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五年后的开始游戏
【滴......滴......】
【系统激活，游戏开始】
【玩家和对象达成友善，可获得积分奖励】
【对象必须达到系统认可标准（详情请点击附则）】
【完成临时活动，可购买额外特殊商品，鼓励玩家积极参加】
【面板......已激活】
【商城......已激活】
【加载完成，祝您游戏愉快】
【合理安排时间，注意自我保护；
谨防上当受骗，真心实意交友；
......远离柴刀（涂黑）】
渡边澈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板，数学老师狂草的字迹上，突然蹦出一块浅蓝色近乎透明的面板。
他眨眨眼，低头在笔记本上写：集合的表示方式有——列举法、描述......
“啪嗒”
笔芯断了，洁白的笔记本上被铅粉弄黑一小块。
渡边澈按动铅笔尾部，笔芯却没出来。他从笔盒里取出一根备用的0。5毫米铅芯，像穿针一样将其塞进笔尖，然后把笔记本上“描述法”的“法”补上。
这段时间，那块浅蓝色近乎透明的面板，一直在他视线内。
事到如今觉醒系统？不感觉太迟了吗？
渡边澈重生在一个公交车两小时才有一趟的偏僻村子，到了上幼稚园的年纪，他终于放弃“系统”、“被箭射到后觉醒替身”、“外星人”、“未来人”、“超能力者”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决定好好读书。
在那个村子算上老师一共只有五个人的学校，渡边澈经过努力自学，参加了现在这所位于东京的私塾的升学测验，并以全校第三的成绩被录取。
他下一个阶段的人生目标是东京高等学府。
毕业后参加公务员录用测验，然后让纳税人养自己一辈子。
但现在，明明已经努力了好长一段时间，明明规划好未来，明明已经做好吃苦的准备，系统来了？
要来就趁早，不来干脆就不要来了啊，不上不下的怎么回事？
渡边澈认真上完数学课——好在这面板不会影响视线，要不然他真的要生气了。
他上一次生气，还是在昨天，被班导通知这所学校学生必须加入社团，绝不允许提前离校的时候。
早知道去隔壁光明私塾好了。
女学生穿的是超可爱的水手服不说，学生也可以加入归家部，渡边澈越想越郁闷。
由此可总结：人生不管重来几次，都会有遗憾。
那些宣扬重来一次，就可以让人生不留任何遗憾的家伙，渡边澈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全是骗子，或者记忆力不行的笨蛋。
数学课是上午最后一节，老师刚宣布下课，教室还保持着上课时的安静氛围时，国井修高声喊道：
“渡边！斋藤！走，去吃饭！”
正准备离开教室的数学老师，通过老花镜不满地看了国井修一眼。
“你这家伙，嗓门能不能小一点！”斋藤惠介笑骂一句，随后说：“今天吃什么？定食？拉面？还是面包？”
“拉面！”
“好，就决定吃面包了。”
“斋藤你这家伙，找打，欧拉欧拉欧拉欧欧拉！”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可恶，居然全部接住了！看我恶鬼缠身！”
“还远远不够呢，修！吃我地狱葬送手刀！”
“诶，我的后颈？！惠介你怎么还动手呢，说好不准实体攻击的！”
渡边澈合起课本，站起身，在其他同班同学看异类的目光中，和他们出了教室。
这两人是渡边澈在私塾交的朋友，平时一起吃饭，讨论动画、漫画、轻小说、美女之类。
在渡边澈不打工的周六周日，也会约出来玩。
到了食堂，三人最后点了400日元的烤肉定食——烤肉、烤香菇、沙拉、米饭还有味增汤。
国井修大口刨饭，口齿不清地说：“今天放学去玩电玩城吗？”
“我可以。”斋藤惠介点头，“对了，渡边，周三你放学是不是要去打工？”
“本来应该是这样。”渡边澈吃了一口烤肉，感觉味道一般。
“本来？发生什么事了吗？”斋藤惠介问。
“难道是约会？终于来了吗，这一天！”国井修发出哀嚎，“渡边要成为我们三个中第一个男人了嘛！”
斋藤惠介好奇地转过头，看着渡边澈：“是这样吗？对方是谁？哪个班的？长得怎么样？”
“没那回事。小泉给我下命令，今天必须加入社团。”
“这件事啊。切，没劲。”国井修继续大口刨饭，等饭吃完了，他才开始吃烤肉和沙拉。
够奇怪的这家伙。
斋藤惠介说：“要不要来电脑研究部？虽然没有可爱的女孩子，但可以免费玩很多游戏。”
“来棒球部吧，渡边，让我带领你杀进甲子园，成为明日之星！”国井修气势十足地说道。
渡边澈淡淡地说：“你自己不是还在给前辈送水递毛巾吗？”
“这只是暂时的！部长偷偷和我说了，下周就让我参加训练！”
“是吗。”渡边澈感觉沙拉还行，蔬菜够新鲜。
“喂，我是认真的！部长真的这样和我说了！”
“行啦行啦，吵死了。”斋藤惠介边说边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吃完中饭有一小时的午休时间，以前三人会聚在一起聊天，但今天渡边澈决定先去社团看看。
“我们陪你一起去吧？”斋藤惠介说。
“不用。”渡边澈摆摆手，“你们先回教室吧。”
“那好。”
和两人分开后，在去社团大楼的路上，渡边澈抽空研究起系统。
【面板】和【商城】的字样高亮着。
他尝试用意念点开面板，很顺利地打开了。
【人物：渡边澈】
【智力：7】
【魅力：8】
【体力：3】
【物品：无】
【技能：无】
【积分：100】
【金钱：十五万四千六百五十円】
平均值是五点。
这样一看，头脑聪明正确，长得很帅没错，长跑被女生套一圈也没任何问题。
技能方面，渡边澈到现在为止，的确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长。
他又点开【商城】。
【物品：探测器（原价：1000/特价：100）】
【金钱：100円/1积分】
【智力：1点/10万积分】
【魅力：1点/1万积分】
【体力：1点/5千积分】
【技能：入门—写作（100）、掌握—修图（1000）、精通—料理（1万）、大师—钓鱼（10万）】
积分只有100，怎么看都像是用来买不知干什么用的探测器的。
渡边又找了整整1分钟，总算找到透明到几乎快看不清的【附则】菜单键。
这种套路，明摆着有坑玩家的规则存在啊。
【附则】
{1。玩家死亡与本游戏无任何关系，无复活义务；（伤残可修复，途径请自行探索）}
“……”渡边澈看着这条条款，陷入深思。
{2。每次攻略对象前，建议先使用探测器，查看是否属于可攻略对象（探测器可在商城购买）}
{3。每月新增一项物品购买选项；}
{4。金钱无兑换上限，可在现实放心使用；}
{5。智力、魅力、体力十点之后兑换积分翻倍增长；}
{6。技能每月月底随机刷新；}
{7。每次刷新技能入门级一个，掌握级一个，精通级一个，大师级一个，价格不变；}
{8。技能入门对应一般高等学府生毕业水平，掌握级对应行业人员，精通对应行业精英，大师对应人类极限水平；}
{9。智力兑换时，玩家需选择具体需要擅长的知识或技能（如选择绘画后，玩家会变成绘画方面的绝世天才，上限有超越大师级的可能性）；}
......
{997。玩家有义务替本游戏保密；}
{998。出于基本人权精神考虑，玩家可自由选择是否攻略；}
{999。攻略成功后，一切后果由玩家自行承担；}
{1000。一切解释权归本游戏所有。}
密密麻麻十大页，为了把这看完，渡边傻站在教学楼和社团大楼之间的廊道上十几分钟。
认真看完后，渡边澈算是大概了解这游戏了。
攻略对象，让对方真心实意答应和他做朋友，这时他就可以获得游戏积分。
而游戏积分几乎能做到想做的一切，当然这需要一点运气——看刷出来的技能够不够厉害，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这是逼着玩家去做渣男啊。
渡边澈对这个游戏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抱着反正也没有惩罚，试试也无妨的心理，兑换了【探测器】。
【探测器：可查看信息（3/3次）】
正好有一位女学生从渡边澈身前走过，他点击使用。
2.人类观察部
【人物：小林步】
【魅力：5】
【pass】
不愧是现实游戏，相当看重颜值。
渡边澈收起面板，走到社团大楼下的橱窗前。
“四月二十五日，周五，吹奏部将在礼堂演出，欢迎各位老师和同学到场！！！”
“摄影部急缺模特，免费摄影！！！”
“文艺部社刊征文！！！可直接送到文艺部，或者邮箱投稿。邮箱：******”
渡边澈略过这些活动的宣传单，寻找哪些社团还在招人。
“挥洒青春，强健体魄，田径部欢迎您的加入！”
“足球部等着您！！！悄悄告诉你们：有可爱的女经理哦！！！”
“吹奏部缺两名吹大号的，男生优先，无乐器经验要求！本社团目标东京大赛，混日子的请不要浪费时间！”
从这橱窗的信息来看，吹奏部百分百是一个励志热血的社团。
凌晨四点的东京都，夕阳下的独自练习，赛场上或喜悦或遗憾或悔恨的泪水......渡边澈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听起来，似乎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
可惜渡边澈虽然出生乡村，力气却完全不行，就算能忍受乐器的笨重，但能不能完整地吹一首曲子，不，能不能吹出声都是问题。
他就不去拖后腿了。
“人类观察部，招人。
活动内容：观察人类；
活动时间：每时每刻；
社员要求：安静，不热衷交流，有早退习惯者优先。”
虽然没看过发的学生手册，不清楚手册第五篇第三章关于创建社团的相关规定，但渡边澈敢保证，这人类观察部绝对不符合任何精神。
会不会是同好会？
同好会是指虽然有活动教室，但达不到创立社团要求，没有学生会拨款，靠爱发电的“民间组织”。
总之先去看看吧，一直靠自我想象做不成任何事。
渡边澈转身的时候瞥了一眼，记住人类观察部的楼层地址。
中午时间，社团大楼里的人很少，不过经过三楼时，在楼梯口听到某间教室传来打闹声。
社团大楼五楼，最角落的位置，就是人类人类观察部的活动教室。
渡边澈敲了三下门，里面有人说了请进，他才推门进去。
教室很宽敞，但留给人活动的空间十分狭窄——四周里堆满箱子、备用桌椅、橱柜，甚至还有掉了色的地球仪。
余下的空间摆了一张长桌，为了尽量节省空间，长桌的一端紧贴墙壁。
一位少女坐在长桌最靠窗边的位置，埋头写着什么，在她手边，还有吃完整理好的便当盒。
“人类观察部？”渡边澈问。
“是。”少女继续低头写东西。
“同好会？正式社团？”
“社团。”
“可以早退？”
“可以。”
“现在能加入？”
对方抬起头，此时，一直交谈的两人，总算看清对方的长相。
少女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套了春季米色针织衫，领口蝴蝶结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松垮，打得十分工整。
像白色纱窗边被风吹进来的樱花一样美丽的脸蛋，过肩的长发黑得发亮，让渡边澈想起数学课上断掉的0。5毫米笔芯。
腰肢纤细，胸部偏小。
几乎是下意识，渡边澈使用了【探测器】。
【人物：清野凛】
【智力：8】
【魅力：9】
【体力：3】
【情报：正在观察各种各样的人类，但本身对这件事不是非常有兴趣，只是没有喜欢做的事情。讨厌说谎的人，讨厌话多的人。】
【可攻略】
渡边澈心里有些惊讶。
他的魅力虽然只有八点，电视上的不算，在现实生活中还没有遇上比他帅的男性——和他圈子小也有关。
这位叫清野凛的女生，居然有着近乎人类本身能达到极限的美貌。
“在这所学校，敢像这样一直盯着我看的男生，我还是第一次见。”清野凛嘴角微微上扬，没有丝毫笑意，只有轻蔑和嘲弄。
就算这样，她那樱色的小嘴唇，也让人感到心情舒畅。
“抱歉。”渡边澈目光穿过【面板】，正视对方。
抱着有求于人，那就说点好话的心态，他继续说：“清野同学这么好看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不小心看入迷了。”
听完这话，清野凛却手抵下巴，沉思起来。
渡边澈把‘你这么漂亮，从朋友那里听说过你的名字’的借口放在嘴边，然后想着既然这么快把社团的事解决，待会是去图书馆睡一觉，还是直接去找小泉，汇报自己已经加入社团的事。
“你喜欢男的？”
“你……说什么？”渡边澈及时改口，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遇到腐女了？
所谓的人类观察部，其实是分析全校的男生，心里把他们配对，然后一边观察他们，一边获得心理上的自我满足？
清野凛没理渡边澈的表情，语气加重：“回答我。”
“不喜欢。”渡边澈说。
少女再次陷入沉思，这次的时间比刚才要长很多，虽然接下来也没事，但渡边澈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
他开口说：“如果确定可以早退的话，我想现在就加入社团。”
至于人类观察部到底是不是腐女集中营，要把谁和谁配对，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反正都要早退，入社只是挂名。
“可以。”清野凛抬起恢复如常的小脸，点点头：“你这个男人虽然喜欢撒谎，但有被观察的价值，暂时允许你加入。这是入团申请书。”
“我真不喜欢男的。”唯独这一点，渡边澈希望所有人都能记住。
清野凛却对渡边澈失去了兴趣，拿起笔重新开始写东西：“早退可以，但社团活动必须参加，还有，每周五来一趟社团，放心，不会占用太久的时间。”
“社团活动？”
“目前是给文艺部投稿，时间是这周五放学之前。”
“这和人类观察有什么关系？还有，我对写文章也不擅长。”
清野凛头也没抬，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文章不擅长，就写一份退社申请书。”
我还没入社……渡边澈看着手里头空白的入社申请书。
算了，也没说投稿一定要被采纳，随便抽空写写就可以，比起加入其他社团浪费宝贵的两个小时要好得多。
渡边澈填完申请书，抬头看到清野凛还认真地在写，就把它留在课桌上，离开这间活动教室。
他径直走去图书馆，没有睡觉。
“请问这里有文艺社往年的社刊吗？”渡边澈低声对今天轮值的图书委员问。
“稍等，我帮你查查。”
“谢谢。”
不一会儿，图书委员目光从电脑上移开：“D区，从左数第二排书架的最下面。”
渡边澈再次道谢。
社刊不少，看起来有每年出一本的历史传统，大概。
渡边澈随意地翻了翻，找到一篇写前辈观察新生的文章，然后理清它的整体结构，事后照着写了一篇新生观察老生的。
这样交上去肯定不行，他只是扫了一眼文艺社征稿通知，要求字数不少。
得在行文中填充一点华丽深奥的词汇，写上两句畅想未来、怀念过去的俳句。
在脑海里整理好思路，渡边澈逐渐有了困意。回头看了下图书馆墙壁上的古钟，距离下午第一课还有半小时，他把社刊推到一边，趴桌上睡起午觉。
至于投稿是否被采纳，能不能在社刊上刊载，他不抱希望，也不在乎这件事。
四月下旬温暖的春风，偶尔会用没有压实的社刊页脚划过渡边澈的脸颊，每当这时，他都会换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3.小泉什么？
下午第一节就是小泉督导代理的英语课，她正在讲着枯燥的英语过去时知识点。
“这里考察的是insist的用法......”
渡边澈前世英语还算过得去，所以看着黑板的同时，大脑里构思投稿文章。
每当需要记笔记的时候，他就在英语书下的白纸上写上两行。
等到下课，差不多写了一半的样子。他离开座位，走向被许多女学生包围的小泉。
他默默等待了一会儿，小泉终于回答完所有问题，然后喊了一声“渡边”，就往门外走去。
渡边澈跟在她后面，两人往教师办公室走去。
年轻漂亮，为人又有耐心的小泉十分受欢迎，一路上不时有学生和她打招呼，她也亲切地一一回应。
到了办公室，小泉坐在自己堆满书的办公桌前，侧着身体，对渡边澈说：
“是社团的事吧？”
“嗯。”
和昨天相比，渡边澈发现她的办公桌上，多了几盆小小的多肉。
或许注意到他的视线，小泉青奈也看了眼自己早上顺路买的多肉一眼。
“找到了？”她问。
“嗯，叫人类观察部。”
“那个啊......你知道她准备干什么吗？”小泉青奈露出苦笑，似乎渡边澈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不知道，也没问。”
社团活动不明的情况虽然罕见，但反正意义不明的团体多得是，再加上能早退，渡边澈没多在意。
“你该不会是看清野同学长得漂亮，就直接加入了吧？”
面对女老师看色狼的眼神，渡边澈点头回答：“是很漂亮。”
“我说你啊......算了。换一个社团吧，人类观察部没有加入的必要。”
“为什么？难道说它不是社团？”
“那倒不是。”小泉青奈笑起来，“清野凛和你一样，一开始拒绝加入任何社团，所以特别允许她创立自己感兴趣的社团。”
“老师，请允许我创立‘在家学习部’，我会把习题册带给您看的。”
“想都别想。”
“本私塾没有民主吗？”
“清野凛入学成绩全私塾第一，我的渡边同学，你呢？”
“......第三也不差吧？”
“是不差。”小泉青奈赞同地点头，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渡边澈：“但她父亲是赞助本私塾的大企业社长。”
“我出生小村子，是弱势群体，不应该更受照顾吗？没有免除我的学费就算了，创立社团这件事上，怎么也要特殊优待吧？”
“哈哈哈，你这学生很有趣啊。”紧挨着小泉青奈的隔壁班英语老师，毫无女性矜持地大笑着插话。
小泉青奈看了自己同事兼闺蜜一眼，然后对渡边澈露出‘你也不小了，该明白社会的黑暗面了’的慈祥又无情的笑容。
“好吧。不过我还是坚持加入人类观察部，我对人类本身很感兴趣。”
“我全名叫什么？”小泉青奈微微凑近，直视渡边澈的眼睛。
渡边澈后退两步：“老师，太近了。”
“你瞧，”小泉青奈坐直身体，“连自己督导全名都不知道的人，就别说对人类感兴趣的话。”
这时，隔壁班英语老师把上半身探过来，以靠在小泉青奈怀里的姿势，再次插进话题：
“同学，我可以告诉你她叫什么哦，如果你叫我一声姐姐的话。”
“晃子！”小泉青奈没好气地把她身体扶正。
“好吧，好吧，不打扰你们师生谈心。”藤木晃子拿起课本，站起身：“我去上课了。”
小泉青奈抬起白皙的细手腕，看了眼表盘，才注意到快到上课时间。
她对渡边澈说：“你坚持加入的话，就随你吧。但社团活动必须好好参加，我会去问清野同学的。”
“明白。”
“去上课吧。”
说是去上课，但渡边澈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料理教室。
今天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一周一次的家政课——做饭或者缝衣服。
料理教室里已经站满了人，一班和四班的学生合上。
渡边澈和国井修一组，另外还有两个同班女生。他们负责打下手，主要工作女生做。
渡边澈被分配到削土豆的任务。
“国井同学有女朋友吗？”叫山口直美的女生问道。
“我？”国井修表现得有些受宠若惊。
他头发很短，长相一般，再加上一直吵吵闹闹的性格，还没被女生问过这种问题。
“嗯嗯~”山口直美可爱地点头。
“还、还没有呢。”此时国井修已经没了在男生堆里时的大大咧咧，表现得十分羞涩。
“这样啊。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吗？”
“啊？应该、应该有吧。”
“嘻嘻，国井同学好有趣哦。”
“是、是吗？嘿嘿。”
山口直美又扭头对正在削土豆的渡边澈说：“渡边同学呢，有女朋友吗？”
“没有。”
“真的？那有找女朋友的打算吗？”
这个问题，放在今天数学课之前，渡边澈会坚定地回答没有，但现在他有些犹豫。
“也没有非要找，不过遇到喜欢的人，还是会想让对方做自己女朋友。”他这样回答道。
另外一位戴眼镜，一直很沉默的女生问：“那渡边同学有遇到喜欢的人了吗？”
“暂时没有。”渡边把削好的土豆切块，然后冲洗了一下，放在案板上。
“谢谢。”山口直美礼貌地道了声谢。
这时有不锈钢盆掉在地上的声音传来，这声音非常刺耳，整个料理室都安静下来。
“喂，给我注意一点啊！组队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会做料理吗？”
“抱歉，玉藻同学，是我不小心！”
“别废话了，赶紧捡起来！”
“是是是！”
几秒后，料理教室重回喧嚣，菜刀剁案板，铲子与锅碰撞，学生之间料理看法的争执......
“是一班的玉藻好美。”山口直美语气怪异地低声说了一句。
国井修好奇地问：“山口同学，我听说玉藻同学在女生里不受欢迎？”
“一班有我的同学，听她说，玉藻好美好像经常从男生那里拿钱。”回答的是戴眼镜的那位女生。
“从男生那里拿钱？”国井修瞪大眼睛，“怎么拿？”
“还能怎么拿？”山口直美的回答点到为止，留下无穷的可能性。
国井修深吸一口气，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他凑到渡边澈身边，激动地说：
“现实中的碧池诶，第一次见！居然是真的，不是漫画里的，也不是动画！”
渡边澈也感觉有些惊讶。
就像上一辈高等学府时，他突然听说同班的某位女生，一直在给社会人士做小三一样。
虽然知道有这种事存在，并且做好接受的准备，但真发生在自己身边时，还是会由衷发出的感叹——这世界真是奇妙。
渡边澈望了玉藻好美一眼，同样的西式校服穿在她身上，莫名给人时尚感，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女生。
等等。
正当他准备低头帮国井修处理胡萝卜时，忽然想起什么。
仅剩最后一次的【探测器】，对准还在教训同组男生的玉藻好美。
【人物：玉藻好美】
【智力：5】
【魅力：8】
【体力：6】
【情报：追求时尚；拜金；瞧不起长相丑的人；瞧不起穷鬼；】
【可攻略】
品尝完味道一般的土豆咖喱，家庭课也宣告结束。
渡边澈和国井修、斋藤惠介三人结伴走回教室。
“斋藤，刚才山口同学问我有没有女朋友，还打听我有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
“真的假的？！”
“当然，不信你问渡边！”
“嗯。”渡边澈点头。
“看来你小子的春天要来了呀！”斋藤惠介捶了国井修一拳，“说好，谁先找到女朋友，谁就请其他人吃饭！”
“没问题！”国井修不但不在意被捶了一拳，还乐滋滋地把要求答应下来。
斋藤惠介还是感觉不可思议，“渡边也在，山口她居然看中你？”
“国井充满男子气概，有女生喜欢也很正常。”渡边澈说。
“没错没错！”国井修一个劲地点头。
虽然山口直美不喜欢国井修，但渡边澈说的倒是事实。
渡边澈虽然帅，但整体偏瘦，体育课出丑是常事。
而国井修不管是篮球、足球，还是长跑，都非常擅长，而且是热门社团棒球部的成员，穿运动服时，身材看起也不错，有喜欢他的女生也不是什么惊奇的事。
三人打闹中回到四班。
路过一班时，渡边澈注意到玉藻好美正在教室后面，一边整理书包，一边和几个女生说笑。
他突然想起一个事。
“小泉全名叫什么来着？”
原本正在合计怎么问山口直美要联系方式的两人，同时安静下来，用‘这你也能不知道’的表情瞪着他。
4.打工与计划
神川私塾放学时间是三点十五分，渡边澈在三点半的时候赶到西新宿站。
他在出站口附近的超市打工。
“渡边君，来啦！”刚到店，站在收银台的年轻女收银员村井千春，就笑着冲他打招呼。
“千春姐下午好。”
渡边澈走进员工室，把书包放进柜子，换了制服，穿上围裙，走到熟食区。
“渡边君，我先走了。”负责带他的敬子看到他，迫不及待地放下手里的活。
“好。”
敬子二十多岁，结婚后一直做家庭主妇。等女儿上了幼稚园，在家里待的无聊，就又出来工作。
每天一到点，就急着去接女儿。
熟食区只剩渡边澈一人。
他先看了看关东煮的情况，只剩下几块残缺不全的油豆腐飘在上面。
他熟练地从冷雪区拿出处理好的白萝卜块、昆布卷、年糕福袋、魔芋等食材，分门别类的放进机器里，满上汤汁，开火煮。
然后是油炸食品。
最畅销的猪肉饼和鸡肉串也快没了，得赶紧补货才行。
使用了一上午的油还算干净，把鸡肉串放进去，泛起黄色的气泡，有轻微的热浪扑在渡边澈戴口罩的脸上。
“妈妈！我要这个！”
“马上吃晚饭了，不行！”
“啊——就要就要！”
渡边澈一言不发，等着柜台前小孩与年轻妈妈的拉锯战结束。
最后小孩乐滋滋地从他手中接过刚炸好的鸡肉串，乖乖被还在絮絮叨叨的妈妈牵走。
“感谢惠顾。”
这边刚走，另外一边有穿其他私塾校服的学生来买关东煮。
“萝卜来一个，不，两个！”
“好。”
他用夹子往一次性盒子里夹了两块吸满汤汁的白萝卜块。
“竹轮一个，昆布卷两个，啊，鸡蛋也要......”
“吃这么多？不怕待会聚餐吃不下去吗？”同伴笑着道。
“放心，放心。”那人挥挥手，“再给我来一个年糕福袋！”
“好。”渡边澈一一照做。
“那我也来一份吧！”另外一个学生说。
两分钟后，渡边澈同样一声“感谢惠顾”送走这批客人，另外一边又有人在打量油炸食品。
“客人需要什么？都是刚炸好的。”他走过去。
那客人瞅了两眼，转身走了。
就这样一直忙到七点半，渡边澈暂时离开熟食区，给卖剩下的便当一一贴上打折标签。
九点半超市关门，他和村井千春还有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一起，给货架补货。
这时候就比较自由了——想给哪个货架补货都可以的意思，村井千春跟在渡边澈身边。
“渡边君，马上发工资了，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工资啊……能拿到多少呢？”
“渡边君你的话，每天工作五小时，每周三天，一个月，嗯......大概......”
时薪960円，也就说五万七千六百円吗？有点少，不过节省一点用，吃学校食堂，可以少用些老家寄来的钱。
可惜每周十五个小时的兼职时间，已经超过学校的允许，现在也是偷偷在干。
再找一份兼职的话，能存钱也说不定。
渡边澈心里想着这些，手上接过村井千春手里的薯片，把它摆在货架上。
“大概......六万不到？算了。”村井千春放弃心算，笑着提议：“中野站后面新开了一家卡拉OK，去唱歌庆祝一下吧？”
“最近打算省钱买新发售的游戏。”
“什么游戏这么贵？六万用不完吧？”
渡边澈回头笑着对她说：“我可不是千春姐你啊，家里没钱，买游戏的钱也是节省出来的。”
村井千春略显不甘心地点点头：“好吧，那下个月怎么样？”
“嗯，有钱的话一定去。”
“那我就期待一下咯？”村井千春语气欢快起来。
“好。”
零食区补完货，渡边澈朝厕纸区走去，村井千春在后面跟上。
补完所有货，四名员工分掉剩下的便当和油炸食品，在店门前互相道别。
回到租的旧公寓，已经十点多。
这间公寓专门出租给附近的私塾生、高等学府生、留学生、来东京追梦的外地人等等。
房价相对便宜，但空间狭隘，进门就是只有燃气灶的厨房，往里走三步，是一间即是客厅又是卧室的房间。
厕所只能放下一个马桶，好在是隔间，而且有排风扇。浴室同样狭窄，但可以淋浴的同时，还可以泡澡。
另外还有一个只能晾衣服、不能站人的阳台。
渡边澈没什么不满，反正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大小无所谓。
他把便当和油炸食品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定时五分钟。
放着不管，花十分钟洗完澡之后，然后才从微波炉里拿出已经加热好的食物。
把国井修借给他的动画DVD放进电视机——父母怕他交不到城里朋友，担心他只知道学习导致自闭，买的便宜货，给他打发时间。
倒了一杯清水，吃起便当。
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动画上，把它充当背景音，心里想着其他事。
有了四月份的工资，身上十五万円的资金，不知道能不能让玉藻好美答应做他朋友。
但渡边澈没打算把人生压在这个友善系统上。
一旦让学校知道，别说让纳税人交钱养他的未来规划，能不能私塾毕业都成是问题。
况且老家辛苦务农的父母，他也不能对不起他们。
最后，他没积分买【探测器】了。
也就是说，渡边澈现在的目标，只有清野凛和玉藻好美两人。
清野凛智商8点，魅力9点，性格冷淡，【探测器】也没给什么有用的情报。
渡边澈虽然惊讶她的外表，但对这样的人不感兴趣，懒得花时间在她身上。
玉藻好美魅力8点，但智力只有5点，进神川私塾恐怕就是她的极限，哪怕智力不等于情商，但要好糊弄得多。
再加上对方喜欢钱，这点非常便利。
能用钱解决再好不过，渡边澈不想真谈恋爱。就算谈恋爱，也不会找玉藻好美这样，和他基本三观都合不来的女生。
玉藻好美，用钱让对方做自己朋友，他心里下定决心。
根据【附则】里提到的，时间如果持续一星期、一月、一年、十年，会有签到奖励。
渡边澈不指望一年和十年，但至少一周和一个月的奖励得拿到手。
十五万円，让玉藻好美答应做他一个月的朋友......不知道对方的“行情”怎么样？
另外这件事也存在其他风险：让除他们两个之外的第三人知道这桩交易。
渡边澈对这点最顾虑——从私塾里有相关传闻来看，玉藻好美的口风严实程度让人担心。
但也可能是其他学生恰好看到......
还是找时间接触对方，观察一段时间为好。
想到这里，便当已经吃完，渡边澈把垃圾收好，放在门口，方便明天早上顺手扔掉。
把还在发出声音的电视关了，桌子推到墙角，铺好床，刷牙睡觉。
5.神秘的少女和社团
“滴滴滴！滴滴滴！”
渡边澈从被子里伸出手，把吵闹的闹钟关掉，又在被窝里躺了十秒后才从床上坐起来。
时间是周四早上七点十五分。
半闭着眼刷完牙，洗脸，穿上白衬衫、西裤，对着镜子打领带，套上还没穿习惯的西装制服，前襟让它开着，这样比较帅气。
其实是已经厌烦每天系扣子，而且有约束感，不自由。
渡边澈开始怀念公交车两小时一趟的老家了——校服只需要穿件衬衫就行，领带什么的，发下来就可以用来当绳子。
跨上书包，拎着垃圾，渡边澈出了门。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的那条领带应该绑在后院那口老井上，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时，他突然想到。
刚起床的时间，渡边澈的思绪总是不能集中，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有时候甚至能想起以为早就忘掉的经历。
“啊~~~”
边打哈欠，边刷卡进站，乘上7:30的电车。
在四谷站下了车，渡边澈走上去神川私塾的一个较长上坡路。
东京这个地方，虽然位于关东平原南端，邻近东京湾，但大大小小的上坡下坡也不少。
藤蔓杂草般的思绪又开始胡思乱想，他联想到人类观察部的美少女清野凛，简直和她胸部一样，说有也有，说没有好像也没......
渡边澈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不知准备去哪的思路。
走到学校门口，一队穿运动服、排列整齐、剃寸头的家伙，喊着口号，在绕学校跑步。
队伍中最后面一个人，对渡边澈抛了一个媚眼，是国井修。
“神川——”
“加油！”
“神川——”
“加油！”
渡边澈站在原地，给热血励志的私塾生活行庄严的注目礼。
“早啊，渡边同学！”
“早上好。”
从校门走进教学楼的路上，不时有打蝴蝶结、穿百褶裙的同班女生同他打招呼。
毕竟成绩第三，长相也非常出众，要不是家里穷，每周收到的情书应该可以再多一倍。
渡边澈把室内鞋扔在地上，把脚塞进去的同时，把柜子里不明来历的粉色信笺放进书包。
已经对情书没有任何波澜的他，这时突然有了新的感觉：随便答应几个人，总能碰上附和条件的，从而获得大把积分。
到了教室，距离八点半的上课时间还早，渡边澈埋头写昨天未完成的投稿。
“今天这么早啊！”晚来的斋藤惠介打着招呼走进来。
见他在写东西，问道：“作业没写完吗？要不要借我的抄一下？”
“不用，是给文艺社的投稿。”
“你居然会对这种事感兴趣？让我猜一猜。”斋藤惠介把书包放在自己座位上，坐在渡边澈课桌前还没来的同学椅子上，“投稿被采纳后有现金奖励？”
“没这种好事，而且比起靠写稿子赚钱，还是兼职来的快一点。”
“那……你加入文艺部了？投稿是文艺部的入门考核！”
“又不是哪里的作家组织。”
“哪是为什么呢？”斋藤惠介拍拍自己脑袋，忽然作出灵光一闪的动作，十分笃定地说：“被小泉督导要求了！”
“这事归她管吗？”
斋藤惠介放弃了：“那是为什么？你脑袋坏了？”
“是这样。”渡边澈直接用笔划掉写错的字，“不过是另有其人。”
“修这家伙，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
斋藤惠介拿起渡边澈的橡皮，脱去包装壳，露出洁白的橡胶，把它竖着摆放在右手边国井修的桌上。
渡边澈抬头望着自己像白色花束一样的橡皮：“斋藤，你也不远了。”
“骗人吧？”
“我渡边从来不撒谎。”
玩笑结束，渡边澈把自己加入人类观察部，被要求给文艺社投稿的事说了一遍。
“清野凛？！”
斋藤惠介的声音很大，渡边澈下意识问道：“你认识？”
“单方面认识。话说，神川私塾还有不认识她的人吗？”
“你面前的我就是一个。”
“渡边你啊......”斋藤惠介欲言又止。
渡边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在暗示他不是人？
不管算了，比起这些，他更在意投稿最后一句用什么结尾。
斋藤惠介把橡皮拿回来，在手里抛了抛，说：
“高岭之花，说的就是清野凛本人。我们神川虽然没有校花的说法，但说到谁最漂亮，就是这位大小姐了。”
“这么厉害，怎么以前没听你和国井提起过？”
“在学校谁敢议论她？而且议论了也没用，那种人离我们太远了。”斋藤惠介露出遗憾低沉的笑容。
只要离开幼稚园，人类或多或少就会开始自觉的给自己划分阶级：穷人面对富人会自卑，长相丑的不敢追求好看的等等。
斋藤惠介失落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很快恢复过来：“不过渡边你居然敢主动接近她？！”
“我只是为了能早退。”
“别装了，你偷偷告诉我，是不是已经对她一见钟情了？虽然认为根本办不到，但我还是会在心里默默给你加油！”
“随便你吧。”
“那我跟你说说她的情报！”斋藤惠介压低声音，“她家里......”
渡边澈望着窗外的蔚蓝色天空，笔尖点在纸张上。
“啊。”
斋藤惠介停止滔滔不绝：“怎么了？”
“想到了。”
“什么？”
渡边澈给姑且称为文章的文字结尾，补上一句意气风发的俳句：
“我庭小草复萌发，无限天地行将绿。”
上午的课结束后，渡边澈吃完饭去了一趟文艺社，准备直接把初稿交上去。
文艺部留给人活动的空间也不多，但占了其他地方的东西是书架和橱窗，上面分门别类地陈列着各种书籍和证书。
不像人类观察部放的全是无关的物品，甚至可以说是垃圾。
渡边澈和橱窗里倒映出来的自己对视，看来文艺部相当注意卫生打扫啊——至少玻璃擦得很干净。
“请同学说一下自己的姓名和班级，还有作品类型。”
“我是以社团的名义参加的，名字叫渡边澈，作品类型……”渡边澈回忆图书馆看到的那篇文章在刊物中发表的地方：“散文吧。”
“好的，请把稿子给我，还有社团叫什么？”
“人类观察部。”渡边澈把稿子递过去。
“人类观察部？”负责登记的文艺社部员下意识重复这句话，看渡边澈的目光变得不善。
“果然和那个人一个德性！”
“那个人也就算了，这个家伙居然也敢直接把稿子送过来！”
“竟然允许这样的社团存在，还有公平吗？！”
身后音量不小的“窃窃私语”让渡边澈有点在意。
人类观察部怎么了？投稿不是文艺社自己贴出邀稿通知的吗？还是清野凛依靠特权创建社团的事，让这些文艺社的“读书人”看不下去了？
如果是最后一个原因，他姑且是和“人民”站在一起的。
“名字？”负责登记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是说了嘛，渡边澈。”
“文章的名字！”
渡边澈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没有给稿子写标题来着。
想想……图书馆那篇叫什么……《从前的我们》……
“《将来的我们》”
负责登记的社员唰唰在渡边澈的稿子上写上标题，又在登记单上写上相关信息。
“好了！”
渡边澈点点头：“麻烦了。”
“出去出去，文艺部不欢迎你们！”
清野凛这位美少女到底怎么文艺社了？
抱着这样的疑惑，渡边澈回到教室。
一进门，国井修就用大嗓门嚷嚷道：“渡边！我可听斋藤说了，你加入了清野凛的社团！”
渡边澈注意到班级里的其他同学把目光看了过来。
“没错。”他点点头。
“那个叫人类观察的社团，到底做什么的？”
“我也很好奇。实在想不明白给文艺社投稿和人类观察有什么关系。”斋藤惠介跟着问道。
渡边澈耸耸肩：“也许是把观察人类的结果写成报告，通过文艺社公布出来。这都无所谓啦，只要能早退就行。”
“可以不用去社团吗？”斋藤惠介问。
“周五放学去一次。根据部长清野凛说的，用时也不长，很快就可以走。”
斋藤惠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挺适合渡边你的，怪不得你会加入。我还以为你真的被清野同学迷住了呢。”
渡边澈没记错的话，自己早上明确说了奔着早退去的，斋藤这家伙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怎么到中午就……
这时，他注意到四周的目光。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怕传出‘渡边澈为追求清野凛，加入人类观察部’的绯闻？
清野凛这样的高岭之花，他渡边澈这样的穷小子敢去追求，恐怕会招来周围‘这家伙不清楚自己社会等级’的嘲笑吧。
东京这边的人，也太会看氛围了吧。
正当渡边澈思考的时候，国井修突然压低声音：“喂，渡边，我的好伙伴，入社有什么条件？”
“……没吧？”
渡边澈也不确定，反正他是没经历什么入社考验。
“你也想加入？你是棒球部的成员啊。就算人类观察部只占用周五的一点点时间，但也够呛吧。”他好奇地问道。
神川私塾学生是可以同时加入三个社团没错，但棒球部甚至已经利用早上的时间，更不用说放学后学校规定的社团活动正式时间了。
国井修完全不在意，露出猥琐的表情：“时间嘛，挤挤总是有的。”
“喂！”斋藤惠介满头黑线，“你不是已经有山口直美了吗？而且清野凛是你能追求的吗？”
“我怎么了？我还是棒球部的成员！”国井修避开回答山口直美的话题。
男人啊，碗里都还没有，就想着锅里的了。
斋藤惠介不屑地笑了两声。
棒球部是神川私塾的大热门社团，能加入的男生都是相当的厉害和受欢迎——日本女性想嫁的对象，棒球职业选手名列前茅。
但是和大资本主义家的千金相比，别说一个私塾棒球部的社员，就是明星职业棒球手也不好说。
国井修显然也知道这种情况，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我就陪陪渡边，没别的意思。”
渡边澈撇了这家伙一眼：“是想每周近距离接触清野凛吧。”
“还是你懂我！下午上课还有二十分钟，走！”国井修一拍桌子，朝教室外走去。
“去哪？”斋藤惠介喊道。
“社团大楼！”
“现在？你疯了吧？”
“是不是伙伴了？”
“不是。不过晚上请客的话，陪你去也不是不可以。”
“行行行，快点！”
斋藤惠介笑了下，拍了拍渡边澈的肩膀：“走吧，渡边。”
三人走过楼与楼之间的架空廊道，来到人类观察部的活动教室。
国井修站在门口，却没勇气敲门。
他把渡边澈往前面推，嘴里低声催促：“渡边，你来敲门！”
渡边澈对清野凛没想法，自然不会有自卑、害羞等心理，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第一个走进去。
少女坐在窗边，像刚剥开的嫩笋一样的双手，捧着一本精装书；东京湾上吹来的海风，抚摸着她的长发。
清丽可爱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迷人的眸子，因为看书而不时泛起各种涟漪。
国井修和斋藤惠介看呆了。
“清野同学，文艺社投稿已经好了。”渡边澈开口说。
“嗯，辛苦了。”清野凛点点头，把手里的书往后翻了一页，
“还有，”渡边澈让开位置，把身后两人露出来，“我有两个同学也想加入人类观察部。”
跟着来的斋藤惠介没反对。
清野凛拿起书签夹在扉页间，把书放在一边，打量两人。
活动教室安静下来，渡边澈听到国井修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发出老大的声音。
他回头瞅了国井修一眼，对方已经涨红了脸。
清野凛双手抱胸，明明坐着姿态却好像在俯视两人：“回答我一个问题，通过后就可以加入。”
“没问题！”国井修用他回答棒球部部长的响亮声音回答道。
“你，淘汰。”
国井修愣住了，半晌后才结结巴巴地“诶？”了一声。
清野凛原本平淡的语气温度略微降低：“连入社要求都没看就来面试？”
“那个、我……”国井修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急促不安。
清野凛不管他，审视的视线看向斋藤惠介。
斋藤惠介连忙说道：“我看过。”
早上渡边澈说的时候，把奇怪的入社要求说了一遍，他大概记住了一些，而听他转述的国井修就没这个福气了。
就在斋藤惠介准备把没记全的入社要求说一遍的时候，清野凛看了渡边澈一眼，重新拿起精装书看了起来。
让他们走……这是渡边澈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来的意思。
“清野同学，斋藤真的看过，是带着诚意来的，不信可以问他。”
“我讨厌说谎的人。”如果说刚才清野凛的声音，还有些许温度差的说法，现在已经彻底平淡下来。
类似‘别打扰我，浪费时间’的气息，从少女身上蔓延开来。
渡边澈回头看两人，国井修用‘快离开吧，我撑不住了’的可怜眼神望着他，斋藤惠介也摇摇头，示意算了。
“抱歉，打扰你了。”他说。
清野凛以几乎看不见的幅度点了一下头：“慢走。”
国井修立马窜了出去，斋藤惠介也紧随其后，渡边澈也要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清野凛的声音。
“渡边同学。”
“嗯？”渡边澈下意识回头。
少女保持着手捧书的姿势，背着窗外的阳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喜欢我？”
“啊？”渡边澈被她说蒙了。
“回答问题。”清野凛没有解释他疑惑的打算。
“喜欢啊，清野同学这么可爱。”
反正说好话总没错吧？
“果然有继续观察的价值，记得明天放学来社团。”清野凛收回目光，“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渡边澈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什么观察价值？
他渡边就是这一个平凡的私塾生而已，哪怕已经有了外挂，但至今还没派上用场啊！
不过他没兴趣问别人不想说的事，转身拉上门，跟着国井修和斋藤惠介走了。
6.互相提问
“啊，吓死我了。”国井修一个棒球部的猛男，摆出怕怕的样子。
渡边澈取笑道：“有这么可怕吗？”
“怎么可能不怕？！”国井修为了挽回形象，大声说道：“那可是清野凛，堪称完美的美少女！”
“是吗？我觉得山口直美也不差。”渡边澈一本正经说道。
“渡边，你别太过分！虽然直美同学是不差啦，哈哈。”国井修好像自己被夸一样。
斋藤惠介表现好一点，只是有点紧张，他说：
“清野的父亲除了是大公司的社长，还是国会议员，如果被她认为我们是在骚扰，被要求转学，不，甚至直接停学都有可能。”
“这么夸张？”渡边澈的表情，和昨天听到玉藻好美被包养是一样的。
国井修语故作深沉地拍拍他肩膀：“这就是东京，渡边。”
“......”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也许半真半假，不过怎么样都好，反正渡边澈认为这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下午是连上两节的美术课，和家政课一样每周一次。
渡边澈边调颜料，边对白色雕像琢磨。
画到一半的时候，国井修这家伙探头过来：“惠介，快过来看渡边的画！”
斋藤惠介走过来看了一眼：“这不是猿人吗？”
两人哈哈大笑，有个活跃的女学生趁机也看过来，纷纷笑出声。
充满艺术气息的年轻美术老师也笑道：“厉害呀，渡边君，年纪轻轻就领悟达芬奇的精髓。”
“一般般吧。”
课程结束后，渡边澈分不出性别的猿人得了一个B，打破本人历史记录。
“原本应该是C的，但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不行，得留着给其他班级看看。”这是美术老师给的评语。
和班级里美术部的成员相比，的确差得远，哪怕对方可能刚刚加入一个月。
社团不只是玩玩而已，本质类似社会上的培训班，是真的可以学到技能。其中表现出色的学生，放在整个社会上，也是一流水平。
回教室拿了书包。
“我得去操场集合！晚上我请客，还是上次的家庭餐厅，时间六点半！”国井修留下这一句就跑了。
斋藤惠介对渡边澈说：“我也要去电脑研究部，渡边你是回家，还是去人类观察部？”
“今天不用打工，去社团坐一会儿，等你和国井。”
“那一起走吧。”
“好。”
放学后的校园声音嘈杂，走廊上不时有男男女女互相追逐而过，也有人靠在窗户边聊天。
去社团大楼的架空廊道十分拥挤，到处是准备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动漫里学校两三个人的场景是不存在的。
现实可没有节省经费的说法。
远处，像闹钟一样，吹奏部练习的乐器声按时传来。
“下周就要测验了吧？”
“月测。”
“这次有把握拿下第一吗？”
“第一啊......”渡边澈想起清野凛8点的智力，“尽力而为。”
“考完试的黄金周打算做什么？”
“学习、打工。”
“要不出去玩？比如说秋叶原？去扭蛋？或者体验一下VR游戏？”
“最近想省钱。”
“那下个月再说。”
两人聊着天到了社团大楼，在三楼楼梯口分开，斋藤惠介去电脑研究部，渡边澈去五楼的人类观察部。
打开社团大门，正在看书的清野凛，像是一幅画一样永远在那里。
“抱歉。”渡边澈说，“等其他社团的朋友，来这里打发时间，不是特意想打扰你。”
“没事。”清野凛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渡边澈从墙角的废物堆里，找出一张看起来还算新的钢管椅，在远离清野凛的地方落座。
他无所事事地左顾右盼一会儿，最后把目标放在正在看书的少女身上。
这样一看，不难理解国井修面对她时的窘迫——皮肤白皙，黑发闪闪发亮，身材苗条，穿黑色长筒袜的双腿修长，除了胸部，整个人无可挑剔。
难道说魅力差的那点就在胸部上？
万一人家以后成长了呢？会不会太武断？还是说面板会实时更新？
“无论做什么事，事先都要想好代价。”少女突然开口。
“呃？”
清野凛压了压裙摆，接着说道：“人类的一些方面不在我的观察范围之内。”
“......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你能理解某些数字下具体蕴含的含义？了不起。”清野凛右手抵住小巧的下巴，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夸赞：“不过可惜，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渡边澈直接说出自己的问题：“人类观察部的社团活动到底是什么？”
“就是我刚才做的，用......这里考考你好了，太蠢的人也不能加入本社团。”
被人说蠢，渡边澈倒是无所谓，毕竟这种事不是靠说的，但随时可以早退的社团，整个学校可能独此一家。
周一、周三的打工全靠它了。
渡边澈仔细回想关于这个古怪社团的一切记忆，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今天我去文艺社投稿，他们对我的意见很大。我一开始以为是你得罪了他们，不过想想，你得罪了他们，他们不会所有人都摆出恨我的样子，至少有几个女生会来劝我退出社团才对。
换句话说，他们有意见的不是你，而是以你为代表的人类观察部所有人。
为什么会有意见？我能想到只有投稿......难道说，你打算写一篇比文艺社成员所有人都要好的文章，故意让他们难堪，然后借此观察他们——也就是人类——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
“纠正：不是故意。”
“那就是他们哪里先得罪你？”
清野凛把被风吹到胸前的头发撩到身后：“那些人还不被我放在眼里，只是他们运气不够好，恰好成了我的第一个目标。”
“真可怜。”渡边澈像是读台词一样对文艺部表达了同情。
他没记错的话，文艺社的投稿通知上，可是写了会通过全校投票，评选出本期最佳文章。
明明是代表神川私塾最喜欢看书的学生的文艺社，但写出最佳文章的却不是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切腹自杀。
“你好像对我的文章很有自信？”清野凛双手抱胸，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渡边澈。
“您不是第一嘛，而且还信心满满的样子。”
“谎言。继续回答。”
“......读心术？”渡边澈好奇地问道。
清野凛食指敲打手臂，重复道：“回答问题。”
“好吧。”话题转移失败，渡边澈只好认真起来：“你智力很高，所以我认为你不会做自己没把握的事。”
少女以厘米为单位点了下头，认可了渡边澈的回答。
“通过。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人类观察部正式成员。”
“......谢谢。”
“那么，接下来换我提问。”
渡边澈没记错的话，虽然话题是以自己提问开始的，但也一直是他在回答问题吧？
“虽然已经问过一遍，但结果让我很不满意，所以再问一次：你喜欢男性？”
“啊？这算什么问题？还是说哪里来的传闻？为什么要让你满意为前提？”
不会是有女孩送情书，约他中午或者放学，在体育仓库后面或校舍中庭见，被他放鸽子后，再加上他一直和国井修、斋藤惠介在一起，就传他性取向不正常吧？
不会吧？
“回答问题。”这句话似乎是少女的口头禅。
“当然不喜欢。我喜欢十四岁到三十五岁的漂亮女人。”
“那就奇怪了。”清野凛低头沉思。
“不会真的有人和你说我喜欢男人吧？”
被腐女在心里被分攻受也就算了——这也阻止不了，但‘渡边澈喜欢男人’这种传闻万万不行，必须掐灭在萌芽中。
清野凛抬起清丽漂亮的脸，安慰道：“放心，谁会关注像你这样的路人的绯闻？”
“这就好。”渡边澈松了一口气，“那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是腐女吗？”
“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居然有人不喜欢我，你不感觉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不好奇吗？”
渡边澈认真打量清野凛，确认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你是认真的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喜欢你？”
少女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也不需要回答了，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已经让渡边澈知道她的答案。
“话说回来，我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对我也很有自信嘛。”他说道。
“纠正：是对自己自信。看在你不喜欢我，而且是我手下，告诉你吧，”少女一撩长发，“我从小就能看穿一切谎言。”
这句话信息太多，以至于渡边澈不知从哪里开始反驳。
缩小后、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蓝色界面，突然闪了一下。
【您有一封新邮件】
7.试探
“识破谎言？心理学？表情动作方面的知识？或者两者的结合？”
“都不是。”清野凛摇摇头，“在我三岁的时候，突然就能判断一个人是否在撒谎。”
“……”
“难以置信？我也不指望别人相信这种脱离现实的事情。不过从那时候起，我就由衷地厌恶说谎的人，同时要求自己绝不能这种事。”
“这种事是指撒谎？”
“当然。”
这就很有趣，渡边澈好奇地问：“你喜欢我吗？”
清野凛头疼似的扶住额头：“你是鱼吗？我刚才明明说了讨厌说谎的人。你是从来不说谎，还是在骂自己不是人？”
“抱歉，你就当这是男生的好奇，毕竟听到一位女生突然说自己永远不会说谎。”渡边澈说，“不过，这世界可没有人能不说谎。”
“所以除了我自己，我讨厌所有人。”清野凛毫不犹豫地回答。
东京的太阳逐渐西沉，一群乌鸦从远处飞来，掠过神川私塾校舍上空。少女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渡边澈从心底里信了少女的话，认为她的的确确是一个诚实的人，一个从来不撒谎的人。
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渡边澈怀疑自己被对方9点的相貌迷惑了，以至于相信这种鬼话。
人怎么可能不说谎？不可能，是人就会撒谎，而且必须撒谎。
“提问结束。”清野凛翻开精装书，“作为正式社员，你要留下来也可以，但请保持安静。”
“没问题。”
社团教室安静下来，渡边澈隐约听到金属撞击的尖锐声响，是金属球棒击中球的声音。
棒球部的训练开始了。
渡边澈把少女的事放在一边，拿出课本，假装学习起来。
【您有一封新邮件】
点开。
【临时活动：游戏时间4月26日16点03分，你面前出现一位自称能看破一切谎言的少女。】
【活动内容：成功欺骗对方一次。】
【活动时间：一周】
【活动奖励：读心术/一百万积分】
读心术？
这应该是一款日常游戏才对啊，怎么会有这种超能力的兑换选项？商城里的能力，也是人类通过学习可以获得的。
渡边澈重新打开【附则】。
关于临时活动的条例说明他虽然看了，却没有记住，只知道不参加没有任何惩罚。
……
【250：本游戏对玩家无任何惩罚，包括临时活动；】
【251：临时活动出现的特殊奖励只有临时活动才会出现，商城不刷新；】
【252：临时活动难度不一，危险程度不确定，原则上鼓励玩家积极参与，同时提醒玩家慎重对待；】
【253：根据游戏运营基本精神，临时活动奖励与难度系数相一致；】
【254：临时活动存在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但没有绝对不可能完成任务；】
【255：玩家在游戏中（包括临时活动）采取任何非法行动，包括但不仅限于绑架、威胁、收买、色诱、使用药物，与本游戏无任何关系，后果由玩家自负；】
……
大概就是这些。
这次的活动，看那离谱的一百万积分，就知道属于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渡边澈虽然眼热读心术，但也不抱希望。
不过这样一来，是否证实了清野凛能看穿一切谎言的事实？哪怕不是一切的谎言，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随便花点心思，就能骗到对方的吧。
讨厌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吗？如果是真的，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渡边澈想象了一下自己周围全是自己讨厌的人……嗯，这还不如一辈子待在乡下种地舒服。
放学时间，渡边澈关上活动教室的拉门时，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看书的清野凛。
出身名门，美貌与智慧并存，却有这种可以说是精神病的固执症。
可惜。
离开人类观察部后，渡边澈先是和斋藤惠介汇合，又在操场等到汗流浃背的国井修，三人一起走路去附近的家庭餐厅。
这家名为巴瓦咖的店，位于新宿大道的一个角落，是附近学生常来的地方。
除了神川私塾，这周围还有一所高等学府附属女子学校，一所普通私塾，三座学校经常联合举办各种活动。
三人到的时候，家庭餐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男女老少一家一起出来吃饭的，但大部分是穿着三所学校校服来聚餐的学生。
餐厅从各种日式套餐，到西式牛排，再到各国面食都有，菜品相当丰富，而且不但价格便宜，只要点餐，就可以随便喝饮料。
渡边澈点了一份荞麦面，斋藤惠介点了拉面，国井修吃得比较多，除了拉面外，还点了牛排、薯条。
吃了没两口，斋藤惠介说：“渡边，和清野凛独处一室的感觉怎么样？”
“嗯？？？”国井修嘴里含着一大口面，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男人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这些。
渡边澈挑起少许荞麦面，在汤汁里滚了一圈，吸进嘴里，感觉味道一般，劲道不如乡下老妈亲手拉的。
嗦完这口面，他才开口回答好奇的两人：“被讨厌了。”
“你不会做了什么吧？”斋藤惠介惊讶道。
“只是做了只要是人就会做的事而已。”
“嗯——”国井修终于把食物咽下去，“你出手了？不怕死啊你？连清野凛你也敢？”
渡边澈正要解释时，看到饮料吧台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去接点饮料。”他拿起杯子站起身。
“帮我也倒一杯。”国井修一口气把自己的汽水喝完，把杯子递给他。
渡边澈拿着两个杯子，排在队伍最后面。
排在他前方的是一位女子私塾生，有着模特一般的挺翘臀部，腰肢纤细，因为排队无聊，正把头发在手指上绕圈来打发时间。
“玉藻同学，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打招呼的声音没什么干劲，但自然柔和，非常好听，玉藻好美下意识转过头。
是一个长相清秀非常帅气的少年，对方同样穿着神川私塾的校服——哪怕不穿校服，玉藻好美也认识他。
神川私塾出了名的帅哥，优等生，乡下来的穷鬼。
玉藻好美虽然讨厌穷鬼，但对方的颜值很让她喜欢，所以露出迷人的笑容。
“好巧啊，渡边。”
渡边澈开心道：“我还准备自我介绍呢，担心玉藻同学不认识我。”
玉藻好美违反校规做了透明指甲的小手，放在性感诱人的双唇上：“怎么会呢？渡边你可是我们神川大帅哥，在女生之间引起了很多讨论呢。”
“是吗？玉藻同学在我们男生之间也同样呢。”
“诶？真的吗？都怎么说我的？”
大多数人都会好奇异性是怎么议论自己的，特别是那些外貌不错的家伙，渡边澈看着眼前的玉藻好美，心想道。
除了清野凛，她应该不会有时间和想法，去打听讨厌的家伙们对她的看法。
这时前面的人正好接完饮料走了，渡边澈压低嗓音，用好听了一倍的声音说：
“我们都在讨论，玉藻同学可以花钱包养，就是不知道一个月要多少钱。”
8.攻略完成
渡边澈换上为对方担忧的表情。
“玉藻同学，现在到处是这样关于你不好的传闻。”
玉藻好美收起笑容，低声愤愤地自语：“一个一个......啧！”
“这种事还是澄清一下的好，万一被学校知道了，说不定会通知父母。”
“不用你管！”
玉藻好美抬起头，以不悦的语气轻哼了一声，眼神不耐烦。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把杯子放在接水口下方，按下橙汁的按钮。
尽管对方已经摆出谈话到此结束的姿态，但渡边澈没有放弃，他和对方在学校很难有接触的机会。
“这种传闻对女孩子很不友好，我真的不希望它和玉藻同学产生联系。”
店内的灯光明亮，吧台上大概是可乐的黑色饮料，倒映出此时渡边澈的脸。
年轻俊秀的少年情真意切。
他还从未想过自己有演戏的天赋。
“你这么关心我干什么？我和你是第一次讲话吧？”
玉藻好美杯子里已经续满饮料，把位置让给渡边澈，却没有走开。
渡边澈上前一步，把国井修的杯子放在汽水下面。
玉藻好美皱眉：“成绩好的人说话就是别扭，有话直说。”
“我的意思是，”渡边澈直视对方，“虽然没说过话，但我想和玉藻同学成为朋友！”
“哈？”玉藻好美没有端杯子的那只手的食指，指着脚底。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在家庭餐厅告白的人。
就算其他人有这样的经历，但也不会像渡边澈一样——明明没说过话，放学后偶然遇到，结果趁着接饮料的功夫，就把白给告了。
居然相信了......这是渡边澈心里的想法。
不过‘被告白’对于魅力8点的人来说，大概已经习以为常，有足够的自信去相信‘其他人不是在开玩笑’了吧。
比如说渡边澈自己，书包里现在就有一封早上从鞋柜收到的情书。
“抱歉。”渡边澈连忙说道，“我一开始没想说到这种程度，只是想提醒玉藻同学你，最近总是听到关于你不好的传闻。”
这时国井修的杯子已经溢出来了，他手忙脚乱地换上自己的杯子。
玉藻好美很感兴趣地看完这一幕，手指绕着头发，她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后，说：
“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传闻...你还喜欢我吗？”
“多少钱？”
“什么？”
渡边澈端起自己的饮料杯，认真注视玉藻好美戴了隐形眼镜的双眸。
“就算是花钱，我也想和玉藻同学成为朋友。”
玉藻好美眼睛有一瞬间微微放大，她狐疑地上下打量渡边澈。
“你是认真的？”
“我身上有十五万円。我知道很少，但哪怕只有一个月，我也愿意！”
“十五万円...一个月...可以。”
“诶？！”
“声音小一点！”
靠饮料吧台近的座位上，有人朝这边看过来。
渡边澈小声说：“真的可以吗？”
“真的，真的。”玉藻好美摊开手，“快点把钱给我吧，我朋友还在等我呢。”
“我没带在身上......这样吧，我们加一下LINE好友，明天我找机会给你。”
“可以，没问题。”
玉藻好美拿出手机，注视匆忙把手里饮料放在吧台上，从兜里飞快拿出手机的渡边澈。
‘这穷鬼不会以为做了他朋友，就可以？哈哈哈，乡下来的就是纯情，黄金周出去玩的钱有了~~
等等！
穷鬼成绩不错，不，应该是名列前茅，我月底测验万一有科目没通过，不是可以让对方给自己补习？以约会为理由的话，这种书呆子应该非常乐意吧~~’
玉藻好美差点笑起来，忙喝了一口手里的橙汁，感觉自己又达成一笔回报率非常高的交易。
两人互相加了LINE好友。
渡边澈的ID就是“渡边澈”，因为他没想过加除了亲人、好友之外的人，所以不需要用其他ID掩饰自己。
而且现在取一个好的网名实在是太难了，这件事也不值得浪费太多时间。
有这时间，不如打工或者做一道数学难题，背一项化学实验的操作步骤。
“你看。”
玉藻好美把手机屏幕伸到渡边澈眼前，上面他的ID被备注成“澈❤”。
这是玉藻好美的小伎俩。
根据她的经验，纯情的男生会因为这点小事，高兴一个礼拜也不一定。
渡边澈果然害羞地说不出话来。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澈的朋友了哦~”
“真的可以吗？我还没有把钱给你。”
事到如今，渡边澈产生一种脱离现实的滑稽感——自己居然也成了花钱买朋友的一员，真是奇妙的人生经历。
“没关系没关系，送你一天啦，不过明天记得把钱给我哦。”
“好。不过，我们...交往这件事，能不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渡边澈还没说过‘我们交往’这种话，一时间不能流畅地说出来。
他和玉藻好美的价值观，果然差得远。
“放心，不会让流言波及你的。晚上聊天哦，拜拜~~”
不公布最好，自己可以同时找两个‘傻子’。
玉藻好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晚点线上聊天，然后轻笑着走了。
【您有一封新邮件】
十五万円啊，如果收获不能超过付出，渡边澈会对给他这笔钱的乡下父母愧疚的。
至于玉藻好美做他一个月女朋友，对他来说，反而应该放在付出这边。
现在不是研究游戏的时候，等急了的国井修已经在朝这边张望。
“怎么去了那么久？”
“人多，要排队。”
“谢了啊。”
“反正你请客，我跑跑腿应该的。”
吃完饭，因为临近月测，三人默契地没有提出去哪玩，在餐厅门口分开了。
刷卡进站，渡边澈上了月台，把背靠在楼梯扶手上，等待回家的电车到来。
【玉藻好美攻略完成！！！】
【玩家获得五千积分】
【开启签到功能】
【签到天数：玉藻好美·一天】
五千积分，微妙的数字。
能买五个探测器，或者兑换一点体力，又或者拥有入门级【写作】，掌握级【修图】。
感觉没什么用的样子。
但考虑到成本只用了十五万円，后续还有签到奖励，就非常划算了。
当然渡边澈本身的魅力、第三的名气、出色的演技，这些也是成本，不过偏于无形，就不做计算。
游戏积分换钱是1积分100円，五千就是五十万円。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做生意又不会做，年龄又小，只有不断找女朋友刷积分，才能勉强维持生活......渡边澈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这句话。
当然是在开玩笑。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这样做，和玉藻好美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瞧不起玉藻好美。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清野凛的厌世主义——姑且这样称呼好了，玉藻好美的身体金钱交易，只要不碍着他，他没有任何意见，也没资格去指指点点。
但他自己必须走在正道上。
他可是村子里的希望，是吃着父母汗水浇灌出来的稻米长大的，而且迄今为止已经为学习付出相当程度的努力，怎么能被一款游戏腐蚀了呢？
但就这样放弃游戏，那就是迂腐，是傻子，更加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
和玉藻好美的交易，实质上是用金钱换积分。两人没有欺骗感情的说法，更不会有肉体上的接触。
等签到满一个月，互相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攻略的目标都找玉藻好美这样的吧。
这样下定决心后，渡边澈花费1000积分，买了一个【探测器】，其余四千存下来。
电车带着一股强劲地风驶入站台，把渡边澈的头发吹乱。
他混入人群，走进车厢。
这可是东京，歌舞伎一番街、秋叶原的暗店等等，有大把玉藻好美这样的人。
考完试的黄金周，去新宿周围碰碰运气吧，渡边澈身体随电车摇晃，心里默默想到。
9.少女牢不可破
“五月请多指教，澈君～”这句话之后，立马跟着弹出一只兔子把手伸向屏幕——应该是打招呼——的表情包。
晚上十点，渡边澈正在做数学题，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震动，LINE上收到ID为“koko”的信息。
在他点开LINE后，就看到以上的内容。
渡边澈：抱歉，现在正在学习
三秒后，消息显示“已读。”
LINE真是可怕，特别是“已读”这个功能，而且群里也会显示某条讯息已经有多少人看过，根本不给潜水党存活的余地。
koko：澈好用功哦，真了不起*(^o^)/*
渡边澈：毕竟下周就要测验了
koko：那我不打扰你了，加油٩(˃̶͈̀௰˂̶͈́)و
渡边澈已经把手机放下，但想了想还是重新编辑一句“你也是，一起加油！”。
立马收到“嗯嗯”加不名意义的表情包后，渡边澈埋头继续学习。
哪怕是第二次学习，但想考到第一名的成绩还是相当困难的，更何况原本第一的清野凛智力比他高一点。
他也不是非要拿下第一名，只是有个更高的目标，能让他保持努力学习的劲头考入东京高等学府。
一直学到十二点，在做完一套化学题后，渡边澈活动了一下身体，关掉台灯铺床睡觉。
每到周五，作为学生的渡边澈的身体里，会自然而然的兴奋起来——啊，明天终于可以睡懒觉了。
因为今天他值日，来得比平时早了一些，到学校的时候，几乎还看不到什么人，但已经有吹奏部的乐器声。
明明临近测验，却依然这么努力。
渡边澈衷心祝愿她们能在东京大赛上取得好成绩，拿到进入全国赛的名额。
他找到玉藻好美的鞋柜，把装了十五万円的信封放进去。办完这件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下子，他和玉藻好美之间是真的互不相欠。
接下来是值日生的工作。
先去办公室找兼任班导的英语老师小泉青奈取了钥匙，打开教室门和窗户，确认粉笔是否够用等等。
如果是冬天或者夏天，还要负责打开暖气和空调。
邻近测验，原本慢悠悠上课的老师们，也稍微加快了节奏。
“这道题下周测验肯定会考到，你们给我好好记住！”
“还睡？还想不想升学了？我告诉你们，这次考完成绩不理想的，会把家长叫过来进行商谈！”
“这里......应该都会了吧？我们看下面。”
上午的时间结束，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体育老师简单演示了一下垫球、发球等，然后是比赛。
渡边澈搞不懂为什么每节体育课都要比赛。
“渡边，看我大暴扣！”
只见国井修这家伙，起跳，挺胸抬头展腹，手臂屈肘向后上方抬起，整个身体成了反弓形。
渡边澈垫球都费劲，还接大暴扣？果断闪开。
排球在地上发出巨响，然后猛地弹起，撞向场地周边的铁丝网。
“能不能力气小一点？”渡边澈喊道。
国井修在网的另外一边摆出大前辈的姿态：“听好了，渡边，所谓排球，就是不管什么位置都要跳上去，不管怎样的球都要扣下去！”
“少拿《排球少年》的台词耍帅了，你这家伙！”渡边澈捡起球，以标准的发球姿势打了出去。
“好疼。”
手与球碰上的一瞬间，传来剧烈的疼痛，而倾尽全力打出去的排球也没过网，在渡边澈的半场上有气无力的弹跳了一会儿。
渡边澈干脆地举起手：“我认输。”
“好不容易站到这个场地上来了，怎么能轻易就结束呢？”
旁边用双手轻飘飘地把排球互相推来推去的同班同学，已经被国井修的大嗓门吸引，两人成了场地上的焦点。
“不要再大声说动漫台词了！”
真是让人受不了，中二病吗？
体育课结束，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渡边澈连转笔都不帅气了，放学值日擦黑板，手腕伸直会轻微颤抖。
所以他才讨厌运动啊，一身汗不说，第二天也会全身酸痛得干不了任何事。
至于慢慢习惯就好？这种事谁要习惯，而且只要有一段时间不练习，身体又会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谁敢保证自己能一直坚持下去。
以后体育课，还是和斋藤一组吧，渡边澈去社团大楼的路上，这样想到。
打开社团教室的拉门，清野凛看书的模样，好像已经彻底和室内风景融为一体。
简直成了这间教室密不可分的固定摆设。
“不管你有什么事，来不来，请事先说明原因。”摆设开口说话了。
“抱歉，今天值日，来晚了一些。”渡边澈认真道歉道。
他自己很讨厌别人不准时，所以也尽量不想让别人等，如果对方迟到了，还没有正当的理由，嘴上不说，但他心里还是会生气。
现在他对自己行为感到不满，警告自己，哪怕只是为了应付学校规定加入的社团，也不能懈怠。
“看来没有为了逃避而说谎。”清野凛没说原谅不原谅，反而这样说了一句。
“你不是你讨厌说谎的人吗？我也不想被你继续讨厌下去。”
渡边澈把拉门关上，在昨天找出来的钢管椅上坐下，把书包挂在长桌角落。
“坚持不了两句话又开始撒谎，我有理由怀疑你人格有问题。”
被说人格有问题的渡边澈否认道：“等等，这只是开玩笑。”
其实是尝试能不能完成【临时活动】，就算拿不出一百万积分，但能先获得购买【读心术】的机会也不错啊。
清野凛不置可否，只是合上仿佛永远看不完的精装书，摆出准备开会的架势。
渡边澈不得不承认，像清野凛长得这么可爱的人，就算不笑、不配合男性的幽默，也足够漂亮和吸引人。
不过比起外貌，他更在乎怎么才能骗到对方。
他恭顺地做出认真听会的样子，以此营造一种两人公事公办的认真氛围，为下次出击铺垫。
清野凛可能没察觉到，也可能察觉到了只是无所谓，表情和态度没有丝毫变化。
她拿出一叠名单：“这上面是文艺部所有部员的名字，你把你自己班级、家庭课、选修课上的文艺社成员记下，观察他们对你的反应。”
家庭课是两个班级合上，而选修课是指美术、音乐、书道，渡边澈选的是美术。
“你是认真的？”渡边澈看着厚厚的名单，上面除了名字班级，还有本人的照片。
这种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入手的？
渡边澈再次感受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黑暗，组建社团就算了，居然连个人信息都不放过！
“就算你脑袋只够用在测验上，但至少把同辈的名字记下，这是人类观察部将来活动的基础。”
“但是，我连自己班级一半人的名字都还没记住。”
这句话是夸大，只是有几名十分不起眼的同班同学没记住而已。
“那就趁这个机会，把这所学校所有学生的名字记下来。”
“什，什么？”
这要求离谱到渡边澈怀疑自己听错了。
“作为人类观察部的一员，记住同辈学生只是基础，记住全校学生才算合格。”清野凛把名单推过来。
“这是...开玩笑？”
少女轻轻拨了一下整洁的长直发，双手抱胸，轻笑着哼了一声。
好吧，看起来不是。
另外，游戏并没有发来邮件，看来夸张手法的谎言也失败了。
“观察完他们的态度之后呢？”他一边开动脑力记忆手中的东西，一边问道。
“最得意的地方被击败，懊悔、愤怒、不甘心或者放弃......首选看一下比例吧。”
渡边澈抬起头：“怎么感觉你是临时想到的？”
“你只要完成我布置的任务就行了。”少女抱着双臂，投来冰冷的上司视线。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夕阳将室内染成一片橘红色，渡边澈终于把同辈所有学生的名字和长相记住，整整用了一个多小时。
说好周五只是简单碰面，为什么会浪费这么长的时间？这算不算撒谎？
还有死板的校规，每个人必须加入社团的意义在哪里？
不会真的以为每个学生都会认真参加社团活动，从中享受青春，或者学得某项技能吧？
渡边澈把手里的名单整理整齐：“全记住了。”
正在看书的清野凛用下巴示意走廊的方向，意思是他可以直接走了？
来都来了，而且已经浪费这么多时间，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清野同学，这次测验我一定会超过你，拿下第一名的。”
“嗯？”清野凛视线没有从书上挪开。
她的语气，让渡边澈分不清她是疑惑他怎么还不走，还是为什么突然宣战。
“或许你不知道，其实本人入学成绩全校第三，最近也有很努力的在学习，拿下第一的信心很足。”
清野凛看向渡边澈，语气更加冷淡：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撒谎，是在挑战我的耐心？我明确告诉你，我虽然对很多事无所谓，但总体而言很不好说话，和温柔也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你试图用拐骗其他女学生的愚蠢伎俩用在我身上，我劝你放弃。”
对方突如其来的认真，让渡边澈有一时间的失神，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
“抱歉，我只是好奇，想试试清野同学你说的‘能识破一切谎言’是不是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这句话应该是真的吧......渡边澈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虽然想完成【临时任务】，但他对清野凛的本事还是怀疑的，毕竟【附则】说的很清楚，没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心里应该存有试探对方的想法吧？
但现在连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都会被识破，难道真的只能用药？不过那么方便的药，到底要从来得到呢？
“你这样的人......”清野凛嘴角微笑，恐怖的是没有丝毫笑意，“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撒谎。”
“我撒谎了，刚才？”
清野凛笑容一敛，冷冰冰地说：“你的意思是我会撒谎？”
啊，我已经不了解我自己了，这是渡边澈此时此刻的想法。
“我觉得你可以去做测谎仪，为警察破案提供帮助。”他真心建议道。
“一个人再努力，又能改变这个世界多少？而且，我的职业方向不用你操心。”清野凛收回冷淡的目光：“能请你离开吗？你身上谎言的臭味让我很难受。”
“谎言的臭味？好吧，今天我先走了。”
随后少女十分有礼貌地道了一句谢，害得渡边澈差点真的怀疑自己身上有臭味了。
10.决定这世好好做一个东京帅哥
月测测验结束，进入俗称黄金周的小长假，时间从4月29到5月5。
渡边澈是在樱花盛开的日子上京的，转眼樱花已经凋谢，树上长满翠绿的叶子，一个月过去了。
老家应该到了插秧的时候。
每年到这个季节，渡边澈这世的父母凌晨四点就会出门插秧，除了中午回来休息一会儿，其余一整天的时间都会待在田里。
小时候他因为聪明，父母心疼他，想帮忙也会被要求待在家看书或者去玩。等稍微长大，村子里买了插秧机，他本人的体力也废了，想帮忙除草都干不了。
不能长时间弯腰，杂草的锋利能轻易割破他的皮肤，蚂蟥贪婪地吸吮他的鲜血，牛虻盘旋在他头上不胜其烦。
“其实种土豆我还是可以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除了读书一无是处后，渡边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虽然种土豆只需要切块、刨坑、埋下去，然后去山上捡来枯叶铺在上面就行。
放假之前，渡边澈跟家里人通了电话，说好这个黄金周留在东京打工，等放暑假再回去。
穿上私服，渡边澈乘坐电车来到新宿街口，找到打工的华尔歌服装店。
“是叫渡边澈？你的工作是站在前面的十字路口，举广告牌就行。累了可以稍微休息，但时间不能太长，明白了吗？”
“明白。”
华尔歌服装店所在的十字路，是新宿酒吧一条街的入口，站在这里，可以观察几乎所有进出的女性。
不过举几个小时的广告牌......
渡边澈原本是想找一份交通量调查的工作——坐在那里，用计数器统计行人和车辆，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
交通量调查的兼职有是有，但不在这个街口。
不找工作的话，一个学生，一直逗留在靠近红灯区的地方，肯定会被警察讯问。
而且一边找人，一边打工，还能挣钱，他身上仅剩四千多円。
这种苦力活挣得可比商场员工多很多。
身上虽然有可以换不少钱的积分，但他想存下来兑换智力、体力和魅力，另外距离五月还有两天，说不定到时候会有想要的技能。
渡边澈举着广告牌，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这里除了他，已经有穿玩偶服发传单的家伙，这些人也干着同样的活。
来往的人很多，对每个走过的女性都使用【探测器】不现实。
不年轻的不行，不漂亮的不行，不单身的不行，穿着打扮不够开放的不行。
“帅哥，要不要一起去咖啡厅？”
“诶~~？幸惠，这小帅哥一看就是私塾生啊！”
“只要帅就行了，说不定还是处男~~！”
渡边澈看着眼前这位朝他搭讪的女性，衬衫敞开，大胆露出的锁骨，非常的诱人，看起来还算漂亮。
【人物：黑田幸惠】
【魅力：5】
【pass】
“抱歉，我正在打工。如果您需要买衣服的话，请光顾华尔歌。”
说完，渡边澈鞠了一躬，走开了。
居然被化妆术骗了！
按照他的估计，魅力应该有六点才对！
叫黑田幸惠的女人还想跟过来，被嚷嚷着‘这里有警察’的同伴拉走了。
一旁女仆打扮发传单的女高等学府生笑着说：“真受欢迎呢。”
“我只想安静打工啊。”渡边澈露出苦笑。
这位女高等学府生也是，从刚才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在找机会和他搭话。
东京流行姐弟恋吗？还是说只要长得帅就可以？
从小长在偏远的村子，全校师生五个人，年龄跨度从小到大，渡边澈还从来没这么受欢迎过。
来到东京后，却是各种情书和搭讪。
他突然想起一句台词，前世新海诚电影《你的名字》里的：
“来世请让我做东京的帅哥吧”
也许东京帅哥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他自己大惊小怪？
得好好适应新身份才行。
站的双腿发酸，手臂举不起来，渡边澈用掉三次机会，一个目标也没找到。
他已经尽量挑颜值最高的女性使用【探测器】，魅力除了刚才主动搭讪的黑田幸惠五点，其余两人一个六点，一个七点，但都显示【pass】。
也不知道必须魅力达到八点，还是除了魅力之外，还有其他需要满足的隐藏条件。
把广告牌送回店，今天的工资拿到手，一般情况不会日结，但黄金周的临时工倒是可以。
干了四小时，一共5200円。
时薪1300円，算是非常高了，但工作内容也辛苦的可以。
渡边澈感觉如果继续这份工作，体力增长到4点，甚至五点，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他还是太天真，太小瞧这个社会了。
社会上的女性——特别是去新宿酒吧的，个个化妆技术了得，颜值普遍比原本水平偏高。
以他女性化没化妆都看不出来的水平，来这里找攻略目标，纯属浪费积分和时间。
还是私塾好，明文禁止化妆。再爱美的女生也只敢化淡妆，把头发稍微染亮而已。
【探测器】花费的1000积分，算上晚上买便当花的钱——午餐由服装店提供，一天下来反而亏了九千多円。
于是黄金周接下来的六天，除了中间和国井修、斋藤惠介两人去秋叶原逛了一圈，渡边澈都在打工和学习，不再去新宿歌舞伎浪费积分。
期间在五月一日的凌晨，游戏商城刷新。
【物品：探测器（1个/1000）、疗伤药（1粒/1000）】
【金钱：100円/1积分】
【智力：1点/10万积分】
【魅力：1点/1万积分】
【体力：1点/5千积分】
【技能：入门—插花（100）、掌握—料理（1000）、精通—驾驶（1万）、大师—自由搏击（10万）】
渡边澈仔细研究了新增物品【疗伤药】，物如其名，只能治愈伤势，不能医病。
不过也不错，只要不立马致死，另外还有积分，就能活下来。
【附则】第一条“玩家死亡与本游戏无任何关系，无复活义务”，总是给他这不是一款简单恋爱游戏的感觉。
总之有备无患。
接下来是这个月的五个技能，除了“料理”重复，其余四个全是新技能。
渡边澈对大师级“自由搏击”很感兴趣。
没有男人不感兴趣吧？
就算不主动打架滋事，但打架厉害总比不厉害强。正所谓君子藏器于身，人必须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要他命的底气。
还有掌握级的“料理”，按照【附则】的解释，已经足够烧出一手好菜，他也可以告别商场便当。
吃不完的可以带到学校去做午饭，又能省一笔钱。
等等等！
比起省钱，更应该节省积分才对！万一下次有更好的技能呢？比如说“自由搏击”，还有“自由搏击”。
大师级的“自由搏击”渡边澈实在太想要了！
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游戏在引诱他做渣男，努力赚取积分！
在五月三日，晚上七点。
【签到天数：玉藻好美·一周】
【玩家获得签到礼包】
【金钱·十万円】
【魅力五折兑换劵（玩家魅力必须在10点以下，且只能兑换一点）】
魅力兑换一点是一万积分，打五折也要五千，他现在只剩下4000，而且还要继续兑换【探测器】。
要不然可以兑换一点，在“东京帅哥”这条路上继续深造。
五月六日，返校的第一天。
上午的课上，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有种还没从假期生活中脱离出来的浮躁感。
到了中午，学校公示栏张贴出月测排名。
“去看看吗？”斋藤惠介对另外两人说。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国井修不屑一顾。
从两人的对话中，就可以大概估算他们平时的排名。
斋藤惠介有能力争夺全校前二十，这是神川私塾以往考入一流名校的人数，而国井修的名字要从后面开始找。
渡边澈想了下：“等二十分钟吧，现在去人太多，挤不进去。”
二十分钟后午休进入后半程，不管是食堂、面包铺，还是公告栏，拥挤的人群都会散开。
“好。”斋藤惠介点头同意，然后拿出手机，给两人分享一款游戏。
国井修一看，说道：“这个游戏啊，我一直在玩，劝你不要入坑！”
斋藤惠介好奇地问：“为什么？”
“我怀疑它虚假宣传！SSR根本没放在卡池里！”
“这是你运气差吧。”渡边澈笑道。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运气差！”国井修坚决认为是游戏公司的问题。
“对了。”渡边澈想起家庭课上的事，“国井，你和山口直美怎么样了？”
国井修得意又害羞地笑起来：“嘿嘿，最近每天都在LINE上聊天。”
“你这家伙！记得请客！”斋藤惠介捶了他一拳。
“什么请客？”
“你想耍赖？不是说好的吗？谁有女朋友，谁就请客！”
“没问题，没问题！”
渡边澈这个时候很安静，他和玉藻好美的事......应该不算吧？
三人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一楼的公示栏，还有三四个学生围在那里。
渡边澈从最前面开始看起。
“顺位：一；姓名：清野凛”
好吧。
“顺位：二；姓名：结城美姬”
“......”
“顺位：三；姓名：渡边澈”
还好还好，保住了原来的排名。
明明这么用功，要是还掉了名次，他真的要背上行囊回老家，跪在辛勤劳作的父母面前了。
斋藤惠介佩服道：“好厉害啊，渡边！如果一直保持在前五名，可以直接推荐入学东京高等学府！”
“一直保持这个实力，也不需要推荐入学了。”渡边澈无所谓道。
斋藤惠介点点头：“这倒也是。”
“你第几名？”
“还以为考的不错呢，结果三十一名。我打算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考虑报一个补习班。”
“这就就开始报补习班？”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小泉督导也说了：‘一开始很重要’。”
渡边澈点点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国井修：“国井，你考的怎么样？”
国井修哭丧着脸：“121位。”
总共四个班，每个班四十个人，121位算是偏后了。
渡边澈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放弃，我们三个这次考的都不行，一起努力，争取下次测验有所进步。”
“你考得还不好？！”国井修愤怒地看着渡边澈，大嗓门又吸引了路过的人。
“国井，黄金周的时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类是有极限的，你不打算做人了？”
渡边澈摇摇头，严肃地说：“作为东京帅哥，我就算不能成绩第一，也要一直在进步才行，这样才有魅力。”
“滚！”
11.渡边的人生之路
放学后，渡边澈被小泉青奈叫到办公室。
“渡边，知道督导找你有什么事吗？”
“月测？”
“和那个没关系。你考得很好，偏差值超过74。我记得你升学调查写的是东京高等学府吧？继续保持下去，已经完全可以了，就算是理科类专业也没问题。”
“小泉督导，东京高等学府是我以前的目标，现在我有了新的梦想。”
“是想去漂亮女孩最多的青山学府吗？”
“不。”
“那就是帅哥最多的庆应学府？”
“……”渡边澈说，“我决定成为东京帅哥。”
小泉青奈化了淡妆的鹅蛋脸上，缓缓露出困惑的表情。
“哈哈哈哈！”隔壁班的英语老师晃子，猛拍小泉青奈套裙下的长腿，发出爆笑。
“果然！青奈你这个学生实在太有趣了！”
小泉青奈把晃子的手拿开，苦笑中带着疑惑地问渡边澈：“东京帅哥......是新出现的职业？抱歉，老师不太懂最近的流行。”
“准确的说是人生态度。”他回答道。
“人生态度？”
“是。”渡边澈解释，“首先，要长得足够帅。”
“嗯。”两位对此都没有意见。
东京帅哥，只听名字就知道必须是帅哥才行。
“其次，永远对别人保留30%的神秘感。”
晃子颇以为然地点头：“有神秘感的男性对女性非常有吸引力。”
渡边澈的实际意思，是游戏有关的一切都要对人保密，但晃子说的也差不多。
“再次，做自己该做的事。”
“自己该做的事？”
“我的身份是学生，那就必须努力精进学业；是父母的子女，就要好好孝顺，回报他们的期望和养育之恩；是朋友，就要真心待人......总而言之，就是做自己身份该做的事，而不是根据喜好做事。”
小泉青奈非常赞同这话：“渡边你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觉悟，老师很高兴呢。”
“那活得也太辛苦了，算哪门子东京帅哥啊！”晃子有不同意见，“东京帅哥不是只要有颜、有钱，再好看的女孩迷恋自己也不动心，这样就可以吗？”
“那只是花花公子。”渡边澈摇摇头，“晃子老师，东京帅哥是很辛苦的。”
晃子笑骂道：“你这小鬼就胡扯吧！继续说，让我看看你的东京帅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晃子！”小泉青奈略显不满，“和学生说话时，用词和语气注意一些。”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小泉督导。渡边同学，请——”
“从次，要有干成任何事的自信。比如说我不擅长运动，但我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一个月，就能比绝大多数人干的好。”
听完这话，小泉青奈看着渡边澈的眼睛，认真地教育道：“渡边，有自信是好事，但同时也要有一颗谦虚的心，不能瞧不起任何人。”
“有什么嘛，我感觉很cool！”
“晃子！”小泉青奈举起手中的课本，作势要打人。
晃子夸张的躲开，很不正经地朝渡边澈眨了眨右眼。
渡边澈全当没看见，继续说：“小泉督导，东京帅哥必须要有这样的自信。”
“好吧，有自信总比没有好，但别自大哦。”
“教育到此为止。”晃子双手做出禁止的手势，“渡边，你刚才说‘从次’，那应该还有吧？”
渡边澈点了下头：“最后，做好随时被捅的心理准备。”
“啊啊啊，这个我懂！《**校园》”
“《**校园》？那是什么？”小泉青奈疑惑道。
晃子附耳对她说了什么，随后脸色微红的小泉青奈，卷起手里的英语书，轻轻敲在渡边澈头上。
“不允许！”她的语气严肃到甚至可以说是命令。
不允许什么啊？渡边澈感觉莫名其妙。
他最后一条的意思，是要有危机意识？
生活中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如背叛、仇恨、嫉妒，随时可能会发生，必须做好准备。
仅此而已！
渡边澈不想继续浪费放学时间，抛开东京帅哥这个话题：“小泉督导，你这次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小泉青奈对着渡边澈身后招了招手：“清野同学，你也过来吧。”
渡边澈回过头，除了胸部以外，其他都完美无缺的美少女清野凛双手抱胸，站在办公室门口。
这还是渡边澈第一次见到站着的她。
从百褶裙下露出来的纤细双腿和白色室内鞋，看起来是那么的显眼。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问。
清野凛撩起耳边长发，笑着说：“首先，其次，再次，从次，最后。”
“那不是一开始就在吗？你倒是出声啊。”
“打扰别人，难道是东京帅哥～该做的事？”清野凛表情似笑非笑。
“......你为什么在‘东京帅哥’上加重语气？是在瞧不起东京帅哥吗？那可是我的人生。”
“东京帅哥......人生......”清野凛扭过脸，肩膀微微耸动。
“你在嘲笑我？”
“是。”
啊，多么干脆不近人情的回答，难道清野凛真的不会撒谎？至少让世界更美好的善意谎言是必要的吧？
凡是不能一刀切啊。
“你们关系这么好了？那督导就放心了。”小泉青奈欣慰道。
“这种无时无刻不在撒谎的男人，我永远不可能和他关系好的，督导您别误会。”清野凛用虽然被误会也无所谓，但正好遇上，就顺便解释一句的语气说道。
因为清野凛不会撒谎，所以她和渡边澈关系是真的不好。
说完，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对小泉青奈说：“老师，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小泉青奈看了眼渡边澈，似乎还在纠结两人关系到底怎么样。
“文艺部找学生会投诉，然后学生会又找到身为人类观察部顾问老师的我。”
“是投稿的事吧？”清野凛虽然在提问，但语气十分笃定。
“嗯。”小泉青奈点点头，叹了口气：“清野同学你关于文艺部一无是处的议论文，投票拿到了第一。”
“太过分了！”渡边澈用称赞的语气说道。
拿第一就算了，居然还骂主办方，关键主办方还不得不把这篇文章印在社刊上。
不愧是智力8、自称能看破一切谎言的美少女！
“渡边你也是！”小泉青奈生气的目光射向看热闹的渡边澈。
“我怎么了？”
“你写的《将来的我们》投票第二，用的是文艺部一贯的文风。”
“文风？”
“用文艺部最擅长的文风击败了文艺部，你说呢？”
渡边澈急忙说：“误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文风什么的，我只是在写之前看了文艺部以前的社刊，不知不觉受到影响而已！”
小泉青奈用‘这种误会你自己去找文艺部解释，看他们信不信’的眼神瞅了他一眼，头疼道：“这下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投诉了吧？”
“自己实力不行，不想着好好努力却去投诉。”清野凛轻笑着哼了一声，非但没有生气，似乎还很同情文艺部的人。
“你们两个用正常用实力投稿没人会说什么，但你们这是故意使坏！”
“东京帅哥本来就是坏蛋哦~~”准备教案没两分钟的晃子又来凑热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生目标，接二连三地被人批评，渡边澈很生气。
“晃子老师，这是部长命令，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无辜的。而且都说了文风什么的是误会了！清野同学，麻烦你替我解释一下，你知道我没在撒谎吧？”
清野凛手掩在小巧迷人的唇上，扭过脸，身体微颤：“东京帅哥......”
看来东京帅哥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好笑的名词。
小泉青奈无力地叹了口气，那么年轻漂亮的人，因为这个动作，竟然有一股深闺怨妇的动人气韵。
她说：“接下来人类观察部的社团活动，必须得到我的批准，文艺部的事也到此为止。”
“随便。”清野凛无所谓地说道。
对她而言，拿下第一的文章不过是花了半小时写出来的无聊东西。在这件事上，她根本没有付出太多精力，取消也就取消。
“......”渡边澈。
他记下所有人长相和名字所花费的时间呢？
小泉青奈不管他略显沉痛的表情，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试卷。
“正好有一件事拜托你们。”
12.小泉老师的请求
渡边澈接过一看，是几张月测的答题卷，成绩无一例外全是不合格。
“这是？”
小泉青奈解释：“督导想拜托你们帮他们补习。”
“不可能。”清野凛断然拒绝。
“清野同学，督导保证：这件事绝对不占用你们的私人时间，你们只需要在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时间，帮他们学习就行了。”
“督导您不用再说了。”清野凛用上敬语，拒绝的态度更加坚决。
小泉青奈无奈，只好看向渡边澈。
“渡边，你呢？”
渡边澈翻了翻手里的答题卷，只有一班和四班的学生，而这两个班的英语老师都是小泉青奈在代课。
“督导，”他问，“他们是自愿补习的吗？”
“虽然没问，但他们都是好孩子，肯定会参加的。而且学校已经停止了他们的社团活动，又规定不能通过补考的学生会直接扣除学分，所以没问题。”
神川私塾要想顺利的升学，除了不能挂科外，还要考察学分。
学分除了补考不通过会扣除外，还会根据违反校规的程度扣除。
比如，假设渡边澈一直坚持不加入社团，就会直接被扣掉大把学分，还有校外超时打工这件事暴露的话，也会被扣除学分，外加写检讨。
这样一看，补考不过的确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督导，神川私塾的确是偏差值很高的学校，但不管哪里，总会有自暴自弃和不求上进的人。”
“督导相信他们不是。”小泉青奈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事实摆在面前，小泉督导。”渡边澈屈指弹了弹手里的答题卷，发出好听的响声。
小泉青奈微微皱起好看的细眉。
渡边澈继续说：“除了社团特长生，能考进神川的学生，没道理在第一次月测就考出不及格的分数。这里面也不可能全是特长生，也就是说，有人......”
“放弃了学习？”晃子自认为聪明地插嘴道。
渡边澈看了她一眼：“我更喜欢称之为：选择了其他人生。”
晃子没发觉那是嫌弃的眼神，开玩笑道：“哦！都想做东京帅哥吗？”
“噗~”轻微的笑声从身边传来。
清野凛这个女人太过分了！
东京帅哥到底哪里可笑了？！
渡边澈不满地说：“晃子老师，我早就说了，作为东京帅哥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最起码学业要不断精进才行。这些人明显不符合，选择了其他道路。”
“可是，”晃子说，“我听你的小泉督导说，你这次成绩还是保持在第三啊，没有进步。”
“......下次不会了。”渡边澈咬牙说道。
清野凛笑着说：“渡边同学，我明白你这份上进的心，不过人要有自知之明，放弃吧，论智慧，你是赢不了我的。虽然我认为把成绩和智慧挂钩，是很轻率的事。”
渡边澈的确不得不承认：9点魅力的美少女太好看了！
为什么那么讨厌的笑法，也能这么招人喜欢？
可恶。
下次有积分一定要先提升魅力！
看在这家伙这么好看的份上，渡边澈决定这次放过她，他把答题卷还给小泉青奈。
“督导，恕我爱莫能助，学习这件事，主要还是靠自己。”
“渡边~~”
喂喂，女督导对男学生用这么可怜兮兮的语气，到底要怎样？
“你是督导最喜欢的学生了，又努力，又认真，又勤奋，不能来帮我吗？”
“努力，认真，勤奋，这是一个特点吧？”渡边澈不为所动，这一听就是为了求他帮忙在撒谎。
小泉青奈目光看向手里的答题卷：
“也许你说的对，这些不及格的学生里，肯定已经有选择了其他人生的人，但督导还是希望他们能顺利通过补考，哪怕采取强迫的方式。你能不能帮督导这个忙呢？”
“抱歉。”
他还得打工。
就算不打工，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拿来自己学习呢？
努力提升，不断超越前一天的自己，这才是东京帅哥该做的事。
小泉青奈放弃似的叹了口气，然后又挣扎着抬起头，不抱希望地说：“清野同学，你看，辅导一名测验不及格的学生考出好的成绩，不是也很有观察价值吗？”
清野凛抱着双臂，手抵下巴，沉思着道：“这倒也是。”
看到清野凛居然动摇了，小泉青奈站了起来，手扶在膝盖上对清野凛鞠了一躬:“请帮督导这个忙，拜托了！”
作为督导，小泉青奈无疑是典范。
清野凛想了一会，点了点头：“好吧，反正文艺部的事也停止了，我也正好无事可做，不过我只负责最差一名。”
“清野同学，太感谢了！”接着小泉青奈转头，望向渡边澈：“渡边？”
“在呢。”
“渡边？”
“嗯？”
“渡边同学？”
渡边澈扭头看向窗外：“吹得不错啊这个长笛，比开学时好了很多，能听出除了音乐符号外的其他东西，难道是恋爱了？”
“渡边！”
“在。”
小泉青奈按摩着自己太阳穴：“亏督导当着清野同学的面，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呢。算了，你不想帮忙的话，就抓紧时间好好学习，这样督导也会感到欣慰。”
渡边澈松了一口气，这时，清野凛突然开口。
“渡边同学，小泉督导没有撒谎，你的确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诶？”二十几岁的小泉青奈被这句话弄得有些害羞，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督导喜欢每个学生！”
“但最喜欢的是渡边。”清野凛笑着陈述。
“清野同学，督导也很喜欢你！所有学生我都一视同仁！只是渡边他……总之督导不会偏心的！”
渡边澈瞅了眼不怀好意的清野凛。
可恶，这样说了，还怎么让他拒绝！
“督导，我也来帮忙吧，不过同样只负责一名。”他开口道。
小泉青奈看了他一眼，卷起英语书，再次轻轻敲在他的头上。
“冷漠的家伙。不过不用了哦，你心里不愿意吧？自己好好学习，督导不会因为这种事怪你的。”
渡边澈摸了摸被敲的地方：“作为东京帅哥的私塾生，帮助漂亮的女督导分担烦恼，也是该做的事。”
“渡边！”晃子拿起一叠试卷，“我负责的班级也有......”
“啊，这个单簧管也不错，等等，这部分感情太强烈了，还需要好好琢磨呢。”
“你这个家伙！看我怎么教训你！”晃子抄起厚厚的英语字典。
“不允许对我的学生动手！”
最后，渡边澈和清野凛两人，拿着分别负责的同学的答题卷，离开了办公室。
“你居然会帮忙，超出我的意料。”渡边澈说。
清野凛一张一张研究着手里的答题卷：“小泉督导虽然也经常撒谎，但我不讨厌她。”
“你不说讨厌所有人吗？自相矛盾？还是撒谎了？”
“用你东京帅哥的脑子好好想想，人类对其他的人感官会一成不变吗？另外，离我远一点，臭味熏到我了。最后，刚才那是双簧管。”
“都是簧管，几乎可以说是正确答案了吧。”
看着渡边澈漫不经心的态度，清野凛深吸一口气，受不了似的放下手里的答题卷。
“首先外形，胖的是单簧，瘦的是双簧；口大的是单簧，口小的是双簧；口和按键之间有个银圈儿的是单簧，没有的是双簧......
其次旋律，用你能理解的词汇来说，就是略显诡异的是单簧。这样还不懂的话，建议用你除了放耳屎外毫无用处的耳朵，去听一下皮尔金特晨曲最后那段，或者贝六第一乐章最后那一段......”
“贝六？”
“......”清野凛缓缓深呼吸，然后慢慢吐出一口气，撩了一下长发，恢复优雅：“是我失礼了，居然犯了和古人一样的错误。”
渡边澈愣了一下：“等等，你该不会是在说对牛弹琴吧？”
“东京帅哥？呵。”
清野凛用极其轻蔑的眼神瞥了一眼渡边澈，转身离开。
像0。5毫米铅粉一样黑亮的长发，恰到好处的细腰，还有随着走路轻轻摇摆的百褶裙，挤满夕阳的走道，被清野凛走出走秀舞台的感觉。
渡边澈回过神。
等等，这个除了美貌和智慧一无是处的女人，刚才是在骂他不是人？
13.人类观察部的教学工作
距离放学还有两个小时，渡边澈回教室拿上书包，去了人类观察部的活动教室。
小泉督导说了，会把那两名学生带过来。
落日的余晖从希尔顿新宿店大楼那边射过来，把校舍墙壁全部染成茜色。
双簧管的音色夹杂在各种乐器中，仍然徜徉在校园里。
清野凛坐在桌子靠窗的一边，把答题卷摊在桌上，仔细研究着。
尽管渡边澈想找回刚才被骂不是人丢的面子，但还是决定算了，毕竟作为东京帅哥，被骂总是难免的。
这世界上喜欢嫉妒的人到处都是，不是吗？
他坐在远离对方的钢管椅上，也开始研究手里的答题卷。
英语。
仔细看下来，无非就是知识点没背熟，词汇量估计也不行。
都是很简单的知识，但奈何岛国教育宽松，很多人只有到了测验的时候，才会认真学一下。
干这种事的学生，哪里都有那么几个，偏差值数一数二的神川私塾也不例外。
答题卷上叫河边圆太的这位，估计就是其中之一了。
拜除了美貌和智慧外一无是处的人类观察部长的命令所赐，渡边澈对这位一班的男生有所了解。
嗯，说了解，其实他只是知道对方的班级、名字还有长相而已。
哦，对了，还有他不是文艺部社员这一点。
不过文艺部的事已经成了伤心的过去，就不再提了。
十分钟后，小泉督导领着一位女生和一位胖乎乎的男生走进人类观察部。
“啊，是澈！哈啰~”
整个东京都，会直呼渡边名字的，只有“朋友”玉藻好美。
渡边澈打量对方。
她的裙摆一如既往地比其他女生稍短一些，蝴蝶结松垮的很有风情，诱人的唇上亮晶晶的，不知道涂抹了什么东西。
渡边澈不喜欢这种风格。
倒不是说讨厌时尚，他对时尚女郎很有好感，但喜欢也要分时间、场合和对象，私塾生肯定是自然纯洁的要好一些。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因为玉藻好美直接喊他名字，活动教室里的空气有些诡异。
清野凛露出高高在上看热闹的浅笑，那位河边圆太的胖脸上毫不掩饰内心的嫉妒，而小泉青奈则略显疑惑地来回打量两人。
“澈？”小泉青奈确认道。
玉藻好美给渡边澈的印象实在太不靠谱了，为了防止意外，他主动开口解释。
“我和玉藻同学在家庭课上一组过，是一位非常开朗的人。”
渡边澈的潜台词是，我和她不熟，之所以被叫名字，是因为对方是谁都可以叫名字的类型。
“这样啊。”最喜欢渡边澈的小泉青奈立马信了，认为他们两个没有其他关系。
清野凛漂亮的眸子移到眼眶最左边，鄙夷地看了渡边澈一眼。
反应过来的玉藻好美哈哈笑着说：“是啊是啊，的确是这样。”
小泉青奈点了点头：“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先来~”玉藻好美高高地举起手。
“我叫玉藻好美，最喜欢唱歌、逛街、买新衣服，还有吃各种各样的甜品！”
她介绍完后，轮到河边圆太。
在三人的注视下，他显得有些不安，一直低着头：“我、我叫河边圆太，喜、喜欢玩游戏，看漫画。”
接着轮到人类观察部这边。
“清野凛，喜欢安静和看书。”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渡边澈。
“嗯？”
清野凛收回目光，继续说：“这家伙是渡边澈，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撒谎、自称东京帅哥的男人。”
包括小泉青奈在内，其余三人把目光看向渡边澈。
“东京帅哥没错。”他点头肯定道，随后又谦虚地补充了一句：“但只是入门，还在努力成长中。”
三人的目光更加怪异。
玉藻好美突然娇笑起来：“澈好有趣哦~”
清野凛很讨厌这突如其来的大分贝音量，不悦的视线射向玉藻好美。
玉藻好美视而不见，扭头对小泉青奈说：“老师，负责帮我学习的是哪一位？”
“是清野同学。”
“诶？能不能换成澈，我喜欢和他在一起。”
小泉青奈略显困恼地看向清野凛。
作为督导的她，更喜欢男生辅导男生，女生辅导女生，但玉藻好美本身对补习就不情愿，能把她劝过来，已经费了很大的功夫，这点小要求她选择尽量满足。
但清野凛的气势，就算她是督导，也不能随便忽视她本人的意志。
清野凛无所谓地笑道：“可以，我来负责河边圆太好了。”
“谢谢。”小泉青奈松了一口气。
“太好啦，澈，你要好好教我哦~”玉藻好美欢快地跳到渡边澈身边，带来一阵好闻的香味。
“请多指教。”渡边澈笑道。
玉藻好美嘟起嘴：“不用说这些啦，我们的关系不是应该更亲密吗？”
渡边澈冷淡地笑了笑。
小泉青奈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好好加油哦，对了，如果需要打印东西的话，可以随便使用办公室的打印机。”
接下来，活动办公室只剩下四人。
渡边澈和清野凛交换了答题卷，重新查看上面的失分情况。
玉藻好美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用指尖尝试转动地球仪，一会儿打开橱窗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最后找了一把钢管椅，挨着渡边澈坐下，用手机和其他人聊天。
河边圆太则一直不安地站在那里，几次偷瞄教室拉门，看起来准备随时逃跑。
“河边同学。”清野凛放下答题卷。
“在！”
“声音小一点。”
“是！”
清野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对于喜欢安静的她，实在是一种折磨。
“你今天回去把英语书第一页到十五页的内容全部背下来，不懂的自己的查字典，然后重新做一遍试卷。”
“啊？”
“哪里有问题？”
“我、我背不下来。”
“背不下来？”清野凛十分惊讶，“为什么？”
河边圆太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清野凛皱了一下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用害怕。你如果智力有缺陷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再帮你想其他办法。”
渡边澈忍不住抬起头，见清野凛一脸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
这家伙绝对没有朋友，他心里肯定道。
“哈哈哈。”玉藻好美发出偷笑声。
河边圆太更加不安，仍然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玉藻同学，请保持安静。”清野凛语气冰冷。
“抱歉，抱歉~”玉藻好美低头，在手机上飞快地输入着什么。
清野凛重新看向河边圆太：“你背不下来的原因呢？”
“......我会背下来的。”河边圆太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惜他不知道清野凛能看穿一切谎言，连渡边澈为了“读心术”费了一番劲都没欺骗到对方，更何况他呢。
清野凛面无表情，对于他人的谎言早已习以为常。
“不用背了，你回去把我刚才说的，抄二十遍，明天拿来我看。”
“二、二十遍？！”河边圆太嘴巴大张着。
“这不是体罚吗？”玉藻好美对渡边澈说，“澈，你不会对这样对我吧？”
“你是数学和历史。数学不需要背，在做题中熟悉公式好了。历史可以通过看漫画来了解。”渡边澈回答道。
“诶~~”玉藻好美一脸不乐意：“我讨厌做题。”
清野凛忽视两人，对河边圆太说：“有问题吗？”
“会、不会、太多了？”河边圆太声音很小，如果不是活动教室足够拥挤，大家离得不算远的话，想听清楚都很困难。
清野凛看了眼教室后面的钟表：“现在四点半，你回到家五点，晚上十一点睡觉，一共有六个小时，其中一个小时用来吃饭洗澡，你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利用，完全来得及。”
说完，她补充道：“不想抄，那就背，二选一。”
“我背，我背。”河边圆太立马说道。
清野凛右手捏着鼻梁，看起来好像困了。
“河边圆太。”
“在！”
“我不管你真的会去背，还是假的，明天抽背不合格，我会直接让小泉督导把你父母叫到私塾。”
“不要啊！我会背，但实在太多了！能不能少背一点，十号才补考，每天完全背一点来得及啊！”
“明天放学来这里，现在，出去。”
河边圆太拿着书包走了，看他背影，像背了一座山一样。
渡边澈对他表示同情。
接下来，轮到他和玉藻好美。
14.自信过头的另有其人
渡边澈再次审视了玉藻好美的答题卷，心里猜测，他布置教学任务，对方回去自觉完成的可能性。
怎么想都不可能。
要是能这么自律的话，她也不会出现在人类观察部的活动教室。
渡边澈也没有清野凛那样随便把学生家长叫来的权利。
只能现场辅导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和对方说话，甚至见面。
他开口说道：“玉藻同学，你历史失分最严重的是世界史，特别是春秋战国史，全灭。”
“我说啊，有时候我在想：真的有学习其他国家历史的必要吗？”玉藻好美手指玩弄自己的头发，“还有数学也是，这些东西在日常生活中到底有什么用？”
“不从事相关研究工作的话，只论知识，的确没有什么用。”
“那为什么学校还要教这些？”
玉藻好美漂亮的眼睛很不满地瞪着渡边澈，好像他是规定教材的文部科学大臣一样。
渡边澈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他根本不在意对方。
他随口说道：
“知识没用，但记忆知识点、解决问题，这些能帮助训练我们的大脑，并且让我们慢慢学会如何系统地去把握事物。
学习的终极目的，我想是在未来的某一天，面对新事物的时候，在没有教导和经验的情况下，我们也有着手去了解的思路，这样人类就可以不断地了解世界，充实自我。
拿我自己做比喻，我的梦想是成为东京帅哥，那就需要不断超越前一天的自己，而掌握系统学习的方法和被训练之后的大脑，可以让我更加顺利，类似自学外国语之类。大概就是这样。”
玉藻好美认真地思考了一分钟左右，随后疑惑道：
“从刚才开始我就很在意，东京帅哥...不是靠着外表，说几个玩笑，然后就把手伸到女孩子裙底的家伙吗？”
渡边澈头疼地捏起自己的鼻梁，一旁传来清野凛愉悦的笑声。
他侧视过去，清野凛正看着手中的精装书，低声自语：“这部分很有趣呢。”
原来从不撒谎，不代表不会隐瞒一部分和偷换概念。
狡猾的女人。
他收回目光，把手里的答题卷整理整齐：“不管有没有用，你就当为了通过测验，努力学习吧。”
“可我不想做题呀，最讨厌做题，一点也不有趣。”
渡边澈想了想：“我给你押题。”
“押题？”
“嗯。”渡边澈点了点头，“我做过出题老师出的所有试卷，我按照他们的喜好给你出题，你只需要每天做一份，我保证玉藻同学你补考至少拿到B以上。”
“你真的能压中？这种事也能做到？”玉藻好美站了起来，钢管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清野凛皱了一下眉。
“当然。”渡边澈露出笑容，从这笑容中能感受到强烈的自信，“我偏差值74，小泉督导说我可以保送东京高等学府，你说呢？”
东京高等学府给人的印象不好，总有一种里面只有挫男和政客的错觉，但你和一个私塾生说‘目标高等学府选定东京高等学府怎么样？’‘东京高等学府？不可能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考不上的，别想了。’
总结：你可以瞧不起东京高等学府的长相和为人，但不能瞧不起他们的头脑。
大概就是这样。
所以听到渡边澈被老师说可以保送东京高等学府，玉藻好美立马信了。
“总感觉你今天和上次见面不一样了，不过算了。”她以快把脸贴在渡边澈脸上的距离，说道：“澈，你会给我吧，押题卷？以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小泉督导让我辅导你，这点小事不成问题。”渡边澈远离对方，“不过试卷做完后，你还得把解题思路背下来。”
“放心放心，答案不背下来的话，作弊就没有意义了。”
“作弊？算了，怎么称呼都好。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在这里等，我给你出今天的押题卷，二是可以立马回去，明天做两份，两科就是四张卷子。”
“我选二，桂酱还在等我呢~”玉藻好美拿起书包，走路带风地冲出活动教室：“押题就拜托你了哦，小澈~”
活动教室重归安静。
“东京帅哥就是这么骗人的吗？”
“我称它为战术。”
两人在说押题卷的事。
私塾开学不过一月，能有多少内容可以考？五天时间，每天一张试卷，足够背下所有知识点了。
玉藻好美被‘优等生’、‘押题卷’骗了。
投机取巧的人总是这样，从古到今。
“不过我承认，你在辅导功课的方法上比我厉害。”
渡边澈有些诧异地看向清野凛，对方给他的印象，不像是会认输的人。
没等他开口。
“就像这样，不骄傲自大也是我厉害的地方。”少女撩起长发，露出亲民的笑容。
“......好好，你全世界最厉害。”渡边澈拿起书包，准备离开。
“这句话是谎言。你认为我不够厉害？避免因为你的无知而不能清楚理解我的伟大，我给你解释一下好了：承认不如自己的人在某方面超过自己，是具有高尚品质的人才能做到的事。”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渡边澈感觉对方已经无可救药。
小泉督导，自信到看不起其他人的人在这里啊，快让她写检讨书！
清野凛抱着双臂，手抵下巴：“这就是欲擒故纵吗？真是低级的手段，很难相信会有女人被这个欺骗。”
走到门边的渡边澈回过头：“为什么我的所有行动，都要以提升你的好感为前提？”
“你不喜欢我，但不代表不想蹂躏我的肉体。”清野凛一手捂住衬衫领口，一手压在百褶裙下摆，“说白了，男人就是这种生物。”
“不，蹂躏什么的，我从来没想过。”
清野凛露出胜利者的轻蔑笑容，双手松开领口和裙摆，端庄地坐好，重新翻开精装书。
“记得关门。”
可恶！
就算是他真的无意识想过，也不是性方面的蹂躏，而是人生尊严上的侮辱和践踏！
被女性误解对对方有想法，而且对方还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实在令人火大。
渡边澈想把活动教室拉门狠狠地关上，但迁怒于物品不是东京帅哥该做的事。
下个月游戏商场如果刷新了便利的药品，一定要让这个除了美貌和智慧外一无是处的女人，尝尝他的厉害。
渡边澈把门轻轻带上。
15.「东京帅哥」之路，系统不想缺席。
渡边澈依靠在电车门上，打着哈欠。
昨晚给玉藻好美出完押题卷，他自己又开始学习高级英语，这对于三点体力的他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他不感觉辛苦。
从昨天在办公室说出想成为“东京帅哥”，了解到自己在每天睡觉之前，都必须比上次睡觉时的他更加优秀后，他忽然感觉汲取知识的过程，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做自己该做的事，意外的不错。
“下一站，四谷站，四谷站。”
他稍稍振作精神，混在人流中出了车站，迈上去神川私塾的坡道。
黄金周以后，阳光变得稍稍热烈起来，坡道两旁榉树叶子的经脉，被照得通透。
有时会突然刮起一阵凉爽的风，虽然是五月初，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初夏的某一天。
认真听完上午的课，比平常更快地解决午饭，他对国井修和斋藤惠介说：
“我去一趟社团，你们慢慢吃。”
“哦，好。”
上午课间，两人已经知道他被小泉青奈委托的事。
渡边澈回教室拿上押题卷，穿过校舍与部团大楼之间的架空走廊，来到人类观察部。
清野凛正在吃饭，一个人。
渡边澈说了一声打扰了，她也只是点点头，节奏不变地品尝着一看就很高级的菜肴。
等她吃完饭，把便当盒收拾好，渡边澈开口问：
“我最近打算提升英语阅读水平，有什么推荐的小说吗？”
“为了成为“东京帅哥”？”
“为了成为“东京帅哥”。”
清野凛从百褶裙隐秘的兜里，拿出一张白色手帕，轻轻擦拭嘴唇。
擦完之后，她把手帕叠好，放回兜里，平平整整，没有任何鼓起的地方。
渡边澈的目光一直跟着那张白色的手帕。
他对于部分岛国人带手帕的习惯，感觉很新奇。
清野凛捧起桌边的精装书，低垂眼眸，仔细阅读其中的文字。
初夏正午的阳光打在她的头顶，铅粉般黑的长发垂落在肩上，微微反光。
对话...结束了？
下文呢？
算了。
渡边澈收回目光，瞅了眼墙壁上的钟表，午休时间过去二十分钟，玉藻好美怎么还没来？
他最讨厌不守时的家伙，正当他心里开始不耐烦和微微生气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只说今天要做四份试卷，但没让对方中午来。
只是他单方面认为，对方会抓紧中午时间而已。
渡边澈心中刚升起的不耐烦和怒气，立马烟消云散，开始反思自己。
如果刚才玉藻好美正好开门进来，自己说话的语气不会非常凶，但也会少许不满吧？
而对方是抱着‘你瞧，我多么积极，牺牲午休时间来补习呢’之类想得到称赞的想法推开这扇门，自己一旦这样做了，反而会打击对方学习的积极性。
下次无论什么事都得好好说明，不能想当然，另外，在生气之前一定要先反思自己，确定责任不在自己这边后，再生气不迟。
抱着惩罚自己，让自己牢记这次教训的想法，渡边澈枯坐在活动教室，看着四张押题卷，心里把它们全部做了一遍。
午休即将结束的钟声，让他从试卷中回过神。
渡边澈满足地把试卷整理好。
‘这次钟响的我，比上次钟响又进步了。现在我才十五八岁，距离二十五岁还有很长，很难想象那时候的我是多么了不起，应该成为一名完美的“东京帅哥”了吧？’
“收起你那恶心的笑容。”
渡边澈不满地看了眼清野凛：“我没笑。”
“你笑了。”
“我出生开始就是这个表情，不是我自夸，我可从来没哭过。”
“你终于精神失常到胡言乱语了吗？我家有一所精神疗养院，环境不错，还饲养有小动物，看在你是我的社员，可以让你免费入住。”
“谢谢你的好意，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渡边澈起身，准备走人。
“给。”
“这是？”
“看完记得还我。”
渡边澈注视清野凛离开社团教室，低头看着手里的精装书。
他随手从中间翻开，里面是全英文，合上书本，封面上的书名是《TheGreatGatsby》。
“《了不起的盖茨比》”他低声呢喃。
这是刚才一开始他询问‘提升英语阅读水平看什么书好’的后续？
‘什么嘛，这不是已经对我产生好感了吗？可惜，我可是很讨厌你呢。不过看在你借我书的份上，下次就算有了方便的药品，也放过你好了。’
渡边澈满意地掂了掂手里的书，精装书的分量很重。
下午又是该死的体育课，和二班合上，项目是绕操场计时十五分钟跑。
三分钟之后，少女和少年遇上了。
“真弱啊。”她说。
“你也不差。”他称赞道。
“事先声明，”这里她深呼吸一口，“我是不想，只要想的话，拿下马拉松大会全校第一，”这里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任何问题。”
““东京帅哥”第四条，“要有干成任何事的自信”。”他吞咽一口口水，“你以为，拿下马拉松大会全校第一这种事，”这里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我办不到？”
“撒谎。”
“我渡边从来不撒谎。”
“呵。”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比拼着。
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大部分时间是无力地并肩慢跑。
十五分钟后，渡边澈躺在绿得发亮的草坪上，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决定从明天开始锻炼体力。
“渡边，你太弱了吧！”耳边传来国井修的嘲笑声。
“去水池洗脸吗？”斋藤惠介发出邀请。
渡边澈把手臂蒙在双眼上：“别管我。”
两人走后，他躺到身体想动了，才撑着身体坐起来。
“嗯~~”他呻吟着扭动腰身和脖子。
转身时，看到远处清野凛正一个人做着舒缓的拉伸运动。
一会儿有几个女生走过去和她说什么，她冷淡地摇摇头后，那几个女生又走开了。
返回教室脱掉运动服，穿上衬衫西裤，上完最后一节课后，渡边澈在活动教室督促玉藻好美完成了四张试卷。
对方很配合，沉浸在‘押题卷’的骗局中，没有枉费渡边澈为此缺席打工。
这当然不是因为玉藻好美，而是为了最喜欢他的小泉督导。
晚上洗完澡，在出租屋的矮桌上，他开始翻阅清野凛借给他的精装书。
前言写着一段英文短句，他先是查字典，自己尝试翻译了一遍，然后又在手机上查找译文，互相对比。
短句的大概意思：
【那就戴上金帽子，如果可以打动她；】
【倘若你能跳得高，也请为她跳起来；】
【直到她大声喊：“亲爱的爱人，戴着金帽子、跳得高高的爱人，我一定要拥有你！”】
“这句话是在说：打动女人，不，应该是做任何事，在充分完善自己后，事情自然而然就会变得简单？”
渡边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觉又增长了知识，不管是吸引女人这件事，还是英语词汇的积累。
“这才一本书的前言而已，这样下去，就算没有系统，我渡边也注定了不起嘛。”他得意地说道。
【您有一封新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