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章 睚眦必报的吕真与北归
夜色漆黑,天空中不见星光。
在努里斯坦城所见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可是吕真知道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马赫迪……阿拉维……萨拉……努里斯坦城的信徒……
形形色色的形象在吕真的意识中闪过,与眼前寂静的黑夜形成的极大的反差,让吕真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方,但是他确定自己肯定已经不在努里斯坦城的范围。
在瞬息之间,就将他以神秘的手段移到努里斯坦城外不知道多远的地方……
那个状态下的阿拉维绝非他能抗衡。
“七年……最终审判……”
吕真盘膝坐下,种种疑问在他的心中闪过。
除了阿拉维所说的话之外,他只关心一个问题——阿拉维究竟成功了没有?
如果成功了,那么阿拉维现在又处于什么状态?是神还是人?
到天亮之时,吕真才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四处看了看,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努里斯坦城以北的数十公里的地方。
再向北就是瓦罕走廊与国境线,向南则是努里斯坦城。
……
到天亮时,整座努里斯坦城还是处于静谧之中。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所有人都沉浸于伤痛消失的人间天堂中。
太阳升起时,在楼顶上真诚祈祷的萨米姆才睁开双眼:“按照计划,做好应对措施……不,首先去寺院确认长者是否还在,确认马赫迪是否降临,然后立刻通知我。”
站在他身后的年轻军人敬了一个军礼,匆匆向楼下走去。
萨米姆向下俯视整座努里斯坦城。
他之所以答应用一座城的代价配合卡尔扎伊的行动,除了种种教派上的因素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不管所谓的马赫迪能否降临,只要在努里斯坦城中出现异象,都会令他威望大增。
事情一直向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
昨晚生出了那么大的异象,短短时间内定然能够传达全国各地,甚至传入周边诸多信仰相同的国家,使身为努里斯坦城统治者的他威望大增。
有如此大的宗教威望奠基,他的势力自然可以迅速扩张。
可是此刻的萨米姆的眼神里却看不见一点野心,只有纯粹的虔诚与复杂。
如果真主的天堂已经降临人间,整个世界都能变得像努里斯坦城中一样和谐,那么即使抛弃那些野心,做个普通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眼前一切能维持多久?
“马赫迪究竟降临成功,还是失败?”
萨米姆复杂地叹息一声。
长者消失之前所说的“时间没到”已经揭示了残酷的真相。
“厮杀、争斗、鲜血、饥饿、伤痛、灾病……什么时候才能从这片土地上消失呢?”
……
寺院之前,萨拉闭目站在原地,没有一丝动弹。
清晨的露珠挂在她的发丝上,如同细小的珍珠一样闪耀。
“我想知道,最后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卡尔扎伊走出寺院,“萨拉,告诉我,长者是否成功了?”
长者最终消失在天空中,却出现在萨拉面前,加上影响整座努里斯坦城的神迹,没有人知道最终发生了什么。
当然,除了最后见过长者的萨LS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卡尔扎伊,你该走了。”
卡尔扎伊继续走向萨拉:“我想知道,长者所说的时间未到究竟是什么意思。”
萨拉轻声道:“马赫迪没有降临,自然是因为时间没到。”
“那么说,长者最后还是失败了么?”卡尔扎伊看向长者消失的天空中。
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缺了圆顶的寺院上,景象庄严。
可惜,在那个地方已经不见发光的长者。
“长者没有失败……”萨拉睁开眼,看向卡尔扎伊。
她的气质大变,双眼中已经不见怜悯,只有幽深与虔诚,如同黑洞一般,只要注视一眼,似乎就能看透对方的心中所想。
以往,在萨拉的眼神中总能看见柔弱,但是此刻这柔弱已经消失不见,内里透出的只有坚韧与无比的强大。
虽然与温和宽容的长者是完全不同的气质,但是卡尔扎伊看到萨拉的双眼时,却似乎看到了长者。
“你……”心境平和的卡尔扎伊也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震动。
“离开这里吧,卡尔扎伊。”萨拉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已经见过长者为我指出的正道,我将沿长者的道路一直走下去,而你也将面临自己的命运。”
“无论结局如何,都是真主的恩赐,都是为我们自己所做的选择付出的代价。”
卡尔扎伊收敛心神:“萨拉,你要和我们彻底决裂?”
萨拉低头,神色虔诚:“卡尔扎伊,在真主的见证下,我们将各自走出自己的道,最终的结局只有真主知道。”
卡尔扎伊不再说话。
深深地看了一眼萨拉,他向城外走出。
努里斯坦的每一条街道上都匍匐着祈祷的信众,即使听见卡尔扎伊的声音,也没有人抬头看向他。
“这就是真主的天堂吗?可惜马赫迪还未到来……”
站在努里斯坦城外,卡尔扎伊回头看了一眼祥和的努里斯坦城,被压抑的情绪又占据了上风,他于是又变成了那个令人惊惧的卡尔扎伊。
“努里斯坦,我还会再回来……”
萨米姆将军的计谋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还是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在这里布置了那么大的一个局,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不管如何,整座努里斯坦城的居民大多已经成为了他的信徒,成为了他的事业的支持者。
其中,只要一小半居民在萨米姆将军与他之间产生冲突时选择了他,那么这里都将成为他扩张的一个重要据点。
卡尔扎伊的脸上露出狂热的笑意,一转身……愣在了原地。
一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正风尘仆仆的向他走来,似乎赶了很长的一段路。
“卡尔扎伊,我们又见面了。”那个年轻人的脚步越来越快,笑容在朝阳下迅速放大。
温度迅速降低,四个漆黑的灵体从吕真的身上涌现,其中就包括一个看起来和马梅尔有几分相似的高大灵体。
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恍惚间,卡尔扎伊好像明白了萨拉刚才所说的话的含义。
“东方人,你真够记仇……连长者都化解不了你心中的杀意吗?”卡尔扎伊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奈。
昨晚即使有布置了许多年的主场优势在,他也没有把吕真怎么样,现在走出努里斯坦城后,他知道自己更加不是吕真的对手。
但是卡尔扎伊也知道自己已经逃无可逃。
真主啊,您的仆人最终能进入您的神国吗?
卡尔扎伊心中叹息一声。
生命最大的价值就在于未来还可以选择,可以对自己的生命,对自己所做的道路进行修正。
但是一旦死去,这一生就已经固定下来,再无改变的机会。
那么卡尔扎伊将带着自己已经做出的答卷去见真主……
片刻之后,昨夜未完成的一战在努里斯坦城外继续上演。
只是现在没有努里斯坦城特殊的环境支持卡尔扎伊,也没有那么多的信徒作为观众,亲眼见证这一战。
……
十几分钟后,萨拉从逐渐复苏的努里斯坦城中走出,面色复杂地看着倒在血泊中卡尔扎伊的尸体,以及站在尸体旁的气喘吁吁的吕真。
“萨拉……你知道我会来?”
即使是第一次见到萨拉的真容,吕真却第一眼就认出了萨拉。
但是此时的萨拉与他从那些被附身者的身上感知到的萨拉有些不同。
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使得自身的灵魂层次发生了进化,这个萨拉的双眼显露出更多的智慧与沉稳。
她已经不是那个眼神典雅高贵,实则柔弱的萨拉。
一人靠近,一人调息。
“你不愿意接纳别人一丁点恩惠,不愿意与被人产生任何交际,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的敌人。”
萨拉幽深的双眼闪过睿智的光芒:“你是个孤独的人,从不想与这个世界产生太多的牵绊,无论是对亲朋好友,还是对于你的仇敌也是这样,所以你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恩情还恩情。”
“那你知道……我会杀你么?”
相距五丈,吕真骤然消失在原地,身形变为闪烁的白色雷电,数次闪烁便到了萨拉身前。
庞大的雷电扩散,毫不留情地将萨拉淹没其中。
焦糊味迅速传出,但是萨拉却始终无动于衷,一双智慧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吕真。
右手向前,刺穿萨拉的心脏,吕真却没有一点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
萨拉的尸体倒下,和之前的卡尔扎伊一样,化成虚无消失。
“卡尔扎伊需要借助阵法才能做到,而我……比卡尔扎伊更强。”另一个萨拉从努里斯坦城中走出,“凡是信仰存在之地,我既不灭。”
“杀不死?长者的遗留?”
吕真深呼一口气,在地面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
单手向前一探,已经抓在了萨拉的头顶上。
轻微的“噗”的一声,萨拉便七窍流血,只是双眼还是那么平静地盯着吕真:“你……该……”
萨拉的尸体倒下。
黑色之炁从吕真的身体中涌出,进入萨拉的尸体中,却没有发现萨拉的灵魂。
仿佛这就是一具空壳。
“长者的馈赠……我接触过最高存在,东方人,你杀不死我。”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萨拉从努里斯坦城中走出,双眼幽深,仿佛蕴含了无尽的智慧,“杀卡尔扎伊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你,现在卡尔扎伊已死,已经足够了……长者不希望再死人。”
“不够,远远不够……长者有长者的处事原则,而我有我自己的原则。”
吕真一指点在自己的眉心,里面被他一点点消化的卡尔扎伊的记忆迅速破碎,化为洪流冲击着他的意识。
努里斯坦城事件中,浮出水面的只有卡尔扎伊与萨拉,还有更多的人却藏在水面之下……
眼神恍惚了片刻,吕真身形一动,如果疾风一样从萨拉身旁掠过。
城外的萨拉颓然向后飞出。
落地时,已经成为一具破损的尸体。
“只死了卡尔扎伊,远远不够……”
努里斯坦城的和谐被打破,面色漠然的吕真以极为暴力的姿态,向努里斯坦城中最高的建筑疾行而去。
……
“萨米姆将军,我阻止不了他。”
最高建筑的屋顶上,萨拉出现在萨米姆将军身后。
“连你也阻止不了他?我并没有露脸,他为何知道我的存在?”萨米姆将军转头看向萨拉。
这张脸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让他感觉到惊艳。
现在,又于世俗的美貌之上增添了超凡脱俗的智慧与圣洁,这种无法言喻的魅力令他着迷。
“他似乎能从死人的身上,以某种方法,得到他想要的信息。”萨拉对萨米姆的视线视若无睹。
萨米姆皱眉道:“不应该让他杀了卡尔扎伊。”
萨拉摇了摇头:“实际上,我也阻止不了他。”
“那么,在这个国家,有人能阻止他吗?”萨米姆看向努里斯坦城。
整座城市在朝阳下已经复活,正散发着勃勃生机,一如他的野心,已经走到最旺盛的时候,正准备踏入新的发展阶段,可是他派去打听的人却给他带来了一条让他心头一凉的坏消息。
然后,现在萨拉又给他带来一条更坏的消息。
一个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因素似乎马上就能将他的野心变成笑话……
“萨拉,真的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吗?”萨米姆再次问道。
萨拉沉默不语。
“我以整座努里斯坦城为计划,最终长者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而我……我怎么会甘心?”萨米姆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年轻军官,“拉贾德,你能阻止他吗?”
年轻军官向萨米姆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一言不发地从顶楼跃下。
“他回不来了。”萨拉轻叹一声,“这里身为您的基地,您应该知道哪里是最好的藏身的地方。”
“这里地下通道复杂,形如迷宫,没有人带路,他绝对找不到安全室。”萨米姆苦笑,“但是,你也说了,他能从死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些地方对于他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的语气带上了愤怒:“萨拉,他是地狱中的魔鬼派出来的使者!努力斯坦城……我们的事业刚有起色,他却要来破坏我们的事业。”
“这个东方人,肯定是地狱爬出来的魔鬼!是与真主作对的魔鬼!”
稍稍冷静,他又说道:“你说他遵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原始准则行事,也就是说他一定要把所有相关人员杀光了,才会满意?”
萨拉轻声说道:“我想是的,制定计划与实施计划时,您都在场,我想他不会放过您……但是,我会尽力保护您……站在这里太危险,您应该借住复杂的地形……”
枪声骤然响起,然后是刺耳的密集枪声,仿佛是两支军队狭路相逢,一接触便进入了白热化的对战状态。
鲜血与厮杀再一次撕开了努里斯坦城的宁静,让所有人知道,这里还不是天堂,而是那个让他们熟悉的糟糕的人间。
但是这次即使靠近最高建筑的居民也没有逃亡,只是匍匐在地,称颂“马赫迪”。
昨夜那样的神迹之下,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心,让他们相信他们心心念念的马赫迪已经降临,必然会在最危险的时候出来拯救他们。
即使站在楼顶的萨拉与萨米姆也听到了那些枪声掩盖不住的“马赫迪”的呼喊声。
萨米姆转头看向那个在枪林弹雨之下,浑身金光闪烁,犹如天神一样迅速逼近的身影,眼皮跳了跳。
“萨拉,你听见了吗?他们在呼喊马赫迪,现在长者不在了,我们就是马赫迪……”
萨拉纠正道:“每个人都是马赫迪。”
“每个人……呵……萨拉,总有些人是领袖……”萨米姆的眼神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了吕真的身上。
看着吕真掠过地雷区却没有触动任何埋下的地雷,萨米姆的神情变得更为凝重。
这栋建筑的围墙与周围的房屋有近十米的空地,原本都是用于防御外敌的地雷区,但是现在一点用也没有。
但是,在这里经营多年,萨米姆当然不会只有这点准备……
那个无可阻挡的身影强势地破入被士兵作为掩体的围墙,所过之地,鲜血弥漫,士兵的哀嚎不断。
枪声立即变乱。
萨米姆这次进入努里斯坦城,对自己的安全一点也没有放松。
除了努里斯坦的士兵之外,他还带了五六十位身经百战的士兵,其中不不少人本身就是修行者,知道不同种类的修行者应该怎么对付。
可是如今,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竟被一人压制。
如果对方想的话,甚至可以短时间内把所有人都杀光。
“修行到了他们这种境地,普通的武器对他们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萨拉说道。
吕真已经逼近到最高建筑的二十米外。
萨拉与萨米姆已经能够看清吕真的冷漠的神情。
萨米姆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卡尔扎伊,与马梅尔绝没有他那么强大。”
吕真已到十五米外,身形一顿,抬头与两人对视了一眼。
“在这里,只有长者勉强能压制他。”萨拉看着吕真说道,“将军,您如果有什么手段就该拿出来阻止他。”
“看着吧,萨拉,他一个人绝不可能阻止我们的事业!”萨米姆咬牙说道,“我绝不会让他把我们的事业变成一个笑话!”
十米外,吕真再次连杀数人,撞入最高建筑前的一排不知用途的小屋内。
忽然,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六月的总结以及七月的唐门篇
六月在连续的两个推荐下,进步很快,已经拿到精品徽章,谢谢大家的支持!
并且第一次收到大佬的盟主打赏!
很高兴!
还截图嘚瑟地去给好友分享……
真心谢谢大家的支持!
六月其实从月初就在走自己原创的剧情,现在原创与插入的作者君脑补的世界观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进入正常的漫画中的唐门篇的剧情。
一人的漫画其实一直是围着八奇技再走,但是本书写的是求道,所以在剧情和世界观上都进行了合理的拓展,花了一个月大致写完了西北的剧情。
漫画远没有到结尾的时候,更大的世界并没有描绘出来,而本书要有始有终的话,就得拓展世界,填上漫画里面的坑,当然,最后肯定和漫画有差异……
好在漫画的剧情还在纳森岛上,可能还要画大半年?甚至一年?
那时候本书肯定已经完结了,不会在连载的时候被背刺。
从追定来看,知道大家都想看原著人物,并不怎么想看作者君原创的人物。
这是肯定的,谁都是来看一人的人物,看张楚岚、王也、张灵玉,以及老天师等等~
现在西北这边已经完成,收下尾,接下来就是唐门篇。
吕真已经和那如虎交过手,应该再和丁嶋安正式碰撞一番?
今天一回来,准备写的,但是发现唐门很多剧情都忘记了,现在又在补漫画的唐门篇。
越看越精彩……
所以这章推迟一下。
今天当请假,章节推迟到凌晨,如果写不完,就是明天早上。
明天的不变,也就是说明天会更新万字。
最后,再一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两百二十章已经重置
想了想,处理得确实不好,就重置了。
大家刷新就能看到新版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睚眦必报的吕真(下)
在整座努里斯坦城清晰可闻的巨大爆炸声中,萨米姆脚下的建筑跟着向上跳动了几下。
巨大的冲击波使两人向后倒飞数米之远。
落地之后,两人耳中只有轰鸣回荡,已经完全失去了听觉。
好一会儿,萨拉才恢复了意识。
不顾自己脸上温热的鲜血,她看向同样凄惨的萨米姆将军,张了张嘴,好像说了什么,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强忍脑袋中的晕眩感,萨拉艰难地爬到楼顶边缘,所过之地留下了一行清晰的血迹。
浓烈的硝烟味中,黄色尘土冲天而起,已经完全将萨拉的视线掩盖。
整栋建筑靠近爆炸的这一侧被炸得面目全非,楼顶似乎也发生了倾斜。
不说楼下正在阻挡那个东方人的战士,就算生活在大楼中的人员,恐怕也有大量死伤。
甚至于几十米外的居民恐怕也有意外受伤者。
只有她与萨米姆将军有强大的修为在身,才能在正面冲击波时,没有直接被炸死。
听力还没有恢复,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在痛苦的呻吟,但是隐约间,萨拉已经见到了那些痛苦哀嚎的亡灵。
长者,又死了那么多人……萨拉一片空白的脑子恢复思维,便感受到了难言的愤怒。
不是愤怒于自身差点身死,而是愤怒于这些人对长者的亵渎——
在这里每多死一人都是对长者宏愿的亵渎!
她已然知道,萨米姆为什么在得到她的提醒后,知道那个东方人会来杀他,却没有逃离。
所有人,包括下面的士兵,以及萨米姆自己都是引诱那个东方人的诱饵,只为让那个东方人走进已经布置好的圈套之中。
萨米姆的狠辣在此展露无疑。
萨拉猜测到萨米姆会有某些隐藏的手段存在,却没有想到是如此狠毒的手段。
或许以她现今的智慧,应当是有所预感……可是她最终还是让这种愚蠢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心中的某种东西破碎……即便她接触过最高存在,获得了长者的遗赠,可是她还是没有与智慧相匹配的意志,去改变自身周遭的一切。
仅仅相隔一夜,得到长者赠予而变得自信的萨拉首次感受到了巨大的挫折。
七窍流血的萨米姆艰难地爬起,挪到萨拉旁边,向萨拉喊了一句什么。
声音传入萨拉耳朵里,变成了细微的杂音,但是萨拉却看到了撒米姆脸上的病态的兴奋与愉悦。
即使没听清楚声音,她也能听到撒米姆在说些什么,应该是在得意自己的计划顺利实施了吧。
下面的灰尘飘荡到了楼顶上,将周围都变得灰蒙蒙一片。
仿佛从水面穿出,萨拉终于听见了萨米姆的声音。
“……死了!这个来自东来的魔鬼肯定死了!只要要是人……是人……没有……能够在这种爆炸中幸存!”
萨拉冷冷地看着撒米姆:“那些士兵不该死……就算死在对方手中,也不该死在你的手中!”
“有什么关系呢?死在谁的手上都一样,他们为了真主的事业而死,必然会进入真主的国度……事前我已经和他们说过,每个人都已经心存觉悟。”萨米姆张开双臂,俯视努里斯坦城,凄惨的脸庞上流漏出疯狂的笑意,“萨拉,我们已经护住了真主与长者的事业……”
“是吗?”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令萨米姆浑身一僵。
他缓缓转身,便与一双没有感情色彩的双目对视在一起。
一只有力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知觉还没有恢复的萨米姆只听到一声闷响从他的心脏部位发出,他便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力量,缓缓向后倒下。
大股大股的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从他的嘴里吐出,萨米姆看着天空中的朝阳,脸上的笑容反而变得安然下来。
从无数次枪林弹雨中侥幸存活,那些熟悉的脸孔一个个消失,只有他一人在见识到真主的奇迹之后,死在了距离真主最近的地方……
看了萨拉一眼,吕真转身离去。
他的气息也有些虚浮,在刚才的爆炸中显然不是毫发无损。
即使在感受到极致的危机感下,他以地行仙之术藏身到了地下也受到了波及。
如果是其他异人,没有他那么多的手段,在这次爆炸中,就算不死,也会身受重伤,绝不可能像他那么轻描淡写地走出爆炸范围。
身后的萨拉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却被一道爆射而出的劲力击在小腹的位置。
吐出一大口鲜血,萨拉缓缓跪倒在地,视线迅速变得模糊……
中午时分,吕真已经站在了喀布尔几公里之外的一座荒山上。
放眼望去,整座喀布尔仿佛一座人群之中的孤岛。
众多衣衫褴褛的难民像混乱的羊群一样,在喀布尔城外形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聚居点。
抱着孩童的妇女,伤残的男人,脸色麻木的老者……各种各样的人群还在不断地向喀布尔郊外汇集。
而喀布尔之中,金碧辉煌的皇宫与寺院在阳光下仍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高贵与混乱,优雅与低贱,与城外的难民形成巨大的反差。
吕真无论是在相貌上,还是在干净整洁的衣着上都与难民格格不入。
在这个求存的混乱环境之中,生存是第一要道,为了生存,任何手段都在可接受的心里底线上。
虽然有人窥伺吕真,却没有人敢于靠近气场如此强大的他。
几分钟之后,几个接到线报,怀疑有间谍潜入的军人匆匆赶来,搜索了不小的一块区域也没有看见吕真的身影。
以吕真的修为,大部分常规武器对他已经失去效用,普通人就算堆积得再多,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威胁。
走入喀布尔,吕真熟练地穿过街头小巷,进入了最高寺的前院之中。
几个进过的男女对吕真的进入视若无睹。
穿过前院,吕真走到最高寺之前。
豪华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头发花白,气质与长者有几分相似的老者与里面的萨拉同时看向外面,与吕真对视在一起。
老者正是加尼。
“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萨拉已经和我说了。”加尼的眼神没有惊慌,反而有些释然,“我背叛了长者,背叛了真主的正道,又心怀狡诈,不以真诚待人,本应接受真主的惩罚……”
“萨米姆说你是来自东方的魔鬼……我反而认为你是真主派来惩罚我等罪恶的人物,否则怎会在那么恰当的时机,跨越了数千公里的距离,出现在我等有罪之人的面前?”
“加尼老师……”流泪的萨拉低下头。
“孩子,别伤心,我们终会在真主的国度里再聚,那时候,我们还能再见长者。”拍了拍萨拉的肩膀,加尼又看向吕真,“长者教导了我许多年,如今,我要把这些东西再传授给萨拉……年轻人,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吕真沉默着转身,变成背对两人。
大门再次关上。
半个小时之后,有人给吕真送吃食。
又过了半个小时,大门再次打开,萨拉从门内走出。
吕真睁开眼,走入最高寺之中。
“我们这些上一辈的老人,观念已经无法再变化,也下意识地排斥新观念,如果有新秩序产生,我们在新世界也没有一席之地,反而会成为新秩序的笑话……在新秩序之前死去反而是最安详的事情。”
加尼缓缓说道:“就像那些草木,旧的枝叶落下,既给有新的枝叶腾出空间,又给新的枝叶提供养分……长者已经安排好一切……”
吕真淡淡说道:“长者未必知道我会继续南下来杀你们?”
“为什么不知道呢?长者也许只是做了一次尝试,希望尽量少死一些人,可是真主已经注定的事情,谁又能改变呢?”加尼神态安详,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润,仿佛回光返照,“我早已做好去见真主,接受真主审判的准备。”
“你们不担心我杀了萨拉?”吕真说道。
“你杀不了萨LS拉是长者留下的希望,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运用自己的智慧……”加尼的脸上露出微笑,“但是她终将会在真主的考验中变得更为成熟,变得更为强大,比长者还要强大……”
吕真没有说话。
老者笑了笑,忽然问道:“你来时,看到喀布尔城外的情况了吗?当时,长者出城时,在那里流尽了泪水,而你看见那一幕又是什么感触?”
吕真评价道:“很糟。”
想了想,又不充了一句:“秩序全无,尊严全无,人如牲畜,非常糟糕。”
“是的,非常糟糕,造成今天这一场面,很多人都有责任……那么我们也有责任让这里变得更好一点。”加尼看向最高寺之外。
“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顽固不化的老东西应该给年轻人让出生存空间,可是他们不愿意,反而在利益与顽固的促使下,阻碍应有的变革发生,坐视无数人受难,年轻人你能顺手帮我杀了他们吗?”
吕真凝视着加尼。
加尼又说道:“他们不少人都参与了这场计划,从你追杀马梅尔入境,就有人提议用你去做祭品。”
“杀了他,外面那些难民的处境会变得更好一些?”吕真说道。
“当然,他们拥有大量财富却从不向外捐献。”
“你们准备让萨拉去统治努力斯坦城。”
“那里有信仰基础,会成为萨拉的根据地,一旦喀布尔的反对势力消失,萨拉的影响力就会从努里斯坦扩张到喀布尔。”
“她的意志与手段太幼稚,不足以做到你所说的事情。”
“萨拉会经受住考验,成为一个真正强大的人物,比长者还要强大,因为她是长者选中的人。”加尼的双眼迅速失去光彩。
“我佩服长者。”吕真说道。
“长者是这片土地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可是长者已经走了,但是他在走前已经安排好了一些……”加尼的脑袋缓缓垂下,“年轻人,我不想用道德观念去说服你,只希望你按照自己的良心去做事……我和长者一样,只是……希望这片土地变得……更好……更多人……”
说到这里再无声音传出。
吕真叹息一声,向前几步,伸手按在加尼的头顶上。
一团金色的炁团出现在手中,被他按进了自己的眉心中。
“没有骗我……”
片刻之后,吕真走出最高寺。
站在外面等待的萨拉已是泪流满面。
按照加尼的记忆分辨了一下方向,吕真向最豪华的街区走去。
不到一个小时,浑身沾满鲜血,不知杀了多少人的吕真出现在喀布尔城西的郊外。
他身后的喀布尔警声大作,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
“愚蠢的东方人……还有一个……”吕真皱眉看向西边,“萨利赫……”
“你想去西边?”萨拉从吕真的身后走出。
“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吕真骤然转身,右手抓住萨拉的脖颈,“长者选中了你,你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不死之身?”
蓝色之炁从吕真手上冒出,迅速将萨拉全身包裹。
既然无法从物理上将萨拉抹除,那么更改其记忆,令其变成另外一人,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杀了她。
但是萨拉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模样。
灵魂术一侵入萨拉的灵魂,吕真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进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
无数细微的声音像是密密麻麻的虫子爬行一样的声音在他的意识中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似乎是适应了那些这种环境,密密麻麻的声音迅速放大,吕真逐渐能够捕捉到其中某些声音。
“真主,请护佑我的丈夫早日回来……”
“真主,为什么审判日还没有到来?”
“真主,世间真的没有公理了吗?为何行恶事的反而得到好报,我们做好事为什么反而得到恶报?”
“真主,马赫迪降临成功了吗?为为什么有战争……”
“真主,我的断臂让我哀嚎痛苦,求求您……”
……
无数男男女女的声音挤占了吕真的脑袋,震得他头晕目眩。
猛然缩回手,吕真皱眉看向萨拉平静的双眼。
“你感受到了?你似乎精通灵魂的力量……”掉落在地的萨拉咳嗽了几声,“这就是我不死的原因,或者说,原本的萨拉已经死了,现在的萨拉与无数的信仰相连,所以你杀不死我。”
不等吕真说话,她又说道:“我知道你想去找萨利赫,他是整个计划的核心人员,来自于信仰马赫迪的国度,对于马赫迪的事情比我们了解的都多。”
“而我知道他在哪,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
喀布尔西南不到一百公里的迈丹城内,穿着一身黑袍的萨利赫行走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
他的方向是西边,速度却是极慢,以他现在的速度,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走出国境。
长者只说让他离开国境,永远别再踏足这片国土,却没说用时多少。
那么他现在速度慢了点,也没有背离长者的话。
以长者的性格,也不会来找他麻烦。
更何况,长者现在是否活着还是两说之事。
见到长者的匆匆一面,他虽然感受到了致命威胁以及从未见过的圣洁,但是那种状态绝非正常状态。
而且,在正常状态之下,长者也不可能在刹那之间就从努里斯坦城跨越如此长的距离回到喀布尔。
想起长者,诸多疑问由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马赫迪是否降世?
长者究竟处于什么状态?
喀布尔的局势会怎么演变?
会有更多的人向伊玛目派靠近,使大好的局势延续下去,继续扩张他们的影响力,还是会背离伊玛目派,回归异端?
如果是前者,他们的触角就可以从国外延伸到喀布尔,一手推动喀布尔局势的发展,使更多的人得到拯救。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们在喀布尔的布置又会遭受多大的打击?
诸多事情都需要他根据喀布尔的形势发展来做出判断,所以他自然不可能那么痛快地出境。
如果传来消息说,长者身死,那么他马上就会回返喀布尔。
到现在局势愈发混乱,连一手主导了事情发展,差点颠覆了一国信仰的萨利赫也陷入了焦虑之中,只能于心中虔诚地向真主祈祷。
长者在喀布尔时,几十年不曾有行动,任何事都在萨利赫的掌控之中。
于是他小瞧了长者,才会以为把长者逼出喀布尔是他的胜利……
但是长者虽然有些智慧,不过终究是人间的小智,走上异端却不自知,又怎知真主的伟大?
愿真主的正道行于大地之上,令这片真理的荒芜之地也感受到真主的正道……
心中混乱,默默祈祷的萨利赫忽然停住脚步,抬起头向前看去。
在他的身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相貌完美无缺的少女与一个东方人相貌的年轻人。
“萨LS利赫的声音有些迟疑。
他对萨拉并不陌生,但是眼前的萨拉年变化太大,让他一时感到十分陌生。
如果说看到萨拉时,他心中只有陌生,那么看到那个东方年轻人人的时候,他便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惊肉跳……
------题外话------
前面重写了,原版自己也不满意,所以上午浪费了点时间。
而且昨晚写的都成了废稿,这章才拖到现在。
还有一章,正在努力中。
看这章看不懂的话,就翻回前一章,刷新一下。
第两百二十二章 北归与在边境线等待的张楚岚等人
东方人……
萨利赫脑海中下意识想起了那个“愚蠢的东方人”。
他的强大之处在于神秘,与人硬碰,甚至还不是马梅尔的对手。
如果眼前这人真是那个被视为祭品的“愚蠢的东方人”的话,他不认为自己能与对方交手。
所以他在心中根本没有升起与对方交手的念头。
没有想萨拉为什么会和东方人在一起,萨利赫浑身化为一团蠕动的黑雾。
在黑色雾气之中出现一个黑洞一样,仿佛可以将任何物质都吸入的洞口。
萨利赫所化成的黑雾涌动着钻入黑洞,瞬息之间便不见了踪迹。
“有意思……”
吕真探出的手正抓在萨利赫消失的地方,却抓了个空。
这种能力不是简单的瞬移,更像是将此处与另外的某一处连接在一起,而后将自身转化成那种雾化状态,跳跃到另一处去。
虽然不是练炁,却有炁的波动产生。
吕真闭上双眼,再睁开时,身形一动,便向城北追去。
萨拉追在他的身后:“这是萨利赫的异能,跳跃的距离不会太远,据我所知,应该在五百米之内。”
吕真跃上屋顶,在他的视线中,萨利赫继续向北而去。
“这种跳跃能够持续多久?”吕真紧随其后,向北追去。
如果萨利赫可以一直发动这种异能的话,即使他的速度再快也无法追上萨利赫。
“不知道。”追在后面的萨拉说道,“没有人知道他的极限,但是他的这种能力可以用来传送物品,据我所知,他对于物品的传送距离十分之远,甚至可以传到数百公里之外,但是次数和重量都有限制。”
“最多的时候,我见他连续传送过十多次。”
吕真骤然加速,将萨拉甩在身后。
只论单纯的速度,萨利赫也不如吕真。
眼见就要被追上,萨利赫再次变为黑雾消失。
两人一追一赶,在萨利赫化作黑雾第四次消失的时候,后面的萨拉已经不见了踪迹。
第五次化为黑雾的时候,萨利赫心中的焦虑越来越多。
他不可能一直那么逃下去,可是不管他如何利用这种方式去与吕真拉开距离,总是会被吕真精准的追上。
以往屡试不爽的逃命招数如今失去了用处,令萨利赫心中越来越不安。
在迈丹城以北二十多公里外,萨利赫也没有甩掉吕真。
只能把东方人引起军队,再趁乱逃走……
不管这个东方人为什么能够一直追在他的身后,只要逃出相当远的距离,自然能想办法避开追踪……
萨利赫第六次化为黑雾。
然而这次没有那么简单,在手脚已经变为黑雾时,萨利赫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极致的锋锐从他的脑后袭来。
萨利赫心中大惊。
黑雾消散,他下意识向前闪避。
令他头皮发麻的锋锐紧追不舍。
萨利赫猛然回头,看见的是一个有些眼熟的灵体。
“马梅尔!”
一点洁白的雷光追至,化为吕真的身影。
萨里心中一沉。
他已经失去最后的机会。
没死在长者手中,却死在了东方的异教徒手中。
可是越接近死亡,他的心反而越沉静。
他已经为真主做了那么多事,令真主的大道行于这片混乱之地,令更多的人得救,现在就去见真主有何不可呢?
……
萨拉追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萨利赫的尸体与站在尸体旁的吕真,与她之前走出努里斯坦城之时,看见的场景几乎没有区别。
只是那时地上的尸体是卡尔扎伊,而现在是萨利赫。
“没想到,你能那么快追到萨利赫。”萨拉意味深长说道。
“他已经快到极限。”吕真简单解释了一句。
在玉珠峰上,他动用过明魂术与拘灵遣将。
当时在场者有马梅尔、拉克斯曼、夏,以及那个胖子。
除了夏与大法王回返最高峰之外,其余人尽皆身死。
到现在,杀了见过马梅尔灵体的萨利赫之后,如果他不再出手,那么已经没有人见过他的明魂术与拘灵遣将。
萨拉沉默不语。
吕真消化着自萨利赫身上抽取而来的记忆。
许久之后,萨拉叹息一声:“你似乎有许多问题要问我,如果我知道,我会为你解答。”
吕真揉了揉眉心:“我想知道,长者究竟究竟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失败了,也成功了。”萨拉说道。
吕真皱眉看向萨拉。
“不是敷衍你。”萨拉也看向努里斯坦城,“如果以我们之前所希望的使马赫迪再现的意义上来说,长者是失败了,但是长者却没有完全失败,他接触到了最高的存在……知道了什么是马赫迪。”
吕真猜测道:“你的变化与长者接触到的最高存在相关?”
萨拉点点头:“以长者为媒介,我有幸与那不可言说、不可思考的最高存在产生过接触,见到了更高层次的智慧……真正的看见了真主的世界……”
“真主……真的存在吗?”吕真抬头看向天空。
排除掉神神叨叨的东西,如果将萨拉所说的最高存在理解成道家所说的“道”,吕真也没有产生什么理解障碍。
但是真主不是“道”,而是被众多信徒信仰的有意志的存在。
“真主自然存在。”萨拉虔诚说道,“努里斯坦城中的异象便是真主的存在的证明,除了真主,还有什么存在能在天地之间造出那种异象?”
“而且,我和长者已经接触过真主的意志……世界那么多信徒存在,无论你向谁询问,他都能告诉你无数个真主存在的神迹。”
想起努里斯坦城中发生的事情,吕真稍稍沉默,又问道:“你们所说的马赫迪究竟是什么?”
他从萨利赫的记忆中没有得到更多的有用的相关信息。
萨利赫身为伊玛目派,自身坚信第十二任伊玛目就是救世主,并不知道更多的内幕。
实际上萨利赫自身也不过是个被人操控,带着宗教与政治双重目的而来的宗教狂信徒。
“降临在努里斯坦城的并不是卡尔扎伊所信仰的马赫迪,而是由信仰凝聚的无意识的庞大思维。”萨拉指向自己,“长者告诉我,马赫迪是我,也是每一个信徒,凡是接触到最高存在者,心存拯救者,都是马赫迪。”
“人人是马赫迪,人人是救世主……”吕真看向萨利赫的尸体,“那么说,你被人骗了,救世主指的不是那位失踪的伊玛目?或者说,你们所有人原本都不知道真正的马赫迪是什么?”
萨拉没有回答,转而说道:“你刚才问我的变化,智慧是与见过真主的世界有关,而我现在不死的状态,则与这个庞大的信仰思维产生了联系的缘故。”
吕真若有所思道:“你所说的这个无意识的思维是否就是你们的真主?”
“不同的。”萨拉摇头,“如果你接触到真主的世界,就会明白那是如何的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拒绝……”
吕真没有评价,而是凝重问道:“长者所说的七年之后,最终的审判是什么意思?”
他在玉珠峰上就听到过“时间还没到”的说法,因此对于这句话相当敏感。
到阿拉维这里,又听到一个“七年”的时间,让他更为疑惑。
就算没有南下杀人,这个问题也必须问清楚。
“我们相信,我们的现世生命只是一场试炼,一场为死后进入真主的国度所进行的试炼。”萨拉的脸上泛着虔诚的光辉。
“到命定的时间,整个宇宙将被毁灭,真主将审判已死之人,根据每个人的信仰与行给与相应的奖赏。”
“信道而且行善者,是乐园的居民,他们将永居其中。”
“异教徒与伪信者将进入真主准备好的七层火狱,受尽种种折磨,并用居其中。”
“这个日子即为审判日,又是永垂不朽的生命的开端。”
只是简单的宗教预言?
想起在努里斯坦城中在被卡尔扎伊所困之时,见到的地狱场景,吕真陷入了沉思。
世界各地各种宗教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不少,但是这些预言从来没有实现过,否则这个世界也不会延续至今。
可是如今这句话出自长者阿拉维的嘴中,似乎又具备某些更为深刻的含义。
片刻之后,吕真问道:“是那个最高的存在向你们发出的启示?”
“我不知道。”萨拉摇了摇头,“都是长者传出的消息,我只是根据长者的话做出推测,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正确。”
看向萨拉,吕真皱眉:“那你从最高存在那里得到了什么?”
“有些东西不可说,不可见,甚至不可思,因为一思就错。”萨拉指向自己的脑袋,“我也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只能将之归咎为智慧。”
“我的思维似乎在无限的拔高,每时每刻,都能……我无法准确的描述那种感觉……”
“智慧……”吕真淡淡说道,“你不如我见过的真正的智者,也不如长者。”
萨拉低声道:“我是不如长者,以往只是一个被长者庇护的小女孩罢了。”
“我十岁那年失去父母……一直在外流浪,因为我的相貌……我只能做乞丐……后来遇到长者,我才有稳定的生活。”
吕真没有评价萨拉与长者之间的关系,最后问道:“我想知道,长者现在处于什么状态?”
萨拉神色悲戚地叹息一声:“在真主的国度之外,我们不可能再见到长者。”
那么说,在生物学意义上应该是死了……吕真做出评价:“长者可称伟大。”
“我会沿着长者所看到的道路一直走下去,直到长者所说的七年到来,让长者看到他说期待的世界。”萨拉看向喀布尔方向。
“我没有能力在人间创造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的人间天国,那是万能的真主才能做到的事情,但是我……不会再让长者失望。”
吕真一针见血道:“如果你的行事还是那么软弱幼稚,只考虑所谓的天国,不考虑现实问题,你任何事情都最不成,那些难民你无能无力,这里的局势你也无法掌控,现在所有流的鲜血就是白流。”
“最后,你将一事无成。”
“我明白,我的幼稚与软弱在何处。”脑海中闪过自己诸多可笑的想法与行径,萨拉自嘲一笑,“东方人,我会做到的……长者已经走了,加尼老师也走了,他们把重担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他们相信我……而我已经不是任性的小女孩……”
她深吸一口气:“真主教导我们要诚实待人,不可怀狡诈之心……在努里斯坦城之中,我心怀算计……”
吕真右手伸出,无数闪烁的雷电从他的掌心中出现,将萨拉包裹在雷电之中。
没有看萨拉的尸体,吕真转身向北而去。
又一个萨拉从虚无中出现,看向吕真的背影:“东方人,你习惯于孤身一人,不知道什么是同伴,也不理解马赫迪的救世主心态……孤身如同石头,最终你会完全切断与世界的联系,无法认识真主,也无法得到救赎。”
“救赎?”吕真的脚步一顿,反问道,“你如何找到自己的救赎?”
“认识真主的伟大,拯救无数个迷途的信徒即是我的救赎。”萨拉说道,“以瓦罕走廊之北的边境线为界,我将约束国内的修行者,不令他们北上。”
“救赎……”
吕真喃喃一声,继续向北而去。
一道劲力从他的脚底涌入地下,到萨拉身边,骤然激射而出,击在萨拉的脑袋上。
脑袋爆开,尸体还没有倒下,另一个萨拉已经出现。
“东方人,祝你好运……”望着吕真北上的背影,萨拉轻叹一声,转身向南而去。
以空阔的荒野为背景,一人向北,一人向南,分道而行……
吕真没有再尝试去杀萨拉。
尽管他还有不少手段,再不济也可以尝试囚禁萨拉,但是他都没有去做。
事情到了这一步,萨拉的存在或许能令那些难民,令他严眼中糟糕的世界变得更好一些。
也许这些早就在长者的预料之中……
心中的善念升起犹豫,又在吕真的心中变成了茫然。
两千多年前,面对生命所提出的最高疑问,庄子选择曳尾于涂,以求逍遥之境,孔子却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汲汲于贯彻自身之道于,拯救分崩离析的天下。
或只修己身,视天下为外物,得放达豁然之心态。
或修齐治平,以救世主的心态,去拯救天下之人。
不管东西方,古往今来,无论如何抉择,最终均是逃不过这两种心态。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救赎心态为有为的人道,独善己身的逍遥为天道自然的无为天道……
萨拉与长者心怀宗教性质的救世主心态,走的是人道,而吕真虽然没有消除心中的疑问,但他走的实际上是独善己身的天道。
天道与人道在吕真心中的冲突从未消泯。
如今,吕真再次感受到了两者之间的割裂。
他敬佩长者的胸怀,可怜那些无辜的受难之人,却不愿意走上与长者一样的道路。
问题在于,他心中又存有激烈的感情,如对恶人的憎恨与厌恶,对弱者的苦痛的同情,以及存在的强烈的自尊心,又使他又不能成为庄子一样的任性逍遥人物……
他的心态一直徘徊于两者之间,并不纯粹。
曾经他向老天师请教过这个问题,但是老天师的说法对他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在北边的大草原上感受到老天师的道之后,他的心中仍然存在这个疑问。
吕真有种直觉,一日千里的修为不会成为他羽化仙道的障碍,他最终需要面临的最难的一关,仍然会是他的心境问题。
……
边境不远处,那个如同猴子一样干瘦的老者依然盘膝坐在车顶上。
远离那个湖泊,已经恢复正常的冯宝宝在车子旁边左右转悠,时而爬上车顶,瞪大眼睛观察老者,就像观察猴子,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的手臂上也出现了几道伤痕,显然是被老者所伤。
站在一旁的徐四提醒道:“宝儿,小心点,别又被砍了。”
冯宝宝摆了摆手:“这回我能躲过去……哎呀……”
不见老者怎么动作,一道刺眼的剑气已经刺向冯宝宝。
冯宝宝灵活地跃下车,那道剑气正从她的左臂下刺过,将她的外套刺出一个窟窿,只在她的手肘的下方留下了一个浅浅的伤口。
老者难得地睁开双眼,深深地看了一眼冯宝宝。
……
“你们这位宝儿姐已经可以初步闪避那老头的剑气了。”坐在地上,被缠了一身绷带的唐文龙看着冯宝宝那边说道,“我们人多,如果想要强行离开的话,这老头挡不住我们。”
一边龇牙咧嘴地检查自己伤口的张楚岚说道:“老头的剑气十分危险,不好对付,万一产生伤亡,不是我们能接受的……”
他向南边的边境线看了一眼:“反正吕真大佬也快回来了,再等一段时间。”
“按理说,是应该回来了。”唐文龙也看向那个方向,“出去了那么多天,杀几个人,时间肯定绰绰有余。”
“或许发生了什么意外,原先那边就联系到公司总部……不过我对吕真大佬的实力相当放心。”张楚岚看向唐文龙,“说起,龙哥,你……好像没怪我?”
“怪你做什么?”唐文龙莫名其妙道,“你来救我,虽然没用……我感谢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怪你?”
“我不是说这件事。”张楚岚摸了摸脑袋,“我说的是……罗天大醮那事。”
“哦,罗天大醮……”唐文龙不在意道,“不用紧张,你以为我会因为罗天大醮的事情恨你?想多了。”
“回来的时候确实有点郁闷,不过现在心里的不平衡早就没有了,说实话,想通了之后,我还有点谢谢你呢。”
坐在两人身后的哪都通的年轻员工拉长耳朵听着两人闲聊。
张楚岚尴尬道:“龙哥,你没说反话吧?”
“说什么反话?”唐文龙向后靠在石头上,“当时我的确是败给你了,败得彻彻底底,你赢得光明正大。”
张楚岚擦了把冷汗:“不算堂堂正正……龙哥,说实话,当时,我花了不少心思才能那么快赢你。”
唐文龙摇了摇头:“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而我是唐门……”
“虽然我们现在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可是在过去,我们可是靠接暗杀过日子……隐秘、高效,谋定而后动,才是唐门弟子应该具备的素质。”
“在那张比试中,你比我做得更好,所以我说你赢得彻彻底底,不过也多亏了你,让我明白自己的硬伤。”
“其实不光是我,或许因为环境问题,我们唐门年轻人也是越来越没有隐秘的气质,比起杀手更像打手。”
张楚岚更加尴尬:“哈哈,龙哥你这夸得我都快不好意思了……不过,龙哥,你比起当初好像变了很多,这一路从吕真大佬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吧?”
“确实学了不少东西。”唐文龙自信道,“等我伤势恢复之后,再和你打一场,你不一定能赢我。”
“这个我信。”张楚岚笑道,“其实我对唐门挺感兴趣的,龙哥,你给我说说唐门呗。”
唐文龙看了张楚岚一眼:“想知道什么就问,能说的我就告诉你,不能说的那也没办法。”
……
一夜过去,到第二天中午时,南方的边境处终于出现了一道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影。
第两百二十三章 与剑仙门老者一战以及张楚岚的疑问
风尘仆仆的吕真自南而回。
最先看见吕真的是盘坐在汽车顶上的老者。
在百米开外,老者睁开了眼睛,看向南边。
即使从来没有见过吕真,他也知道那个从边境回来,此时还看不清面容的年轻人大概率就是吕真。
第二个看到吕真的是冯宝宝。
在老者看向南边的时候,冯宝宝也随之看向南边,然后看见了吕真。
这时,徐四与张楚岚也转头,看向一步一步接近的吕真。
最后看见吕真的是唐文龙。
因为脖子受伤,所以他的脖子扭动得有点艰难。
张楚岚高兴道:“大佬终于回来了……”
唐文龙支撑着爬起:“去好几天了,终于回来了,不知道在邻国杀了那个马梅尔没有……”
两人的眼中都显露出了兴奋。
老者的修为之深有目共睹,即使腰间的短剑尚未出鞘,也没有人能够接住一道剑气,实乃一等一的高手。
能在这里见到这等人物与吕真一战,自然是值得兴奋的一件事情。
哪都通的年轻员工也瞪大眼睛,看着正在接近的吕真。
三十米外,已经可以看清吕真的模样。
车顶上的老者起身,一言不发地向吕真而去。
十米外,吕真站住,看向迎面走到自己身前五米位置的老者。
老者身材矮小,但是自带一股锋锐的气质,并且这锋锐性随着老者迈步,而越来越强,当老者停下之时,已经强到刺眼的地步。
任何人的视线只要放在老者身上,都会感到轻微的刺痛感,仿佛有无形的锐器刺入了眼球之中。
老者也在打量吕真。
因几天暴晒的缘故,让吕真的皮肤看起来偏于棕黄色,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明亮,且又加上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每一步向前都在无形之中给人巨大的压力。
若是心智不坚者,恐怕站到吕真面前,不用动手,自己已经先生出怯意。
老者知道这是什么气质。
昆仑剑仙与人斗,与高山险谷斗,与无人之地的风雪斗……自拿起剑开始,就要与他人,与天地争斗,昆仑剑仙门称之为磨剑。
凡是战胜种种困难,将剑磨砺到最锋利的程度,克服己身的畏惧心理,就会产生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怕气质。
眼前的年轻人绝不是普通的修行者,甚至与常年在深山中磨砺的剑仙门中人相比也毫不逊色。
感受到如此的压力,老者已然将心中的私事放到了一边。
磨砺了许久,已然比冰雪还要冷寂的心境开始波动。
他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地出剑……
“这老头有点厉害啊……”
喃喃一句,张楚岚连忙向吕真提醒道:“大佬,你小心点,这老头就是那个陈如鹤的师父!”
看着吕真有点疑惑,唐文龙补充道:“就是追踪马梅尔途中,遇到的那个骚包的家伙,被你随手废了。”
“陈如鹤……”
吕真恍然想起,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他的视线扫过受伤最多的唐文龙,再看过张楚岚、冯宝宝等人身上的细小伤口,最终停在老者腰间的短剑之上。
“你为陈如鹤报仇而来?”
“我名陈青岩,与陈如鹤为师徒关系。”老者沙哑开口。
他的右手已经摸在腰间的剑柄之上,再上前一步。
吕真平静说道:“陈如鹤的所作所为没有造成无辜者身死,否则我会杀了他。”
陈青岩没有说话,脚步继续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两米外,陈青岩终于出手。
一声低吟,短剑在剑身之上发出兴奋的震荡。
白光一闪,一道洁白如雪的剑气仿佛跨越了空间,直接出现在吕真的胸口之上。
这道剑气一出现,站在一丈之外的张楚岚等人心中一凛,尽皆感受到这道剑气比之前多了些东西——那是杀气!
就算没有拔剑,陈青岩之前也没有真正的动用几分实力。
具备杀气的剑气与陈青岩之前的剑气不可同日而语,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招数。
陈青岩一出手,吕真也感到诧异,没想到昆仑山上还有这等高手。
就算是他,也无法视这道令人发寒的剑气如无物。
胸前金黄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那道剑气也同时消失不见。
吕真的胸口的衣服之上出现一个破口,破口之中的皮肤上清晰可见地出现了一个血点。
一道剑气之后,陈青岩轻啸一声,剧烈的金属摩擦声中,他手中的短剑已经出鞘。
所有人都知道他手中的剑已经出鞘,但是没有人看到他手中的剑是如何出鞘,以及他手中的剑是如何的模样。
轻啸之后,陈青岩与剑便被遮盖在如雪一样的剑气之下。
剑气瞬息爆开,整个天地间仿佛已被飞出的剑气填满,就连正午的太阳也无法掩盖这些剑气的光辉。
这些剑气不似死物,与陈青岩似乎存在某种奇怪的联系,就算发出之后还是给人灵动之感,如同游鱼一般灵活,游走之间尽皆刺向吕真。
如此多的剑气一出现,张楚岚等人顿时如坠冰窟。
头顶上,正午的太阳仿佛失去了热量,不能让他们感觉到一点温暖。
一道剑气就如此难以应付,那么如此多的剑气又该如何应付?
他们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昆仑剑仙门……
如此剑术,不是剑仙,那么什么样的人物才是剑仙?
即便是吕真也感觉到脊背发寒,但是他没有后退,反而主动撞入漫天的剑气之中。
一人在此地等待多日,积聚了多日的气势,早已达到自身无可超越的顶峰。
另一人自南向北而回,从玉珠峰开始便连克强敌,到现在,起身气势也达到了自身的顶峰。
就在这平常的边境之地,两道令人心惊胆战的气势展开了碰撞。
两股强到顶峰的气势令张楚岚等人感到压抑,但是他们所见到的对决场景却是无声无息,安静到诡异的程度。
在如雨的剑气之间,吕真的身影如同青烟一般若隐若现,以鬼魅一般的速度逆流而上。
无数道剑气也不能阻挡他分毫,反而在他所过之处,诸多剑气无声消散,根本无法近身。
张楚岚、唐文龙等人油然生出佩服的情绪,心中同时生出一个想法——不愧是吕真大佬!
他们在与陈青岩交手之时,连陈青岩怎么出剑,以及陈青岩随手一道剑气的轨迹都看不清楚,更遑论徒手从那么多的剑气之中穿过。
而且吕真尚未用自己成名绝招,甚至于任何特殊的功法也没用,便那么简简单单地在剑气之中游刃有余的逆流而上,给张楚岚与唐文龙的观感尤其震撼。
他又强了……
两人心中同时产生了这个想法。
其实吕真自身知道自己并不是没用什么功法。
这些剑气一出现,他就感知到陈青岩实际上是用自身的炁与这些剑气相连,才能使这些剑气如此灵活。
倘若他没有老农功,就算感知到这点也无可奈何。
可是在他的修为一日千里之下,现今老农功也有长足的进步,就算没有激发那个意志,他也能将老农功运用到极高的境界,挥手之间便斩断了数道与陈青岩的炁相连的剑气。
逼近三步之前。
所有的剑气忽然回收,再次将若隐若现的陈青岩遮掩在剑气之下。
短剑兴奋的低吟,从漫天的剑气之中刺出,迅疾如雷电。
还没有刺到身上,极致的锋锐已经在吕真的身上留下了诸多的细小伤口。
这一剑与陈如鹤曾经向吕真刺出的那一剑一脉相承,但是威势却不可同日而语。
心脏骤然收紧,好像已经被锋锐的剑气刺中,吕真眼中黑黄之色闪过。
浓郁的黑、黄二炁自他的上丹田涌出。
在张楚岚与唐文龙等人的眼中,只能看见陈青岩的剑气忽然回收,然后一道刺目的寒光从剑气中出现,骤然刺入吕真的黑、黄二炁之中。
至此,胜负已分。
血雾乍现,所有剑气消失无踪,陈青岩踉跄后退,嘴角的鲜血越流越多,逐渐将胸口出的衣服染红。
他握剑的右手不断抖动,手肘发生了显著的扭曲,五指也已尽数骨折,却仍然握着他的剑。
“好,好……我败了……”
没有因为自身的战败而颓然,他的双眼反而闪烁着之前没有见过的异样光芒。
昆仑剑仙门弟子自从练剑开始便是在挫折中成长。
越大的挫折反而越能激起他们心中与困难对抗的勇气。
“你伤他们五人,所以我断你五指,与五根肋骨。”
吕真迈步,与陈青岩擦身而过。
他的身上也多了不少细小的剑伤,除了之前被剑气所伤之外,就是胸口上又被陈青岩的短剑划出了一道极长的血痕。
但是自他的肾脏与脾脏恢复之后,他的精力与恢复力都远胜以往。
所以他身上的伤口甚至没有鲜血流出,便已经开始愈合。
看似他轻松击败了这陈青岩,但是这陈青岩的剑法超绝,是至今他所见过的剑法最强者。
加之陈青岩的剑气有杀意却没有杀心,所以他也没有杀陈青岩,只是以牙还牙,断了陈青岩五根肋骨与五根握剑的手指。
陈青岩没有转身:“我败了,但是不是剑仙门的剑法败了,我……我更强的弟子……会去找你……洗刷耻辱。”
吕真的脚步也没有停下:“如果是和陈如鹤一样的人物,那么我会杀了你的弟子。”
“大佬,这儿……坐这辆车。”
从那黑、黄二炁与短剑的碰撞中回过神来,张楚岚一个激灵,连忙跑到吕真身前,拉开了车门。
“谢谢。”吕真坐上副驾驶位置。
“舔狗……”唐文龙撇撇嘴,看了一眼站立不动的陈青岩,以及陈青岩手中不断抖动的短剑,拍了拍年轻哪都通员工的肩膀,“走了。”
“呃……哦……”年轻员工反应过来,赶紧扶住唐文龙,走向越野车,“龙哥,好……好强的实力……”
“当然强,要不然你以为谁都敢追杀那个马梅尔去国外?”唐文龙爬上越野车后座,舒舒服服地躺下,“总算可以休息了。”
年轻员工连忙爬上驾驶位,发动汽车,跟上张楚岚的车。
……
许久没有安稳的休息,吕真一上车就陷入了深度的入静之中。
等他醒来之时,已经是夜晚时分。
汽车停在荒野之中,头顶是靓丽的星河,正前方便是隐约可见的玉珠峰。
这时的玉珠峰没有那晚所见的神秘,却也不失沧桑与雄伟。
推开门,吕真走下车。
在汽车的不远处亮着篝火,旁边就是帐篷,嘻嘻哈哈的声音中,烤肉的味道不断传来,气氛热烈非常。
“大佬,你醒了?”蹲在一旁抽烟的张楚岚站起身,向吕真打了个招呼。
吕真看向张楚岚。
“没什么大事。”张楚岚把烟头丢下,“大佬在休息,我就在这里看着……不过,还是有一些小问题想请教大佬。”
“说吧。”吕真在一块石头上坐下。
抬头看向天空,他的心中陷入了许久未有的宁静状态。
这里与他所去的那个国家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令他有些恍惚。
马梅尔……长者……拉尔扎伊……萨拉……
诸多人影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最终化为喀布尔前数不尽的难民……
“首先是替公司问的,大佬可以选择说或者不说。”张楚岚看向吕真,“大佬在那边,最后把马梅尔杀了吧?”
“杀了。”吕真点头。
“原先公司就接到那边的消息,说大佬一路杀向别国首都,之后这边就再也没有收到消息,而大佬在那边呆了不少时间……这期间应该发生了不少事情吧?”
“确实不少。”
张楚岚笑笑:“公司的问题已经问完,下面轮到我的问题了。”
“哦?”吕真有些诧异,“公司就只问那么两个问题?”
“公司最担心的还是马梅尔,这人不死,迟早还会回来报仇,到时候大佬不在,西北就麻烦了。”张楚岚说道,“好在他已经死了。”
“至于大佬在那边到底做了什么事,总部那边有些消息渠道,迟早会收到消息……想来,大佬应该不会闹出太大的事情。”
“那可不一定。”吕真说道。
张楚岚不在意道:“大佬其实是个好人,能闹出什么麻烦?”
听到张楚岚的评价,吕真赞同道:“不错,我是个好人。”
“只有我看穿了大佬的本质。”张楚岚嘻嘻笑道。
吕真摇了摇头:“你私人想知道什么?”
张楚岚看向篝火的方向,沉默片刻,才问道:“大佬上次从秦岭那边得到的照片……是什么来历?”
吕真说道:“你没问金凤婆婆?”
张楚岚低下头:“我和金凤婆婆谈过,金凤婆婆只说是无根生的收藏,而且我刻意让宝儿姐去和我一起见金凤婆婆,但是金凤婆婆没有什么反应……”
“我查过无根生和金凤婆婆的关系,如果……如果宝儿姐真的和无根生有关系,金凤婆婆不会那么冷淡。”
“当然,也有可能是装的……大佬刻意叫巴伦把照片给我和宝儿姐,应该是看出照片上的小女孩和宝儿姐的相似,或者说,大佬其实知道更多的东西?”
抬起头,张楚岚看向吕真。
吕真诚实答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看着照片确实像冯宝宝……那脸型,应该是冯宝宝小时候。”
“这样……”张楚岚皱眉问道,“听巴伦说,当时情况非常危险,大佬似乎中了一个圈套……金凤婆婆和夏柳青都被曲彤控制,所以那里实际上是曲彤针对大佬的圈套?”
“不止是我。”
“大佬的意思是……”
“假设没有我,你也会在调查无根生的过程中接触到金凤婆婆,知道二十四节通天谷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那里也是针对我的陷阱?可是我一直有些疑惑,曲彤至于为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我身上的炁体源流去做那么麻烦的事情吗?老马身上的神机百炼……理论上,她早就得到了,也没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是针对你?假设要去二十四节通天谷,你会一个人去吗?”
张楚岚心中一震:“大佬是说,其实曲彤留下那张照片,针对的是……宝儿姐?!”
吕真不答反问:“曜星社里面有一个曜字,而无根生的真名即为冯曜,两者为同一个曜字。”
“无根生叫做冯曜?冯曜……冯……曲彤……还有宝儿姐……”张楚岚眉头紧皱,“是发音相同,还是说……就是宝儿姐的冯?”
“不错。”吕真说道,“从那张照片可以看出冯宝宝和无根生的关系不一般,而曲彤与无根生也有联系,所以自她知道冯宝宝的存在之后,比起你,她或许更关心冯宝宝。”
“我捋捋……”张楚岚焦躁地抓了抓脑袋,“冯曜……冯宝宝……曲彤……”
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消息消化,于是又问道:“大佬知道宝儿姐和……无根生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吕真直接答道,“我也不知道曲彤和无根生是什么关系。”
“那么,大佬知道无根生和曲彤是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吕真继续摇头,“但是既然她已经盯上冯宝宝,那么你们一定要生出警惕,否则……”
“我明白,多谢大佬提醒。”张楚岚思索道,“无根生……从得到那张照片开始,我就意识到无根生是重点人物,无论是牵涉到八奇技的甲申之乱,还是宝儿姐的身世,都和无根生逃不了关系。”
“可是想要调查无根生也不容易,现今活着的最熟悉无根生的人物就是金凤婆婆,可是金凤婆婆在公司总部,我去见金凤婆婆的时候,又不能提及这些事情……”
“只有等金凤婆婆出来后,再去向金凤婆婆请教,应该能得到不少信息。”
他不认为吕真是在骗他。
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多东西,吕真在这些地方骗他没有什么意义。
或者说,就算吕真有所企图,在吕真透漏出那么多信息之后,他也无法忽视这些消息,只能去验证这些消息的真假,然后再决定自己的对策。
当然,张楚岚凭自身和吕真接触的过的情况来看,认为后面这种可能性极小。
对于从来没有骗过他的吕真,张楚岚还是保持着基本的信任。
他不知道吕真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但是下意识里,他认为吕真不会骗他,甚至于把吕真作为依靠——只要有事,那么找吕真大佬就能解决。
所以他甚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分析给吕真听。
当然,在信任之外,张楚岚其实早就意识到,他知道的这些,其实吕真知道……
“金凤婆婆当年不过是无根生的根本罢了,许多机密的事情,无根生不会让她牵涉其中,所以知道得东西不会太多。”吕真轻声说道,“知道更多的是当年三十六贼中还在世的几人。”
“大佬知道当年的三十六贼的行踪?”张楚岚有些惊喜。
要是能找到三十六贼中的一人,问清楚当年的内幕,那么很多事情就能水落石出,而他自己也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吕真说道:“当年的三十六贼之中,现在只有一人的踪迹可以确定,其实老一辈人物,包括公司都知道这人的存在,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是谁?”张楚岚连忙问道。
“唐门,许新。”吕真说道。
纳森岛无法进入,现在调查无根生的突破口除了金凤婆婆,就是许新。
事隔多年,吕真对于三十六贼结拜的情节的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零星一点。
张楚岚想要调查无根生,最好是去见一次许新。
“唐门……”张楚岚喃喃。
拿着烤串的唐文龙小跑着走过来:“唐门……我听到你们说唐门了,怎么,你们两位都对唐门感兴趣?”
第两百二十四章 吕真的提醒与赵方旭的看法
看着唐文龙的背影,张楚岚低声问道:“大佬确定,三十六贼里面有唐门的人?”
“你如果通过公司,或者其它手段拿到三十六贼的名单,那么就能在上面看到许新的名字。”
吕真抬头,看向天空中浩瀚的银河:“当年,三十六贼结义的消息传遍异人界之后,为了团结,各大门派纷纷自行处置自家弟子,许新本不该活下来……最终却活了下来,至今已经几十年没有见天日。”
想了想,张楚岚问道:“大佬,虽然不知道许多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身为三十六人之一,想必活下来也不简单……”
“其实应该说,他已经死了,想见他肯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单只唐门自己就不大可能让我见到许新。”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吕真幽幽说道,“不止你,其实还有人想见许新,比如一直在追查无根生踪迹,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的金凤婆婆。”
“金凤婆婆身为全性所剩不多的老人,在全性地位不低,又能带出不少强者。”
“金凤婆婆……”张楚岚苦笑一声,“不说唐门让不让我们见许新,就算我们见到了许新,一旦他还活着的消息传了出来,恐怕那些曾经处理了自己弟子的门派,以及那些和全性有仇的门派,都会有意见。”
“处理不好,又会使得异人界陷入动荡之中,到现在异人界也没有平稳几天,尤其是秦岭那边以及各门派清查曜星社渗透的事情,本来已经闹得人心惶惶……”
“赵董已经特定敲打过我,让我最近老实一点,别再闹出什么乱子,我要是见到许新,恐怕唐门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灭口……”
“许新能够活着,自然是有人不希望他死。”吕真说道,“你要调查出是哪些人不希望他死,结合这些力量,自然就能见到许新。”
张楚岚若有所思地琢磨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之前没有线索的时候,我想去见见陆瑾陆老爷子,陆老爷子和无根生有大仇,如果他愿意把当当年的真相说出来,那么我肯定能知道更多关于无根生的事情。”
“没用的。”吕真摇了摇头,“事关陆瑾的师门荣誉,他不会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你若是有机会回到龙虎山,不如问问老天师,如果老天师远愿意说,你能听到不少秘闻。”
“师爷肯定也不会做这种在背后嚼舌根的事。”张楚岚看向吕真,“师门荣誉……大佬好像知道一些细节?”
“只知道三一门前一任掌门,也就是陆瑾的师父之死与无根生有关,陆瑾与无根生之间是化不开的大仇,加之陆瑾为人方正……”吕真提醒道,“如果冯宝宝和无根生确实存在密切的关系,那么你就要提防陆瑾。”
张楚岚心中一凛:“真是让人头痛。”
先有一个曲彤已经盯上冯宝宝,如果再加上一个陆瑾,确实很麻烦。
而且相对于曲彤,陆瑾更难应付。
不管怎么说,曲彤站在公司的对立面,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个坏人。
对曲彤出手,张楚岚心中毫无负担。
但是陆瑾却不是坏人,反而是号称一生无暇的好人,如果这样的人要为自己的师父报仇,一意要找冯宝宝麻烦,那么他张楚岚要对陆瑾出手吗?
越想越是头痛,张楚岚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近公司一直在行动,但是曜星社那边却十分低调,说实话我还是很担心曜星社在暗地里做什么小动作,大佬有相关的消息吗?”
“曜星社应该会沉寂一段时间,但是他们想做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吕真再次提醒道,“不过,曲彤在这种情况下还在二十四通天谷那边布下陷阱……针对我很正常,但是针对暂时对他没有危险的冯宝宝就不大正常。”
“你回去之后,应该注意马仙洪和冯宝宝,别让她得手便好。”
“我明白。”张楚岚吐出一口气,“完全的公事和完全的私事都问完了,还有两个问题,是赵董嘱咐我来问大佬,如果大佬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当然,我其实也很感兴趣。”
吕真把手肘放在膝盖上,以手掌撑住下巴,看向张楚岚。
“这两件事不算是公司的事情,至少不应该公开让公司的所有人都知道,所以赵董让我以他私人的身份来寻问大佬,本来应该是赵董亲自和大佬你谈,但是这边信号不好,所以就交由我来问。”
吕真点了点头:“问吧,但是我不一定知道。”
“大佬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因为大佬的行踪不定,错过今晚,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大佬……”张楚岚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件事是有关秦岭的二十四节通天谷。”
“根据金凤婆婆所说,大佬是主动去见金凤婆婆,提出要去无根生的藏宝地,那么说,大佬是在见过金凤婆婆之前就知道了无根生的藏宝地?”
“此外,二十四节通天谷是否有更多的秘密?是否和无根生有更深的牵扯?”
“偶尔得知罢了。”吕真说道,“二十四节气谷是三十六贼的结拜之地,你如果能够见到许新,可以向他询问,他是亲历者,比我知道得多。”
“至于秘密,其余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二十四节通天谷之中的山洞内有一个密室,如果公司的人解开了谜团那么就可以找到这个密室。”
“三十六贼的结拜之地……”
张楚岚直觉到吕真似乎有些话没说,但是他也没有追问下去。
他看向玉珠峰,话题一转,问道:“大佬从秦岭直接赶来昆仑山这边,是巧合,还是知道这边会有事情发生?或者说,秦岭那边与玉珠峰这里存在某种联系?”
沉默一会儿,吕真不答反问:“张楚岚,你相信世界末日吗?”
如果是别人问这个问题,张楚岚或许会打趣对方一番,但是问出这个问题的是吕真,张楚岚丝毫没有感到可笑,反而感觉到这个问题有些沉重。
想了想,他说道:“老实说,我是不信的,以前听说过不少末日的传闻,都当做是笑话,但是大佬你那么问……”
吕真看向西边:“这次在国境之外,我听他们那边的一位指智者说,七年之后,他们信仰的最终审判将要到来,而我……”
他指向近在眼前的玉珠峰:“在上面,也听到了时间没到的说法。”
“时间没到?指的是七年?”张楚岚随之看向玉珠峰,刚放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大佬在仙迹里面究竟看到了什么?”
“不好说,看到的或许是幻象,或许是真实,但是时间还没到的说法却是真实。”吕真忽然起身,“我不知道时间还没到,与七年之说是否有联系……”
“而且如果有联系,我也不知道所说的七年是什么意思,他们有自身的宗教信仰,故而认为七年之后,是所谓的最终审判日,这点我却不相信。”
“但是,公司身为异人界秩序的维持者,应当知道这些事情。”
“我会把大佬的原话转达给赵董。”张楚岚感到有些压抑,“大佬,在玉珠峰上看到的东西不能透漏吗?”
“赵董那边知道这是仙迹,并且让我告诉大佬,公司的立场是隐瞒消息,不让这边的事情传入异人界,引起混乱。”
“而正如大佬所说的,公司的是秩序的维持者,对于这种能够影响大局的事情理应掌握更多的信息。”
“难以描述。”吕真伸了个懒腰,“仙迹已经消失,短时间内不会再现,公司不必担心玉珠峰上的异象再现。”
想了想,张楚岚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大佬,赵董还想知道,那个喇嘛是不是最高峰上的喇嘛?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赵董让我那么问的……”
“是的。”吕真转身向西边黑暗的山口走去,“告诉赵董,那位喇嘛已经返回最高峰,不会再下山。”
看着吕真的背影陷入黑暗之中,欲言又止的张楚岚忽然说道:“大佬,宝儿姐一接近玉珠峰就有特别的反应,其实……玉珠峰这里也和无根生有关,是吗?”
吕真的脚步停下,转身看向张楚岚:“有什么反应?”
见吕真没有否认自己的问题,张楚岚心中已经有几分猜测:“就是头晕……宝儿姐一接近玉珠峰就产生像晕车一样的头晕症状,所以宝儿姐现在还在休息。”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他也不再隐瞒:“到了玉珠峰之后,宝儿姐又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所以带着我们去了玉珠峰以西不远处的一个大湖边……宝儿姐说,湖里有东西。”
“冯宝宝……”吕真抬头,看向他走出石门后,爬出来的那个大湖所在的方向。
玉珠峰以西,又不远,那么应该就是那个大湖。
所以,那个背影就是无根生吗?
张楚岚担忧道:“大佬,那边对于宝儿姐有危险吗?”
“没有,或许是机缘。”吕真转身走入黑暗之中,“我的目标太大,很多势力都在关注我,所以不宜留在玉珠峰。”
“你以协助西北大区稳定局势为由,暂时留在这里,把事情查清楚,有结果可以和我说一声。”
“大佬,你接下来会去哪?”张楚岚连忙问道。
“我……”吕真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会去一趟唐门。”
“唐门……”张楚岚收回视线。
这儿果然和无根生有关,又和冯宝宝有关,且两人又性冯……
自看到照片后产生的猜测在某种程度上得到证实,张楚岚却没有感到一点兴奋,心中反而是乱糟糟的一片。
曲彤……陆瑾……无根生……许新……
一个个名字,带着诸多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本就令他感到头痛。
再加上吕真所说的七年与所谓审判日的说法,更是令他心中沉重无比。
如果这里与无根生有莫大的关系,那么事情就更为复杂……
甲申之乱与八奇技之谜已经困扰了他许久,一直找不到有效的突破口。
今夜从吕真那里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让他找到了突破口,以为事情会逐渐变得清晰时,一个更大的谜团却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好在,那些时候暂时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情,而是公司该担心的事情。
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抽丝剥茧,从种种信息中,找出有用的信息,调查出冯宝宝的身世以及甲申之乱的谜团。
“一件一件来吧……”张楚岚叹息一声,走向了篝火那边。
有些事必须尽快通知公司总部。
……
把身后的火光与喧闹声都抛到身后,吕真看向身前的大石,忽然说道:“出来吧。”
“不愧是被大法王视为对手的年轻人。”发须皆白的老道从石头后走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老朽我这身子骨远不是你的对手。”
“道长究竟是什么人?”吕真打量着老道。
这时的老道与初见之时完全不同,好像退去了某种遮掩,沐浴在星光下,脸颊上散发着洁白的荧光,气质难以言喻。
“那姓唐的小子不是一直防备着老朽吗?老朽绝没有对你们不利的想法。”老道笑道,“而且,老朽也没有说谎,真是国外道人。”
看着老道的吕真没有说话,双眼之中隐现神光。
没有风,他的衣服却开始向外鼓胀,似乎从他的体表凭空生气了微风。
“不要动怒,不要动怒……”老道双手举起,“老朽可不是你的对手,只是逃命本事强点罢了。”
“道长是谜语人?”吕真向前一步。
老者连忙后退两步,轻咳一声:“老朽是知道一些东西,但是不是老朽不愿意说,是时间未到,事情不能说。”
“又是时间未到……”吕真停住脚步。
“的确如此。”老道松了口气,不再后退,“你也知道术士在进行占卜之后,如果将自己占卜到的东西透漏出来要付出代价,而老朽……比这还要严重点。”
他叹息一声:“用难听点的话说,老朽现在完全是天弃之人,能够出来活动,已经是老朽以秘法遮掩己身的结果,一旦撤去秘法,老朽……恐怕活不了一天,更不用说,向你透漏一些不能说的话。”
吕真上下打量着老道:“道长之前遇到我应该不是意外?”
“刻意来看看玉珠峰所等的是何种人物。”老道笑眯眯地看着吕真,“你没有让我失望,神静炁轻,有仙人之姿。”
“今晚之后,老朽将出国云游,在此见你,只为了和你说一句话。”
吕真说道:“道长请说。”
老道一字一顿道:“五年之后,你一定要再回玉珠峰一次。”
说完,他的脸上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言尽于此,老朽这边离开此地,你替老朽和华风告别一声,老朽就不去见他了。”
他潇洒转身离去,高声吟诵从黑暗中飘荡而来。
“去住浑无碍,升腾任自然。九年功满日,独步大罗仙。”
看着老道的背影,吕真的右掌微动,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他感受得到,老道对他没有恶意。
“独步大罗仙……大罗仙……老道究竟是什么人?”
吕真静立在黑暗之中,听着老道的吟诵。
“五年之后……与七年相隔两年……”
……
“徐四的汇报,你看了吗?”
朝阳升起,橘红色的光芒从窗口射入办公室内,将整个办公室都染上了一层淡红色。
赵方旭双眼半开半闭,正迎着朝阳做着热身动作。
“刚看完。”走进办公室的毕游龙把资料扔到桌上,冷笑道,“玉珠峰上看到了什么,他说难以描述,秦岭和玉珠峰那边的关系他避而不谈……他说秦岭这边存在密室对我们有些帮助,但是就算他不说,我们自己也快查出来了。”
“总体来看,虽然说了不少东西,但是价值不大。”
“确认他杀了马梅尔,其实就已经很有价值了。”赵方旭睁开眼睛,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何况,你也看到了,他说那位喇嘛就是最高峰上的那位……”
“吕真能面对那位,足见修为到了何等层次,他能交代这些已经相当有诚意了。”
张楚岚虽然只是选择性地把吕真的话上报,其中并没有包含敏感内容,但是在赵方旭看来,这些东西还是很有价值。
毕竟修为到了吕真这等层次,就算不愿意和他们说,他们也无可奈何。
毕游龙没有否认赵方旭的话:“他这次能杀了马梅尔,确实做得很好。”
“问题不在这里。”赵方旭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整体好的资料看了一眼,“真正的问题在于,吕真所说的,他从邻国听到的那个宗教性质的所谓的审判日是否有意义?以及他透漏出的,在玉珠峰的仙迹里面听到的时间没到是什么意思。”
思索片刻,毕游龙皱眉说道:“在这件事上,他似乎没有骗我们的理由……不过,我们尚且不清楚他在邻国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位智者是谁。”
“我想,我们有必要把一切都调查清楚,再来判断他所说的有没有意义。”
赵方旭点头:“我已经着手让人去调查,那地方实在太混乱,想要得到点确实消息,很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七年……我不知道这个七年之后是不是所谓的审判日。”
“现在异人界就有混乱的趋势,全性、曜星社,加上现世的仙迹,以及各大势力,尤其是王、吕两家已经放在明面上的矛盾……我们必须压制或者解决这些矛盾,不管是七年之后是不是会发生大事,我们异人界不能先乱。”
毕游龙点头:“确保稳定是公司的头等大事,这七年与末日的说法我们也要重视,应当列为公司重点关注事项之一,建立专门人员负责搜集相关情报。”
“就由你负责吧。”赵方旭喝了口白口水,呵呵笑道,“南亚那边见到那位拉克斯曼大师只剩下一颗脑袋回去,已经炸开了锅,不知道多少修行者想北上复仇,我已经让西南那边小心一点,别让不明人员入境,但还是挡不住南亚人的热情……”
“西南那边边境线的形式比西北还要复杂,挡是挡不住。”毕游龙神色阴冷“干脆让他们到我们这里申请,我们直接放他们进来。”
赵方旭点头:“拉克斯曼贸然入境,和马梅儿等人混在一起,实属自己作死,吕真杀他没有任何问题。”
“待会儿,我让人联系一下吕真,看看他是什么看法,如果他想自己解决就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如果不能,那我们就挡住那些南亚人,至少要挡住绝大部分。”
他看向毕游龙:“和南亚人接触的事情也交给你吧,你擅长这个。”
毕游龙点头:“正好,我现在不忙。”
忽然想起什么,赵方旭一拍脑门:“哦,差点忘了……刚才,还有几个老美的白人直接联系到我,说是涉及到吕真在别国的首都所做的事情。”
“具体的事情没有多说,从只言片语来看,似乎是控诉吕真的残忍,以及担心我们的势力走出国内,插手中亚的事情。”
“我们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连国内都管不来,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插手他们的事情?不过,他们的消息比我们灵通,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旁敲侧击一番,吕真到底在那边做了什么,连他们都惊动了。”
“残忍……扩张势力……看来吕真不只是杀了一个马梅尔,还做了不少事情。”毕游龙若有所思地起身,“这些事就一起交给我吧,我来和几方人交涉……对了,现在吕真在哪里?”
赵方旭看向西南方向:“徐四说,他已经动身,和唐文龙一起去唐门。”
“唐门?”毕游龙诧异,“他去唐门做什么?”
“这谁知道呢?”赵方旭摊手,“唐门一直都游离在十佬之外,和公司也没有太大的交集,就让他们自己头痛去吧。”
------题外话------
太惨了……求一张保底月票。
第两百二十五章 吕家与王家的状况
吕家村。
吕良在训练场外与一群吕家年轻人相遇。
几乎所有人都对停住脚步的吕良视若无睹,只有吕先对着吕良点了点头。
看着众人从自己两旁远去,吕良苦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众人的背影。
自从回到吕家村之后,他就成了一个局外人,怎么也无法重新融入村子里面……
从训练场一直走到村子最中间的吕慈的居所,吕良推门走入,与走出来的吕恭错身而过。
吕恭只是淡淡地看了吕良一眼,也没有打招呼。
“你来了。”吕慈背着手走到院子中,“事情办得怎么样?”
吕良说道:“所有人都已经审查完毕,除了自己跳出来的两人之外,并没有发现更多的被明魂术的影响者,我们吕家较为封闭,曜星社也难以渗透进来。”
吕慈点了点头:“没有回到村子里的吕家人应该与渗透有关,一时没有查到他们的踪迹,我们也没有办法。”
稍作犹豫,吕良说道:“太爷,问题在于就算没有被明魂术影响,那也不代表他们没有背叛吕家,小欢……我认为极有可能就是被叛徒所杀。”
“我们吕家的防御那么严密,不可能有人偷偷潜入我们吕家,杀了小欢,又没被我们发觉……”
“你认为,我们吕家还是存在叛徒?”吕慈呵呵笑道,“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办?让你一个一个地去检查他们的记忆?”
“可是,你要知道,每一个人在自己的记忆中都有自己不可见人的秘密,那么,你认为谁会甘心地让你去翻看他们的秘密?”
吕良低声说道:“只是为了调查小欢被杀的真相……我没有窥探他人秘密的想法。”
“你认为有人会信你的说法吗?”吕真在院中的石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而且,你只说吕欢,如果你在他们的记忆中发现一些想要对我不利,或者你认为的对家族不利的情形,你会隐瞒吗?”
“太爷,他们既然想要对家族,对您不利……”吕良皱眉,“我为什么还要隐瞒?”
“利与不利该怎么判断呢?如果有人盼着我早点死……你认为这是对家族有利还是不利?有些东西本就说不清楚。”吕慈幽幽说道,“深层次地检查记忆这事,别说是你,就连我也做不到……家族一旦抵制,我也要考虑大家的看法,否则家族内也会闹得人心惶惶。”
吕良一急:“可是……”
吕慈打断道:“你有怀疑对象吗?”
“暂时没有。”吕良摇头。
“那就从长计议,先找出蛛丝马迹,把对象锁定在少数几人,才能动手……”
说完,吕慈便不再说这件事,转而问道:“最近在神机百炼上有进展吗?”
“我没有多少炼器的天赋……”吕良苦笑道,“根据神机百炼上的记载,本来是容易做到的事情,我却一直做不到,在炼器一道上,我是没有什么指望。”
吕慈喝了口茶,淡淡说道:“你的明魂术天赋在吕家的年轻一辈中最高,而我们吕家的明魂术也不比所谓的八奇技差,你只好认真修习明魂术,未来大有可为。”
明魂术……八奇技……双全手……
听着吕慈的话,吕良忽然想起在龙虎山上,听到的田晋中所说的话,埋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心中一产生问出疑惑的冲动,吕真的提醒便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张了张嘴,吕良已到嘴边的话被咽回,变成不相关的一句话:“不能让他们直接接触神机百炼……我也不大明白该怎么筛选有炼器天赋者,就让第一批被选中的五人都去周叔那边学习炼器。”
“周叔说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天赋,只勉强能够炼制出法器,对于他们是否有天赋,以及有多大的天赋,一时也看不出来,还需要些时间让他们一一尝试炼器。”
“但是我没有告诉他们选中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可能都以为是我在瞎折腾……恐怕在私下已经有些意见。”
“神机百炼的事情,我已经封锁消息,家族内就寥寥几人知道,不必告诉他们,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吕慈冷哼一声,“谁要是对你有意见就直接让他滚蛋……哦,迄今为止,哪一位后辈比较突出?”
吕良说道:“大爷家的一位年轻后辈最出色,不过并没有出色到令人惊艳的地步,只能说有些天赋,想要在神机百炼上取得很大的成就,希望不大。”
“那就再等等。”吕慈放下手里的杯子,“和公司达成的协议里,除了你,我们吕家只有一人能够修炼神机百炼,这个名额自然要用在最合适的地方。”
吕良看了眼吕慈,忽然问道:“太爷,您……您相信小欢不是我杀的?”
“我为什么信你?连明魂术都搞不定你,我又怎么敢信你?”吕慈看向吕良的双眼,“但是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性格我不知道吗?”
“你有什么动机去杀人?就算真是你杀的,那肯定也是意外。”
“而且从曜星社上的事情来看,你的嫌疑的确大为减小,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从吕家出去之后,又做了什么?”
“我……”吕良急忙辩解道,“太爷,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加入全性,我……我根本……”
“说这些话你自己信吗?”吕真冷声道,“为了活命一定要加入全性?!你认为异人界的势力都忌惮我狠辣,所以没有人敢收留你?简直放屁!我就说三个人。”
他伸出三根手指:“天师府的张之维,人性、实力、势力,哪个我都比不了……”
“小栈的牧由是后辈里做事最耿直的一个……”
“还有陆家的陆瑾,我和这人不对付,但是我不否认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我只是讨厌这家伙干净得过了头,所以从小就和他尿不到一个壶里。”
放下手指,吕慈逼视吕良:“你要是真觉得委屈,就随便选一个人投靠,这三人都知道我做事狠辣而不畏惧我……”
“只要你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就算我亲自上门要人,他们也不会听信我的一面之词,而把你交回吕家,而且他们都有帮你追查凶手的能力!”
吕良不敢看吕慈的眼睛:“太爷……”
“如果你真是清白的,这三人才是你的上选!可是你做了什么?”吕慈咧嘴冷笑,“你偏偏谁都没有求助,而是加入了全性?选择了一个最下等的去处!”
“当初我睁只眼闭只眼放你出去,可是……那么长时间过去,你非但没有查出真相,反而和全性贼人一起到处生事,你还想怎么辩解?”
“吕良,你自己没看出来吗?你和全性那些老鼠是臭味相投,而不是什么迫不得已,所以你在全性才会觉得舒心,是不是?”
“比起待在村子里守着我定的这许多规矩,还是和那些肆无忌惮的妖魔鬼怪混在一起胡来痛快吧?”
“……”吕良张开嘴,却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己内外均已被吕慈看透,任何辩解都没有意义。
或许他就是吕慈所说的这种人……
吕慈脸上的冷笑收敛:“还好吕真拉了你一把……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以后调查出小欢之死的真相即可,要是……让我知道小欢真是你所杀,那么我一定会亲手弄死你……”
“唉,吕良……打心底里,其实我一直不希望是你。”
吕良咬牙道:“太爷,您要相信我……”
吕慈打断道:“如今吕家遇到的麻烦你也知道,不仅是公司一直盯着我们吕家,外面的王家和曜星社也在盯着我们吕家。”
“一旦给他们可乘之机,我们吕家就会成为他们分食的猎物,被他们吞噬殆尽,别看你带回了神机百炼,实际上,现在对我们吕家没有任何用处,我们依然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吕良深吸了一口气:“太爷,我知道吕家的处境。”
“那么就该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吕慈说道。
“可是我留在吕家也没有什么用,吕恭的明魂术觉醒程度也不低……”吕良犹豫着说道,“我……小欢的事情也遇到了瓶颈,过几天,如果在村子里得不到线索,我想出村调查……”
“出村?”吕慈看向吕良,眼睛眯了起来。
就在吕良想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吕慈说:“出村也行,不去和全性同流合污,败坏我吕家的名声即可,但是有两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听到这话,吕良大喜过望。
他还以为在前车之鉴下,吕慈不会再放任他出村,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
“神机百炼必须留一份副本在家里,防止你出意外之后,神机百炼在我们吕家失传,这是应有之意,不是我要你答应的事情。”吕慈起身,“第一件事,我希望你在出村之前跟着我修习如意劲。”
“如……如意劲?”吕良有些吃惊,“爷爷曾经教过我……我……我怎么学得会……
“先天与后天手段想要一起掌握是非常难,但是并非不可能……而且,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嘛?”吕慈以右手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胸口,“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我亲自教你如意劲!”
不等吕良说话,吕慈拍了拍吕良的肩膀:“最后一个条件,在你出村之前,我希望你和东村的小琦完婚。”
“小……小琦?吕琦!”吕良大惊,“您是说吕琦?!这……这怎么……”
吕家无论男女,一旦到了年龄就要履行自己为家族传承血脉的职责。
迄今为止,在吕良的记忆中,只有吕沅一人在年纪已经达到吕家要求的标准后却没有敢催婚。
连吕慈对此也保持了沉默。
而除了吕沅之外,其余同龄人大多都已经成婚。
吕良早已为这事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在听到结婚对象时,吕良还是感到了震惊。
“你不满意?小琦模样品性你看不上?”吕慈怪笑道,“吼吼……她如意劲造诣颇高,你害怕以后挨揍?
“不,她……她是没出五福的亲戚啊!”吕良连忙说道,“我记得小琦倒上去是大太爷一枝的……”
“对,她是我哥哥一枝的又怎么样?”吕慈摊开手,不以为意道,“当年你大爷和你爷爷,还有你三奶嫁娶的可都是你同族的姐妹兄弟……”
吕良低下头:“这……这个……”
吕慈淡淡道:“怎么?你不答应?”
“不……”吕良擦了把冷汗,“如果小琦不反对的话,我……我会和她结婚。”
“小琦那边我已经说了,她不会反对。”吕慈摆了摆手,“回去吧,去见见小琦。”
吕良转身走出门外,经过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的吕恭时说道:“小欢不是我杀的。”
吕恭冷哼一声:“现在你的嫌疑只是变小了一点,并没有完全洗脱嫌疑。”
“你也会明魂术。”吕良指向自己的脑袋,“你可以来看看,我是不是说谎!”
吕恭冷笑道:“以你的明魂术修为,轻易地就可以修改自己的认知!这点小欢早就和我说过,我拿你有什么办法?”
“我会调查出真相……”吕良转身离去,“我会找到杀害小欢的真凶,然后杀了他,不管他是谁!”
深深地看了眼吕良的背影,吕恭也转身离去。
十几分钟后,吕忠走入了吕慈的院子。
“爹,没回来那两人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一点也找不到踪迹。”看向品茶的吕慈,吕忠恭敬说道,“应该是被曜星社带走,随着曜星社不知道藏匿在何处,我……我们一时……”
“曜星社隐藏得那么深,不是那么容易查到。”吕慈没有为这件事发怒,只是问道,“那边生了吗?”
吕忠答道:“生了,是一个女孩,我们直接和那边接触,还是先通知吕真?”
沉默片刻,吕慈才说道:“不必通知吕真,他自己如果想知道自然会知道,也暂时不要和那边接触,等人大些再说……身上流着吕家人的血脉,她就逃不脱对家族应尽的义务。”
吕忠感叹:“吕真的天赋那么好,不知道他的这位妹妹能有他的几分天赋……如果能有一半,那我们吕家又将多一位可以支撑家族的高手。”
……
“啪”的一声,花瓶被狠狠地摔落,王蔼大怒道:“我让你去和有底蕴的大势力接触,你就找个妙手空空门来见我?妙手空空派是什么?!”
右边衣袖空空荡荡,王蔼的左手猛然砸在桌上:“是小偷!你想让我尝试着把小偷扶持上十佬之位?!”
他越说越生气,手臂的断裂处又开始生痛:“火德宗,茅山,全真,神宵派……为什么一个大势力都接触不到?你们就是那么做事?”
“您别生气啊……”吊儿郎当坐着的王并连忙起身,给王蔼拍了拍后背,扶着王蔼坐下,“气坏了身子多不值!”
“还是我的宝贝让我省心……”王蔼拍了拍王并的手。
低着头站在王蔼身前的管家惭愧道:“这几家对和我王家的接触都不积极,只有一个妙手空空门非常积极地和我们接触,还答应我们,完全配合我们王家行动,甚至成为……”
眼见王蔼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管家连忙转换话题:“全真和茅山根本不想和我们交流,也不想寻求我们的支持,但是神宵和火德宗似乎有这个想法……”
“那就去接触他们。”王蔼眯着眼接受王并的按摩,“直接问,他们是不是对十佬之位感兴趣。”
“可是……”管家犹豫道,“这两家势力,以及您所说的有底蕴的势力本身实力就很强,我们王家现在未必压得住他们。”
“不是未必,是肯定吧?我成了这个样子,谁都会小看我们一等。”王蔼压抑住怒火,“排除那些与吕家以及天下会有交情的势力,把所有可能的合适的势力整理成名单交给我,我亲自和他们接触。”
“马上给您送来。”管家低头退出门外。
几分钟后,风正豪带着风星瞳走入大厅。
“听说您最近火气大,我给您带了些降火的好药材过来。”风正豪把手上的礼包放下。
“呵呵,风会长真是……”王蔼笑眯眯地起身,以左手抓住风正豪的手,“人来就行了,每次都带东西,实在是客气。”
“一些不值钱的东西。”风正豪抓进王蔼的手,向后看向风星瞳,“星瞳啊,你和王少爷出去聊聊天,我和王老爷子单独聊聊。”
听见这话,王蔼心中一动,也看向身后的王并:“小并,你带星瞳出去逛逛。”
“哦……”王并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率先走出门外。
风星瞳连忙跟上。
“坐。”王蔼在主位上坐下,亲手给风正豪倒了杯茶。
“哎,别,别,别……我来!我自己来!”风正豪一把拿住王蔼手里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又谦卑地给王蔼倒茶,“您现在不方便,怎么能让您给我倒茶?”
王蔼的左右敲了敲桌面:“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异人不需要手臂,也不影响术法的施展。”
“您老修为高深,一只手也难寻对手。”风正豪笑道,“不过,我最近听说一些对王家不利的消息,说您的位置……”
“不过一些窥伺十佬之位的别有用心之辈放出的消息……他们以为把我逼下十佬之位,自己就能上位,简直痴心妄想!”王蔼脸色阴沉,“我王家底蕴尚在,这点危机不算什么,就不劳风会长担心。”
“我哪有什么资格来担心王家?”风正豪讨好道,“只是听说王家的资金最近周转不畅,而我天下会正好有资金和人脉,所以就想着和王家合作,一起做生意赚钱。”
王蔼心中一动:“怎么个合作法?”
……
笑呵呵地送走风正豪,王蔼脸上的笑意收敛,他一转身,左手忽然探出,再张开时,手中已经出现一张小纸团。
“这是……”
他把纸团展开,上面只有一句话——想治好你的右臂么?
……
走出王家,风正豪回头看了一眼,推了把眼镜,向自己的车走去。
风天小畜之卦,蓄养之量有限,力不从心,故宜忍耐蓄养实力,静待时机……
风星瞳跟着上了车:“我不喜欢那位王少爷,不对……应该说,我很讨厌他。”
“我们都说好了。”风正豪拉上车门,“我应付大的,你应付小的,不管多讨厌他,你都应该把他应付好。”
“我明白。”风星瞳问道,“王蔼已经受伤,我们……好像不用那么害怕王家。”
“王家有些底蕴,就算走到现在这步,还是比天下会强。”风正豪发动汽车,意味深长道,“再等等……时机还没到。”
第两百二十六章 唐门的态度
“这里就算是唐门了。”
郊外,唐文龙指向栏杆内的一排教学楼说道。
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多,但是都不深,勉强算是皮外伤,现在身上的绷带已经拆下,可以明显地看到皮肤上已经结痂的密集的细长伤口。
看着虽然有点吓人,但是已经不影响他的行动。
“现在任何人都可以加入唐门?”吕真看向栏杆内干净整洁的教学楼。
“唐门以往只有姓唐的算是弟子,后来开放了许多,不是姓唐的也可以加入唐门,不过也是会有所挑选,不是任何人都能加入唐门。”唐文龙解释道,“事实上,唐门现在其实是个武校,你看到的这个就是山下的新校区。”
“一般的学生都在山下的新校区,其中的老师和助教基本就是唐门的异人。”
“在新校区,如果有成为真正的异人,那么就会被带到山上的新校区进行真正的修行。”
吕真说道:“我想拜访你们的门长。”
唐文龙点头:“老校长一般在旧校区,但是不管要见唐门任何人,都先去新校区交涉,贸然前往旧校区,对于唐门视同挑衅,后果十分严重。”
“所以我先安排个合适的地方,让你休息一晚,等山上那边的回复,如果老校长愿意见你,那你就能见到老校长,如果……这种可能不存在,以你的咖位,老校长无论如何……”
“龙!你终于回来了!”
一个留着白色卷发的女人从校门口冲出,激动地扑到唐文龙的怀抱里,脑袋在唐文龙的下巴上蹭了蹭。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就气味……龙的怀抱……”
唐文龙头痛地把唐婷婷的脑袋推开:“婷婷,事情传达上去了没有?”
“哼哼,传了,传了……”唐婷婷看向唐文龙的脸,脸上顿时一怒,“你受伤了?!哪个王八蛋伤的你?我替报仇……”
她四处一看,充满怒火的双眼看向唐文龙身侧的吕真:“是你……”
“不是,不是……”唐文龙连忙捂住唐婷婷的嘴巴,“这事说来话长,待会儿再说,已经下午了,我先给吕真安排住处再说。”
唐文龙回来并没有通知太多的人,也只有唐婷婷知道,所以此时除了唐婷婷来接唐文龙之外,也就一个光头门卫站在大门前,看着几人。
从校区穿过,唐婷婷叽叽喳喳地问着唐文龙的伤口的事情,唐文龙随口应付着。
偶尔遇到一人,都会向唐文龙打声招呼,叫上一声“龙哥”。
看起来唐文龙在年轻一辈的地位不低。
吕真在异人界虽然也算是大名鼎鼎,但是见面之后,真正认识他的却没有几人。
外门弟子见到他和唐文龙走在一起,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经过一栋红色的高大教学楼,感受到有人的目光注视,吕真转头,看向教学楼的楼顶。
几个高大的人影也在注视着他。
站在最前方的是那个曾经挑战过他的长发男人。
对男人有些印象的吕真点了点头,然后收回视线。
……
“马龙,他就是吕真?”
马龙身后,一位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好奇笑道:“你和陶桃,加上龙、婷婷,一起出手,几招就让人收拾了?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修为有那么高?”
“高不高,你们去试试就知道了。”马龙咧开嘴,“他来到唐门,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但是我感觉热闹肯定不少。”
他看向身后的三四人:“你们平时都说没有实战对象……好嘛,这不来了?”
“修为太高了点,不在一个层次。”带着口罩的男人抓了抓头皮,“莽上去只会挨揍,算什么实战经验?”
……
穿过校区,走入绿树如茵的后山。
拾阶而上,一直到两个小时后,三人才到山顶。
一栋红色小楼出现在吕真的视野中。
唐文龙率先走入楼内:“天色也快黑了,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吃住我都会给你安排好,最迟不超过明天,门长那边应该就会有回应。”
给吕真安排好房间,唐文龙又交代了几句,便与唐婷婷一起离去。
在走出房间时,他忽然转头问道:“西北那边的事情,在我上报的时候需要隐瞒什么吗?关于你的信息我可以不说。”
吕真摇了摇头:“没关系,事情在公司那边不是太大的秘密,高层应该都知道。”
“这事比较敏感。”唐文龙保证道,“你放心,我最多和门主还有旺爷说,绝不会让事情流传出去。”
……
“龙,你说的比较敏感的事情是什么?”走出房子,唐婷婷好奇问道,“听起来很好很有趣,你这次去西北除了遇到那个不讲道理的昆仑剑仙门,应该还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吧?”
唐文龙笑眯眯道:“比较敏感就是不能说。”
唐婷婷撒娇道:“连我也不能说吗?”
唐文龙没有一点犹豫地说道:“不能。”
唐婷婷撇嘴,没有再问,话题一转,说道:“龙,你说你的伤是那个什么昆仑剑仙门的人所伤?他连咱们唐门的面子都不给?好大的胆子……”
“你们最后报仇了没有?要是没报仇,咱们找几位师叔伯,杀到昆仑山上去!那个什么昆仑剑仙门在哪里,我好像没……”
走出房子,唐婷婷才发现唐文龙没有向山下走,而是继续向后山深处走去。
她疑惑道:“龙,你不下山么?天都快黑了,还要上山?”
“旺爷也在后山……有些事我要亲自去和门长,还有旺爷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唐文龙摆了摆手,“婷婷,你先下山去吧。”
“那么急?那我和你一起去。”唐婷婷连忙小跑着跟上,小鸟依人一样抓住唐文龙的手臂,“不过,天都快黑了……龙,你可要保护好我!”
唐文龙无奈地叹了口气。
……
吕真反手关上门,打量了一眼房间。
空间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吕真倒是非常满意。
推开床头的窗户,翠绿色的连绵山脉出现在眼前。
清新的空气吹入,令吕真感到心旷神怡。
这里是与西北完全不同的景象……
深吸一口气,即使以吕真的心境,对此行也产生了期待。
在西北之时,他的心性修为与雷法修为都已经不是问题,如果能够在唐门找到解决五脏之炁冲突的方法,那么他就能完全进入第三劫之中,距离真正的五气朝元也不远了。
一旦肺金之炁与心火之炁能够稳定地升入上丹田,那么他应该就能尝试觉醒双全手中的红手……
手机忽然响起,吕真拿起电话,看了眼屏幕,是张楚岚的电话。
按下接通键,张楚岚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佬,听……听得到吗?我这边信号……”
“听得到。”
“那就好,赵董那边……让我告诉大佬,南亚那边有不少人对大佬不满,可能要入境找大佬麻烦。”
“南亚?”吕真想起了那位只剩下脑袋的拉克斯曼大师,“让他们来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在唐门这边待一段时间。”
“大佬,不要大意,听说南亚那边有不少……已经有人和总部那边交涉,或许会直接来找大佬……”
手机中的声音突然消失。
吕真把手机从耳旁拿开,发现手机已经挂断。
张楚岚现在还在西北那边,应该是信号不好的缘故。
“不知道张楚岚在那个湖里有没有收获……”
放下手机,吕真再次看向窗外。
“南亚修行者……”
……
后山某处。
张旺与唐秋山盘腿坐在石头上,垂头不语。
直到唐妙兴背着手缓缓走开,张旺才说道:“吕真已经到了,不知道师兄是什么看法?”
“来就来了,难道还要我下山接他不成?”唐妙兴在两人中间的石头上坐下,“不过一人罢了,就算张之维来到唐门,又能做什么?”
“我们不是担心他对唐门做什么破坏。”唐秋山摇了摇头,“吕真是最近异人界风头最盛的年轻人……师兄也知道,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麻烦,而现在来了我唐门……”
张旺冷声道:“他走出吕家,从杀王家人开始,进入异各大势力的视野,后来在全性进攻龙虎山与天师下山之事,以及后面的华北之乱中求真会被灭门,都是他的身影。”
“至于这次去西北……文龙虽然在电话里没多说,但是肯定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他现在来唐门,让我有些不安。”
唐妙兴点了点头:“那么一说,他还真是个麻烦,走到哪里,哪里都不安生……”
“但是我们唐门已经封闭那么多年,和公司都少有交集,不至于产生什么太大的麻烦,见到他之后,问出他来唐门的目的即可。”
“我们就是犹豫,该用什么态度去对他。”张旺看向唐妙兴,“他必然带着目的而来,那么他要是提出自己的目的,我们该在多大的程度上满足他的要求,如果谈不拢,我们要强硬到什么地步?”
“在华北时,他曾与那如虎交手一招而不败,以他展现出来的实力与潜力,就算时间不长,恐怕也要强于那时,如果他在唐门闹事,我们外门未必能挡得住他。”
“他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唐妙兴问道,“你上次去车站那边,接触到他的时候,观感如何?”
“就我个人而言,对他观感倒是不差。”张旺说道,“外面都说他嗜杀,但是我认为用恩怨分明来说,或许更合适。”
“那些挑战他的,如果不对他动杀意,他也不会下杀手,就像陶桃他们几人,尤其是马龙,即使对他出手,他最后也没有杀人……”
唐妙兴笑了笑:“那么说,用你说的恩怨分明倒是合适,或者说,习惯于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粗暴原则去解决问题。”
张旺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太年轻,他的手段确实粗暴,且眼里又容不得沙子,结果便是手里沾了不知道多少鲜血,在异人中的名声确实不好。”
“这种性格和我们这一辈人物在年轻时候倒有些像。”唐妙兴叹息一声,“人老了,身上的重担多了…明天我会亲自见他,询问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们的原则就是唐门的规矩,如果不违背轨距,那么他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他方便,但是一旦违反了我们的规矩,我们也就只有拒绝一途。”
唐秋山担忧道:“师兄,他万一在门内放肆,您……是他的对手么?”
“那如虎,两豪杰之一……他的修为如果真的和那如虎在伯仲之间,说实话,我是没把握与他交手。”唐妙兴意味深长道,“但是,我们唐门也不是没有底蕴,但以他一人,想要在唐门放肆,还嫩了点。”
张旺冷哼一声:“内门……你要是别搞事,早点把那些内门弟子放出来,唐门何至于凋零到如今这个地步?”
“唐门怎么能算凋零?陶桃、马龙、高楠等人,以及年轻一辈的文龙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唐妙兴说道,“假以时日,定然能撑起我唐门得未来。”
张妙兴嗤笑一声:“你所说的前面几人,可有一人姓唐?”
唐妙兴不在意道:“如果陶桃他们愿意,那么他们立即就能性唐。”
张旺讥讽道:“师兄,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你的坚持……不知道杨烈师兄是不是愿意看到如今的局面。”
“唉……怎么吵起来了?”唐秋山连忙打圆场,“现在不是在讨论吕真的事情吗?妙兴师兄的立场我同意,我们唐门有自己的规矩……但是吕真毕竟不是普通异人,我们也得客气点,就当贵客来招待吧。”
说到这里,他看向张旺:“外门一直说没有实战的机会,也见识不到真正的高手,上次陶桃他们轻易战败,还是有人不服气,那就趁机让他们去见识一番年轻一辈最强者的风采,也好知道自己与他人的差距。”
“不错。”张旺沉声说道,“以往我们唐门只有目标,而没有对手,如今环境变了,不用说杀人,就连真正的交手都少……外门成了一片死水,上次马龙和陶桃回来以后,修炼更为刻苦……”
“不管吕真是在做什么的,用吕真刺激一下那些弟子,提高一点实战能力也好,否则他们的实战能力简直堪忧。”
唐秋山说道:“吕真只是一人来唐门,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我们也不必过于紧张,等明天师兄见过吕真再说……”
身后传来脚步声。
唐秋山与唐妙兴、张旺一起转身看去,便看到唐文龙正在靠近。
而唐婷婷站在更远处等待,没有接近这里。
“哦,文龙啊……”张旺打量了唐文龙几眼,双眼一亮,夸赞道,“精气神不同于往日,看来这次出行大有进步。”
唐秋山也点头笑道:“不错,比起以前更为沉稳,收获不小。”
“门长,旺爷,山爷。“唐文龙行礼,向张旺三人一一打招呼,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一丁点进步……”
“可不是一丁点。”唐妙兴笑道,“你的意思气质变化很大,心境应该有所突破,现在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顿了顿,他问道:“一回门派就上来找我们,应该是有大事要说吧?”
唐文龙点头:“在西北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不适合在手机里说,而且人多嘴杂……所以弟子才立即来后山找门长。”
“看来是很重要的事情……”唐妙兴正襟危坐,双眼眯了起来,“对你在西北的经历我们也很感兴趣……只说你这身伤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应该是被剑术有成者所伤。”
张旺冷哼一声:“西北那边,剑术能有那么高造诣的,只有那个门派……没想到他们也出来活动了。”
唐秋山笑道:“说说吧,我也想知道,在西北发生了什么,能让你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第两百二十七章 西北对吕真的观感与见到唐妙兴
“吕真大佬确实在唐门……”
玉珠峰以西的无名大湖边,张楚岚拿开耳旁的电话:“大佬没把那些南亚人放在眼里,问题应该不大。”
徐四啧了一声:“不止南亚,还有中亚南边,他杀到别人首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听说中亚的那个教派与白人对他都有些不满,有人准备入境与总部交涉……我是真好奇,他在国外做了什么。”
“国外嘛,禁忌太多了……”张楚岚把手里的电话扔下,开始穿潜水设备额,“四哥,你不是说这是公司的卫星电话么?怎么信号还是那么差?”
“这地方好像可以屏蔽信号,能打出去就不错了。”徐四把嘴里的烟拿下,催促道,”赶紧下水,天色不早了,再晚些就天就要黑了。”
张楚岚看着幽蓝的湖面,有些恐惧道:“四哥,这水那么深,现在下去……说实话我有些害怕啊。”
“没办法。”徐四无奈道,“好不容易弄来一套潜水设备,白天下水的话动静太大了,西北这边都盯着,万一捞出点什么……宝儿这事,必须隐秘一些。”
“现在时间正好合适,水里的可见度还不错,趁着现在赶紧下水看看,今天也不要求探索出什么成果,但是至少要把水里的情况摸清楚。”
张楚岚叹了口气:“宝儿姐在身边的时候,我还没感觉到,现在宝儿姐一不在身边,我就没有一点安全感可言……以前每次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危险,宝儿姐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徐四笑道:“你才发现吗?明面上你是在帮宝宝寻找她的身世,实际上她也是你的依靠,你和宝宝其实挺像的……”
“哦,我……和谁像?张楚岚吗?”冯宝宝的声音忽然响起。
张楚岚与徐四无奈看向爬上来的冯宝宝。
冯宝宝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眼睛半睁半闭,全身无力,好像随后都能睡着,额头上贴着的退烧膏还没有撕下,看起来像是重病在身。
加上爬上来时,手上擦出一些细小的伤口,让他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宝儿姐,不是说,让你在山下等着吗?”张楚岚连忙扶着冯宝宝坐下,“这里有我和四哥在就行,你上来做什么?”
“刚才,华风来找我们,把这个东西交给了我。”冯宝宝拿出一个潜水镜,递给张楚岚,“他说,没人会在这里潜水,所以这东西不容易找到。”
“哦,有了这个,在水下的视线就好多了。”张楚岚把潜水镜戴好,“四哥,你在上面照顾宝儿姐,我先下去试试水有多深。”
金光咒发动,身上金色光芒亮起,张楚岚从岸边小心翼翼地走入冰凉的湖水之中。
“呵,下面不会真的有什么不明存在吧……”
山下,一辆越野车缓缓向玉珠峰方向使去。
“老黄,你说张楚岚和徐四这两个家伙在做什么?“脸色苍白的华风从车窗方向收回视线,“真是手机恰巧掉入湖里了?我看没那么简单……那个冯宝宝都病成那样了,还执意要自己把东西送上去。”
“不管他们做什么,不影响协助我们处理西北的事务就好。”驾驶位上的黄姓中年人提醒道,“贾家村的人早已在西北协助我们稳定局势,还有老孟那边,现在还没醒来……先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张楚岚他们做什么和我们没有关系。”
华风头痛道:“那位道长不声不响地走了,老孟那里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过老孟的所有生命体征都十分平稳,随时都有醒来的可能……”
“可是老孟一直没醒,还是让人担心,我已经向总部那边申请医术高明的异人过来替老孟看看。”
“话又说回来,那位道长是个好人,他既然没有出事,而是自己离开,我认为,这应该是那位道长判断老孟问题不大的原因。”
“知人知面不知心。”黄姓中年人说道,“从你的描述中可以看出,那位自称来自海外的道长本事不小,在医术与天文风水上都有建树……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玉珠峰,又莫名其妙地离开,怎么能让人放心,多防一手总没有错。”
“那位道长帮了我们不少,如果在玉珠峰上没有人替我压制身上的毒性,我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好。”华风摇了摇头,“还有吕真……别人都说他嗜杀,但是这次帮了我们西北大忙,马梅尔与洪山身死,边境线上再无大患,西北可以消停了。”
黄姓中年人好奇道:“老华,你说他在邻国那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邻国那边的异人的反应那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华风脸色怪异地摇了摇头,“中午时候,邻国那位上次联系我的名为萨拉的异人告诉我说,以瓦罕走廊与我们的交接处为界,他们会尽力维持边界的稳定,不会再令混乱传入西北。”
“此外,在中亚的白人,与更西边的那些教派人士又对他极为不满……我也很好奇他究竟在那边做了什么,用不了多久,消息应该就会传回来。”
黄姓中年人笑道:“他这次帮了我们不少……风评在我们这边很不错,尤其那些小年轻,对他尤其崇拜。”
“都说他其实是个好人,以前只是对他有所误会,最多就是行事冲动了一点,不过毕竟年轻嘛……他们都能接受他的行事方式。”
“没有他,西北这次肯定死伤惨重……他实力强大,性格又冷酷,和那些小年轻设想的潇洒自在的异人完美贴合,谁修行之后,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物?”
顿了顿,华风继续说道:”至少在西北的异人界,他的名声或许比两豪杰还要响亮几分,下面那帮兔崽子早上还在嚷着想要见他,没想到人家不声不响地走了。”
“不止西北啊……”黄姓中年人说道,“就他在华北所做的事情,现在的异人界有几人不认识他的?”
“走出吕家短短时间,修为进展神速,现今已经到了两豪杰的层次,且还没有陷入瓶颈的征兆……这种人物,不管对他的观感如何,谁都不会小视。”
“这些年异人界有天资的年轻人层出不穷,但是没有一人的势头比得过他。”华风说道,“我没经历过老天师崛起的时候,不知道老天师年轻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风采……”
“近些时间,异人界越来越热闹,并且一点也没有结束的趋势……”黄姓中年人感叹道,“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什么方向。”
“这种大局不用我们操心。”华风笑道,“西北好不容易进入稳定状态,除了收拾残局之外,正好趁机对各门派进行审查,防止曜星社渗透。”
“曜星社一直不见踪迹,谁也不知道藏身在哪里,如果有一天在西北发现他们的踪迹,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想多了,曜星社吃多了才会藏到与世隔绝的西北,除非他们想做隐士。”黄姓中年人翻了个白眼,“不过审查的事情确实要抓紧了,各大区应该都已经完成,就差我们西北大区……还有那边的昆仑剑仙门……”
华风点燃一支烟:“放心,等我抽出手就亲自去和他们交涉。”
“以往,他们躲在深山里面,不惹事也就算了,他们不理我们,我们也懒得理他们,这次既然介入了我们和马梅尔的争端,还想全身而退,恢复原来的格局,哪有那么简单?”
“我们公司做事不霸道,但是也不会懦弱到这种地步,在异人界中,不管是龙虎山,还是唐门,谁会不给公司面子?触及底线的时候,管他什么剑仙门,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黄姓中年人笑眯眯地竖起一根大拇指:“霸气!”
……
“玉珠峰……气局……仙迹……这倒是奇事一件,想不到在秦岭之后,西北也有这等事情发生……”
唐妙兴、张旺与唐秋山三人对视了一眼,消化着从唐文龙嘴里听到的消息。
片刻之后,张旺说道:“昆仑山身为万山之祖,有仙迹倒不奇怪……”
唐妙兴点了点头,看向站着的唐文龙:“你确定,吕真是从秦岭出来之后,借道西南,然后有意识地前往西北?或者说,他在那所谓的仙迹出现之前,就知道西北会有大事发生?”
唐文龙恭敬答道:“吕真的目的非常明确,目的地就是玉珠峰附近,我认为不存在那么巧合的事情,他应该是事先知道玉珠峰上的仙迹会出现。”
“秦岭……玉珠峰……”唐妙兴沉吟道,“前者和无根生有关,那后者呢?”
唐秋山摇了摇头:“这个不一定,他从别处得到消息也有可能,但是秦岭一现世,昆仑这边就出现异状态,两边或许有所联系。”
张旺也看向唐文龙:“你们这些人中,只有吕真一人一进入了玉珠峰的仙迹之中?最终活着的也只有他一人?”
“当时进入玉珠峰的只有吕真。”唐文龙说道,“但是活着下山的,除了那位喇嘛之外,其余人都被吕真杀了,所以上面究竟有些什么,或者发生了什么,现在只有吕真自己知道。”
“至于那位喇嘛,神秘莫测,我至今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过,吕真下山之后,实力似乎有所增强,我不知道是不是与玉珠峰上的仙迹有关……那边的马梅尔与那个胖子,还有南亚的一位拉克斯曼大师都是死在吕真的手上。”
沉思片刻,唐妙兴又问道:“在你看来,那个什么马梅尔的实力怎么样?”
“弟子远远不如……”唐文龙苦笑道,“与吕真一路北上,修为虽然有所进展,但是与马梅尔等人相比,还是差得太远……弟子连身受重伤的马梅尔一招都接不住。”
他指向自己身上的伤口:“之后,在那位剑仙门的老者的手下,弟子连他不曾拔剑,随手发出的一道剑气都无法承受,甚至看不清老者剑气的行进轨迹,可是这位在吕真手下,即使拼尽了全力,也没有挡住几招。”
顿了顿,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那等剑气纵横的场面,也不能伤吕真分毫……门派内的师叔伯恐怕也做不到。”
番茄小说
“不止师叔伯,我们这些老头子也难以做到吧……”唐秋山笑呵呵道,“文龙,你对吕真的观感怎么样?”
“不管外人怎么看他,我认为他是一个可以相交的朋友。”唐文龙抓了抓脑袋,“我不知道他要来唐门做什么,但是应该不会伤害唐门的利益……”
“此外,玉珠峰上的事情,公司已经封锁消息,以免事情传播出去,引起混乱……”
“事情不会从我们这里传出去,你放心。”唐妙兴摆了摆手,“回去吧,明天我会亲自去见他。”
唐文龙不再说话,恭敬地向几人行了一礼,退到足够的距离,才转身离去。
看着唐文龙的背影,唐妙兴感叹道:“西北竟然发生那么有趣的事情,文龙的运气倒是不错……这种奇遇,就算没有进入那所谓的仙迹,对于文龙也是受用无穷。”
“笼罩一座山的气局……如此壮观的景象,至少可以开阔心胸。”张旺说道,“以往师徒相承的异人,在弟子学有所成之后,都会被师父赶出山云游,这次文龙的西北之行相当成功,算是达成了云游的目的,不枉我让他疯了一回。”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我不关心吕真的实力,也不关心他在山上看到了什么,我只是有种预感……秦岭现世,昆仑山又出现异象,而异人界又纷争不止,我总有种会有大事发生的观感。”
“这个不至于。”唐秋山笑着说道,“现在的异人界虽然看起来比较混乱,但是大局没有动摇,可见的未来,异人界不会产生太大的动荡。”
“我倒是对那仙迹有些兴趣。”唐妙兴说道,“不知道那山上有没有羽化者的痕迹……”
张旺抬头看向唐妙兴,嗤笑一声。
“放心,我对吕真在山上得到什么不感兴趣,只是单纯的对他见到什么感兴趣罢了。”唐妙兴傲然道,“即使他得到八奇技一样的功法又怎么样?我们唐门也有自己的骄傲!”
张旺冷声道:“唐门的骄傲……你还要迷信丹噬到什么时候?丹噬的神话早已破灭。”
“当年,张怀义闯入门内,我可是亲眼见到他开着金光咒撞过丹噬逃走的!金光咒被吞得千疮百孔,他绝对是中了!”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我们一路追下去,他根本没有发作!唐妙兴,你要知道,丹噬的神话早已破灭!”
“我见过张怀义的尸体。”唐妙兴起身,“他表面上死于胸口上的一处重击,但是我观察到,他的小腹部位的经脉已经有崩溃的迹象,这是丹噬所造成的伤害!”
“他没有方法抵御丹噬,最多只是暂时压制丹噬,时间一到,即使是身怀炁体源流的张怀义也得身死!”
他转身离去,背对张旺,声音变得更为坚决:“什么八奇技……什么炁团源流……丹噬的神话依然不灭!”
张旺不满道:“唐妙兴,不要再执迷不悟!一个领悟丹噬的人并不能改变唐门大局!”
“唉~消消火……”唐秋山劝道,“师兄就是这脾性,这些年一直藏在唐冢,心心念念就是修炼丹噬,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拐过弯来?”
张旺咬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他执着于所谓的唐门的骄傲,那些弟子……唐门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
第二天一早,房门被唐文龙敲开,吕真就见到了唐妙兴。
走出居住的屋子,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出现在吕真的视野中。
老人身姿挺拔,比起唐文龙还要高上一分,背负双手站在树荫下,俯视朝阳下的连绵山脉。
这种气势,即使唐文龙没有介绍,吕真也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唐门的唐妙兴。
在唐妙兴的不远处站着吕真已经见过的张旺与一个须着白须的光头老者。
带吕真出来后,唐文龙便自己走远,不打扰几人对话。
“吕真,见过唐门长。”吕真向唐妙兴行了一礼。
“吕真……”唐妙兴转身,笑呵呵地打量吕真片刻,“闻名不如见面,传言不虚……不对,比起传言中,你的风采还要更甚几分。”
不等吕真谦虚几句,他忽然直接问道:“我听文龙说,你在昆仑山上见到了仙迹,那么上面有羽化者留下的痕迹么?”
听见唐妙兴的问题,张旺无语地看了唐妙兴一眼。
吕真没有为唐妙兴知道玉珠峰的事情感到奇怪,昨天唐文龙就向他说明会把事情禀告上去,他只是奇怪于唐妙兴会问出那么一个问题。
想了想,吕真说道:“玉珠峰上的景象壮观异常,非人力所能建。”
“哦?那就是有羽化者的痕迹?”唐妙兴点了点头,“和秦岭倒是一样……”
他低头沉思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抬头时已经把刚才的问题扔到了一边:“你来我唐门应该不是简单的来参观一趟,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
第两百二十八章 或许我有办法助你修炼丹噬
没想到唐妙兴那么直接,吕真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切入主题:“听闻唐门的练毒之法需要综合心火、肺金与肾水三炁,外加毒物的调和才能炼制出毒炁?”
“另外的脾土与肝木二炁在体内生成护膜,把毒炁与人体身躯隔开,防止毒炁伤到自身?”
听到吕真的问题,唐妙兴感到有点差异。
张旺与唐秋山也诧异地看向吕真。
这些信息是公开的信息,因此三人都没有为吕真知道这点而感到奇怪,三人只是诧异于吕真提及这个问题的目的。
他们设想过不少吕真来唐门的理由,并且在心下已经做了一定的预案,可是从这个问题来看,吕真来唐门的目的,可能和他们的预想差之甚远……
张旺与唐秋山没有说话。
唐妙兴缓缓说道:“何止唐门?凡是炼制毒炁,都是以炁与药物配合,炼制出所需要的毒炁。”
“只是唐门特殊一点,正如你所说,唐门弟子炼制毒炁必须调动五脏之炁,才能完成唐门的练毒之法。”
吕真认真请教道:“那么唐门弟子在正式练毒之前都需要掌控体内的心火、肺金等五炁?”
唐妙兴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掌控五炁是炼毒的先决条件,如果连体内的五炁都无法掌控,那么如何控制肺金、心火与肾水三炁与药物调和?又如何把肝木与脾土之炁化为薄膜,防止毒炁伤到己身?”
“所以唐门的炼毒之法从不讲究什么勇猛精进,只有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才不会出意外,致使毒炁伤到己身。”
“其余的练炁之法就算练出篓子,只要有旁人在身边照顾,也出不了大问题,可是唐门的炼毒之法,一旦出意外,定然是非死即伤。”
唐门果然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吕真也没有隐瞒:“既然在炼毒之前,需要激发五炁,那么自然需要平衡相冲的五炁,如心火与肾水五行相斥,唐门如何做到使两者在体内和谐相处?”
龙虎山的阳五雷与阳五雷的的修炼方法虽然大同小异,但是注重的生发之炁不同,因此不可兼修。
要论五炁平衡问题,在异人界之中首推唐门。
唐妙兴又看了吕真几眼,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你眼光不错,在这方面倒是问对了人,在五炁平衡的方法上,唐门绝对是异人界的佼佼者,其余有些门派也可以平衡炁的冲突,但不会有唐门做得好,可是……”
“这已经是唐门的功法隐秘,一向只传给门内弟子,没有外传的例子,你想要知道这些,是否做好了付出代价……”
“师兄!”张旺打断道,“你在说什么?你说这话的意思是,别人只要付出代价,就能够知道我们唐门的功法隐秘?”
他转头看向吕真:“如果你想知道与唐门的功法相关的隐秘,那么很抱歉,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无论你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不可能透漏门派功法的隐秘。”
“即使有些东西并不是什么大秘密,至少也不应该从我们这些人的嘴里说出来。”
“除非,你能加入我唐门,成为唐门弟子!”
“你应该也知道,我唐门现在分为外门和内门,你如果愿意加入我唐门,那么自然一切都好说。”
“加入唐门……”吕真皱眉。
山风吹动了几人的衣衫,气氛变得有点压抑。
张旺与唐秋山的双眼变得警惕起来,丹田之中的炁已在经脉之中迅速流转。
就连身为唐门明面上的修为最高之人的唐妙兴的神态也充满了警惕与认真。
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普通异人,而是历经厮杀,纵横南北,却始终不见败绩的吕真。
当年张怀义在被发现之后,也没有办法闯入唐门的禁地,可是唐门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杨烈之死。
如果今天与吕真在唐门之中产生冲突,他们或许能够像当年一样,将吕真阻挡在唐门之外,可是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冲突并没有发生,吕真只是摇了摇头:“我不可能加入唐门,但是……”
他看向双眼眯起的唐妙兴:“我或许有办法助你掌控丹噬。”
吕真的话音一落下,场间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丹噬……”许久之后,唐妙兴眼才缓缓说道,“助我掌握丹噬?我没听错吗?”
张旺听见丹噬两个字,心中便咯噔了一下,又见唐妙兴有心动的迹象,顿时大急。
他看向吕真,冷冷道:“你果然是帮藏祸心……否则你怎么连那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丹噬不说了,这是唐门的最高绝技,你知道丹噬并不奇怪,但是你刻意在现在提丹噬肯定不是巧合。”
“在这种时候提及丹噬,你应该知道丹噬对于我唐门,尤其对于门长意味着什么,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连我唐门弟子都不知道的隐秘吗?”
他的语气看似咄咄逼人,实则这些话根本不是说给吕真听,而是从侧面提醒唐妙兴。
吕真平静说道:“丹噬为唐门绝技,唐妙兴门长至今尚未修炼成功,这在异人界不是什么秘密。”
“的确,这不是什么秘密。”张旺上前一步,挡在唐妙兴和吕真中间,冷笑道,“可是异人界那么多人都知道门长的丹噬没有修炼成功,却少有人知道门长对丹噬的执着程度,而你恰巧知道这点。”
“不止如此,你甚至想出了所谓的帮助门长修炼丹噬的方法……可是你知道什么是丹噬吗?知道丹噬为什么号称无解之毒吗?你甚至从未见过丹噬,就敢大言不惭……”
一只手搭在了张旺的肩膀上:“师弟,现在我还是唐门的门长。”
张旺豁然转身,大骂道:“唐妙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还是走火入魔了?他年纪轻轻,没有见过真正的丹噬,可是你还不知道吗?难道你真的相信他所谓的,有办法帮助你修炼丹噬?”
“丹噬传承那么多年,如果有便捷方法,咱们祖师爷早就摸索出来了,还用外人教?唐妙兴,你要是老糊涂了,就回去休息几天,唐门的事情我都能处理……秋山,你怎么不说话?”
张旺转头看向唐秋山:“你也要看着师兄糊涂吗?”
唐秋山讪笑道:“这个……我也感觉不大靠谱,要是可以走捷径,那么咱们的老祖宗早就摸索出来了。”
“不管方法是不是存在,总要给人说话的机会不是?”唐妙兴拍了拍张旺的肩膀,令张旺安静下来,“放心,我就算老糊涂,也还没到那种地步。”
张旺咬牙道:“你还不糊涂吗?看你做的那一摊子烂事……观海、听风是怎么没的?”
唐妙兴笑了笑,没有回答张旺的话,而是看向吕真,再次问道:“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不敢说万全,但是可以一试。”吕真说道。
“可以一试……那就是有相当的把握?”唐妙兴走向吕真,“异人界都知道丹噬为无解之毒,也有不少人知道丹噬修炼之中的怪异之处。”
吕真说道:“据我所知,丹噬与其它修行之法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其它手段都是入门容易,越往深了越难,丹噬却是入门就等于学会。”
“不过丹噬入门极难,行炁的法门、身体的基础,还有靠外药的喂食改变的体质等等都是先决条件。”
唐门是异人界不可忽视的大势力。
虽然没有十佬,可是十佬级的大势力也没有任何一个敢小觑唐门。
在异人界早就有一种说法——唐门之所以没有出现十佬,是因为唐门自我封闭,没有与公司以及外界势力沟通交流的举动,否则唐门定然有资格占据一个位置。
这种说法并没有多少人反对,因为单以实力和底蕴而言,唐门至少要远胜天下会。
对于这种级别的势力,流传出来的消息不少。
就算已经多年不见丹噬,但是各大势力仍然对丹噬有着清晰的记录。
对于吕家也不例外。
吕真所获得的信息就是来自于吕家的记载。
“说的不错,但是还忽略了一点。”唐妙兴感叹道,“这些都是基本条件,只要尝试一番,不少人都能做到,想要修炼丹噬,最难的还是要看透生死关……一旦推开这扇门,想退可退不回去。”
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不是那种横下一条心,不怕死的看破,这种可算不上班看透生死关,最多只是莽夫而已。”
“想要掌握丹噬,必须有完全漠视生命的境界……这种东西的难点之处在于,不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你也不知道自己处在那种境界。”
“一旦状态不好,却又打算在体内第一次制造丹噬,自己就会成为这天下至毒的牺牲品……”
吕真总结道:“也就是说,想要修炼丹噬其实只有一次尝试机会,成功则生,失败则死。”
“而修炼者却无法判断自己的状态,故而也无法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能够成功,所以……只能用命去尝试。”
“就是这个意思。”唐妙自傲道,“成功则活,失败则死……这就是丹噬,足以匹敌所谓的八奇技的丹噬!”
“尽管修炼如此艰难,可是我唐门的丹噬传承至今也没有断绝。”
他的视线又放在了吕真的身上:“说实话,我对你的话也持怀疑态度……”
“接触丹噬那么多年,我深知丹噬多么可怕,而你却告诉我有办法可以助我,我的第一观感是,你在开玩笑……如果说这话的不是你,现在绝对离不开唐门。”
深吸了一口气,唐妙兴继续说道:“他们说你出手从未败过,是这样吗?”
“谬赞。”吕真的神情仍然平静,“但是丹噬之事,可以试试。”
“试试?你有什么资格那么轻佻的说出这句话?”张旺气极反笑,“试试的代价是什么?一旦不成功,唐门的门长的性命就是代价。”
“而唐门的门长身死,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所有的唐门弟子都将与你不死不休!不要说什么门长自己同意,唐门弟子可不认这个理。”
“师弟啊,你还不明白吗?”唐妙兴笑眯眯道,“他既然在明白事情后果的前提下也说可以试试,那么除了他有必然的把握可以助我掌握丹噬之外,就是不直接助我掌握丹噬,而是助我完成最艰难的一关……”
唐秋山迟疑道:“师兄说的是,他可以帮助师兄看透生死关?这怎么可能……这种事情只有靠自己悟,他人怎么能帮助自己?”
唐妙兴摇了摇头:“这个可说不一定……”
张旺愤怒道:“我说了无数次,就算你掌握了丹噬又能怎么样?丝毫改变不了唐门的大局,值得你用性命去拼吗?”
“唐门的历任掌门,哪一代没有掌握丹噬?”唐妙兴指向自己,“师弟,只有我……只有我这个掌门没有掌握丹噬。”
“如今环境与以往完全不同。”张旺抓住唐妙兴的衣领,“唐门不需要丹噬,不需要你去冒险!更不需要用唐门的秘法去换取什么帮助!”
“唐妙兴,你如果对祖师还有一点敬畏,就不该打这主意!”
唐妙兴仍由张旺抓住自己得衣领,转头看向吕真,笑眯眯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事暂时就到这里吧,回去早点休息,我这边商量出结果再通知你。”
“看我师弟这样子,你的算盘落空的概率不小,所以别抱太大的希望,否则失望也很大。”
吕真看了眼唐妙兴,不再说话,转头向屋子走去。
身后转来张旺恼怒的声音。
“亏你还笑得出来……你如果要出卖唐门的机密,那我就号召唐门弟子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都出来了?事情有那么严重?那方法其实……”
“不管怎么样,唐门功法都不应该由我们的嘴透漏出去!唐妙兴,我会一直盯着你……”
吕真已经走入了屋子,身后的声音逐渐变小。
晚上是该早点休息……
明天考试,今天拉胯一天
明天省考,准备不少时间了。
有些焦虑,码了一会儿也没码出几个字。
估计要看书到凌晨去了,所以拉胯一天。
希望大家谅解。
第两百二十九章 唐妙兴与许新
“……那个吕真来我们唐门目的不单纯,我们要警惕他胡来。”
“他的修为那么高,杀性又重,万一起了冲突,咱们唐门没做好准备,未必应付得来。”
唐妙兴三人走在后山的小路上。
此时开口的是唐秋山。
他的神色有些忧虑:“单打独斗,师兄现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唉,早几十年间,各位师叔师伯都在的时候,咱们唐门何曾需要考虑那么多?”
“何止我们唐门?除了隐居深山的少数势力之外,当年哪个门派的高手没有断层?”张旺冷笑道,“尽管如此,我们唐门也不是谁都能来踩一脚……那时,张怀义闯不进门中,现在吕真又能怎么样?”
唐秋山的忧虑不减:“外门那些弟子未必看得住他。”
“外门不行,还有内门。”张旺看向唐妙兴,“内门那么多高手,不是人么?到了这种时候,内门弟子难道还不准备出手?”
唐妙兴笑道:“内门弟子随时准备为了唐门的尊严而战,但是远没到这个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你说的时候?”张旺警告道,“唐妙兴,不要老琢磨着丹噬,我再说一句,丹噬对唐门的大局于事无补。”
“内门那些弟子如果不是成天被束缚在唐冢内,唐门怎么可能陷入那么衰落的局面?”
“我说一句难听的,要是那些那么多的内门弟子都困死在唐冢,你唐妙兴就是唐门的罪人!”
“罪人……也许吧。”唐妙兴摇了摇头,收敛笑意,向着唐冢方向走去。
张旺与唐秋山停在原地,目视唐妙兴远去。
唐秋山犹豫着说道:“说这话,是不是太重了一点……”
“不重他哪里听得进去?而且就算那么说,你以为他会听我的吗?”张旺嗤笑道,“他到现在还满脑子想着丹噬,致使内门那么多优秀弟子困守唐冢之中,否则唐门怎么可能衰落到这种程度?”
唐秋山叹息道:“师兄也有自己的难处,历任门长几乎都掌握了丹噬,只有师兄至今没有掌握丹噬,恐怕在师兄的眼中,自己不曾掌握丹噬,就不是合格的门长。”
“而且,当年张怀义安然从杨烈师兄的丹噬之下脱身,对唐门的丹噬与师兄的信心都是不小的打击,师兄想要掌握丹噬,或许也是为了证明唐门的丹噬依然是神话的原因。”
张旺淡淡说道:“只有神话的人,没有所谓的神话绝技,就算他唐妙兴掌握了丹噬,难道就能去挑战龙虎山上的老天师?”
“老天师不能以常理度之……”唐秋山苦笑道,“自八奇技出世后,异人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八奇技上,一有消息传出就闹得异人界不得安宁……”
“唐门的丹噬如果不能再现,以唐门的底蕴,无法与龙虎山,甚至是获得八奇技的那些势力媲美,这点应该是妙兴师兄心中的隐忧。”
“掌握丹噬,除了师兄自己心中的执念外,这些现实因素也在很大的程度上坚定了师兄的执念。”
“这些年,师兄做事总是有些急躁,我感觉师兄好像有些事在瞒着我们……”
张旺诧异:“你也察觉到了?”
……
唐冢之外,唐妙兴背负双手,看着巨大的石碑上刻着的丹噬的行炁图。
从上丹田,到中丹田,再延伸到下丹田……线条简单古朴,却又透漏出难以言喻的神秘与危险感。
其它任何门派的绝技均是秘不示人,没有任何一个门派如唐门一样,将自身门派最大的秘密堂而皇之地雕刻在石碑上。
不管是唐门的弟子,还是闯入者,只要经过此处,那么就可以看到唐门的最高绝技——丹噬。
它就在那里,冷漠地注视着试图掌握他的唐门弟子……
与石碑上的丹噬的兴炁图对视,让唐妙兴油然升起了与无情的吞噬生命的异类对视的奇妙的感觉。
不管这异类如何危险,无数的唐门弟子仍然对它趋之若鹜,因为它就是唐门的最高骄傲。
许久之后,唐妙兴才收回视线,转身进入唐冢之中。
内门弟子在唐妙兴的要求之下,都在唐冢之中修炼,故而唐冢内其实人数不少,可是在唐妙兴走入唐冢时,感受到的唐冢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一点人气。
唐冢内外,由一块石碑划分成了不同的两个世界。
一个是生机勃勃的冢外世界。
一个则是死气沉沉的冢内世界。
唐冢一侧的石壁上,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宽松练功服的中年男人一跃而下,向唐妙兴点头行礼。
男人皮肤苍白,不知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从毫无感情色彩的眼神到举止都透着与唐冢一样的死亡气息。
他更像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一个活人。
唐妙兴也点头回礼。
在与男人擦身而过时,唐妙兴忽然说道:“唐尧,当初见到英杰失败后的惨状,你退缩过吧?”
名为唐尧的男人看向唐妙兴,死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是在疑问唐妙兴说这话的意思。
唐妙兴继续说道:“当初,我拍着你的肩膀,告诉你说,为唐门传承丹噬,向来是咱们内门优先……这是咱内门的荣耀,也是咱内门的责任。”
唐尧接话道:“您还告诉我……强大,咱们内门先强大,要死,咱们内门人先去死。”
他在说话时,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不错,当时我告诉你,得有这个觉悟。”唐妙兴转身看向唐尧的双眼,“是我蛊惑了你们……”
唐尧摇头打断:“不是蛊惑,进入唐冢是弟子的选择,您当初也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是我们自愿放弃一切,进入唐冢,修行丹噬。”
“说了那些话,怎么不算蛊惑呢?”唐妙兴微微摇头,“以唐门的荣誉与内门弟子的责任为铁链,将你们锁在不见天日的唐冢中,数年如一日的苦修丹噬,在生死之间游走……”
“这些年,那么多拥有大好年华的内门弟子默默无闻地死在唐冢之中,连他们的亲朋好友至今都不知道他们死了。”
稍稍沉默,唐尧再次说道:“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不怪门长。”
唐妙兴拍了拍唐尧的肩膀:“实际上,将你们关在唐冢内,未必有利于你们感悟生死……里面那人也是在经历诸多磨难之后,看透生死,才修炼成丹噬。”
“如果,有可能,让你走出唐冢,去见自己的亲朋好友,回归正常的生活……”
唐尧抬头,看向唐妙兴的双眼,双眼中似乎出现了微小的波动。
又拍了拍唐尧的肩膀,唐妙兴没再说下去,转身走入了唐冢深处。
安静得诡异的唐冢只有唐妙兴轻微的脚步声不断回荡。
唐尧扭头,看向自巨大的洞口外照射进来的火红的朝阳,一时有些失神……
“你要让内门弟子出唐冢?”
唐冢最深处,一个衣衫褴褛,面如枯槁,不修边幅的瘦小老者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上,双目禁闭,嘴巴张开,沙哑的声音发出:“你准备放弃让内门弟子修炼丹噬的计划了吗?”
唐妙兴在老者不远处盘膝坐下,没有回答老者的话,反而问道:“以我现在的状态,正式修炼丹噬,合成炁毒,结果怎么样?”
老者说道:“九死一生。”
“呵,九死一生?还有一成生机?”唐妙兴自嘲笑道,“几率不低了。”
老者淡淡说道:“你的性命,对于唐门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不去掌握丹噬,对于唐门反而是一件好事。”
唐妙兴看向老者:“你的意思是,我蛊惑众多内门弟子去修炼丹噬,最终自己却望而止步,苟活下来,你认为那些弟子会怎么看我?而我又怎么看自己?”
他冷哼一声:“不能掌握丹噬,又算得了什么门长?”
“就算没有丹噬,也没有人不服你。”老者说道。
“不论别人,我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唐妙兴平静说道,“我掌握丹噬失败的时刻,就是你走出唐冢的时机……掌握了丹噬的你,反而比我更适合成为门长。”
沉默稍许,老者沙哑道:“我已经是个死人,悄悄地死在唐冢内最好不过。”
“浪费了,太浪费了……”唐妙兴冷笑道,“你是修炼上的天才人物,远比我要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掌握了除唐门机关术之外的所有手段,后来发生了那事……禁止你再修炼唐门的功法,将你囚禁在唐冢,没想到你反而修炼成了丹噬,这一点我远不如你。”
老者缓缓说道:“就算你做了一定的安排,他们也未必服我。”
“为什么不服你?你修炼成功丹噬,就算其它手段完全废掉,也是唐门内修为最高之人。”唐妙兴垂下头,“至于张旺师弟,他只看中唐门的利益,而你成为唐门的门长,只要符合唐门的利益,他就不会反对。”
“何况,你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正好可以被张旺师弟支配,比起我好得多,张旺师弟为什么不服你?”
再次沉默稍许,老者说道:“我已经是个死人……异人界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我如何能在异人界光明正大的现身?”
“就算我在口头上声明自己和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人切割干净,异人界也不可能再次接受我。”
“会有办法的。”唐妙兴意味深长说道,“你是当年的三十六人之一的事实,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但是未必没有转机……”
“自从炁体源流的消息传出后,当年的发生的事情又被拉回到了异人界的台面上,乱局之下,反而是你走出唐冢的机会。”
老者沉默不语。
唐妙兴讥讽道:“你和张怀义关系匪浅,现在他的孙子张楚岚在异人界十分活跃,似乎也在调查当年的事情,你不想见见他?”
“杨烈师兄身死的时候,我与张怀义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老者的语气没有一点波澜。
“杨烈师兄……许新,你还有什么资格提及杨烈师兄?”唐妙兴闭上双眼,“你支撑了那么久,在唐冢内苟延残喘,活到现在的动力是什么?”
“无非就是你有愧于唐门……你当年做的那些混蛋事,对唐门造成了多大的不利影响,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之所以放心你,就是因为你除了对唐门的愧疚之外一无所有,如果你成为唐门的门长,那么将来,你的余生都会奉献在壮大唐门上,甚至会比我做得更好。”
许新幽幽叹息一声:“曾经的许新已经死了,如今的唐冢才是我的归宿。”
“你心动了,不是吗?”听见许新的话,唐妙兴反而笑了起来,“以前,谈及这些事,你可从来不会说那么多话。”
“你也认为我的安排其实最符合唐门的利益?一个掌握丹噬的门长出于愧疚,全身心地奉献于唐门,对于唐门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
许新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已经下定决心去尝试丹噬,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前几天不见你如此急迫。”
唐妙兴抬头看向阴暗山洞顶部:“有人来唐门,告诉我说,他可以相助我掌握丹噬……”
“不可能!”许新睁开双眼,断然道,“掌握丹噬只能靠自己,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人掌握丹噬,否则丹噬也不会被称为无解之毒。”
他的神情少见地出现了郑重:“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在掌握丹噬的时候,抱的是这种心态,那就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唐妙兴看向许新,“我所欠的只是看不透生死关,如果他有办法能够助我看透生死,那么我自然能够更轻松地掌握丹噬,把一成机会上升到两成、三成,甚至于四成。”
许新叹息一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生死关只能靠自己感悟,他人怎么相助?”
唐妙兴摊手:“这谁知道呢?如果是别人,我或许早就将之赶出唐门,但是这人非同凡响,我在心中便信了几分……”
许新皱眉道:“是谁?老一辈人物么?”
唐妙兴摇了摇头:“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
“出自吕家的年轻人,名为吕真。”
“吕真?想必有些过人之处。”
“何止有些……他是现今异人界天赋最高的年轻人。”唐妙兴指向自己,“就连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许新沉声道:“你不用如此急躁,或许还可以再等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唐妙兴的视线移向许新的双眼,“你最后一次见到无根生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天地大劫……从他所说的时间点算起,那个所谓大劫的时间距离如今不过七八年……”
“内门弟子在修炼丹噬时死了不少人,可是至今没有一人修炼成功,如果我也不能掌握丹噬,以后的唐门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许新说道:“无根生的话未必可信。”
“虽然我厌恶无根生,但是从不怀疑无根生的信誉。”唐妙兴严肃说道,“秦岭的仙迹你比我还要清楚,而你应该还不知道,在西北的昆仑山上又出现了一处更加宏伟的仙迹。”
“或许在秦岭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又或许是因为意外,刚才提到的吕家年轻人吕真在秦岭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赴西北,见证了西北仙迹的出现,我们唐门的唐文龙恰巧跟在他的身后,对于西北的事情也有参与。”
许新低下头:“秦岭的事情他参与了其中?”
“不错,秦岭的事情除了几个全性的人之外,就是他参与其中,而西北那边,他也是为数不多的进入仙迹的几人之一。”唐妙兴的神情变得凝重,“就这一年,异象屡见不鲜……而异人界中的年轻一辈又开始崭露头角。”
“炁体源流的张楚岚、风后奇门的王也,以及现世的神机百炼……沉寂多年的异人界异彩纷呈,八奇技接二连三的现世,天赋异禀者层出不穷,异人界即将走入一个大世,可是我也越来越不安。”
“如今的异人界的精彩程度已经可以比拟一个甲子前。”许新感叹道。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唐妙兴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唐门虽然封闭,可是我对异人界的消息的敏感度一点也不低……”
“如今这个局势,继续发展下去,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唐门一定会牵涉其中。”
第两百三十章 湖底之物与达成交易
许新没有说话。
唐冢之中恢复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问道:“那个吕真可靠吗?”
“文龙对他评价颇高。”唐妙兴摇了摇头,“门派之外的人,哪里谈得上可靠还是不可靠,他现在有求于唐门,只想与唐门做个交易……”
“之前并没有和唐门接触过,我们双方之间没有一点恩怨,我不认为他有什么动机来害我。”
许新提醒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助人感悟生死这种事情我至今闻所未闻,相比风险不小,他如果有歹心,那么你恐怕会有些麻烦。”
“这里是唐门,我一旦出事,那么他和唐门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就算他再高的修为,也会有麻烦,我不信一个聪明人会做出这种傻事。”唐妙兴不在意道,“再者,我的后事已经交代完成,就算我出了事,唐门也不会受到影响。”
许新再次叹息一声:“你对我期望太高,我就算接受你的安排,也未必能达到你的期待。”
“我从十九岁开始被关在这里赎罪,唐门的其它功夫没有资格再练,丹噬便成了我唯一的功课……替唐门传承绝学也是我赎罪的方式。”
“你应该知道,我除了丹噬之外,本人的实力其实很弱,甚至连唐门的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都不是对手。”
“有丹噬就足够了。”唐妙兴说道,“就算杨烈师兄复生,只论丹噬,他也比不过你……你如今的丹噬修为就算放在唐门几百年的历史上,也少有人能比。”
“不需要其它乱七八糟的功夫,凭借丹噬,在异人界之中能胜过你的就不超过一掌之数,你足以支撑起唐门的复兴大业。”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纵观我身为唐门的门长这些年,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有很多不当的行为,也没有什么作为,更不用说把唐门发扬光大。”
“前些年我还劝自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做不成开创者,做个守成者也就罢了,但是到现在,唐门该发生一些变化了……”
“那也不一定需要我去做些什么。”许新轻声道,“张旺师弟一直管理唐门外门,在唐门中威望巨大,唐门弟子都愿意听从他的指令,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比我要强。”
“丹噬成为了我的心魔,我所做的错事中都是因为丹噬。”唐妙兴沉声说道,“除去丹噬,开口闭口老唐门的张旺师弟又比我强上多少?而且他性子过于爆裂,不适合成为门长这点就算当着他的面我也敢直接说。”
“现在唐门需要一场变革,一场巨大的变革,身为旧时代的卫道者的张旺师弟做不到。”
“秋山不急不躁,也比几十年没有出现在唐门的我合适。”许新又说道,“我脱离唐门太久,现在对唐门的了解还不如秋山。”
唐妙兴点头:“秋山虽然性子温和,脑袋比你我都要活络,只是过于怕是,没有担当,也不适合管理唐门。”
“至于那些外门弟子,我都观察过,他们或许在某个领域优秀,但是做不到承前启后。”
他指向许新:“只有你,身为唐门弟子却和全性拜把子……不带贬义,你是真正的不拘一格的天才,唐门现在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天才。”
许新问道:“你一直说唐门需要改变,可是至今我也不知道你想把唐门带往哪个方向。”
“唐门需要改变。”唐妙兴的声音坚决,“无论是处于对我的错误做法的纠正,还是出于对未来的担忧,唐门都需要那么一场巨大的变革。”
“至于方向,再过不久,你应该就能看到,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为我护法。”
……
湖水幽蓝,微波荡漾。
距离岸边不远处,张楚岚从水面钻出,喷出一大口水雾,擦了把脸上的的水珠。
“四哥,这水太深了,我潜到底部都难,宝儿姐又没有指定的地方,水底太广阔,根本找不到东西。”
徐四看了眼东方升起的朝阳,皱眉道:“昨天傍晚你下水几次,今早又连续下水,连湖底是什么样子都没有摸清……”
“大致看清了形状,湖底是沿着岸边向中间不断下陷,我最多就探索到目前所在的位置,深度已经超过几十米,再往下就不行了。”张楚岚喘着粗气说道,“我可以尝试用炁排开湖水,但是不能增加我闭气的时间,除非弄来氧气瓶,否则这里就是我能潜下的极限。”
“重点是宝儿姐只知道有东西在吸引她,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甚至连大小,形状都不知道,就算买来完整的潜水装置,我们恐怕也找不到那个东西。”
徐四点燃一根香烟:“西北这边在催了,我们在这里……”
“让我下水吧。”眯着眼休息的冯宝宝忽然说道。
张楚岚与徐四一起看向冯宝宝。
徐四担忧道:“宝宝,你……”
“让我下水。”冯宝宝摇摇晃晃地站起,“我知道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张楚岚游回岸边:“宝儿姐,你知道那是什么就描述得详细一点,我下水给你找,你这个样子,还是在水面上呆着比较好。”
“不行,它就在那里……”冯宝宝指向湖面中央的某个方向,有些迷糊道,“可是张楚岚下水之后,它……它好像在跑。”
“在跑?”站在浅水区休息的张楚岚听见这话,向幽深的湖水中看了一眼,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宝儿姐,你是说,这东西是活的?难道真有水怪不成?别吓我……我这深水恐惧症还没好……”
“我也不知道。”冯宝宝神情疑惑,“但是我感觉到,它就是在跑……不对,现在又接近,就在那里……”
说着,冯宝宝的手指向岸边移动,在距离张楚岚一二十米的位置移动。
张楚岚顿感瘆得慌,下意识地运行起金光咒。
熊熊的金光将他笼罩在其中之后,他才提起一口气,看向冯宝宝所指的地方。
“宝宝,你确定有东西在接近?”徐四凝重地把烟叼在嘴上,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
但是清澈的湖面还是那么平静,连一只游鱼都没有看见,更遑论张楚岚与徐四想象中的庞然大物。
“是在接近,但是好像没有恶意……“冯宝宝说道,“它好像是来找我的。”
“宝宝,你这越说越奇怪,把楚岚都快吓得不敢下水了。”徐四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丢入冯宝宝所说的水域。
水花溅出,湖水中没有任何异样产生。
张楚岚说道:“就让宝儿姐和我一起下水吧,如果发现情况不对,我就把宝儿姐拉上来,话说,宝儿姐你会……”
“噗通”一声,冯宝宝已经跳湖水中,水花溅了张楚岚一脸。
张楚岚擦掉脸上的滴落的水流,吐槽道:“宝儿姐,你是在炸鱼……”
“它快跑了……”冯宝宝看着湖面说道。
水流从她的脸上、衣服上流下,点点水珠挂在她的发丝上与睫毛上,在朝阳下散发着异样的光辉,令冯宝宝的看起来有些虚幻,不似真实存在的人物。
美好却脆弱,是张楚岚心中的第一感受……
看得呆了呆,张楚岚没有再说一句话,抓住冯宝宝的手臂便向冯宝宝所看的方向游去。
入水之前,张楚岚交代道:“宝儿姐,下水之后,你注意屏住呼吸,别吸入水流,要不然会很难受,如果情形不对,你就向上示意,或者掐我一把,我就带你浮出水面。”
思路客
“我知道了。”在冰冷的水流的刺激下,冯宝宝恢复了一些精神,目光灼灼地盯着水面。
岸上的徐四关心道:“下水小心一点,一旦发现事情不对就果断上岸,没找到那东西也没关系,等时机成熟了,找几十个熟练的潜水人员下水慢慢摸……可惜,我不会潜水,否则我也能陪着你们一起下水。”
张楚岚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冯宝宝一头扎进水里。
湖水没有太多杂质,就算在水中视线也没有受到太大的阻隔。
朝阳从水面进入湖水之中,形成一条条如同手电筒的光芒一样的光线,在幽蓝的水中,随着湖面不断晃动。
水底的石头尽收眼底。
张楚岚与冯宝宝两人潜入的地方水深不到两米,向前方望去,湖水由蓝色变为令人惊惧的深蓝。
水中不见边际,也看不到底,让张楚岚心中又升起了不安的情绪。
视野中似乎有光芒闪烁,冯宝宝忽然迅速向深水区游去。
张楚岚下意识地向前抓了一把,却没抓住冯宝宝。
大急之下,他张开嘴想要呼喊,却只吐出几个水泡,反而被灌了一嘴的湖水。
眼见冯宝宝已经追出,张楚岚迅速向前追去。
冯宝宝向后看了一眼,在水里点了点头,好像是在告诉他不用担心。
或许是过了几十秒,又或许是过了一分钟,冯宝宝与张楚岚不断向下,已经进入湖水深蓝的深水区。
视线变得更为模糊。
上面传来的光线变得更为微弱,下方已经变为一片漆黑,仿佛没有底部一般,不知道通向何处。
冯宝宝前游的速度再次加快。
张楚岚也随之加快。
逐渐增强的缺氧感让张楚岚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他的心中升起焦急的情绪。
漆黑的水下忽然亮起一点金黄色的光芒。
冯宝宝停在原处,看着那点光芒,不再向下游动。
张楚岚刚松了口气,就看见那点金光色的光芒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在措不及防之下撞到了冯宝宝的身上。
冯宝宝瞬间失去了意识,开始向湖漆黑的湖底缓缓沉去。
张楚岚大惊,连忙追上冯宝宝,一手抓住冯宝宝的手臂。
漆黑水面下,两团巨大的幽蓝光芒亮起,仿佛两个灯笼在黑暗中被点燃,照亮了一小片水域。
深邃、沧桑、古朴……
在两团幽蓝之下,更深处的水底却陷入了更深得黑暗之中。
光芒亮起的瞬间,张楚岚便僵在了原地。
全身汗毛倒竖,心脏剧烈跳动,令他产生了自己心脏即将从喉咙之中跳出来的错觉。
不止是丹田中的炁,就连血液都僵在了血管内,不再流动……
漆黑的湖底,那两团巨大的幽蓝光团缓缓移动,对准了上方的冯宝宝与张楚岚。
似乎某个庞然大物开始游动,正式注意到了张楚岚两人。
似乎是某种存在的双眼……
看着那不知道相隔多少距离,但是绝对比自身还要大的光团,张楚岚头皮一阵发麻。
皮肤上清晰的传来水流涌动的知觉,在张楚岚脑海里已经出现一个不知名的存在在水下移动的画面。
不是说没有水怪吗?张楚岚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他与冯宝宝都在不断地下沉,距离那两团光芒越来越近……
张楚岚感到无力时,那两团光芒却缓缓消失,好像是被什么遮挡住。
更强的水流涌动而来,张楚岚已经恢复知觉,丹田内的炁也恢复了流动。
没有任何思考,畏惧的本能让他抓着昏迷的冯宝宝,迅速地向水面游去。
越远离湖底,那种被高等掠食者盯住的恐慌感就越是微弱……
巨大的石门前,一道人影垂头而坐,长发披于身后,仿佛永恒端坐于此。
与高大的石门相比,他像蝼蚁一样渺小,可是却没有人能够忽视他的存在。
“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石门不断扭曲,一张巨大的脸孔出现在石门上,俯视着门前盘坐的男人。
“螳臂当车,无用之举,该来的总会来。”
男人头颅微动:“既然是无用之举,那你们为何如此关心呢?”
石门扭曲,密密麻麻的人脸出现在石门上,出现的声音也变得重重叠叠,好像有无数个人同时在说话:“你还能坚持多久?”
仿佛由人间最浑浊的罪恶所组成的漆黑之炁从石门中蔓延而出。
令人恶寒的爬行声音想起,浑浊的黑炁之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爬虫在爬动。
但是一到男人身前,浑浊的黑炁便瞬间溃散。
男人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向前按在门上。
蓝色之炁化为丝状,以男人的手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
石门上的人脸逐渐消失,只留余音回荡:“天道的归天道,人道的归人道,不管你做了什么,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都阻止不了我们。”
男人收回手掌,与石门接触的地方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那些黑炁如同怪异的活物一般,不断向上侵蚀男人的手臂,在男人的皮肤下形成一条条凸起,一直蔓延到男人的肩膀上才消失不见。
男人失去知觉的手臂垂下,鲜血不断滴落,又恢复成了孤寂盘坐的姿态,不知道还会持续多长时间。
“我只想多活几百年……希望等得到……你……”
……
吕真在房间里安静地坐了一整天,除了看书之外,就是入静修炼,调整自身的状态。
肾水之炁与脾土之炁十分平和,肺金之炁、心火之炁在经脉之中蠢蠢欲动,随时都有进入上丹田的,但是吕真却没有任何不适,反而令他产生一种水到渠成的顺畅感。
可是五炁的冲突不曾解决,他就暂时无法踏足第三劫。
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一定要找找唐门,只是唐门最善于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他才第一时间来唐门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如果在唐门达不成目的,他也不会感到太失望。
异人界之中,功法万千,总有办法能够缓解不同之炁的冲突。
实在不行的话,他还可以厚着脸皮上龙虎山去请教老天师……
唐文龙负责他每日三餐,来了之后,总会与他闲聊片刻。
除了唐文龙之外,他所接触的就只有被张旺派来盯着他的两个外门弟子。
两人身材高大,年龄相当,都已经接近中年,其中一人的长发是显眼的蓝色,另一人的双臂均换成了赤红色的手臂,不是血肉,应该是炼器产物。
两人气势沉稳内敛,一眼便知都是唐门内有数的高手。
从两人的对话中,吕真得知蓝色长发的男人被称为园儿,而双臂都被机械炼器手臂替代的男人名为韩寅。
一天时间眨眼即过,吕真这边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天色变得昏暗之时,精神紧绷了一整天的园儿与韩寅正打着哈欠,靠在一颗树下休息。
不过,就算在这种时候,两人的注意力还是完全放在了吕真所住的房间上。
“韩寅,你说,他的身手有那么厉害吗?”
“你应该去问陶桃和马龙。”
“他们两个把吕真的身手传得神乎其神,但是……太年轻了,难道他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不成?”
“你刚才近距离见到他时是什么感觉?”
“压力感很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等这两天过去,你可以试着挑战他。”
“旺爷说的?”园儿双眼一亮。
“先别管那么多,别忘了旺爷的交代,我们一定要把盯紧他。”韩寅看向吕真所住的屋子的窗户。
里面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园儿也跟着看了过去:“一整天都挺老实的,我看不是想搞事的样子,旺爷有点多虑了……等时机合适,你难道不想挑战他,试试自己的身手?现在这年代,正式交手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韩寅有些犹豫:“他和文龙是一辈,我们从理论上说,还要高上他一辈……”
园儿笑道:“没听说过达者为师吗?只要修为足够高,这辈分什么的就不值一提,你看看现在和他交手的,还有同辈吗?”
……
无声出现在树林中的吕真向韩寅两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向后山更深处疾驰而去。
半个小时候,穿过一排大树时,一个挺拔的背影出现在他的身前。
“你可知,这里是唐门的禁地?”阴暗的光线下,唐妙兴转身,幽幽地看向吕真,“外人擅闯唐门禁地,不管什么人,都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吕真平静说道:“唐门长在这里等了我不少时间吧?”
唐妙兴笑了笑:“何以见得?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这里等你,而不是恰巧遇到,准备将你作为唐门的死敌对付?”
吕真不以为意道:“既然唐门长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么这是说明我与唐门长的交易达成了吗?或者唐门长另有说法?”
唐妙兴收敛笑意:“交易可以达成,但是我有一些条件,希望你先听听,如果你认为哪里有所不妥的话,可以提出来。”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需要调和五炁的方法,但是这方法实际上有些鸡肋……不仅唐门有,其它有些门派也有,只是没有唐门那么全面。”
“就算你和我无法达成协议,你也可以去他处试试。”
吕真点了点头:“唐门长请说。”
------题外话------
再去码一章,晚上发。
第两百三十一章 出手相助唐妙兴
唐冢之外,唐妙兴带着吕真穿过一条小路,走进石山之中。
四周光秃秃的,不见一点绿色植物。
大大小小的石碑斜斜地插在道路四周,粗看之下极为混乱,但是又似蕴含某种难以言说的规律,构成了一种特殊的阵法。
每一块石碑上都以赤红色的粗壮线条画着某种奇怪曲线,像是某种行炁图。
唐妙兴注意吕真平淡的反应:“你好像并不感到奇怪?所以你知道那些石碑上画的是什么东西?”
“图形分三部分,最上方那里应该是指上丹田,中间的螺旋曲线是中丹田的行炁方式,最下方为下丹田,与上丹田的炁相连。”吕真猜测道,“应该是某种功法的行炁图,可能为丹噬。”
唐妙兴点头:“不错,正是丹噬,它就在这里……唐门历代无数人的梦想,就在这里。”
想起自己的五脏之炁进入上丹田,实际上是将下丹田与上丹田相连,吕真心中一动,忽然问道:“我曾听闻诸葛家有一门绝技,名为三昧真火,便是将精气神三宝点燃成一束能够燃烧神魂的火焰,与唐门的丹噬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唐妙兴有些诧异:“诸葛家的三昧真火几十载没有继承者,异人界大多数人恐怕都不知道诸葛家这门秘不示人的绝技,你却能知道,让我有些惊讶。”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丹噬与三昧真火有些共同的地方,两者都需涉及精气神三宝,但是最终的方向却不一致,三昧真火最终的形态可点燃神魂,可是丹噬……我无法描述,你如果有幸见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吕真又问道:“丹噬与三昧真火都走精气神合一之道,是巧合,还是存在某种联系?”
唐妙兴随口解答道:“精气神为人体最重要的三宝,修炼一道终归是要提高人体的精气神,使之不同于常人。”
“三昧真火由精气神所点燃,故而具备某些特异之处,而丹噬乃是精气神与唐门的毒功相配,走上了另一方向。”
若有所思的吕真不再说话。
一路走来,两侧与脚下都是阵法的痕迹。
吕真的脚避开一处激发阵法的机关,好奇问道:“唐门后山共有多少处阵法。”
“从这里到唐门禁地一共有九阵。”唐妙兴说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第七阵。”
吕真向四处看了看:“我曾经听闻,公司要求各大势力拆毁自家所建的机关,连吕家也拆毁了村子里的机关,唐门难道没有受到波及?”
“怎么可能没有受到波及?唐门可以在很多地方不理会公司,但是在公司的底线上……至今没有一个势力敢于明目张胆的违反,你吕家一样,我唐门也一样。”唐妙兴说道,“当年与公司谈判者,我就是其中之一。”
他指了指地下:“事实上,唐门的大型机关已经拆卸几十年了,”
“根据公司的说法,所有势力都要遵循公司所制定的非个人大型机关管制办法,不止唐门,会机关的流派或个人都不许私自搭建机关。”
“涉及自动触发,大型,隐蔽类的机关都不许私自建立,而建立机关必须申报登记,公开化,可视化,以技术传承的方式存在。”
“唐门即是以毒炁与机关闻名于异人界,想必不会那么简单的自废手脚。”随手的右脚踩在一个触发装置上。
“咔”的触发声响起,却没有任何机关被触发。
唐妙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缓缓说道:“当年公司和我唐门谈判,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唐门遵循公司的规定,而唐门一带头,其他的小流派自然就答应了。”
“不过,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稍微动一下脑筋,未必没有规避的方法……”
穿过第九阵,进入一个巨大的洞穴。
在前领路的唐妙兴的神情有些复杂:“这里乃是唐冢,唐门历代先人的埋骨之地,也是唐门最大的禁地,而你是第一个走入唐冢的外人……”
一男一女,两个表情木讷,穿着白色宽松练功服的中年人出现在洞穴内空阔的通道中。
唐妙兴向两人微微点头,从两人中间穿过。
吕真跟在唐妙兴身后,从两人中间走过,继续深入唐冢。
走过通道,前方的空间骤然扩大,变成一个大得惊人的圆形洞穴。
在吕真的视野中,最显眼之处,是洞穴最内侧那块画着丹噬行炁图的巨大石碑。
在石碑之前的圆石上是一个衣衫褴褛,赤足而坐的不修边幅的老者。
许新……看见老者的刹那,吕真的心中就出现了这个名字。
肌肉松弛,看似平平无奇,却能给他比身前的唐妙兴还要更大的压力,那就只有三十六贼之一的许新!
在洞穴四周的墙壁上是一个个不大的漆黑洞窟。
虽然没有看见人影,但是在吕真的感知中,每个洞窟之中都有一道晦涩的气息。
在这个所谓的唐门禁地之中,吕真感知到的高手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在唐门的外门所接触到的所有高手。
这才是唐门的底蕴所在!
唐妙兴不知道吕真有没有认出许新,他也没有给吕真介绍许新的意思。
走入洞窟,他看了巨大的石碑上的行炁图半晌,然后转头看向吕真:“你要的调节五炁冲突的方法我会给你……这位……”
他指向许新:“他会对你进行监督,在此期间我如果失去意识,他会判断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对我有害,如果他认为你是在害我,结果肯定会超出你的预料,我建议你最好别尝试。”
许新睁开双眼,向吕真点了点头。
唐妙兴继续说道:“不瞒你说,虽然我愿意和你做这个交易,但是我仍然忌惮你……你的名声放在那里,就算全力出手,我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不得不做好万全的防备。”
吕真不以为意道:“我知道唐门长的担忧。”
“说实话,你突然找来,我对你确实不是很放心。”唐妙兴向四周示意,“你可能也感受到了,这里才是整个唐门高手最多,也是唐门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所以我才把地方选择在这里。”
“无论是你,还是异人界任何一个高手,都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潜入这里而不被发现,也不可能在这里杀了人而轻易地逃离唐门。”
他转头看向吕真:“假如你现在告诉我,你所说的只是开了一个玩笑,那你马上就可以安然离去,可是交易一旦开始,你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吕真神色不动:“唐门长在丹噬的门槛之前徘徊多年,所欠缺的不过是对于生死的感悟,只要推开这扇门,那么掌握丹噬的可能性自然大为提高。”
“我会以特殊的手法令唐门长陷入不生不死的境地,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直到唐门长自己看透生死之关,或者有足够的感悟才能醒来。”
唐妙兴与许新对视了一眼。
许新点了点头:“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
唐妙兴看向吕真问道:“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醒来?”
吕真摇头:“不知,在那个状态并无时间概念,或许是几分后就能醒来,又或许是几年之后才能醒。”
“也有可能永远醒不来?”唐妙兴笑了笑,神色却没有一点犹豫。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在许新旁边盘膝坐下:“开始吧,你想要的东西,监视你的这位会给你。”
吕真看了眼许新,走到唐妙兴的身后,单掌按在许唐妙新的头顶之上。
“不要抗拒。”
蓝色之炁从他的手掌中涌出,隐秘地进入唐妙兴的上丹田,再由上丹田向下,一直蔓延到中丹田与下丹田。
这里人多眼杂,要用明魂术,也得用得更为隐秘一些,不至于一眼就被人看出破绽。
……
唐妙兴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他感到自己意识逐渐变得飘忽,似乎正在被一股奇特的力量隔绝于躯体之外,成为一个独立的实体,失去肉体的束缚,变得越来越轻。
丹田之中的炁忽然溃散,令他的意识也随着溃散的炁不断地飘远……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瑰丽的世界,但是还没看清眼前有些什么,所有的视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意识飘荡不动,思维时有时无,处于有与无之间……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唐妙兴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之中飘荡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恢复意识,他的意识中首次出现了惊慌情绪。
身为唐门的门长,无论是自身的练炁修为,还是心性修为,都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巅峰层次,可是如今他的意识在这种情况下却产生了非理智的惊恐,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仿佛被囚禁在了一个无光的绝对黑暗的狭窄的环境之中,灵魂不断的在生死之间转化,令唐妙兴的思绪也处于游离的不定的状态。
或许仅过了一秒,又或许已经过了无数年,似乎已经被塞进棺材里,成为死人的唐妙兴逐渐忘记自己是唐妙兴,甚至忘记自己还是一个能够思维的人。
所有带着淡淡情绪的思维都开始变得苍白淡漠,一如他所面临的永恒的黑暗,只剩下半生半死的意识在生死之间不断地游离。
这里本就不该有生命存在……
蓝炁不断地从吕真的掌心涌入唐妙兴的上丹田之中,他的双眼之中闪烁出瑰丽的光芒,仿佛那个由炁构成的世界直接出现在了他的双眼之中。
事情说得玄乎,其实吕真并没有做什么太玄乎的事情。
他只是以明魂术封闭唐妙兴的五感,再以手段令唐妙兴体内的炁溃散,使其意识跟随那溃散的炁,以吕真自身为媒介,接触到那个瑰丽的世界。
意识飘荡与在生死边缘游荡不过都是他一手造就的幻觉。
而失去时间概念,则是以明魂术造就的幻觉与那个瑰丽的世界的影响为背景,为唐妙兴编织出来的一个可怕的错觉。
从邻国回来之后,他对明魂术的理解更为深刻,与那个由炁构成的世界也更为亲近,这才能以唐妙兴为实验对象,验证自己的所思所得。
他所做的这些对于他自己而言,与其说是相助于唐妙兴感悟生死,还不如说是在检验自己的构想……
在吕真出手的刹那,许新的双眼便再也没有从吕真身上移开。
体内之炁经上、中、下三个丹田的运行之后,按照他身后的那副丹噬图,开始运转。
许新的气质没有太大的变化,看起来仍然平平无奇,但是他暗地里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
直到吕真的双眼之中闪烁出瑰丽的光芒,许新的三个丹田内的炁同时陷入片刻的紊乱,就连在他体内合成的无解之毒也出现了震荡。
心中一跳,感受到危险的许新的右手几乎下意识地抬起……
但是看着那张不为所动的侧脸,他又看了看唐妙兴,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选择出手帮助谁。
在炁出现异样波动的时候,整个洞穴内没有人不受影响。
在四周墙壁上漆黑的洞窟内,一个个人影出现在洞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吕真与唐妙兴……
几分钟之后,已经出汗的吕真收回手掌。
打量了形如四人的唐妙兴片刻,感知着唐妙兴的状态,吕真对这次的实验感到十分满意。
“实际上,你可以随时出手,把他唤醒,对吗?”许新开口说道,“你那么轻易地就在他的身上动手,丝毫也不担心他自身能不能醒来,如果他醒不来,不论他和你说过什么,唐门都会视你为生死大敌……”
“所以,你应该可以随时唤醒他……我能猜到这一点,他自己也能猜到,所以你的骗局对于他意义不大。”
“只是为他增加一点负面情绪罢了。”吕真看向许新,“前辈应该知道,关禁闭是一种非常消耗人心神的一件事……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只有压抑与黑暗,一天两天,甚至几个月都没事,可是如果把时间拉长到几十年,以至无数年呢?”
“前辈在这里枯坐的时间不少,应该明白这种感受,而前辈还有人可以对话,可是现在的唐门长只有思维能够流动,却处于半生半死之间。”
“在这种状态下,唐门长没有时间概念,每一秒,或者每一分钟,都要经历不知道多少次死亡与复生,如果唐门长能在这种状态下坚持下来,那么对于领悟生死关应该有不少助益。”
许新定定地看着吕真,半晌之后才感叹道:“好小子,不愧为年轻一辈天赋最强者,我小看了你……如果你真能做到你所说的,对于他何止是有些助益?但是前提是,他要在你这样的非人折磨之下活下来,否则……”
身为异人界的老古董,以及甲申之乱的亲历者,许新的见识不可谓不多,故而他深知要做到吕真简单说出来的绝不是一件轻轻松松能够做到的事。
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他人能做到吕真所说的事情。
吕真谦逊道:“前辈谬赞。”
许新摇了摇头:“唐门培养的是杀手,而不是单纯的修行者,所以唐门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唐门弟子只有目标,而没有对手。”
“身为杀手,唐门弟子向来看重对生死关的领悟……自小,每个唐门弟子都会被告知,真正的看透生死是视生命如无物的漠然。”
他随手捡起来一块石子:“杀人就应该和拿起这块小石头一样,心中不泛起一点波澜。”
“可是我们生而为人,对于杀人这事,无论是抵触,还是感到变态的愉悦都不会毫无波澜的漠视……这便是人性。”
“无数的唐门弟子在修炼丹噬时就卡在了这一关,以门长的心性也在这一关上徘徊了不知道多少年。”
吕真赞同道:“违反人性的举止,确实艰难。”
许新说叹息一声:“以你的所说的做法,如果能够实施成功,在他不疯的情形下,对他的帮助肯定很大。”
“可惜,你的方法太过粗暴了一点,一天不到就要走完别人几十年没有走通的路程……除了门长这样的人物,门内恐怕没有任何人敢于以身实险。”
“除了唐门长,这方法不适合于他人。”吕真说道。
他明白许新所说的话不假。
这方法贯彻了他自身的修建理念,与他自己的修炼方法一样,粗暴到极致。
除了唐妙兴这种人物,其余的唐门普通弟子中,没有几人在这种折磨式的修炼方法下去。
强行坚持不到,最终结果是非死即疯,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对自我的认知倒是明确,人最难的就是认识自己……”
说到这里,许新忽然问道:“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对吗?”
“略有猜测。”吕真平静说道,“三十六贼之一的许新前辈……是吗?”
“你果然知道……”许新断然说道,“三十六贼已经是过去式,现在只有唐门的许新。”
“你要的调节五炁的方法其实并不难,我现在就可以把方法告诉你,至于你自己能不能做到,那就是你自己动物事了。”
吕真双眼一亮:“多谢许新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