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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人寻仙道全文阅读

作者:历史柠檬精2     我在一人寻仙道txt下载     我在一人寻仙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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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吕家叛逃者

    天下岂有三十年太子乎?

    吕忠的答案是,有的。

    事实上还不止三十年。

    自44年甲申之乱后,吕慈成为吕家的家主,没两年,嫡长子吕忠出生。

    如果以这个时间点来计算的话,那么他在吕家的“太子”之位上已经坐了近七十年。

    就算以他觉醒明魂术的时间点算起,那也已经有近六十多年的岁月。

    彼时,他以十岁出头的年纪,成为吕家唯一身兼先天的明魂术与后天的如意劲之人,也是兄妹四人中最讨吕慈欢心的子嗣,是名副其实的吕家下一辈接班人。

    可是至今已经过去六十多年,他还是接班人。

    大几十年的岁月里,他在父亲吕慈之下兢兢业业、谨小慎微,从不踏错半步,一人之下的地位却也不总是很稳,其中受到最大的一次挑战来自二弟吕孝。

    原因无它,只因二弟吕孝太能生,生的后辈质量太高。

    四兄妹的下一辈,也就是吕慈的孙辈,整整一代人都没有几人能够觉醒明魂术,炼炁的苗子倒是出现不少。

    只是单论炼炁的资质也无法和吕忠那一辈相比,所以没有一人入得了吕慈的双眼,自然对吕家的权利分配没有任何影响。

    谁知到了吕慈之下的第四辈,吕家却出现了觉醒大爆发,不少人都觉醒了明魂术,且水平还不低,其中尤以吕孝的孙辈最为突出。

    吕孝之下有一儿一女,儿子生吕恭、吕良兄弟,明魂术一个胜过一个,尤其是吕良,明魂术天赋在同辈中少有人能及。

    说少有人能及有些不准确,事实上能在明魂术之上超过吕良的,只有吕孝之女吕凤所生的孙女吕欢。

    尽管年龄尚小,吕欢已经成为全族最强的明魂术使用者,且后天炼炁资质也极高。

    吕慈甚至破例将吕家传男不传女的如意劲也传给了她。

    因三人的缘故,原本不起眼的老二吕孝一枝的地位在吕家一族内徒升。

    吕孝也借此取代吕忠,成为吕慈之下的第一人。

    就连没什么炼炁资质的吕平,只因作为吕恭两兄弟的父亲,也能在吕慈面前说得上话。

    吕忠一度认为自己已经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取代他的自然是众望所归的二弟吕孝。

    只是谁都想不到,一日之间,吕欢莫名其妙身死,最大嫌疑人居然是吕良。

    之后吕良逃走,只剩下一个明魂术尚可的吕恭,以致老二吕孝的地位一落千丈,在家族里无脸见人。

    要论谁是最大的受益人,吕忠不知,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吕忠绝对是这一惨事的受益人之一。

    自懂事起就受父亲吕慈以家族为先的教育,吕忠为一向被视为家族兴盛标志的吕欢之死感到遗憾的同时,又控制不住那自内心深处涌动而出的高兴。

    不管怎样,令人莫名其妙的惨案过后,他现在已经成为吕家无可争议的“太子”,在族内再无人能够与他竞争那个位置。

    只需要等待时机,就可走上家族的顶峰,成为俯视异人界的四大家族之一的巅峰之人。

    异人与普通人不同。

    对于普通人而言,七十就已经古来稀,但异人到了七八十还活蹦乱跳,反而随着年龄增长,一身本领也更加高强,吕家的顶梁柱吕慈就是代表。

    其人虽然看起来老态龙钟,但积威数十年,一身如意劲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还能一言而决的统治吕家多少年。

    尽管如此,吕慈在近些年也开始将一些事务移交给他吕忠处理,做出逐渐进行权利交接的姿态。

    对于吕忠来说,这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毕竟已经盯着那个位置几十年,但同时又是一件必须警惕之事。

    上下那么多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稍有错漏,都会放大到影响他威望的程度,引起不必要的波折,故而处理任何事都须极其慎重。

    年轻时,与其他弟妹还谈得上感情,但几十年过去,他现在代表的已不止是他个人。

    更多的是代表子孙后辈的诉求,是自他繁衍而出的一枝吕姓的诉求,其中利益纷争错综复杂,哪里还能谈什么感情?

    看着手中的档案,城府深沉,向来喜怒不显于色的吕忠的苍老面皮上也出现了不知多久未出现过的疑惑,少见的出神了片刻。

    两天前,异人界传出一个不知真假,可是所有人都不能忽视的消息,言称八大奇技之一的炁体源流的传人已经现世。

    事情有些突兀,也无从分辨真假,吕家却与其他各大势力一样,迅速做出了反应。

    家主吕慈在将家族大小事务暂时交给吕忠代理之后,就带着人出了吕家村。

    吕忠知道炁体源流的意义,这是得之能够使家族迅速崛起的奇技,故而吕慈才会如此慎重。

    离开之前还特意交代他在炁体源流之事有了结果之前,要低调行事,一切以炁体源流为重。

    吕慈很少会做出那么慎重的嘱托,所以吕忠不敢有任何大意,在处理家族事务时更加小心。

    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家族内却出现了纰漏——吕慈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族人在执行任务中脱离家族,疑似叛逃。

    对于吕家,这是非常严重,几十年都未曾出现过的一件事故。

    为保持吕姓血统与人口数量,吕家村与世隔绝,极其排外,少与外人打交道,婚姻多是同村的吕姓结合,就算是女性也需要招赘入门,后代随母姓。

    以往也有人试图脱离吕家村的控制,但趁着出村做家族任务之时忽然脱离,不顾家族反应的粗暴手段还是首次。

    更为严重的是,完全发现不了这个后辈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

    那么要如何向吕慈交代?

    吕忠感到有点头疼。

    此时,吕忠的手中就是那个后辈的档案,无论大事小事均有详细记录。

    就连某次与某人在某地发生小冲突都没有漏下,但不管怎么分析,都看不出任何疑点,也无从分析他行事的动机。

    看再多次,档案上的信息都是平平无奇。

    其人名为吕真,出自老四吕义一脉。

    吕义自小就没有炼炁资质,后来也未能觉醒明魂术,在吕慈的四个子女中最是低调。

    这个吕真就是小透明吕义的外孙,虽然与吕义一样,不能觉醒明魂术,但炼炁资质不弱,小时候还一度被称为吕家神童。

    别人还穿着尿布,被父母抱在怀里之时,他已经表现出了相当独立的性格,整日在村里四处探索。

    别人被逼着,一边哭一边练基本功之时,他却默默地艰苦练功,从不抱怨,也从不流泪。

    说来,这个吕真自出生起就从未流过泪,这点勉强算是一个怪异之处。

    因早熟的性格,吕真能更早、更认真地练习基本功,早期在如意劲的练习之上为最突出之人,一度与吕欢一样,入了吕慈的眼里,受到吕慈的夸赞。

    但随着年岁增长,其他人也知努力之后,吕真的优势不在,便泯然众人,逐渐被资质更佳的同龄人超越。

    后来又迟迟无法觉醒明魂术,就再也不被他人关注。

    要说完全找不出一丝可疑的地方也不至于,吕忠拿着档案分析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发现了他认为的最有可能出现吕真叛逃的动机。

    吕真早熟,性格独立,自小便交不到什么朋友,或许是因为同样优秀的缘故,只与吕欢兄妹三人交好。

    在吕欢死亡那日,吕真便受了惊吓,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三日三夜之后才出门。

    之后就更加沉默寡言,成为村子边缘的透明人。

    或许就是因为受了刺激,所以才想脱离村子?

    吕真自小在村子里长大,几乎从未与外人接触过,此次也是首次出村,受他人诱惑而叛逃的可能性较小,所以原因就是这个?

    但又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想脱离村子,吕真又何必选择这个关键时刻,以那么决绝的方式叛逃?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使一个在村子里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吕家人突然逃离?

    吕忠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

第二章 王并必须死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急匆匆地推门而进:“父亲……”

    吕忠放下手中的档案,面无表情地呵斥道:“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不管发生什么大事,都不可急躁,你这几十年的修身养气都养到哪里去了?”

    “是,是,父亲……”老者低眉垂目,老实巴交地擦了把汗,才说道,“父亲,吕先回报说,已经找到了那个吕真的踪迹。”

    “在哪?”吕忠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语气淡淡。

    在他几十年的悠长生命之中,大事小事见过不少,这次的事情虽然发生的突然,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

    一个不受重视的吕姓族人,从未接触过外界,能逃到哪里去?

    被家族找到是迟早之事,他现在对这件事的关心最重要的是如何向吕慈交代,其次才是处理这个吕真。

    老者垂首道:“吕先发现吕真的确是去了X市,目前已知他人在X市郊外的一个仓库内。”

    吕忠“哦”了一声,奇怪道:“他独自一个人为什么跑去X市,难道是有什么人在那里接应?若是步了吕良那叛逆的后尘倒是有些可惜。”

    吕良疑似杀害吕欢的凶手被关押,之后侥幸逃离,辗转加入了全性妖人,在吕家是人人憎恶的叛徒。

    而吕真曾经与吕良有所交往,如果是受了吕良的诱惑,叛出家族,也是合乎逻辑的一件事。

    老者瞄了吕忠一眼,欲言又止。

    吕忠冷哼道:“对我也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老者连忙道:“那个吕真他去X市……是去找王……王并。”

    吕忠一愣:“王并……莫非是王家那个……”

    老者小心翼翼道:“是的,父亲,他就是去找了那个王并,还擒拿了王并,将王并带入了那个仓库内,目前生死不知。”

    “他与王并有什么恩怨吗?为什么无缘无故去找王并?”放下茶杯,吕忠的脸上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件不值得在意的小事。

    老者道:“没有,父亲,我已经确认过,两人从未见过面,吕真说……说……”

    吕忠眯成一条线的双眼凝视向老者:“他说什么?”

    老者犹豫片刻,说道:“他说,王并必须死。”

    “孽障!”

    “啪”的一声,吕忠手下的茶座四分五裂,无形之炁以其为源头,迅速扩散,向四周压迫而去。

    屋子里仿佛凭空生出了一阵狂风,将屋子内的家具刮得四散而去,压迫得四周的窗户咯吱作响。

    那老者一直后退,直到后背撞在了屋子大门上,才止住身形,一脸骇然地看向吕忠。

    ……

    X市郊区,废弃的仓库前。

    吕先皱眉看着漆黑一片的仓库大门。

    他今年正值壮年,出自大爷吕忠一脉,近二十年前已经觉醒了明魂术,为人沉稳踏实,是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之一。

    因而才能领队,带领年轻一辈十余人出村执行任务,却没想到遇到那么一件令他焦头烂额的事情。

    那个吕真虽然沉默寡言,但做事向来稳重,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即使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明白吕真为什么做出这捅破天的大事。

    如果只是逃离还好说,不管大小都只是家族内部之事,可是现在却涉及了王家的王并,那就不是一个麻烦可以形容。

    别人或许不知,但一向与王家交好的吕家最是清楚,王家家主王蔼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后辈王并,简直溺爱到了荒唐的地步。

    如今因一个吕家人致使王并生死不知,等王蔼得到了消息,那还了得?

    吕家的家主吕慈在外被人称为“疯狗”,王家的王蔼那股子阴狠也毫不逊色于吕慈。

    捅出那么大个篓子,这回连他吕先肯定也逃不了干系。

    一个平头大汉从后方走到吕先身旁,低声道:“已经请示大爷,大爷命令,必须救出王并,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如果有外人阻拦,一概杀了,不管是什么人。”

    “对于吕真,在王家找来之前,将他带回吕家,不要伤他性命,毕竟他也是吕家的血脉,如果王并已死,不管能不能擒拿吕真都要立即撤退。”

    这里是王家的地盘,在王并失踪近一个小时后,即使王家一时在措手不及中陷入了混乱,但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

    同样身为异人界的四大家之一,吕先了解那么一个家族的能量。

    浪费一秒钟都有可能节外生枝,吕先迅速做出了布置,点了身后的六七个人,以监视仓库外的那条通道。

    随后又指着一个干瘦青年与旁边的胖子道:“吕合,你去守着仓库右侧,那里有个小窗,防止吕真从那里逃出,吕生你去右边,记住,看见吕真出来,想办法缠住他就是。”

    被点名之人迅速做出反应,赶向自己应去的位置。

    剩下的几人中,一个女人忽然说道:“那我呢?”

    女人看起约二十岁左右,清秀的脸庞清冷如霜,她下身穿着牛仔裤,上身是白色紧身T恤,勾勒出婀娜身姿,与那张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却没有丝毫的不谐。

    吕先有点头疼:“吕沅,你……”

    名为吕沅的女人冷漠道:“不管是谁,只要有损家族利益,我都不会留手。”

    犹豫片刻,吕先说道:“那吕沅你与吕匆一起去守住仓库后方,记住,不要急切抓住吕真,以给他逃走的机会,只要拖住他就行。”

    吕沅不发一言,向仓库后方行去。

    看着吕沅与那个平头大汉的背影,剩下的两人中一个吊儿郎当的黄毛不以为然道:“先哥,你也太过谨慎了,仓库内就一个吕真,他的水平怎么样大家还不清楚?”

    “他没觉醒明魂术,连如意劲也不怎么样,在大家之中,不过是中等水平,让我一个人进去,就能拿下他,布置那么多有什么用?”

    吕先警告道:“王并虽然是个人见人厌的家伙,但是本事不小,吕真能无声无息擒拿住王并,不管用的是什么手段,都不能小觑,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进去。”

    等其余人都到位之后,三人迅速进入仓库大门。

    仓库废弃许久,到处可见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混杂着尿骚的霉味,令人作呕。

    走进仓库没多久,一适应了仓库内昏暗的光线,三人就陷入了惊愕之中。

    不是因为事情有什么变化,而是因为原本想象中的吕真以王并为人质的难以处理的场面没有出现,那个以往盛气凌人的王并就那么简简单单地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只是看起来有点凄惨——双眼紧闭,被赤裸地倒挂在空中,全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鲜血不断从他被染成血红色的长发上滴落在地,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

    仓库后面的一条狭窄的小巷内,一个穿着简单,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的青年收回看着仓库的视线,向小巷的深处走去。

    青年身形削瘦,脸庞清秀,还未完全消去那因年龄而来的稚嫩,一双眼睛却平静如冰山之下的湖面,不起一点波澜,与那张脸相比,有些微的突兀。

    这双眼睛似乎不应该生在那么一张脸上,而是应生在一张见惯世事的苍老脸庞之上。

    走到小巷的拐角处,青年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从拐角后面出现的女人:“是你啊,吕沅……”

第二章 去找王并?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急匆匆地推门而进:“父亲……”

    吕忠放下手中的档案,面无表情地呵斥道:“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不管发生什么大事,都不可急躁,你这几十年的修身养气都养到哪里去了?”

    “是,是,父亲……”老者低眉垂目,老实巴交地擦了把汗,才说道,“父亲,吕先回报说,已经找到了那个吕真的踪迹。”

    “在哪?”吕忠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语气淡淡。

    在他几十年的悠长生命之中,大事小事见过不少,这次的事情虽然发生的突然,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

    一个不受重视的吕姓族人,从未接触过外界,能逃到哪里去?

    被家族找到是迟早之事,他现在对这件事的关心最重要的是如何向吕慈交代,其次才是处理这个吕真。

    老者垂首道:“吕先发现吕真的确是去了X市,目前已知他人在X市郊外的一个仓库内。”

    吕忠“哦”了一声,奇怪道:“他独自一个人为什么跑去X市,难道是有什么人在那里接应?若是步了吕良那叛逆的后尘倒是有些可惜。”

    吕良疑似杀害吕欢的凶手被关押,之后侥幸逃离,辗转加入了全性妖人,在吕家是人人憎恶的叛徒。

    而吕真曾经与吕良有所交往,如果是受了吕良的诱惑,叛出家族,也是合乎逻辑的一件事。

    老者瞄了吕忠一眼,欲言又止。

    吕忠冷哼道:“对我也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老者连忙道:“那个吕真他去X市……是去找王……王并。”

    吕忠一愣:“王并……莫非是王家那个……”

    老者小心翼翼道:“是的,父亲,他就是去找了那个王并,还擒拿了王并,将王并带入了那个仓库内,目前生死不知。”

    “他与王并有什么恩怨吗?为什么无缘无故去找王并?”放下茶杯,吕忠的脸上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件不值得在意的小事。

    老者道:“没有,父亲,我已经确认过,两人从未见过面,吕真说……说……”

    吕忠眯成一条线的双眼凝视向老者:“他说什么?”

    老者犹豫片刻,说道:“他说,去找王并是他个人的事。”

    “孽障!”

    “啪”的一声,吕忠手下的茶座四分五裂,无形之炁以其为源头,迅速扩散,向四周压迫而去。

    屋子里仿佛凭空生出了一阵狂风,将屋子内的家具刮得四散而去,压迫得四周的窗户咯吱作响。

    那老者一直后退,直到后背撞在了屋子大门上,才止住身形,一脸骇然地看向吕忠。

    ……

    X市郊区,废弃的仓库前。

    吕先皱眉看着漆黑一片的仓库大门。

    他今年正值壮年,出自大爷吕忠一脉,近二十年前已经觉醒了明魂术,为人沉稳踏实,是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之一。

    因而才能领队,带领年轻一辈十余人出村执行任务,却没想到遇到那么一件令他焦头烂额的事情。

    那个吕真虽然沉默寡言,但做事向来稳重,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即使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明白吕真为什么做出这捅破天的大事。

    如果只是逃离还好说,不管大小都只是家族内部之事,可是现在却涉及了王家的王并,那就不是一个麻烦可以形容。

    别人或许不知,但一向与王家交好的吕家最是清楚,王家家主王蔼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后辈王并,简直溺爱到了荒唐的地步。

    如今因一个吕家人致使王并生死不知,等王蔼得到了消息,那还了得?

    吕家的家主吕慈在外被人称为“疯狗”,王家的王蔼那股子阴狠也毫不逊色于吕慈。

    捅出那么大个篓子,这回连他吕先肯定也逃不了干系。

    一个平头大汉从后方走到吕先身旁,低声道:“已经请示大爷,大爷命令,必须救出王并,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如果有外人阻拦,一概杀了,不管是什么人。”

    “对于吕真,在王家找来之前,将他带回吕家,不要伤他性命,毕竟他也是吕家的血脉,如果王并已死,不管能不能擒拿吕真都要立即撤退。”

    这里是王家的地盘,在王并失踪近一个小时后,即使王家一时在措手不及中陷入了混乱,但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

    同样身为异人界的四大家之一,吕先了解那么一个家族的能量。

    浪费一秒钟都有可能节外生枝,吕先迅速做出了布置,点了身后的六七个人,以监视仓库外的那条通道。

    随后又指着一个干瘦青年与旁边的胖子道:“吕合,你去守着仓库右侧,那里有个小窗,防止吕真从那里逃出,吕生你去右边,记住,看见吕真出来,想办法缠住他就是。”

    被点名之人迅速做出反应,赶向自己应去的位置。

    剩下的几人中,一个女人忽然说道:“那我呢?”

    女人看起约二十岁左右,清秀的脸庞清冷如霜,她下身穿着牛仔裤,上身是白色紧身T恤,勾勒出婀娜身姿,与那张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却没有丝毫的不谐。

    吕先有点头疼:“吕沅,你……”

    名为吕沅的女人冷漠道:“不管是谁,只要有损家族利益,我都不会留手。”

    犹豫片刻,吕先说道:“那吕沅你与吕匆一起去守住仓库后方,记住,不要急切抓住吕真,以给他逃走的机会,只要拖住他就行。”

    吕沅不发一言,向仓库后方行去。

    看着吕沅与那个平头大汉的背影,剩下的两人中一个吊儿郎当的黄毛不以为然道:“先哥,你也太过谨慎了,仓库内就一个吕真,他的水平怎么样大家还不清楚?”

    “他没觉醒明魂术,连如意劲也不怎么样,在大家之中,不过是中等水平,让我一个人进去,就能拿下他,布置那么多有什么用?”

    吕先警告道:“王并虽然是个人见人厌的家伙,但是本事不小,吕真能无声无息擒拿住王并,不管用的是什么手段,都不能小觑,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进去。”

    等其余人都到位之后,三人迅速进入仓库大门。

    仓库废弃许久,到处可见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混杂着尿骚的霉味,令人作呕。

    走进仓库没多久,一适应了仓库内昏暗的光线,三人就陷入了惊愕之中。

    不是因为事情有什么变化,而是因为原本想象中的吕真以王并为人质的难以处理的场面没有出现,那个以往盛气凌人的王并就那么简简单单地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只是看起来有点凄惨——双眼紧闭,被赤裸地倒挂在空中,全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鲜血不断从他被染成血红色的长发上滴落在地,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

    仓库后面的一条狭窄的小巷内,一个穿着简单,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的青年收回看着仓库的视线,向小巷的深处走去。

    青年身形削瘦,脸庞清秀,还未完全消去那因年龄而来的稚嫩,一双眼睛却平静如冰山之下的湖面,不起一点波澜,与那张脸相比,有些微的突兀。

    这双眼睛似乎不应该生在那么一张脸上,而是应生在一张见惯世事的苍老脸庞之上。

    走到小巷的拐角处,青年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从拐角后面出现的女人:“是你啊,吕沅……”

第三章 真实的吕真

    吕沅冷冷看着吕真,红唇轻启:“到底是为什么?”

    吕真叹了口气,摇头道:“让开,你挡不住我。”

    吕沅没有反驳,再次重复:“究竟是为了什么?”

    吕真伸手向后一指:“你是指王并的事情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最近两天我就感觉你的状态不太对,你向我打听王并的情报,我也没放在心上,当你是好奇,可是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你从来没离开过村子,这次是第一回离开村子,我不认为你和王并有什么恩怨,仅仅为了一个王并,绝不是你不顾家族规矩,跑来这里的原因。”

    吕沅随之向那边看了一眼,清冷的目光又移回那张她熟悉的脸庞上,此时却感觉是如此的陌生,让她的神色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做事未必需要原因,想做就做了,为什么一定要追究什么原因?”吕真的双眼平和,轻松自然,好像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吕沅移开目光,轻叹一声:“不管你为了什么,都不可能脱离家族的掌控,现在你又得罪了王家,不管里面的王并是生是死,王家都不会放过你,你只有回家族才有一线生机,太爷最注重吕家血脉,不会放弃你不管。”

    吕真平静说道:“既然已经出来了,为什么要回去?”

    “你还不明白吗?你逃不掉的!”吕沅的呼吸有些急促,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焦急的神色。

    “吕真,你逃不掉的!那么多年来,就算试图逃出村子的吕姓族人,谁能完全脱离家族的掌控?你不是说过你只想安静地炼炁,要看那更上方的风景吗?回了村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好吗?”

    吕真一直注视着吕沅,直到吕沅说完,他才摇了摇头,声音略带沧桑,却能让任何人都感受到其中的坚定:“吕家就是一个巨大的机器,机器运转的唯一目的就是家族兴盛,为了这个目的,我们谁都是家族的一颗螺丝钉,如此安稳,却不得自由,不是我所求的东西。”

    吕沅咬牙道:“就算你想离开家族,为什么要选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尽量不引起家族敌意的离开。”

    “你知道,以往也有人离开家族,最后都是在家族明里暗里的打压下销声匿迹,或者不得已回归家族,或者死在哪里无人过问,可是你现在所做的比他们要严重百倍,家族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已经等待了近二十年了,不想再等了。”吕真仰头吐出一口气,站立的身形更加轻松,“你不会明白的,剧情已经开始了,我熟悉的一切已经开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不会让你离开。”吕沅表情严肃,一脚前踏,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

    吕真不以为意:“你倒是成长了不少,不是见人就向上冲,反而选择拖延时间,可是你挡不住我。”

    吕沅认真说道:“我知道他们都小瞧了你,但是这次也不是我一个人来,只要拖住你一点时间,他们就会赶来……”

    吕真想了想,依旧说道:“没人留得住我,至少在这里是这样。”

    他嘴里说着令人笑掉大牙的笑话,双眼却没有一点波澜,透出一股令人不得不信服的真诚,好像事实就是如他所说的这般,在这里十多个吕家年轻一辈的精锐都不能留住他。

    以往吕真始终沉默寡言,无论做任何事都要比他人多一种认真,却从来没有有这一次说过那么多,且又那么自信的话语。

    看着那双散发着难言光彩的双眼,吕沅此时才恍然意识到吕真也不过是个未满二十的青年罢了。

    只是别人在肆意散发年轻的光彩之时,吕真却用自己的沉默与老气横秋掩盖住了自己的年纪,几乎让所有人都忽视了那么一个沉默的透明人在做些什么。

    脑中闪过诸多念头,吕沅呆了呆,才说道:“你很少说那么多话,很少有那么轻松的时候,我……但是很抱歉,不能……”

    吕真忽然打断他的话:“这种时候怎么能分神?”

    说到最后的“神”字,吕真的身形忽然消失在原地,闪向吕沅右侧的死角。他的速度极快,毫无征兆地一动,身形几乎成了一个幻影。

    慢了一瞬,吕沅抬起的脚向下一跺,体内蠢蠢欲动的炁瞬间爆发,沿着跺下的右脚一泻而出。

    吕家如意劲!

    吕家最令人忌惮的除了先天的明魂术,就是这家传的后天如意劲。

    事实上,作为吕家最为重视的先天异能,明魂术的珍贵之处在于它的辅助作用,能任意窥探、提取他人记忆,玩弄他人的意识,但是在直接的战斗之中,如意劲仍然是吕家不可或缺的秘法,甚至比明魂术的直接作用还要大。

    其不止能借地面之类的介质传播,速度快得令人无法反应,而且能顺人心意,从对手的任一合适角度出现,攻击敌人,一旦从介质中出现之时几乎就是敌手中招之时,令人难以招架。

    不止如此,如意劲也是一门非常阴狠的秘法,可穿透皮肉,专伤人柔软的内脏与经脉,对人体的伤害极大。

    面对这种吕家仗之名震异人界,成为少有人敢招惹的四大家族之一的秘法,应对方法不过就是凭护体功法硬抗,如天师府的金光咒,只要练到金光内敛的程度,就能防御如意劲对脏腑的伤害。

    除此之外,就是躲避一途。

    但以如意劲的速度,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需要考虑与运用功法之人的距离、反应等因素,甚至要观察其人的细微反应,在如意劲未发动之前,就要做出反应。

    人体内的神经传播需要时间,从人的意识下出命令,到动作发出需要一个短暂的反应时间,如果有人能在他人做出动作之前就已经心知肚明,自然能够占到先机。

    脑中已经模拟过无数遍,即使在吕家也没有几人能够比吕真更懂得怎么应对如意劲!

    几乎在吕沅的脚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传出之时,一股蓝色之炁就已经从吕真身后的地面冒出,声势惊人地撞向吕真的后背,却击在了空处。

    距离与吕沅的反应都在吕真的计算之中,他此时已闪到吕真右侧的视野死角,一掌按向吕沅的肩膀。

    如此近距离之下,如意劲不能再用,只能近身搏斗,缠住对方。

    吕沅眼神坚定,一手向前接向吕真的拳头,一手后缩,蓄势待发。

    她的反应保守,也是最正确的方法,因为她不需要战胜吕真,只要稍微再拖些时间,自然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种场景之下,焦急的应该是吕真。

    只是当她探出去的手迟迟没有接触到吕真的手掌之时,吕沅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妙。

    快!

    太快!

    不知什么时候,吕真鬼魅一般闪到了吕沅另一侧,而那一掌完全是个虚招。

    是单纯的速度,还是某种异能……意识到吕真的意图,吕沅恍然转身,正对上那一双平和的双眼,就算在战斗之中,也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只有认真与真诚。

    这才是真正的吕真吧……

    凭她吕沅,在年轻一辈也不是简单人物,在吕真面前只跺了一脚,出了一只手……

    他应付明魂术的手段如此熟练,应该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了吧?

    脑子里出现这个念头时,不知为什么,吕沅丝毫也没有为自己的失败感到难过,反而莫名其妙地感到有点高兴。

    吕真的拳头在吕沅的双眼之中迅速扩大,最终化为一根手指,弹在吕沅的眉心。

    吕沅脑袋后仰,重重撞在身后粗糙的墙上,双眼失神地看着吕真走出小巷。

第四章 隐藏了十多年的怪物(求推荐!)

    过了拐角,没走几步,吕真的身体忽然大幅度前倾,仿佛以双脚钉在地面上的钉子,以单手撑向肮脏的地面。

    “啪”的一声,他侧后方的墙体像是被人大力打过一拳,以一个巨大的凹坑为中心,似蜘蛛网一般向四处裂开。

    “又躲过了,怎么可能……不可能……”高大的平头青年从前方的一堵矮墙上跳下,目瞪口呆地盯着吕真。

    吕匆作为一个隐藏后手,之前就藏在这堵墙后,准备在吕真忙着应付吕沅之时趁机偷袭,帮助吕沅拿下吕真,可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吕沅就败了。

    看见吕沅败得如此迅速,如此干脆,差点惊掉了吕匆的下巴,几乎下意识地闪过这个吕真已经被人替换的奇怪念头。

    也许这个吕真根本不是认识了好几年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吕真,他当时想到。

    而且吕真是在直面如意劲之时,简简单单地击败吕沅,就像是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似乎如意劲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性。

    或许是运气成分占了很大的因素……吕匆有些惊疑,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见到人那么简单就破了如意劲。

    直到现在,吕真虽然已经发现他的踪迹,但因距离原因,他依然取得了先机,得以率先出手,证实了吕真躲开如意劲不是运气,或者说就算是运气,那吕真也有令他连续躲开如意劲的好运。

    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判断他出手的时机,以及大致的攻击方向,于千钧一发之时,躲开如意劲,这需要何等的判断力?

    其人对危机的直觉,以及出手的迅捷与果断,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人。

    至少在吕家年轻一辈,他不知道有谁可以与此时的吕真比较。

    “怪物,都是怪物……”吕匆喃喃。

    之前的吕欢是怪物,在明魂术的天资在吕家无人能及。

    吕欢之后,那逃走的吕良成了吕家年轻一辈眼中的怪物。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吕家还有一个沉默了十多年的怪物。

    即使不能觉醒明魂术,以吕真这两次出手的情况来看,完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在吕家年轻一辈难有人及。

    至少在平日里自信在年轻一辈排在前列的他自己肯定打不过这个吕真。

    “不管你藏了多少东西,又有什么目的,今天你不会有离开的机会!”将心中的震惊与杂念抛开,吕匆凝重地看着吕真。

    吕家对年轻一辈的训练向来严格,以那毫不留情的日复一日的训练,培育出了吕家年轻人顽强的性格。

    就算是面对深不可测的吕真,吕匆也能迅速收敛心神,思考应对的方法。

    好在他不需要胜过吕真,与吕沅一样,他也只需要拖延时间。

    刚才造成的动静那么大,吕先等人肯定已经听到,只要等吕先等人赶来,吕真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逃得走。

    吕匆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能够在那么多的吕家年轻精锐的围堵之中安然脱身。

    吕真沉默地看了一眼吕匆,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拍干净手掌,忽然向吕匆冲去,与先前一样,出手也没有任何征兆,突兀得令人没有任何心里准备。

    没有沿直线而行,吕真忽左忽右,形如鬼魅,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在小巷内迅速前进。

    如意劲的使用有距离限制,不可能在距离目标太远的情况下使用,因而吕真与吕匆两人并没有太远。

    以吕真的这种速度,不用几秒就能接近吕匆,进入如意劲无法使用的范围。

    被那无形的气势压迫,吕匆眼中的吕真仿佛化做一只凶恶猛兽,正在向他迅速奔来。

    感受着越来越快的心跳,他自己明白,他的心里已经出现了恐惧。

    吕真那没有一点规律的迅疾蛇行的方式,给他一种无论向哪里出手都将落空的可怕感觉,使他完全没有一点与吕真交手的信心。

    到看清那平静得不含一点情绪的双眼时,吕匆却还没有找到出手的时机。但已经到了必须出手的时候,否则他将再无任何优势可言。

    “明魂术!”

    吕匆右手向前一抓,澎湃的炁沿经脉从右掌冲出,化为一只有半个小巷宽的蓝色手掌。

    手掌之上,五指清晰分明,一把向前冲的吕真抓去。

    吕真没有惊讶,似乎连他自己前冲对吕匆造成的压迫力,以及吕匆的反应都已经计划在内。

    在吕匆出手之时,吕真的身形向左,如履平地一样,双脚踩到墙上,跃过那只蓝色大掌,已经到了吕匆的身前两米的位置。

    巨大的压力之下,吕匆的心跳更快,几如擂鼓,带动他的气血转动得更加迅速,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轻微的抖动。

    “如意劲!”

    双膝弯曲,吕匆一拳打向地面。

    一步跨越两米的距离,吕真的右脚与吕匆的拳头撞在一起。

    一声闷响,吕匆倒翻退后,在从右臂之上传来的巨力之下,在落地之后又踉跄退出数步才止住身形。

    他抬眼一看,看见的是一只迅速放大的拳头。

    吕沅是一根手指,换成他吕匆就变成拳头……吕匆脑子里出现这个有些可笑的念头,全身已经下意识绷紧,应对那只令他已经来不及反应的拳头。

    可是那只拳头已经接触到他的汗毛之时,吕匆却看到吕真忽然抽身后退,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砰!”

    两侧的墙壁忽然裂开,左侧那堵墙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破洞。

    吕真又是像之前那般的蛇形退后,身形闪动,时而在左,时而在右,令人寻不出规律。

    就算是后退之时,也不比他之前的前进慢上多少。

    当吕真身形一停,紧贴在一面墙上之时,一只蓝色大掌从他身前一尺外滑过。

    即使有如此的距离,吕真的心神也感到一阵恍惚,有种神魂就要离体的感觉。

    以他那么坚韧的心智,还会受到影响,这就是吕家视为珍宝的明魂术!

    “不好意思,有点来迟了。”

    以吕先为首的三人出现在小巷靠近废弃仓库的一头,与松了口气的吕匆一起,将吕真夹在中间。

    喘着气的吕匆心头一松,不满道:“你们怎么才来?这个吕真强得邪门,压得我喘不过气,差点被揍一顿。”

    吕先一脸歉意道:“要处理那个王并,虽然惨了点,好在暂时还没死。”

    他转而看向吕真,脸色变成凝重:“既然王并没死,那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太爷一向重视族内的人才,不管你做过什么,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你是吕姓血统,愿意回村里,太爷一定会接受你。”

    “以你的本事,我相信太爷会为你接下王家那边的压力。”

    “现在王家已经快要找到这里,如果让他们看到你,那就麻烦了,这里毕竟是王家的地盘。”

    吕真双眼低垂,没有说话,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在村子里沉默寡言的平平无奇之人,只是他的气息起伏间,躯体也随之缓缓起伏,一身气势迅速收敛,给人的压迫感反而更强。

    吕先身后的黄毛“哟”了一声,左掌击在右拳之上,跃跃欲试道:“这家伙藏得够深,真是个老阴货,原来那么厉害,恐怕老子也不是对手,要不直接围攻,迅速拿下算了。”

    “老子就不信,他再强,能强过几个明魂术使用者的围攻!”

    异人界公认,吕家最善围攻,以明魂术搭配迅疾无比,又阴狠的如意劲,是任何人都会忌惮的配合。

    不论明魂术,单论如意劲,一旦使用如意劲的吕家人数多于一人,那应付的难度就要呈直线上升。

    到了三人以上,几乎就是无所不在的恐怖攻击,稍作配合就能封死敌手的躲避空间,令对方无处可逃。

    所以吕先几人有信心,吕真已经没有再挣扎的余地。

第五章 可怕的吕真(求推荐!)

    吕匆与吕先三人从小巷的两侧逐渐向吕真逼近。

    对于他们而言,这场战斗的胜败已经注定。

    吕家的如意劲虽然厉害,但是也有其局限。

    吕家之人都知道,如意劲的攻击虽然阴狠,但它是单体攻击,一次攻击的目标只是一人。

    反而在使用如意劲的那个时刻会让自身的动作出现片刻的停顿,只要抓住这个时刻,就是其余吕家人反击的最好时刻。

    所以吕真一旦使用如意劲,就会被他们抓住破绽。

    此外,使用如意劲对炁的消耗非常严重,以他们年轻一辈的炼炁修为,使用不了几次,就要面临体内之炁不足的糟糕情况。

    在那么一个环境之下,吕先等人以人数克制住了吕真的鬼魅速度,使得吕真的优势荡然无存,几乎已经失去反抗的余地。

    黄毛看着吕真,又轻佻道:“吕真,你知道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在哪里吗?就是太自大!”

    “我们吕家讲究的是就算不择手段,也要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要是拿王并威胁我们,这回就难办了,可你输在了自己的自信上。”

    吕先呵斥道:“不要胡说八道!”

    黄毛干笑道:“先哥,你看这家伙的样子是准备反抗到底了,先打压这小子的气势,抓起来可以省不少力气。”

    吕先的双眼牢牢注视着吕真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嘴里说道:“这里是X市,你的话要是被王家听到,看你怎么收场。”

    “那个王并已经成那个样子,再多得罪王家一点又有什么关系?”黄毛不以为意道,“我们吕家在四大家族之中向来与王家交好,这小子那么一番操作,两家关系说不定就得破裂,不过王并那小子也挺恶心,我老早就想收拾他一顿,看见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是挺爽的。”

    本来在仓库两侧看守的两个吕家人也出现在小巷的尽头,在外围紧紧注视着吕真的动作,防止意外发生。

    这时,吕先四人已经逼近到最佳的出手位置,既不会让吕真有机会近身,又不会因距离太远的缘故,让吕真有机会逃走或者对如意劲做出反应。

    四人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吕真再次毫无征兆地出手,他的右拳裹在蓝色之炁中,一拳打在侧面的墙壁之上。

    “轰隆”一声,墙壁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破碎的砖块向内塌陷,尘土飞扬。

    没有丝毫犹豫,吕真闪身冲进了被灰尘遮住了视线的破洞之内。

    一般人出手之前均会有一定征兆,在发力之前会有一些细微的动作,或者握拳,或者身体绷紧,又或者调节呼吸的频率。

    但吕真的出手却一点征兆也没有,就像凭空发出力道,任何人见到都会感到吃惊。

    只这出手的一幕,就令人叹为观止。

    即使已经知道吕真出手情况的吕匆也不由感到有点突然,已经调整好的心脏随之剧烈一跳。

    但四人也不是普通人,只是为吕真的应对惊讶了片刻,就迅速反应了过来。

    “追!”

    吕先率先冲向那个破洞,几乎与吕匆同时钻进破洞。

    这举动虽然为吕真拖延了一些时间,但在那么近的距离下,只要紧紧咬住吕真,以他们的如意劲与明魂术配合,不会让吕真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黄毛与另一人跟在两人身后,正要追进视野模糊的黑洞,忽然听到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闷响,随后是巨大的破空声传来。

    两人吓了一跳,急忙向两侧闪开。

    飞扬的尘埃向外剧烈涌动,仿佛一颗高速炮弹从破洞内射出,两个人影从破洞内飞出,狠狠地砸在对面的墙壁之上,在并不如何结实的墙壁上砸出两个巨大的凹陷,随后滑落在地。

    黄毛转身看去,发现正是刚刚追进去的吕先和吕匆,顿时变色:“先哥,这……这怎么回事?”

    两人就算再不小心,也不至于一追进去,就被打成这个样子。

    “里面藏有帮手?!这个吕真好阴险……”黄毛连忙扶起委顿在地的吕先。

    “没有帮手,是……是劈空掌……”吕先擦掉嘴角的鲜血,双臂无力地垂下。

    旁边被扶起的吕匆骇然盯着破洞:“好厉害的劈空掌!一掌就打掉老子半条命,这小子……小子什么时候练过劈空掌,还练到这种程度……”

    黄毛惊疑道:“不可能!吕真从没用过劈空掌,不可能是他!里面说不定还有……”

    “不,就是他!这个小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不知道藏了多少东西。”吕先艰难地喘了口气,看向从不远处奔过来的一个男人说道,“吕合,你去通知他们,不要在那里守着了,吕真是真的厉害,我们拿不下他,让他们迅速赶来帮忙。”

    男人担忧地看了眼吕先,应声而去。

    吕先又看向扶着他的黄说道:“吕成,你速度最快,又……又会追踪,赶紧去追上吕真,别让他跑了!”

    黄毛一个哆嗦,哭丧着脸道:“先哥,你不是开玩笑吧?”

    “吕真把你和吕匆都打成这个样子,还让我一个人去追吕真,不是让我去找死吗?先哥,我是在哪里得罪过你了吗?要是有,我改还不行吗?”

    “之前说大话的气势哪里去了?”吕先喘着气怒哼一声,“又不是让你去和吕真拼命,你只要远远吊住他,随时向我们报告他的位置。”

    黄毛龇牙,看了看身后的大洞,害怕道:“先哥,你说吕真藏得那么好,平时用的如意劲肯定也是装的,说不定连五成力都没用到,我追上去,他要是看我不顺眼,随手把我收拾了怎么办?”

    吕先无力地在黄毛脑袋上拍了一把,恼怒道:“你没发现,吕真没下死手吗?你追上去,他不会理你,要是再丢失他的踪迹,等大爷询问,我就如实汇报,是你……”

    “得,得,得,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想起吕忠那张老脸,黄毛在意识中与吕真那张脸比较了一下,一个激灵,不情不愿地追进了破洞之中。

    看着黄毛的背影消失在破洞中,吕先无力地瘫坐在地,苦笑道:“原来还以为自己能够和天师府的灵玉真人一较高下,没想到……今天被人一掌就给收拾了。”

    旁边的吕匆叹道:“先哥不要气馁,吕真是一个怪物,没有人知道他隐藏得多深。”

    吕先摇头道:“吕家年轻一辈没人是他的对手,要收拾他恐怕得大爷他们亲自出手才行……”

    吕匆仰头看向天空:“先哥,你说吕真这个怪物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这种人的心思谁能猜到?但吕真的的确确是个怪物。”

    “不说他的出神入化的劈空掌与深不可测修为,他最可怕之处还在于他那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心思,好像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你和我出现,到追进破洞,再到被遮住视线的那一瞬间的反应,他都已经计算在内。”吕先后怕道,“这样的人物真是可怕……”

    “吕真在吕家生活了十多年,每日就是不声不响地关注着我们这些人,当然了解我们,可是我们没有一个人了解他。”

    “我们吕家这回肯定要和王家闹僵,还有炁体源流现世,天师府也传出了动静,再加上那么一个目的不明的吕真,异人界不知道要闹出多大风波……”

    “这个倒不用太担心。”吕匆自信道,“有太爷在上面压着,不管吕真有什么目的,都不可能对家族造成太大的冲击。”

    只要吕家支柱不倒,就算发生再大的震荡又怎么动得了吕家的根基?

第六章 追踪者吕成

    吕成远远追在吕真身后,穿街过巷,一直向人流密集的区域跑去。

    “先哥,你们来了没有?我快追不上了!”汗流不止的吕成一手拿着手机,盯着几十米外的吕真,双眼散发出微弱的蓝色光芒。

    他自小就修炼有一门瞳术,视力远远强于普通人,而且还能在一定距离之内锁定敌人,即使对方挤进人堆之中,也能敏锐地从人群中分辨对手。

    但是这瞳术也有极限,首先是不能与对手隔得太远,否则即使他能看到对手,也极难锁定对手。

    现在以他和吕真的距离当然不算远,事实上已经可以说是相当之近。

    和吕先说的一样,吕真没有理他,只是迅速在人流之中穿梭。

    但这街道上环境过于复杂,除人流与车流之外,没多远就会出现视角被各种东西遮挡的情况,对跟踪十分不利。

    说跟踪有点不合适,吕成现在就是明目张胆地追在吕真身后,但是也不敢过于接近。

    万一吕真不高兴,随手就能把他吕成给收拾了。

    在那么复杂的环境之下,考虑到吕真的速度,想要不追丢,确实是一件难事。

    “吕真在买包子,不对,是馒头……为什么要买?肯定是吃啊!哪里来的钱?你问我,我问谁去?好了,好了,他要走了,我已经开了定位,你们赶紧追上来。”

    匆匆收了手机,吕成继续向吕真追去。

    走了没多远,忽然看见吕真转身,向他这边看来。

    脸上一僵,吕成吓出了一身冷汗。

    吕真没有理吕成,只是扫过一眼就继续向前走去。

    等距离稍微拉开一些,吕成擦了把汗,又追了上去。

    吕真的行动非常有目的性,上了一辆车之后,几分钟就到了X市的火车站。

    “他到火车站了,肯定是想离开,你们赶紧过来,否则就晚了。”拿出手机迅速交代了一句,吕成跟在吕真身后,从一个无人的围墙边跳进了火车站,看见吕真已经混进了一辆正要行驶的火车之上。

    一咬牙,吕成也跟进了火车。

    迅速用短信将车次信息发了出去,吕成一抬头就看见提着一个塑料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吕真安然坐在车厢中段的一个座位之上,双眼平静地看着追上来的他。

    吕成尴尬一笑,小心翼翼地走到吕真对面,身体紧绷地坐下:“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咳,我也没有这个本事,说来我们也没有什么矛盾,小时候不懂事,打过几架,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你也没吃亏。”

    “现在想起,好像从小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都不会吃亏,后来你就很少和其他人一起玩了,我记得你一直和吕……吕恭兄弟玩得不错……”

    吕真看着吕成,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吕成却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松了口气,因为这才是他记忆中的沉默寡言的吕真,之前那个一掌将吕先打得起不了身的吕真实在太吓人,也让他感觉到陌生。

    “说实话,我也讨厌那个王并,一天就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收拾他一顿,我看着是真的舒服。”

    火车逐渐启动,车厢内空空荡荡,连一半的位置都没有坐满。

    吕成左右看了看,试探道:“你是想去北边吗?这车一直向北,坐到终点得几天几夜吧?”

    吕真的双眼茫然,已经失去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他在看吕成方向,但是吕成自己也明白,吕真并不是在看他,只是在发呆而已。

    这种发呆,对稍微与吕真相处过的人都不会陌生。

    作为吕真特有的习惯,只要沉默之时,大概率就是在发呆,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琢磨什么东西,就和这次吕真莫名其妙的举动一样,也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而他亦不求谁去理解,大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或者在众人旁边发呆,或者独自训练,也许近来与吕真走得较近的吕沅能够稍微理解他的思维。

    连续震动了几下,火车开始加速。

    吕成一只手在兜里摸着手机,一边唏嘘说道:“说实话,有时候我也感觉家族太无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活那么大连最小的事自己都做不了主,最后连和谁谈恋爱都要被指定。”

    “我听说吕匆即将要被指定和吕秋结婚。吕秋是谁?出自咱太爷的大哥,也就是大太爷那一脉,连五服都没有出,从小一起长大……”

    “我是真的有点羡慕你,想走就走,可是我又没你那么大的本事,不过说起来你这回有点冲动,太爷刚出门你就干出这种事……要是你能够和太爷好好商量,太爷未必会拿你怎么样。”

    见吕真始终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吕成心中一动,这个时候,要是突然袭击……

    手指在大腿上使劲掐了一下,将这个危险的想法驱除出脑海,吕成喉咙一动,继续说道:“你看太爷的样子吓人,在外面的外号也不好听,但是太爷这个人最重视家族,重视吕姓族人,其实只要你有价值,就能得到太爷的重视。”

    ”就像以前的吕欢,明明是一个女孩,太爷偏偏敢打破家族那么多年都没人敢打破的规矩,把如意劲传给她,现在家族小部分有天资的女孩能够学到如意劲就是那个时候开的口子。”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二十分钟,说得口干舌燥,火车已经驶出了城区。

    清脆的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他的声音,吕成尴尬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故作轻松的神态逐渐消失不见。

    “王家已经找到王并,正在和我们吕家人对峙,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你。”吕成放下手机,看向吕真,认真劝说道,“王家和我们吕家齐名,你应该知道王家的势力多大,除非你回吕家,否则王家迟早会找到你。”

    “以王蔼对王并的溺爱,到时候出手的很大可能是老辈人物,甚至是王蔼那个老东西亲自出手。”

    吕真的双眼开始恢复神采,就像一只正从冬眠中苏醒的蛰虫。

    吕成精神一振,连忙说道:“你想想,除了回吕家,谁能为了你直接对抗王蔼那个老东西?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始终是同一血脉,所谓血浓于水……呃……”

    吕真伸出右手,按在旁边的玻璃车窗之上。

    “啪”的一声,车窗破碎。

    从飞驰的火车上一跃而出,吕真的身影眨眼就被火车甩到了后面。

    “做事那么……果断?”吕成看得目瞪口呆,到吕真跳出了火车,呼啸的风吹到他的脸上时,才反应过来。

    这家伙不管做什么都是没有半点啰嗦,直接就动手,且行事没有一点脉络可言,不可捉摸,让人抓不到踪迹,真是可怕的对手……吕成感觉脊背有点发寒。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车厢的其他乘客,在喧哗声中,一个穿着制服的乘务员走进了车厢。

    吕成连忙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坐着坐着,你们这个窗户就坏了!”

    等吕成再次回到车厢之时,时间又过了二十分钟。

    他嘴里嘀咕着“倒霉”,刚在座位上坐下,火车却不知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在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下。

    过了不久,几个气势不同寻常的男人走进了车厢,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车厢内的乘客。

    找上来了……吕成心中一动,他认出其中一个是王家人。

第七章 王家追踪者(求投资!求推荐!)

    繁星点点的天空若一个巨大的幕布笼盖而下,如以往无数年一样,俯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而未来它将继续如此俯视下去,直到天地或者人世的终局。

    于这震撼人心的奇景之下,朝代更迭,岁月流转,无数生命生生灭灭,演绎出数不尽的悲喜剧,不管得失恩仇,最终尽归于灰飞烟灭的结局。

    喜怒哀惧随风而去,躯体亦将回归自然,世事过后,一切皆空,作为单个的人有什么留下?

    任何事物若是放在时间长河的尺度考量,由人世所赋予意义,不管是所谓的理想,还是追求,都将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变得一文不值。

    个人的喜怒,人世的成败荣辱莫不如是。

    人生脆弱、渺小至此,真是令人悲愤的一件事情。

    可是人与其余生物的区别,就在于人有一颗奋进之心,借先天赋予的一点灵机,能于万变之中体会那不变的道,窥伺仙神才能占据的永恒。

    古往今来,无数智慧与心性均超人一等的超然人物都曾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摸索过。

    而走上这条道路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能够忍受,甚至享受孤独者。

    独自一人茫然行走在荒芜的山间的吕真就是那么一个享受孤独的寻道者。

    他的视线没有焦距,在漆黑的崎岖道路上却如履平地。

    十多年前,他一睁眼,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于两个似是而非的世界之间,是一闭眼与一睁眼的距离,也是死与生之间的距离。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在他的意识之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吕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他在这里重活一世,但自他睁开眼之后,世间的一切便很难在他的心间留下丁点痕迹。

    在接触到炼炁之后,就决定此生要追求那关于道的终极奥秘,堪破羽化之谜,与那摸索在这条路上,或有所得,或一无所得的无数前辈一样。

    除此之外,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几分兴趣。

    即便没有什么系统,或者金手指,他也丝毫没有气馁,只是专注于练炁。

    近二十年如一日,他的生命之中只有练炁,只有修炼。

    直到熟悉的名字,熟悉的情节出现,他才走出吕家,开始暴露自己那么多年来的练炁成就,如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已经修炼到大成的劈空掌。

    荒山、小溪、森林,与他错身而过。

    他走过荒山之时,野草低垂,风声呼啸。

    走过小溪时,溪水潺潺,叮当跳跃,活泼闪烁。

    走过森林时,虫鸣不绝,凄清悦耳。

    脚步无声,即使踩过虫鸣之旁,亦不会惊动那鸣叫的小虫,吕真仿佛与这和谐的自然融为一体,再无区别。

    在这高广的天地之间,他心中感受到了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一种无法形容的开阔。

    好似世界、宇宙都尽在他的心胸之中,连自我都消融于这自然的虫鸣与风声中。

    难言的喜悦充斥在他的心间,似是对生命美好的喜悦,又似是对这无处不在的美感而喜悦。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了他的喜悦,变得比平时更加活跃。

    脑海中无数不可思议的思维闪过,于神经之间碰撞出令人惊叹的火花,每一个似乎可行的灵感出现,都会令吕真的喜悦更增一分。

    丹田之中的炁没有意识的引导,却变得越来越活泼,与那溪水一样,在任督二脉之间流动不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

    吕家人都知道吕真喜欢发呆,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吕真发呆之时实际上就是他修炼之时。

    因为他修炼并不需要五心向天,也不需要凝神静气,只须将思绪从外物收束回内,集中于己,进入一种内视的无我状态,体内的炁就会自动运转。

    由此而言,只要他自身能够摒除外界的干扰,那么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进入修炼状态。

    尤其是在他养成了在发呆的状态下行走的能力之后,每日沉浸在修炼的时间就更多。

    但在其他人眼中,不过是吕真更加沉默寡言,更加喜欢发呆而已,几乎没有人能够感受到他在这发呆中所能感受到的思维喜悦。

    于这寂寞中自得其乐了那么多年,吕真已经习惯于将自身封闭在自己的意识内,独自一人享受自身感受到的乐趣。

    黑夜之中,没有时间概念。

    不知走了多久,吕真停下脚步,向后仰躺在一块冰凉光滑的大石上,茫然的双眼与壮观的星空隔着无尽的距离对视,内里似乎也有无数星辰在酝酿。

    眼神显示出他的心神仍没有回归,一切动作都只是感受到躯体反应而来的感受,做出的近乎下意识的反应。

    诸如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水、累了就要休息……即使他的心神不关注躯体的变化,也能根据这些感受,做出对应的措施。

    茫然地将塑料袋里的馒头吃完,吕真的双眼逐渐恢复了神采,向后方看了一眼,随后从石头上跃下,消失在大石旁边的小树林里。

    十多分钟之后,一个长相怪异的老者率先出现在石头不远处。

    老者弯腰驼背,尖嘴猴腮,身形矮瘦,看起来像是一只猴子,行走之时几乎是以四肢着地,鼻子不断地朝地吸气,又像是一只正在追逐猎物的猎犬。

    老者身后跟着一肥一瘦两个中年人。

    两人均是双眼明亮,异于常人,显然是炼炁有成的高手。

    “近了!近了!更加近了……”老者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专注地嗅着地上的气味,逐渐接近那块石头。

    瘦子中年人嗤笑道:“何老,您老人家在天没黑的时候就说那小子不远了。”

    老头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你懂什么?你知道那小子多难追踪吗?”

    “一般来说,只要是活物经过的地方,不管是动物,还是人,都会在留下气味,以我们的方言来说,叫做‘臊’。”

    “半天以内的气味我叫做热臊,更长的就做冷臊,猎犬追逐猎物就是闻臊而去。可是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弄的,一路走来,留下的气味要远远低于普通人。”

    “那么说吧,你们踩一脚留下的气味是一百,那他留下的气味可能只有一,所以你们王家那么多猎犬都追岔了路,要不是老子……这回肯定错不了,这小子绝对在这石头上休息过!”

    老头怪叫一声,鼻子贴地,兴奋地围着石头转了一圈:“这小子肯定在这里休息过,你们看,这个地方就是他躺过的地方!”

    锁定在石头上不大的一块区域,来来回回地认真嗅了多遍,老者的脸上露出痴迷的神采:“没错,就是这里!就是这个形状,那小子肯定是躺在这里休息!”

    “啊!这小子四仰八叉地躺在这里,还有馒头的气味……真是轻松,老子还以为这小子不会休息,害得老子追踪了那么久,这老腰都快累断……”

    老头趴在石头上,双手细细地抚摸着石头,神情狂热,像是在抚摸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看得两个中年人有点牙酸。

    两人对视了一眼,肥胖中年人拿出手机迅速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随后对石头上的老者说道:“何老,我已经发出通知,不超过半个小时后续人员就会赶来,我们……”

    “不行!”老头一下子从石头上跳起,激动道,“这怎么能行?!那小子离开不过几分钟,眼看就要追上,为什么要等?人是老夫最先发现的,难道还让人来抢功劳不成?”

    肥胖安抚道:“何老,您老人家发现这小子的踪迹,这功劳没有人能够抢夺,我王家说出的话就不会食言,就是听说这小子有点门道,吕家那么多人都没有抓住他,要是我们追上去,也没有把握拿下那小子。”

    老者冷哼道:“一个没到二十岁的小子有什么门道?那帮子吕家人肯定是故意放走那小子,出手也只是为了给你们王家一个交代,然后又把那小子说得多厉害,吓唬你们,难道你们都信了?”

    见两人有所意动,老者又连忙说道:“只找到踪迹,和抓住那小子是一回事吗?不要忘了你们你们家主王蔼的话,难道你们就不想要那好处?”

    “那小子肯定没有发现我们已经追上来,走的也不急,只要我们追上去,八成能直接抓到那小子!”

第八章 再次出手(两更,求月票求推荐!)

    “好重的臊气。”

    小树林中,老头趴在地上,鼻子急促地向四周抽着空气,满脸的陶醉。

    “还带着热气,这小子倒是大胆,居然敢留在这里。”老头埋下头,如猎犬一样在地上分辨着方向。

    “你们两个小心点,这小子就在附近,好新鲜的气味,这小子难道还想偷袭?哈哈,他万万想不到居然是老子跟在他身后。”

    那个肥胖中年男人随着手中的手电四处扫视:“何老,这黑灯瞎火的,手电的目标太大,虽然我们很小心,但是说不定隔着老远就被他发现了,这鬼地方障碍太多,很适合如意劲的发挥,咱们要万万小心。”

    肥胖中年人在老者的左后方,瘦子中年人在老者的右后方,距离不远不近,三人呈一个三角形向小树林之中搜索而去。

    树影森森,周边的大树非常密集,在这种环境下要面对吕家的如意劲,让胖子更加警惕。

    另一侧的瘦子会意,眼珠一转,立即尖酸道:“何老,您老人家大几十岁了,老胳膊老腿,不如跟在我们兄弟后面,遇见那小子,也好有个缓冲的余地,以免被吓得失去分寸,我两兄弟回去不好交代。”

    老头不满道:“吕家如意劲,老子又不是没见识过,当年老子亲自面对吕忠那老家伙,不也没被伤到一根汗毛?”

    “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怎么知道吕忠那个老家伙的如意劲的厉害?嘿,这个小子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和吕忠相比?”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与身后的两兄弟拉开距离,好像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吹牛,而是确实对吕家的如意劲没有一点忌惮。

    “小子,老子已经闻到你了,赶紧出来!让老子瞧瞧是怎么样的年轻人,居然敢将王家的那个小子弄成那个样子。”

    “你这样躲着对老子没有什么用,老子不仅能闻到臊味,还能感受到臊味中的温度,连你距离老子多远老子都知道。”

    “不要以为老子在吓你,老子知道你就在那颗枯了的大树后面,对不对?”

    肥胖中年人手里的手电筒向老者所看的方向照去。

    老头越说越兴奋,双眼盯着那颗枯树所在的方向,语气听起来渐渐变得癫狂:“小子,你知道老子的规矩吗?凡是请老子追踪对象,老子都要从对象身上拿下一点东西,追得越远越久,老子要拿的东西就越多。”

    “这回老子追了你那么久,要从你身上拿下什么呢?一只手,还是一只脚呢?哈哈,老子离你更……”

    一个黑影忽然从那颗枯树后面掠出,眨眼就出现在手电筒光线的边缘区。

    旁边两人还没反应过来。

    老头二话不说,双腿猛地一弹,像受惊的野兔一般,瞬间向相反的方向退去。

    这一番转变之快,将胖瘦两个中年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骂老头不要脸。

    老头实际上也并不看重什么脸面,他虽然嘴里说得厉害,实际上对吕家的如意劲还是十分忌惮。

    以他这几十岁的年纪,真要是中了一招如意劲,伤及内脏和经脉,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情。

    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老头对那胖瘦两兄弟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他们想激他这个老东西去对那个吕家的小家伙,他又何尝不想让那对兄弟去试探那个吕家小家伙的本事?

    要是两兄弟折掉一个,或者全折在这里,让他最后捡个便宜,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之所以敢走在最前方,只是因为他艺高人胆大,除了嗅觉之外,他的听觉同样敏锐。

    这点极少有人知道,正是他的压箱底本事。

    因此即使在面对如意劲之时,只要他能在听到异常声音的瞬间就像敏锐的动物一般向旁躲开,即使真是如意劲也拿他没有办法。

    当年正是凭着自身灵敏的听觉才得以在吕忠手底下逃生,成为他现在吹嘘的资本。

    在视觉受到极大影响的情况下,有什么比听觉还要好用?

    已经造成那两个家伙面对吕家小家伙的局面,老头心里松了口气,做好看戏的准备,忽然听到一些不正常的细微声响传入耳中。

    心中突地一跳,他下意识地向地面一扑。

    “哗啦”一声,声旁的小树好像被打了一拳,枝叶横飞。

    老头惊出了一声冷汗。

    好厉害的如意劲,在这种环境下,简直就是最佳的偷袭招式,要不是他听觉灵敏,也躲不开这一拳。

    这时,那个胖子的喊声传来:“何老小心,这边是一件衣服!”

    冲出的吕真双眼里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躲过了他准备多时的埋伏。

    先是借衣服吸引对方注意力,再突然出手,却被对方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察觉,在千钧一发之时突然躲开,让吕真对老头有些警惕。

    对于交手,吕真向来不讲究什么正大光明,也不忌讳用一些别人鄙视的小手段。

    他重视每一个对手,也重视每一场战斗。

    在任何一场战斗之前,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他都会将自身的心态调整到最佳,并且以已有的信息分析敌人的性格与可能使用的招式,选择相应的战略与战术。

    甚至将每一个细微的细节也计算在内,尽最大可能提高自己的胜率。

    因为每一场战斗,他都不想败,也不能败。

    刚从地上爬起来,见几米外的年轻人向他拍了一掌,老头来不及多想,身体诡异向侧面一弯,就如一颗弯曲的木头,堪堪躲过脑袋上的劲风。

    “这……劈空掌?”心中一凛,老头一点也没有单独和吕真交手的打算,连忙向后撤去。

    吕真现在与老头不过相隔两米远,在老头移动之后,正有一颗大树隔在两人之间。

    蓬勃的炁由特定经脉而出,成为如意劲,从吕真打出的一拳,传导进身前的大树之中。

    老头尽管想要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但是树林之中的树如此之多,就算他有心,也不可能使这种情况不出现。

    在吕真一出手时,不用通过听觉捕捉,老头就知道情况不妙,也不顾什么体面,连忙向旁边一滚,躲开那穿树而来的,声势惊人的如意劲。

    “砰”的一声巨响,老头身后的一颗大树被拦腰打断,上半截树木向下栽倒,声势巨大,只是倒了一半就被旁边树木茂盛的枝叶挡住,斜斜地靠在上面。

    老头顶着一头树叶狼狈爬起,又听见风声呼啸而来,于是以双手架住吕真的鞭腿,被大力踢得身体侧倾之时,心中暗呼要糟。

    这回铁定是踢到了铁板上,从对方一出手就压制住了他的情况来看,吕家的这个年轻人的实力绝对要超出他的想象,那帮吕家人的交待看来一点都没有夸张,还有所保留……

    老头在异人界虽然低调,但是走南闯北,见识不少,连近些年天师府和武当派的杰出年轻人也见过几个,却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年轻人有这种身手。

    不说如意劲和不一般的劈空掌,就只论眼前这个吕真出手时的速度和力量,以及千锤百炼的动作,就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年轻人比得上。

    要想拿下这个吕真,王家老一辈人物要是不出手,肯定是没有什么希望。

    而且以这个吕真的实力,王家的老一辈人物要想拿下也不容易,说不定得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办到。

    吕真的身形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在老头的右侧,一拳打向老头的脑袋。

    老头右手探出,手掌一转,将吕真的拳头握在手中,没想到吕真变拳为掌,顺势抓住了他的右手,以一个背摔的姿势,将他摔了出去。

    被摔得晕头转向,老头心里逃走的念头已经扎根,便借着向后的势头,踉跄向后退去,正好撞到身后的一块石头上,震得他浑身酸痛。

    只是这时惊惧的他已经顾不上这痛感,一撞到石头,他就知道吕真扔他过来的目的,心中只剩对吕真善战以及精于算计的恐惧。

    一股大力从石头上击到老头的背上,透过皮肉,在他的脏腑和经脉之间炸开。

    吐出一大口鲜血,老头向前扑倒在地。

第九章 搭便车

    “噗!”

    一股无形的气体,好像是经过压缩的透明空气,在吕真架在身前的双手之上爆开。

    激烈扩散开的空气迎面吹来,令他感到窒息。

    压缩空气的异能?

    吕真看向那个将右手举在半空,正对着他的肥胖中年人,身形一闪,在茂密的树木之间忽隐忽闪,迅速接近肥胖中年人。

    另一边的瘦子大叫道:“胖子小心!”

    胖子看着凶猛而来的吕真,瞳孔收缩,额头上的汗水更多。

    不用瘦子提醒,他也知道要小心。

    原本两人看见吕真的首要目标是何老,心中与何老以为吕真的目标是他们两人一样,都感到松了口气,就准备坐山观虎斗,等吕真和老头两败俱伤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没想到以何老不小的名声,居然败得如此快,如此干脆。

    当真将两人都吓了一大跳,心中都生出了暂时撤退的念头,但是又不能看到何老活活被打死在这里,否则回去无法交代,于是胖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手。

    见过吕真的速度与凶狠打法,胖子不敢让吕真近身,右手虚握,像是握住了一大团无形的物质,向后猛然一拉,继而猛然向吕真扔去。

    只要控制住距离,他未必没有胜机,因为他的异能能够打击的范围比如意劲和劈空掌的距离都要大。

    而在他已经选好最佳攻击位置之后,拉开了与吕真的距离,已经算是占据了先机。

    而且对方在猝不及防之下,已经中了他一发空气炮,尽管从对方的表现看来是若无其事,但是胖子相信任何年轻人中了他一发空气炮都不可能毫发无损。

    要是对方再中两三次空气炮,再强悍的躯体都扛不住。

    “噗噗”声连续不断地在吕真身旁炸响,枯枝乱叶横飞。

    吕真迅疾地在树木之间穿行,每一次转折都恰到好处地将身旁的树木作为遮挡物,像是一只已对森林无比熟悉的野生动物,动作灵敏,没有一点多余的行为。

    脸上的汗水越流越多,胖子神情流露出惊惧。

    他也发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

    这个吕真一点也不像是初次到达这片小树林,就像已经对这片小树林之中的每一颗树都熟识无比。

    因而动作之间几无思考的时间,流畅迅猛,没有一丝破绽,让本应该专注于战斗的他也能感受到那动作之间的美感。

    这是一种天赋,还是吕真本来就对这片树林熟悉?或者两者都有?

    胖子心中暗骂昏迷在地的老头,这种人物就凭他们三人怎么拿得下?就是那几个老东西亲自赶来都够呛。

    他发誓,只要逃得过这一晚,就立即回家族养伤,再也不管这些破事。

    但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胖子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地盯着已经贴身而来的吕真。

    右腿于树上一借力,吕真迅如闪电的一拳打向胖子面门。

    全身汗毛炸起,到拳头已经快要接近自己的脸庞之时,胖子才堪堪反应过来,挡在身前的双手向上抓住吕真的拳头,使了个柔劲,向侧面一带。

    本以为吕真会被他带出去,让自身获得喘息的机会,没想到双手一搭到吕真的拳头之上,胖子就感觉抓住的仿佛是一根无法撼动的石柱,而不是一个发出如此劲力的活人。

    吕真看也不看,反手一掌劈退奔来支援的瘦子,右手反向一拉,将胖子拉得一个踉跄,左手两指向前点在胖子胸前的檀中穴之上。

    胖子感觉胸前一痛,经脉中的炁顿时变得散乱,同时心中生出一股慌乱,神智也随之模糊下去,唯一剩下的顽强念头就是恐惧。

    “胖子!”瘦子怒喝一声,咬牙向吕真冲去。

    与瘦子想象中的吕真会接着下死手的情况完全不同。

    吕真只是两掌逼退瘦子,就缓缓向后退去,到自己扔出的衣服之前将衣服捡起,取出里面塞着的树枝,将之穿回身上。

    他的动作轻松自在,就像是一个普通人捡起自己不小心掉下的衣服,又一丝不苟,即使在做这种小事之时,眼神里也只有认真,和战斗时别无二致。

    看了眼瘦子三人,吕真一言不发地向树林外退去。

    到这时,一直紧紧盯着吕真的瘦子才反应过来,焦急地跑向躺在地上伸吟的胖子。

    ……

    天色昏沉,东边的白云已经染上了红霞,越远离东方,光线就越是微弱,无法穿透厚重的白云,故而看起来黑压压一大片,让人略感压抑。

    凉风怡人,吕真双眼失神地行走在一条破旧的国道上。

    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是哪里,只知道自己前进的大概方向,只要一直向那个方向走,离目的地自然就会越来越近。

    一辆面包车从国道上驶过,走了几十米忽然停下,退回到吕真身旁。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光头男人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打量了吕真一眼,大概觉得那么一个看起来有点呆,好像智商不及格的家伙不像是坏人,于是热情道:“小伙子,你要去哪?这里那么偏僻,离最近的乡镇都有二三十里,你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吕真的双眼恢复了点光亮,看向光头男人,简洁道:“我想去Z市。”

    “Z……Z市……”光头男人摸了摸脑袋,眼神变得有点怪异,“你想去Z市?我没听错吧?”

    吕真看着光头男人,没有说话,一副默认的样子。

    “Z市,那也行啊!”光头男人一拍大腿,缩回身体,向副驾驶位一指,“算你运气好,我带你一程,到我们村就有车出去,好歹让能让你少走一点路。”

    没有一点犹豫,好像是做了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吕真沉默着坐上了副驾驶座,让光头男人感觉更加怪异。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光头男人启动车子,瞥了眼发呆的吕真说道:“小伙子哪里人?怎么大清早天还没亮出现在这荒山野岭?”

    说一说出口,他就有点后悔,好像问得有点露骨?应该再迂回一些,不过听到旁边奇怪年轻人的声音没有什么异样,他才放下心。

    “X市人。”吕真回答道。

    光头男人轻咳一声,说道:“你这……是和家里闹矛盾了吧?”

    吕真略有茫然地点头:“是的。”

    “我就说嘛,现在的年轻人和上一辈间的代沟很大,就说我,不到三十岁,就和女儿有了代沟……”

    吕真忍不住看向光头男人,眼神有点疑惑,好像是在说,就这满脸皱子,才三十岁?

    光头男人尴尬地扭开脸,说道:“你别看我有点显老,其实今年也就二十七岁,哈哈,不比你大几岁吧?”

    吕真点了点头,移开目光。

    见吕真不说话,光头男人继续开解道:“说起来啊,家人还是家人,年轻的时候不懂,感觉天下哪里都是朋友,一遇到麻烦就可以找朋友。”

    “到了我这个年纪才明白,最靠谱的还是家人,就算遇到再大的麻烦,家人也不会放弃你,想当年,我……”

    说了一大堆,不见吕真有什么反应,光头男人感觉有点没趣,沉默着喝了口水,又忍不住问道:“我姓吴,小伙子你姓什么?”

    “吕。”

    “吕啊……这个姓有点少,我认识没一个姓吕的,说起来小伙子你去Z市干什么?”

    “找一个朋友。”

    “哦,你朋友在Z市?家里人知道吗?”

    “不知道。”

    “啊,那就是瞒着家里人去找朋友?你和这个朋友的关系很好吗?”

    “不知道,没见过面。”

    “没……没见过面?那就是去见网友?”光头男人连连摇头,“网友不靠谱,我前天看见新闻,说有人去见网友把肾给见没了。”

    “你要是去见网友那就得小心,最好还是和家人说一声,万一要是发生点意外,那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们会找来。”

第十章 劈柴与吃饭

    光头瞧了一眼吕真,眼神流露出老父亲一般的慈祥,脑子里大概已经补全了一出沉默的抑郁青年与家人发生矛盾,离家出走,去外地寻找网恋女友的精彩故事。

    一边开着车,光头一边说道:“小伙子,你要去找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告诉你,以我那么多年的经验,遇到这种事,最重要的是先要弄明白对方是不是搞传销的。”

    “咳,想当年,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被一个女网友邀请,千里迢迢跑去外市,差点回不来。”

    吕真忽然说道:“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光头手上一哆嗦,面包车跟着震动了一下:“啊,这……这怎么可能?就是我的一个朋友,真的朋友,听他说,一下火车就被带到郊区去介绍项目,要不是他果断逃跑,后果不堪设想。”

    吕真不说话,呆呆地看着车窗外迅速后退的景色。

    开了一会儿车,光头又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去找朋友做什么?说出来,老哥帮你参详参详。”

    车子里一片安静,当光头认为吕真不会回答,已经感到尴尬时,忽然听到王真说道:“去做一个交易。”

    光头“啧”了一声,说道:“线下交易?老哥实话实说,你这和那个见网友把肾给见没了的有点像,出门在外,作为一个男孩子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很少有人能够伤我。”

    “典型的没经过社会的毒打,等你出门闯荡一番就知道社会有多大。”

    “老哥劝你出门千万要小心,对陌生人要知道防备,当然不是说老哥我,不夸张的说,老哥我一看就是个好人。”

    车内陷入了沉默,外面的天色越来越亮。

    光头看了几眼吕真,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好奇,试探着问道:“你们说的交易是我想的那种交易?”

    吕真看向光头:“我想去和他交易功法,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游戏里面的功法?老哥不爱玩游戏,不懂你们年轻人弄的这些东西。”光头有点失望地了点头,“就这东西也需要线下交易?线上交易不是更安全?不过说来,要是涉及的钱挺多,还是见到人才能放心。”

    “他不是坏人。”

    “好人坏人谁知道?这人呐,最是复杂,就天天见面的朋友都不知道谁好谁坏,何况一个只在网上聊过几句的网友?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老哥劝你,真要小心,见形势不对,果断跑路,就像老哥的朋友一样。”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快要到村子之时,火红的太阳已经出现在东边。

    光头自己说得挺高兴,随口邀请道:“要不去老哥家吃顿早饭?这地方现在去哪找吃的?我和你说,老哥以前在饭店干了几个月,这做饭的手艺是没得说。”

    他原以为旁边的年轻人那么内向,连句话都不喜欢多说,不大可能接受陌生人的邀请去吃什么饭,所以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就类似两个熟人见面,一个人问“吃了吗”并不是真的邀请对方吃饭,只是找个聊天的话题,和“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只是一说完话,就听到副驾驶座上传来一个“好”字,令他措手不及,连嘴里准备好的装模作样继续邀请的话都咽了下去,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面包车在光头家的大门前停下。

    “这就是老哥家,去年建的新房,还算那么回事。”光头下了车,摸出钥匙打开大门,

    “爸爸,你回来了!”

    门一打开,一个四五岁,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眨着大眼睛跑到大门前,一头扑进了光头的怀里。

    光头抱起女儿,紧张地向四处看了看,小声问道:“你妈妈去哪了?”

    小女孩怯怯地看了一眼跟进门的吕真,脆声道:“妈妈说你一晚上不回来,她要去准备一根大棍子。”

    光头神色尴尬地瞥向吕真,连忙解释道:“说的是鸭子,肯定是爸爸昨天没回来,那群鸭子又没进窝里。”

    小女孩说道:“鸭子进窝了,妈妈把你的被子扔了出去,让你以后晚上出去睡。”

    光头强行解释道:“还是你妈妈懂事,知道给爸爸晒被子,眼看又是一个好天气,那被子是该拿出来晒一晒。”

    将小女孩在厨房门口放下,光头说道:“小妍自己玩,爸爸去做早饭,妈妈忙了一个早上,肯定连早饭也没吃。”

    小女孩又看了眼吕真,小声道:“妈妈做饭了,就是没做爸爸的饭,妈妈让爸爸以后不要回来吃饭。”

    光头脸颊抽搐,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说了一句“妈妈开玩笑”,连忙溜进了厨房。

    厨房门前放着一把斧子,地上扔着一堆没有劈完的木头。

    吕真用自来水洗了一把脸,脱下身上的外套,随手捡起斧子,试着劈柴。

    脱掉外套,他的上身就只穿着一件短袖,露出了小臂之上的两团吓人的乌青,正是被那个胖子打出的伤势。

    在他正常走动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要做出劈柴这样的动作,就略有影响,每次发力时,两只小臂都会感到刺痛。

    虽然如此,吕真的脸上却不显,劈柴时的表情近乎木然。

    显然,他的躯体虽然在认认真真地劈柴,但是他的心思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小女孩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劈柴的吕真,等到吕真手中的斧子把圆木劈开时就乖巧地将之堆到一旁。

    光头走出厨房,看见劈柴的吕真,心中大感欣慰,只感觉自己没有看错人。

    眼神扫到吕真木然的表情和小臂上的乌青,嘀咕一声“家庭暴力不可取”,看向在堆柴的自家女儿,双眼里的慈祥几乎要化为实质。

    吕真劈柴的速度非常快,没多久已经劈掉了一半。

    大门被推开,一个黑着脸的女人一声不发地走进庭院。

    “妈妈!”小女孩扔下手里的木柴,高兴地跑向女人。

    女人蹲下,将小女孩揽进怀里,低声问了两句,然后冷冷扫了吕真一眼,三两步跑进了厨房,反手甩上了门。

    一阵混乱的声音传出,伴随着光头急切的声音。

    “哎,别,别……外面有人……面子……”

    “不是狐朋狗友……你看……手臂……”

    “家暴……离家……怎么可能?就是在路上遇到。”

    “哎呀,那么可怜的一个人,招呼吃一顿饭怎么了?人家还给家里劈柴,你看那柴劈得多好。”

    “虐待……一整天都逼不出一个屁,不喜欢说话……”

    几分钟后,女人走出了厨房,对着吕真歉意一笑,随后走进屋子里,拿出一瓶跌打酒放到吕真旁边的椅子上,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跌打酒的用法,没有多说什么,又匆匆走进了厨房。

    劈完柴,吕真拿起跌打酒,将双臂淤青的地方仔细地揉了一遍。

    炼炁之人的体质要大大强于普通人,这种在常人眼中看起来吓人的伤势,其实不用几天就能痊愈,但用上跌打酒,还是能够加快伤势的好转。

    最重要的是,跌打酒可以镇痛。当他将小臂揉得发热时,几乎已经感受不到痛感。

    在光头家吃完一顿饭,吕真索性又借用了一下光头家的浴室。

    迅速洗完澡,穿好衣服,吕真皱眉看着从兜里掏出的钱。

    他只是沉浸在自己所追求的世界,对俗世不愿意多理会,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相反,他懂的还很多,只是认为这等事太麻烦,最能分散人的精力,故而总是最大限度的避免去想这些事。

    一旦必须要去考虑之时,就是令他苦恼之时,比如搭了一次便车,又吃完一顿不错的早餐,大概要给光头家留多少钱,不至于让光头认为给多了,不愿意收,又或者给少了,让光头感觉被轻视?

    走出浴室,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吕真忽然看向庭院的方向,双眼一瞬间就从失神切换到了几乎从未有过的深邃。

第十一章 王家的怀疑

    但也只是片刻,吕真走向庭院时,眼神里的异样就消失不见,又恢复成了古井无波的模样。

    院子里多了六个不速之客。

    一个眯着眼,将花白的头发梳成大背头的高大老者背着双手站在庭院中间,悠闲地欣赏着远处苍翠的风景。

    老者身后跟着两个打扮奇特的男人。一人身穿宽大黑袍,连双手都戴着黑手套,脸上也覆盖在恶鬼面具之下,全身没有一处肌肤露在外面。

    另一人戴着墨镜,墨镜之上的额头与下面的脸颊枯萎如树皮,呈现一种怪异的褐色,仿佛是一个半截身体都入了土的老人,只是从其挺拔有力的身躯来看,又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光头夫妇被两个男人压在地上,脑袋被狠狠地按住,不管怎么挣扎,都只能发出狼狈的“呜呜”声。

    对于压住他们的男人而言,两人孱弱得仿佛幼童。

    光头的女儿被抱在身形干瘦似猴子的老头怀里,神色惊恐,脸颊上的泪水还没干,却不敢哭出声。

    吕真走出屋子,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人,最终停留在抱着小女孩的老头身上,眼神有点惊讶。

    老头白的不正常的脸庞上涌出一片潮红,看向吕真怪笑道:“嘿嘿嘿,年轻人,没想到还能见到老子吧?老子子自中了你的如意劲,可没有一刻不在想着你啊!”

    他抱着小女孩的手臂逐渐收紧,似要将小女孩挤进自己的躯体之中,神情也开始变得癫狂。

    “吕家的如意劲果然是名不虚传,老子内脏受损,最少半个月不能和别人动手,真是厉害……老子的内脏每多痛一刻,老子对你的思念就多一分……啊,真是熟悉的味道!

    ”出道那么多年,老子只要愿意出手,每次就能达到目的,这次却差点失手……嘿嘿,现在就算你再逃了,老子也有所收获了!”

    老头咧开嘴,露出两排发黄色牙齿,拿起小女孩的一只手,陶醉地吸了口气味:“有你的味道!老子这回也不算白来一趟……这么白嫩,真是……”

    大嘴向小女孩的小臂上咬下,鲜血立即从老头的嘴角流出,他的神情更加沉醉。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小的身躯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光头夫妻也开始挣扎,嘴里不断发出含糊的声音。

    看着癫狂的老者,吕真的神情平静,瞳孔却微有收缩。

    “你会死。”他突然说。

    语气淡淡,说的好像是一个事实。

    “哈哈,老子当然会死!”老头松开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臂,猩红的大嘴夸张的张开,“这世界上除了传说中的仙人,谁能不死?”

    “老子自然也会死,只是即便死,老子也在尽情享受人生之后才会死,就像这条白嫩手臂,马上就会成为老子的战利品!”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自信,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无地自容。”大背头老者一直在笑眯眯地打量吕真,“我们王、吕两家一向走得近,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这年轻人为什么要做那么糊涂的事情?”

    “吕家声明这件事与吕家无关,是你私自所为,我一路想了不少时间,也没想出你的动机,你能为我解惑吗?”

    吕真看向老者,双眼凝重,这个老者给他的压力是所有人中最大的一个。

    老者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恼怒,淡淡笑道:“果然是吕家所说的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我也喜欢你们这种专注做事,不说废话的年轻人,本来不想管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不过这次你做得太过分,才不得不厚着脸皮做出以大欺小的事情。”

    “你记住,我名为王许,是被你打得半死的王并的二爷爷,这次你要是能够逃走,尽管可以来找我的麻烦。”

    他的声音不快不慢,其中是极大的自信,好像以吕真的本事,在面对他们这些人,连逃走的可能性都不大。

    “我以后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吕真忽然向上一跃,反手抓住屋檐,身躯向上弹起,已经到了厨房的平顶之上,迅速向外奔去。

    围在房子外围,离吕真突围方向最近的两人向极速奔行的吕真围来。

    右脚于楼顶边缘一跺,单手一拂,用飞出的碎石挡住两人片刻,吕真简单地脱离这个并不怎么严密的包围圈。

    但他的心中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感到沉重。

    对方既然没有试图将他围死在这里,说明对方不惧怕他逃走,或者说,对方有信心,即使他试图逃跑,那么也逃不出对方的手心。

    不过,吕真的意图也不是逃走。

    “年轻人,你想到哪里去?”身后不远处响起王许的声音。

    吕真略有惊讶,以对方的速度,一旦锁定了他,的确很难有脱身的机会。

    出了村,掠过来时的国道,又转了几次方向,来到一处怪石嶙峋的小山丘之上,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石头密布,其间夹杂着一些矮树与杂草。

    吕真在一块石头顶上站住,看着以老者为首的几人迅速追上来。

    王许停在吕真几米外,四处打量了一眼,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嘴里轻松点评:“这里就是你选择的战斗场所吗?倒是适合你们吕家如意劲的发挥。”

    “我听说你的如意劲和劈空掌都练到了相当的火候,在吕家即使老一辈也不一定能赢得过你。”

    “年纪轻轻,就能修炼到这个程度,没有一日不辍的坚持修炼,绝对不可能做到。而且以你现在的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异人界的年轻一辈少有人能及,将来大有可为,又何必白白死在这种荒山上?不是浪费了你十多年的苦修?”

    吕真脑袋微偏,眼神里有些疑惑,似乎是在沉默地问王许想说什么。

    王许双手负后,呵呵笑道:“我相信这件事不简单,只要想想就明白,凭你一个人,为什么毫无理由的对我王家的王并动手?”

    “你与王并素不相识,却突然跑到X市抓住了王并,动机让人迷惑,但也正是这令人想不通的动机让我不得不多想。”

    ”如果我所知不错,你在吕家一直没有什么地位,连明魂术也没有觉醒,何必要为吕家隐瞒什么?只要你把真相说出来,我敢保你能够活下去。”

    吕真诧异道:“你是怀疑,这事实际是吕家在后面指使?”

    王许点头:“不是我,而是我王家,否则无法解释你行为的动机,你现在已经被吕家抛弃,好不容易逃出追捕,才没有被灭口,再隐瞒下去对你又有什么意义?”

    “你只要老老实实把事情都交待出去,我用王家的名义作保,一定会让你活命,而且你在吕家也不受重视,只要这次立功,还有加入我王家的机会,再学到我王家的秘法,纵横异人界,是何等的爽快?”

    王许的话虽然说得好听,吕真却没有一点动摇。

    不说这事有没有所谓的阴谋,所谓的保命和加入吕家都是空话。

    以王并那糟糕的性格,要是一旦将吕真抓在手中,除了将他吕真折磨得生不如死,绝不可能给他留第二条路。

    凭王并在王蔼心中的地位,王并的意志在王家少有人能够反驳。

    说那么多,实际上还是王许对吕真有些忌惮。

    万一要是能够说动吕真,不需要动手就将吕真拿下,当然是最好的事情,但就算达不到这个目的,也能让吕真多一种选择琢磨,不至于只有拼死一途。

    一个只剩下死路,意志集中在拼死一搏的异人,与一个在战斗中三心二意,分心他顾的异人谁更可怕?

    当然是前者。

    王许遗传了王蔼的性格,表面笑眯眯,实则性子阴沉,即使在面对一个年轻人,也没有一点大意。

十二章 恶劣的形势(求月票求推荐!)

    吕真心灵澄澈,仿佛平静的湖面。

    在场所有人的细微动作与表情,甚至是每一个意图都清澈地显现在他的心湖内。

    于这极大的压力下,他的精神专注到极点之时,心境亦达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境界。

    在场的每一个人还没有实际动作,那心湖之上的倒影却已经开始模拟诸人的动作,像预知未来一样,开始进行奇妙的交手。

    所有人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心湖内的涟漪随之被抚平,再无一丝波动。

    吕真双眼神光爆射,冷漠得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人,一步跨出,已经到两米外的另一块大石上,速度极快地向王许三人而去。

    王许双手背在身后,失望地摇了摇头:“唉,现在的年轻人,脾气就是暴躁。”

    他身后的黑袍男人迅速向前,藏在手套之下的粗壮手臂向前一抓,将吕真的拳头抓在手中,于空中一转,借势把吕真仍了出去。

    双脚在石头上一弹,吕真伸出两指,插向黑袍男人鬼脸面具下的布满血丝的双眼。

    黑袍男人单掌向上,挡在吕真的两指之前,右拳向前捣向吕真的胸口。

    身体一侧,吕真的右掌在地上一按,左脚向上侧踢在黑袍人的劲部上。

    “噗”的一声,丝毫不像是踢在人身之上,反倒是像踢中了一棵大树之上。

    黑袍人上半身侧倾,脑袋撞在旁边的一块尖石上,发出令人压抑的沉闷撞击声。

    被撞得昏昏沉沉,黑袍人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试图拉开与吕真的距离。

    吕真没有放过好不容易创造的时机,一拳向下打在地上。

    蓄势待发的如意劲从他的经脉之中汹涌而出,眨眼传过不长的距离,从地下透出,化为一团蓝色劲芒,撞向黑袍人的胸口。

    黑袍人感受到了危险,宽大的黑袍一转,以厚壮的背部对向那团劲芒。

    “砰!”

    黑袍人向前扑倒在地,随即若无其事地爬起,只是动作稍显僵硬,仿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硬接如意劲却丝毫不伤?

    即便以吕真的心境,看见这一幕,眉间也忍不住微微皱起,但心绪的波动一出现就被抚平。

    他于瞬间又出现在黑袍人的背后,一拳打在黑袍人的背心。

    又是沉闷的一响,黑袍人身体前倾就化去了背上巨大的冲击力,连一口血都没有吐出。

    吕真下意识地感觉有些不对,就欲后退。

    忽然“滋啦”一声,黑袍人背上的衣服裂开,两只干枯的手掌徒然刺出,抓住吕真的右手。

    同时本应该在前方的手臂诡异地扭向身后,两拳一起打向吕真的腹部。

    一到右拳被抓住,吕真就确定这是对方设下的一个陷阱,心中已经恢复完全的平静。

    他的身体诡异的左右扭动,像是一个被扭动的麻花,令人惊异地避开了那两只拳头,让两只拳头擦着他的腰间而过。

    右手从那两只干枯的手臂上挣出,吕真弯曲手肘,向下击在黑袍人的背后,将黑袍人击趴在地,忽然又听到劲风从侧面袭来。

    即使是在与黑袍人交手的时候,吕真也留下两分心思放在王许和另一个男人身上,此时一感受到动静,就知道是戴着墨镜的男人已经出手。

    他一点也没有留恋于这好不容易占据的上风,转身一掌劈出,逼人的掌风几乎瞬间就到了男人面前。

    “好!”戴着墨镜的男人沙哑赞叹一声。

    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在那么激烈的交手之中,还有心思注意他,然后如此果断的放弃了自己费了大力才得来的上风,毫不犹豫地就招呼了他一掌。

    其实他选在这个时机出手是非常有心机的,只要吕真露出一点的犹豫,就会被他所趁。

    只是吕真年纪虽然轻,但是在战斗上的天赋却是让人惊讶,似乎一个不会犯错的战斗机器,总是知道在什么时候适合做什么事,几乎不受感性的影响。

    戴着墨镜的男人原本还对年纪尚轻的吕真有所轻视,但在看过吕真出手的情况后,这点轻视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凝重。

    如果仅是他自己面对吕真的话,恐怕要不了几分钟就要落荒而逃。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年轻人,反而像是老一辈,在血腥中磨炼出来的高手。

    出手之快、之精准狠辣远超他的预料。

    好在,现在并不是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个可怕的年轻人。

    面对这迎面而来的一掌,墨镜男人不得已卸掉身上蓄了许久的势,上半身后仰,避开惊人的掌风,于身体直起之时,手臂一挥,扫向逼近的吕真的脸庞。

    看着那软软绵绵,仿佛没用丝毫力气的一拂,吕真心中不知为何警惕大生,下意识地产生了逃避的想法,似乎这一拂远比那个黑袍人的任何一次攻击都要危险。

    向来重视自己敏锐的直觉,吕真没有多想,随着身体的反应躲开墨镜男人的一拂,便向后退去。

    “好一个劈空掌!好一个吕真!”

    墨镜男人沙哑一笑,与黑袍男人同时围向吕真。

    没让两人围拢,吕真选择率先出手,身形随拳而动,一拳打向黑袍男人。

    与给他危险感非常强烈的墨镜男人相比,吕真选择以黑袍男人为突破点。

    这个黑袍男人的手段虽然诡异,连他也暂时没有看出其人用的究竟是什么功法或者异能,但是黑袍人的弱处也是极为明显,就是在动作的转化之间会出现小小的停顿。

    与黑袍男人过了一招,吕真灵活地闪到黑袍男人侧面,一拳打在黑袍男人的肋下,将黑袍男人打得一个踉跄之时,迅速绕到黑袍男人身后。

    如意劲!

    一掌拍在黑袍男人背上,独特的力道疯狂地涌入黑袍男人体内。

    “砰”的一声,黑袍男人的胸前的衣袍炸开,碎片四处飞舞,却不见一点血液。

    吕真神色疑惑,却没有时间多想,已经与攻击而来的墨镜男人缠斗在一起。

    不过仅过了几招,吕真就发现情况不对。

    即使他可以躲过对方的攻击,没有与对方硬拼一次,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避开那无孔不入的劲风。

    墨镜男人每一出手,都会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一吸这奇怪的味道,吕真就感觉自己的心绪开始浮躁。

    开始他以为这是自己为无法迅速击败两人而感到急躁,但随着吸入的那种香味更多之后,他便更加浮躁,几乎控制不住两败俱伤的念头。

    应该是某种毒物……吕真做出判断,以坚韧的心性压制住住繁杂的思绪。

    心中确定是对方身上所带的香味有问题,应该是某种诡异的毒物,甚至他对墨镜男人的忌惮也和毒物有关。

    绝对不能再与这个墨镜男人近身,吕真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就要与墨镜男人拉开距离。

    忽然,后背传来一股巨力,像是被人打了一掌。

    吕真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去,但即使在这措手不及的时刻,他也没有慌乱,反而借势前滚,与几人拉开距离。

    再站起时,吕真的嘴角已经挂上了鲜血,但脸上却没有露出惊讶,或者惊慌的情绪。

    在他原先的位置,站着一个双目光芒耀耀的漆黑灵体。

    长发、长衣,面容模糊,大致可以看出是一个老者。

    在更远的王许身前,还老老实实地站着一个短发灵体,像是一个专为保卫王许而生的贴身护卫。

    显然,刚才这一无声的攻击正是出自王许控制的灵体。

    “拘灵遣将……”

    吕真移开视线,看向那个黑袍男人。

    男人的胸口前炸出拳头大小的一个破洞,里面露出的确不是血肉,而是某种不明材料的机械装置。

    “傀儡或者某种法器?”

    据吕真所知,修炼神机百炼的马仙洪有这种类似的手段,但是王家应该不会神机百炼才对,那么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不止这个黑袍男人棘手,那个墨镜男人更加难以应对。

    吕真看向墨镜男人,现在才发现,以黑袍男人为中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透明雾气围成的直径数米的大圆,将三人都围在了这个圆内。

    只略微吸入一些随风飘来的稀薄雾气,吕真就感觉头晕脑胀,杂念纷呈,可见这雾气的难缠。

    吕家有备而来,情形对于吕真而言已经到了相当恶劣的程度。

    黑袍男人不惧怕他的如意劲,而墨镜男人以雾气限制住了他的活动空间,控制住了他的速度。

    加上王许则以无声的灵体进行远程攻击,不要说一个年轻人,就算是老一辈强者在场,想要正面突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才是王许的自信所在!

第十三章 受伤

    “吕真,不得不承认,我王家没有一个年轻人比得上你,不止我王家,异人界能及得上你几分的年轻人又有几个?”

    王许赞叹地看着吕真。

    “有些话我不喜欢多说,但是为了你,我愿意破例。只要你愿意说出真相,我就能让你加入我王家,为你挡下吕家的压力,就算为了你与吕家撕破脸也在所不惜。”

    “你也不用担心王并的事情,在王家,不涉及家族核心利益之时,还可任由他胡闹,一旦涉及到家族利益,王并又算得了什么?为了家族,不止王并,王家任何人都不值一提。”

    如果之前王许所说的话没有多少真心实意,但现在任何人都能听出话里的诚意。

    吕真却一直沉默调息,没有一点动摇的模样,好像他的五感均已关闭,心中只剩下坚决的决死之念。

    嘴角的鲜血不停地流下,在他的衣服上滴出一条向下的殷红痕迹,但他被打中后背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感,只有麻木。

    随着那阴灵而来的是一股非常阴寒的气息,一侵蚀入他的经脉血肉之中,被击中的地方就失去了知觉。

    拘灵遣将唤出来的灵体虽然无声无息,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只要有灵体出现,那股阴森的气息,令人如坠冰窟的极度阴冷是怎么样也掩饰不住。

    只是王许出手太快,时机也正好,等吕真感觉阴森气息近身之时已经无法再避开。

    到现在,周围数十米内都陷入了那种令人战栗的森寒之中,阴灵的踪迹根本无法遮掩。

    周边那团雾气在缓缓向内收缩,吕真有种预感,等他彻底陷入雾气中时,会有极为不利的事情发生,所以他的时间不多了。

    王许不急不怒,继续说道:“吕真,你身为吕家人,应当知道王家掌握有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将,这对异人界许多的势力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你看……”

    他右掌摊开,身前的灵体随他的心意拉长,像是一根被拉长的面条,进入他的掌心,化为一团漆黑球体。

    “这就是拘灵遣将的力量,没有练过八奇技,你无法想象它的可怕。”

    “你们吕家有明魂术,可惜为先天觉醒的异能,并不是人人都能会,但我王家的拘灵遣将只要有资质,那么人人都能学会。”

    “只要你愿意加入我王家,立下足够的功劳,我就敢保证让你学到这拘灵遣将,即使你身为外姓人也一样。”

    王许从未见过不对大名鼎鼎的八奇技动心者,何况是可以得到的八奇技。

    他本以为只要说出这话,至少能令吕真出现惊讶的情绪,但在他的眼下,站在那里的吕真始终沉默,连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有出现。

    好似伫立在河流之中万古不动的顽石,无论水流如何浩瀚,于吕真都不可动摇分毫。

    王许心中感到有点奇异,以他如此年纪,敌手面对过不少次,但像这种水泼不进的年轻人还是首次。

    到这时,他已经知道,就算说得再多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心中便只剩下纯粹的杀意。

    提起一口气,吕真一声不吭地抢先出手。

    遥遥两掌逼开墨镜男人,身形如鬼魅一般闪至黑袍男人身前,利用其弱点,片刻时间就已经得手,将其胸口的破洞扩大了一半,变成几乎拦胸截断的可怕伤口。

    但对黑袍男人的动作却没有一点影响。

    吕真已经看出黑袍男人的躯体大部分是傀儡,或者某种炼器的产物。

    而在黑袍人宽大的黑袍下应该另有人在操纵这个看起来像是人的东西,只是对方在这方面防得非常严厉,没给他伤害到操纵者的机会。

    几次差点被他得手,都是用不重要的部位接下他的拳或掌。

    墨镜男人已经贴近。

    吕真扔开被他压制得没有还手之力的黑袍男人,借复杂的地形和劈空掌与墨镜男人周旋。

    墨镜男人的手段诡异,又无可防御,是他最不愿意硬碰的对手,可是即便他不断借地形来躲闪墨镜男人,也不可避免地又吸入那种自墨镜男人身上散发而出的异香,随之心生急躁。

    以他的心境修为,暂时还能控制这种程度的杂念,不至于对他的动作与选择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一旦吸入过多,超过他所能承受的范围,在这种局面下,肯定会将他引向不可控制的疯狂。

    而且墨镜男人与黑袍男人都能够进出那雾气圈,只要感受到压力,就能退入雾气圈,令吕真无可奈何。

    侧面虽然是一块大石,却让吕真又感受到了自阴灵身上散发而出的阴寒。

    他将劈空掌发挥到全力,场间掌风呼啸,枯枝乱叶横飞,将墨镜男人与黑袍男人暂时击退,就连收缩的雾气也被掌风吹得扩大了一圈。

    阴灵穿过石头,向吕真扑来。

    这阴灵可虚可实,于虚实转化之间,可以任意穿过实物,对交战的对手而言,防不胜防,是个极其令人苦恼的对手。

    这也正是为什么王许任由吕真选择战斗场所的原因。

    适合如意劲发挥的地方必然是这种障碍物多的地方,而在这种地方对于阴灵又是如鱼得水,更加适合,反而能利用自身的优势,将这里化为吕真的囚牢,令吕真自身束手束脚。

    接了阴灵一掌,吕真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相同的阴寒气息从接触到阴灵的部位侵入血肉与经脉,迅速扩散,令他的右手也感到了僵硬。

    没有相应的手段克制阴灵,吕真只能凭体内的炁硬抗。

    如果是单独面对一个阴灵,吕真也不会感到那么麻烦,只是除了阴灵之外,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对手,令他必须分心去留意。

    这三个人,每一个都是需要吕真认真对待的对手,疏忽就会败亡,何况是三人围攻?

    感到应接不暇才是正常之事。

    阴灵的速度极快,甚至比吕真还要快上一些,且行动自由,几乎无法借住环境躲避。

    就算能够避开,那随着阴灵而来的阴森寒气却始终萦绕在身周,是名副其实的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时时在向吕真的身体进行侵蚀。

    不过几招,吕真的双手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僵硬,就连嘴唇也已经发紫。

    即使处在这种下风,吕真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认真地应付着对手的每一招,好像一点也不会对那已经看得到的败亡而感到恐惧。

    “尽快杀了他!”外面的王许的神情已经变得严肃,感受到他的心意的阴灵的攻势又快了几分,使吕真感到更加吃力。

    剧烈的交手中,吕真的身体忽然一顿,于墨镜男人与王许的视觉死角中,一拳打在一块突起的灰色岩石上。

    “小心!”黑袍男人的宽大黑袍下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喊声。

    吕真的动作隐秘且快,加上漫天飞舞的枝叶与尘土阻隔了视线,等黑袍男人发现时,其实已经晚了。到他的话一喊出,那个墨镜男人已经被如意劲击飞了出去。

    周围的雾气如毒蛇一般,一缕缕地向四周飘去,雾气圈迅速变得稀薄,差点溃散。

    但此时的吕真已经没有精力注意这些变化,在他的一拳打出之时,肩膀上已经中了一掌,将他的半边身体打得完全失去知觉。

    吕真几乎和墨镜男人同时飞出,砸在了一堆碎石内。

    场间一时陷入了寂静。

    墨镜男人艰难地爬起,退入雾气之外,瘫坐在地,苦笑道:“嘶,如意劲就是够劲……许爷,那家伙死了吗?”

    “我已经不能再打了,最多帮你们维持这雾气,这家伙,这家伙……真是厉害,异人界真是人才辈出……三人围攻一个没有一点名气的年轻人,还被……还被打成这样,说出去要……要笑死人……”

    “他还没死,但也不会轻松。”王许看着那堆碎石,提醒道,“你不要动弹,如意劲难缠得很。”

第十四章 拘灵遣将与明魂术(求推荐!求投资!)

    破空声忽然出现,碎石像暗器一样像四处飞去。

    狼狈的吕真从碎石堆里冲出,没有冲向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黑袍人,反而侧身一转,一掌劈向雾墙。

    气劲涌动,像某种实质性的物体一样向雾墙撞去,在那稀薄的雾气上破出了一个不大的空洞。

    吕真当机立断,没有任何犹豫,由正在迅速被填补的空洞一跃而出,向不远处的王许疯狂冲去。

    他的左半身僵硬,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随着身体的跑动,摇晃不止,看起来极不协调,速度也比不上之前,但是他前进的脚步却没有一点停滞,给人一种惊人的惨烈感。

    瘫坐在地上的墨镜男喊道:“许爷小心,这小子已经压制不住体内毒性,开始疯了。”

    到了这种情形之下,吕真不选择逃离这一或许存在的生路,反而要继续拼命,显然是已经受到了体内毒素的影响,才会做出那么不明智的选择。

    王许看着似乎已经失去理智的吕真,直觉感到情况有些不对,但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战斗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吕真绝无翻盘的可能,要是有变化,那最有可能的也是出自外部的支援。

    考虑到吕家人极有可能出现,他之前已经让其他人封锁在外,就算挡不住来人,那也会示警,让他知道。

    王许之所以一直没有全力出手,并不是在看热闹,而是在防备在他的想象中很大可能会到来的吕家人。

    毕竟要是真相和他猜想的一样,那么吕真应该是吕家必须要灭口的人物,不会轻易放弃。

    可是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吕家人,令他有些奇怪。

    不过既然没有人来支援,那么局势已定。

    不止王许那么看,在场的墨镜男与黑袍人都是这样认为。

    黑袍人一跑出雾气圈就停住脚步,看着吕真冲向王许,没有急着前去援手。

    现在的吕真连他都不一定打得过,更何况对上实力更强的王许?

    “吕真,你全盛时也不一定胜得过我,何况是现在?”王许看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淡淡说道,“放弃吧,你还有价值,王家不会杀你。”

    漆黑的阴影蠕动,那个平头阴灵出现在王许的身前,另一个灵体已经从雾气内追出,从身后向吕真夹击而来。

    硬接一拳,吕真身体一晃,间不容发地闪过阴灵,一拳打向王许。

    交手那么久以来,这还是吕真首次对王许出招,但他的精气神消耗过大,还受了伤,无论出手的力量还是速度都大不如前。

    “没用的。”王许左手负后,右手成掌,轻飘飘地按在吕真的拳头之上。

    一股大力沿着手臂传来,前面的王许好像一个扎根在大地之上的岩石,不管吕真以多大的力量打出去,反馈回来的就是多大的力。

    向后退去数米远,吕真嘴角的鲜血越流越多,已经将胸前的衣服完全染成了红色。

    他双眼内的血丝更多,看起来更加疯狂,但就算疯狂之时,他依然是沉默向前,身影孤独,一如他独自一人无声地行走在山间之时。

    王许以右手握住吕真的拳头,背在身后的左手成掌,瞬息拍在吕真僵硬的左肩膀上。

    倒飞而回,吕真吐出一大口鲜血,缓缓从地上爬起,看起来更加狼狈。

    再次艰难地穿过两个阴灵的封锁,吕真锲而不舍地出了第三拳。

    “结束了,可惜没有人来救你。”王许右手抓住吕真的拳头,神色有些遗憾。

    原本就算对吕真有些高估,也不会用可以直面吕家的老一辈高手的配置出来追捕一个年纪轻轻的吕真。

    实际上当时考虑更多的是对付可能到来的吕家人,动手之后才发现吕真的实力超出预估,倒是原先没有考虑太多的事情。

    两个阴灵从吕真背后追来,离吕真已经近在咫尺。

    “是结束了……”一直沉默的吕真抬起头看向王许的双眼,自右手之上忽然涌出一股蓝色之炁,迅速向王许的身体蔓延而去。

    在蓝色的炁一出现时,王许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想后退。

    可是心神一晃之下,已经失去对躯体的控制,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大手已经抓住了他的魂魄,粗暴地将之向肉体外拉去。

    “不可能!”

    王许脸色大变,再也保持不住镇定,想要挣扎,却发现躯体就像不属于他一样,连一根手指头也无法掌控。

    他终于确定失去对身体的掌控不是幻觉,这种对自身躯体感受到的陌生感让他几十年的心境也不可抑制地产生了慌乱。

    这标志性的蓝炁与特殊的感觉,对任何与吕家打过交道的人都不会陌生,除了明魂术,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可是,资料显示,这个吕真并没有觉醒明魂术!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是明魂术!不可能!你没有……怎么可能是……明魂术……”

    惊惧、恐慌、愤怒……

    越是试图挣扎,负面情绪就越无法控制,种种情绪急剧起伏之下,王许的脸色狰狞无比。

    蓝色之炁不断从吕真的掌中流出,逐渐将王许脑袋之下的躯体完全覆盖,吕真不发一言,却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事实。

    即使再不可置信,那也是事实。

    “你……你……不……”

    王许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始终眯着的双眼睁到了最大,从喉咙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

    看着吕真那双不变的双眼,他恍然意识到了之前就隐约察觉到的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吕真的眼神表面看起来疯狂,可是掩盖在这疯狂之下的是一片沉静,就像海浪翻腾的大海,深处却是一片平稳,只是以外表的波涛掩盖住了深层的目的。

    这种极度危险的时候,王许的心中反而更加清醒,条件反射性的想到了阴谋,一个针对吕家的巨大阴谋!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王家知道,吕家的明魂术一般都会在十八岁之前觉醒,如果能够觉醒的话。

    而一旦超过了十八岁,还不能觉醒,那就几乎已经失去了觉醒的机会,再觉醒的可能性非常小。

    也就是说,如果吕真觉醒了明魂术,那就可以确定是在多年以前就已经觉醒!

    如果没有阴谋,那么吕家为什么要隐瞒那么一个觉醒了明魂术的吕真,还选在那么一个敏感的时刻让吕真对王并动手?

    事情绝不是偶然……

    但现在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强烈的危机感令王许令王许来不及想太多。

    他开始努力集中慌乱的心神,以坚韧的意志对抗明魂术。

    明魂术令人忌惮,更多的是忌惮明魂术对灵魂的摆弄。

    在明魂术之下,除了极个别特殊的个体,几乎所有人,甚至是死人都不会有秘密存在。

    但是明魂术又与唐门的丹噬那种触之即死的绝招不同,即使中了明魂术也可以坚韧的意志对抗。

    意志越是坚韧,就越能抵抗明魂术。

    而且,对于王许而言,现在只需坚持不多的时间,就可以取得胜利,因为他控制的阴灵已经到了吕真的背后,还有更远处的黑袍男人发现事情不对……

    “你以为你隐瞒……就能赢吗?”

    全身裹在明魂术的蓝炁之下,王许眼珠上翻,神情逐渐呆滞、扭曲,一个模糊的虚影逐渐从躯体中出现。

    两者的边界出现又模糊,每次分离,虚影离王许身体的距离就更远,好像是一个从他身上出现的模糊影子。

    “你……赢不了!”

    “我要你死!”

    王许一咬牙,那已经分离出半个脑袋的魂魄在他的意志之下又挣扎着回归到躯体之中。

    飘在吕真身后的平头阴灵的五指化为五根极长的尖刺,向吕真毫无防备的背心刺下。

    王许的魂魄再次被抓出躯体,几乎半个上身已经与躯体分离,在空中扭曲挣扎不断,发出无声的怒吼,隐含快意地看着吕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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炁体源流、风后奇门、双全手、通天箓……八奇技一一现世。
吕真在一人之下的世界里睁开了双眼,只为追寻仙道,求那传说之中的羽化。我在一人寻仙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一人寻仙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一人寻仙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