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介绍
货币兑换。
这里统一用一比十的进制进行换算,即一银元兑换十银角兑换一百桐子兑换一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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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评书的种类。
袍带书,以名将贤相为主人公,描写他们反抗昏君、抗击外族侵略和保家卫国的英勇行为的故事,分为历史演义和家将传记两类,《三国》、《隋唐》、《明英烈》都是此类。
神怪书,以记叙神异鬼怪的故事传奇为主体内容的故事,《西游记》、《封神演义》、《聊斋志异》、《济公传》都是此类。
短打书,以剑侠与义士为主人公,描写他们锄强扶弱、惩恶扬善和济世救人的英勇行为的故事,分为公案与侠义两大类,《包公案》、《永庆升平》、《三侠剑》都是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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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打钱,以前评书艺人的谋生方式,在说道关键的地方或者激烈地方的时候,突然停下找听众要钱,无论多少都可以,然后接着说下去。
关于更新时间
关于本小说的更新时间,这里统一说明一下:
到五月底,基本是每天2000字,发布时间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
从六月一号开始,每天4000字,发布时间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
尽量不断更,视情况加更,谢谢各位看官。
关于分卷《无头案》的修改说明
无头案这一卷共22章,准备重新写,因为章节已经被锁定,准备写好之后联系编辑一次性修改完成,更新尽量保证不断,观众老爷可以直接跳过这一卷观看最新的一卷,无头案这一卷并不影响主线的发展。
原本一直是写几章白天讲的评书再写几章主线剧情,写到三十多万字才发现主线其实根本没怎么动,未来的章节会主要侧重主线,辅助穿插评书内容。
特此说明,小夫子谢谢各位追读的观众老爷!
楔子
九天之上,一处仙府后院内,有一座宝塔静静的矗立。
镇妖塔——是这座宝塔的名字,至于里面是不是真的镇压着三界的妖怪,就要问问这座仙府的主人——东极青华大帝的徒弟九灵元圣了。它本体是一只九头狮子,原本是东极青华大帝的坐骑,后被大帝收为徒弟。
此刻镇妖塔第一层正堂的供桌上,有一块原本摆放在这里的璞玉身上有绿色的灵光闪动。
“我是谁?”璞玉突然有了灵识,懵懂间看向镇妖塔一层正堂的四周,喃喃自语:“这是哪?”
房间内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它的问题。
“我怎么动不了。”璞玉想离开供桌,却发现他根本没法移动分毫。
正当璞玉在努力思考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模样的时候,镇妖塔的正门被人推开,进来了两位仙人。
“小九,终于进到你这镇妖塔的里面看看了,”一个声音笑着说道:“这下回去可以跟其他兄弟好好吹吹你这镇妖塔里面的内容。”
“小白,要不是你打赌赢了我,我会偷偷让你进来看一眼吗?”九灵元圣化形成一位中年大叔的形象,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忙阻止一旁太白金星的想法:“再说了,我这镇妖塔原本就是师父用来关押不听话的小妖的,平时在这天上遮掩还来不及,你倒好,还想给我这镇妖塔做做广告吗?”说完连忙将镇妖塔的门关上,虽然是自己的府邸,但是还是小心为妙。
须发皆白的太白金星笑的更欢了,对着九灵元圣打趣道:“那我这一趟来了之后,回去谁都不能说,岂不是锦衣夜行——白来了吗?”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我也只能带你在这第一层转转,上面没有我师父的点头我平时都不敢上去,有些可不是师父口中所说的‘小妖’,我上去恐怕就下不来了。”九灵元圣知道太白金星不会出去乱说,不过还是对自己这位好友叮嘱了一下。
“哦?”太白金星眉毛一抬,正准备继续追问这镇妖塔上面几层都关了哪些在东极青华大帝眼里所谓的不听话的小妖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屋内的灵气向屋子中间的那个供桌涌去。
“你们是谁?”璞玉原本想等进来的这两位仙人说完再开口的,因为从心底它好像对这种仙人有着本能的服从,不过自己实在是憋的难受,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向两人求助:“能帮帮我吗?”
“咦,小九你这璞玉竟然会用意念和我们交流吗?”太白的注意力被供桌上用意念“开口”的璞玉吸引了过来,询问一旁的九灵元圣:“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灵石?”
“嗨,我五百年前下凡路过应天府,发现在紫金山中有灵气自动向一处汇聚,”九灵元圣对这个突然会用意念交流的石头倒是没遮遮掩掩,直接说出了它的来历:“过去一看发现这个璞玉会自动吸取天地灵气,我便把它带回了天庭,放在这镇妖塔内豢养至今。”
璞玉这才明白自己的来历,原来自己是从人界被眼前这位大叔带回来的。
“你这小石头,想让我们帮什么忙啊?”解释完这块璞玉的来历,九灵元圣直接开口询问璞玉想要做什么。
“两位仙人,我想动一下,能帮我稍微动一下吗?”璞玉本能的不敢提出自己内心所想的要求,先说一个最简单的要求吧。
“这有何难。”九灵元圣左手掐了一个决,口中快速的说了一个咒语,原本还是一块璞玉,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童子的模样。
“你现在有手有脚,可以随便怎么动了。”九灵元圣很满意自己眼前的“杰作”,扭头对一旁也津津有味看着变成童子的璞玉的太白金星说道:“小白,怎么样,我这偶然得之的石头养一养还能当童子用。”
“我一点都不羡慕,真的。”已经快要流出口水的太白金星口是心非的说道:“你这属于编制外的仆人,我一点都不羡慕。”尽管这么说,可是又有谁会嫌仆人多呢?
“好了,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带着小白去后面看一圈就回来。”九灵元圣对璞玉童子吩咐道。
“是。”璞玉童子点头称是。
九灵元圣带着太白金星去镇妖塔一层里面关着小妖的地方参观了,璞玉童子在这正堂内东摸摸西看看,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既然以后会成为这位“小九”仙人的仆人,那我还是先好好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吧。璞玉童子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刚刚被九灵元圣明令禁止的通向镇妖塔二层的楼梯口,向上面好奇的瞧着,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你在看些什么?”一个声音突然从脑海中响起,吓了璞玉童子一跳,他以为是自己偷看被“小九”仙人发现了,连忙道歉道:“对不起仙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上楼,就站在楼梯口看看二楼是什么样子的?”
“哦?”那个声音再次开口:“那你看到了什么吗?”
“没有,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璞玉童子摇摇头,实话实说。
“对了,你是谁,”那个声音又说话了:“以前怎么没在镇妖塔里看到过你?”
“回仙人,”璞玉童子知道这个声音肯定不是刚刚那位“小九”仙人了,但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恐怕还是更厉害的人物,便认真回答道:“我本体是一块从人间来的璞玉,是被这个镇妖塔的主人从人间捡来的。”
“哦?”那个声音沉默了一阵子,在璞玉童子认为自己已经把天给聊死了的时候,又开口了:“你也是人间来的?现在人间变成什么样子了?”
“回仙人,”璞玉童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老乡”,心智还未成熟的他一下子感觉到了亲切,不过他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刚刚开灵智之前自己还是一块石头啊,想了想便回答道:“我只知道我是五百年前被仙人从人间捡回来的,不久前才开了灵智。”
“这样啊,又过去五百年了啊。”那个声音有些感慨,接着突然问出了一个让璞玉童子十分向往的问题:“你想回去看看吗?”
“想啊!”璞玉童子开口就后悔了,立刻改口:“不……我不想。”
“其实你很想回去的是吧,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被人这么随意的带到另一个地方其实心里很难受的对吧。”那个声音循循善诱的说道。
“有点……”璞玉童子想了想,不知道人情世故的他还是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确实有点想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看看。
“你迈一步到楼梯上,我就可以让你下凡,不过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那个声音在璞玉童子的脑海里现在就是天籁之音。
“知道!仙人说是在应天府的紫金山!”璞玉童子想到自己可以回去看看,无比的兴奋。
“应天府啊,我知道这个地方,来,迈一步我送你下去。”那个声音和蔼的说道。
“多谢仙人!”璞玉童子二话不说将一只脚放在了楼梯上。
一道金光闪过,镇妖塔一层的正堂内再无璞玉童子。
“不知道这次送下去的这位童子能不能找到他呢,对了,我记得还有个顺天府,”那道声音喃喃自语起来:“哪个在南边哪个在北边来着?”
……
阴曹地府,阎王殿。
已经经历八次转世的小花再次来到阎王殿内,看着无比熟悉的大殿和正当中坐着的阎王,小花想起了自己曾经和阎王的约定。
原本是妖修的小花,本体是一株牡丹,由它的主人陶渊明在去世前所种。修炼了两百年之后开启了灵智且成功化身人形,结果第一次化身之后就被天界在人界巡视的天将发现并抓住杀死了本体,只留一丝魂魄送到了阎王的面前。
阎王正在看人界中所谓的大家写的《崔莺莺待月西厢记》,被张生和崔莺莺的故事感动的泪流满面的时候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魂魄吓了他一跳。仔细询问了一下才知道是天将直接破碎虚空将这只违规修炼的牡丹精小花送到了阎王面前。
阎王听完小花的叙述,心底也对问也不问便直接斩杀肉身的天将十分不满,一个不知道修炼规则的野生妖修,怎么会按照天庭规定按时去管理处报道呢?
心生怜悯的阎王便查了妖修小花的生平,发现她虽然不知道妖修的修炼规则,但是这一生并没有伤害过一个生命,而且还帮助过不少同类和人类。
阎王便和妖修小花做了一个约定,转世成人类九次,多做好事,第九次之后成为地府的一名小仙,正式的编制,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熟门熟路的走到阎王身边,大殿内的地府小仙也都认识小花,而且未来还会成为同事,所以不少小仙还跟小花打着招呼。小花走进发现阎王正在看一部名叫《牡丹亭还魂记》的话本,入神的看着连自己走到他身边都没发觉。
熟练的先给阎王手边的酒杯斟满一杯琼玉酿,然后垂手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阎王从故事中走出来。
“太感人了!”阎王终于看完了最后一节,对故事的两位主人公最后的结局十分满意,官家千金杜丽娘对梦中书生柳梦梅倾心相爱,竟伤情而死,化为魂魄寻找现实中的爱人,人鬼相恋,最后起死回生,终于与柳梦梅永结同心的故事。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杜撰的,要是真有这事儿,他阎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咦,小花姑娘,你又来了呀!”阎王这才看到了身旁垂手站立的妖修小花,打招呼道。
“是呀,阎王殿下,您这话本一看就要一口气看到最后这个习惯奴家可没忘呢,一直等您看完了才和您打个招呼。”小花抬右手十分自然的缕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笑着说道。
“还是你懂本王,我手下那些个小弟总有人会在本王看书的时候跑过来打断。”阎王喝着小花递过来的琼玉酿,点头称赞道。
“殿下,奴家已经转世八次了哦。”小花眼见阎王心情不错,顺便提了一下自己也只剩下最后一次转世便可位列地府仙班了。
“哦吼,那岂不是很快就能看到你长久在本王身边服侍了吗?”阎王听完也十分开心,毕竟自己那些手下都毛手毛脚的,这个妖修小花不仅细心,而且经过几世的锻炼后,做事肯定也比牛头马面这种糙汉子靠谱。
“以后就请阎王殿下多多指导了。”小花也感觉自己快熬出头了,最后一世,一晃就结束了。
“嗯,这次的人家比较轻松,你在人界待满五十年便可回来我地府上班了。”阎王也没有废话,直接大笔一挥,将生死簿上小花这一世用的名字花卿怜划掉,在一个叫花美玉的名字上打了个勾。
小花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在完全消失之前还对阎王行礼道谢。
……
与此同时,南京城,夫子庙,乌衣巷一户花姓人家。
“你阿有意思啊!”一个少年对着另一位少年一脸嫌弃的说着:“捡到一只野猫,非要起名字也就算了,还尼玛跟我们一个姓,叫个什么花美玉,怎么你还是准备把它当你妹妹来养,阿是啊?”
1.天降灵玉落春泥
一九一五年,北平,地安门外,同和轩茶馆。
“快点,别磨磨唧唧的了,”一位中年男人一身长衫在前面走着,不断催促身后拿着烟袋锅子的小学徒:“早上让你帮忙搭把手做个早点差点没把房燎了,你说我怎么就捡回来你这么一个小憨憨呢。”
“师父我下次注意,一定在加柴火的时候看着旁边有没有稻草。”小学徒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年纪,被师父骂一点也不生气,想必是经常做类似这样的事情被骂习惯了,只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肩膀上扛着的烟袋锅子差点因为这个动作掉到地上,还好中年男人手快一把夺过烟袋锅子自己拿在手上,扬手要打小学徒,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下手打下去。
“小憨憨快点走吧,马上要开场了。”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同和轩茶馆。
“人家明明有名字,”小学徒不知道这次师父为什么会手下留情,不过还是跟在后面小声嘀咕着:“还是师父给起的呢,云静修——多好听的名字,不对,静修是表字,云璞才是我的名字。”
……
事情还要回到七年前,一九零八年冬天,光绪帝载湉病重,实际掌权的慈禧太后在后宫向上苍祈福的时候感受到上苍的回应,于是下旨将醇亲王载沣的儿子溥仪接入宫内,溥仪也就是后来末代宣统帝。
慈禧太后向上苍祈福的时候,为什么能感受到上苍的回应呢,因为她看到了星空在她真诚的祈祷之后突然划过一道流星,而流星在那时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慈禧太后猜到光绪帝可能熬不过这一关,大清又不能没有继承人,便在召集了一众大臣商议之后选出了刚会走路的醇亲王载沣的儿子溥仪继位。
紫禁城内的事情外人也不可能知道的更多,但是在流星划过京城天空的时候,一位书馆的说书先生刚下了晚场书走在回家的路上,也看到了这颗划过天空的流星,道了一声“晦气!”便继续低头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这位说书先生叫刘豫博,师从当时京城著名的评书艺人潘诚立。开始学艺也十分勤奋,而且能力出众,二十岁开始登台演出,立刻在京城的评书圈饱受好评,从师父那里学了《明英烈》、《隋唐》等袍带书,很快便成为袍带书的代表艺人,在京城年轻一代评书艺人里风头无二。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刘豫博在自己演艺事业即将迎来巅峰的时候沾染了赌博,玩的倒是不大,但是却几乎花完自己所有的积蓄。刘豫博从来没有找别人借钱去赌,每天挣多少抠掉吃饭和住宿钱,剩下来的基本都拿去赌了。
此时的刘豫博准备先回去吃个饭,然后找附近的保局(赌场)随便玩两把过过瘾睡觉了。回到自己住的三合院,刚准备开门进去,发现门口有个裹在襁褓里的孩子,看着他傻笑。
“这谁家孩子啊?”刘豫博有些奇怪这孩子也不哭也不闹,已经开春的京城温度还是很低,襁褓里的他身上就只有一个肚兜,还看着自己乐。
怕孩子冻坏了,刘豫博连忙将自己穿在长衫外的棉袄脱下来给孩子裹上,在门口又等了一阵,这么晚应该不会有人找来了,便将这个傻笑的孩子抱回自己的小院子里,明天不说书的时候在跟街坊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家孩子。
……
令刘豫博没想到的是,这个只会傻笑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这条巷子里任何一家人的,街坊猜测是哪家路过自己家门口看到这户人家看起来不错便将养不活的孩子留在了这里,以后是死是活便听天由命去吧。
这年头管生不管养的父母太多了,老百姓自己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谁还管自己的孩子死活。
刘豫博单身多年,也曾想过娶一房太太,过过正常人的生活。无奈赌博这个爱好让自己一直存不下来结婚的钱,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钱谁也不敢把女儿嫁给你。
算了,既然当不了丈夫,我当个师父总可以了吧,想着当年师父也是将走投无路的自己留下收养,刘豫博突然心里一热便将孩子留下来,当徒弟养了起来。
既然养孩子,就要给他一个名字,刘豫博看着这个全身只有一个肚兜,脖子下面挂着一块玉牌的孩子,拿起玉牌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镇妖塔,这是什么玉牌?刘豫博也见过大户人家小孩脖子下面的玉牌,大多都是祈福的内容,怎么这块握在手中还有些温度的玉牌上面就镇妖塔三个字?
难道你这孩子不是凡人?神仙?妖怪?刘豫博想到这里有些自嘲的笑了,作为评书艺人,神怪书他也会一些,不过当下的年代听众太少,所以还是袍带书和短打书听众更喜欢一些。
你竟然能佩玉,想来也不是一般老百姓的孩子。刘豫博看着做工精致的襁褓和肚兜,也不知道丢弃这孩子的父母家里到底是个什么复杂的情况。既然你的父母将你留在我的门前,我便代父养你,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刘豫博看着坐在床上依旧看着他傻笑的孩子,心想这孩子会不会是个只会傻笑的傻子啊。
“小孩儿,你只会傻笑吗?”刘豫博被他看着笑心里有些发毛,便试着看看这小孩能不能听懂人话。
傻笑的孩子听到刘豫博的话,摇摇头,不过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傻笑状态,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行,能听懂就行。”刘豫博心也是宽,想来以后要一起过,那就慢慢教吧。
……
一晃七年过去了,刘豫博每时每刻都在为当初自己怎么会冲动想将这个捡到的孩子养大培养成徒弟接班的这个念头后悔不已。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就是云璞的写照。明明不到十岁,饭量已经超过了自己这个步入中年的师父了。哦,对了,云璞这个名字是刘豫博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既然你身怀有玉,又是自己看到流星之后捡到的,那就姓云叫璞吧。当时还为自己想的这个名字开心了一阵。
可是很快便开心不起来了,云璞到了三岁才会说话,六岁才认识第一个字,好像干什么都比别人学的慢。干活也不行,基本都是帮倒忙,为这事儿刘豫博没少揍玉璞,不过每次云璞挨了打也不哭闹,嘿嘿傻笑了一阵之后便又师父长、师父短的凑过来了。有时候刘豫博回想这些年,云璞从来都没有负面情绪,别说哭了,好像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生气的。唉,憨憨的世界刘豫博不太懂,不过这也算是长处了吧,挺好,刘豫博这么安慰自己。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就将云璞的表字起好了,因为他怕自己天天跟着傻徒弟过日子看不到他二十岁成年的那一天了,便提前将“静修”二字起为表字,希望他能像诫子书中所说“静以修身”那样要求自己。
现在看来别说静修了,这孩子就是一个铁憨憨。刘豫博叹了口气,既然收下他,那就养着吧。
2.化作孩童身世谜
同和轩茶馆。
“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随着师父刘豫博的定场诗以及醒木啪的一拍,今日的书馆晚场评书算是开场了。
云静修坐在场边的小马扎上看着师父说书,说的是袍带书《三国演义》,讲到马谡大意失街亭,孔明挥泪斩马谡这一段。这一段可不好说,不像其他三国的段落,要么是武将大开大合的打斗,要么是文臣相争口若悬河,这种体现人文情怀的戏最难说,也最考究评书艺人的文化功底。
云静修认真的听着师父说,试图强行记住一些下来,自己以后挑活儿单干的时候也能像师父说的这么好。
“那马谡被军士推走之后,诸葛亮拭干眼泪,又宣布一道命令:对力主良谋,临危不惧,英勇善战,化险为夷的副将王平加以褒奖,破格擢升为讨寇将军。至于军师诸葛亮自己对自己有什么处罚……”刘豫博绘声绘色的学着军师孔明的语气,接着便是醒木啪的一声,闭口不言。
这时候,刘豫博对台下徒弟云静修使了个眼色,云静修立刻将怀中的烟袋锅子拿出来,一路小跑的来到台上,熟练的给师父点火抽烟。
这时候云静修知道,师父需要抽袋烟休息一下,书客也需要休息一下去趟茅房什么的,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拿着从家里带来的小笸箩在书客中来回穿梭看看有没有书客愿意给个一毛两毛的,这个在评书行业中叫零打钱。
“刘先生,下面呢?”有的书客虽然知道这是该零打钱的时候了,但是还想接着听,看到已经走过来的云静修,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角丢在笸箩里、
“谢张三爷赏!”云静修看到自己走过来第一个书客就丢了一毛钱进来,十分开心的给这位书客鞠了一躬,开门红。
转了一圈下来,小笸箩里装了不少钱,不过大多还是给铜子儿的多,也有几个出手大方是熟客给的银角,大概估计了一下,接近一块钱了,挺好。
云静修美滋滋的对着师父点点头,师父和自己定下一个规矩,零打钱一次不能低于五毛,不然说出去太丢人了,只要不到五角钱,自己就要多转几圈要到五毛为止。
今天倒好,一圈转下来就不用再跑腿了,云静修将小笸箩里的零钱都装到同和轩茶馆的一个木盒子里,这个现在还不算师父和自己的,要等到几次零打钱之后散场了和茶馆三七分账,茶馆拿三成,师父和自己拿七成,那才是今天一天师父说书挣的钱。
……
同和轩晚场的评书散场,今日收获颇丰,云静修看着师父从同和轩掌柜的手里接过了两块大洋和一把铜子。以往一天最多也就一块大洋,云静修的小心思就动了起来。
“师父,我想吃个糖人儿。”云静修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开口对悠闲地走在前面的师父刘豫博说道。
刘豫博抬头看了看天上一轮明月,又看了看说完糖人已经开始流口水的云静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已经从憨憨变成傻子了吗?已经接近深夜,上哪儿给你买糖人儿去啊?”
没想到云静修似乎听到了刘豫博的话,接着说道:“师父我昨天在来的路上就看到李老头的糖人摊又开张了,明天中午我们赶白天这一场路过的时候能买一个给徒儿尝尝吗?”说完便用自己最常用的傻笑尝试说服师父给自己买个糖人。
毕竟还是个孩子,刘豫博虽然从未为人父,但是这些年他已经把捡到的云静修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今天挣得确实很多,买个糖人儿还是没问题的,便对云静修点点头,没说什么继续向家走去。
“嘿嘿嘿,师父上当了,”云静修跟在师父后面美滋滋的想到:“我只是说了想吃糖人儿,并没说什么样儿的糖人儿,明天一定要让吹糖人的李老头给我吹个美猴王尝尝,那可是他最拿手的手艺,一般人可吃不起,要一个铜子儿呢。”想到这里,云静修已经幻想自己明天吃着美猴王糖人时候的样子,而且散了书场之后回来肯定要跟街坊小伙伴们好好吹嘘一番,让他们也羡慕一回。
……
第二天,美美的睡了一觉的云静修起了个大早,练了一会儿早功之后,去叫师父刘豫博起床。
刘豫博心里也好笑,一个糖人儿就能让这小憨憨自觉起来练早功,看来一味地的棍棒教育也要改变改变了。
上午师徒俩一般都是在三合院内练功,由师父刘豫博给徒弟云静修讲解如何说书,有时候会让云静修当场说一段,然后刘豫博点评。
往往这时候刘豫博才有个师父的样子,悉心教导云静修说评书该注意的地方和一些细节怎么表述。往日刘豫博不说书的时候一般都在保局里泡着,身上带着一块大洋,玩光就走。
不过因为云静修天生愚钝,学起来特别慢,刘豫博一直不满意,所以每天上午是云静修最常挨打的时间。
“怎么连这个都记不住,再背一次,这次再错了定打不饶。”刘豫博原本早上的好心情都被云静修给搅和了,自己最擅长的袍带书,说《三国》也是在京城评书圈子里有一号的人物,在师父潘诚立的口里,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没想到自己收的这个云静修,连五虎将这个十分简单的生平介绍都背不下来。这个要是在说书的时候说错了一个字,那评书这行也别干了,干点别的去吧。
“师父您先别生气,容我再想想,再想想……”云静修听道师父又准备打自己,本能的一哆嗦,不过自己也有些懊恼,明明早上起来练早功说的就是五虎将生平,怎么到了师父考自己的时候总是说错呢。
“这个,五虎上将头一位就是美髯公关羽,字云长,河东解良人……”云静修这次决定说慢一点,学着师父教自己的时候那种语气,开始说三国五虎将:“第二位便是那燕人张飞,字益德,幽州涿郡人……第三位是那人称锦马超的马超,字孟起,扶风茂陵人……第四位便是老当益壮的老将黄忠,字汉升,南阳人……最后一位,便是那单骑救主的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
这一次,云静修并没有说错一个字,而且语气也不像以前那样一直一个腔调到底,说的也是抑扬顿挫,有模有样。
刘豫博看着面前的徒弟,虽然嘴上一直喊他“憨憨”,但是心里还是希望他能继承自己评书的这门手艺的,而刚刚云静修的表现,也让刘豫博看到当年那个在师父潘诚立面前侃侃而谈的自己,不错。
“嗯,还凑合吧。”刘豫博听完之后点点头,起身回屋拿钱,出来之后对云静修说道:“走吧,小憨憨,我们上街去给你买个糖人儿吃。”
3.生日糖人做寿礼
地安门外大街,路边走来一高一矮两个长衫打扮的“文人”。
这两人就是刘豫博和云静修师徒,至于为什么也给云静修穿上长衫,因为今天正好是他八岁的生日,七年前的今天,刘豫博在自家门口捡到的云静修。
后来云静修会说话之后便认定那一天是他的生日,这也是为什么云静修突然会在昨天想找师父要一个糖人儿吃,而刘豫博也答应的原因,因为两人都知道今天是云静修的生日。
云静修来到刘豫博身边那一年是一九零八年,戊申猴年,所以今天云静修肯定会找师父要一个美猴王糖人吃个痛快,那可是一个铜子才能吃得到的呢。
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一处被孩子包围的摊位,不用猜肯定是李老头的糖人摊,只有那里天天围着孩子。
接过师父递过来的两个铜子,云静修一路小跑的来到李老头这里,大声的喊着:“李老头,李老头,给我来个美猴王!”
哗,围观的孩子一下子给云静修让开了一条路,在他们看来,能吃得起美猴王糖人的都是有钱人,是他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高攀不起的。
正在画糖人的李老头也抬起头,看到是云静修便笑了起来,打趣道:“修娃娃,今天是从师父那里又骗到钱吃糖人了吗?”
云静修显然也和李老头很熟了,对他的打趣也没在意,只是将一个铜子放入李老头糖人摊的钱盒里,问道:“李老头,这些天你干嘛去了啊,我想吃糖人都没地方吃了。”
李老头听到云静修的话之后手上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对云静修解释道:“没啥,老家有点事儿,回去了一趟。修娃娃,你等一下,这个做好了就给你吹。”
李老头也看到在不远处站着的评书艺人刘豫博,虽然大家都是作艺,可这身份却是天差地别,和以前一样,云静修自己跑过来买糖人,他师父刘豫博在旁边等他。
将手中一条金鱼给画完,用竹签挑了递给已经等的口水直流的一个小孩,李老头准备给云静修做一个他最拿手的绝活——孙大圣糖人。
那个拿着李老头递过来的金鱼的小孩,将两文钱丢进钱盒里,也不走,反而和一同过来的小伙伴们看起李老头吹美猴王,一边看一边还舔着手中的小金鱼,而且很大度的给自己的小伙伴们一人舔了一口。
云静修也和周围的小孩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老头吹美猴王。以前吃糖人的时候云静修还问过李老头,怎么一个圆饼一样的糖,就能被他吹出各种各样的模样。李老头那会已经知道云静修是刘豫博的徒弟,便劝他跟着师父好好学,将来可以跟师父一样衣食无忧。
时间不长,在孩子们的一片惊叹声中,云静修拿到了李老头吹好的美猴王,美滋滋的去找师父了,刚才上一位用两文钱画糖画抽到金鱼的小孩子看了看手中的金鱼,又看看已经走远的云静修手中的美猴王,不知怎么,金鱼就不香了。
……
刘豫博带着云静修从地安门外大街出来,继续向同和轩走去。已经接近年根儿了,应该有其他书茶馆的东家来请自己明年去说一转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呢?
带着些许疑问,刘豫博和云静修进了同和轩。
今日依旧是刘豫博接着说《三国演义》,今天的观众也和昨天一样都是熟客,云静修无聊的坐在台边发呆,因为今天师父跟熟客说了好长时间的闲白儿,学不到东西的云静修有点走神。
突然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你也是人间来的?现在人间变成什么样子了?”
???!!!
云静修吓了一跳,连忙向四周看去,发现师父依旧和书客们说着闲白儿,都快说了一刻钟了,好像双方说的都挺开心的。
谁在跟我说话?云静修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脑海里声音的来源,正准备放弃寻找的时候,那个声音又来了:“你迈一步到楼梯上,我就可以让你下凡,不过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
下凡???云静修愣住了,怎么还有神怪书里的神仙下凡?自己是吃了一个李老头的孙大圣糖人儿吃出癔症了吗?
这时候师父好像已经从闲白儿中切入正文了,云静修连忙摇摇脑袋,认真的听师父说《三国》。
“应天府啊,我知道这个地方,来,迈一步我送你下去。”云静修的脑海里声音越来越清晰。
“啊,原来是上仙!”云静修惊讶的失声喊了出来。
此时刘豫博正在说孔明斩马谡之后吴国发生的一件大事——周鲂断发赚曹休,曹休被周鲂的诈降引诱带着大军前来接应,结果被陆逊带兵截断队伍大败而回。
云静修喊出声的时候正好是刘豫博说曹休发现陆逊伏兵,可谓接的巧妙,把台下书客都逗乐了,只有刘豫博眯着眼睛看了看云静修。
“刘先生,贵徒可以啊,都会捧哏了。”偏偏有好事的书客开口,真是看出殡的不嫌殡大。
这话看是表扬,其实把说书和说相声的放在了一起,反讽的意味很浓。刘豫博又看了一眼开口的书客,笑了笑回道:“嗨,小徒儿没什么朋友,但凡能找到个朋友估计就学相声去了。”
哈哈哈,台下哄然大笑,这件事儿就被刘豫博就这么带过去了。
知道自己闯祸的云静修也在喊出口之后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可是他也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来的了,自己还真是天上下凡,不过自己原本就是人间的一块物事。
先不谈今天回去师父要怎么处罚自己,他想起自己原来在镇妖塔里待着好好的,怎么就嘴贱和二层那位不知名的上仙说自己想回家看看呢?
谁知道他还真有让他下凡的能力,可惜啊,这个上仙是个文盲啊,顺天府、应天府都分不清楚,自己明明是应天府紫金山,他怎么给自己送到这顺天府来了呢?
云静修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着未来的出路,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就用评书艺人这个身份先过渡一下,等到天庭自己原本的主人发现自己丢了下凡来找自己,认个错跟他回去不就完了。
不对,自己只是一个石头啊,万一主人不要我了呢?云静修的小脸已经皱到了一块儿,而且主人下凡来找自己,肯定也是去南京啊,谁知道这个文盲仙人将自己给送到位于北方顺天府的后身北平呢?
时间过的飞快,云静修这边还在愁眉苦脸的想着未来该怎么办,刘豫博的书已经散场了。
“回去!”刘豫博二话没说从掌柜的那里取了今日的例钱对着云静修说着两个字后迈步走出同和轩。
“是,师父。”云静修知道自己今天这顿打是跑不了了,也低着头一路小跑的跟着师父回家。
4.陋习暴露京城离
师徒二人回到家,刘豫博一路上虽然没想通云静修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但是想必不是故意要拆自己的台。
所以刘豫博只是冷着个脸,让云静修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反省,自己先去巷子口屠夫老张家买一块五花肉回来,今天是云静修八岁的生日,不能吃一个糖人就算过生日了。
云静修见师父刚到家又出门,不知道师父要去干嘛,也不敢问,毕竟自己下午的那一声喊在同行看来应该算是搅场了。
站在三合院内,云静修又想起来下午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声音,嘿嘿嘿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是从天上下凡来的。不过随即云静修的脸立马又苦了起来,自己下凡跟普通人一样,那下来干嘛来了。
不过想到那位连顺天府和应天府都分不清楚的“上仙”,云静修便了然。不怕仙人本事大,就怕仙人没文化,跟着师父学了几年评书,云静修虽然在师父眼里笨了一些,那也要看跟谁比,跟同龄的小孩子们比,云静修一张嘴能说死他们。
“好想去紫金山看一看啊。”云静修无聊的看着院子的大门,自己如今身在北平,短时间是去不了南京了,叹了口气。
胡思乱想之间,师父已经开门回来了。云静修连忙做出沉痛悔过的表情,扭头背身对着刚刚进门的师父刘豫博。
“璞儿啊,”刘豫博像刚刚并没有叫云静修站在院子里反省一样,亲切的叫着云静修的小名,将手中的二斤五花肉扬了扬,继续说道:“晚上吃红烧肉怎么样啊?”
“好啊好啊。”云静修原本就是装出来的情绪,立刻变成了傻笑,眼里只有师父手中的那块五花肉,嘴巴里已经开始分泌大量的口水,云静修不得不猛咽几口才不至于让口水流出。
刘豫博就知道这小子不会好好反省的,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没发现云静修有不开心的时候,哪怕是被自己打了,当时被打的疼了喊几声,过一会儿便又傻呵呵的来了。
云静修知道自己又又又被师父发现没有好好反省,不过他是在抵挡不了红烧肉的诱惑,虽然师父说评书也能赚不少钱,但是架不住师父没事儿喜欢去保局子呀,所以平时一周也就吃上一回红烧肉,而且还没有今天的多,今天看大小一斤半往上走!
“师父,我饿了。”云静修也不傻,知道师父出去买肉应该是给自己过生日的,每年自己过生日,师父都会弄好吃的给自己吃,去年是炖牛肉,今年看来是要做一道红烧肉给自己吃了。
“嗯,师父先做饭去了,你去把碗筷都摆好,一会儿我们就吃饭。”刘豫博对自己的徒弟也是习惯了,至于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喊那一嗓子,吃完了再顺便问问清楚吧。
酒足饭饱,当然,云静修是不能喝酒的,便以茶代酒,跟师父小饮几杯。
“小憨憨,你今天在茶馆里怎么就突然呛行了呢?”刘豫博一边喝着茶,一边问吃的小肚子鼓鼓的云静修。
“师父,我跟您说个事儿。”云静修觉得自己与这位评书先生也是一场缘分,准备告诉他自己真实的身份。
“我其实不是被遗弃的孩子,我本是应天府紫金山中一块璞玉……”云静修见师父点头,便将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刘豫博认认真真的听完云静修说自己的身世,听到最后云静修说自己是被镇妖塔内的一位上仙传下凡间,便仔仔细细将云静修上下看了一个遍。
“可以啊,没想到你的天赋竟然在这里,”刘豫博看着云静修不住的点头,十分满意云静修刚刚说的话,表扬道:“我原以为你能继承我衣钵的十分之一就不错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才八岁就会写剧本了,这个本事可比师父当年厉害多了。”
“师父,我说的是真事儿啊!”云静修愣住了,师父以为我这是在编故事吗?
“是真事儿,师父信了,你就是一块璞玉,师父知道的,不然怎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呢?”刘豫博点点头,对云静修如此年纪就可以写出这样逻辑紧密的剧本深表欣慰。
“对哦,师父应该知道,不然我不会叫云璞了。”云静修有些失落,毕竟自己用了八年的时间才想起来自己是谁,可师父当年起名字就知道自己是块玉了。
“师父,那我原来脖子下面挂着的那块玉呢?”云静修自打记事起,就没带过玉,只是听师父说过自己当时襁褓里有这么一个物事,被师父收起来等长大了再去通过这个找找家人。今天既然记起来了,便想看看这块写着镇妖塔的玉牌。
“想看啊,行,算是给你的奖励。”刘豫博点点头,孩子想看就给他看,原本就是他的东西。说完起身进了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刘豫博手中多了一个小木盒,递给云静修。
云静修打开木盒,取出了木盒里用肚兜包着的那块玉牌。
“镇妖塔”云静修看着这上面的字体和自己记忆中那座镇妖塔一层正堂内悬挂的牌匾一模一样。“果然是这样。”云静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旁的刘豫博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徒弟,他这是还要接着往下编吗?此子天赋异禀啊!
“师父,这玉牌很值钱吧。”云静修摸着冰凉的玉牌,有些诧异怎么和评书里说的宝玉不一样,按照书中所述,这天上下来的玉牌,再怎么次,放在人间也是最顶级的一类了吧。
“不值钱,我曾经拿着这个玉牌去首饰铺打听来历,人家说这个是假的,是残次品,要卖他们的话三毛钱收了。”刘豫博摇摇头,虽然他知道首饰铺的人有压价的嫌疑,但是应该不会骗他,应该只是一个品相不好的一般玉牌罢了。
“哦。”云静修听完将这块玉牌用肚兜包好放回了小木盒,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天上下来的东西会不值钱。
……
越接近年根儿,刘豫博就越感觉到不对头,往日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茶馆掌柜的,最近也有些不冷不热了,而且完全没有其他茶馆找自己预约明年的场次。
直到腊八那天,刘豫博带着徒弟云静修去自己师父家过节,吃了个闭门羹,才从师兄张少兰那里得知自己好赌的陋习已经被师父知道了,而且师父准备断绝与自己的师徒关系。
从天堂掉入地狱,刘豫博好赌这个名声算是一下子传遍了北平的评书圈,原本合作过的茶馆在得知评书大师潘诚立要与自己的弟子刘豫博断绝师徒关系后,纷纷避嫌立刻远离了他,一时间刘豫博竟然无书可说,无茶馆可去。
这下没了收入来源,师徒二人的生活一下子窘迫了起来,先是搬离了原本住的三合院,搬到了天桥,后来也只能去天桥附近的野茶馆说书,来的都是穷苦老百姓,每天都挣不到一毛钱。
生活的困苦,让刘豫博戒掉了赌瘾,但是即便如此,秉性正直的师父潘诚立也没有原谅他,依旧将其扫地出门。
就这样坚持到了一九二八年,也就是民国十七年,随着天桥附近所有的野茶馆都被取缔,老百姓虽然听不了评书,但是还可以听相声,大鼓,这些都是撂地演出。
但是对刘豫博这样说评书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再次没有了收入来源,他们是没法撂地演出的,因为评书基本没有小段,单口相声才有小段,而且他也说不了小段。
那会儿国人重乡土,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离开家乡,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平人,刘豫博做了一个决定,用这些年存的两块大洋,先去给在南京做生意的表弟刘信拍个电报,看看是否能投奔于他。
因为拍电报是按照字数收费的,一个字一银角,也就是一毛钱,刘豫博将自己的处境和遭遇都删去不讲,总结为四个字:兄投,可否。
四毛钱拍了一个电报,剩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云静修将在今年年底正式成年,年满二十岁的他跟着师父这些年也吃了不少的苦,不过天性乐观的他一直都是笑对人生,这也是刘豫博一直能坚持下来的最大动力。
“师父!”今天云静修在巷子口看到电报快递员向自己家走来,扭头一边跑一边喊着在搭建的破瓦房里做饭的师父刘豫博。
等刘豫博从屋子里出来,云静修已经将电报快递员手中的电报抢了过来,递给师父。
电报上自己表弟刘信的回复只有一个字:来。
刘豫博知道,自己将要离开从小长大的北平,南下南京了。
5.惨案降临被抛弃
五月初,已经收拾好行囊的刘豫博云静修师徒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十日傍晚,已经抵达济南的师徒二人准备在济南城过一晚第二天接着南下。在一家小旅馆的客房内,将随身携带的东西再次整理一遍的云静修突然感到心里一阵悸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跟师父说过自己原本是一块石头被师父以擅长编故事表扬了几次之后,云静修也放弃了将真话说出来的想法,这年头假话反而比真话更令人接受。
随着自己逐渐长大,云静修也从师父那里学了不少评书门的东西,逐渐也可以在师父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或者早上自己上去说一段了,虽然听众也没多少,都是苦力,白天大家都在干活呢。
从怀里取出师徒俩仅剩下的银钱,一共一块四,云静修听着旅馆外面零星传来的枪声,对师父问道:“师父,怎么都晚上了还有枪声啊?”
“不该问的别问,”刘豫博立刻严厉的警告云静修,让他别瞎打听:“我们就是路过济南府赶路的,早点睡,明天中午还要坐火车继续南下去南京呢。”
“哦,可是师父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有点闷。”云静修这些年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是越来越准了,可能从天上下来什么没带,就带了一个第六感下来。
之前云静修跟着师父在天桥野茶馆卖艺的时候,总能提前感知到宪兵队和纠察队大概什么时候来查,为这野茶馆的小老板可没少给云静修“好处费”。
“闷就出去活动活动,你从同和轩出来之后,就没见怎么长个,还没有大师哥的徒弟小七高,他今年才十五。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二十岁的小伙子,别人还以为我舍不得给你吃饭呢。”刘豫博已经起身向床边走去,同时也催促云静修去睡觉:“看到你就来气,学了这么多年基本功还是不扎实,尤其是你这个定场诗,咱们评书艺人和单口相声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的定场诗可以自己写,说相声的没这个水平。你再看看你写的那个定场诗,狗屁不通,而且还不合辙押韵,有空给我去床上躺着背点诗词行不行。”
“哎哎哎,好好好,师父我这就去。”云静修知道师父这是赶自己去睡觉呢,自己什么水平,师父最清楚不过了,自己之前垫场的时候说的定场诗都是师父和师爷写的,让自己写那可万万写不出来的。
过一会儿,已经上床躺下的云静修有些燥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将师父和师爷的定场诗背了十几首之后,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
第二天一早,师徒二人准备先去吃个早点,然后直奔济南火车站,虽然火车中午才发车,可是刘豫博不喜欢掐准时间去赶车,而云静修内心的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匆匆吃完早饭,师徒二人正准备结账起身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接着便是哭天喊地的嚎叫声。
听声音的方向应该距离他们吃饭的早点摊不远,所有吃早饭的人包括路人和摊主都停下来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想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枪声越来越近了,似乎已经到了街口那儿,突然一个人浑身是血的冲进街道,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快跑啊,日本鬼子杀人啦!”
砰,正待喊话之人还想再向云静修他们吃饭的地方跑来,一声枪响,这人胸口的衣服上再次渗出鲜红的血液,咚,死尸倒地,再也没了呼吸。
哗,这下看热闹的人群可炸开了锅了,没人再去关心街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街坊就这么眼睁睁的死在大家面前,所有人都开始四处乱跑。
日本军队在济南出现其实当地人早就知道,可是原来也只是在日本侨民的居住区,说是要保护自己的侨民,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大街上直接射杀平民的。
此时一队日本兵从街的另一边拐了出来,一边嘻嘻哈哈的说些什么,一边举着枪随意射杀自己视线范围内的中国人,几个呼吸之间,又有几个躲避不及的中国人中弹倒地,痛苦的呻吟着,有的还大声的用中国话向日本兵求饶,希望留自己一条性命。
云静修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开始还跟师父一起站起来看热闹,后来发现这里竟然即将变成人间炼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刘豫博虽然内心也十分惊恐,但是仗着自己多活了几年,拽着徒弟云静修就向日本兵过来的反方向跑去,内心咒骂着该死的日本人,随意杀平民,已经不仅仅是侵略行为可以解释的了,这是赤裸裸的泯灭人性的行为,他们不配做人。
云静修被师父这么一拽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跟着师父跑了起来,可是两人都没来过济南,根本不知道往哪跑,只想远远离开刚刚的那个地方。
在拐出街道的时候,云静修还回头看了一眼,他想看看那个求饶的中国人,日本兵有没有真的饶了他。云静修只看了一眼便扭头继续跑,因为这一眼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那个求饶的中国人被领头的那个日本军官一刀砍了脑袋,掉下来的头颅滚出去好远好远,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求饶的样子,死不瞑目。
这就是人间?云静修知道现在的中国不太平,而且各国列强都欺负中国人,但是真正见识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无比的恐惧,这些正在发生的事情难道上天都看不到吗?他都不管的吗?
云静修的内心第一次对自己开灵智的时候无比仰望的仙人们产生疑惑,这哪里是自己认为的人间,而且听说很多仙人都是从这人间升仙上去的,这里不是他们的家乡吗?
“哎哟。”这时候刘豫博突然惨叫一声,然后弯下腰紧紧捂住自己的小腿,头上豆大的汗珠立刻显现。
“师父怎么了?”云静修立刻停下来看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师父紧捂的小腿开始渗出血迹,明白了原来是师父的小腿被流弹打中,现在根本没办法继续跑了。
“师父快上来,我背你跑。”云静修当机立断背起师父刘豫博,继续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济南的街头乱跑,哪里听到枪响,就立刻向反方向跑。
在背上的刘豫博有些宽慰的看着背着自己一路小跑的徒弟,这个徒弟虽然笨一点,傻一点,也是自己捡回来的,不是自己生的是自己养的,这时候还能背着师父一起逃命,不枉费养育一场。
突然一阵剧痛从后心传来,刘豫博在云静修的背上瞬间气息就萎靡了下去,用手背去感受一下疼痛的地方,全是血。
原来又是一颗流弹击中了刘豫博,这次没有之前那么好运,这次击中的是背后心脏的位置。
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的刘豫博想开口说话,想告诉自己的徒弟放自己下来,可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生命流逝的速度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一位曾经小有名气的北平评书艺人,就这么死在了济南,死在了一起逃命的徒弟背上。
对不起,璞儿,师父以后再也教不了你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好好将师父教你的本事发扬光大。
6.灵力觉醒位面移
“师父、师父,”云静修一边背着死去的师父跑一边头也不会对师父说道:“您说巧不巧,前面就是济南火车站了,而且这里好像没听到枪声。”
等不到回应的云静修连忙停下来,他以为师父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小心的将师父平放在路边,准备将师父唤醒。
可是当他看到师父后心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的时候,慌了神,用手一摸脉搏,师父已经没有了呼吸。
“师父,师父……”云静修第一次感受到悲伤,和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师父就这么死在了济南,客死他乡。
眼泪从云静修的眼角滑落,这就是师父以前说的悲伤吗?心中纵有千言也无法表达,与师父这些年的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现:自己小时候嘴馋喜欢吃糖人,师父总会在自己练功练的好或者学会了一段书之后奖励给自己一个;后来长大了,练功之余还要帮着师父干活儿,毛手毛脚总被师父责骂甚至诉诸于暴力,不过云静修都乐呵呵的承受,那会儿的他,是不知道什么叫悲伤的。
突然,云静修的身体开始发热,接着云静修就感觉到体内有股力量想冲出来,正当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放在怀里的那块跟着自己一起从天庭来到人间的玉牌突然一闪,便直接隔着衣服钻入云静修的身体内。
云静修被这一幕吓坏了,好好的先是自己的身体有一种像要爆炸一样的膨胀感,接着就是那块师父说没什么用却一直收在盒子里的玉牌直接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而且进去之后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虽然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静修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在玉牌进入自己身体之后,云静修的视线突然一暗,接着看向原先面前不远处的济南火车站,原本晴朗明亮的场景突然变得灰蒙蒙起来。
这……这是……师……父……?云静修看到身前站着一个跟师父一模一样的人,只不过他的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
师父?师父!看看我,我是你的徒弟云璞啊!云静修发现自己想开口说话却张不开嘴,只能用力瞪着发呆的师父刘豫博,内心奋力的呼喊。
面前的这位目光呆滞的刘豫博根本听不到云静修内心的呼喊,好像自己也是刚到这里一样,有些不知所措的东看看西看看,只不过眼神中看不到正常人那种灵动,显得有些木讷。
云静修又看向师父脚下的位置,那里刚刚就是死去师父遗体摆放的位置,现在那里的尸体已经不见了。难道说这个是师父的灵魂?自己因为是从天庭下来的所以能看到师父死后的世界?
带着疑问云静修又看向周围,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看不出来是早晨还是傍晚,前面的济南火车站看不到一个“人”。回头看向过来的方向,咦,这不是那位跪地求饶的人吗?
云静修看到一个“熟人”,正是刚刚在巨大压力下跪地求饶的一位济南百姓,不过下场比较惨,被日本军官用军刀砍去头颅。这不,他双手抱着自己被砍下来的头,平放于胸前,也是眼神木讷的向自己这个方向缓缓走来。
还真是进入另一个世界了啊,云静修确认了之后再次看向师父刘豫博,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开口跟师父说说话,师父走的匆忙,肯定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
“苦海滔滔孽自召,迷人不醒半分毫,世人不把弥陀念,枉在世上走一遭。”远处传来阵阵歌声,云静修连忙将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原来是一个长相其貌不扬的“怪人”,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一顶尖角高帽儿,胖胖的身子,手里摇着一个好像是拂尘一样的东西,具体叫什么云静修也不知道,连脸都是黑色的。在这个位面,他是云静修目前遇到的第一个能说话的,不但能说话,他还一路唱着歌儿来的。
“近观山有色,细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八月中秋雁南飞,一声吼叫一声悲,大雁倒有回来日,死去亡魂不回归。”唱着唱着,这位黑衣人便走到了云静修的近前,一摇手中的“拂尘”,云静修的师父刘豫博以及快走到近前的那位无头人都跟着这黑衣人走了。
这不是拂尘,这是引魂幡!云静修在黑衣人走进之后才看清他手中拿的并不是自己原先猜测的拂尘,而是阴间专门用来接引鬼魂的引魂幡。
黑白无常!云静修在内心想到的阴间接引使,难道眼前的这位一身黑衣服的就是传说中的黑无常?
“嗯?”黑衣人好像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观察,看向云静修所在的方向,低估了一句:“么人,今天是肿么滴了,疑神疑鬼的,自己吓唬自己玩。”
云静修被黑衣人看了一眼,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不过他好像并没有看到自己,难道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存在于这个位面,眼前的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云静修这次努力瞪着眼睛看向黑无常,师父和无头人目光呆滞,但是这位唱着歌来的接引人肯定智商和感知在线的。
“嗯?”黑衣人确实感受到了有人在看他,那种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让他不舒服,掐了一个法诀,将手中的引魂幡一抖,终于,他看到了正冲他瞪眼的云静修。
“在下阴间接引使——黑无常,”黑无常正准备责问这是哪个人间的小妖违背天庭条例擅自进入这个位面,突然他看到面前云静修胸口有一块玉牌一闪而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足矣让黑无常看清楚上面的三个字——镇妖塔。
“不知上仙在此,还望恕罪。”黑无常立刻收起之前悠闲的状态,将引魂幡插入腰间,拱手抱拳行礼。
开玩笑,镇妖塔三界只有两座,人间没有,地府那个是真的镇妖塔,里面都是犯事的小妖怪,不可能有妖怪逃出来,那这个镇妖塔只能是天庭九灵元圣看守的镇妖塔。
九灵元圣可是东极大帝的坐骑兼徒弟,是最亲近的人了,东极大帝又和天庭的掌舵人玉皇大帝称兄道弟,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势力,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阎王都战战兢兢,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地府鬼帅了。
再说说镇妖塔,美其名曰镇,其实是一个关禁闭的地方,东极大帝手下几百修成仙人的妖怪,总有几个犯错需要惩罚的,这关镇妖塔反省就成了东极大帝惩罚手下的一个方法,无论是被关进去反省的上仙,还是原本就在九灵元圣手下负责镇妖塔事物的小仙,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就是不知道今天面前的这位是上仙还是小仙。
云静修也有些懵,怎么这个黑无常发现自己偷看之后还对自己行礼,说自己是上仙,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可是云静修现在说不出话啊,为了不被黑无常识破,云静修只好指了指自己的师父刘豫博,当云静修在想用一个什么样的手势去跟黑无常表示那是自己的熟人的时候,黑无常主动开口了。
“上仙是让下官照应一下这位先生吗?”黑无常看这位镇妖塔出来的仙人不愿开口,想必是觉得自己的官有点小,开口跌份儿吧,便立刻“善解人意”猜测道。
云静修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绷着脸点点头,又指了指旁边的无头人,他死的太惨了,让黑无常也照顾一下吧。
“这位先生也一样吗?没问题!”黑无常立刻答应下来,照顾两个鬼魂又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他又顺口对云静修说道:“上仙,今天这里要收一万多阴魂,一会儿我先让您的这两位朋友先走,然后我再去将剩下的阴魂都送回地府,您看如何?”
云静修听到黑无常说这里要收一万多阴魂,那岂不是济南城要死一万多人?心里闪过一丝愤恨,却无能为力。
不过也好,既然知道人死了会有接引使来引路去地府,那么师父的死对云静修的打击也就没有刚才那么大了,而且云静修还假装自己是上仙交代了黑无常关照自己的师父,也算是做徒弟能给死去的师父做的最后的一点事儿了。
云静修点点头,正准备再看师父最后一眼,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紧闭双眼摸向胸口,等到疼痛缓解之后,再睁眼竟然回到了人间。
随之而来的是浑身巨大的疲惫,云静修现在坐在地上,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跨位面,是要消耗体力的。这是云静修在晕过去之前想到最后一句话。
7.莫愁湖边茶馆里
一个小时之后,云静修在济南火车站的候车厅内悠悠转醒。
“你醒啦,”身边一位中年大叔看到云静修醒来之后,对他说道:“刚刚我在车站门口看到你晕倒了,便把你背到这火车站候车厅里面先躲躲,外面现在依旧不太平。”
“谢谢大叔,可是我师父的遗体还在外面,我要去看看。”云静修虽然全身依旧乏力,不过想到师父的遗体还在火车站外的广场上,便想站起来出门去将师父的遗体背进来,等风头过去了请人下葬。
“你疯了!”大叔看到云静修连起身都费劲,连忙拉住刚起身的云静修,斥责了起来:“外面现在还到处都是日本人,他们见人就杀,你不要命了!”
“可是……”云静修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再次被大叔打断。
“你死了师父,我儿子也死了,婆娘还不知道在哪躲着,活没活下来也不清楚,这时候先别冲动,大街上现在只有日本人,等他们走了我们在回去也来得及。”大叔紧紧拉住云静修的手臂,不想让云静修就这么白白送死,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那日本人什么时候走呢?”云静修这个问题问出来自己便摇摇头,大叔跟自己都是在这火车站避难的,他怎么会知道日本人的情况。
“是啊,这些天杀的日本人何时才能滚出我中华呢?”大叔听到云静修的问题,嘀咕了一句,也摇摇头。
云静修抬头,看着这候车大厅里密密麻麻的避难人群,怕不是有几百人躲到这里来了。
“大叔,您也是路过济南惨遭横祸的吗?”云静修发现这位大叔的神色不像大厅里的其他人,虽然也是焦急和害怕,大叔的脸上多了一丝镇定,哪怕他也刚刚死了儿子。
“不是,我就是济南本地人,我是一名历史老师。”大叔看着面前二十岁左右的云静修,想到刚刚死在日本人枪下的儿子,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原来是先生,那您说现在济南城都这样了,我还能从这济南站坐火车南下去南京吗?”虽然师父已经去世,无家可去的云静修便想带着师父的遗物去投奔师父在南京的表弟,那位做生意的刘信。
最重要的是,那里可是南京啊,自己还能去紫金山看看当初养育自己的地方,顺便等着主人前来寻找自己。
“不知道,我刚刚从学校里逃到这来,日本人这次突然在济南城内乱杀人,想必也不敢一直这么下去,毕竟他们还没有对我们开战。”大叔想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国弱让人欺,济南府今日血案恐怕未来也会不了了之了。”
“那我们死去的亲人就这么白死了吗?”云静修有些愤怒,要不是自己下凡一点能力没有,自己的师父会就这么被流弹杀了吗?
大叔摇摇头,没有说话。
……
晚上,济南城里已经几乎听不到枪声,云静修和大叔在火车站分别,各自去找亲人的遗体了。
深夜,济南城的各个角落都传来低沉的哭泣声,诉说着这悲惨的一天。
……
三天后,云静修带着师父刘豫博的遗物,终于抵达了南京城。
人生地不熟的他,在路人的帮助下终于来到了位于莫愁湖畔的一家茶馆——莫愁湖茶馆,这里就是之前师父的表弟刘信在南京的产业。
拿着师父的遗物,云静修将师徒二人在济南的经历告诉了刘信。
“济南惨案的事情,我也在报纸上看到了,据说死了一万多人,”刘信一脸的感慨,接着说道:“没想到二十五年前北平府一别,竟然是和表哥的永别。你是我表哥的徒弟,你以后喊我表叔就好。”
“当初我是答应表哥前来投奔,那是因为我知道表哥说评书是有两把刷子的,”接着刘信话锋一转,看着云静修问道:“但是表哥已经客死他乡,不知道你身为徒弟能不能挑这个大梁呢?”
云静修愣住了,表叔这脸变的也太快了,刚刚还在缅怀师父,怎么转头就问我能不能挑大梁了呢?
“我这里不是书茶馆,是戏茶馆,来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冲着听戏来的,”刘信看到云静修有些发愣,便解释了起来:“原本接收表哥来说书,也是将原本空出的中午或者下午场利用起来,看看能不能收拢一部分喜欢听书的人,晚场都是戏班子来这里演出。”
云静修点点头,原来是戏茶馆,那自己当个暖场的说书人也没什么问题,便点点头,对东家刘信说道:“表叔,如果是暖场的话,侄子有这个信心,毕竟跟着师父也学了十几年。”
“行,那你就先跟着小宁儿去找地方住吧。”刘信虽然遗憾自己的表哥不能在自己这茶馆里说书,不过来个徒弟也算聊胜于无。
“对了,至于分成你们北平的书茶馆是怎么分的?”刘信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表叔,既然是来投奔,那么就看着给吧,能吃饱饭就行。”多年天桥野茶馆卖艺的经历,让云静修也硬气不起来,不过想来是自家亲戚,哪怕是远房的,应该不会亏待自己吧。
“那这样,你先说个几场,看看反响如何,”刘信眼珠一转,想了个主意:“如果客人认可你给你打赏了,我们就按你们北平书茶馆的规矩分成。如果客人都不喜欢听你的书,那我们就供你一日三餐和住宿,你看怎么样。”
“多谢表叔!”云静修二话没说立刻答应,其实对于自己评书的能力,云静修也没有把握,因为自己从来没说过大段,之前给师父暖场也都是说的小段,现在表叔要自己顶中午场还好,也就一个钟头,一个小故事就说过去了。这下午场可是大书,一场至少两个钟头,而且要天天说,那只能先说说师父教自己最多的《三国》了。
“小宁儿,你带我表侄去后院看看还有空房没,给他安排住下。”刘信点点头,叫过一旁不远的茶馆伙计,让他带着云静修去后院安顿。
“东家,后院没得空房了啊!”小宁儿小跑过来听到说要安排住宿,立刻愁眉苦脸的回道:“咱这茶馆后院拢共四间房,一间上房那是您住的,一间客房里面住着我们三个伙计,还有伙房和柴房,哪块有地方给人住啊?”
“我住柴房也行,表叔,我不挑。”云静修听到没有地方住,心里还是有些失望,不过为了能留下来,住柴房就住柴房。
“你要住柴房?”小宁儿有些意外,这位一身青衫打扮的人,竟然愿意去睡那又脏又破的柴房?
“对。”云静修点点头,看向即将要出门的茶馆东家刘信。
“那你就先委屈一下,我给你在周围找房。”刘信看了看云静修,对小宁儿点点头,出门前也留下要给云静修找房的承诺,先就这样吧。
后院,云静修看着柴房里堆积的柴火,也不在意,我可是“上仙”,这算什么。
不管怎么样,来到南京,可算了住下了。
8.再入阴界遇难题
南京,朝天宫。
在朝天宫外墙上,一只黑猫正静静的看着墙外的古运渡河,这里似曾相识,只是如今自己被喝酒上头的阎王弄错了身份,成了一只黑猫。
这只黑猫就是已经转世八次的牡丹精小花,最后一次转世原本应该十分稳妥,没想到因为自己多给阎王倒了一杯酒,阎王就弄错了自己转世的身份,这一世化身成黑猫托生在了夫子庙乌衣巷。
哎,也不能完全怪阎王,谁知道这家人会给捡到的野猫起一个人类的名字呢,花美玉,美人如玉吗?那不是形容君子的吗?小花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旁原本半闭着眼睛休息的乌鸦被小花吓的连忙拍打翅膀飞走了。
不行,头疼的厉害,黑猫人性化的甩了甩脑袋,轻轻一跃,跳上了朝天宫另一段宫墙,继续向前走去。
已经在转世的那户人家生活了二十年,再待下去肯定会被怀疑,哪有猫能活这么久的,小花想着。不过这脑海里总会闪现自己前八世生活的一些点点滴滴,让本来就不大的脑容量更显紧张。这朝天宫自己在第七世到底是来过的,前面不远有个堂子街,那里好像是淘换旧货的地方,先去那边转转吧,应该能找到个落脚的窝。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小花从朝天宫走到了堂子街,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也是,第七世小花生活的朝代还是明末清初,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物是人非也正常。
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方位,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随之伴随着的是巨大的恐惧,小花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这是猫科动物对危险本能的反应。
汪,汪,汪……一直巨大的狼狗突然出现在了小花的面前,吐着舌头,耳朵高高竖起,眼睛死死盯住已经炸毛的小花,低沉而急促的叫着。
我滴妈呀,这么大一只狗,反应过来的小花有点慌。自己之前在乌衣巷生活的二十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狗,只不过这只狗要是站起身来恐怕都赶上一人高了,相比较自己的“小身板”来说,确实有点以大欺小。
不过看样子自己是误入这只狼狗的领地了,在以前,别说狼狗,就是修成人形的妖犬小花都不怕,只是狗这种动物领地意识比较强,小心处理为上。
喵……小花尝试卖个萌,因为总有傻狗以为自己很厉害,遇到假装认输和退让的敌人会好心放过,这也是为什么狗修炼成了精也总会吃亏的原因,以前捉弄妖犬这种事儿小花也没少干。
呜?大狼狗一愣,被面前这只黑猫的反应弄了个不知所措,愣在那里,吐出来的舌头也下意识的收了回去。
上当了,溜!小花立刻一个闪身,跳上了一旁房子的矮墙上,冲着傻乎乎的狼狗做个鬼脸,几个跳跃,从房顶上溜了。
汪!这只被小花一声猫叫就骗过的狼狗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情况刚刚面前的这只黑猫是不会回来了,无奈的又叫了两声,耷拉着脑袋回自己主人的院子里了。
好险,自己因为阎王弄错了身份转世成了一只黑猫,摆在小花面前的就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小花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过来的,在动物界,尤其是猫界那就是绝顶智慧的存在,而且自己以前是妖修,前世的功法什么的都记得真真儿的。
坏消息就是,小花前世是一朵牡丹,修炼的功法只能植物修炼,看着如今成为一只黑猫的自己,她突然觉得前面的好消息反而是一个更悲伤的消息。
算了,安安静静的当一只黑猫,阎王说要在人界待满五十年,还有三十年慢慢熬吧,小花到不是一个悲观的妖,毕竟修行之路万难,一个容易悲观的妖是不可能坚持到最后的。
……
南京城外,莫愁湖边。
已经在表叔的茶馆安顿下来的云静修,在晚饭后边迫不及待的以“散步”为由,出门想向周围的路人打听打听紫金山的事情。
问了几个匆匆而过的路人,回答无非是在城东外面,那里除了明孝陵没什么好看的,完了有“热心市民”还随口说了一句,正常人没事儿别往那边跑,闹鬼呢。
云静修瞬间来了兴趣,闹鬼好啊,自己可以看见阴界,也就是说到了紫金山能看清楚闹鬼的真正原因。
一边走一边想,云静修不知不觉走到了莫愁湖的湖边。夜晚的莫愁湖有些清幽,岸边几乎看不到人,而自己一个人这么在岸边走,心里也有些发慌。
既然上次在济南自己能因为师父的身死而进入一次阴界,不如在这没人的岸边再试试看。
云静修想到这里便去做,先四下看了看,嗯,确实没人,试试能不能进阴界。
上次是自己的那块玉牌进入了身体,然后便看到了阴界,可是这次玉牌在身体里了,怎么样才能开启进入阴界的方法呢?云静修有些犯难起来。
正当云静修想到身体里的这块玉牌怎么办的时候,体内的玉牌好像听到他的呼唤一样,接着云静修就感觉自己的胸口开始发热,玉牌缓缓从身体里退了出来,落在了云静修下意识伸出的双手中。
“这,这就出来了?”云静修有些傻眼,将手中的玉牌拿起来看看,岸边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的是玉牌不再是当初在北平师父刚从盒子里取出来给自己的那般冰凉,反而带着一丝温热。
“那,你再给我进去,我想再看一次阴界!”云静修不愧被师父刘豫博称为小憨憨,他的想法就是你既然能听我的出来,那就听我的再进去,这样我就能看到阴界了。
等了一会儿,手中的玉牌没有动静。
这次云静修虔诚的在心里念叨,给我进去,给我进去,快点进去,我要看阴界!
又等了一会儿,手中的玉牌已久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是方法不对,可是也没人教我方法啊,云静修无奈。
师父只是人界的一名评书艺人,教自己的也都是如何成为一名评书艺人,云静修小时候跟师父讲自己的来历,师父都以为自己在编故事。
不行就算了吧,明天晚上再来这里试试看。
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将手中的玉牌贴身放好,云静修转身向茶馆走去。
9.首场演出心没底
第二天下午,云静修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正式演出。
莫愁湖茶馆,门口也挂出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两行字:下午场两点半开演,评书艺人云璞说《三国》。
穿上自己仅有的一件青衣长袍,云静修自己心里也没底。茶馆伙计小宁儿从外面进来,看见云静修一个人在柴房门口来回踱步,嘴里不停的念叨不要慌、不要慌。
“修哥,你自个儿出去看看吧,现在茶馆里就三个客人。”小宁儿看出来云静修十分紧张,而且虽然云静修一直说他已经二十岁,但是看外表怎么看都像不到十六岁的半大孩子。
“哦,是小宁子啊,来了三个人吗?”云静修看起来更紧张了,追问道:“我不是在南京没人知道吗?怎么你们写了个牌子挂在外面还有三个人过来听书呢?”云静修原本以为挂了牌子之后不会有人来,今天下午空场就不演了,直到刚才他还在祈祷没人来着,
“修哥真有你的,”小宁儿乐了,对云静修的自信倒是挺佩服,不过嘴上还是说出了实情:“外面那三个都是老客,人家是过来准备在晚上戏班演出前抢个前排位置的。”
“啊?哦,不是来看我的啊?”云静修点点头,外面好歹写了自己名字,怎么就没有路人看到有人说书想进来听听看的呢?云静修有些失落,师父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评书这门艺术过了淮河往南听众就少了很多,南方人多爱看戏。
“挨滴嘛,南京城喜欢听书的人都去夫子庙那块了,我们这原本就是戏茶馆。”小宁儿听到前面有老客喊伙计续茶了,连忙转身一边答应一边跑回茶馆大堂。
不管怎么样,今天都要上场说两个小时的三国了,云静修稍微定了定心神,也跟着小宁儿走向茶馆大堂。
莫愁湖茶馆因为是戏茶馆,所以他们的演出场地是位于茶馆大堂正中央靠后一点搭建的戏台。戏台要比一般的台稍微高一些,如果是云静修以前跟着师父去说书的同和轩书茶馆,仅仅需要在同样的位置砌一个约莫十公分到十五公分的平台即可。
这样评书艺人跟观众互动的时候,也显得亲近,不然台子太高,有种让人居高临下的感觉。
即将开场,茶馆老板刘信也来到云静修身边,对他嘱咐道:“你就按照平时正常的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正好锻炼锻炼。”
云静修点点头,学着师父大褂一抖,迈步上台。
刘信刚刚劝云静修不要紧张,其实他也就是有当无,毕竟自己这茶馆主要收入都来自于晚场的戏班子,留下云静修的原因也主要是答应了表哥要给他们说书人一个吃饭的机会,虽然表哥不在了,商人重信的本能还是让刘信留下了孤身一人的云静修。
学着师父上台,云静修顿时心里觉着踏实了一些,等走到台前对着台下鞠躬之后落座。看了看位于自己正面前第一排中间的三位戏班“票友”,他们三人一直在低声的聊着什么。
台下的三人先是抬头看了云静修一眼,礼貌的点了点头,便继续聊做完戏班的演出中有哪些好玩的事情了。
云静修在三人抬头的时候还想学师父跟观众说两句闲白儿,可是人家只是点了个头便又聊自己的事情了,弄的云静修张嘴刚准备说的话卡在嗓子里。
师父说过,台上万一卡住说不出闲白儿的时候,便念定场诗开书。云静修看了看桌上师父留下来的醒木、扇子和手帕,内心叹了口气,开书。
……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侯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石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播种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今天给您说一段,说的是什么呢?外面的板子上都已经写好了,说一段《三国》,那么说的是三国的哪一段呢,就从三国的开篇——桃园三结义开始说起吧。
……
云静修在台上有些机械的说着书,脑子里已经放空了,嘴巴说出去的内容都是曾经师父点评过的,脱口而出的东西。
台下的三人听到台上的云静修说的是三国,脸上也露出了一些不屑的神色,你才多大就敢说三国,二进宫、单刀会、捉放曹、骂王朗、空城计、击鼓骂曹、白门楼,哪个不是经典戏,我们这么多年都还没学全呢,半大的孩子来说三国,三人互相看了看,相视一笑,接着聊。
云静修在台上把这三人的表情看了个清清楚楚,也有些不开心,不听我说也就算了,怎么还嘲笑人呢。不过这样也没耽误云静修继续机械的说书,因为今天要说的内容在云静修的脑子里已经说过无数次了,脑子和嘴可以完全分开,
特意留下来等到开场的茶馆老板刘信看到此情此景,也苦笑了一下,干哪一行都不容易,慢慢熬吧贤侄,然后便转身离开去赴约了。
要说云静修说的这三国真就一个听众都没有吗,那也不然,柜台旁边就有一位听得津津有味。小宁儿这是第一次听人讲评书,云静修虽然说的在表情和语气上有些直白,不过完全不影响他听书的内容。
什么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什么桃园三结义,他现在才知道刘备原来是卖草鞋、草席的,关羽是卖枣的,张飞富裕一点,是个屠户,不过也都属于百姓的行列。
小宁儿越听越入神,连前面那三位叫他过去续水都愣了一下才跑过去。
……
董卓被三人相救之后,感激的问刘、关、张三人位居何职,刘备回答:“白身。”也就是没有官职的意思,董卓听后,神情立刻轻视了起来,不在搭理三人。
三弟张飞听大哥刘备回来如此受董卓轻视,大怒:“我等拼死血战,救了这厮,他却如此无礼。若不杀之,难消我气!”便准备提刀去杀董卓。
正是:人情势利古犹今,谁识英雄是白身?安得快人如翼德,尽诛世上负心人!
究竟董卓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
“好!”小宁儿在云静修拍完醒木之后,第一个叫好,不过也是唯一一个叫好的人。
云静修起身,鞠躬下台。
第一次正式演出,没人打赏,中间连零打钱云静修都没用,因为知道这三位“票友”是不可能打赏的,不过倒是小宁子的叫好给云静修心底一丝安慰。
不管如何,云静修的评书艺人生涯,就这么开始了。
10.灵力外放被注意
水西门外,黑猫小花再次逃避了一群野狗的追捕之后,有些疲倦的在城外的一间民房上休息。
这些野狗,没见过野猫么,看见就追。小花有些无奈,之前在夫子庙那边,居民大多会将自家养的宠物管好,可是这城西的居民养的猫狗都是散养,野性十足。
我要是能修炼,能受你们这些小畜生的欺负?小花冲着刚刚逃出来的方向挥了挥爪,额,肚子饿了。
看着逐渐落山的夕阳,小花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
昨天到现在就没吃东西,现在实在有点饿的慌,看看哪家厨房里还有剩饭剩菜吧。要不是真的饿了,小花怎么会去做这偷窃的行当呢。
……
云静修说完之后,距离晚上的晚场戏班子演出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正好给众人用来吃饭。
东家刘信不在,晚上吃饭的就三个伙计和云静修,饭桌上跑堂的小宁儿一个劲的夸云静修说的有意思,让他学到了不少。
只有云静修自己知道,外行看内行就是这样,其实自己今天的这场演出要是在评书界前辈们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不过也没辙,没观众这让云静修一个新人确实没有办法。
吃完,伙计们都去后台跟着刚到的戏班一起忙起来了,大堂留一个小宁儿足矣,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听戏,他们之间也有相互认识的,坐下之后点了壶茶便一边聊一边等开戏。
晚上七点,正式开戏,今晚演出的内容巧了,也是三国的戏——单刀会。
云静修也站在后台,台上已经开演的单刀会第一折。曲艺不分家,单刀会他在北平天桥跟着师父的时候也听过很多次了,虽然没有能力登台演唱,但他还是听出了这第一折有些地方和在天桥撂地演出的戏班的区别。
听到乔公开唱:他上阵处赤力力三绺美髯飘,雄赳赳一支虎躯摇,恰便似六丁神簇捧定一个活神道。那敌军若是见了,唬的他七魄散、五魂消。
云静修听着这乔公唱完台下好多人叫好,心里不是滋味,觉得这茶馆有些闷,便从后门出来,继续去不远的莫愁湖边散散心。
……
再次来到昨晚熟悉的岸边,云静修从怀中取出玉牌,看着皎洁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思考着怎样才能再次进入阴界。
上次是以为再也见不到师父了,那种悲伤的感情带我进入了阴界,可是第一场评书以失败告终,这种悲伤的程度完全不能和上次相比,该怎么办呢。
云静修借着月光,用手摩挲着玉牌,上仙们,保佑我一下吧。
不知道是不是云静修祈求在天界的主人九灵元圣保佑产生了效果,一直没有动静的玉牌再次亮了起来,接着一股灵力宛如冲击波一样向四面扩散,云静修因为没有修炼经验,所以并不知道这是灵力扩散,还以为是一阵湖边风吹过。
咦,云静修看着手中散发着荧光的玉牌,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该怎么办?许个愿吗?
与此同时,云静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吸收眼前玉牌上的光芒,还挺舒服的。
……
找了三家人的后厨,黑猫小花放弃了,除了空空如也的灶台,什么都没有剩下,看来大家的生活都挺艰苦的。
难道真的要去抓老鼠充饥了吗?小花真的不想去,但是架不住肚子饿的不行了。
嗯?好强的灵力!突然感觉到一阵灵气扑来,小花立刻跳上房顶寻找灵力来源。
就在前面!小花立刻忘记自己体内的饥饿感,向不远处的莫愁湖边跑去。
这是哪位妖修还是仙人修炼时候不小心灵力外泄了?小花一边跑一边想着,要是仙人还好,毕竟和巡视人界的仙人同出一门,这要是和当年我一样,是个不谙世事的妖修,恐怕会落得和我当年一样身死道消的凄惨下场。
不行,我要再快点,赶快提醒它停止修炼,这一股灵力泄露很有可能将仙将引来,小花心里着急,她也不想这位修炼的万一是妖修,可就麻了大烦了。
正当云静修还在舒服的吸收玉牌上光芒的时候,南京城内三个地方同时有妖修大能感受到了这股扑面而来的灵力,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第一时间向灵力外泄的地方赶来。
因为天规所限,三位感觉到灵力的妖修大能也不能在城里使用飞行法术,只能徒步向城西这边赶路,所以第一个到云静修这里的是翻墙过户的黑猫小花。
已经修炼成人形了吗?黑猫小花凭借自己猫的视力,远远地看到一个人站在湖边,身上的灵力不住地的外泄。
靠近了之后发现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手里拿着一个玉牌,不对!这孩子并不是在修炼,他是在吸收玉牌上的灵力!
小花发现玉牌才是灵力外泄的“罪魁祸首”,同时靠近后她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也产生了变化,首先就是自己能感受到体内的灵力,虽然只有细微的一丝丝,但是这已经是巨大的变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就意味着可以修炼了!
小花立刻决定以后就跟着这个小男孩儿了,穿的倒是有点书生气,一身青衣。
……
咦,哪里跑来一只黑猫?随着玉牌上的荧光散去,云静修看到自己脚边坐着一只黑猫,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喵,黑猫小花试图跟面前的这位小男孩混个脸熟,先打个招呼吧。
云静修将玉牌贴身放好,虽然今天依旧没能进入阴界看看,不过也看到了玉牌发光,好像自己还能吸收一点玉牌的光芒,现在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很舒服。
“小猫咪你好,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心情不错的云静修开口对黑猫小花说道。
让我回去?门都没有!我以后肯定跟着你了!小花听到云静修的话,心里下定决心跟着云静修,面对云静修的告别,她立刻起身走到云静修的腿边,示好般蹭了起来。
咦,你喜欢我吗?云静修看着一直蹭自己腿的黑猫,有些为难,对它说道:“我那儿都不知道能不能养猫,而且我睡的是茶馆的柴房,表叔说给我就近寻找房子,估计也没那么快就找到。我走啦,拜拜,小黑!”
小黑???小花愣住了,这人怎么还给自己随便起名字啊,我叫小花!不是小黑!
小花睁大眼睛使劲瞪着云静修,有些生气,不过在云静修眼里看来这黑猫好像真的想跟自己回去,你看它纯洁的眼神。
云静修决定先回去再说,反正回去要过几个巷子和路口,说不定这黑猫跟着走一段就自己走了呢。
11.撒娇卖萌在一起
走了十几分钟,回到茶馆的云静修正好赶上晚场散戏,一路走回自己的柴房,正准备开门进去休息,突然他看到柴房房顶上有一对绿油油的眼珠子看着自己。
这黑猫还真的跟来了,云静修有些难办了。正好跑堂伙计小宁儿从前面过来到后院拿东西,云静修先问问看伙计。
“小宁子,你们这里可以养猫吗?”云静修拉住小宁儿问道。
“猫?以前掌柜的想养一只来着,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跑了。”小宁儿想了想,对云静修回答。
喵!喵!喵!黑猫小花听到这里的掌柜的曾经养过猫,立刻在房顶上叫了三声,看我、看我、这里有一只流浪猫!
“喏,你看这只黑猫,刚刚跟了我一路回来,我不知道表叔喜不喜欢猫,所以一直没决定养不养。”云静修指着房顶上的小花,对小宁儿解释道。
“哦豁,小黑猫还怪有意思滴,”小宁儿看了看房顶上喵喵叫的小花,对云静修说道:“还知道和人打招呼。它跟你有缘,你就把它收养了吧,不过你心里要有准备,猫一般不会认主人,都是走到哪快吃到哪块的,尤其是流浪猫。之前掌柜的猫就是这么么得了滴。”
“嗯,跑了就跑了吧,我倒是无所谓。”云静修耸耸肩,无所谓的说。
你这是一个大灵台啊,傻子才会跑呢,小花听到他们的聊天,从房顶上跳下来,亲昵的蹭着云静修的腿。
“正好前面有客人吃剩下的碎骨头,我去拿点过来看看这猫吃不吃。”小宁儿看到这黑猫对云静修这么亲近,还以为云静修之前用零食喂过它,也想照搬原样试试看。
快点快点,我都饿晕了。不说吃的还好,一说吃的小花又感觉到自己的胃空空作响,让人难受了。
就这样,黑猫小花就在云静修说书的这间茶馆里住了下来。至于住哪儿,柴房里弄个窝倒是简单,随便拿点柴火和草就弄好了。
……
当天夜里,南京城之前感应到灵气外泄的三位妖修大能,来到了莫愁湖边云静修之前站立的地方。
这三人是南京城内妖修管理协会的三位主事人,他们在天庭的领导下负责具体管理整个南京以及周边的妖修,这次莫愁湖边突然出现如此巨大的灵力外泄,他们都有些紧张,不知道是哪位上仙还是隐仙路过,第一时间匆匆赶来看个究竟。
三人分别住在南京城的三个方向,住在北城的是黄狗修炼成精的苟大忠,化身成人之后在城北开了一间当铺,自己当个甩手掌柜。
住在东城的是白马修炼成精的马有为,化身成人之后在城东开了一家货运公司。
住在城南的是蝴蝶修炼成精的祝彩蝶,化身成人之后在城南夫子庙开了一间布行。
“哟,这不是彩蝶妹妹吗?”相貌猥琐留着山羊胡的苟大忠在看到另外两位到场之后,眼睛一亮,对其中一位说道。
“离我远点,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你身上的臭味!”这位被称为彩蝶妹妹的女士看上去年纪不大,轻妆淡抹突出一个秀丽,不过开口嘴里可没好话。
“苟老板,你也感觉到这股灵气了?”在场的最后一位马有为也开口了,不过语气客气了许多。
“没错,这样澎湃的灵力,可不是我等这种散修能释放出来的。”既然说起正事,苟大忠便收起了刚刚轻挑的神色,对问话的马有为点点头,回答道。
“小马哥,你觉得这是路过的上仙有意为之还是怎样?”祝彩蝶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现场,除了曾经外泄过灵力,这里看不出任何修炼功法的迹象,倒像是有人在这里故意释放一波灵力引起注意一样,所以祝彩蝶才有此一问。
“不知道,以我的能力也看不出这里有修炼的痕迹,难道这位释放灵力的人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三人中实力最高的马有为摇摇头,如果只是想把三人从城里引到这里,没必要弄这么大的动静啊?
“不会是巡视的天将大人来这么一手想看看我们是不是认真的执行人界妖修管理规定吧。”苟大忠捋了捋山羊胡,也绕着这里转了一圈,回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三人突然抬头,四下张望起来。
“苟大忠,别的本事没有,吓人倒是一套一套的。”祝彩蝶看了半晌确实没人,开口第一个埋怨刚刚说话的苟大忠。
“咦,怎么刚刚还喊小马哥,到我这里就是直呼本名了呐,小彩蝶你不厚道。”苟大忠其实比谁都紧张,因为他曾经就因为没有认真办事被巡视的天将处罚过,不过确定没人之后,他本色又显现了出来。
“滚,你以为妖修都像你一样,一天到晚色眯眯的盯着别人看。”祝彩蝶强忍住脱口而出的脏话,自己一向都是以淑女自居,可是这个苟大忠总有一万种办法让自己“破功”。
待苟大忠正准备继续嘴上花花两句,马有为打断了两人,指着云静修离开的方向,有些凝重的说道:“不对,这里有妖修修炼的痕迹,非常隐蔽,要不是多转了两圈和我修炼功法的特殊性,恐怕也感觉不出来。这里极有可能是一个刚刚可以修炼的妖修,那么这里灵力外泄的原因恐怕我们都想错了。”
“至宝?!”苟大忠脱口而出,并且直接变回本体——一只大黄狗,只不过这只大黄狗有点大,都赶上一辆小汽车了。苟大忠也不二话,灵力全开,四下闻了起来。
祝彩蝶也在马有为说完这句话之后召唤出了自己的本命蝴蝶,在三人周围降下一层帷幕,防止路过的行人看到这里奇异的景象。
“两个时辰内这里一共有两个人类一个动物的气味。”苟大忠闻了一会儿变回人形,对二人说道:“如果马哥说是妖修修炼,那应该就是那仅有的那只动物修炼了。我们只要找到它便找到了答案。”
“嗯,那这找妖修的任务就留给你了苟老板。”马有为知道自己这三妖中,论找东西苟大忠肯定是最厉害的,便将找妖修的任务交给他去做。
“好,那我今晚便留在这里,找到目标之后,我们明天晚上一起去看看。”苟大忠点点头,临了又扭头对祝彩蝶口花花起来:“小蝶,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明天第一个告诉你妖修在哪儿。”
“德性!”祝彩蝶白了苟大忠一眼,转身飘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