是最成功的小姐。

    但在现实案例中,更多的小姐是破罐破摔,越玩越堕落,彻底游戏人生,最后往往是很悲惨的结局。

    俗话讲“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我所见却并非世人说的那么不堪,许多小姐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现实与无情,相反她们大多性格活泼宽容、富有同情心。

    但不重视伦理道德,开放大胆、没有原则性,生活随心所欲是她们的通病,这也是我最不愿与她们交往的最大原因。

    人生的路各有不同,每个人选择的路,也会不一样,她们是我成长路上的一篇课文,而这篇课对我的人生影响深刻,并会让我获益良多。

    也许因为我的模样和善,龙泉宾馆里的小姐们都很喜欢我,没坐台时,喜欢跑到咨客台找我聊天,有时还会帮我拿小费,但我总会拒绝。

    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虽然我不排斥她们,但我也不想与她们建立感情,更不想与她们拥有友谊,或许我的内心,还是有些嫌弃的。

    生活中,我是孤独的,我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上班时,我会与同事谈笑风生,但一下班,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宿舍住在六楼,楼层的间隔较高,上楼梯,常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干脆当成煅炼身体,一口气跑步上楼,所以我常常上去就不愿意下来,下来就不上去,也许是因为我的人生经历,让我更明白人间的悲欢离合。

    所以我懒于交友,来这里工作十来天,除上班时间外,下班后我几乎没有与其他人说话,我只会一人静静躺在床上看书,并且我还装上帘子,我在一个集体的环境里,过着独居的生活,而舍友们也因为我的冷漠孤僻,与我越来越疏远。

    白天,我依然喜欢去书店看书,书本是我最好的朋友,白天不上班,我总会蹲在书店角落里,静静阅读书中内容,但常会小心转换位置,毕竟这是卖书的书店,不是图书馆。

    我害怕我总是在同一个地方看书,会引起售货员的注意,会讨厌我,不让我来看书,我珍惜我翻过的每一本书,我喜欢看书,更是一个爱书之人。

    我不喜欢那些把看过的书,就随意丢弃的人,有时我想如果世界上没有书,没有电视,又不可以四处游走,那将是什么日子?这样的生活,我会不会忧郁而死?

    丽常问我白天一个人去哪?我就会笑道:“你不会喜欢去的,所以你也不要问。”

    有时她约我去逛街,我总是拒绝,虎门是一个服装城,华丽的衣裳到处都是,我也是女人,也是一个爱漂亮的女人,但我的钱包却是如此羞涩。

    我刚来这里上班,交了押金三百元,加上购买生活用品,所剩余就不多了,以前,方生每个月会给我一千元,从离开天马西餐到现在,他都没有来看过我,我想他应该与蒙生一样,不会再来看我了,所以我应该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与开销。

    而且爸爸现在是困难时期,我还要像以前一样,把钱节省下来寄给父亲,我有两年多没有回家了,不知我的家乡,现在是什么样子?家里人可好?

    每次只能由父亲的来信中,想象着家人的音容笑貌,可我的内心是多么渴望看到我的家人,看到父亲与我可爱的弟弟妹妹,他们应该长大了,长高了吧!我还能认出他们的模样吗?

    故乡啊!故乡!你可有想念在外流浪的游子,你可知在外面有一个孤独的游子,是多么渴望你的拥抱与关怀。

    爸爸!我的弟弟、妹妹!你们一定深情期望我归来吧?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担心了,让你们为我牵挂了,今年我一定会回去的,到那时,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坐在一起幸福吃饭,快乐聊天。

    你们一定要保重,不要让我担心,因为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精神的粮食,是我生活的支柱,是我面对困难的勇气,我最亲的人。

第三十八章

    最近传出夜总会因设施陈旧,而导致客源流失生意变差,酒店股东们商量要外包出去,而原来的员工,有可能全部就地解散,夜总会里人人自危,甚至有些已经开始在外面找工作了。

    我的心情也跟着有些阴晦起来,来这里工作还不到一个月,却又要重新找工作,算了吧!既来之则安之。

    几天后,公司高层给我们开会,通知将夜总会承包出去的事,并对我们保证,不会遣散员工,让我们都安心照常上班,明天开始不叫龙泉歌舞厅,改名叫红磨坊的士高。

    大厅彻底改建装修,但包房照常营业,让我们咨客对到来的每位客人,多多宣传与表达装修期间,带来的不便与歉意,这样一来,我也不用为换工作的事烦心了,一切照旧。

    因为歌厅改变经营模式,开始招聘更多的工作人员,看到门口的招聘,突然想起了天马的莲与萍,在上班空闲时间,打了一个电话去天马餐厅。

    很快那边接通,听电话的是收银员兰,但她没有听出我的声音,电话里她对门口咨客叫喊,让她帮助叫桌球的服务员莲听电话。

    “喂。”

    “莲,是我。”

    “芯,是你吗?真的是你?”莲在电话里兴奋叫喊。

    “你别那么大声。”我压低声音说道,要知道我这次打电话,可是问她来不来太平工作,这等于是要挖天马的墙角。

    我在天马的时间,老板待我不薄,打这个电话让我很内疚,但我又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这里的工资与工作时间都比天马好,如果她们想来这里工作,怎么也比在天马强。

    而且,有两个朋友在身边是好事,可能我这阵子过的太孤独了,没想到我也会怕寂寞,我觉得我有些变了,变得有些脆弱。

    “嗯,你在哪里?”

    “我在太平,我打电话来是告诉你,我工作的地方,现在正在招工,看你想不想来?”

    “我来,我想来。”莲急切说道。

    她也太心急了,问也没问我工作是什么?工资怎么样?

    我有些郁闷道:“不过不是餐厅,是的士高里的服务员,晚上上班,如果你想来,你顺便问一下萍,看她想不想来,就你们两个知道就好,其她的人都别说了,来到时直接到龙泉宾馆,二楼歌舞厅找我,我就在门口咨客台,很容易找。”

    “好的,我明天就过去。”莲在电话里兴奋道。

    第二天,我上日班,日班基本都是在玩了,以前就很少客人下午来玩,现在装修更少客人,能开两三间包房,就非常不错了,更多时候,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那几个小时的时间里,都是独自在阴暗的灯光下静静度过,听丽与秋说,可以拿书去看,或者打电话玩,但我并没有这样,我是个很容易专注的人,而且运气不太好。

    看书万一太入迷了,被领导抓住影响不好,打电话我也不知道打给谁,还是老实上班,本份做人好,不过有一位七八十岁的老顾客,过两天,就会来开一间包房,每次陪他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

    而且总是下午,听老员工说,他以前是银行的行长,现在退休了,很有钱,以前,总是另一个女人陪他来,但现在多是这个,以前那个偶尔会来,都是他包养的情妇。

    这个年轻的是新包养的,另一位成熟些的,跟随他有十多年了,龙泉里大部份员工都认识他了,歌厅下午也营业,更多就是为了照顾这些老顾客。

    让我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迷惑,我感觉越来越不了解这个社会了,生活中的一切都变得有些复杂。

    当我一个人正在那里胡思乱想时,不远处有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虑,转头看到萍与莲站在楼梯下面,我急忙迎上去笑道:“这么快就来了?”

    “是啊!莲告诉我,我们今天起床吃完饭就来了。”萍道。

    “芯,你在这里上班吗?”莲眼睛放着光彩,望着我。

    “嗯,好看吗?我的制服。”

    “好漂亮!”莲点着头。

    “这里怎么没人?里面好吵?”萍指着歌厅方向问道。

    “在装修。”

    “装修也上班?”

    “是啊!里面还有包房可以营业的。”

    “怎么没有客人?”

    “白天基本没什么客人。”

    “那为什么还上班?”

    “我不知道,不过会有些老顾客常来玩。”

    “哦。”萍目光游离地望着四周。

    “你们是来招工的吧?门口就有招工处,看到了吗?”

    “我们看到了,就先上来找你。”

    “嗯,你们等一下。”突然,我看到有人走上来,急忙回到咨客台,来人是新老板的儿子,也是歌厅的小老板,最近,他天天来查看歌厅装修情况,我们都叫他张总,他父亲,我们就叫张生或者张老板。

    张总,他很年轻,一九七四年出生,不知道谁说的,反正公司里的员工,都说他是七四年的,年轻的小伙子,人也长得英俊帅气,没少吸引歌舞厅里女性的目光。

    特别是那些小姐、妈咪,看到他就扑上去,但他总会避开,这让我对他印象很好,在这种地方,看到太多好色之徒了,像他这种作风正派的很少见,不过也可能是假正经,受环境影响,我也很难相信男人对情色的免疫能力。

    “张总,你好!”我对他说道。

    “你好!”他对我笑了笑,接着向前走去。

    “哎,张总。”我叫道。

    “嗯?有事吗?”他转过身望着我。

    “是的。”突然,我有些尴尬,脸也感到有些发热,吞吞吐吐道:“这两个是我的朋友,她们来这里面试服务员的。”我指着一旁的萍与莲道。

    “去下面填表就可以了。”

    “嗯,她们都有工作经验的,不过是在餐厅工作,但是,她们做事都非常勤奋仔细。”我红着脸望着他,我不太习惯求人,以前也帮老乡介绍过工作,但并没有像这样亲自出面,这种感觉让我很尴尬。

    他上下打量着萍与莲,然后对我点点头道:“去下面把表填了。”

    “是不是就已经录取了?”我急忙问。

    他看着我笑了笑:“嗯,已经录取了,填好资料就可以来培训上班。”

    “真的?谢谢!谢谢张总!”我像小鸡啄米般对他点着头。

    他笑了一下,转身走进去,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我马上拉着一旁的萍与莲道:“快去下面填表,就可以来上班了。”

    萍与莲兴高采烈地向下跑去,太好了,一切都是如此顺利,我还担心怕她们不一定都能招上,不过担忧也许是多余的,萍与莲也算是美人,在相貌上,萍更靓丽动人,但在身材上,莲就更胜一筹,做服务员,她们绝对能胜任。

    很顺利,很自然,几天后,莲与萍就搬进了我隔壁的宿舍,我们又重新做起了同事,有了她们的到来,我的日子也跟随着起变化,我不再总是一个人跑去看书,也不会一个人,拉上帘子躺在床上。

    上班时没有客人,培训完的莲与萍,常跑到咨客台与我聊天,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吃完晚饭,手牵着手,游逛在太平这座繁华的小镇。

    累了跑到龙泉商场那座天桥上,观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车辆,或者望着满天繁星,相互诉说着自己的未来与梦想,有时会对着天空呐喊,我们的行为,常会引来路人怪异的目光,年轻男子的口哨声。

    年少真好,年少就是骄傲,我们可以尽情挥洒着青春的光芒,与年少的狂傲。

    在那个人来人往的天桥,在这座华灯似锦的小都市,有三个青春美丽的少女,每天都会对着夜空、对着车来人往的马路、对着远方,怀念故乡与亲人,憧憬着人生最美好的未来,想象着未来人生的幸福,明天、未来我们会更好!

第三十九章

    红磨坊的士高,终于正式开张营业,开张那天宾客如云、氛围闹热,我们三名咨客,整个晚上都在不停奔跑,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么热闹的场面,太久没看到了。

    萍幸运地被安排看包房,这是最好的岗位,看包房容易拿到小费,夜总会里是允许私收小费的,不像天马餐厅,全部上交月底统一平均分配。

    但在这里,只要你有本事,拿多少都是你自己的,但前提是不许找客人讨要,服务做不好并不是大错,赶走了客人,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服务行业里,人人都知道的一句话“顾客是上帝”,所以谁也不能得罪上帝,除非上帝过于无礼了。

    但顾客无礼的情况也不多,做这行生意的老板,都是黑白两道吃得开,交游广阔,绝不是好惹的角色,虽然服务行业,是面向公众的服务性行业,但如果有人诚心来找茬闹事,老板绝对会极力维护自己的员工。

    莲就没有那么幸运,被分配在大厅里工作,大厅拿到小费的机会极微。

    第一,因为这里是的士高,来玩的人以年轻人为主,年轻人相对经济上并不宽裕,并且没有打赏小费的习惯;第二,的士高里酒水即点即付款,这样更难拿到小费;第三,的士高人多流动大,难有机会与客人建立情谊。

    萍就不同了,第一天上班,就拿了六十多元的小费,这是客人买单时不用找余,就全部归她,工作也轻松,只看一间包房,只要生意好,天天有房看,基本都能拿到小费,别小看这些零钱,天天加在一起,就是月工资的几倍。

    下班后,我们依然常去天桥玩,渐渐地,成了这座天桥上,一道靓丽的风景,这天,不知谁突然问起父母,也就在那一刻,我们三人都陷入沉默。

    刚刚欢乐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有的只是笼罩得让人窒息的悲伤,我的心感到一阵发痛,就像昔日的伤口,突然又被撕开。

    “其实我三岁的时候,我爸就去世了,我从来就不知道他的模样,所以也没有记忆,没有什么难过的,我早就习惯了。”莲打破了寂静,笑呵呵道。

    “我爸是在我九岁那年去世的,但那是一场意外。”萍神色沉重地望着远方。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她们,莲依旧笑容满面道:“我家里有我妈、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我,姐姐是老大,我最小,我姐已经出嫁,在我爸去世后,我被送到叔叔家寄养。

    我在叔叔家长大,不过婶婶不喜欢我,她常打我,有时我睡觉没有睡好,动一下,她就掐我,我的身上常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很怕她,呵呵!”

    我惊讶地望着莲,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没想到莲的童年这么悲惨,跟她比起来,我的童年算是幸福的蜜罐了。

    “我爸爸原来是镇上的一个小领导,有一天晚上下大雨,镇里的线路出了问题,需要抢修,我爸去视察情况,但没想到出了意外。

    电线杆倒下来,打在他身上,他就再也没有起来,但上层领导,并没有好好安置我们家里,三个孩子,只让已经九岁的我,可以九年免费教育,但我只读到初一,就读不下去了,跑出来打工。”萍微笑缓缓道。

    “我也只读到初一,我是成绩不好,而且家里也穷,所以,就不要浪费钱了。”莲轻笑了几声。

    听着她俩的往事,我很难过,也很迷惑,迷惑于她们的表情,在她们的脸上,看不到悲伤,难道?她们已经不再悲伤?

    特别是莲,她一直在开心呵呵笑,这么伤心的往事,怎么可以说得如此云淡风轻?是她们太会伪装,还是对这些记忆已经释怀,我感到很诧异。

    “芯,你呢?”莲笑脸盈盈地望着我。

    “我,还行吧。”我有些答非所问。

    “你应该很幸福,我觉得你一定是一个非常幸福的人。”莲眼睛里闪着光芒。

    萍怔怔地望着我。

    我缓缓道:“与你们比,我应该是幸运的,我父母都健在,亲人们都疼我、关心我,不过他们分开了,在我十二岁那年,母亲有了另一个家。

    我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和我一起,都跟随父亲,我们三个感情深厚,父亲很疼爱我们,所以,父亲也没有再娶,我们四个人相依为命,对我来说,他们是我的一切,像生命一样重要。”

    “啊!”莲与萍相视叹道:“我们三个人,真的很相像,都是单亲家庭。”

    听到单亲家庭,突然我感到很刺耳,这些年来,虽然为父母的分开心痛,但我却从不认为,自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最少跟别的单亲家庭是不一样的,难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突然感到有些头晕。

    “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莲望着天空轻轻说着。

    “不知道,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萍冷冷地笑了笑。

    “只要不放弃努力学习,就一定会出人头地的,我相信知识改变命运。”我自信地望着夜空,接着道:“我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出人头地而出来的,我相信我自己,一定会的,我会让我的家人为我骄傲,让爸爸为我自豪。

    我还要给我弟弟、妹妹,一个良好的榜样,让他们知道,姐姐是如此优秀,而且,我还要证明给别人看,女人也可以顶起一片天,证明我的与众不同。”

    萍与莲怔怔地望着我,我将头偏了偏,微微一笑,对着夜空长呼一口气。

    “芯,你一定会成功的,因为你很聪明、很优秀、也很努力。”莲看着我,眼里闪着光芒。

    我总觉得莲,对我有些盲目性的追随,甚至有些崇拜,也许是我自恋与错觉,但如果没记错的话,莲从来没对我所说的话,提出质疑或表现过怀疑。

    萍没有讲话,相对莲的率真,萍就显得颇有城府,她总是习惯性地隐藏自己,讲话常只讲一半,萍很少谈自己的未来,但我知道萍对自己的未来是有规划的,只是她不想说,但知道怎么去做。

    以前在天马时,萍跟我说过,希望将来找个有钱人嫁了,萍一直认为女人做得好不如嫁得好,能嫁个有钱人,这一直是她的目标,也是她一直在努力做的事。

    而我正好与萍相反,我觉得女人嫁得再好,也不如自己做得好,虽然,我也希望自己将来也能嫁得好,但那只是帮助我实现理想的阶梯,让我没有后顾之忧,一往无前把我想做的一切,做得更好。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红磨坊生意兴隆,这让老板张生,乐得整天合不拢嘴,也让各部门的管理人员松了一口气,如果生意惨淡,谁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为客人指路领路,很奇怪,来这里工作也有段时间了,我没有认识一个熟悉的客人,在天马刚上班不久,那里的熟客我个个都熟识,看到他们到来,就会笑迎上去热情端茶倒水。

    在这里,我的态度出奇地冷漠,对到来的宾客,我总是职业性地微笑,带到房间开完卡后急忙离开,也有一些客人来到咨客台找我聊天,我也总是笑而不答。

    甚至,他们掏出一张张的百元钞票,塞入我的手中,我也只会淡然一笑,道声谢谢,看到丽、秋与客人们的打情骂俏,我就有些起鸡皮疙瘩。

    来这里的男人,是来找乐子的,这点谁都清楚,但我不是别人找乐子的工具,我是来工作的,我自己辛勤劳动,换来每个月的劳动成果。

    刚来时,没少让我烦恼,当我在前面领路时,总有许多客人,会有意无意地走来摸我的手、搭我的肩,更过份是搂我的腰,这种感觉让我非常厌恶,心里强烈反感。

    小时候,就听老人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腰,只能看、不能摸”,为什么在这里?却像穿衣吃饭一样随心所欲,是社会的变迁,还是人性的堕落?

    也许是我落后了,但我喜欢这种落后,排斥这些新潮的社交手法,所以工作中,我总是小心谨慎,仿佛脑子后面长了眼睛般,在客人即将靠近时,我已快速避开。

    很快我也明白,这里是酒肉场合,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尊严与个性,有的只是人格的堕落,生活的放纵,与金钱的挥霍。

    我告诉自己,别让这一切影响心态,我是来工作与学习的,这也是一种见识,会为我将来的成就积累经验,了解更多生存的技巧与智慧。

    我不是象牙塔里的孩子,人生的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更没有伞能为我遮风挡雨,面对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我只能勇往直前,永远保持一颗坚强不屈的心,在苦难的岁月里顽强成长,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多一份了解,多一份真实,哪怕是坏的,对我都有好处,我现在太需要生命的考验,命运一直都在考验我,这种地方又算得了什么,我岂是那么容易就动摇的人。

    我相信只要我意志坚定,坚持理想,我就可以改变现实,实现自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受制于命运,那绝对不是命运的错,一定是我自己错了。

第四十章

    今天上班时,接到一个电话,方生说明天来虎门看我,我以为他早把我忘记了。

    第二天中午,到与方生约好的地方等待,一会儿,他开着车来到我身边,示意我上车,有些日子没有看到他了,有些陌生与尴尬,方生淡然笑了笑:“这阵子一直很忙,所以没能来看你,我们去吃饭吧。”

    “嗯,”

    “你想吃什么?”

    “还是吃西餐吧。”任何人约我出来吃饭,我会习惯性选择西餐,因为环境舒适,我不喜欢中餐那种吵闹的环境,虽然中餐的美食,让我流尽口水,但我依旧选择西餐。

    “去哪里吃?”

    “去假日酒店。”这是太平一家高档酒店,我一直想去看看。

    到了假日酒店,方生非常熟悉地带我走到西餐厅,看来他对这里一点也不陌生,但一想,又觉得自己笨,方生是一个生意人,交际应酬非常多,太平又是一个经济重镇,他当然会对这里熟悉了解。

    吃饭的过程,与以前还是一样,方生简单问了我的工作,接着就是他的电话不断,或者拿出随身的笔记本记录,忙!太忙了!而我也习惯性,自顾自吃着盘里的东西。

    我吃饱了,但方生盘里的食物,基本没动,我知道他不喜欢吃西餐,有时我常在想,他会不会与我吃完饭后,又再去中餐厅重新吃点东西。

    两个没话聊的人,坐在幽静环境里,是件很郁闷的事,每次吃完饭,我就会提出要走,这次,我也依旧提出,方生结完账出来,很自然,我总会走在前面,或者走在他后面,及少与方生同行。

    后来才发现,我这样做非常没有礼貌,但方生却从来没有责怪,步出西餐厅,方生并没有向停车场走去,而是示意我跟随他去大门外,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但也不想问,只是默默地跟随着他,直到在一家通讯专卖店前停下。

    “你挑一个呼机吧,这样方便以后联络你。”方生指着玻璃柜里的呼机道。

    我有些惊讶,这呼机可是有钱人的用品,就连我们那里坐台的小姐,也极少有这个,只有几个妈咪使用,用当时看一个人的标准,有呼机的,最少不是穷人,有手提电话的,绝对是有钱人。

    别说买到一部手提电话,就算有了手提电话,想申请一个手机号码也不太容易,而养着一部手机比养人还贵,我现在可是穷人,这些东西是我想都没敢想的。

    “不用了。”我急忙摇头。

    “买一个,这样我好找你,总不能老是打电话去你上班的地方。”

    我又惊又喜,仿如梦幻般注视着玻璃柜里的各种机款,方生让售货员全部拿出来让我挑,几分钟后,我就确定了我要的是哪个,我指着价格最贵的道:“我就要这个。”

    随即,我的脸就像被火烧了一样发痛。

    方生很明显地笑了,他望着我,微笑道:“喜欢,就买这个。”

    我有些想解释一下,我不是看到价钱最贵而要买这个,是因为其它的都是数字机,而这个是中文机,可以直接看到别人留言,而且里面的使用功能,都比别的好。

    现在说这些也是废话,数码产品贵的功能,怎么可能比便宜的功能差嘛,解释没有必要,我还是沉默比较好一些。

    买下呼机,接着又挑号码,挑完号码,方生帮我预交了呼台一年的租金,当时是八十元一个月,一年就是九百六十,呼机是三千九百九十九元,加上号码费与台费,一下子就花了几千元。

    看着方生把钱包里的钱都一一拿出,我的心怦怦直跳,心虚地望着外面。

    “这个现在就是你的。”方生将呼机与包装盒子递给我,并幽默道:“刚才让我紧张了一下,怕我身上的钱不够,还想着回车里取钱,没想到还剩余两百块。”

    我的脸马上又感到了灼热,不知所措地快步向停车处走去,上车后,方生将我送到龙泉宾馆门口,就在我要下车时,他叫住我,并由一个黑色袋子里,掏出一把人民币。

    我的脸马上再次开始发烫,我怎么一看到人民币,就会脸红,难不成,我对人民币过敏了。

    大概一分钟后,方生将数好的钱递给我,我没有马上接,方生道:“给你平时买点零食水果吃。”

    “嗯。”我接过钱,拉开车门走下去,回过头来,对他挥挥手道:“我回去了。”

    “我们电话联系,有空我再来看你。”方生坐在车里望着我。

    我点点头,转身向宿舍方向跑去,我以最快速度冲上六楼,到达宿舍床边时,我急促喘气,喉咙仿佛在冒火,刚起床的秋问道:“跑成这样子,被人追啊?”

    我拼命摇晃着脑袋,倒在床上,顺手拉上帘子,迫不及待地掏出包里的呼机,参照着说明书拨弄起来,我太兴奋了,我的生活又有进步,虽然是别人送的,但一样让我欣喜若狂。

    旁边的钱,我不用猜也知道是多少,一千元!这是方生每次给我的数目,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我来说,一个月一千元,可以让我过的如公主般,当然那只是我自己的公主标准。

    我不知道总接受方生的馈赠对不对,可我并不感到内疚,这一切,我用起来是如此地理所当然,有时,很为我这种状态暗自担心,没有人欠我什么,方生更不会欠我什么。

第四十一章

    “芯,明天,我们不做服务员了。”萍走到我身边,望着夜空轻轻道。

    我趴在宿舍阳台的身子转过来,惊讶地望着她们,莲看着我也点点头。

    “什么?你们来这里上班才不到一个月,就不做了,那去哪里做?你们什么时候找的工作?”我感觉头像炸了一下。

    “不是,我们不走,只是不做服务员,去做酒水推销员。”莲急忙说道。

    “为什么?”

    “因为做酒水推销工资高。”萍望着我道。

    “但那工作是要喝酒的,再说,你在包房不是可以拿到小费吗?”

    “那点小费有多少?喝酒又怎么了?同样是工作,工资却是我们的三四倍,而且还可以拿到小费。”

    “可是,那样喝酒对身体不好,并且会被客人动手动脚。”

    “哎呀!别人都是这样做,我们有什么不能做的,而且做服务员,有时照样会被客人动手动脚,自己平时多注意就可以了。”萍今天的情绪很烦躁。

    “毕竟对服务员动手动脚的客人是极少的,而且公司也会保护服务员,怎么也比销酒安全,那个工作不像你想的……。”

    “好了,你别再说了,我们都知道,也会注意的,反正只不过是推销酒水,而且也与经理说好了,明天就转去做销酒员,经理同意了。”萍打断我的话。

    我有些陌生地望着她俩,突然地改变,让我有些反应迟钝,她们什么时候想去销酒水的?为什么之前一点都没透露?那份工作的性质她们是清楚的。

    公司里,销酒的女孩,哪个不是天天喝得烂醉如泥,难道就为了多三倍的工资吗?在我看来,那可是拿命去拼回来的,每月为那两千来块,值得这样拼命吗?

    天天喝酒,伤肝又伤胃,现在赚这点钱,还不够将来付医药费的,可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现实,我们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站在阳台望着远方。

    太平!你一点也不太平!

    第二天,萍与莲就做了酒水推销员,由那天开始,我们再没到天桥上谈天说地,每晚,她们俩不是喝得烂醉如泥,就是精疲力竭回到宿舍倒头大睡。

    对于这样的现象,我不知应该心痛,还是冷漠,但我更多是无奈,生活就是如此现实,任何的选择,都需要付出代价。

    这几天,我上日班,萍与莲做销酒员只会夜晚上班,寂静的夜色里,我一个人站在宿舍阳台,望着天边,心灵飞越了重重阻隔的高楼,飞越了一座座崇山峻岭,飞越了一条条江河,来到了久别的家乡,来到家门前。

    仿佛间,我看到儿时的我,坐在窗台,望着窗外轻声歌唱,唱着心中,那一首首动听的歌谣。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视线也变得模糊,渐渐地,我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直身子,这里是虎门,故乡在遥远的地方。

    望着外面喧哗热闹的大街,静静站在阳台上轻声哼着:“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草丛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芯!”

    我转头看到萍与莲站在我的身后。

    “你们不是在上班吗?”

    “已经下班了。”

    “我站了这么久吗?”我失神地望着外面。

    “咦!今天,你们俩精神不错嘛,很清醒,没有喝醉。”我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望着她俩。

    莲冲我笑了笑,萍走到我身边,趴在栏杆上。

    我等待着,还在等待着,但太安静了,没有任何声音,终于,我等不下去了:“怎么了?”

    她们没有一人出声。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感到一阵寒冷,直觉告诉我,会有事发生。

    “芯,我们决定去做小姐了。”

    “啊?”我以为我的耳朵听错了。

    “去做小姐。”萍低吼道。

    “为什么?”我问道。

    “为了挣钱。”萍冷冷说。

    “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而且我们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们都有负担,都需要钱。”

    “就算怎么急要钱,也不能去做妓女啊?”我气愤道。

    “那又怎么了?现在社会笑贫不笑娼,没有钱,别人就会看不起你、嘲笑你,当你有钱后,没有人敢看不起你。”

    又是这样的辩解,这世界怎么就流行这样的歪理了?

    “不是这样的,那样,别人看得起的只是钱,不会是你的人,当一个人失去了尊严,便没有人看得起了。”我激动地大声道。

    “管他的,反正我们就想赚钱。”萍把头转过一边。

    “莲,你也是这样想吗?”我急切地看着一直沉默的莲。

    “嗯,我也需要钱。”莲微笑着点点头。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莲的微笑,让我如此恶心,笑?你总是笑,好也笑,坏也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自尊自爱?什么叫廉耻?我的心中,有一股无名怒火在燃烧。

    “但你们有想过吗?你们还是女孩,爱情都没尝试过,就去做这行,这对你们将来的人生,会有很大的影响,可能会让你们一生,都走不出这片阴影。”

    “其实我早就不是女孩了。”萍冷冷道。

    “啊?你什么时候?你不是说你没有恋爱过吗?”我又一次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我十五岁时,就不是了,那是在武汉,当时我在武汉打工,有一天晚上,被老板的儿子,反正都过去了,就是这样。”萍有些心烦意乱地快速道。

    突然,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转过头望着莲,莲还是在微笑,她轻轻道:“其实我也不是了,但那是在天马餐厅的时候。”

    “天马,在哪里?什么时候?”我吃惊地望着莲。

    “他是去天马打台球的客人,是与那个,一直在追求你的方生一起去的,应该是方生的朋友。”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的朋友?”我突然感觉有些耻辱。

    “有一次,他带我出去玩,晚上,他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与我发生了关系。”

    “你怎么能同意的?方生那些朋友除了方生外,别的人都已经结婚了。”我有些烦躁。

    “我也不想的,但他强行来的,我抵挡不了,那天我还哭了。”

    “怎么会这样?你干嘛要与别人去房间,那后来呢?”

    “第二天,他给了我八百块钱,就把我送回来。”莲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但这一刻,她的笑容很勉强。

    “八百元,八百元就把你给打发了,你怎么……?”我想对她说你怎么这么蠢笨,这么无能,妈的!如果是我,非剁了他不可,谁让我不好过,我绝不让他有太平日子过,但看着莲,我止住了。

    “后来,他没再找过我,我也没有再找他,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就这样吧,他们是有钱人,我又能怎么样?不过前几天,他来龙泉玩,我看到他了,还跟他喝了酒,走时,他给了我六百元的小费。”莲马上又笑颜逐开。

    我望着她,心中掠过阵阵寒意,莲!你怎么这么懦弱?怎能如此无知?怎能如此愚蠢?原来人生,过得有没有价值,都是自己的选择,老人说,世上唯有穷病难治,在我看来,人性的愚蠢与无知,才是一切的根源。

    “而且,我们现在做小姐,也可以坐台不出台的,只是陪客人喝酒、聊天、唱歌,还可以拿到两百元,比推销酒好多了,销酒还不是一样,被客人摸来摸去,也只拿那么点工资,还不如做小姐更划算。”萍道。

    这些话,仿佛似曾相识,就在不久前,我感觉真的好讽刺,我无语了,我彻底地无语了,我还能说什么?又可以说什么?

    “明天,我们出去找房子,因为离职了,就不能住在这里,要出去租房子住。”萍轻轻道。

    “去哪里找房子?而且租房子需要不少钱,你们工资还没有发呢?”

    “那也要租,公司说离职了,这里是不能再让我们住,要我们马上搬出。”

    望着她们俩人,我既恨又同情,终于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道理,我沉默地望着远方,她俩也没有出声,静静地站在一旁。

    过了许久,我叹息一声,道:“明天我帮你们问问阿丽,她一直在外面租房住,相对熟悉,钱,我先借给你们。”

    “谢谢你!芯!总是麻烦你,刚来工作时,借你的钱还没有还,现在又找你借,有钱了,我们会马上还给你的。”萍道。

    我没有应答,一切都变得太快了,心中一片混乱,心情也跟随着糟透了。

    “那我们先去洗澡,你也早点休息。”

    我有些无力地点点头。

    望着她们的背影,我仿佛看到了一片黑暗,而她们正向那片黑暗中走去,我想拦住她们,却拦不住,我想喊醒她们,但她们却充耳不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俩越走越远,渐渐地消失在我的眼中。

第四十二章

    第二天打电话给丽,丽兴奋地告诉我,她正好有一个单房要转租,是她以前住的,她现在换了一房一厅,只要给她一个月的押金就可以搬过去,并且还有一些简单的家私,免费送给她俩使用。

    晚上下班后,我帮她们搬上行李向出租屋走去,房子在七楼,房间是个独立小单间,虽然不大,但也干净清爽透气,还有独立的厨房与厕所,就是楼层高了点,莲与萍急忙收拾行李。

    我走去阳台静静望着外边,我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转头看着她俩忙碌的身影,冲动着想再次告诉她俩,能不能再三思,可我明白,到这一刻,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是你无能为力的,我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现在也不能让她们回头,除非能给她们无数的金钱,因为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眼里只有钱。

    “喝点水吧!”萍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支水。

    “嗯。”我接过应了一声。

    “其实这两天,莲的情绪很不好。”

    我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行李的莲。

    “我觉得没什么,别人不都是这样做的嘛,许多人表面光彩夺目,其实里面一样丑陋不堪,世界没你想得那么美好。”萍淡淡道。

    “也许吧!”我冷冷回应。

    “一会儿,我们就换衣服去坐台了。”

    “哦!那我先回去了,我想回去睡觉。”

    “嗯,你也累了,谢谢你!老是麻烦你。”

    “好了,我走了。”转身向门口走去,拉开门时,转身对身后跟来的萍与莲道:“上班小心点,注意安全,毕竟做小姐还是很不容易的,别送了,我自己下楼就可以。”

    她们二人点点头。

    走在楼梯间,空气中回荡着鞋跟的敲击声,我感觉身体像被掏空般有气无力,走出大门穿过凌乱灰暗的大街小巷,经过那座我们往日欢聚的天桥时,我停了下来。

    我怔怔地望着天桥,仿佛眼前重现往日的欢声笑语,突然,有一个声音对我喊道:“嗨!美女,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看到有一辆私家车停在我身旁,车里几个男人盯着我淫笑。

    我白了他们一眼向前走去,谁知,他们开着车跟上来,开车男人叫喊着:“靓妹!走,一起去玩吧。”随着其他车窗都打开,另两个男人对我使着眼色。

    我有些愤怒,妈的!把我当什么人了,正想对他们一顿臭骂时,马上,我又冷静下来,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年轻女子被误会是常有的事,我转头微微一笑,道:“你们找错对象了,我不是小姐。”

    “我知道你不是小姐,街头哪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姐,像你这种姿色,早就到大酒店里坐台去了,用得着在街上晃悠嘛,是不是?”男人扬了扬眉头,笑道。

    “你知道我不是小姐,你干嘛叫我?”我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他。

    “想泡你啊!”引来车里其他男人一片狂笑。

    我的脸马上感到一阵发烫,扬起头大声道:“就凭你,也想泡我,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妈的去死吧!”说完我比一个中指,接着,马上向前面的转角处跑去。

    我不敢回头看,只知一路狂奔,当我确定后面没人跟来时,我才停下,心中却是无比地欢喜,为我刚才的狂妄高兴,但还是警告自己,下次别这样了,说不定会被人打的。

    其实男人是很小气的,而且我是做服务行业,很容易让人再次碰见,不宜四处树敌,特别我又是孤身在外。

    慢慢走回宿舍,倒在床上,拿起书看了一会,想起有两个星期没有写信给父亲了,便打开信纸准备对远在家乡的亲人写信,顺便诉说一下我的心情,正准备写时,听到旁边的呼机响。

    拿起来一看,是世雄找我,我急忙跑下楼复机,电话那头世雄告诉我,他来太平玩了,问我要不要出来坐?他们正在一家的士高里喝酒,我马上告诉他,我要过去,让他来接我。

    十几分钟后,世雄到龙泉宾馆,带着我向他们玩乐的的士高驶去,太平是一座不夜城,的士高、夜总会开得比杂货铺还多,但出名又生意火爆的也就那几家大型的。

    世雄带我来的这家生意非常好,停车场里停满了各式豪车,大厅的舞池上挤满了人群,人群都跟随音乐的节奏舞动身体,并伴随着快速的节拍晃动着头,神情如痴如醉。

    “芯,要我牵着你吗?”

    “不,不用了。”我急忙拒绝道。

    “嗯,那你跟紧我,这里人太多,走丢了很难找的。”

    “好的,我会紧跟你后面。”

    世雄对我摇摇头笑了笑。

    “笑什么?”我有些尴尬道。

    “没什么,你太在意太多东西。”

    “什么太在意?你说什么?”

    “没什么,跟紧我。”

    “嗯。”

    穿过拥挤的大厅,来到旁边一个包房里,包房已坐满男男女女,房间里面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有人在沙发上坐着猜谜喝酒,也有人在聊天谈事,还有人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但更多男女站在音响前跟随节奏狂舞。

    世雄帮我找了一个位置让我坐下,拿了一瓶啤酒打开递给我,我微笑接过,马上就有几个男人过来与世雄说话,接着,他们端着酒向我敬酒,我望着世雄,世雄微笑道:“芯,你随意就可以了。”

    我会意点点头,拿着酒瓶与他们碰了碰杯,喝了一小口,我不喝酒,来这里我只是感受气氛,坐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向包房外的阳台,阳台正好可以望到大厅里的一切,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对远处遥望,望着舞池里群魔乱舞。

    “芯,要不要下去跳舞?”世雄来到我身边问道。

    我笑着点点头,我们两个向大厅的舞池里跑去,舞池里人太多,空间又小,根本没法跳,更多是人挤人,身体相互磨擦,世雄总想努力腾出一个空位让我跳舞,但不太可能,最后,我们俩人相视一笑,会意地向包厢走去。

    回到阳台,我望着下面晃动着身体,对世雄道:“这里跳也可以。”世雄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望着我,有几个由包厢里出来的女人也走到我身边,我与她们默契围成一圈。

    那个晚上,我一直在跳舞,也许我太压抑,也许我感觉到太累了,所以今晚,我像这里所有人一样,暂时忘掉生活的烦恼,也放纵一次。

    玩到凌晨两点多,大家都准备离开,世雄告诉我,他们还要去吃宵夜,问我去不去?但不是在太平吃,要去厚街镇,如果我想去,吃完了,他再送我回虎门。

    我摇头拒绝,跳了一个晚上,我累了,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回去好好休息,我与他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了是会在某天某个路口分道扬镳。

    我相信世雄他一定会送我回来,更知道他对我是如此地好,可我也明白,我与他们不同,只能偶尔地游走在他们的世界,所以,我应该要生活得现实些,更不要忘记,明天中午我还是要上班的。

第四十三章

    莲与萍坐台有两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样,我依然上日班,一起工作的同事都讨厌上日班,因为寂寞又无聊。

    但我喜欢上日班,那种忧郁清静的环境,让我甚是舒心,我可以安静地思索放飞梦想,对于我来说极少郁闷时光,只要环境一安静,脑子幻想自然开启,如放电影般,睡时也很难安稳,总是不停地发梦。

    我长期有失眠或处于半睡眠状态,有时想得脑子有一种失控崩溃的感觉,理智上,告诉自己别想了、要休息,但思维完全失控,所以我基本没有空闲,对我来说任何时候都在忙,有事忙事,没事脑子也在忙事,常想,会否有一天精神分裂了。

    每当这时,自然地想起奶奶,她就是精神分裂患者,在我成长的岁月里,无数次看到她喜怒无常。

    几分钟前,她还思维正常,忽然间变得凶神恶煞、破口大骂,甚至追打喊杀,但一阵后,她又会和颜悦色、自言自语。

    夜深人静时,她会点着灯火穿梭在田野河流,从不恐惧,或者站在门前,边吐口水边歇斯底里咆哮、痛哭流涕,突然间,她又会喜眉笑眼、自娱自乐。

    不了解她的人,常被她吓得魂飞魄散,所以人们都害怕她、避着她,而她也从不与任何人交往聊天,她的情绪变化如盛夏的天空。

    每个失眠的夜里,我会静静坐在二楼窗台遥望着她,渐渐地,我把她深夜的咆哮与手中灯火当成我的守护,特别是一个个我在恶梦中惊醒的黑夜,她的话音与脚步声,都能让我那惊惶的心得到安定。

    每当午夜惊醒,倍感孤独无助时,我会对拿着灯火的奶奶叫喊“奶奶!”,有时,她会抬头望向趴在二楼窗台的我慈祥微笑,并说一声“怎么还不睡?快睡觉吧!”有时,她会烦躁嘟着嘴,应一声后不再理睬。

    别人总问我怕不怕她,很多人都怕她,家里人也怕她,唯有爷爷不怕她,没有人知道她会哪一刻突然发作,人们都说她是疯子。

    我从来不怕她,最少在我看来,她在我面前是清醒的,她永远知道我是谁,从来不骂我,虽然有一次,也被她掐的手臂一片淤青,但那是因为我任性贪玩,不愿去吃饭,而她却是为了拉我回去吃饭。

    当我懂事后,我总会刻意去留意有关人体、精神思维、大脑方面的书籍,对于心理学知识更是有着浓厚的兴趣与爱好,甚至,我还喜欢仔细观察别人的动作与各种神情,并推理对方的优点与缺陷,性格与习性。

    猜测着人物心中的想法与变化,预测着别人的反应,但慢慢地,我发现我这样并不好,没有人喜欢当透明体,渐渐地,我也学会怎样让自己去拥有一颗健康的身心。

    不要让别人害怕你,更不要让自己偏离正常人生轨道,人是群居动物,如果我不能用正常思维与健康心态去面对人生,那我就难以在这个社会生存,最后的结果,会是自己成为病态的人生。

    今天下午三点多了,还是一个客人也没有,看情况白天是不会有客人来了,我像往日一样,继续我清醒状态下的幻想。

    突然间,看到楼梯有个黑影正缓缓朝我走来,我装作不知,继续看着前方,直到这个黑影快走到咨客台时,我马上笑脸迎上去道:“下午好!欢迎光临!”

    “我是来看看的,只是看看。”一个身材削瘦、二十八九岁的男人,休闲打扮,腰间别着一个小包,看样子非本地人,也非生意人,应该是观光旅游的。

    “好的,随便看。”我微笑点着头。

    他对我笑了笑,走到大厅的门口,停住脚步向里探了探。

    “白天大厅不开,晚上七点开始营业,白天只开包房,要不,我带你去里面看看。”我微笑望着他询问道。

    “好的。”

    “先生,这边请。”

    我做出手式并向前领路,边走边为他介绍着里面的结构,与各包房的大小及消费情况,他一路上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微笑,走完一圈后,回到咨客台,我对他问道:“先生来这边游玩观光吗?”

    “是的。”

    “独自旅行?”

    “你怎么知道?”

    “乱猜的,以前有来过虎门吗?”我笑了笑。

    “来过。”

    “那应该知道我们龙泉宾馆吧?”

    “知道,今天我就住在楼上客房。”

    “看来是故地重游了,感觉有什么变化?”

    “变化很大,我有几年没来过了。”

    “几年当然变化大了,时代在进步,环境也是飞速发展。”

    “呵呵!是啊!”

    他观察着咨客台四周,我悄悄打量着他,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偏瘦,头发在男人中属长,并且轻微卷曲,却是流行发型,十指修长,刚才与他讲话,他曾举起手弓起小指。

    如果我没有推断错误的话,眼前这个男人热爱艺术,并且很有艺术天分,性格敏感多疑,还有点神经质,对生活憧憬浪漫与梦想,但现实却郁郁不得志。

    “你叫什么名字?”他转过头看着我。

    “周淑芯!”

    “我叫阿辉!”

    “你好!”

    “你好!”他有些尴尬。

    “有没有兴趣开间包房,喝喝酒唱唱歌?”我微笑望着他,下午一间房都没有开,我想试试能不能为公司赚一点本金。

    “一个人喝酒唱歌有什么好玩的?”

    “可以帮你找妈咪,带个小姐来陪你唱歌喝酒。”

    “那不用了。”他急忙摇头。

    “我们这里的小姐很漂亮的,年轻又体贴,而且白天包房最低消费只有晚上的一半。”我发现自己像个皮条客,不断推销。

    “我不想找小姐。”

    “那找我们公司的公关销酒员陪你喝酒,或者我们营销部管理人员招待你也是可以的?”反正没生意,大家今天都闲着。

    “真的不用了。”他望着我笑。

    “那晚上来玩吧,晚上很热闹的。”我继续说道。

    “晚上你还在这里上班吗?”他看着我。

    “晚上我不上班,我上白班。”

    “那晚上请你来玩,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白天上班累了,我要休息。”

    “哦。”他很明显有些失落。

    “不过,你现在请我玩就可以。”天啊!我真是疯了,就是不放弃这笔生意。

    “现在?”

    “嗯!如果你现在开一间包房,我是可以进去坐一会,但不喝酒,我不喜欢喝酒,而且我在上班,不宜喝酒。”

    “我也不喜欢喝酒,只是坐一会吗?”

    “大哥!我在上班啊!今天是没有客人,而且我还得谎称说你是我的朋友,过来捧场的,我才可以进房里坐坐,平时没有空闲的,已经很给面子了。”

    “行,那就开一间小房吧!”他马上笑呵呵说道。

    我马上兴高采烈地带着他向包房处走去,开完包房,当服务员将所有果盘小吃送上来时,他把酒水牌递给我道:“你不喝酒,我也酒量不好,但最低消费那么多,你点东西吃吧?”

    “没问题,多少都可以帮你消灭掉。”随后我帮他点了半打啤酒,剩余的,都点了各式各样的小吃。

    他很安静,话也不多,一直静静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视边听音乐边慢慢喝酒,偶尔转头注视正在吃东西的我,当我抬头看他时,他会对我笑,我也只能尴尬微笑。

    这是我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与客人坐在包房里吃东西,今天我这么大胆进来,第一,是想做成这笔生意;第二,是看他年轻,形像不错;第三,感觉他并不像那种酒色沉迷中生活的人,所以对他少了一份警戒。

    “你怎么不唱歌?”我指着点歌摇控道。

    “你唱吧。”

    “我不行,我在上班,要不我帮你点歌,你唱什么歌?”

    “你喜欢什么歌,就点什么歌。”他凝视着我。

    “我喜欢的歌,你都会唱?”

    “嗯。”他笑了笑,接着道:“就是唱不好。”

    “这样我也会,什么歌我都会哼两句。”我噘起嘴道。

    “哈!哈哈!”他马上开怀大笑。

    “要不,你唱一首《把悲伤留给自己》吧。”

    “你喜欢听。”

    我点了点头。

    他马上点了这首歌,缓缓地唱起来,他的歌声充满了磁性与沧桑,我听着有些想潸然泪下,原来他说唱不好是谦虚了。

    “我要出去了,你慢慢听歌喝酒吧。”他唱完后,我道。

    “就要出去了,你才刚进来一会。”

    “我在上班的。”就这样,一会进进,一会出出,时间很快就到了七点下班时间,当我告诉他说我下班时,他马上结账离开,并坚持要请我吃晚饭。

    说真的,我很饱了,他房间里剩余两百多元的最低消费,大部份被我消灭,但面对他的盛情相邀,我决定答应,他居住在我上班的宾馆,宾馆前台有他的详细证件资料,再说他是旅行者,而我也能算半个地头蛇。

    最后由我带路,去了一家西式餐厅吃晚餐,坐到将近十点才回宿舍,中间一直都是我在讲话,而他默默倾听,也许是我太需要诉说了,也许是我太压抑了,我不停对他说着身边最近发生的事,甚至把萍与莲去做小姐的事也一并告诉了他。

    而他却只是冷淡平静地看着我,说完后,我非常后悔,我觉得我不应该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的,他的反应,我更失望,我觉得他根本不理解我的心情,说了也是白说,不过算了,反正与他也不熟悉,而且,他只是来这里游玩的游客,将来不会再相见,权当找个人倾诉一番。

    回来时,叫阿辉的男人让我留个联系方式给他,我想了想就将呼机的号码写给他,但让我意外的,是他却什么联系方式都没写给我,再次让我非常后悔。

    却又不好要回,其实,就算他把他的联系方式写给我,我会拨打的机会及极微,但我写给他了,他却没写给我,我感觉很没面子,今天一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我郁闷地向楼上宿舍慢慢走去。

第四十四章

    我又上夜班了,每天上班会看到萍与莲浓妆艳抹地来坐台,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经过包房通道时,常看到她们与不同的男人打情骂俏、骚首弄姿,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天,我如常带着客人向包房走去,看到萍与莲胆怯地站在走道边,开完卡后,我走到她们身旁:“怎么了?怎么站在这里?”

    “芯!没,没什么?”她们低着头。

    我盯着她们,直觉告诉我一定有事,不可能没事。

    “其实也没什么。”萍闪烁着眼睛,低声道:“是这里的张总经理说,不许我们在这里坐台。”

    “张总?就是总经理,老板的儿子?”我皱着眉头疑惑问。

    “嗯。”她俩点了点头:“他骂我们,要我们滚,已经讲过许多次了。”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们以前是这里的员工,现在又在这里坐台。”

    “哦,怎么会这样?”我有些诧异,正常情况下,老板不会反对自己以前的员工,留在自己的场子里坐台的。

    留在自己场子里,总好过跑去别人的场子,娱乐场所小姐的质量与数量,是会直接影响每天营业收入的,而萍与莲年轻貌美,又是刚从事小姐行业,正是急需的新人。

    龙泉宾馆里众多的小姐中,有不少也是以前在这里工作上班的服务人员,她们曾经也是稚嫩勤奋的打工者,但随着环境的大流,扑向了现实物质的红尘里。

    夜总会有句笑话,做了半年服务员后,还在坚持做服务员的,不是模样普通坐不到台,就是太老没人要,稍有姿色不是被客人带走,就是被妈咪哄进房间陪客,像我这种几乎没有。

    “我们也想过去别的地方坐台,但没有熟识的妈咪带台,会被刁难与排斥,坐台会很艰难的,只有这里的妈咪我们认识。”

    “是啊!”我叹了一口气。

    “刚才他经过时又骂我们了,还说不许所有的妈咪带我们进房。”莲怯怯道。

    “啊!”我惊讶地望着她俩,她们俩有那么招人恨吗?

    “一会儿,我们去外面走走,看看其它的夜总会有没有台坐。”萍无奈道。

    我注视着她俩,我也恨她们去做小姐,恨她们走这条路,但是她俩去不熟悉的场所乱找台坐,那是很危险的,各行各业有各行各业的规矩,谁的地盘都不会让别人来蚕食。

    而且黑市里有许多鸡头皮条,专门控制、敲诈这些没有背景的小姐,辛苦赚来的钱,不但要交一份给他们,还会受到毒打与欺辱,甚至会被拐卖往其它地方囚禁。

    龙泉宾馆,怎么也是一家正正规规的老牌宾馆,在这里的坐台小姐会得到安全保障,并且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客人,相对地位高、素质好、出手也阔绰。

    从没出现过殴打小姐与拒付小费的情况,并且小姐的坐台、出台小费,除了妈咪的抽成,剩余的一切都是个人所得,宾馆是不会索取分毫。

    “我去跟张总说说吧,你们先别出去。”我思索后道。

    她们俩人双眼放光,开心点着头道:“嗯,你去说一定没问题,张总一直对你很好。”

    “但也不要期望过高,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咨客,人微言轻。”

    “没事,只要你愿意去说,就一定可以的。”莲道。

    我转身向张总的办公室走去,走到办公室门口,举起手轻轻敲了三下门,听到里面张总叫进来的声音,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我,张总有些愕然,问什么事,我紧张得心怦怦乱跳,吸了一口气,走到他办公桌前,道:“张总,你好!我想找你有点事。”

    “你说。”他望着我。

    我尴尬得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什么事说吧?要不坐下说?”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不,不用了,我可以站着。”急忙摇头拒绝道。

    “嗯!”他对我微微笑了笑。

    “是这样的,不是我自己的事,其实也与我有关,因为她们是我的朋友,我来找你,是希望你不要赶她们走,让她俩在这里坐台,就是以前在这里上班的阿萍与阿莲。”我心情忐忑道。

    张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顺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看起来。

    突然,我感觉非常委屈难过,心如刀绞般痛楚,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眼睛也跟随着有些朦胧。

    我哽咽道:“她们在这里除了我,就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如果走出去外面会很悲惨的,她们已经很可怜了,萍!九岁时,父亲意外去世,家中还有两个正在上学的弟弟。

    母亲多年来,一直守寡带大几个孩子,但家庭非常贫困,萍希望自己能多赚点钱帮助家里,让弟弟们可以好好上学、出人头地,让母亲的生活也能过得轻松一些。

    莲!三岁时,父亲因病去世了,也是母亲守寡养大他们兄妹三个,同样都是在贫穷的环境中长大,她们的家里都需要她们的帮助,如果离开这里,她们人生地不熟,孤苦伶仃,会很可怜的,而且,也会很危险。

    张总!我求您!不要赶走她们,就让她们留下吧。”眼睛里的泪水不停地打转,我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滴落。

    “芯!我答应你,不再赶她们走了,我会让这里最好的妈咪,来带她俩坐台,你放心吧!”张总怜惜地望着我。

    “谢谢张总!”我急忙擦拭去眼角的泪水,果然,女人的眼泪是有力量的。

    “好了,你就放心去上班吧。”他看到我笑逐颜开,安慰道。

    “好的,张总!我出去了。”我欣喜若狂。

    他点了点头,我急忙向外跑去,跑到走道上,看到正在焦急等待的她俩,我急忙道:“没事了,张总答应了不赶你们走,并且还说,让这里最好的妈咪来带领你们坐台。”

    萍与莲激动地点着头,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我道:“这下你们就可以放心了,我要去上班,不与你们聊了。”说完急忙向咨客台走去。

    “芯!谢谢你!”

    身后传来她俩的声音,我没有回头,我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好痛!我不需要她们的感谢,我讨厌这样去帮助她们,感觉自己很可笑,居然去求情让她俩在这里坐台,老天!我到底是帮人还是害人?

第四十五章

    十二点下班后,小姐敏敏叫住我,她与帅丽关系很好,常以姐妹相称,所以空闲时,她常在咨客台玩。

    “什么事?”

    “出去玩吧?”

    “你不坐台吗?”

    “我靠,今天没坐到台,我们去跳舞。”

    “太晚,不去了。”

    “丢,你比神还难请,白天我姐找你逛街,你不去,晚上我找你跳舞也不去。”

    “你找我跳舞也不应该十二点多,这么晚,别人都快要关门了。”

    “谁让你上班上到这个时候,大把地方有得玩了,别那么老土,走吧!”她走上来拖着我的手臂。

    今晚心情的确很郁闷,我被她半推半拉着上了的士,向富豪的士高驶去,到了富豪的士高,虽然十二点多,但面里依然爆满。

    我们没有找位置坐,坐下来就要开卡买食物,让敏敏付钱,我不愿意,虽然做小姐有钱,但赚的都是卖身钱,我从来不喜欢沾她们的便宜,花她们的钱让我有罪恶感,所以与萍、莲出去吃饭,我常会付账。

    让我自己付钱,我也不愿意,这些地方的开销,在我看来极不划算与浪费,而且我的工资,也根本无法负担这里的开销。

    我们俩向舞池走去,心情不好跳舞发泄一下,二人面对面疯狂舞动,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有一个女人走到我身边,俯在我耳边道:“嗨!美女!有靓仔想认识你,请你过去坐。”

    我停下身子,迷惑地望着她,她对我挑了挑眉头,便拉着我的手向舞池一旁走去,我急忙甩开她:“别拉我。”

    “真的有靓仔想认识你,你放心吧!我们不是乱七八糟的人。”她用手拨了一下她长长的秀发。

    “什么人?”

    “就在楼上的包厢里,去看了就知道。”

    靠!什么人我都去见,把我卖了我也不知道,我心想。

    “芯!就去看看吧!”敏敏在一边推着我,我瞪了瞪她。

    “美女,放心了,这里这么大的场子,女孩子多着呢,只不过是我们帅哥刚刚在阳台上,看到你跳舞,对你很感兴趣,想认识你。”

    “想认识我,干嘛不自己来找我?”我皱着眉头不屑道。

    “不骗你,去了你就知道,他们可都是有身份的人。”

    有身份关我屁事,反正我是穷人,有身份的人,我都高攀不起,我不屑地望着一边不出声。

    “走吧!芯,说不定还会有台坐。”敏敏俯在我耳边悄悄道。

    我不悦地对她瞅了一眼,之前她说找我出来跳舞的,现在就想着坐台,原来她根本不是想找我出来玩,只不过因为今晚没有坐到台,而找我打发时间。

    现在看到有客人就不想玩了,真是见钱眼开没人性,我生气道:“你是小姐,我又不是小姐,坐台关我什么事,要坐你去坐。”

    敏敏马上有些尴尬地放开我的手。

    “美女,赏个脸吧!交个朋友也可以啊,既然出来玩,大家开心,我向你保证,不会伤害你,我是在这里上班的。”那女人指着自己道。

    上班?我怎么没有看到她的工作证与制服,我疑惑地望她,再看着一旁尴尬的敏敏,我有些心软,道:“那好吧!我们去看看,不过坐一会就得要走了,还有,我们不喝酒的。”

    “没问题,但只请你一个人去,没有说请你朋友一起去。”女人望着敏敏道。

    “那我就不去了。”我马上退回来。

    “也没事,反正包房有空间,一起去就一起去吧。”女人急忙打圆场。

    跟随着她上到二楼,打开门,看到包房里坐着一群男女,正在喝酒唱歌,女人将我与敏敏带到中间,立即有人腾出两个空位让我俩坐下,女人指着我身旁,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介绍:“这就是我们的靓仔,李大哥!”

    我望着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一表人材、温文尔雅,但怎么也不能叫靓仔、帅哥,因为看他的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与我父亲差不多大了,这样的年纪,还叫靓仔、帅哥?我真是服了现在人拍马屁的本事。

    他对我微微一笑,我也点头笑了笑,感觉甚是尴尬,他帮我倒了杯酒递给我,我急忙道:“对不起!我不喝酒的。”

    他又笑着点点头放下杯子,那个女人马上又把杯子端到我手中道:“与李大哥喝一杯,李大哥那么喜欢你。”

    我立马脸色不悦,喜欢我,我就要喝酒,你们算什么,凭什么非得要我喝酒,跟你们有亲?

    “随意吧。”姓李的男人注视着我的脸,轻轻道。

    我点点头,接过杯子与他碰了碰,拿到嘴边轻轻湿润了一下,我是不可能喝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任何时候都要提高警惕保护自己。

    也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这样最少不让自己后悔,人生路上充满了陷阱与坎坷,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我不想有一天自己的大意,而付出无可挽回的代价。

    这个男人斯文话少,没有问我任何事,而我也不可能问他,他只是不时看着我微笑,偶尔拿起酒与我碰杯,我也会依旧做做样子,看着我杯里的酒一直没变化,他没有问什么,我们就一直这样坐着听音乐。

    几十分钟后,他们叫买单,部长拿着账单进来结账,我想我们也应该要走了,这时,我看到敏敏不知何时与一个男人搂在一起,看来,她玩得不错。

    我自己回去算了,正准备告辞时,姓李的男人在我耳边轻声道:“我们去吃宵夜。”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牵着我的手向门外走去,我急忙甩开,站到一旁,他回头看着我笑道:“好,我不牵你,跟我去吃宵夜吧?”

    他的笑容温暖又熟悉,仿佛似曾相识,我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到楼下坐进一辆车里,向吃宵夜的地方驶去,我一直遥望着窗外,脑子迷惑又紧张,理智在告诉自己,这样是很危险的。

    怎么可以与陌生人去吃宵夜,更危险的是我还坐在他们的车里,万一他们锁上车门把我带到其它地方,怎么办?来一个先奸后杀,或天天变态折磨我、鞭打我,又或者把我卖到偏僻的地方做妓女,让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老天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这样我怎么办?我怎么想办法逃跑?如果是这样,我一定要找机会把鸡窝一把火给烧了,并把害我的人一个个找出来,挖他们的心,割他们的肉,让他们也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我要把他们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地还给他们,但是,这样我是不是就杀人了?那这样我就成了杀人犯,我犯法了,会被警察抓起来,会被判处死刑,我的家人会很伤心,这样不是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哎呀!我真是不孝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似梦中惊醒般:“芯,淑芯!”

    “你好!淑芯,我姓李。”他还是微笑着。

    “我知道,李先生您好!”我盯着他的脸,突然,我发现为什么感觉他的笑容熟悉,原来他笑起来像蒙生,对!就是像蒙生。

    好久没有见到蒙生了,他一直没来看我,我想他应该不会再来看我了,也许,他已经忘记我的存在,像我这样的人,只是他生命中匆匆而过的过客,他不会真正在意的,他对我已经很好了。

    我很感谢他,他送给我的手表与背包,我都好好保存着,舍不得拿出来使用,我一直没有拥有过什么值钱的物品,他送给我的这块手表,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拥有珍贵的物品。

    像我这样在外打工流浪的女孩,基本都过得清贫简朴,这些珍贵华丽的饰品,对我来说更多是奢侈。

    到了吃宵夜的地方,这是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还在虎门,虽然是凌晨一点多,但依然生意兴隆,他们找了一个靠河边的位置坐下,远远望去,整条街都是灯火通明的大排档。

    以海鲜为主,吃饭的过程,我一直很沉默,是的!我还是很警惕,甚至在计划着如何离开,敏敏已经不见人影了,说不定现在正与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唉!早就知道不能指望她,桌上的其他人都在谈笑风生,他们讲的是粤语,我都能听懂,无非都是一些闲谈八卦,望着寂静的河水,河已经受到了严重污染,风一吹还会传来阵阵恶臭。

    相信这条河里再找不出一条活鱼了,我又想起故乡,故乡的河水清澈见底,河里鱼儿成群嬉戏。

    “芯,在想什么?”李生夹一块鱼,放在我碗里。

    “没想什么,好像有点睏了。”我接着伸了一下懒腰,还真打了一个哈欠。

    “呵呵!等一会就走了。”

    我感觉他话里有话,脸一阵发烫,我想他误会我的意思了,尴尬得不知所措,望着满桌的人,沉默了一会,我轻声对他道:“我不是小姐,我有工作的,明天我还要上班,我想要早点回去休息。”

    真是晕倒,为什么我总是向别人解释我不是小姐。

    他笑了笑没出声。

    又是这样,大哥!你给点反应好不好?别老是笑啊,我现在想走,我凝视着他。

    “先吃宵夜,一会再说,好吗?”他又夹菜到我碗里,我只好低头继续吃着,很奇怪,我虽然警惕但并不害怕,在我直觉里,他并不像一个坏人,这也是我今天跟随他出来吃宵夜的原因,但人总是凭直觉去做事是容易犯错的,要用理智分析事情,才能避免受到伤害。

    终于吃完宵夜,其他人都各上各的车,他也示意我上车。

    我停下,道:“我要回去了。”

    “不愿意跟我走吗?”他终于问出来。

    “不,我不是做小姐的。”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知道你不是做小姐的,你别总是不断解释,我喜欢你,跟我走吧!”

    我尴尬道:“不行,我明天还要上班。”

    “早上送你去上班。”

    “不用了。”我摇着头:“你们坐车走吧,我自己打的士回去。”望着坐在车里等他的司机,我道。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那我送你回去吧。”他有些失落。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坐车的。”现在我是坚决不上车了,虽然我的直觉他不像是坏人,但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一我看错人怎么办?上了车,可就由不得我做主,我可不想我的人生蒙多一层阴影,这里吃宵夜的人多,我就不信他们胆敢强行将我拖上车。

    他无奈地看着我,随后,他拿出钱包取出几张钱递给我,我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他笑道:“给你自己打车回去。”

    我有些尴尬地接过钱,他又掏出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他的电话号码递给我:“这是我大陆的电话,如果你想找我。”

    我默默地接过纸。

    他望着我温柔道:“希望你不要忘记我,淑芯!”

    我没有回答,他转身向车子的方向走去,看着他们的车子缓缓离开,我才将他给我的钱拿出来看,哇!三张港币,两张是一千元,一张是五百的,一共是二千五百元,他居然给我这么多钱坐车回去,别说坐车,就是坐飞机都要不了这么多。

    哇噻!真是有钱人,而且还很阔绰,我急忙把钱放好,这半夜三更的,钱财不可外露,别因为这点钱招来灾祸,跑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向龙泉宾馆方向驶去。

    一路上,我的手紧紧地压着袋子里的钱,对我来说,这可不是小数目,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千元钞票,而且港币比人民币更值钱,哈哈!我突然发了一笔小财。

    明天去哪里兑换呢,在哪里兑换更划算,要找别人问问,或者不换了,留下来保存着,还是换了吧,住的是集体宿舍,万一被偷了就损失惨重,明天就去兑换成人民币寄给爸爸,今夜我为钱失眠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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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之露介绍:
有一类女孩,低学历是身上的标签,啃老永远与她们没有关联。
她们大部分是家中的长女,怨天尤人不是她们的作风,报喜不报忧、懂事又节俭才是她们的品性,她们是父母眼中来报恩的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兄弟姐妹最忠实的依靠。
她们所做的一切无怨无悔,为家人的付出不求回报,不是因为她们伟大,只是单纯地见不得家人的苦,父母的累。
爱情总是离她们有点远,为情所困似乎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她们无依无靠,天塌下来,会自己冲上前顶着,她们心若磐石,岁寒柏松,坚韧如野草,是风雨中无伞奔跑的女人。白之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白之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白之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