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二章 调节五炁冲突之法
“不用谢,不过一个交易罢了。”许新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你已经拿出了你的诚意,如果门长没有发生意外,那么我们也该履行答应你的事。”
“而且,和你一样,我也只告诉你方法,至于你自己能不能做到,就要看你自己了。”
说到这里,他把自己的赤足从石头上放下,忽然问道:“你知道什么是‘观’吗?”
吕真在许新的另一侧盘膝坐下:“何种‘观’?”
“内观之道,静神定心,乱想不起,邪妄不侵,周身及物,闭目思寻,表里虚寂,神道微深,外观万境,内察一心,了然明静,静乱俱息,念念相系,深根宁极。”许新缓缓说道,“所有内修法门,总结起来,就一个字,看或者观。”
他指向自己的双眼:“看法不同会导致结果出现本质性的诧异。”
“而诸多门派的不同,归根结底,就是看法,或者观法的不同,不能认为它们表面上都是一个看而将他们混为一谈,也不能认为他们诧异过大,而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内观……”吕真沉思道,“应该如何进行内观的修炼?”
“你有思维,而我也有思维,生儿为人,则都有思维能力。”许新指向自己的脑袋,“思维这东西,既强大,又弱小。”
“人的意识中一旦产生思维,如果你想压制它,它就无比的强大,你可以试一试,你越是想斩断你心中的某种思维,反而会使这种思维更加强大,如同杂草一样在你的脑子里迅速扎根。”
“但你只要能看见它,什么都不做,就是看它,面对它,它自己就会慢慢消退。”
“这就叫做‘观’……就像水面,你想要去摆弄它,它就会被你弄得波涛汹涌。”
“可是当你的意识就高坐在灵台上时,观它,看它,任它浪来浪去,都别回应它,它最终便会因对你无可奈何而回归于平静。”
“观它……看它……”吕真对于许新所说的“内观”并不陌生。
不以明魂术刻意压制自身的情绪之后,在应对自身情绪的反噬时,他就如同许新所描述的一样,清明的意识高居灵台,仍由欲望之海肆虐。
他所对抗的是七情六欲,而许新所说的的“观”则是压制思维,驱除杂念,以得自在的内修之法。
两者实际上殊途同归。
吕真自身在这方面已经摸索了很长的一段路途。
许新继续说道:“这时的你就是自在,以无为面对纷扰的妄念而终获自在。”
“自在无为的你绝不是朽木一般,自在无为的你,即使不用去压制,就那么简单地坐下修炼,那些杂念也无法再对你行成干扰。”
盘坐的唐妙兴缓缓向后倒下,被许新一手接住。
检查了一下唐妙兴的身体状态,许新松了口气,把脸色苍白,淡漠得像个死人一样的唐妙兴防于地上休息。
“这是唐门弟子的基本功课。”许新坐回石头上,“唐门弟子一旦开始修炼,就会进行内观的修炼……”
“如你所说,唐门弟子都应该淡漠生死,但是这种淡漠不是自杀,或者冲动杀人的不重视性命,这叫做鲁莽,真正的淡漠是视生命如无物。”
“唐门是培养杀手的弟子,怎么样的弟子才是完美的杀手?自然是出手毫无声息,不论自己所杀的是什么人,都不能有一丁点的负面情绪与犹豫产生,否则就容易被对方察觉。”
吕真说道:“现在并不具备这种条件。”
“不错。”许新摇了摇头,“以往的唐门弟子在外出执行任务之前,为了防止堕了唐门的名头,都会对内观的修行进行考核,只有合格者才能去执行任务,但是现在……“
“唐门外门弟子的水平你也看见了吧?修为应该不错,这一代人的天赋并不比前辈差,但是心性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唐门的修炼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把人变成杀戮工具。
与龙虎山的绝学金光咒与雷法相比,唐门触之即死的绝技丹噬更具杀伤性,也更为暴戾,几乎可以说是专门用来杀人的功法。
吕真并不喜欢如此的修炼方向,但是他对许新的话也没有过多的评价,只是问道:“只要进行’观‘的修炼,就可以控制调节五脏之炁的冲突?”
许新解释道:“内观是基础,唐门弟子还会配合药物,用五脏之炁修炼出毒炁,对五脏之炁的平衡也会产生一些影响……”
他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吕真:“这是唐门弟子的‘观’的修炼的具体方式与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几页是唐门毒功的入门修炼方法,你可以参考。”
“谢谢。”吕真打开小册子,翻看了几页,里面果然都是讲的内观的修炼法。
“内观之法修行到位,五炁便不会作乱。”许新说道,“你之前似乎并未重视内观的修行,但是你资质卓绝,初步接触内观的修行,三五年应该就能初步修炼出效果,要到完全驯服五炁的境界,应该还要更多些时间。”
吕真看着小册子,随口问道:“唐门弟子中天赋异禀者,也需要修炼那么多年?”
“有些人的资质要好些,天然就能克制自己的思维,所以需要的时间少些,但是至少都要几年的功夫去适应修炼所需要的‘观’。”许新缓缓说道,“三五年不久了,切勿心生急躁,而好高骛远,这是修行者的忌。”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其实‘观’和入静有几分相似,都是摒除杂念的干扰,但是入静是完全驱除杂念,而‘观’则是讲究在清醒的状态下,不受杂念的干扰。”
“一般而言,两者是正相关的关系,入静的程度越深,那么在‘观’的修炼上也会更加的顺畅。”
“而你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这种修为,想必静功不浅,加上你的天赋,所以我才判断你需要修炼三五年才能见到成效。”
“三五年……”吕真轻声重复了一句,又问道,“对于内观之法有天赋者有什么标志吗?”
许新想了想,说道:“这类人,更能控制自身的情绪,比如在出手前毫无征兆,出手时无声无息,情绪反应较少。”
吕真笑了笑:“哦……那我的天赋确实还不错。”
许新以为他是初次接触到‘观’,但是他自己知道,实际上,他在静观自身负面情绪方面造诣不低。
就是自秦岭之行,以及后面的西北之行后,他的情绪反噬才得到了彻底的控制,之前他每日都要承受负面情绪的煎熬。
他的意识能在如此汹涌的负面情绪下保持清明,静观情绪之海波涛起伏。
现在又没有负面情绪的干扰,只是静观自己的思维,难度大为降低,应该比对抗情绪反噬要容易得多。
而且以他自身的明魂术修为为基础,他在思维上的摸索,恐怕比唐门任何人都要更为深入。
所以修炼内观之法应该用不了三五年……
吕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用多久时间去修炼内观之法,但是他心中有预感,他所用的时间应该会远少于许新所说的时间。
“你天赋肯定不错……正事也说完了。”许新拍了拍手掌,“接下来,说些私事吧。”
吕真的视线从小册子上移到许新身上。
“当然,这些算是私事,但是并不是什么太隐秘的私事。”许新看向吕真的双眼,“据说,你去过秦岭中的二十四节通天谷?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在里面见到了什么吗?”
吕真说道:“无根生的藏品早已被人取走,里面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东西存在。”
“空空荡荡……”许新垂下脑袋,“什么都没有了吗?”
“留下了一张照片。”吕真注视着许新的细微动作。
这位曾经的三十六贼之一,对于无根生又有多少了解呢?
“照片……”喃喃一句,许新似乎对照片的事情并不好奇,“你有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无根生?”吕真摇了摇头,“二十四节气谷并没有他人近期活动的痕迹,但是如果您是指以往的踪迹,确实存在不少。”
“二十四节气谷中被他修改过的刻痕依然存在。”
说到这里,吕真好奇问道:“您第一次去二十四节气谷时,谷中两边的刻痕是否已经被无根生修改过?”
“那时哪里注意这些?后来发现的时候,那里已经被他做过修改。”说了一句,许新又问道,“听说西北之地也发现了变故,是否与他有关?”
想了想,吕真摇头:“不知。”
“那就是有可能?我明白了……”许新摆了摆手,“回去吧,不过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前,你最好不要贸然离开唐门,否则容易产生误会。”
“至于唐门的外门那边……你应该也发现了张旺的意志和这里有冲突,所以最好不要向他们透漏这里的事情,否则你会有麻烦。”
“唐门长意志坚强,应该能够坚持下来。”吕真起身,向许新行了一礼,便向唐冢之外退去。
他在唐妙兴身上所做的事情实际上非常危险。
在这种折磨下,即使唐妙兴被折磨成白痴也没有任何值得意外的地方。
在接受吕真所说的交换时,唐妙兴自己便心知肚明,许新对这种做法的危险性也有清晰地认知。
看着吕真的背影,许新轻叹一声,低声自语:“你究竟还活着么?我绝不相信你会那么简单地死了……”
“可是,如果你活着,现在又在哪里?当初为何又坐视他们一一遭难?这可不像你啊……”
……
“在吗?”
吕真的房间之外,园儿与韩寅蹑手蹑足地走在走廊上,一点点地接近吕真所住的屋子。
现在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廊上的灯光已经亮起,但是吕真所在的房间却没有一点动静,连灯光也不见一丝。
“没听到动静。”听着动静的韩寅轻声道,“房间虽然没有亮灯,但是他昨夜一晚上都没开灯,这不能说明他不在房间内。”
园儿无奈道:“旺爷让咱们监视他,每时每刻都不能让他离开咱们的视线……现在旺爷要是问起他在不在,难道我们说不知道?”
韩寅皱眉:“他难道在我们两人那么密切地监视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房间?我认为可能性不大。”
“可是他已经那么久没动静了,我们必须确认他在不在房间内,等旺爷问起,我们才好交代。”园儿说道,“不过旺爷也让我们别和他起冲突,看来旺爷爷相当重视他……否则,我们大可直接撞门,也没必要那么小心翼翼。”
“直接撞门,你打得过他吗?”韩寅无语道,“到时候被打一顿,你就爽了?”
“咱们两人联手的话,他想要取胜也没有那么容易吧?”园儿嘿嘿笑道,“还指不定谁揍谁,问题是他不在的话,那我们选择该怎么办?”
韩寅说道:“除了汇报旺爷,还能怎么办?”
距离吕真的房间越来越近,两人不再说话。
到吕真的房门前,韩寅向园儿示意。
园儿翻了个白眼,敲响了吕真的房门:“你好,请问需要宵夜吗?”
声音回荡,房间内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有机会直面陶桃和马龙嘴里的高手……赤红色的机械臂抓在了门把上,有些激动的韩寅示意园儿后退。
园儿点了点头,退到韩寅的侧后方,与韩寅形成一个两人配合的阵兴。
由于环境问题,唐门弟子虽然普遍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是他们的训练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彼此配合也是唐门弟子训练的重中之重。
丹田之炁开始运行……在两人准备好的密切配合之下,他们自信能够应对任何突发的意外事情。
“咔嚓”一声,没有太大的动静,门便被打开。
在反射而来的微弱光芒下,一道人影安静地站在门后,漆黑的双眼正注视在两人身上,好像已经等待多时。
如此刺激下,韩寅没有任何犹豫,本能般地出了手。
经脉之中的炁疯狂转动,他的赤红色的右臂忽然转变成树根触手,刺向眼前的人影。
与此同时,远超普通异人的炁从他的身体之中爆发而出,瞬间便填满了门前的走廊地段。
可是他的触手刚刺出,就感知到某种东西轻易地刺破了他的炁。
韩寅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便是一麻。
然后视线飞速后退,直到撞击到身后的墙上,才恢复正常。
沉闷的撞击声后,韩寅沿着墙壁缓缓滑下。
在人影出现的刹那,韩寅出手的同时,园儿已经出手。
然而他的右臂刚抬起,韩寅已经向后飞去。
园儿心中一愣,眼前的光线似乎发生了扰动,剧烈的痛感顿时从腹部传来,让他本能地弯腰,捂住腹部踉跄后退。
一直撞到墙上,他才缓缓跪倒在韩寅的身旁,痛苦地向地上吐着苦水。
人影从门内的黑暗中走入走廊明亮的灯光下,露出吕真清秀的脸庞与深邃的双眼。
“两位不像是来送宵夜的。”吕真淡淡说道,“是来找麻烦的吗?”
“误会……误会……”脸色涨红,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的韩寅艰难地靠墙站起,“我们没有恶意……”
他揉着发麻的胸口,脸色痛苦:“实话说,你太久没开灯……我们必须确认你是不是还在房间之中。”
“现在确认了吗?”吕真停在韩寅的一米外。
韩寅低下头:“抱歉,打……扰了,如果你需要宵夜,那我……”
“不必,夜间我只希望安静地打坐修炼。”吕真看了眼韩寅与园儿,转身走入房间之中,“请勿打扰,否则后果自负。”
反手关上门,吕真打开灯,盘膝坐在床上调息片刻,将这点小事放到一边,才拿起放在一边的小册子,认真地研读起来。
距离第三劫不远了。
而双全手中的红手或许也将在这个契机之下觉醒。
完整的双全手让吕真有些期待……
园儿与韩寅互相扶着走出房子,同时松了口气。
两人靠着一颗大树坐下。
脸色发白,一直捂住腹部的园儿这时才说得出话:“好可怕的身手,我们……我们两人居然不是他的一招之敌,虽说他率先出手,占据了先手,但是……”
“比我想象的要强。”韩寅凝重道,“比起陶桃所说的也要强……不止是修为,就连出手的时机把握与出手的果断,都要强于我们。”
“马龙说我们的训练就是在浪费时间,看来没有说错……如果能够多次挑战他,肯定比无数次训练都有用。”
园儿无语道:“你还想去挨揍?这一顿还不爽?而且对方这次显然留了手,要不然我们两个还能在这里说话?”
“看旺爷的意思,明显就有让我们去挑战他的想法,应该不会有事。”韩寅的右臂由触手恢复成正常的手臂模样,“这样的机会可不多,错过了的话,机会就难找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苏醒的冯宝宝与出现的贝希摩斯
“宝儿姐……宝儿姐……醒醒……”
耳边响起模糊的声音,冯宝宝缓缓睁开眼。
打了马赛克一样的视线变得清晰,张楚岚的惊喜的脸庞映入眼帘。
“张楚岚……”冯宝宝迷迷糊糊地擦了擦眼睛,试图起身。
身下有些颠簸,像是在汽车上。
“宝儿姐,你终于醒了!”张楚岚连忙把冯宝宝扶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徐四的声音从驾驶位上传来:“宝宝醒了?”
“我没事。”冯宝宝向车外看了看,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时间过去多久了,我……我们现在是在哪?”
听见冯宝宝说话正常,张楚岚松了口气:“已经是晚上了,宝儿姐你昏迷了整整一天,我们现在正在回市区的路上。”
冯宝宝摸了摸脑袋:“我好像……咳……”
嗓子干得难受,让她说话有些艰难。
“宝儿姐,你先喝口水。”张楚岚把一瓶打开的矿泉水递给冯宝宝,“之前,我把你捞上岸,看见你没有性命危险,就准备和四哥带你回市里,可是你自己坚持说要等等……于是我们就一直等到现在。”
“哦……”冯宝宝“咕噜咕噜”地向嘴里灌了一口水,“我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
“宝儿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张楚岚又担心问道。
“我很好啊。”冯宝宝眨了眨眼睛,“我就是睡了一觉,好像还做了一些梦……”
“做梦?”张楚岚皱眉,“宝儿姐,在水下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冯宝宝回忆道:“水下的时候,我看见一团金光,还有声音在呼唤我,我就追上去了……很熟悉的感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楚岚说没听到什么声音,难道又是只有宝宝你才能听到的声音?”徐四问道,“宝宝听清楚那声音说什么了吗?”
冯宝宝想了想,说道:“听清楚了,但是我睡一觉就忘了……给我点时间,说不定就想起了……”
张楚岚摸着下巴问道:“那宝儿姐那时在水中看见了什么?”
“一条蛇……一条大蛇……”冯宝宝伸手比划了一下,“好大的一条蛇,你没看见吗?”
“大蛇?”张楚岚一个激灵。
想起那两团巨大的幽蓝,以及那种压迫感,他又无法控制地升起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恐惧感。
“不是,宝儿姐,你说湖底那东西是一条大蛇?可是我只看见两个灯泡一样的东西,虽然感受到有东西在潜水……”
冯宝宝点了点头,伸出两根手指:“那是它的眼睛……两只大眼睛,睁开的时候就盯住我们了,它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吃掉我们,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吃。”
“那是……眼睛?”张楚岚不可置信道,“宝儿姐,你说那是眼睛?那这蛇得多大?”
脑海中出现一只超出想象的大蛇睁开眼,在漆黑的湖底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而自己却在大蛇上方游了一个来回,这和在死神面前晃荡有什么区别?
张楚岚心中一阵恶寒。
但是一想到自己在这种场面下,居然侥幸活了下来,他心中又生出庆幸之感。
如果冯宝宝说的没有错,那湖底的东西根本就是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中的神话生物,那么绝不是他与冯宝宝能够对抗的存在,恐怕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很大。”冯宝宝又比划了一下,“反正比你和我加起来都大……比这车也要大,这是我见过最大的蛇,以前在山里,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蛇。”
“这种生物怎么可能出现在湖底?”张楚岚向徐四吐槽道,“四哥,你不是说没有水怪吗?这东西比水怪还恐怖,那湖里简直谁去谁死!”
“那怎么可能是常规意义上的水怪?”开车的徐四啧了一声,“你看那湖里有鱼存在吗?要是一般的水怪,至少得吃东西吧?”
“在那种环境下,不说宝宝描述的这种生物,就是一般的蛇恐怕都活不下去,但是水底却违反常理地生存着那么大的生物……我甚至怀疑是某种神话传说中的生物。”
“回去以后,让宝宝把那东西画出来,或者找个专门的画师,把宝宝描述的东西还原成画面,肯定更具冲击感。”
“湖水里面确实没有鱼,连只虾都没看见。”张楚岚思索道,“那里既然有那么巨大的生物,说明湖底肯定不简单……”
“只有出动大量人手,直接破坏湖泊,或者把水抽干,使水底显露出来,才有可能见到那东西的真面目。”
“想多了。”徐四摇了摇头,“不考虑那么做会对这里的地形造成什么影响就算让你看到了湖底,到时候那东西出现,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开玩笑。”张楚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起自己居然距离那东西那么近,我的心脏到现在还砰砰地跳个不停……反正我绝对不想第二次面对那东西。”
徐四说道:“这里的事情我会选择性的上报,让西北这边注意点,不过那么多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甚至没有人意识到那东西的存在……”
“我推测,那东西平时应该不在湖底生存,而那湖底应该能够通向一个隐秘的地方,那地方才能为这东西提供合适的生存环境。”
“那湖底确实神秘,又和宝儿姐相关,虽然不想接触,但是我有预感,我们一定还会回来。”张楚岚又看向冯宝宝,“宝儿姐,我看见有什么东西撞到你身上,才导致你昏迷……”
“哦,是有东西撞了我一下,然后就不见了。”冯宝宝指向自己的脑袋,“这里好像被塞进去了什么,可是我自己不知道,很奇怪……虽然我知道多了些东西,但是我就是想不起,究竟多了些什么东西,不过……”
冯宝宝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张楚岚,以前我和你说过,我和你们不同,就算是你,也有自己的家,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可是我连自己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我的心里空空荡荡的……”
“但是这次,听见那个呼唤的声音后,脑子里又装进去了不少东西,尽管我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可是我的心已经不像原来那么空了。”
冯宝宝的表情向来罕见,就算在受伤时也是面无表情。
张楚岚首次见到冯宝宝出现这种情绪波动,他向前看了一眼,发现徐四也在通过后视镜。
沉默片刻,张楚岚问道:“宝儿姐,你是说,那里可能涉及你的身世?”
“可能吧。”冯宝宝迷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就是感觉安心了一点而已。”
“张楚岚,我……好像距离自己的记忆更近了。”
张楚岚沉声道:“那么说来,我们肯定要重点关注这里……而宝儿姐你现在就是把脑子的东西消化,看看内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徐四提醒道:“我们现在连那东西对宝宝的身体是否有害都不知道,先赶回市里,给宝宝做一个检查再说。”
“确实,这点最重要。”张楚岚摩挲着下巴,认真地打量了几眼冯宝宝,“宝儿姐,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你醒来之后,我发现你好像出现了某种变化,好像更真实了,又好像更虚幻了……”
他有些懊恼地一拍脑门:“不对,两种相反的感觉怎么会出现?”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总之,宝儿姐,我感觉你好像离我们更近了一点,又好像更远了一点……”
冯宝宝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
徐四笑道:“这话说得越来越离谱了。”
……
“你是说,他进入邻国的首都,把人宗教领袖杀了一大批,致使邻国局势大变?”
赵方旭把毕游龙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仅杀了那个马梅尔,还进入别国首都,把别人的宗教领袖以及十余个重要宗教人物都杀了?好大的胆子……”
“呵呵,胆子是不小。”毕游龙笑道,“还不止如此。”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一进入邻国没多久,领国就生出了事端,名为阿拉维的领袖被逼出首都,去营救被吕真追杀的与马梅儿有牵连的修行者。”
“双方之间应该有短暂的交手,结果不明,那位有圣人称号的邻国第一修行者应该没有胜过吕真,至少没有全胜。”
“之后两人共同进入北部一座名为努里斯坦城中,当天城中就发生了变故,这位阿拉维在巨大的异象之后,消失不见。”
“第二天,吕真再次出现在努里斯坦城,在诸多护卫士兵的见证下,把城里的军阀杀了,又立即南下首都,杀了新任的领袖与诸多有名的宗派人物……”
赵方旭抓住自己重视的重点:“阿拉维……异象?在城市内出现了多大的异象?”
“你看看,这是相关的调查报告。”毕游龙抽出一份资料,递给赵方旭,“该国常年处于战乱之中,异人处于失控状态,造出一点异象也正常,可是这次的影响实在太大了,连国内都有一些报道,不过被当做了笑话……”
赵方旭看了看报告,皱眉道:“这位阿拉维……我隐约也听过一点名头,这次的异象倒是大,什么救世主都闹出来了,还笼罩了整座城,如果是真的那这事情就有点严重了。”
“那么多人所见,事情肯定是真的。”毕游龙说道,“那些信徒说那是救世主降临的征兆,而那位阿拉维则被认为已经进入真主的国度,但是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吕真与那派剩下的一些高层知道。”
“什么断肢重生,死人复活都出来了。”赵方旭拍了拍桌上的资料,“上面说很多异象都是无中生有,但是那晚在努里斯坦城中确实产生了不少真的异象,除了显现在天空中,整座城市都可见的光芒之外,有些伤者确实得到了治愈……”
“而我们这一边,除了秦岭之外,西北的玉珠峰上也闹出了巨大的异象,我总感觉,虽然两地隔得很远,但是时间却隔得不远……说是巧合也能接受,可是我总感觉两者存在一些共性,让我很是不安。”
毕游龙轻哼了一声:“中亚地带对于异人的控制几近于无,在那里异人与普通人的界限根本不存在。”
“异人与普通人密切地相连,时刻介入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不是我们这边封锁了消息,恐怕普通人早就意识到了异人的存在。”
“努里斯坦城中的一个异象之后,以努里斯坦城为中心,整个国家都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一位名为萨拉的女性开始掌控宗教权利。”
“萨拉?”赵方旭问道,“就是最开始联系西北的那位修行者?”
“是她。”毕游龙点了点头,“这人有些手段,在上层大量被杀之后,她借助努里斯坦城异象扩张的影响,开始掌控局势。”
“这不仅大大超出宗派人士的预料,也超出了那边的外国佬的预料。”
“所以那些外国佬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认为吕真就是我们刻意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夺中亚地盘,扩大我们的影响力,而从结果来看,似乎做的还不错……”
赵方旭诧异:“做得不错从何谈起?吕真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有人会倾向于杀人的吕真?”
毕游龙阴冷笑道:“有传闻说说他吕真是魔头,是真主之敌,不少人都在暗中推波助澜,应该是被杀的那些宗派势力所为。”
“魔头倒是切合,国内也不少人认为他是魔头,但是真主之敌……”赵方旭皱眉,“是想让吕真,也让我们成为整个中亚拥有共同信仰的敌人?”
“应该有这考量在内,要是没有那帮白人默许,这消息不可能传播得那么广,那么快。”毕游龙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但是那位萨拉似乎对吕真的印象不错,屡次在公开场合为吕真正名。”
“所以不少势力都怀疑,萨拉其实是我们扶持的傀儡……”
赵方旭好笑道:“我们要是能够扶持那么一个傀儡还真是不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影响整个中亚的局势。”
“我们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但是有人并不那么认为。”毕游龙冷笑,“所以贝希摩斯派的代表,已经到了总部,希望咱们给个明确的答复。”
“等下就见见吧。”赵方旭摇了摇头,“公司这点人手维持国内的异人界平稳,维护人口红线,不使异人与普通人冲突,看好咱们这一亩三分地已经是极限,哪里来的精力去插手中亚得事情?”
“何况,贸然插手中亚的争端,一旦掌控不好,使中亚的混乱影响到国内异人界的局势,或者破坏异人与普通人的平衡,才是破坏大局的举动。”
“不错,大局不能坏,这是底线。”毕游龙语气强硬,“但是对贝希摩斯的人也不能太软弱,要是让他们做出误判,认为咱们好欺负,事情反而会变得麻烦。”
“贝希摩斯本质上是一群商人,逐利是本能,欺软怕硬是刻在骨子里的本性,与他们交涉,我们自然不能软弱。”赵方旭笑道,“我知道分寸……哦,南亚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毕游龙冷笑道:“已经开始和我接触,来的人不少,说一句群情汹汹也不为过,其中不乏高手,看起来那位拉克斯曼大师在南亚的地位比我们想得还要高些。”
“张楚岚已经询问过吕真的态度,他说自己会在唐门停留一点时间,让南亚人直接去西南的唐门寻他。”赵方旭敲了敲桌面,“把入境的南亚人都带去西南,别让他们在国内造成什么乱子。”
“我明白。”毕游龙说了一句,又忽然问道,“吕真去唐门做什么?他行事总有目的,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而且他每次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大乱一阵,这次……难道低调了那么多年的唐门也会出乱子?”
“不好说,以前的事情也许是巧合……唐门一向低调,自唐妙兴当上门长之位后就更加低调,而唐妙兴一般也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出事的概率低。”赵方旭思索道,“但是一琢磨,唐妙兴的低调又透着诡异……唐门虽然没有吕家排外,但是都一样神秘。”
他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算了,让他们自己去闹吧,只要不影响大局就好……哦,待会儿记得给西南那边提个醒。”
“不用我们提醒,吕真进入唐门,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毕游龙说道,“现在的异人界,谁不关心吕真的动向?西南现在恐怕已经如临大敌。”
赵方旭笑道:“如临大敌不至于,小心点就好……”
毕游龙起身:“还有一事……秦岭的那个地下秘地已经打开,从里面发现的东西来看,那里已经确定是紫阳真人张伯端的传承之地。”
“但是所有的传承已经被无根生破坏,无根生这魔头讽刺紫阳真人好为人师,必将招来祸患。”
“好为人师?必将招致祸患?”赵方旭陈思道,“这就是无根生毁掉紫阳真人传承的理由?”
“苏董那边得出的结论是这样。”毕游龙,“不过里面还有不少谜团,没有找到答案。”
“尽快吧。”赵方旭说道,“西北那边的仙既虽然已经消失不见,但是还是需要去探索一番,掌握一手资料才行。”
“那里与天象以及气局有关,正好诸葛青在我们这里……听说是闭关了?等他出关就把他派去西北探查玉珠峰的情况。”
第两百三十四章 两件杀人案与吕真的修行进度
“我去把贝希摩斯的代表叫过来。”
毕游龙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前,忽然转头又说道:“最近在华北这边连续发生了两起异人被杀事件,事情发生得有些怪异……”
忙碌的赵方旭抬起头:“怪异在哪里?”
“死亡的两人都是常年在人群中活动的半吊子修行者,平时喜欢用魔术的名头向普通人炫耀自己的能力,大事小事都犯过,公司没注意到他们,而普通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毕游龙皱眉说道:“五天前一人被发现死在臭水沟里,死因不明,经尸检过后,发现存在异能的迹象,于是事情被上报到了公司。”
“经原先的尸检与公司调查,确认那人先是中毒,然后被人以重物敲击脑袋致死……根据调查,那人所中的毒物已经是致死量,但是仍然被凶手敲开脑袋杀死,可见凶手的手段如何残忍。”
“而在三天前,相隔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死因与所中的毒物都完全相同,我们有理由相信,两人是被同一人所杀。”
“而这种在死前应该遭受了非人一般的虐待,在活生生时被人剖开腹部,凶手好像是在找些什么……”
“以毒物去杀异人……”赵方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能判断出,凶手是异人还是普通人么?”
“现场没有发现交手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异能使用的迹象,所以我们推测杀人者有可能是普通人。”毕游龙凝重说道,“或许是因为对异人有所仇视,所以才想方设法猎杀异人,又或者是因为纯粹的杀戮欲望……”
“连找两个犯过事的异人去杀,说明凶手了解两人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他却没有告诉公司,也没有报警,说明这两种说法的可能性极大。”
稍稍停顿,毕游龙强调道:“不管如何,正是因为凶手可能是普通人,所以我认为公司更应该重视这件事。”
赵方旭点了点头:“希望凶手是因为某些关系才接触到异人的普通人,而不是被异人争斗波及的普通人……后者说明异人界的活动过于剧烈,已经影响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毕游龙冷冷道:“最近发生的哪件事的的负面影响不是很大?异人界再那么闹下去,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不错,公司应该重视这种事情。”赵方旭推了把眼镜,“事情既然发生在华北,就让徐三接手任务,继续查下去吧。”
“这事我亲自过问,直到追查出凶手……这种案例不能开,否则咱们的大局立刻就要破坏。”
“今早我得知第二个死者的情况,才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毕游龙走出办公室大门,“我会和徐三进行交接,把案卷都交给他。”
……
华北某地的公墓之中,黄安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墓碑,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
“姐姐,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他转身,走向公墓外的小轿车上。
一个中年男人正蹲在车旁抽烟。
看见黄安走出公墓,男人轻叹一声,怜悯道:“事情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你也应该试着把事情都放下,重新开始生活了。”
“我知道的……”黄安苦笑一声,在男人身旁蹲下,然后伸出手,“吴叔,能给我跟烟么?”
他的神情已经完全褪掉了原本的幼稚,现在一举一动都十分成熟,让他看起来有点死气沉沉的样子。
“未成年人抽什么烟?”中年人把黄安的手拍开,“你该过的是正常的未成年人的生活,你姐姐肯定也希望你能正常地生活下去。”
“姐姐……肯定希望我能活下去。”黄安抱住自己的脑袋,“吴叔,异人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可怕,只要感受到炁感,无论是反应,还是力量都会迅速增强,达到远超常人的地步。”中年人悠悠说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手里是又快又准的家伙,大多数时候也碰不到异人的衣角。”
“真正交战的话,普通人只有待宰一途。”
他吐出一口烟雾:“而且更重要的事,异人的各种神奇异能层出不穷,所以很多的时候,普通人就算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你的意识曾经被人修改过,后来在吕家人的帮助下,才能迅速摆脱意识的扭曲,你应该你我更能体会到面对异人时的绝望。”
“而你也没有练炁的天赋,所以……”
“我明白的,天赋这事求不来,都是老天爷赏饭吃。”黄安摇了摇头,语气无奈,“我一个普通人,不好好过日子还能干什么?”
中年人笑着拍了拍黄安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无奈的事情,你看我们家这位王总,平时看起来没个正行,其实也有烦恼的时候,最近一段时间连家都不敢回。”
“当时你没有选择接受公司的安排,去接触异人界的事情,而是接受王总的安排,那接下来就老老实实地完成学业,按部就班地过完一生。”
“以后的经济问题就不用担心了,王总会帮你解决。”
“王总是个好人,还有吴叔你们也是……”黄安扭头看向那块墓碑所在的方向,“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如果能够报仇就去报,不能的话,我也不会不自量力地去送死。”
“这就对了。”中年人又欣慰地拍了拍黄安的肩膀,“好好活着才是第一要务……而且这世界上好人还是不少,就像那位传达给你的话,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不起你。”
“吴叔,那个什么曜星社真的那么厉害吗?”黄安忽然又问道。
“当然厉害!”吴姓中年人说道,“现在整个异人界都想弄死曜星社,可是至今没有一人找到曜星社的踪迹,能不厉害吗?不厉害早就被人给扒光了。”
“真是厉害……”黄安低声道,“可是大部分异人的身体好像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对于能够致人死亡的毒物应该没有太大的抵抗力。”
“呃……”吴姓中年人皱眉看向黄安,看到的是一张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烁着青春的脸庞与洋溢的天真。
应该是个玩笑……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中年人笑着说道:“确实是这样,异人看起来恐怖,但是还是有很多办法能够制人于死地。”
说完,他还是不放心地警告道:“一定要记住,别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曜星社已经没把目标放在你的身上,可是你要是太活跃的了的话,再次把曜星社吸引来,我可没有保护你的把握,到时候就只能让王总亲自来保护你。”
“放心吧,吴叔。”黄安笑道,“我心里有分寸……”
……
房间内,吕真盘膝而坐,身前放着那本小册子。
呼吸之间,生发出的肺金之炁与心火之炁在经脉之间流转不休,逐渐向上丹田汇聚。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两炁比起之前已经变得更为驯服。
以往,只要他刺激出这两种炁,在无法如臂指使地控制这两种炁的情形下,一旦两炁试图进入上丹田,那么就会给他蠢蠢欲动的感觉。
可是现在两炁在经脉之中也极为“老实”,就算接近了上丹田也没有给他那种跃跃欲试地进入上丹田的观感。
两炁在他的控制之下,在上丹田之前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中丹田四周的经脉之中。
吕真睁开眼,眼神神光一闪而逝。
“进步有点快……”
他有些迟疑地拿起身前的小册子。
所谓的“内观”的修炼之法归根结底就是令意识高居灵之上,静观涟漪一样的杂念闪过,以无为面对纷扰的妄念而终获自在,与佛门的坐禅十分相似。
坐禅所追求的便是虑凝心,究明心性,达到了悟自心,本来清净的境界。
可是内观之法在唐门这里也成为了杀人之术,只是教人在出手杀人时不产生情绪波动。
吕真不知道这种理念是否有问题,但是对于在修片之中习惯于追根究低的他来说十分的别扭。
或许可以用道不同不相为谋来形容。
虽然他在开始修行时,在杀人一事上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无论在参与吕家的任务时,还是在走出吕家之后,他都不惮于杀人。
可是他从不认为修炼的唯一目的,或者说修炼出来的所有手段都是为了杀人。
说到底,修行所为的是提高修行者的性命修为,而不是为了多修出几种杀人的手段。
吕真的修炼理念与龙虎山更为接近,与唐门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内观”修行之法本来没有属性之说,但是许新给吕真的小册子中就掺杂了不少唐门特有的东西,都是一些杀人小技巧。
但是吕真在接受唐门的“内观”修行之法时,并没有完全接受唐门的理念,只是在参考唐门所描述的“内观”修行之法上,结合自己在抗衡负面情绪时的体验尝试进行内观修炼。
如同对抗惊惧之海时一样,他的意识高居于灵台之上,几乎不用刻意去做什么,那些杂念与纷扰就像清风一样,在意识中一掠而过,不能影响他丝毫。
按照小册子所描述的方法,他对两炁的控制力也随之迅速增强,速度快到令吕真感到有点不真实。
他想过自己能够很快地在“内观”之法的修炼上进度很快,但是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速度会快到这个地步。
在秦岭之中,他的惊惧与思虑情绪达到顶峰,即将爆发时,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在听到那个沧桑的声音时,种种负面情绪如果蜡烛一样被点燃。
使他在第一劫与第二劫积聚的惊惧与忧思情绪被燃烧殆尽,解除了他修行之中所遇到的最大的问题。
只论他自身,如果没有大量时间的积累,去淡化他心中的负面情绪。
无论是对于自身无缘于羽化仙道的惊惧,还是对自身未来道路的忧虑,他都只能暂时压制,或者以明魂术强行调整思维与情绪,时不同的负面情绪之间形成暂时性的平衡。
这么做的后遗症实际上非常大。
随着他的五炁之法修行的加深,种种情绪积累最终定然会冲破思维的堤坝,使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修为高深,眼光不凡的修行者眼中,走上这条道路的他就是一个火药桶。
所以才有曲彤想方设法地以吕欢之死去刺激他的事情。
而秦岭一行,居然以一种吕真无法想象的方式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吕真自身至今仍然不知道,他的惊惧与思虑如何被解决……
五气朝元这条路并不轻松,甚至于一步一劫。
即使以吕真的心性与天赋,在走上这条道路之后,如果按照正常的修炼之法,也需要多年的沉淀才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秦岭中听到那个声音就替他节省了多年的苦修。
如果是其他人走上这条路,肯定更为艰难。
从秦岭之后,再到昆仑玉珠峰……
如果那个背对他的身影所说的是事实,见过去,观未来都是需要他自身去面对的羽化之劫,包括马梅尔等人都是他自身的劫难,从秦岭到玉珠峰,吕真感觉自己一直都走在某个意志的引导上。
甚至于他走上五气朝元的修行之路,似乎也是有些问题……
比如,为何一听到老天师提及修行的本质,他就毅然决然地走上了五气朝元之道?
渴望仙道,并非一定要走五气朝元之道……
最令吕真警惕的是,一选择了这条艰难的道路,虽说从来都没有人,但是他却做得如此顺利,顺利到让他感觉到有一个意志为他安排好了前路……
吕真从来不缺少反思的能力。
一旦开始反思,这一路上的点滴出现在思维中,他就意识到了其中的违和感。
吕真稍感不安,但是迄今为止又没有发现对自己不利的地方……
摇了摇头,将与修炼身无关的杂念驱除,吕真看向小册子。
不管如何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他现在都只能继续走下去,而且在渡过两劫之后,对于他修行“内观”之法的助益十分之大。
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踏入第三劫。
自从在华北以“吕欢”之死刺激他之后,曜星社就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但是吕真知道曲彤肯定在关注他。
而现在他在那么多人的视线中走入了唐门,曜星社会不会来试探他的状态?
还有南亚北上来为拉克斯曼报仇者,以及中亚对他不满者如都在向西南聚集……
张楚岚、冯宝宝等人,再加上即将到来的丁嶋安等全性诸人……
唐门未来肯定是热闹非凡!
第两百三十五章 翻脸(上)
唐门弟子在炼制毒炁时都要与毒物配合,据说有利于操控五炁。
两炁在经脉之间流转数周,吕真把手中的小册子放下,拿起身前放着的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小罐子。
里面是一些青灰色夹杂的粉末状东西。
打开瓶盖,一阵无形的青烟冒出。
吕真轻嗅了一口,顿觉头晕眼花,有些犯恶心。
晃了晃脑袋,吕真屏气凝神。
肺金与心火之炁从他的手中冒出,将他手中的小罐子包裹在其中。
无声无息之间,覆盖在瓶口的两炁被腐蚀殆尽,但是源源不断的炁又从吕真手上出现,再次覆盖罐口。
吕真的炁也似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带上了一层淡青色,沿着他的手掌中的经脉一直向上蔓延到躯体之中。
心脏剧烈一跳,与肺部一起传来刺痛之感,让吕真的脸色迅速变白。
唐门弟子修炼毒炁,除了有五脏之炁的配合之外,还要搭配诸多药物。
但是他们也不是在修炼毒炁才去接触药物,而是自修炼开始,就会开始接触药物,以药物刺激筋骨的生长与炁的产生。
到他们开始炼制毒炁之时,身体已经开始适应毒炁,才能承受住配合五炁炼制毒炁的药物对身体的侵蚀。
而吕真没有这个条件。
无论是吕家,还是龙虎山的修炼之法都是以练炁为主,并没有什么辅助性的东西,与唐门相差甚远。
这尚且是吕真第一次接触到配合修炼的药物,所以也谈不上什么适应。
在内观取得进展之后,他对两炁的控制力已经迅速增强,并且随着他的内观修行的更进一步,这种操控还会不断增强。
思路客
但是按照小册子上所说,想要达到最高层次的操控,还是需要药物的配合。
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唐门如此擅长控制五炁的秘诀所在……
这药物是从许新那边得来的,吕真已经实过,不会对他造成生命危险。
青烟越冒越多,小罐中的药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吕真经脉间的两炁的变化更为剧烈。
直到小罐内的青色烟雾变得稀薄,马上就要消耗完时,吕真才把小罐放下,然后闭上双眼,感受着心肺与经脉之间的越来越强的剧痛以及心火与肺金两炁发生的变化……
“他的日常真是枯燥……”
房子前,陶桃无精打采地坐在一颗大树下。
“要是让我那么整天就是修炼,看不到我心爱的包包,我真的会发疯!”
盘膝而坐的马龙微笑道:“这就是他强大的原因所在,纯粹得没有一点瑕疵。”
“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修炼上,从不浪费一丁点时间在无用的地方……我是很佩服他的心性,因为我也做不到像他那么纯粹。”
“这就是强者应该具备的素质?”陶桃看向吕真的窗口,“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之中,几天没有和我们交谈过一句话……”
“我去送餐的时候,见他也是心不在焉的,当时就直觉到这家家伙肯定是沉浸在修炼之中。”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离群索居在,非人即兽。”
”我看他似乎对于离群索居不仅不排斥,反而乐在其中,马龙,你看他是神还是兽?”
马龙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对于人家,我不过一个手下败将而已,怎么看得透人家是神,还是兽?”
“不过我佩服他倒是真的……如此强大的心境,不管是在唐门,还是在唐门之外,我从来没有见过谁有这种心性。”
“不止是佩服,已经让我感到可怕。”陶桃凝重道,“这人实在太专注了,从他身上我好像感受不到任何弱点……”
“上次园儿和韩寅被打了一顿,其实我过来也想再次挑战他一次,你也是那么想的吧?”
没等马龙回答,她继续说道:“看你那样子,我就知道你前些天的辛苦修炼,就是为了再次发出挑战,可是到现在你也没动手,那么肯定是和我一样没有一丁点把握。”
马龙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确实没有把握,本来以为自己有所进步,但是在别人眼里,只怕还是那么回事。”
顿了顿,他看向吕真所在的方向:“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其实已经出手了,只是又失败了……”
陶桃瞪大双眼,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出手的?我怎么没看见?难道……不对,我们就一直是一起行动,我可没有看到你出手。”
“陶姐,您这眼神可不大行。”马龙摇了摇头,“记得我们接班之后,第一次给他送餐吗?那时我让你站在楼梯附近等着,由我一个人送过去……”
陶桃打断道:“那时就交手了?也不对,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只是送餐过去,一句话都没多说……或者你们进行了隐秘的交手?”
马龙叹息一声:“陶姐没发现吗?我还没敲门,对方就发现我到来了……所以不是我敲门,而是人家主动给我开门。”
他指向自己:“陶姐也知道我最大的优势在哪里。”
“在唐门之中,无论是与同辈相比,还是与下一辈相比,在情绪控制上,以及出手的突然性上,都没有人比得上我。”
“在内观的修行之上,不客气的说,本人天赋卓绝,连旺爷也曾称赞我的天赋。”
“我曾经陪陶姐修炼,在日常生活之中,双方在突然之间攻击对方……比的就是谁的动作没有征兆,以及谁能控制自身的情绪不被对方发现,那时陶姐远不是我的对手。”
“因为我出手的隐秘性机更新强……毫不夸张的说,要论成为杀手的天赋,在唐门中本人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陶桃撇嘴:“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你天赋好。”
“重点不是天赋……每个人都有自身的天赋,就像陶姐你的天赋不在这上面,而在操控五炁之上,在这方面我比不上陶姐。”
马龙苦笑:“重点在于,上次我出手之后,一点也瞒不住他……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在对方眼里恐怕就是一个笑话。”
“回到唐门之后,我认为自己之所以被他人在最强的地方打败,肯定是因为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在反思之下,又在自己不满意的地方下了一阵苦工。”
“时至今日,我虽然没说,但是对于自己的进展还是感到满意,以为如果再次遇到他,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次一样,被人在最强的地方碾压……可是,结果一点也没变。”
马龙摊开手:“我最自傲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就那么回事……所以我出手不出手都没什么用,或者说,其实已经出手了,只是又失败了。”
陶桃深有同感道:“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屡次败给他人,确实不好受,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他……不是一般人,败了就败了。”
“我也知道,有些人本来就不能以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马龙笑道,“异人本就是受天地钟爱之人,其中还有一些特例,尤其受到天地的重视……”
“我本来以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现在只是让我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以后只能加倍努力修炼,争取拉进一点差距。”
“可是,陶姐也看见了。”马龙指向吕真的窗口,“人家天赋高,还比我们更努力,真是让人无力。”
“这你就被打击到了?”陶桃嘁了一声,“天赋这东西,本来就没有止境,今天你认为你的天赋够强,明天就能遇到比你的天赋还要更强之人。”
“在这方面纠结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不管你怎么修炼,在异人界中总是存在一绝顶两豪杰在上方……纠结自己打不过他们,也没有意义。”
“呵呵,陶姐说得对。”马龙看向陶桃,“陶姐在唐门毒功的天赋上在我们这批人里面算是最好的一人。”
“可是陶姐却没有按照旺爷的安排修炼,而是按照自己的性子,修炼出了自己的东西,在这方面,我倒是很佩服陶姐。”
“说起,桃姐要是愿意,应该立即就能改姓唐,加入内门吧?”
陶桃摆了摆手:“只是我妈姓唐罢了,所以才有加入内门的资格,看现在这环境,其实你们想要加入内门,说不定门长也会同意。”
“我不认为自己值得门长破例……”马龙自嘲一笑,忽然说道,“陶姐,你说吕真这次来唐门究竟是为了什么?旺爷让咱们轮番盯紧他,看起来对他好像很警惕。”
“我怎么知道?不过旺爷确实警惕。”陶桃皱眉道,“我总感觉唐门会有大事发生。”
“肯定会有大事啊。”马龙指了指吕真的方向,“桃姐,他的资料我们都看过,你说他出现在哪里的时候,没有大事发生?”
“我就是疑惑,咱们唐门的大事会从哪里发生?他和我们唐门一向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恩怨,我实在想不出这个大事会应验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陶桃迟疑道,“不过,我感觉可能会和内门有关……门长已经几天没有露面,据说连旺爷都见不到门长。”
“暂时别想那么多,我们的任务只是盯紧他,别让他脱离我们的视线。”
……
不远处的树林之中,听着两人的窃窃私语,吕真无声无息地向后山走去。
看向自己的右掌。
若隐若现的心火与肺金之炁又多了一点诡异的青色,好像发生了某些奇异的变化,让吕真在操控两炁之时,更为顺畅。
心肺之间的剧痛却一直没有缓解。
手中的炁消散不见,吕真以右手按向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远超平时的剧烈心跳。
……
“你来了。”许新睁开眼,看向走进唐冢的吕真,“你脸色泛青,应该是用了调制的药物。”
“你在内观的修行上时间短暂,尚未到使用药物的时候,我给你那定西只是为了让你先初步适应药物……你和唐门弟子不同,唐门弟子自小就会接触药物,而你……”
心肺得剧烈虽然已经开始缓解,但还是没有一点消失的迹象……吕真看向自己泛着青色的右手:“没有适应就以药物修炼,会有副作用吗?”
“太大的副作用没有,但是在心脏之间会有一些不良反应。”许新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你的修行之法与唐门的修行之法有多大的差异,但是你想掌控五炁,至少在这一点与唐门相同。”
“所以,你最好按照唐门的经验按部就班地修炼下去,先在内观上取得进展,再去尝试以药物刺激五脏之炁,最终对你的五脏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造……”
“给你的药物已经是唐门弟子所使用的诸多药物中的比较温和的一种,所以你才没有出事,但是也架不住你那么急功近利。”
他摇了摇头:“给你的罐子是我特制的东西,里面的看起来药物不多,但是已经足够你一年之用。”
“里面的青烟冒完,那么就是药性已经完全散失,所以你每次打开罐子两三秒时间,散发出的青气差不多就足够用来刺激你的五脏之炁了。”
“一年……两三秒……”想起自己的操作,吕真的神情有些怪异,“那东西足够我使用一年吗?”
他的修炼进度似乎远远超过了许新心中所想……
“没错,其实也可以从你使用药物的量来看你的修炼进度,在我的预测中,有个三罐多的样子差不多就足以支撑到你可以自如操控五炁的境界。”许新提醒道,“不过像你这样,内观进展不大,却贸然使用药物,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内观修炼与药物的使用必须匹配,否则在使用药物过量时,就会感受到压力,比如五脏六肺的痛感就是体现。”
“多谢许新前辈提醒。”吕真若无其事地收敛表情,“许新前辈身上还有那种药物么?”
“你……把药用完了?”许新皱眉,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话,“应该不可能……”
“并未。”吕真摇头,“只是未雨绸缪,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关闭那罐子之前,还有一丝丝青色烟雾冒出,确实没用完……
虽然可能只能再坚持几秒钟时间,但是吕真也不算说谎。
“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些东西本来就该给你。”许新从怀里掏出令一个小罐,扔给吕真。
“多谢前辈。”吕真打量了几眼罐子,与他之前拿到的那个完全一样,里面都是青灰色的粉末状的药物。
将药物收好,吕真走向地上的唐妙兴。
此时的唐妙兴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的血色。
如果不是在心脏位置还能看到轻微的起伏,恐怕任何人都会把他当做死人。
观察了片刻唐妙兴的状态,吕真蹲下,单手按在唐妙兴的脑袋上感应了片刻。
“怎么样?”许新的神色担忧问道,“状态好像有些不对……”
“思维的活动已经降到了最低,远没有之前活跃,说明唐门长的意识已经变得麻木。”吕真看向许新,“这种状态很危险,如果唐门长不能主动醒来,再拖一段时间,就算有我帮助,也有可能醒不来。”
“这……”许新神情犹豫。
他明白吕真的意思,就是在问他,是不是还要冒险坚持下去。
“我就好奇,唐门长为什么几天都不露面……”
突然,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唐冢外响起。
“原来,瞒着我做了那么多事!还派人告诉我说,要闭关几天,没急事不要来打扰他……”
“你们做得真好!真好!”
吕真转身,视线中是张旺充满怒火的双眼。
第两百三十六章 翻脸(下)
神色阴沉到极致的张旺缓步走到唐妙兴身前,打量了几眼唐妙兴的神色。
“谁能告诉我,门长是怎么回事吗?”
他蹲下,伸手在唐妙的鼻前探了片刻,发现唐妙兴还有呼吸,便松了口气。
可是这呼吸已经十分微弱,如同风中的烛火,好像下一刻就会熄灭。
即使不用看呼吸和脉搏,仅从唐妙兴的脸色就可看出,唐妙兴的状态十分之糟糕。
张旺拍了拍唐妙兴的脸颊,唐妙兴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这就是唐门长所说的闭关吗?”张旺看向许新,“事情和你也有关?你能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其实看见唐妙兴的状态,又看见本应该在自己住处的吕真秘密地出现在唐冢之中,他就已经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唐妙兴……
堂堂一个唐门门主竟然变成这个奄奄一息的模样!
张旺怎么可能不愤怒?
“哑巴了吗?”张旺一把抓住徐新的衣领,“敢做却不敢说?当初我竟然为你求情……真是瞎了我的双眼!”
“不至于,不至于……”急匆匆跑进来的唐秋山,连忙拉住张旺的手臂,“这事和他关系不大,肯定是妙兴师兄的意思……你也知道妙兴师兄的脾气,一旦决定,谁也劝不动。”
“是门长的主意。”不敢与张旺对视的许新低下头,“但是我也同意了。”
“门长的意识现在处于不生不死的状态……他如果能够醒来,那么推开生死关的希望大增,修炼丹噬成功的概率要远大于现在。”
“我检查过门长的状态,意识应该是在生死之间徘徊……”
“丹噬……丹噬……又是丹噬!”张旺松开许新,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和他说了多少次,就算他掌控丹噬,对于唐门的大局一点都没用!可他……竟然瞒着我们做出这种事!”
“这唐门难道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唐门吗?我们这些人难道就不是唐门的一份子了吗?”
唐秋山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妙兴师兄不是这个意思……师兄性格虽然顽固了一点,但是这些年……”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张旺瞥了一眼吕真,“一个是唐门的罪人,一个是外人……”
“呵呵,好一个唐门门长,现在我张旺反而更像外人了?!”
“好,真好!在这唐门,我张旺算什么?一个笑话?我自认对唐门没有太大的功劳,可是兢兢业业那么多年,终究有些苦劳……可是现在我算什么?一个笑话?一个大笑话!”
“他唐妙兴做出那么大的决定……最后知道的反而是我张旺?那我算什么?有他那么做事的吗?”
唐秋山劝道:“妙兴师兄知道我们不会支持他,所以才瞒着我们做这事……既然木已成舟,我们要做的就是唤醒妙兴师兄,好在师兄还没有开始掌握丹噬。”
听见这话,许新缓缓说道:“现在唤醒他并不是最佳的选择……他对生死关的领悟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成功则自然能醒来……”
“要是现在强行唤醒他,他或许再无直面生死关的勇气……至少也会在他的心中留下恐惧的勇气,如此他不只但不能渡过生死关,恐怕以后渡过的希望也更为渺茫。”
“你只说了一半。”张旺冷哼一声,“成功就能醒来,但是如果没有成功呢?他还能醒来吗?”
许新低声道:“只靠他自己不能醒来的话,后果难料。”
想起了什么,张旺打量了几眼许新,忽然冷笑道:“他身为唐门门长,既然被人蛊惑,冒险去渡什么生死关,他自己肯定知道是什么后果,以他的性格,后事肯定已经交代了……”
“他没有和我说,也没有和秋山说,反而和你这个死人说,倒是有意思……等一会儿再和你算账。”
张旺转头看向吕真:“门长现在的状态十分特殊,许新说他处于不生不死的状态,正在领悟生死关,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知道许新没有这个本事,那么应该是出自你的手笔……之前的事情已经做了,我就不追究了,但是我希望你马上把唐妙兴唤醒!”
“你能替唐门长做主吗?”吕真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向张旺,反而看向许新。
“不能唤醒门长。”许新沉声道,“一旦门长醒来,那就功亏一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本来就没有意义!”张旺怒道,“我们唐门所需要的是门长唐妙兴,而不是什么丹噬!”
他一把推开许新,看向吕真,指了指地下:“这里是唐冢,连唐门的外门弟子都不能私自进入的唐门禁地,而你身为外人,竟然踏足唐冢,自唐门建立以来,这是首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对唐门的挑衅和侮辱!”
“此外,看你的脸色,你应该是和唐妙兴达成了交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你要知道,那是唐门概不外传的功法……”
唐秋山有些担忧地拉了拉张旺的衣袖:“师兄,这里不宜……”
“处理办法很简单。”张旺一直盯着吕真,没有理会唐秋山,“现在立即唤醒唐妙兴,你把从唐妙兴手里得到的东西交出来,离开唐门。”
“你既然已经着手修炼唐门的内观之法,这是唐妙兴给你的,我不再追究,但是希望你最好别再修炼下去,并且,以后再也不要踏足唐门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我的唐门长的交易,你可以做主?”吕真垂下双眼,“而且,你似乎误会了什么……交易既然已经开始,就算唐门长苏醒血液没有资格那么说话。”
“这里是唐门,唐妙兴不在,我为什么不能做主?”张旺冷笑一声,“年轻人,你别想从唐门得到一丁点东西,这是唐门的规矩,而我张旺恰巧最守规矩!”
许新叹息一声:“门长……门长不会希望现在醒来,你会破坏门长掌握丹噬的最佳机会……”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当年我就不该为你求情……如果你死了,唐妙兴或许还不至于那么疯!”张旺冷然道,“我不管唐妙兴向你交代了什么,之后再和你算账,现在你只要当个哑巴!”
他转头看向分布在洞壁四周的的石窟:“外人踏足唐冢,把你们的门长害得生不如死,你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张旺的话音落下,安静了片刻,一个个穿着宽松练功服的内门弟子纷纷从石窟中露面,彼此对视一眼,同时从石窟中跃下。
在外面看守唐冢的唐尧与另一个中年女人也飞速进入唐冢。
唐门中在唐冢内修炼的内门弟子接近十人,已经尽数到齐,个个身形沉稳,显然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但是场面一时却没有杀意。
“各位,直接动手啊!还在等什么?”张旺冷冷说道。
站在唐妙兴四周的内门弟子面面相觑一眼,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张旺又怒道:“没看见门长被人害成什么样子了吗?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众人对视了一眼,依然保持了沉默。
许新低声道:“门长之前就有所交代,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许他们和吕真动手……你别难为他们。”
“好,很好啊!”张旺一一扫过众人的神情,“看来只要唐妙兴一天没死,你们就一天都听从他的话是吧?”
“你们不愧是唐门的弟子!可是你们知道门长万一出了意外,唐门会发生什么事吗?你们都知道,对吧?但是你们就是不愿意去做,很好,那我……”
无形的其实迅速扩散,仿佛从虚无中诞生,无声无息之间就填充到了唐冢之内的每一个角落。
好似无法形容的巨兽从沉睡中开始苏醒……
所有内门弟子,甚至于许新也感受到了心中的悸动。
一声沉闷的巨响突兀响起。
对压力感受尤为清晰的张旺向后撞到唐秋山身上,带着唐秋山一起划出一米之远,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划痕。
在原地消失的吕真已经出现在张旺之前所站的地方。
没有说任何话,吕真抬头。
他对张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右脚一跺,一道如意劲向下传入地面之中,眨眼之间已经出现在张旺的背后。
“土木流注!”
张旺浑身气势大涨,瘦小的身躯之中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感。
身上的衣服向外鼓起,形如实质的劲风向外迅速扩散,将身周所有人一起向外排开。
双膝微屈,张旺化为一道残影,向吕真奔来。
劲风呼啸,虎虎生威,好似一只斑斓猛虎在咆哮不止,扑向了吕真,速度之快,已经是吕真所见过的佼佼者。
但是吕真与人交手凭借的也不是肉眼,更多的是对炁的感应。
他的眼神不动,一点闪烁的白光如同飞针一般,从他的右掌中刺去。
他虽然已经修炼雷法,但是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这时也是变换了雷法形态,没有大规模使用,就算看见白光,也不会让人联想起龙虎山的雷法。
“滋啦”一声,白光在空中炸开。
呼啸之声再起,张旺出现在吕真左侧的半丈之外。
淡绿色的毒炁蔓延,一只绿色的毒龙出现在张旺的右掌之前,在无声的咆哮之中,向吕真撞来。
毒龙未至,那蔓延的毒炁已经开始让吕真感到头晕脑胀。
吕真的神态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偏头,看向毒龙闪烁着异彩的双眼。
数道如意劲从地面之下爆射而出,击在毒龙的脑袋之上。
毒龙的脑袋骤然炸裂开来,淡绿色的毒液四溅而出。
一只隐现金光的手中从毒龙的脑袋前穿过,如同金色的长矛,轻易地从头至尾刺穿毒龙的身躯,一直按到躲闪不及的张旺的双臂之上。
闷哼一声,张旺向后跌出。
白色电光飞出,在张旺还未落地之时,便在张旺的胸口之上炸开。
“旺爷!”
“住手!”
“你敢?!”
……
杂乱的呼和声中,五颜六色的毒瘴与各式的毒炁眨眼便将吕真的身形淹没。
吕真与张旺的出手速度太快。
从吕真出手,到张旺露出败像,不过两吸之间。
众多内门弟子稍一犹疑,看见的就是张旺狼狈落地的模样。
到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在下意识间出了手。
唐冢之内,毒炁缭绕,颇为壮观,被淹没的吕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跌落在地的张旺在唐尧的搀扶下缓缓爬起,看着被毒炁淹没的吕真,双眼之中却没有一点放松。
唐尧惭愧道:“旺爷,之前门长交代过,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旺挣脱唐尧的搀扶:“不怪你们,不过既然出手了,就要小心了,他……”
张旺猛然转身,看向不远处的秋山,大喝道:“小心!”
人群之外,眯着双眼看向毒炁的许新同时转头,看向唐秋山的身后,右手微微抬起,身体四周的空气似乎某些怪异的变化。
听到张旺的喊声,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张旺。
唐秋山发现张旺急切的眼神似乎是看向自己,不用多想,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心中一寒,丹田之气飞速转动,在瞬息之间已于自身之外布下了一层毒瘴,却毫无用处。
一只修长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光头之上,让他僵在了原地。
众多内门弟子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占据有利位置,将吕真围在中间。
“放了秋山!”张旺走到内门弟子之下,苍白的脸上已经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
吕真没有看向脸色难看的张旺,也没有看向将他围在中间的内门弟子,而是看向所有人身后的许新。
能令他感到悸动的阴寒之感,只有丹噬!
“许新前辈,您也要出手吗?”吕真神色认真地寻问道。
他的心中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有些蠢蠢欲动的兴奋感。
触之即死的丹噬……能杀了他吗?
张旺看向许新。
几位内门弟子也随之看向许新,下意识地侧身,给许新让出一条道路。
摇摇晃晃,身形松散,看起来不像个修行者的许新一步一步地走向吕真:“秋山师弟不能动……”
第两百三十七章 唐门也不过如此
“唐门,这几天都很平静啊……”
唐门之外,坐在车上的王震球通过车窗看着唐门武校内明亮的灯光。
里面一切如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起来是平静,但是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驾驶位上的郝意推开车门,“刚才传出的消息,张旺带着外门众多弟子匆匆去了内门,怎么看都是要发生大事的样子?”
“难道要打起来了不成?”王震球的眼神有些跃跃欲试,“打起来好啊!一边是唐门,一边是那个魔头名声越来越响的家伙……”
“想什么呢?”郝意满脸苦笑,“发生在咱们地界内,你以为咱们能看热闹?一旦把事情闹大了,还不是咱们帮忙收拾残局?”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王震球跟着下车,“他在唐门待了那么久,我就知道有热闹可看……他从在异人界露面开始,做事就非常有目的性,这次来唐门肯定也是这样。”
“如果能在唐门达成自己的目的,那肯定没事,但是如果达不成,冲突那自然无法避免,而以他的身份,亲自来唐门,所求肯定不小……我就知道有好戏可以看。”
“真是麻烦。”郝意看向唐门,叹息一声,“曜星社的事情勉强算是过了,南亚那些人又开始北上捣乱,又都集中到了咱们西南,忙得我焦头烂额。”
“呵呵,你前一阵子不还笑话人家西北那边吗?”王震球幸灾乐祸道,“现在知道抱怨了?不过要我说,南亚这事,吕真做得好!”
“那什么大师既然非法入境,打死也就打死了,这在异人界也是公认的规则,谁也说不出一个错字,只是那些家伙输不起罢了。”
郝意擦了把汗水:“他们自认丢了面子,这回北上恐怕不只是找吕真麻烦,为那什么大师报仇,应该还想找回面子。”
“他们找回面子的方法就那么一点,我感觉到时候会有挑衅之类,你要小心点。”
“你的意思是他们北上会对我们这些进行挑战?”王震球饶有兴致道。
郝意走向唐门:“看他们的语气,好像是有这个意思。”
“真是想多了。”王震球跟上,“他们不知道自己北上要找麻烦的是什么人物吗?还有心思挑战其他人?”
他看了眼大门外已经注意到他们两人的保安,压低声音道:“你说,要是唐门真的发生了大事……那么唐门有能力应付吕真么?”
“不好说。”郝意远远地向保安点了点头,头也不回道,“唐门的实力远非表面表现出来的这点实力,要论底蕴,远强于我们西南分区。”
“在西南这片地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谁都承认,唐门绝对是能够与十佬级势力匹敌的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王震球低声道:“可是吕真也绝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家伙,以他的实力,在公司的评价中,已经不下于两豪杰……”
“唐门没有那么简单。”郝意说道,“否则,当年张怀义也不会在唐门吃了大亏。”
“你没见过张怀义的尸体,我可是恰巧有幸见过……别说那么多,先见到吕真再说。”
王震球笑道:“我们来的可不是时候。”
……
“丹噬……久闻大名,今天如果能够见识丹噬,这次来唐门也不算白来一趟。”
吕真的右手仍然抓在唐秋山的脑袋之上,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他的双眼中已经显露出兴奋。
丁嶋安想见识丹噬,吕真自然对丹噬也感到好奇。
将老农功修炼到大成的张怀义的死因就在很大程度上与丹噬有关……
“没想到你的地行仙修为也那么高深……”许新厚重的眼袋下,无精打采的双眼看向吕真脚下变为粘稠液态的地面,“你的修为还要超出我的预料。”
他微微摇头:“我已经废了几十年,你看我这样子,能和你交手吗?”
“我这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了……门长也不希望这事情发生,所以放下秋山吧,不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里毕竟是唐门。”
吕真轻笑一声:“唐门又能怎么样?”
“唐门不能怎么样。”张旺冷声说道,“唐门只会杀人……只要伤了秋山一根汗毛,你和我唐门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秋山,老老实实唤醒唐妙兴,我就既往不咎,放你离开唐门。”
“你要知道,这里是唐冢,是唐门防卫最为森严的地方,更何况,在外面,我早已令外门弟子做好了准备,只要你和我唐门产生冲突,面临的就是整个唐门的围堵,希望你慎重行事。”
“你似乎产生了一些误会。”吕真看向张旺,平静说道,“第一点,我并没有求着唐门与我做交易,我与唐妙兴门长的交易是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所进行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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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妙兴身为门长,既然已经把我需要的东西交给了我,你们哪来的资格要回去?”
“就算唐门长醒来,他既然已经接受了我的交易之物,又哪来的资格把东西要回去?”
张旺冷哼一声:“你得到的东西是我唐门概不外传的东西,你以为唐妙兴有资格把东西传给你吗?”
“哦,那么说来……”吕真说道,“把唐门的秘传之法传给我的唐妙兴门长就是唐门的罪人?也就是说,你要追究唐妙兴门长的罪过?”
张旺看了眼地上的唐妙兴:“他既然做错了事,任何一个唐门弟子都有资格追究他的过错。”
吕真点点头,环视了一眼唐冢内的内门弟子:“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现在你代表的是唐门,不仅要追究唐妙兴门长的过错,还要收回我看过的有关的内观之法。”
张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诸多内门弟子对视几眼,有些无所适从。
“第二点。”吕真继续说道,“即使你想追究唐妙兴门长的罪过,那也是你们唐门的事情,而交易是在我和唐妙兴门长之间进行,除了唐妙兴门长之外你有什么资格做出决定让我唤醒唐妙兴门长?”
吕真一字一顿道:“你又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违背唐门长的意愿,强行将他唤醒?”
“因为他是门长!”张旺低沉道,“门长自然有门长的责任,可是他做了什么混蛋事?就他这样,身为唐门弟子,追究他的过错,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吕真的语气隐含讥讽,“但是你也知道,他是门长,可是你又为何不尊重门长的意志,反而要违背唐妙兴门长的命令行事?不管你找什么借口,你所做的事终究背离了唐门长的交代。”
张旺神色变换,最终又变得坚定:“我……只是在纠正唐妙兴所犯下的错误,令唐门的发展走入正轨,我张旺,对得起唐门的历代先祖!”
他抬头看向吕真的双眼:“多说无益,还是那句话,放下秋山,唤醒唐妙兴,交出你拿到的东西,我们让你离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否则……”
即使当年的张怀义在被唐门中人发现之后,也打消了强闯唐门的念头,可见唐门的实力之深厚。
更何况这里是唐门封锁最为严格的秘地,在所有唐门的强者都到齐的情形下,在整个异人界又有几人能在他们的配合之下,占到便宜?
张怀义只在杨烈几人的出手下,就不得已付出被丹噬所伤的代价,才能从唐门脱身。
而今天,许新若是也愿意出手的话,在这里的唐门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张怀义闯入唐门的那天!
“否则……”吕真的手掌缓缓收紧,“否则什么?”
巨大的压力之下,唐秋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捏碎。
强烈的痛感令他苍白的脸庞变得扭曲起来,但他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住手!”见状,张旺连忙大声喝道,“吕真,你莫非真的要与唐门不死不休,走到没有一点余地可转圜的地步?!”
“余地?”吕真看向垂头不语的许新,“不留余地,你们唐门又能怎么样?”
那种让他心生悸动的强烈危险感已经消失不见,许新又恢复成了普普通通的老者。
看来就算以唐秋山来刺激,他今天没有多少出手的意思……
吕真随手将唐秋山扔下。
唐秋山还未落地,早已有所准备的张旺瞬息之间已经出现在唐秋山的身前,一把抓住了唐秋山。
与此同时,光头唐尧与身旁的中年女人对视了一眼,身体迅速虚化,消失在原地。
向张旺探出手掌的吕真骤然停下。
一点雷光在他的手中出现,如同长矛一样像他的身后刺去。
虚无之中,唐尧现出身形。
雷光从唐尧的胸口穿过,好似从幻象中穿过一样,直接透体而过,没有伤到唐尧半分。
“幻身障?”
吕真却没有太大的惊讶。
这就是唐门大名鼎鼎的幻身障,能够在对手的视野中消失,达到隐身的效果。
如果把幻身障修炼到极致,配合气息,就能完全地隐蔽身形,以吕真对炁的敏锐感知也未必能够发现使用幻身障的唐门弟子。
这是唐门暗杀的绝技之一。
此时的唐尧虽然没有把幻身障修炼到连吕真也无法察觉到的恐怖地步,但是他在唐冢之中修炼多年,日夜感悟生死关,心中早已没有多余情绪的干扰。
那些由吕真所激起的些许愤怒在他动手时便已烟消云散,使他使用幻身障时没有任何破绽。
幻身障最大的阻碍除了修为不到所造成的自身气息无法完全掩盖之外,就是情绪暴露自身的位置。
可是此时的唐尧已经克服了后者,成了没有情绪的杀人机械一般的存在,可见幻身障在他的身上是如何的可怕。
既然身为唐门弟子,在吕真把话说到藐视唐门的地步,他们已经不能不出手。
身为唐门弟子,他们就有责任,让藐视唐门者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唐门!
而身为精锐内门弟子中的一员,唐尧的实力仅在唐妙兴以及张旺等少数几人之下,他出手正代表了唐门中坚一代的实力。
从被击穿的胸口开始虚化,唐尧再次消失在原地。
……
张旺把唐秋山放下,转身看向与吕真交战的唐尧。
看到唐尧的胸口被击穿,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原地,他心中松了口气。
他自身虽然并不精通幻身障,但是以他的见识也知道,这种程度的幻身之法虽然还不如唐妙兴本人,已经不下于他印象中唐妙兴早年间的水平。
他虽然厌恶唐妙兴将那么多内门弟子拘束在唐冢之中苦修丹噬,致使数位有大好前途的内门弟子身死在唐冢之中,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在唐冢的环境之中,又极为适合培养唐门的杀手。
以唐尧的水平,至少能够自保吧……
“好一个幻身障……”脑袋还在发痛的唐秋山也看向身形闪烁的唐尧。
所有内门弟子都在紧张地看着唐尧。
唐尧已经代表了他们的最高水平,他们与唐尧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
张旺不擅长刺杀,在外门负责教导五宝护身法。
所有的刺杀之术一般由唐妙兴教导,诸如幻身障以及瞬击。
张旺显然不是吕真的对手,而在唐妙兴还未醒的情况下,唐尧已经代表了唐门刺杀之术的巅峰。
如果唐尧也输了,那就意味着,在徐新之外,唐门没有能力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战胜吕真。
“这白光,好像有点熟悉……”所有人中,只有衣衫褴褛的许新嘀咕了一声,然后垂下头,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
身形闪烁,唐尧出现在吕真的左侧,带着毒炁的右掌拍向吕真的脑袋。
白色电光闪烁,还未击到唐尧的身上,唐尧便已主动消散。
如同跳跃闪烁的幻影一样,唐尧在吕真的身前一闪而逝,再出现时,已经位于吕真的左前方。
瞬击!
双眼中异彩闪过,唐尧的右手猛然挥出,化为无数只手,将吕真的整个左侧的上半身都笼罩在其中。
他的手并没有增多,只是以他右手发出的连击速度太快,而造成的视觉幻象罢了。
瞬击乃是一种近身遭遇强大目标的一种刺击手法,速度极快,不需要刻意追求精度,而要保持在一定速度下力道均匀的攻击。
它所追求的也不是在连击时击倒对手,而是在这使人应接不暇的高速连击中发现对方的弱点,在最后一击中击中对方的要害,使对方失去反抗之力,甚至直接杀死对手。
瞬击的最后一击是舍弃了控制力的绝对一击,所以在训练中都要把击中对手的要害训练成不假思考的本能才算是训练有成。
而唐尧便是在瞬击中训练有成的人物。
可是……不到两息,瞬击的上百击全被吕真面无表情地接下,唐尧始终没有发现吕真身上的弱点,心中逐渐生出焦躁。
他下意识地向张旺方向看了一眼,忽然击出的右手一紧,好像是被铁钳夹,使他的右手动弹不得。
唐尧正想有所反应,吕真的另一只手已经落到了他的脖子上,令他失去了所有反抗之力。
“唐门,也不过如此。”
提着唐尧的吕真轻飘飘说道。
第两百三十八章 没有人了吗?
看到唐尧的瞬击给吕真造不成任何的压力,张旺心中知道,以唐尧的实力,其实对吕真造不成任何危险。
他的心中并没有太过惊讶。
以吕真在异人界的名声,有此修为才是正常之事。
若是唐尧就能与吕真战个旗鼓相当,他反而会怀疑眼前的吕真是否是名震异人界的那个吕真。
尽管如此,他还是震惊于吕真的游刃有余。
吕真没有显露任何传扬甚广的绝招,只以单手就轻松接住了唐尧的瞬击,无一遗漏……
唐尧不是普通弟子,而是精英的内门弟子,无论是之前显露出的幻身瘴,还是现在的瞬击,都给了他许多的惊喜。
不论尚未成功修炼的丹噬,现在的唐尧已经不逊色于几十年前唐门鼎盛时期的内门弟子。
可是,这样的唐尧还是被吕真单手轻松压制。
过了百招,唐尧还未出最后一击,不是他不想,而是唐尧那么多击,都没有令吕真发生一丁点慌乱,所以也就发现不了吕真的弱点。
那么唐尧落败已经是可以预见之事。
张旺对吕真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他原以为唐尧至少可以脱身,以至于试探出吕真的底细,但是现在看来,这些是他想多了。
……
瞬击一发动,唐尧的右臂只余下了残影,攻击连续不断,看起来十分精彩。
但无论是许新,还是其余的唐门弟子都知道,唐尧的败像已经十分明显,就看他还能撑住多久。
若是能够试探出吕真的某些异能,让在场之人对吕真的实力有更清晰的认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雾里看花,连吕真的实力底线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么就是唐尧的成功。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吕真没有任何大动作,好似随意探出手,就抓住了唐尧在高速移动的右手,好似他的双眼早已看透唐尧右手的移动轨迹。
在瞬击之时,唐尧意图以高频率的攻击,为最终一击创造机会,而吕真也在观察唐尧的动作。
即使没有动用任何异能,最终还是吕真更胜一筹。
这是心性、眼力一以及反应的比拼,更为纯粹,也更具冲击力。
身为唐门之人,都知道在瞬击之时,直接被破,意味着实力差距有多大。
所有人在皱眉之余,便听到了吕真那轻飘飘的,却能让任何唐门弟子血气上涌的话。
“唐门,也不过如此。”
……
“你……”
张旺听到这话,胸口顿时剧烈起伏,双眼死死地瞪着吕真,一字一顿道:“侮辱我唐门,你……”
他的声音忽然被打断:“旺爷,尊严只要靠实力才能拿回来……”
之前与唐尧站在一起长发中年女人越众而出,走到张旺身前:“无论是个人,还是门派。”
她没有转头:“如今我们唐门本来就撑不起那么大的名声,除非我们以实力证明,我们唐门有这个实力,旺爷,您说,对吗?”
张旺看着女人的背影,收敛了怒火:“唐羽,你……有把握吗?”
“谁能说有把握呢?门长醒着的时候不能,那位以丹噬出手,恐怕也不能,何况我呢?”唐羽走向吕真,“只能试试而已。”
一层淡紫色的毒瘴从她的身上蔓延而出。
张旺不再说话。
许新的眼神也放在了唐羽的背影上,喃喃道:“这种感觉,比唐尧要强些……”
唐冢陷入了寂静之中,只有唐羽轻微的脚步声在唐冢之中回荡。
“你比他强。”
看着前进的唐羽,吕真随手将唐尧抛开,对唐羽做出了评价。
她的神色死寂,与唐尧一样,但是在毫无波动的双眼之下,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这这感觉,吕真曾经在拉克斯曼大师身上感受过。
“多谢夸赞。”唐尧在吕真半丈外站住,毒瘴缭绕在身周,“但是强得有限,应该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身为唐门人,出手的勇气尚在,几十年是这样,几十年后,我们依然是这样!”
话音落下,那些毒瘴如有意识一般疯狂扩散而出,铺天盖地地向吕真淹没而来,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吕真的眼前。
一根手掌长短的漆黑铁刺无声无息地从毒瘴之中刺出,向吕真的左眼刺来。
这铁刺出现的时机与角度都恰到好处,换做他人,在被毒瘴影响的情况下,定然极发现这刺出的铁刺。
但是吕真似早已发现这跟铁刺的轨迹,在铁刺出现之后,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脑袋只是微微一偏,任由铁刺从自己的头侧刺过。
右手食指一弹,一点白色的雷光沿着铁刺飞入毒瘴之中。
毒瘴之中传出细微的炸裂声,铁刺迅疾收回,毒瘴的扩散速度猛然增长,与吕真身上冒出的黑、黄二炁撞在一起。
毒瘴在涌出的的黑黄二炁之下不断散溢,又出现。
……
“这就是他名震异人界的黑、黄二炁?”
在吕真身上的黑、黄二炁涌出来的刹那,唐冢内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压抑感已经心中早已被斩断的负面情绪。
即使距离那黑、黄二炁尚远,诸多内门弟子,已经张旺与唐秋山都感受到了自身心绪不受控制地起了细微的波动。
惊惧、忧虑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在意识之中泛起了波澜。
其中尤以张旺为最。
他自身本来就脾气暴躁,此时又处于心绪不稳之时,对唐门未来的忧虑,对唐妙兴与许新的愤怒,以及不解被迅速放大,让他的呼吸越来越不稳。
他闭上双眼,勉力控制住自身的情绪:“唐门杀手以心性冷硬,杀人如拔草著称,他这招尤其针对他人的心绪,对唐门弟子影响很大……”
感受到自身心绪变化的唐秋山深感其然,正要说话,场中局势骤变,使他已到嘴巴的话又被咽回了喉咙里。
……
黑、黄二炁逐渐将唐羽的毒瘴压回唐羽的身周。
吕真笼罩在黑、黄二炁的右手猛然刺出,在毒瘴之前,仿佛遇到了实质性的阻挡一样,只刺入毒障半掌之远,就不能再深入。
防护力不下于金光咒……
眼前唐羽的毒瘴的防御比起张楚岚的金光咒还要强……
吕真看向自己的手掌,与眼前的毒瘴。
忽然,唐羽四周的毒瘴迅速缩回,露出唐羽的真面目,她手中泛着紫光的铁刺已然无声刺向吕真的胸口。
随着更多的毒瘴在铁刺上聚集,上面的紫光更为浓郁。
即使黑、黄二炁也无法阻挡唐羽手中的铁刺,被其轻易刺穿,直到金色光芒在吕真的胸前亮起,才阻挡住唐羽手中的铁刺。
“这是……”手中的铁刺受阻,唐羽冷漠的看向吕真胸前亮起的金光。
她没想到,吕真除了具备能够护身之能的黑、黄二炁,还有另外的护身之法。
但是到了这时,她也没有出现过多惊慌的情绪。
在唐冢闭关那么多年,她早已学会怎么控制自己所剩不多的情绪。
在黑、黄二炁的侵蚀下,铁刺上的毒瘴迅速消散,又恢复成了淡紫色。
黑、黄二炁沿着铁刺迅速向上蔓延,已经侵蚀到唐羽的右手上。
心中泛起的负面情绪被迅速放大,唐羽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自己的铁刺。
但是已经晚了片刻,一只修长的手掌已经抓在了她的手腕上。
黑、黄二炁像是缠住猎物的毒蛇,迅疾向唐羽的手臂上爬去。
瞬息之间,他的整只手臂便被染成了黑、黄二色。
更为强烈的负面情绪侵蚀意识,唐羽死寂的双眼开始波动,显示出她的心中并不平静。
但是她的神情却没有多少惊讶与恐惧,似乎对吕真的动作早就有所预料。
“隐线……”
她冷漠开口,左手一抖,以肉眼难以见到的极细的无色长线在她的手中反射出些微的光泽,才出现在了吕真的视野中。
唐羽的左手是一头,延伸出不知多少根细线,呈一个密集的阵法,将吕真包围在其中。
上下左右皆有细线,封锁了吕真所有的闪避空间。
这些线不止是密集到难以躲避,而且还快!
快到超出常人的反应时间!
在她说出的“隐线”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时,那些收缩的锋锐细线便从吕真的身形之上绞杀而过,看样子是将吕真切割成了无数块……
吕真一动不动地抓着唐羽的手腕,仍由细线切过,场面陷入了寂静。
“他……死了?”
一位内门弟子不可置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回答他的是唐羽有些沮丧的声音。
“我败了……”
她的左手垂下,眼神看向随之落地的细线。
从吕真身上切过之时,所有的细线便断裂开来,所以没有对吕真造成任何的伤害。
“隐线”所用的细线是唐门特制的细线,在她的炁的加持下,不仅坚韧异常,而且十分锋利,切割金属也不在话下。
她不知道这些线是什么时候断裂,又是被用什么方法弄断,只是感觉到细线有怪异的波动产生,才意识到细线已经断裂。
细线一断,她准备了许久,以毒瘴为障眼法,隐秘布置下的最后的手段也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那她自然就失去了最后的反抗之力。
黑、黄二炁已经侵蚀到她的心脉之中,使负面情绪在他的心中翻腾不止。
自进入唐冢之后,不,甚至在进入唐冢之前,她也从未感受过那么剧烈的负面情绪。
这诡异的黑、黄二炁真可谓是唐门弟子之敌……
吕真松开手掌,不管瘫坐在地的唐羽,视线扫过诸多内门弟子,平静开口:“还有人吗?”
虎啸的风声响起,一个长发男人一跃而出,嘴巴一张,一条如同蟒蛇一般的墨绿色炁毒猛然向吕真咬来。
毒蛇吐信,阴狠的视线死死地盯住了吕真。
黑、黄二炁汇聚,吕真毫不避让,右手骤然刺入毒蛇张开的大嘴之中。
毒炁溃散,四溅开来。
黑、黄二炁从“毒蛇“的尾部透出,向长发男人扑去。
措不及防的长发男人在负面情绪的影响下,意识陷入短暂的混乱之中,像断翅的鸟儿一样,颓然从空中落下。
从他跃起,再到落下,时间不超过两秒。
“没有人了吗?”吕真再次问道。
从击败唐羽,再到击败这个男人,他的脚步至始至终都没有动弹半步。
从动作之间透出的压迫感,令人感到窒息。
看着吕真站立在原地的吕真,唐冢中的内门弟子没有一人说话。
身为唐门中人,还是在唐冢中隐修多年的内门弟子,以他们的心性,没有人恐惧死亡,也没有人恐惧失败。
但是令他们无力的是,无论是谁出手,都没有接下吕真几招的把握。
之前唐羽的出手之犀利有目共睹,尤其是隐藏在毒瘴之下,在最后关头才发动的隐线,已经得了唐门暗杀之术的几分精髓。
在场之人,无论是修炼过隐线,还是没有修炼隐线,都不敢说自己能够比唐羽做得更好。
所有人都沉默着看向脸色更加难看的张旺。
吕真看向许新:“前辈不出手?”
许新叹息一声:“严格的来说,我已经是个死人,而不是唐门中人,我和你交手,现在没有什么意义。”
“还不到与前辈交手的时候,倒是遗憾……”吕真摇了摇头,又看向张旺,“看来,你暂时拿不回你想要的东西。”
“或者,你们可以一起上,试试能不能拿到你要的东西。”
张旺痛苦的闭上双眼:“一起上?呵,我唐门输得起……”
不只是输得起……
张旺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所有人一起上,以吕真展现出来的高深莫测的实力,以及许多早就在异人界中有所传闻,却未展现出来的异能,即使他们一起上,也未必能把吕真怎么样。
到现在结束,唐门反而能够保留几分脸面……
没有一位唐门弟子不会在这种情形下,不感到侮辱,何况是脾气暴躁的张旺。
但到这时,他却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唐门……”感到无趣的吕真摇了摇头,转身向唐冢之外走去。
看着吕真的背影,唐秋山咬牙道:“外门那些弟子挡得住他吗?要是挡不住,我们唐门的脸那么被他踩在脚下摩擦,以后……”
“怎么挡?”张旺睁开双眼,看向许新,“这一切不都是别人早就安排好的吗?”
唐秋山皱眉看向许新。
许新低头不语。
第两百三十九章 走出唐门
唐秋山皱眉道:“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不说话吗?”张旺没有答唐秋山的话,依然死死地看着许新。
许新幽幽说道:“没有丹噬的唐门,对于顶级势力,对于强者,一推即倒,没有任何威胁。”
“这就是他的意思?”张旺看向地上的唐妙兴,“他自己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也能猜到一旦我知道他和吕真达成交易,我会有什么反应……所以他就是要用吕真来羞辱我一顿,让我知道丹噬对于唐门的重要性?”
“这……”听到这话,唐秋山下意识地辩解道,“妙兴师兄应该……应该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我看他就是这个……不对……”张旺喃喃道,“不对!他既然知道自己有可能永远醒不来,那他为什么……不对,他的安排,肯定有关于唐门……莫非……”
他骤然抬头,指向许新:“你……是你,对不对?!他的安排……就是你!”
“师兄,你这……”唐秋山看了看张旺,又看了看许新,一脸的不明所以。
许新沉默以对,好像是默认。
“果然是你!”张旺暴怒道,“好一个唐妙兴!好一个唐妙兴!这种鬼主意也能够想出来!真不不愧是你啊……唐妙兴……”
许新平静说道:“除了丹噬,唐门对顶尖高手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好一个丹噬!”张旺深呼吸,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唐秋山的肩膀,“秋山,怎么还愣着?还不见过新掌门吗?”
“新掌门……”
唐秋山更加迷糊,听见外面传来的交手的动静,他弱弱说道:“外面开始交手了……”
张旺却似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反而自顾自说道:“师弟,你没看明白吗?如果唐妙兴醒不来,而经过被吕真踩脸的教训,我们又认为我们需要一个会丹噬,对顶级高手具备威胁性的门长,你认为这个人是谁?”
“会丹噬的门长……”唐秋山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衣衫褴褛的许新,他终于明白张旺暴怒的原因。
“他……门长……可是他一个死人,怎么能出去见人?”
“那就要看我们的唐妙兴唐大门主怎么安排这出戏剧了。”张旺咬牙切齿地瞥向地上的唐妙兴,双拳紧握,一副恨不得把唐妙兴打死当场的模样。
许新说着似乎不相关的话:“吕真答应过,他不会杀人……”
……
“龙,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旺爷那么急匆匆地把我们都叫来?”
唐冢之外的第九阵之中,唐婷婷担忧地看向唐冢方向。
在他的身边站着眉头紧锁的唐文龙。
两人的不远处,是在漆黑的夜空下只能看见一道道模糊的影子的马龙、陶桃、韩寅等人。
唐门的外门之中,包括唐文龙在内,高手尽至。
这时,所有人都在盯着唐冢之中。
火把的微光,照亮了唐冢内的一小块区域,使得他们能够模糊地看清唐冢的洞口,却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们都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否则张旺不会将他们都召唤到唐冢之外。
唐文龙沉默不语。
“还能有什么事?”马龙有些懊恼道,“既然吕真已经不在住处,旺爷又把我们召到这里,除了为了他,还能为了什么原因?”
陶桃皱眉道:“怪我们……旺爷一直交代要看紧他,可是我们连他什么时候走出房间都不知道,这回要不是旺爷有所准备,恐怕我们还是被他蒙在鼓里。”
韩寅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我和园儿看着他的时候,这种事恐怕也时有发生,只是我和园儿都没有发现。”
园儿摊手:“这事怪不了我们,谁知道他的行动那么隐秘,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走出过房间,就算旺爷亲自到来,恐怕也拿他没办法。”
他摸了摸下巴:“不过他的胆子倒是挺大,居然敢进唐冢,这次肯定不是第一次,说不定已经进过很多次……”
“不会吧……”唐婷婷吃惊道,“你们的意思是说,他进入了唐冢了,现在就在里面?”
“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园儿反问道,“要不然,你以为旺爷叫我们来干什么?”
“不是……我是说……”唐婷婷干巴巴说道,“我是说,这里还有门长……门长不是一直在唐冢内闭关吗?”
在场几人没有人回答,气氛有点古怪。
唐婷婷想到了什么,突然大惊失色道:“不会吧,难道门长给……以他的身手,门长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难道……”
“想什么呢?”唐文龙在唐婷婷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门长要是出事,旺爷怎么可能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唐婷婷摸了摸脑袋:“那门长要是没出事……吕真这么可能进入唐冢?”
“你还没明白吗?”唐文龙沉声道,“如果是门长让他进入唐冢的呢?”
“不可能!”唐婷婷立即摇头,“这怎么可能?龙,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这里可是唐冢,连我们没有进入内门之前都不能进入唐冢,吕真一个外人,门长怎么可能让他进入唐冢?这真是荒谬……非常荒谬,大家说对不对?”
她看向周围诸人,似在求认可,但是没有人搭话。
“别想多了。”唐文龙说道,“我们只要按照旺爷所说的,守在这里,别让任何人离开就行了,其他的是旺爷和门长……”
唐冢内传出“砰”的一声,似乎是石头碎裂的声音,打断了唐文龙的声音。
唐文龙的眼神顿时变得警惕起来:“开始交手了!”
他心中有些不安,如果今天进入唐冢的真是吕真,那么吕真就犯了唐门的大忌。
唐冢一向是唐门的禁地,自唐妙兴成为门长之后,常年在唐冢之中修炼,对于他们修炼的指导日少,外门便由张旺教导他们修炼。
尽管他们好奇唐冢内有什么,可是由于唐门的规矩所在,他们至今不曾踏足唐冢半步。
可是如今,吕真身为外人,竟然走入了唐冢之中,以旺爷的脾气,这事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这最后该怎么收场?
吕真,门长……你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马龙等人已经默契地散开,呈一个扇形,围住了唐冢的出口。
任何人只要从唐冢出来,都不可能找到逃脱的空隙。
声响出现得突兀,消失得也突兀,然后是隐隐约约的喊叫声与密集的攻击落地的声音回荡,好像唐冢之中有许多人在交手。
唐文龙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个疑惑。
据他所知,唐冢之中以往只有门长唐妙兴在里面,现在最多加上一个张旺,和唐秋山,哪来的那么多人?
而且,听声音,好像也不是张旺和唐秋山的声音。
这个疑问也同时出现在马龙等人的心中。
即使没有看到彼此的眼神,马龙也知道这时的大家在想些什么。
他说道:“别想太多,唐冢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是我们该关心的,我们要担心的,只是怎么完成旺爷交给我们的任务。”
“说得对,大家都别想多了,唐冢不是我们想进就能进的。”韩寅说道,“就在这里等着,大家不是都想和他交手吗?这正是一个机会,如果里面真的是他的话……”
他的心中有些沉重。
这里不少人都与吕真有过短暂的交手,如果里面的人真是吕真,那么他们这些人能够挡住吕真吗?
里面的声音响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然后再无声音声音响起。
片刻之后,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一个影子出现在昏暗的火光之中,不急不缓地向唐冢之外走来。
“来了!”
……
走出唐冢之外,吕真就清晰地感知到了唐冢之外挡住道路的诸多外门弟子。
已经见识过内门弟子的绝技,这些外门弟子他也大多见识过,如今对于唐门,他仅对许新不曾展示过的丹噬感兴趣,其余绝招都兴趣寥寥。
完成与唐妙兴的交易之后,他只想找个无人之处,安静地修炼到自身的第三劫。
没有片刻迟疑,吕真信步走入第九阵之中。
脚下“咔”的一声响起,像是触发了机关。
他来时就算踩到机关也没有触发,但是这时,他一踩到机关,地面上四处都响起了连锁的“咔咔”声。
破空声袭来,四面八方,不知道多少根飞针刺来。
不见怎么动作,吕真前进的身形忽然加快,如同一阵风一样从飞针之间飘过。
他的右手已经被金黄色的光芒笼罩,随手向前一拨,就有几根避无可避的飞针掉落地下,或者改变飞出的方向。
不管有多少飞针出现,始终都没有对吕真造成一点压力。
即使在黑暗之中,吕真好似也能看到飞针从何处飞来,并以最小的动作闪避每一根飞针。
片刻时间,他便走过了第九阵。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第九阵挡不住他……”
声音落下,一只狰狞的淡绿色毒龙出现,在空中扭动着身躯,向吕真扑来!
又是毒炁……更多的金光出现,在吕真的右掌之前化成一只半人大小的手掌,向前狠狠一抓,便将毒龙抓在手里。
毒龙溃散,变成毒液洒落,那只金色大手,变成巴掌向前一挥。
一声闷哼,一道人影狼狈倒退。
紫色毒瘴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
金光消失,吕真也不看,右手成掌,向侧面一推。
劈空掌!
巨大的气流涌动,在毒瘴之中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吕真闪身,从窟窿之中跃出毒瘴的包围圈。
危机感毫无征兆的出现,好像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正在向他切来,但是他却没有看到任何利器。
隐线……
吕真对刚刚经历过的这招并不陌生。
他随手向前一探,像是已经恢复了视觉一般,抓住了一根无色的锋锐丝线。
丝线毫无阻碍地切割进金光之中,令吕真的右手掌心感受到了切体的锋锐感。
他的五指握下,运用“沾衣号脉”的巧一拉,再一放,细线的另一段立即传来唐婷婷的惊呼。
吕真松手,丝线已经断裂成两截。
他没有明着驱使老农功的炁团去影响他人的炁,只是用以切断丝线上的炁与其主人的联系,没有了炁的加持,这些丝线自然不是无坚不摧。
这就是他能使细线断裂的原因。
无声无息之间,背心又传来危机感。
似乎一柄利刃,即将刺入他的背心之中。
马龙……这种出手方式,让他想起了曾经交过手的那位名为马龙的长发男人。
对这人,吕真印象深刻。
因为对方的杀意,他曾犹豫是不是要杀了对方。
再次面对这个对手,吕真稍微有些诧异。
之前在交手时,对方出手虽然与他一样,没有征兆,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和炁的波动,但是他仍然能够早早就能感知到对方。
就算是在前些时间对方来给他送饭时,他也能在不短的距离感知到对方。
可是,现在在对方收敛气息之后,他竟然直到对方快要临身了才察觉到对方。
除了那么多人同时出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外,自然存在对方进步在敛息一道上进步神速的原因。
金光流动,在他的身后形成一块金色光团,正挡在马龙刺出的利器之前。
一击没有刺破金光,马龙并不意外,反而使他更为兴奋。
在吕真的压迫下,他的气息已经收敛到自身从未达到的极致,他有种直觉,正是在这种压力下,才能使他迅速突破自己的极限。
手中的匕首化为残影,从不同的角度刺向吕真的后背。
那么多人的先手攻击,才为他创造了这个近身的手段,他绝不能错过!
但是不管他如果攻击,那金光似乎都没有破碎的模样……
不管马龙的匕首,吕真依然信步前进。
似乎那么多的唐门高手同时出手,也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压力。
身后的马龙的刺击突然消失,吕真心中的警觉又升起。
地下的泥土开始融化,吕真迅速陷入地面之下。
无数水泡飘来,在空中闪烁着瑰丽的光彩。
一颗水泡首先爆炸,然后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引爆了其余所有的水泡。
爆炸覆盖了以吕真为中心的方圆一丈之地。
刺目的亮光之下,令躲避不及的唐婷婷短暂地失去了视力。
她骂骂咧咧地向后退出更远。
早就有所准备的陶桃、马龙以及韩寅、唐文龙等人在亮光之后,就紧紧地盯着爆炸覆盖之地以及周围的区域,已经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他们知道吕真有地行仙的能力,所有并不认为这次爆炸能对吕真造成多大的伤害。
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料,地面忽然爆开……
所有人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已经出手。
距离最近的韩寅出手最快。
他的双手化为不知多少根触手,向爆开之处抓去。
迎接他的触手的,是铺天盖地的涌出黑、黄二炁。
措不及防的韩寅瞬间便被淹没其中。
种种情绪上涌,令他的炁眨眼就陷入了紊乱状态。
所有人都知道吕真有种能够调动人负面情绪的黑、黄二炁,这是异人界已经公开的信息。
此时出手的人都对黑、黄二炁有所提防,可是他们任然没有想到,这炁出现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及影响范围是如此之广。
两炁一出现,所有人,不管是最近的韩寅,还是最远的唐婷婷心中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
迟疑了瞬间,到他们反应过来,想要退开之时,就已经被黑、黄二炁淹没……
惊惧、忧虑同时上涌,所有人的炁都陷入了不受控制的紊乱。
他们才明白,原来异人界对吕真的这种黑、黄之炁没有一点夸大……
几声闷哼,吕真身前挡路的数人向后飞出。
黑、黄二炁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吕真不慌不忙地向后山之外走去,背影变得越来越模糊。
对吕真的身手了解得更深的唐文龙躲得远些,这时恢复得也快些,一咬牙就要追上去。
唐冢方向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不用追了,没用的,让他去吧。”
第两百四十章 唐门内部的支持
唐文龙等人一起转头看向走出来的张旺。
黑暗之中,张旺背对着火光走出。
众人虽然看不清张旺的神色,但是都感觉到了张旺声音中的疲惫。
“别管他了,让他去吧。”张旺再次说道。
他瘦小的身躯在这一刻好像变得更为矮小。
“旺爷……”
马龙等人迟疑地看了看张旺,又看了看吕真消失的方向。
跌落在地的几人也从地上爬起,迟疑地看向张旺。
“没事了。”张旺摆了摆手,“今天就在这里……都回去吧。”
外门弟子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吕真的背影已经完全小时在众人眼前。
马龙犹疑着说道:“旺爷,他……吕真身为一个外人,竟然进入唐冢,我们……就这么让他离开吗?”
韩寅开口说道:“要是搏命,付出代价,我们未必不能杀了他……”
“代价?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呢?唐门要死绝吗?”张旺摇了摇头,“不值得,到这里结束就可。”
马龙声音低沉:“旺爷,连您和秋山老师也拿他没办法吗?”
“我不是他的对手,秋山也不是。”张旺的声音平静无比。
“那……”马龙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那门长在做什么?门长没在唐冢之中?或者说,连门长也对他没有办法,所以才让他简简单单地走进唐冢内?”
张旺没有说话。
唐婷婷反应过来,揉着发花的双眼的右手忽然停住,惊骇道:“门长……难道……门长……被……被……害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本来就令外门众人疑虑重重。
吕真为什么能够走入唐冢?
吕真走入唐冢之后,门长为什么没有反应?
以及,到现在为什么还不见门长露面?
与张旺沉重疲倦的声音以及奇怪的态度联系在一起,某个可怕的想法已经出现在众人的意识中……
即使认为这个想法荒谬,可是想到吕真在众人的围攻中纵横来去的修为,又让所有人都无法完全排除这个想法……
最终,这可怕的想法由心直口快的唐婷婷说了出来。
马龙等人的呼吸一时变得急促,唐冢之外落针可闻。
唐文龙心中一沉,下意识说道:“不可能!吕真和我们唐门没有太大的冲突,不可能做这事,我相信……他的人格,而且以门长的修为,有人能那么无声无息地害了门长?婷婷一定是想多了。”
对于吕真来唐门的目的,唐文龙心中有些猜测,他不认为吕真会做这样的事。
而且,西行之时,那么多天的相处,他对吕真的印象大为改观,并不相信吕真会无缘无故做这事。
只是他现在仍然头痛。
就算门长没有遇害,以吕真的所作所为,等同于把唐门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双方的冲突已经无法避免。
他原本想的是只要留住吕真片刻,等张旺等人出来,自然能够把事情说清楚。
谁知道吕真简单离去,事情却变得越来越复杂。
任谁都知道,吕真和张旺等人之间定然发生了不少事情……
“别想多了。”张旺冷哼一声,“放心,你们的门长……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等事情明朗了,我自然会向你们交代。”
众人都松了口气。
马龙沉声说道:“我们唐门……几十年前,脸面怎能被人如此踩在脚下?如果丹噬还在,怎能让外人走入我唐门禁地,又如此从容地走出?”
他的声音落下,深有同感的外门诸人均感到了屈辱。
自唐门建立以来,门中弟子无不以唐门为荣,维护唐门的荣誉已经是刻入骨子内的观念。
虽然由于环境的变化,唐门的外门已经成了武校一般的存在,凝聚力大不如前,但是能够加入内门者,都是能够修行的异人,对于唐门的历史了然于心,自然继承了唐门的传统。
在他们的心中,外门的武校弟子最多算是半个唐门弟子,只有内门中人才是真正的唐门弟子。
那么,他们自然也有维护唐门荣誉的职责。
之前,张旺让他们在这里看着的时候,他们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或者说,他们知道吕真所做之事意味着什么,但是还不知道,吕真会在唐门的脸上踩一脚。
直到吕真在他们的围攻之下信步离去,他们才猛然发现,原来唐门的脸皮已经被扯了下来……
唐文龙叹息一声。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事情没有交代清楚那么吕真和唐门的冲突就会越来越剧烈。
“唐门的面子……现在谈唐门的面子有什么用?有人根本不想要唐门的面子……”张旺转身背对众人,“别说了,都离开吧,事情明朗之后,我和门长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回去也别想多了,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我们和吕真的冲突……没到你们想象的地步。”
听见张旺如此说,心事重重的外门诸人不再说话。
唐文龙领头,率先对张旺行了一礼,然后一言不发地向后山之外而去。
速度极快,眨眼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唐婷婷急匆匆地追上。
马龙等人看了眼唐文龙消失得方向,相继对张旺行了一礼,无声地消失在张旺身后。
脚步声响起。
唐秋山走出唐冢:“师兄,这事情暂时就这样结束了吗?”
“还能怎么样呢?”张旺看向在唐秋山身后,沉默着走到唐冢之外的许新,“你满意了?”
许新抬头,看向已经变得陌生的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自从进入唐冢开始,他几十年不曾踏出唐冢半步,这时走出唐冢,虽然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但是那些活泼的景象,还是给了他巨大的冲击。
与唐冢不同,外界的风似乎都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活力……
即使心如死灰,许新在这一刻还是感受到了唐冢内外的巨大不同,一刻沉寂许久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我一无所有,剩下的所有时间都会奉献给唐门。”许新缓缓说道。
张旺不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们的安排,接受唐妙兴的一意孤行?”
“如果你不接受,门长说过……”许新忽然在原地跪下,“你可以杀了我,门长应该能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只要杀了我,在刺激下,门长说不到就能醒来。”
张旺猛然抓住唐妙兴的衣领,神色狰狞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杀了你这个罪人,即使唐妙兴不醒来,你以为我就没辙了?”
“我张旺执掌外门多年,论资历和威望,哪点不比你这个唐门罪人低?杀了你,难道我就不能成为门长?”
“与其把唐门交给你,不如由我来掌控!”
唐秋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门长说过,你的脾性不适合成为门长,这点你自己应该清楚。”许新抬头,与张旺跳动着火焰的双眼对视,“而我恰巧适合成为这个门长,不论是从丹噬上考虑,还是从我自身来考虑……”
“我在唐门中一无所有,以你的威望与资历,控制我不是什么难事。”
张旺一把推开徐新:“你本身就是个心如死灰的死人,唐妙兴竟然能说动你……不得不说,唐妙兴这个混蛋有点本事。”
“因为我愧对唐门。”许新从地上爬起,恢复成双膝跪地的姿态,“我会和无根生等人进行彻底的切割,以后只剩下壮大唐门这唯一的一个念头……在这个时代,唐门也需要我。”
张旺心灰意冷道:“我不想考虑这些,既然你和唐妙兴那个混蛋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你们就自己做下去,反正你们也不需要我。”
“你还不能走。”许新光棍道,“事情还需要你帮忙。”
张旺看向许新。
许新指向自己:“我的身份成问题,不可能那么简单地出来见外人……我一旦露面,无论是唐门弟子,还是和当年的三十六贼有恩怨的异人都不会简单地接受一个死人再次出现的局面。”
怒气已经宣泄大半,疲惫的张旺张旺一时无语,许久之后才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要帮你?或者说配合你,让你能够光明正大的露面?”
“不错。”许新坦然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由于当年之事,我本该死去,但是却没有死,成为少数知道当年之事部分真相之人……我没有掌握八奇技,是我当年能活下来的重要原因。”
“如今我本人就是一个漩涡,同样,由于我没有掌握什么八奇技,所以我的这个漩涡并不大,就算出世,也绝不会造成八奇技现世那般的轰动。”
张旺不耐烦道:“我不想听你啰嗦。”
沉默片刻,许新说道:“经此一事,门内弟子都会知道丹噬的重要性,他们不会排斥我,而唐门之外,我们需要争取一个势力的支持。”
“哪个势力?”
“公司,只要公司支持我们,那我露面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就算有人有异议也能压下去。”
“唐妙兴制定好了计划?”
“有思路。”
张旺忽然问道:“唐妙兴是在什么时候产生的这些想法?”
许新回答道:“他早就有让我走出唐冢的想法,但是这计划成熟是在见到吕真以后。”
“见到吕真以后……”张旺闭上双眼,“他恐怕酝酿许久了吧?不管是吕真来唐门,还是其他什么人来唐门,只要见到局势有变,他恐怕都会把事情向他希望的一面引导。”
许新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他已经认识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唐门所造成的巨大损失,并且希望能够改变这一切,但是另一边却是他对丹噬的追求……”
“这次之后,不管他有没有醒来,唐冢中的内门弟子和我都能走出唐冢,唐门又会变成令人忌惮的唐门。”
“唐门……”张旺睁开双眼,再次问道,“他醒来的概率多大?”
“不知。”许新老实说道,“完全看他自身。”
“完全看他自身,如果能够看透生死关,那么他可能下一刻就能醒来,如果看不透……”
张旺再次问道:“如果他能够醒来,那么他能够成功掌握丹噬吗?”
“成功的可能性很高。”许新说道,“你知道我和杨烈师兄的情况。”
“当年,杨烈师兄见到诸多唐门弟子之死,在人间炼狱之中领悟生死关,最终掌控丹噬,而我……心如死灰,完全抛弃自身,才勉强掌控丹噬,门长想要修炼成丹噬,必然也会有那么一个过程。”
“唐妙兴的状态不能暴露,继续让他在唐冢内休息。”张旺没有对许新所寻求的帮助表态,“唐冢中的内门弟子暂时也不能出来见人,这里一切如常……”
“不管唐妙兴能不能成功,唐门终究是唐门,至于你……好自为之。”
他不再多说,转身走出第九阵之外,也像外校的方向走去。
唐秋山连忙跟上。
没有表态其实已经是一种表表态……一直看着张旺的身影消失之后,许新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夜空,起身缓缓走入唐冢。
做了那么多,终于争取到了唐门内部的支持,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吕真从唐门的后山走出。
今夜与唐门的内门弟子,以及后面的外门弟子交手,让他对唐门的绝技
只是可惜没有见到传闻中的丹噬……
但吕真也没有太失望。
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到了合适的时机,他总会见识到丹噬。
刚才他在动用黑、黄二炁之时,肺金之炁与心火之炁在经脉之间的运行依然平稳,给他一种已经可以踏足第三劫的感觉。
吕真知道其实并未到时候,因为他的内观还没有修炼到大成。
他对自身进入第三劫也颇为期待,到时即可以自身的最强状态去面对丹噬。
如果往后事件的轨迹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转折,那么他还能在这里见到丁嶋安。
第二次与丁嶋安相见,那天错过的交手正可接续……
吕真所有的东西都存在随身携带的噬囊之中,所以也没必要回住处去拿什么东西。
露出自己居住的房间,吕真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向山下疾行而去……
第两百四十一章 贝希摩斯与南亚人的勾结
吕真走到外门的武校时,已经是深夜。
整座武校十分静谧,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出,看守大门的光头门卫正在打瞌睡。
在大门外的路灯下,吕真忽然停住脚步。
前方不远处,停在路边的阴影下的小车的车门被推开,走下来两人。
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是年轻人。
年轻人穿着白色T恤,搭配牛仔短裤,一头黄色长发十分醒目,正是吕真见过一次的王震球。
中年男人身材不高,身穿白色衬衫,满脸苦相。
这人吕真并没有见过,但是从其气质来看,吕真大致已经猜到这人的身份。
此时的吕真身上的气息虽已变得平缓下来,但是浑身气血却尚未平静,双眼中带着的令人惊悚的压迫感给了王震球十分巨大的压力。
“别误会,别误会……”
走在前方的王震球连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一看就知道吕真刚经过一场战斗,他可不想与这个状态的吕真交战。
停在吕真一丈外,王震球的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我们对你没有敌意……今天是特意来唐门找你,之前唐门有人说今晚见不到你,却没说理由,而我们发现唐门有些变故,猜测可能和你有关,所以就特意在这里等你。”
“也不是我们着急,你的电话打不通,我们联系不上你,担心错过今夜,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吕真点了点头:“是为了南亚人而来吗?”
听到王震球的话,吕真才想起,这些天他专注于修炼内观之法,每夜又要去查看唐妙兴的状态,已经很久没有看自己的手机。
那被他随手塞进噬囊的手机应该早就没了电……
至于王震球来找自己的目的,吕真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张楚岚曾经和他所说的北上找他麻烦的南亚人。
除此之外,他暂时与公司没有其它交涉。
王震球没有回答。
他后退两步,指向身侧的中年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西南大区的负责人。”
西南大区的负责人自然就是郝意。
吕真看向郝意。
郝意摸了摸脑袋,露出标志性的苦笑:“这次来找你,的确和南亚人相关。”
“你在西北杀了那么多人,包括那个拉克斯曼大师在内,我们都没认为杀错……他们要是直接北上来找麻烦也无所谓,我们能接下,公司这点魄力还是有。”
“但是他们没有明着来,在和公司接触之后,他们说要北上挑战你,所以这事我们直接出手打发了也不好,毕竟名不顺言不正,不管胜败都会留人口舌。”
“他们已经来了吗?”吕真平静说道。
对于南亚人他倒是有些期待。
中亚一行,见识了不少异能,这回南亚来人如果有巅峰修行者,自然也能让他见识不少异能。
“人还没到。”郝意把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遍,“原先在那个什么大师之死传入国内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偷渡北上,我们西南这边截下了不少人。”
“后来南亚那边开始自发组织起来,主动和公司接触……现在还没有到达西南,三五天之后,应该能到这里。”
王震球插嘴说道:“说实话,我们公司也不喜欢这群南亚人,你要是没空,我们也能打发了。”
“我们公司内高手虽说不多,但是也不至于怕了他们,但是这事又和贝斯摩斯牵扯在一起,所以最好还是由你来解决。”
中亚人要北上,吕真一点都不意外,当时他留下一个脑袋让那个南亚青年带回南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拉克斯曼非法入境,杀了也就杀了,要是还有人敢北上,那就一起杀了。
但是……
“与贝希摩斯有什么关系?吕真有些疑惑。
他所做的事情为什么会牵涉到贝希摩斯?
王震球解释道:“贝希摩斯这事和拉克斯曼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和……中亚那边的事情有关系。”
“你在中亚那边杀了不少人,致使中亚局势大变,影响了贝希摩斯的利益。”
说起这事,王震球至今感到有点惊奇。
一个人杀出国境,一直从边境杀到领国的首都,杀到领国局势大变,又畅通无阻地归国。
如此战乱之地,却没有一人能对他吕真怎么样……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王震球不仅感叹吕真的实力之强。
在那片强者为尊的土地上杀个来回,没有强悍的实力能做到么?
他还十分遗憾于自己当时没有在西北,要不然跟着一起出国见识一番肯定会很有意思。
由于国情的不同,国内对异人的控制相比国外而言算是相当严格,故而国外异人一般很少踏足国内,所以国内异人也少有机会接触到国外异人。
向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震球对国外异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尤其是对中亚那片战乱之地十分好奇……
但是公司总部传过来的信息非常含糊,只说了事情的发展大概,没有涉及事情的具体经过。
所以王震球一直琢磨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去接触一下唐文龙这个事件的亲历者……
“原来如此。”吕真恍然。
他在中亚杀了那么多人,最后直接影响了中亚的局势,使某些势力的布局一招丧尽。
如果不出意料,现在的那里应该是萨拉勉强控制住了喀布尔的局势,这自然不是大多数人想要的局面。
但是,那些人竟然敢入境来找他,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顿了顿,吕真问道:“贝希摩斯以什么理由来找我?我在喀布尔时杀了他们的人?”
在走出喀布尔之前,他是杀了不少宗派人士,但是并没有杀过贝希摩斯的人的印象。
就算他所杀的人里面有贝希摩斯的支持者,他也不认为贝希摩斯会为了那么那么一个死人而入境来找他。
不清楚内幕的王震球转头看向郝意。
他其实也非常好奇,贝希摩斯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入境找吕真的麻烦。
郝意苦笑摇头:“你在中亚大杀一通,影响太大……你要明白,在那片战争泥沼内,诸多势力博弈,大家都有利益在其中,尤其是贝希摩斯。”
“贝希摩斯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家追逐利益的大企业,他们内部产生的异人考的不是修炼,而是靠研究出来的药剂。”
“所以他们每年都会投入大量资源进入科学研究,以改进自己的药剂……”
“进行这种研究,可想而知,需要多大的资源投入,所以他们的触手早就触及世界各地,只要有利益存在的地方,那么就存在他们的身影。”
“你在中亚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直接杀他们的人,但是也破坏了他们的利益,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事……”
郝意指了指地下:“你来自这里,他们自然而然地把你和公司联系在一起,再联系到中亚的局势大变,他们想当然地认为中亚的局势是由公司刻意推动的,而你也是公司派出去的。”
“话又说回来,你还真是公司派出去的,因为你出国之时,得到了公司总部的默许,当然这和他们理解的‘派出去’根本不同。”
“那么他们来找我,要达成什么目的?”吕真皱眉,“不管我和公司的关系如何,贝希摩斯入境又能做什么?”
按照郝意的说法,贝希摩斯误认为他与公司的关系,所以才入境来找他……
前者吕真能理解。
他出境之后的所作所为确实给中亚的局势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以给贝希摩斯造成损失也是可能之事。
但是吕真不明白,贝希摩斯现在入境是为了什么?
单纯的找他麻烦?
可是贝希摩斯这种做事只看利益的企业,会做那么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当然不是单纯地来找你,能驱动贝希摩斯的只有利益……”郝意说道,“他们原本是为了试探公司的态度。”
“你也明白,公司一向只管国内之事,自建立以来,宗旨就是维护国内异人界的平衡,无论是异人界的各大势力彼此之间的平衡,还是一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平衡,从来不管国外之事。”
“可是,这次,贝希摩斯肯定把你的所作所为领会成公司想要走出国境,影响周边局势的试探。”
他呵呵笑了一声:“我们这里……你也知道,公司实力其实不弱,再加上各大势力,如果真的有走出国境的意图,把精力从在内维持秩序,转变成向外扩张,对于国际之间的异人界势力影响肯定非常大。”
“不管西方怎么样,至少中亚那一块,以及东南亚地方定然会处于我们的影响之下,那么一来,与贝希摩斯的冲突肯定会加剧。”
“这个思路不错,不是说公司,而是说全性……”王震球摸着下巴说道,“流毒于外,要是把全性那帮人都驱赶到国外,那咱们国内不就平稳了?”
“呵呵,管他们把国外祸害成什么样,反正都算是国内势力,也算是扩展咱们的影响了。”
郝意的说法王震球还是第一次听说,心中当即就有了启发。
他向来就是没有什么敬畏之心的人物,心中的道德观念也极低,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没有感到一点道德压力,倒是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想的办法可行。
与其让那些家伙在国内祸害其它异人,不如赶出国境之外,让他们去祸害国外的异人……
而今国内异人对国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派他们出去,也算是国际远征……?
“想什么呢?”郝意无语道,“派他们出去,首先不说他们愿意不愿意,就算强迫他们出去,最后就坐视他们壮大,然后和公司开始跨国大战?”
“不要以为你说的前人没想过……把全性留在国内,一方面是他们不愿意出境,一方面在于如此便于公司对他们的控制,双方形成了默契之后,才有现在的局面,你就别想多了。”
郝意十分了解王震球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对这家伙的任何奇思妙想都十分警惕,所以多解释了一句,也顺带说给吕真听。
王震球当真了,暂时还影响不到异人界的局势。
可是如果吕真当真了……
说完,看见吕真的神情没有变化,似乎没有在认真考虑王震球所说的话的可行性,郝意便回归正题,继续说道:“公司也不想和贝希摩斯产生误会,于是和贝希摩斯的使者进行了交涉。”
“贝希摩斯接受了公司的说法,至少在表面是接受了……可是在内里,他们肯定是不信任公司的解释,所以才会产生来找你麻烦的想法,不过就是为了试探公司的态度。”
“在这一点上,贝希摩斯和南亚人倒是一拍即合,总部说,双方应该已经产生过接触。”
“南亚人需要武力帮助,而贝希摩斯又想借南亚人的手试探公司的态度,双方之间很可能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不要小看南亚人,也不要小看贝希摩斯。”
“我明白了。”吕真迈步,“近期我不会离开西南,南亚人和贝希摩斯到达之后,可以通过电话联系我,我会保持电话畅通。”
直到吕真擦肩而过,背影消失在路灯下之后,郝意才和王震球同时松了口气。
“好大的压迫感……”王震球转头看向吕真消失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次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比上次还要强。”
“他的修行进步飞速,肯定是比你上次见他时要强。”郝意走向小车,“人见到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还好我提议在这等他,我们要是信唐门那家伙的说的,明天再来,恐怕人影都看不到。”王震球跟着郝意身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他状态不对,应该是在唐门内和人交手了吧?”
“气血沸腾,气势逼人,肯定是刚和人交过手,而且对方还是高手。”郝意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室,“他和唐门果然起了冲突,就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王震球坐上副驾驶位:“奇怪,他和唐门为什么会起冲突?”
“这就要问他来唐门的目的了。”郝意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道,“他身上不见一点伤势,而唐门内那么大的动静又做不得假,难道在冲突之后,唐门丝毫都伤不到他吗?”
王震球笑道:“唐门好像有点名不副实。”
“唐妙兴、张旺,以及唐门那么多高手……还是让他安然走出了唐门,现在都没人来阻拦。”
“也有可能是他太强了……”郝意摇了摇头,“注意收集唐门的情报,我有种直觉,唐门的事情还没完。”
一分钟后,小车疾驰而去。
没多久,气喘吁吁地追到大门外的唐文龙看着幽静的街道,失望地叹了口气。
第两百四十二章 剑仙下山与张楚岚的思量
昆仑山东段的一处悬壁前。
天气虽是炎热的夏季,但这里却是漫天的风雪,寒气逼人。
天地之间只见苍茫。
一身黑布麻衣的陈青岩闭目在原地站立不动,肩上与头上已经成了一片白色,双脚也已深陷积雪之中,看起来在这里已经站了不少时间。
其中如同毫无生命气息的木桩,伫立在风雪之间,又如同经历天地熔炉捶打的剑器,正在枯朽的躯体之中酝酿新的变化。
昆仑山上的天气变幻无常,不到半个小时,山上的风雪便开始减弱,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
一点寒光从天而降,正落在陈青岩的身前半步外。
陈青岩睁开双眼,看了眼插在地上的无鞘长剑,然后抬头,看向似乎与低垂的天空相接的悬臂。
隐隐间可听到哇哇的怪叫从上方传来。
在风雪之中,这叫声越来越清晰,最后在陈青岩的半丈之前掉下一个手舞足蹈,哇哇怪叫的人来。
这人擦着山壁掉下,到半途已经用炁开始卸力,所以落地之后,除了鼻青脸肿之外,却没有受太大的伤势。
对着场面早已见过多次,陈青岩没有一点感到奇怪。
“登顶了吗?”他问。
“您这不看见了吗?”地上的年轻人龇牙咧嘴的爬起,一瘸一拐地走到陈青岩身前,修长的右手拔起地上的长剑,对着陈青岩咧嘴一笑,“师父,这山真是能凭人力登顶的吗?”
“徒儿不是怀疑您的话,问题是以徒儿的本事,在这个年纪都没法登上去,难道还有人能够登上去?”
他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衣,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随意地披在身上,长发蓬松,许久未洗,结成一块一块地披在脑上,看起来邋里邋遢,只有未被遮挡的双眼清澈澄明,又透着一股玩世不恭。
仿佛是这极寒的雪山之巅孕育出来的生灵。
“自然是有人登上过。”只说了一句,陈青岩便不再多说,话题一转,说道,“暂时不必登山了,下山去吧。”
听到这话的年轻人没有感到奇怪:“师父,陈如鹤师兄的伤势怎么样?”
陈青岩叹息一声:“人已经废了,但是性命保住了,怪我,没有约束好他……”
“师兄在练功时就三心二意,从不专注于剑法,更喜欢山下俗世,又无法割裂以往的关系,您几次三番地训导……这怎么能怪您?”年轻人把长剑插入背在后背的剑鞘中,起身看向苍茫的昆仑山脉,“师父,那人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强吗?”
那双澄澈的双眼里变得有些好奇。
“很强。”陈青岩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五指,骨折已经不见,但是五指依然隐隐作痛,“你虽然修炼成功了三剑,但是未必是他得对手。”
年轻人双眼更亮:“当世还有这样的人物?那可得去见识一番。”
陈青岩摇了摇头:“天地变局开始,昆仑山脉早有征兆,产生这等人物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一甲子之前异人也是天赋异禀者辈出,后来经历一场大劫,死的死,伤的伤,强者几乎断层。”
年轻人憧憬道:“师父说的是老天师与无根生那一代人吗?”
“老天师,无根生……甲申之乱中,生为漩涡中心的八人天赋均不低,可惜后来都死了。”陈青岩有些惋惜道,“再后来那场卫国战争,又死去无数高手。”
“天道如常……如今异人界又出现大世,离大变也不远了。”
年轻人的奇怪道:“我们昆仑剑仙门一向不关心异人界的大事,只是专注与磨砺自身剑道,但是您似乎一直都有关注?”
陈青岩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你的三剑已经修炼到巅峰,历代祖师在你这个年纪,也没有人敢说能够超越你,想要再有所突破,只有下山一途,见识过诸多风土人情,以及不同异人与异能之后,你才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现今的异人界有天赋之人层出不穷,你若是能够压所有人一头,走到真正的巅峰,以此心性,行勇猛精进之道,那么剑仙可期。”
“呵,师父,你可真是看不起你徒弟。”年轻人笑着与陈青岩擦身而过,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什么叫做‘若是’?不就是压所有人一头吗?你徒弟这就下山,打出我剑仙门的威风出来,也给您找回面子。”
“那个家伙叫做吕真是吧?您就等着,徒儿这就把他打得跪地求饶。”
“哦,还有龙虎山天师府的老天师,徒儿也顺道去挑战一番……老天师要是见到徒儿我的风采,肯定恨不得求着徒儿我拜入天师府。”
他夸张地叹息一声:“可惜,见不到无根生,就算徒儿最终成为天下第一,那也存在遗憾。”
陈青岩转身看向年轻人的背影:“你表面玩世不恭,实则不过用于掩饰你心中的傲气……他人或许把你说的话都当做玩笑,但是我知道你的都是自己的真心实意。”
年轻人顿住。
陈青岩继续说道:“五年前,山上的师兄弟便没有一人能接你三剑,两年前,你的剑术已经超过了我,虽然你刻意做了掩饰……一年前,你的三剑大成,就再也没有出过手,因为你心中的对手只剩下了眼前的这座雪峰。”
“这次下山你会遇到自己真正的对手,即是你的机遇,也是你的劫难,你的剑是越磨越锋利,还是在中途折断,全在你自身。”
年轻人扭头,粲然一笑:“师父放心,我可是您所说的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剑仙种子,上一个还是那飞升的谁谁谁来着?我这不证个剑仙不说明您眼神不好?”
他转身,一边走,一边摆了摆手:“快则三年,慢则十年,我将找到你的剑仙之道……至于山下那些人,说句不好听的,您徒弟我还不曾放在眼里。”
“毕竟,我的对手可是历代飞升的那些神仙中人。”
这一刻,他的声音冷漠得如同山间的风雪,无情却自信,好似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应为听者铭记。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直到消失在陈青岩的视野中也没有再回头。
定定站在原地的陈青岩叹了口气。
几十年前,在那场大劫中,剑仙门依然龟缩在昆仑山上,承受风雪,磨砺剑道,不曾踏足俗世。
如今,剑仙门百年不遇的剑仙种子首次真正的走入异人界,不知会给剑仙门带来多大的变化……
客机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张楚岚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西北一行,虽然他们人还没到的时候,西北发生的事件便已经结束,他与冯宝宝以及徐四三人只是帮忙收尾,但是收获仍然不小。
张楚岚在心中盘算起这一行的收获。
首先,对于冯宝宝的身世又有了新的线索。
那个深不见底的大湖虽然不知道里面除了一条大蛇外,还有什么,但是肯定与冯宝宝的身世有关。
等时机合适,那里就是一个突破口。
再者,从吕真那里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根据这个,张楚岚对于自己与冯宝宝未来的行动已经有了思路。
回华北之后,当然要先去见见陆瑾。
陆瑾与无根生有仇,定然是活着的人中,比较了解无根生的人之一。
既然不去调查甲申之乱这个大漩涡,而选择从无根生这里入手,调查冯宝宝的身世,那么陆瑾当然要去见一见。
吕真虽然说陆瑾定然不愿意谈及当年的事情,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就能得到意外的惊喜。
至少也能问一问当年三十六贼的名单。
陆瑾在龙虎山时欠他一个承诺,这点不算是秘密的东西没有理由不告诉他。
虽然公司也有三十六贼的名单,但是张楚岚下意识地排斥把公司牵涉其中。
他有自身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不应该为公司掌控,否则他将没有一点安全感可言。
在陆瑾之后,必须再见一次金凤婆婆。
身为无根生的小跟班,金凤婆婆说不定掌握着更多关于无根生的线索。
以金凤婆婆对无根生的感情,如果冯宝宝真的与无根生有关系,那么就可以把金凤婆婆也拉入局中,成为冯宝宝的保护者。
这里的操作空间很大。
见完金凤婆婆之后,定然要去一趟唐门。
三十六贼……许新……
这个人必须见一面,最好问清楚当年的结义之事,问出更多有关无根生的消息。
而且,必须乘着吕真大佬在西南,有人撑腰时,尽快去唐门。
一旦等到吕真离开西南,想要闯入唐门,见一个“死人”,以从唐文龙那里试探出来的态度,基本不存在可能性。
到了那时就只能想办法硬闯,可是唐门绝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他现在就想直奔唐门而去,但是要见许新的事情实在太敏感,挂着公司名号的他不能擅自行事,必须要回总部见一次赵董再说。
最好能够找到名正言顺地去唐门的借口……
吕真提醒过张楚岚,他与公司,与赵董之间,不是一条路,彼此在一定时候定然会产生分歧。
这点张楚岚自己也知道,但是他在公司内受到那么多人照顾也不是假的。
不管如何,公司与赵董都没有对不起他,至少目前是这样,所以,他也得对得起公司。
而且,这个时候,他也离不开公司的庇护。
一旦脱离公司,就算吕真愿意帮他,也不可能随时看着他,那些觊觎炁体源流者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把他吞吃干净。
但是他只要在公司内,再给他几年时间,就能营造出一张更加结实的保护网,将他与冯宝宝保护在其中。
马仙洪……王也……张灵玉……吕真……
细数自己在异人界露面以来,兢兢业业地打造出来的关系网络,张楚岚发现自己现在已不是原先那个战战兢兢,整日提醒吊胆的张楚岚。
但是,还不够,他还需要把更多人拉入自己这边,给自己创造更多的安全感。
“宝儿姐,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朋友。”张楚岚忽然对着旁边吃东西的冯宝宝说道。
“朋友?”冯宝宝愣了一下,“我们的朋友很多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刚才华风还让我们有时间来西北玩,不是又多了一个朋友吗?”
“宝儿姐,我们需要的不是这种朋友。”张楚岚压低声音,意有所指道,“我们需要的是那种在大麻烦发生的时候能够出手帮我们的朋友。”
他坐直身体,向四处看了一眼。
飞机上十分空荡,除了他与冯宝宝,以及与冯宝宝隔着过道的徐三之外,没有几个乘客。
“哦,我知道了……”冯宝宝挠了挠鼻子,也学着张楚岚压低了声音,“就像你说的王也道长,还有吕真那种是吧?愿意帮忙的朋友。”
“宝儿姐真机智。”张楚岚竖起大拇指,“华风这种虽然是好人,但是我们需要的时候,人家不一定愿意出手啊,而且我们也没有资格要求人家出手。”
冯宝宝点头道:“按照你的标准来算,那我们的朋友也不少了。”
“是不少,但是还需要更多。”张楚岚笑道,“我们的麻烦有点大,宝儿姐你不愿意放弃调查自己的身世,而我……最后肯定会牵扯出大麻烦,我们两肯定兜不住,所以就需要帮助。”
“和小师叔那种脸皮薄的不同,反正咱们脸皮厚,解决不了麻烦去求助就好……我听说小师叔被赶下龙虎山了,回去以后得赶紧找到小师叔,把小师叔也拉进公司。”
冯宝宝呆萌地眨了眨眼睛:“总之就是要把朋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是吗?”
张楚岚挑眉:“宝儿姐这觉悟就是高!”
“很简单得道理啊。”冯宝宝轻声说道,“没有狗娃子和你们的帮助,我连寻找自己身世的方向都没有,所以我们肯定需要更多的朋友。”
张楚岚呼出一口浊气:“放心吧,宝儿姐,就算再困难,我们也能找到办法克服,而且我们现在的局面比起以前好多了……”
在不曾暴露自身异人身份时,张楚岚一直担惊受怕,生怕自己的异人身份被发现,而隐忍那么多年。
之后,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与炁体源流的信息之后,他更加缺乏安全感,可是现在比起当时已经好了许多。
想到这儿,张楚岚又想起了唐门,以及身处唐门的吕真。
他一直把吕真帮他几次的承诺留到现在,没有随意用完,就是他心中最大的安全感所在。
或许是吕真从无败绩的经历给了张楚岚一种近乎盲目的信心,他有种感觉,不管有多大的麻烦,只要召唤吕真,最后应该都能解决……
第两百四十三章 诸葛青与傅蓉
哪都通总部。
眯着眼,浑身懒洋洋,如同一只刚睡醒的狐狸的诸葛青走在晨练的跑道上。
清晨的阳光洒下,给诸葛青染上了一层淡红色的光晕,让看起来似有火焰在体表燃烧。
跑道的一侧,赵方旭正迎着朝阳打着养身太极拳。
诸葛青安静地在赵方旭不远处站了两分钟。
赵方旭双手下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收功后才看向诸葛青:劳烦你久等了……这人啊,一上了年纪,各种功能就开始衰退,不加强锻炼,再过两年,想锻炼都来不及了。”
诸葛青笑呵呵道:“看您这身手,说是一直在修行的异人都没有人奇怪。”
“自家知道自家的事,你这马屁可拍得不高明。”赵方旭拿起地下的保温杯喝了口水,“最近的生活怎么样?听说你闭关了一天一夜,现在看你的样子,应该收获不小。”
想起自己战胜心魔,点燃三昧真火的过程,诸葛青叹息一声:“确实有一点收获,想通一些事情,拿到了一点东西……但是说不小可有些夸大了。”
“不,不,不,收获肯定不小。”赵方旭放下保温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虽然早就退了圈儿,一身修为早就废了,但是这双眼睛可没废。”
“你刚来公司的时候,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是什么印象吗?”
不等诸葛青回答,他继续说道:“阴郁……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发现你身上有一种阴郁感。”
“阴郁?”诸葛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大概是思虑的问题多了些,导致太过于纠结……”
“郁结于心,不明道路,为修行之大忌惮。”赵方旭再次打量诸葛青几眼,“可是,这次见到你,我发现……你已经完全不同了。”
诸葛青好奇道:“哪里不同。”
赵方旭指了指朝阳:“你现在就像这八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意象万千。”
“年轻人嘛,就应该有这个姿态,你看看张楚岚,虽然总是闲不住,但是那种蓬勃得心态做不得假,所以他的修行才那么快,短短时间,就已经追上了你们这些异人界走在最前方的年轻人。”
诸葛深有同感:“所有人只盯住炁体源流,却忽视了张楚岚的天赋,他现在的修行进度……仔细琢磨,绝对会吓人一跳。”
“但是他却用自己的不着调掩饰了自身的天赋,让人想起他,第一时间只会想到不要碧莲的标签,却忽视了他的天赋,这就是张楚岚的高明之处。”
“你也很优秀。”赵方旭说道,“在异人界里,你,王也道长,以及张楚岚,还有龙虎山的张灵玉,再加上陆家的小辈算是年青一代里最顶尖的一批人,将来支撑起异人界大局的定然也是你们。”
“哦,最近还有几个年轻人崭露头角,最突出的是吕家的吕良,据说在明魂术上天资非凡,也是不可小觑的年轻人。”
诸葛青说道:“您还忘了一个人。”
赵方旭当然知道诸葛青说的是谁。
谈及异人界的年轻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忽视那人。
“吕真啊……”赵方旭忽然问道,“你对他怎么看?”
“怎么看?”诸葛青想了想,说道,“他……应该是一个纯粹的人,纯粹于修行。”
“当然,我不是说他没心机,其实从他与王家的冲突来看,他的心机也重,只是……”
“只是懒得运用什么心机吧?”赵方旭笑着摇头,“心机只是在实力不及的时候有用,像我们这些老东西一天到晚想七想八的老头子,实力不及就只有动用心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否则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未必有人会买账。”
“可是对于他来说,年纪轻轻就修行到这个程度,需要什么心机呢?以他的天资,迫不得已去动什么心机,反而是浪费他的时间,有这个时间,他藏起来修炼一阵,再出山时什么都解决了。”
“可是,异人界大多数人也只是普通异人……有点好笑吧?”
赵方旭指了指诸葛青以及在远处等待的傅蓉:“异人在不能修行的普通人眼中是异数,可是大多数异人在那些天赋绝顶之人的眼中又是普通人。”
诸葛青自嘲道:“相较于天赋异禀者,大多数异人与普通人的区别不大,就像我,见到王也道长,见到吕真之后,也深感自身的普通。”
“你要是普通,那天下那么多异人要怎么形容?连普通都不如吗?”赵方旭把双手负后,走上了跑道,“相对于普通人,我们是异人,可是只论异人群体,我们又是和普通人没有多大区别的群体。”
他戏谑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人都发钱就等于人人都没发,而异人每人都有异能,那不就等于人人都没有吗?”
“就和普通人聚集之后,为了防止混乱产生,会形成一定的制度一样,我们异人界由诸多异人组成,也一定会形成的稳定的局势架构。”
诸葛青跟着赵方旭身后,沉默地听着。
顿了顿,赵方旭继续说道:“普通人警惕我们异人,而我们异人群体也警惕那些天资超凡者,比如龙虎山上的老天师,很多人就忌惮他……哦,说远了,说回异人界的稳定。”
他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普通人需要稳定,而我们异人也需要稳定,在这个稳定的架构里,每个势力都有自己的存身之处。”
“诸如龙虎山、四大家族,以及武当、全真、茅山等等,还有你诸葛家都有自己的合适的位置,保持异人界继续如此安稳地发展下去,你认为呢?”
诸葛青点了点头:“其实现今所存的势力都是异人界稳定局势的受益者,我诸葛家也是如此。”
“自从公司建立以来,在维持异人界的稳定,处置紧急事件方面,不夸张地说,做了不少贡献,要是没有公司这润滑剂在,异人界绝不可能维持目前的局势。”赵方旭缓缓说道,“而这局势有利于当前存在的每一个势力,所以我们的共识就是把这稳定的局势继续维持下去。”
“如同当年的甲申事变,无论谁都不希望再发生一次……我们也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每个势力之间可能都与其它势力多多少少有些矛盾。”
“但是这些东西大都处于可控的状态,像甲申之变延伸下来的不可控的矛盾,公司是希望现在怎么样,将来就继续怎么样,不要再发生什么变故。”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公司,不希望有人在异人界搞事。”
诸葛青表态道:“您说的是老成持重之言,异人界大多数势力都赞同您的立场。”
“你赞同就好。”赵方旭摇头说道,“你们年轻人冲劲大,本来是你们的优点,但是在某种时候,也会变成不适宜的东西。”
“像你们诸葛家精通奇门之术,应该比我更懂什么是大局,希望你某些时刻,在面临选择的时候能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说回正题。”
赵方旭在单杠旁边停下:“给你的资料你都看了吗?”
“昨晚就看了。”诸葛青对昨天所看到的内容记忆犹新,“没想到,世间还存在如此神奇的气局,可惜我当时不在现场……”
“不用可惜。”赵方旭转身,拍了拍诸葛青的肩膀,“现在就有机会。”
“当时在现场者,我们公司没有一人懂那个气局……说实话,就整个公司来看,懂气局的人也不多,而现在我们需要一个人去那边亲自看看那里残留的痕迹,你有兴趣吗?”
“去西北么?”诸葛青有点惊讶。
昨晚收到资料的时候,他就知道公司不会无缘无故地把那些东西给他,可是他也没想到,公司会直接让他去西北。
赵方旭道:“事情发生没多久,我就产生了让你去西北看看的念头,不过当时你在闭关,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去西北我倒没有问题,我对那里很感兴趣。”诸葛青皱眉,“不过,据说那里的遗迹已经小时不见,就算我去恐怕也发现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止那个遗迹,那里还有不少有用的东西……”说到这里,赵方旭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你能把事情处理完,那今天就动身吧,更多的资料,待会儿我让人送到你的手上。”
诸葛青迟疑道:“那我在这边的训练……”
赵方旭说道:“训练已经给你停了,你直接动身去西北就好。”
“我这边问题不大,去西北没问题。”诸葛青向傅蓉那边看了一眼,“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条件?”赵方旭转头,看向正在观望的傅蓉,“我猜猜,你的条件……”
……
片刻之后,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诸葛青走回傅蓉身边。
看见诸葛青这个样子,傅蓉有些担忧问道:“赵董找你聊什么了?”
“赵董很看好我,说我是异人界的未来,现在……”诸葛青叹了口气,“现在就有一个重要的,影响异人界的未来的事情要交给我去处理,所以我马上就要去出差。”
傅蓉失望道:“你才闭关出来没多久,又要出差?”
诸葛青摊手:“我也没办法啊,赵董说这是影响异人界大局的事情,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能处理,我不去谁去?”
“那么重要?不愧是青!”傅蓉勉强提起几分精神,“马上就要走吗?我给你多做点甜点带在路上吃……对了,这回是去哪?”
“去西北,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
“西北?”傅蓉无精打采地感叹一声,“真远……”
“是很远,也很辛苦。”诸葛青又叹息一声“但是不能不去,所以我向赵董提了一个条件……”
傅蓉好奇道:“什么条件?”
诸葛青的表情由沉重忽然转变成轻松的笑意:“我对赵董说,我希望带一个助手一起去西北,而这个助手必须要剑法厉害,还要厨艺精湛,所以……”
他伸出一只手,笑眯眯地看向傅蓉的眼睛:“所以,愿意和我一起去西北看看不一样的景色吗?”
傅蓉的脸颊迅速变红,在朝阳下仿佛染上了一层淡红色的脂粉。
她垂下头,一把打掉打掉诸葛青的手掌:“讨厌……”
“那算了。”诸葛青装模作样地又叹息一声,“那我自己去西北好了。”
……
“年轻就是好啊……”
看着打情骂俏的诸葛青和傅蓉的背影,赵方旭笑着感叹一声。
异人界的年轻一代性格各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别之处,其中的诸葛青便是适合以公司的观念去引导的年轻人之一。
在时局尚且清晰时,他还有余力进行引导,之后就看这颗种子能否发芽,并出他想要的果实了。
至于西南那边……
赵方旭看向西南方向。
“呵,各怀鬼胎……小瞧了他,看你们怎么收场。”
……
豪华客房中,一个梳着大背头的金发白人一边悠闲地喝着咖啡,一边向下俯视着城市的高楼大夏。
“赵的嘴真是硬。”男人把咖啡杯放下,目光看向哪都通总部的方向,“他还是不承认那个吕真是公司派出去的人物,把我们都当成是傻子。”
“用他的说法就是,那完全是个人行为……也就是说,某个人偶然出趟国,无意间造成他国局势大变,还影响了我们的布局和利益。”
“真是可笑!他们这里要是多出去几个人,那整个世界不都得听他们公司的?”
穿着干练的秘书制服,站在他身边的金发女人说道:“董事说,既然公司不承认是他们的人,那么我们也当这个人不是公司的人来处理。”
男人微笑道:“他们龟缩在自己的土地上,只敢向外界发出轻微的试探,一旦遭受反击,就矢口否认与他们有关,就和他们的祖先一样,对事情无能为力,又想去影响世界……我通常把这中状态称为无能。”
秘书提醒道:“他们这里修行者不少,高手也不少,您在做决定时,最好还是要慎重一些。”
“我一直都很慎重。”男人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他们这回试探到中亚,如果我们还不反击,他们的那点小小的勇气就会壮大,继续发出他们那像是软弱的羊群一样的试探,这些小动作虽然对我们造不成大麻烦,但是还是让人恶心。”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试探的手斩断,让他们不敢再轻易地发出试探。”
“这就是我的慎重,够了吗?”
秘书低头道:“这里的一切都由您决定。”
男人满意地点头:“莱恩和那群南亚人的接触怎么样?”
“非常顺利,南亚人有强烈地和我们合作的意愿。”
“联系南亚人,告诉他们,贝希摩斯会支持他们的行动,给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您要见他们的领导者吗?”
“见一面。”
“我马上去联系,时间安排在什么时候?”
“安排在明天。”男人点燃一根雪茄,“帮助他们杀了那个吕真……让吕真死在公司的眼前,不知道赵会是什么表情?”
他学着赵方旭的语气说道:“那个人和公司没有关系……哈哈,等他看到尸体的时候,还能镇定地说出这句话吗?”
秘书说道:“我还得提醒您,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个吕虽然年轻,但已经是一个十分强大的修行者。”
男人抽了一口雪茄,不以为意道:“所以南亚人需要我们帮助,不是吗?他们那么多修行者北上,加上我们的帮助,难道还杀不死一个年轻人?”
秘书摇头:“南亚人自己并没有多大的信心,要不然他们不会那么积极地和我们接触,要知道,他们一向都对我们非常排斥。”
男人笑了笑:“莱恩不是汇报说,南亚来了几位厉害的修行者吗?我明天去看看,如果发现他们实力太弱,那就提醒他们,让他们趁早回国,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第两百四十四章 各方汇聚与吕真的修行
秘书把桌上的烟灰缸推到男人面前:“南亚国内的形式也非常复杂,他们似乎是把北上当做国内控制不住的局势的发泄口。”
男人叼着雪茄笑道:“越复杂越好,在国内战胜不了对方,那就北上,这里有个共同的敌人……这符合他们所有人的利益。”
“我明白了。”秘书总结道,“我们帮助南亚人,让他们在这里闹得越大越好。”
“但是,我们不可能没有底线地帮助他们,公司的董事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毕竟南亚人不是我们的伙伴。
“那么,这种限度在哪里?”
“我们当然不可能没有底线地帮助他们。”男人冷笑道,“就算南亚人死光了,继续在这里丢脸,我们也没损失什么东西,想要斩断这里探出的手,我们有的是办法。”
“但是让南亚人去解决他是最好的办法,我认为这个限度最好控制在……用这里的话说,双方都受损的程度。”
“南亚人有人身死,最好是高手身死,而那个吕真也身死在南亚人的手里,加大双方的矛盾,让双方彼此牵制。”
“为此,我们可以为南亚人进行资源上的支持,甚至于人力上的支持,这点我会向董事……”
忽然,男人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打断了男人的话。
男人看了眼手机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
但是这是他用于工作的手机,一个陌生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进来,令他感到有些诧异。
他拿起电话,点下了接听键。
一个成熟,略带沙哑的女人的声音从听筒内传了过来:“是罗伯特先生么?”
在罗伯特看向电话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秘书变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在拉开门时,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几分钟后,秘书听到罗伯特的招呼声,再次推开门走进房间之中。
罗伯特放下电话,满脸耐人寻味的表情:“没想到,董事的手早就伸到了这里,有意思……”
秘书没有说话。
她知道有些事情他能知道,而有些事情她不能知道。
只有把握好这个界限,她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您还有什么事情要补充吗?”她问道。
“明天接触南亚人的事情不变。”罗伯特笑道,“作为诚意,你把我刚得到的一份更为详实的资料先发给南亚人,对他们的帮助肯定很大,那个名为吕真的小家伙真是不简单……”
“发出资料后,你对照我们调查出来的东西,看看资料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之后来向我汇报一次。”
……
一辆正在南下的汽车上,一个气度沉稳,留着茂密的发须的中年人盘坐在汽车的特制后座之上,额头上是手指粗细的三条醒目的白色横线与一个赤红的点。
第一天横线是在眉心之上,从左侧的鬓发之上一直延伸到右侧。
第二条在额头中间的位置,一个赤红色的点位于眉心正中,将这条白线分成了左右不相连的两半。
第三条白线位于发际线之下,与下面两条线等长。
三条线与红点似乎有某些神秘的象征意味,像是磁铁一样十分吸引眼球,任何人在见到这人时都会在第一时间看见他额头上的白线与红点。
其人肤色是典型的南亚人的棕色皮肤,但是鼻梁高挺,五官又带有西方人的某些特征,长发上面扎成一个草垛一样的发髻,下面随意披散在肩上,看起来乱糟糟的一团。
他的身上具备某些苦修士的特征,但是身上的肌肤却又十分饱满,一点也不像经受苦修折磨的修炼者。
这种矛盾的反差,更显得其人的神秘。
在副驾驶座上,那个追寻拉克斯曼大师北上的南亚青年接完电话,从座位旁边探出头,小声道:“乔哈里大师,贝希摩斯的代表罗伯特已经到了这里,希望明天和您亲自谈谈,如果您同意,他希望您能安排好见面地点与时间。”
被称为乔哈里的男人没有一点反应,好似没有听到青年的话。
半晌之后,他的嘴巴轻动,富有质感的声音传出:“回复他,明天我在西南见他。”
青年转头看了看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把手机递给乔哈里:“贝希摩斯的人为了表示诚意,已经把对手的详细的资料发给了我们。”
“这资料比我们自己收集到的还要详细很多倍,而且还有不少我们调查不到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贝希摩斯在在这里的消息要比我们灵通不少,如果我们接受贝希摩斯的帮助,这次的事情肯定要容易不少。”
“贝希摩斯的手太长了……”乔哈里的眼皮轻动,碧蓝色的双眼显现在棕色的棕色的皮肤之间,显得更为深邃,似乎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
任何人与这双澄澈如深山大湖一样纯净的双眼对视,都难免会在心中产生些许的恐慌情绪,因为任何人都能在这双眼中看到自己。
递着手机的青年埋下头。
每看一眼乔哈里的眼睛,他心中的自卑与怯懦就会增多一分……
乔哈里接住手机,看了片刻,然后把手机还给青年,缓缓说道:“吕真……果然不是一般人。”
“自从得知拉克斯曼大师死在他的手上,我就没有一刻轻视他。”
“他……他杀死拉克斯曼大师的时候我没有亲眼见到,但是事后,他没有受一点伤,而拉克斯曼大师却只剩下一个脑袋……”青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双拳紧握,眼神中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恐惧。
“大师您和拉克斯曼大师交流过,知道拉克斯曼大师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可是拉克斯曼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顿了顿,青年咬牙道:“所以我们需要贝希摩斯的帮助!”
“我们要和贝希摩斯合作……我……我不是怀疑乔哈里大师……大师……大师您的修为又有所突破,现在我也不知道大师您的修为到了什么地步,可是……可是……”
“不要紧张,西塔拉曼。”乔哈里伸出一只手,按在青年的头顶上,“不要恐惧,不要惊惶,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湿婆会给我们指明方向。”
感受到那只手掌之上所蕴含的无穷的力量,西塔拉曼扭曲的面容逐渐恢复正常。
西塔拉曼长长地叹息一声:“我真没用……见到拉克斯曼大师之死,我每天晚上做梦到会梦到拉克斯曼大师,我……我是一个软弱的人……”
“凡人皆存软弱,所以我等需要苦修,求得湿婆的赐福,不见湿婆之前,软弱并不可耻,反而更显出湿婆的伟大。”乔哈里收回手掌。
他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使得西塔拉曼不安的情绪迅速平静下来。
西塔拉满做出祈祷的姿态:“礼赞大神湿婆……”
乔哈里说道:“贝希摩斯北上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他们在这里没有业务,故而也没有北上的动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北上,可是他们不仅北上,而且对我们的事情非常热心……”
西塔拉曼沉声道:“我知道贝希摩斯一向注重于追逐利益,他们热心帮助我们,里面肯定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原因,我们应该警惕贝希摩斯,可是……”
他看向手里的手机:“大师,您也看见了那个吕真的详细的资料,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他不仅杀害了拉克斯曼大师,后面还有两位修为不在拉克斯曼大师之下的修行者在联手之下也被他击败,并且当场杀了一人,重伤一人,后面那人也被他所杀……”
“更重要的是,这里提到最高峰上的那位……当时我在场时,并没有见到那位出手,可是这里说,那个吕真似乎与那位有过一战,却没有留下一点伤势。”
“这里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没有交战,这里所记载消息是假的,要么就是他们有过交战,而这个吕真不仅从那位手下活了下来,而且还一点伤势都没有留下……”
“可是,据我所知,那时那位在吕真杀了两人,重伤一人的情况下,最终出手的可能性十分之大……”
“大师,您曾经去拜访过那位,比我更清楚那位是何等的可怕,所以也比我更清楚,这个吕真的修为是何等的可怕。”
“毕竟,他可是那位都要重视的人物!”
乔哈里说道:“他不是那位的对手,迄今为止……我所见者,没有一人是那位的对手,他没有受伤应该是有另外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可是他终究在那位手上活了下来,难道我们不该重视他吗?”西塔拉曼咬牙道,“所以我们应该不惜一切代价,联系一切可利用的力量去完成我们的报复,否则我们不仅不能报仇,还可能在这里再丢一次脸面,成为国内各派的笑话!”
乔哈里碧蓝的双眼看向西塔拉曼的后脑:“你的心又乱了。”
西塔拉曼苦笑:“我……是一个软弱的人,我有愧于拉克斯曼大师的传承者的称号……或许安萨里大师说得对,我其实没有这个资格……”
“拉克斯曼大师明知自己将死,却带你北上,便已是将这资格赋予了你。”乔哈里平缓说道,“不要自卑,西塔拉曼,湿婆大神在注视着我们前行。”
西塔拉曼深吸一口气,看向前面监视自身的公司的车辆,沉声道:“安萨里大师后天将北上入境在西南,加上科拉纳大师,以及我们,三方联手,比起当时马梅尔两人的联手还要强大……还有愿意付出代价帮助我们的贝希摩斯。”
“而这里的公司却把他用完就扔,丝毫不愿意帮助他,现在他只有一人……我相信,我们一定能为拉克斯曼大师报仇,找回拉克斯曼大师丢失的荣誉。”
乔哈里虔诚道:“湿婆大神无所不能……既在湿婆大神的指引下,那你又为何惊慌失措呢?”
“是我的罪过。”西塔拉曼再次叹息一声,“追随拉克斯曼大师多年,我的苦修却一直没有过多进展,若是拉克斯曼大师还活着,肯定对我非常失望。”
乔哈里微微一笑:“南亚如此多人,唯有你能与拉克斯曼大师交流,也唯有你成为拉克斯曼大师的口舌。”
“你成为拉克斯曼大师的传承者本就是应有之事。”
“安萨里与科拉纳一时被错误的观念迷惑,没有认识到诸神的意志,终究会有迷途知返的一天。”乔哈里的双眼中奇异的光芒一闪而逝,“而你,西塔拉曼注定是南亚宗派的领导者,为诸多凡人在诸神的怒火之中找到一条正确的前进之路。”
……
高耸的山崖上,吕真盘膝坐在一块完好的石头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面连绵的苍翠之色。
时间匆匆而过,此时距离他离开唐门已经过了两天。
两天之前,他无意来到这片景色宜人的无人之地,便选择在此处专心修炼。
唐门的覆盖范围不小,再加上公司在西南的掌控力,他如果留在市里,被打扰的概率不小。
像现在这样,随意留在山间修行,反而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的位置。
两天时间,他已经将许新交给他的炼制毒炁的药物用尽,脸上的青色比起见许新时却没有加深,反而开始恢复血色,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许新认为那么一罐药物可以用一两年,可是他实际上打开没多久就一次性用尽。
许新又说,他需要两三罐药物才能配合他炼制毒炁,但是用完第二罐之后,吕真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炁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他伸出右手。
温顺地出现在他掌中的心火与废金之炁都带着淡青色。
他还没有与人交手,尝试使用过两炁,但是只看这艳丽的表面,就知道两炁已经带上了毒性。
吕真与唐门中人交手时,见过唐门的毒瘴是淡紫色,另外一种可以使毒炁展现成大蟒状态的功法的毒炁便为淡青色。
他怀疑许新告诉他的炼制毒炁的功法为后一种功法的部分修炼功法,但是他没证据。
不过这也不重要。
现在,他对两炁的掌控更为轻松,已经算得上如指臂使的程度。
而他在这两天的安静修行之中,内心更为平静,内观修行一日千里,已达到了与炼制的毒炁匹配的程度。
毒炁给与他内脏的压力逐步降低。
从最初的心悸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真正的踏足第三劫的时机已经成熟……”吕真闭上双眼,“进入第三劫,我的双全手能完全觉醒吗?”
比起真正的踏入第三劫,他对双全手的红手的觉醒的期待也丝毫不低……
第两百四十五章 第三劫与红手的觉醒(上)
清明的意识居于灵台之上,冷静地俯视诸多杂念。
如同清风拂面,杂念丝毫也不能影响他的意识。
在走出吕家之前,吕真在进入特殊的顿悟之时才能在短暂的时间中维持这种状态。
之后,在激发自身的肾水之气与脾土之气以后,在抗衡负面情绪反噬时,不再以明魂术压制自身的情绪,他便以意识高居灵台之上,任由情绪高涨,暗合内观之法的主旨,却做不到像现在这么轻松,时时刻刻还要承受负面情绪的影响。
而到了现在,他厚积薄发,以唐门所修习的内观之法刻意去进行相应的修炼,便一日千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静状态。
在这种状态之下,吕真清晰地判断出,内观之法修炼到这个程度,也促使他的静功有了很大的进展。
即使没有明魂术的刻意压制,他也在逐步接近最高层次的“静”。
无论是上丹田,还是下丹田之中的炁在此时都陷入了更为活跃,却又丝毫没有失控感。
心火与肺金之炁在经脉之间流转,只要吕真产生一丝的意念,就会随吕真的意念而动。
俯视运行不止的炁与思绪中的诸多杂念,吕真确定自己在此刻已经得到了“清净”,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层次似乎突破了某个界限,正在不断上升。
意识闲散自逸,躯体温暖,就像泡在温水里一样,每一个细胞都传出了愉悦。
不止是对自身的炁的控制,他知觉到此时对自身的身体的控制力也大有增强。
普通人与常锻炼之人的区别之一就在于,常锻炼者对于身躯的控制力更强,能够更好的控制自身的躯体,恰到好处地利用身上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肌肉,体现在外就是身躯的灵活性……
经脉间的炁在体内流动,从指尖到身躯,每一块与肌肉都在隐隐地发出震动。
吕真终于明白他与那如虎在拳脚功夫的差异在哪里。
除了自身未曾培养出与那如虎一样的意志之外,就是在身体的控制上远不如那如虎。
在这一点上,吕真甚至不如死在自己手上的黄宁儿。
到了今天,在内观上有所进展之后,吕真才开始进入黄宁儿、那如虎等人的境界……
杂念一闪即逝,吕真深吸一口气。
在静脉间流转的心火与肺金之炁忽然静止了刹那,然后在吕真的意识之上,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上丹田行去。
没有任何阻碍,两炁轻易地进入上丹田之中。
脑中轰鸣一声,失让吕真瞬时之间就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时间这个概念已经失去了效用,或许只过了一刹那,又或许已经过了无尽的时间,吕真的意识再度回归。
不闻不见,无味无嗅……
此时,他的意识正处于极静之中,以一个他从未经历过的角度审视这个熟悉的世界。
身躯消失,经脉之间的炁以内视的角度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整个经络图与炁的流转像是图画一样彻底地显示在他的脑海里。
每一丝炁的细微的流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最终所有的经络与炁都汇聚于上丹田。
肺金之炁、心火之炁与肾水之炁、脾土之炁在上丹田内缓缓旋转,深邃浩瀚,一如无尽的星空,神秘非凡,似包含万物,让吕真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美感与尊贵感。
四色彼此融合,又有清晰可见的界限,仿佛是大道的具体化,即使是吕真,心中也出现了这种色泽本不应该出现于人间的念头。
无数的词汇在意识中闪过,他勉强找到一个“壮丽”来形容自身此时的感受。
起风了……
触觉最先恢复,嗅觉、味觉、视觉接连复苏。
吕真睁开眼,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迎接他所感知到的风,但是却发现他的四周没有一丝的空气流动。
刚才感知到的一切仿佛是幻觉,但是吕真确信,那是确实存在的风。
右手向下,吕真的指尖触及到了自己盘坐其上的粗糙的石头上。
从山崖边一直延伸到他所身前半米远的地方,形成了一条条清晰可见的刻痕,像是有人以刻刀在石头上有意刻出来得痕迹,又像是流水无意侵蚀出来的痕迹。
但是吕真知道,这两种猜测都是错觉。
他再次闭上眼,那触及他身体的微风再现,让吕真下意识地想起在努里斯坦城感受到的灵魂之风。
不过,两者还是有所区别。
努里斯坦城的灵魂之风主要作用于不可见的灵魂。
这里的风虽然也可吹拂到他的灵魂之上,可是仔细体悟,他发现这里的风更偏重于可见之炁。
吕真感知到,以上丹田为起始,为终结,在他体内流转不息的四色之炁在某种规律之下,将吕真自身变成了一个黑洞,不断吸引周边之炁向其汇聚。
不知是否是幻觉,他好似感受到了丹田中四炁散发出的饥饿意志,不论吸引来多少炁,都能被四炁吞下。
这些被吸引而来的炁便自然而然地在石头上留下了自身流动的痕迹。
吕真再次睁开眼,看向地上的痕迹。
这痕迹竟然给他几分熟悉感,让他想起了二十四节通天谷之中那些张伯端留下的刻痕。
他忽然产生一个念头。
或许张伯端留下的那些东西也不是他自身有意刻上去的。
或者说,不是一笔一笔地刻上去,而是以某种方式,在墙壁上留下的那些代表规则的刻痕。
而吕真也有种感觉,如果他继续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那么地上的石头上留下的刻痕说不定也会带上某种奇异……
“以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声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
心火、肺金、肾水、脾土四炁已生发,视、听、味、嗅虽已恢复,但是仍然受到抑制。
五感皆具,可是他的意识却保持在那种寂静之中,让他对一切可惊奇之事都保持了平静。
即使他初步窥伺到了张伯端这位羽化仙人的境界,可是他的内心却没有产生一点波澜。
刻痕在他的视野中缓缓延伸,如同有生命的蛇一样不断向他爬行而来,又像是一个不可见的人在地上开凿着这些刻痕,看起来有些诡异。
刻痕“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即使不用闭上双眼,吕真也逐渐能够感受到吹拂的微风。
蔓延到他的身下时,刻痕忽然停止前进,四周刮起的微风也骤然消失不见。
吕真的经脉中传来了饱和感。
经脉之中的四炁却还在不停地运转。
肾水、脾土、心火、肺金之炁从上丹田透体而出,如同四色火焰一般在他的身上熊熊燃起。
“这就是彻底进入的第三劫?”
吕真伸出右手,所有的四色之炁便向他的掌心汇聚,在他的手掌之中形成一个难以描述其色彩的混合炁团。
这炁团似乎轻飘飘地没有任何重量,却给吕真极为沉重的压抑感……
他心念一动,混合之炁又分散为不同色泽的四炁,钻入他的身体之中。
四炁在他的体内更为剧烈的运行。
每运转一个大周天,他身体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炁似是在促使他的身躯向某个方向发生转变。
虽然不知道这转变的结果是什么,但是吕真并没有感受到危险。
随着躯体慢慢发生的变化,种种负面情绪又在他的意识中发芽。
在走过二十四节通天谷之后,他的负面情绪已经不再影响他的进一步修行,但是种种负面情绪本来便是他自身性格的组成部分,不可能将这些情绪根除。
所以在他踏足四炁之后,这些负面情绪便再次从他的心性中生出,反噬于他的修行。
这本来就是修行五气朝元的劫难,吕真经历过了许多次,这次也没有感到奇怪。
而且这时的负面情绪反噬其实远不如他进入第二劫以及第一劫时遭遇得反噬严重。
“心之志喜,肾之志恐,肝之志怒,肺之志悲,脾之志忧……”
忧虑、惊惧、悲伤、喜悦……多重情绪夹杂,让吕真顿感五味夹陈,难以叙说自身的心情,也将吕真再次拉回了人间。
脸上神情数变。
吕真还是身处凡间的吕真,而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去掉七情六欲的吕真。
他再次闭上双眼,以清明的意识居于灵台,静观种种情绪反噬与丛生的杂念的反扑……
时间流逝,太阳逐渐升起,从火红色变成了金黄色。
吕真依然盘坐在原地。
一只紫色的小鸟扑闪着翅膀,在吕真头顶上盘旋数周,最终试探着停留在吕真的肩膀上,啄了啄吕真的头发,又迅速飞开。
几只路过的麻雀在空中一转折,叽叽喳喳地盘旋了一圈,在吕真身后的大树上停下。
越来越多的鸟儿开始在吕真的四周聚集,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
一只水鹿从树林中现身,小心翼翼的靠近吕真,在吕真的身上陶醉的嗅了嗅,又警惕地后退。
水鹿现身好像打破了动物间的沉寂,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更多的动物从树林中现身,小到蛇虫鼠蚁,大到不下于水鹿的动物,开始地向吕真聚集而来。
不管是否是天敌,在这一刻所有动物之间都保持了和谐,不断缩小对吕真的包围圈。
吕真似乎对他们具备致命的吸引力,但是包括水鹿,甚至是现身的猞猁之类的食肉动物在内,所有动物盯向吕真的眼神不见一点狂暴,反而更多的是亲近。
抽着鼻子的水鹿留着口水再次靠近吕真时,动物的包围圈已经缩小到一丈之地。
一直没有动静的吕真忽然睁开双眼,里面瑰丽的色彩一闪而逝。
水鹿受惊,猛然向后蹦去,落地时已经到了一丈之外。
惊恐传染,水鹿身后的动物跟着水鹿,纷纷向后退去。
嘶鸣声不断,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但是退到几丈外,那些动物就不再后退,再次打量起吕真。
在吕真身前的山崖上,密密麻麻地爬虫已经占据了山崖的所有地方。
而在他的身后,数十只各类动物停驻不动,百余只眼睛灼灼地盯着他。
更多的大型动物还在不断地从树林中出现。
一时之间,吕真倒是产生了一种自己成了唐僧的幻觉。
他自然不是唐僧,但是这时的他说不定比唐僧还要香……
“我都想咬尝尝自己的味道……”
吕真长长地吸了口气,一股奇异的幽香传入他的鼻腔,占据了他的嗅觉。
这香气带着某种怪异的吸引力,即使他自身闻到,也不免产生了某种占有这香气的想法。
曾经在他激发肾水之炁,致使精气生发之后,他的身上也散发出了类似的想气。
但是那时只有他人能闻到,而他自身却不能闻道,可是这时连他自身也能闻到这香气。
心火、肺金两炁进入上丹田,他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精气比起以往更甚。
就算没有看到自己的模样,感受到自己体内蓬勃的精气,吕真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更为重要的是,他的身体的变化方面还不止在于精气方面,这种改变在其它方面发生得更大。
以前每渡过一劫,身体就会被相应的炁改造一次,这次也不例外。
“仙道……一年易气,二年易血,三年易精,四年易脉,五年易髓,六年易骨,七年易筋,八年易发,九年易形……”
吕真看向自己的手臂:“以这个标准衡量,那我现在位于什么阶段?”
他肾气生发之后,按照王也的说法,就已经步入易精的阶段,而现在心火与肺金之炁进入上丹田,那么至少应该走到了易脉、易髓的阶段?
或者更远?
吕真感受得到自己身躯发生的变化,却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发生变化,除非在自己身上划一刀,把皮肉剥开看看内在……
肩膀上的衣袖被拉动。
吕真扭头看向胆子最大的水鹿。
水鹿也在凝视着他。
“回去吧,这不是你们的机缘。”吕真笑着起身。
水鹿受惊,连忙向后跑去。
那些围拢而来的动物也随之退得更远。
“第三劫……水到渠成……”
最后的负面情绪在吕真的笑意之下消散不见,他的双眼被瑰丽得无法形容的色彩填满。
四色之炁如同氤氲一样出现在他的体表,让他看起来一片朦胧。
天地静止了一瞬,动物的嘶鸣与虫子的爬行声骤然消失。
然后是一片大乱。
无论是树枝上的鸟类,还是地面上的动物与爬虫都似受到了致命危险一样,疯狂向四周逃窜……
第两百四十六章 第三劫与红手的觉醒(下)
吕真双臂张开。
他体表的四炁在身周流转不定,让吕真的身形显得更为缥缈。
脚下的岩石一点点地剥裂。
碎石不断从山崖上掉落,砸在近百米高的山崖之下,石头滚落的声音不绝于耳。
剩下不多的远远围观的动物再也不敢留下,头也不回地窜入树林之中。
“第三劫……这就是第三劫……”
清明的意识居于灵台,眼前惟有流转的四种色彩,身躯轻盈,似已经挣脱了一切束缚。
这不是吕真的幻觉。
在如此情形之下,没有任何幻觉能在他的意识中产生。
身下的山崖撤底垮塌,大量的碎石向山下坠落,但吕真却没有掉落山崖之下。
身形缥缈不定的吕真就如此这般停驻在山崖之上。
脚下为百米高的山崖,头顶为湛蓝的天空与升起的朝阳,吕真举目看向无垠的前方,好似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虚影。
他伸出手,向前一抓。
那个由炁所组成的世界由虚幻走入现实,出现在他的眼前仿佛是被他的右手从虚无之中拉出。
以这种极静的状态去静这个从未如此清晰出现的瑰丽世界,吕真看到了更多的细节。
出现在他眼前的瑰丽世界似乎只是某个巨大世界的一角。
在这一角中,这个瑰丽的世界与现实世界重重叠叠,两者似有某种奇怪的联系。
而两相对比,现实世界仿佛是虚假的世界,只有这个世界才是唯一真实的世界。
这种真实感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即使是在如此清明的意识下,吕真的意识中也似响起了呼唤他投入这个瑰丽的世界,获得更多的真实存在的声音。
可朽的一切皆虚无,惟有永恒为真实存在……
意识中毫无来由地出现这个念头,吕真心中产生了一阵悸动。
他下意识地有些排斥这想法,却在情感上又觉得这想法似乎才是真理。
这一刻,他甚至判断不出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由人灌输进入他脑海中的想法。
四色之炁的流转更快,令吕真有些恍惚的意识恢复清明。
“修炼……修炼……修到最后,修的是真实,修的是存在?”
意识中忽然出现这个念头,立马如同沙滩上的痕迹一样被海浪冲刷干净。
“真实存在与现实世界的联系……”
下丹田中的炁团忽然发生震动,变形的炁团中分出一小部分,通过经脉,流吕真的右臂之中,与闪烁的四色之炁相配,构成了怪异的第五色。
吕真的右手在越来越近的瑰丽的世界上一点。
好似一跟弦被拨动,吕真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反弹之力。
右手上的炁,无论是四色之炁,还是下丹田中老农功分离出来的炁瞬间溃散,震动沿着他的手臂继续向上,一直传递到肩膀位置才停下。
吕真的整条右臂变得麻木,但是更多的四色之炁从经脉间又进入他的右臂之中,开始缓解他右臂的酥麻之感。
此刻的吕真的的注意力却没放在自己的右手上。
在他在那个世界造成波动之时,在他右手所点的方向前,现实世界中,一颗大树顶部的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
像是某种传染病一样,这种枯黄迅速向下传染,直到小半树叶都变成了枯黄色,这颗大树的变化才停止。
“两者存在联系……”
吕真感知着自己造成的波动。
这个瑰丽的世界与现实以某种特殊的方式相连,他在瑰丽的世界所造成的波动,似乎能沿着这个世界传导到现实世界之中……
这由无形之炁编织而成的瑰丽世界正在向他敞开自身更多的秘密。
居于灵台之上的清明意识也对此感受到了有趣。
吕真闭上双眼,感知到眼前瑰丽世界的某个特殊之地,右手向他一抓。
巨大的波动从指尖传入他的右手,令他右手上的炁再度溃散。
这波动沿着他的手臂一直传到他的身体之上,使他的五脏六肺同时受创。
剧痛传来,他体外的四色之炁同时消散,吕真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
坠落感破坏了他所处的状态,使他眼前的瑰丽的世界消失不见。
下坠到十几米的位置,吕真的左手猛然抓进声旁的石壁之中,硬生生地止住了下坠之势。
“好险……”
吕真向坠满落石的山下看了一眼,从他坠落的位置到山崖之下不下百米。
就算是他,从那么高的位置的掉下去也会成为一摊烂泥。
过了几分钟,感受到内脏的痛感开始缓解,吕真才借力跃起,落地时已经到了山崖之上。
“那个由炁构成的世界真是神秘……”
擦掉嘴角的鲜血,吕真动了动麻木的右手。
虽然右手的知觉没有恢复多少,但是不妨碍他的右手做简单的活动。
“和现实的联系确实存在。”
吕真走到那颗小半边树叶变得枯黄的大树之前,随手接住一片掉落的树叶。
树叶完全失去了水分,与秋季之后自然变得枯黄的树叶没有任何区别。
“是生命力缺失吗?”
吕真抛下树叶,伸手按在树干之上,感知这颗树的状态。
无论是有灵,还是无灵的生命体,皆是由先天之炁赋予生命。
如同人,由先天之炁赋予生命,衰老的过程就是先天之炁散溢的过程。
而树叶变得枯黄,显然是生命力缺乏的缘故,由此推断,可能是因为他无意间的一点,造成了这颗树的先天之炁散失。
如果通过特殊手段影响那个由炁所编织的世界,能影响现实生命的先天之炁,使现实的生命发生变化,倒是符合逻辑。
吕真皱眉,收回手掌。
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修炼者体内的炁的流转,但是对于树木体内的先天之炁却无法感应。
树木虽然也属于生物,但是树木是否有先天之炁?
他的脑海中忽然产生这个问题。
理论上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那么就是他无法感知树木的先天之炁的变化,所以也无法确定这树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先天之炁的变化。
身后忽然传来树枝晃动的声音。
吕真转头看向身后的小树丛。
漱漱的声音下,刚才那只亲近他的水鹿从树丛中跃出,倒在吕真的身前。
看到这一幕,吕真有些奇怪地走到水鹿身前。
“你受伤了?”
水鹿惊慌地挣扎了一下,抬头鸣叫了一声,又无力地落下脑袋,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不是受伤。”
看到水鹿双眼暗淡,全身皮毛像是烧焦了一样,变成了枯黄色,与原本发亮的毛色完全不同,而身体上下却没有其他伤势,吕真心中忽然有种预感——这鹿的“伤势”说不定是自己造成的。
“难道……”
吕真看了看自己麻木的右手,将左手按在水鹿的心脏位置。
树木的先天之炁难以感应,但是动物的先天之炁却较为容易感应,又或许是这只水鹿灵性十足,本身就较为亲近先天之炁的缘故,吕真十分容易地在水鹿的体内感知到了那点散乱的先天之炁。
不仅散乱,而且如同风中的烛火,已经处于溃散边缘。
吕真哭笑不得。
他第二次随手一拨,似乎对应的正是这只水鹿。
上下打量一眼这只奄奄一息的水鹿,吕真感慨这种能够直接影响生命体内的先天之炁的手段的可怕。
如果他能弄明白其中的规则,那么这将是他掌握的非常恐怖的招数。
杀人于无形还只是等闲,甚至于通过先天之炁影响他人的修炼,与生命状态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这些都是以后需要考虑的地方,现在需要做的是保住这只可怜的水鹿的小命。
这家伙受损之后,还知道回来找他,灵性很高,比他那只蠢兔子强多了。
自身的炁沿着吕真的手掌进入水鹿的身体之中,小心翼翼地梳理当中处于溃散边缘的炁,令其不至于熄灭。
在吕真的护持下,水鹿的状态趋于稳定。
片刻之后,吕真收回手掌,看着昏迷的水鹿,有些头痛。
先天之炁乃是先天赋予生命的炁,现在这只水鹿体内的先天之炁被他无意弄散了大半,而他却没有手段恢复这只水鹿的先天之炁。
也就是说,他一旦通过手段打散先天之炁,便没有办法让其恢复。
除非有一天他能彻底地明白那个瑰丽的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联系,才有可能在更高得程度上影响生物体内的先天之炁。
可是生物体内的先天之炁是与生俱来之炁,他如果能在他所设想的方式上,令生体内的先天之炁增多,那么这已经属于仙神的手段。
他现在做不到这点,那么想要帮助水鹿恢复,就只能想些别的办法。
诸多想法涌上心头,去除一些不着调的方法,吕真很快就有了思路。
等水鹿恢复一些再说……
吕真在水鹿之前盘膝坐下。
内脏的剧烈痛感已经消失不见。
之前的震荡应该是震伤了内脏,但是以更甚以往得恢复力,吕真并不为自己的内脏担心。
不到一晚,他的内脏就能恢复如初。
“到红手觉醒的时间了……”
明魂术的蓝手在修炼中给了他许多帮助,甚至可以说是他强大的基石。
如果没有明魂术,那么他在开始就不可能那么简单地杀了王家追踪者,也不可能那么快地修炼成拘灵遣将。
从走出吕家开始,到奠定他的修炼道路,明魂术的蓝手在其中一个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今,红手即将觉醒,他的明魂术将变成完整的双全手,他又如何能不期待呢?
一旦觉醒红手,加上自身具备得恢复力,那么在这个世界上,能杀死他的人就不多了……
下丹田之炁进入肺部之中,刺激肺金之炁生发,抑制了吕真自身的嗅觉,与妄动的情绪。
所谓“鼻不香而魄在肺”,“妄情忘则魄伏而金朝元”,一旦他炼化了自身的肺金之炁,那么在理论上来说,他就能压抑嗅觉与妄情,并感知到自身的七魄。
而现在他已经压制了嗅觉与妄情,进入“魄伏”的境界,那么接下来,应该是感知七魄。
在吕真的意念的控制之下,聚灵遣将的黑炁在体内流转,让吕真模糊地感知到了自己的三魂之所在。
这在吕真的兔子被大全两兄弟所偷之后,吕真首次以拘灵遣将控制灵体,进行三魂的摸索时便能够做到。
但是人死之后,三魂会暂存,七魄立即就会消失,他还不知拘灵遣将是否能够控制七魄。
“肝藏魂,肺藏魄……”
黑炁运行更快,自吕真的体表蔓延而出,如同丝丝缕缕的黑色火焰,蒸腾而起,令其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
肺金之炁源源不断地生发,一个模糊的黑影从肺脏之中现形,与黑炁一样,飘荡在吕真的头顶。
“这就是我的七魄?”吕真伸出手,模糊的黑影瞬时飘动到吕真的手掌之上,依稀可以看见自己熟悉的五官。
七魄短暂离体,只有三魂在身,吕真的感觉十分怪异。
身体变得越来越陌生,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也越来越低,身躯似乎正在变成其它的,与自己无关的东西。
黑炁在手中涌出,吕真手上的黑影分裂成七个重重叠叠的黑影。
或喜,或怒,或哀,或乐,每一个影子都保留着他的几分相貌特征,只是表情完全不同。
道家谓人有七魄,各有名目。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
他所见的七情黑影,每一个应该都是七魄之一,但是他暂时无法分辨具体的七魄。
现在他也没有必要分辨七魄,重要的是觉醒红手。
“双全手……”
在他的意念控制下,七魄融入他的掌心之中,再次回到肺脏之中。
居于灵台的元神对于现行的七魄的控制力迅速增强。
三魂七魄之中的七魄本来便是与躯体相关,身体的一切变化皆是收七魄影响而发生,最终受控于元神。
一般的修行者无法对自己的元神与七魄控制到相应的程度,自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与思维。
甚至于,绝大部分修行者根本无法感应自己的三魂七魄,更谈不上控制。
明魂术的蓝色之炁涌出,意识与思维进入吕真自身的控制之下。
这一刻,意识与思维、三魂与七魄同时进入吕真的精密操控中。
一种感觉油然而生——他能控制自自己身上每一根血管,与每一块骨骼,以及每一条肌肉的生长,甚至于控制自己身上的激素的分泌……
身躯震动,某个隐秘的地方终于出现了变化。
吕真感到浑身一松,像是锁了近二十年的锁终于打开了一个缝隙。
在吕真体表的蓝色之炁上,一点红色的光芒出现。
这光芒越来越亮,逐渐占据了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