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熟人到场心欢喜
第二天,信心百倍的云静修,早早的起来,拿出纸笔又将戴斌下江宁的故事整理了一个大概,弄了一上午,勉强将当年师父讲的故事流程都梳理了一遍。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猫妖小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云静修听到自己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不等她了,干脆先去茶馆,路上随便吃点当午饭吧。
匆忙来到茶馆,云静修看到柜台后面的小宁儿正在打盹,中午店里没人,估计小宁儿也是等无聊了,心情大好的云静修决定逗逗他。
“小宁子,老板来了!”云静修凑到小宁儿的耳边,突然大吼一声。
“哎呀妈呀!”小宁子突然蹦了起来,拿起肩膀上的抹布就开始擦柜台。
“哈哈哈,小宁子你真勤快,梦里都在擦柜台。”云静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不行。
“嗨,是修哥啊,”小宁子这才发现老板并没有来,是云静修跟自己闹着玩儿呢,把抹布又甩回肩膀上,有点遗憾的说道:“我刚刚在做梦入洞房呢,被修哥你这一嗓子,还没看到新娘子的模样就醒了。”
“不看也罢,万一看到个吓人的岂不是美梦变噩梦了。”云静修也不再逗小宁儿,向后院走去。
“对了,今天下午说的啥呀,我去门口把板拿给你写。”小宁儿还不知道云静修下午要说什么,一路小跑到门口拿了之前挂在那里的牌子,擦掉上面的粉笔字,追上已经走到后院的云静修。
“哦,对哦,”云静修拿过牌子来写,边写边告诉小宁儿:“今天开始说一个中篇,叫‘戴斌下江宁’,是讲鬼怪的故事。”
“莱斯,这个故事肯定好听,我特别喜欢这类故事,吓不吓人啊?”小宁儿听到要讲鬼故事,双眼放光,十分兴奋。
“看吧,你下午听就知道了。”云静修卖了个关子,没有回答。
“我这就去把板子挂起来!”小宁儿一阵风一样跑出去挂板子了。
今日莫愁湖茶馆门口挂出来的牌子,上面写着:下午免费书场,神怪书——戴斌下江宁,说书人——云静修。
牌子刚挂上去,就有路过的行人围着看了起来。
“神怪书?戴斌下江宁?有人听过这个故事吗?”路人甲问道。
“不晓得,不过江宁不就是我们这儿吗?”路人乙也加入聊天。
“劳驾,问一下,什么是神怪书啊?”路人丙不懂就问。
“各位、各位,”小宁儿挂了牌子出来也没着急回去,中午茶馆也没什么生意,听到路人们的聊天,他站出来宣传了一波:“想知道这些还不简单,下午两点来我们茶馆听故事不就知道了吗?免费!”
“我下午还有点事,你们谁没事儿可以听听,都是街坊,故事好玩的话明天下午我也来听。”路人乙首先开口。
“我下午也有个活儿,张三,你下午不是没事儿吗?”路人甲和路人丙看来认识。
“我?嗯,下午过来听听看,不过我有点怕鬼。”路人丙实话实说。
“都是故事,你还怕个鸟,那你下午在这儿听,晚上我们回来你给我们讲讲。”路人甲也不做停留,直接转身走了。
围观群众很快也就散了。
……
下午场即将开场,猫妖小花晃晃悠悠的从后院的房顶上跳下来,走到正在练习开场的云静修脚边,亲密的蹭着他的腿。
???这猫咋了?云静修满脸问号,平时不是挺高冷的吗,怎么突然献殷勤了?
蹲下将猫妖小花抱了起来,好重的酒气!
这是喝多了吗?云静修早上就没看到猫妖小花,感情这位是去哪儿喝酒了?
带到柴房,顺手关上房门,云静修将黑猫举到面前,拍了拍猫妖小花的脸,问道:“小花,你这是怎么了?喝多了?”
“喵……嗯……嗝……”一股浓厚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云静修差点没把手中的黑猫扔出去。
就这个状态看来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云静修看着舌头都伸出来一小截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的猫妖小花,暂时放弃问清原因这个念头。
“算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醒醒酒吧,马上要开场了,我先去说书。”云静修将猫妖小花放在柴堆上,准备先去去大堂开书,等散场了回来看看情况如何。
……
虽然昨天云静修的故事结尾不怎么地,中午牌子挂出去之后,还是吸引了不少闲人前来听书。
众人在座位上打着招呼,大堂里前三排很快就坐满了,估摸着比昨天的人多点有限。
云静修从后院出来的时候,看到小宁儿对自己招手,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昨天散场时说话的大爷今天也来了。
“修哥,我以为那大爷不会来了,没想到他今天还来听你的故事。”小宁儿悄悄指了指坐在第一排的那位大爷。
“是嘛,那我今天可要好好说,爱挑毛病是买主嘛,一来二去说不定就成熟客了。”云静修顺着小宁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嗬,都是熟悉的面孔。
云静修总结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自己昨天的故事他们没听过感觉新鲜,那怕说的不怎么样也不介意,新鲜感大于水平次,第二个看来这些人是真的闲。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上台说书了。”云静修对小宁儿点点头,转身向后台走去。
“修哥,今天的故事肯定行!”小宁儿还不忘给云静修打气。
……
云静修走到后台,先将自己的青衣长衫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抖下摆,迈步登台。
上台之后对台下众人拱了拱手,道了几句辛苦,今天的人来的和昨天差不多,也没什么新面孔,前头坐着的几位昨天也在,环视一圈之后,云静修定了定神,坐了下来。
今天的故事是师父当年吓唬不听话的我用的,今天我也要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童年阴影。
……
金山竹影几千秋,云锁高飞水自流。
万里长江飘玉带,一轮明月滚金球。
远至湖北三千里。近到江南十六州。
美景一时观不透,天缘有份……画中游。
随着醒木一拍,今日的评书正式开始。
43.故事开场鬼宅里
故事发生在清朝乾隆年间,具体的时间大概在一七八零年左右。
京城国子监有这么一位贡生,叫戴斌,字文进。因为是例贡(捐银子买的贡生),所以在国子监里不太受人待见。不过戴斌也不在意,他们有一群这样的例贡白天在京城游山玩水,晚上穿梭于八大胡同,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不过逍遥的日子总是短暂,三年一次的乡试马上就要到来,国子监大部分的贡生都选择留在京城参加乡试,这里考官就是他们的国子监老师,机会更大一些。
不过戴斌不这么想,他觉得在哪考都一样,自己都没怎么读书,考上举人的概率几乎为零,干脆放纵自我享受一番。
这一日,在国子监刚下学的戴斌又约上几位例贡“好友”,去前门大街的都一处烧麦馆随便吃点,准备晚上找个相好的美娇娘叙叙旧。
众人吃着刚出笼的烧麦,突然一位好友聊起了最近京城里的怪事。
“文进兄,你知道最近胭脂胡同闹鬼吗?”一个衣着华丽,手拿折扇的公子开口问戴斌,眼里透露着一丝恐惧。
“闹鬼?那有啥好怕的,我戴斌活了二十年,还真没见过鬼长什么样儿!我的胆子那可太大了!”戴斌根本不怕,狠狠咬了一口烧麦,对这位好友说道:“李兄,不是我戴斌在这里吹牛,真的鬼站我面前我都不带眨眼的。”
这位被称为李兄的公子叫李有才,也是国子监例贡生里比较有名的一位,他的父亲和戴斌的父亲一样都是盐商,只不过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平日里二人明争暗斗,一直想在这群例贡生里当个老大,李有才被戴斌这么一怼脸上有些下不来台,想到两人之间的竞争,突然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戴兄如此胆量真是让小弟佩服,诸位恐怕都没戴兄这番胆色吧。”李有才先是夸了一番戴斌,接着又压低了声音对众人说:“如果戴兄今晚敢在传说中闹鬼的胭脂胡同那栋鬼宅里呆一夜,我们所有兄弟都认你做大哥!”
“对,戴兄,你这么有胆量,去那里呆一晚上呗。”另一个书生听了也附和道,他是李有才的好友,当然向着自己朋友说话,然后同桌的书生们觉着这挺好玩的,便都怂恿戴斌去胭脂胡同的鬼宅。
“啊?”戴斌傻眼了,我就是吹个牛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呢,有些下不来台,又不想就这么认怂,看到桌上有半壶没喝完的酒,拿过来拔掉瓶盖,站起身仰头吨吨吨一口喝干。
“这有何难!”酒壮怂人胆,半瓶酒下肚,戴斌有点上头,此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不怕鬼了。
“哦!!!”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没想到戴斌真的敢去,大家一下子被戴斌的勇气感染了,纷纷起哄。
“戴兄牛逼!走,时间也快到晚上了,我们买点吃的现在就过去,陪戴兄喝到晚上!”李有才今晚上非要戴斌出出丑,他才不信戴斌真的敢去鬼宅一晚上呢,便往死里逼他,谁让他刚刚不合时宜的怼我来着。
“走!走!走!”众人立刻簇拥着戴斌向外走去,至于结账这种小事,自然有人留下来结,谁让他们都是例贡,是有钱人呢。
这特么,戴斌原本就是这群人中最爱面子的,被李有才这么一说,戴斌的火气也上来了,不就去一个荒废的破房子里呆一晚上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戴斌甩开众人,大步流星走在了最前面,直奔胭脂胡同。
一行人跟着戴斌走到胭脂胡同,戴斌不知道是哪家宅子闹鬼,停下来问李有才:“李兄,这里一条胡同都是妓院,你说的闹鬼的宅子在哪啊?”
李有才用手向前一指,说道:“戴兄,就在前面迎春楼后面有个小屋子,原来是迎春楼教训不听话的窑姐儿的地方,据说有次打死了人,后来开始闹鬼就废弃在那儿了。”
“迎春楼啊,那里的姑娘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原来是调教出来的。”戴斌听李有才这么一说立刻想到自己曾经和几位迎春楼的姑娘一度春宵,确实别有滋味,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走!今晚让你们看看当大哥的威风!”戴斌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带着一群例贡生走向传说中的鬼屋。
……
迎春楼后院旁,一个独立一进的小院子孤零零建在胡同里面,斑驳的院墙和门口布满的蛛网显示这个院子已经废弃了很久。
戴斌带着这群“小弟”来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这般景象心里还是有点发憷的,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硬刚到底的时候,李有才那不合时宜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这种地方一看就适合闹鬼,不过我说戴兄,你真的敢进去呆一晚上吗?”
“就这?”我这暴脾气,戴斌脑袋一热,上前一脚踹开半掩着的院门,一马当先进了院子,站在门口还回头问这群”小弟“:”弟兄们敢跟我进来待一会儿吗?“说完看也不看大家,直接转身进去了。
“额……”李有才被噎的满脸通红,他今天说话一直被戴斌压着心里本来就有气,这次又用激将法激他,泥人尚有三分脾气,不能忍!
“走,我倒要看看这戴斌是不是真的胆大。”李有才回头看了看平日里跟自己关系最好的几个,也跟着戴斌进去了。
看着这俩人都进去了,门口的众人心想人多说不定鬼就不敢出来了,也纷纷跟着进了院子。
戴斌一进门就感受到一阵阴风吹来,自己被吹的打了一个寒颤,而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凉意开始环绕在自己身边,恐惧的情绪逐渐在体内蔓延。
戴斌的腿肚子开始有点抽筋了,站在院子当中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牙齿也有些打颤,回头想看看有没有人跟过来,正好看到同样是一脸惶恐李有才,他比自己还惨,走了两步已经被刚刚吹自己的阴风弄的不敢动了。
“李兄,来我这里,这里风景更好。”看到更加不堪的李有才,戴斌乐了,原本恐惧的感觉也淡了不少,开口调笑起李有才。
李有才刚准备说不了不了,结果身后一群书生们也进来了,他只好鼓起勇气,迈着僵硬的步伐向戴斌走去。
“人多了果然不一样,大家都没什么恐惧的情绪了。”戴斌看着后面进来还在说笑的贡生们,想道。
“什么呀,这鬼宅也就这样嘛,不过如此。”回到人群中的李有才又来了精神,对众人说道。
“对啊,原本以为多吓人呢。”大家也开口,一时间除去周围的景象,这里俨然就是一个普通小院。
“戴兄,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李有才看着最后几位贡生手里的食盒,想到一个好玩的主意。
“什么游戏?”戴斌不知道李有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听说讲鬼故事会把真鬼引来,我们试试看?”李有才这会儿已经不怕了,不过他的这个建议听起来有点渗人。
“拉倒吧,”戴斌还是不信李有才的鬼话,但是考虑到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鬼宅,还是敬畏一点比较好,于是说道:“真鬼听了我们的鬼故事就来了?”
“好呀好呀,我们也想见见真的鬼长什么样!”其他贡生对这鬼故事和鬼十分感兴趣,大家找了几个废木头摆在院子里,取出火折子点燃,就这么围坐一旁准备开始讲鬼故事。
“不过李兄,要怎样才能把鬼引出来呢?”有人问道,丝毫不觉着自己所在的鬼宅院子里阴风更甚。
李有才想了想,说道:“我也是听说的,我们一人说一个故事,最后一个人说完就该轮到鬼说了。”
44.一声轻笑困难离
李有才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刮起了一阵风,吹的院中火焰呼呼乱窜,大家不以为意,只有晚上真想留下来的戴斌感到一丝寒意。
“我起个头,先讲一个鬼故事吧。”李有才看到戴斌脸色不对,以为自己这次终于唬住了对方,开心不已。
有个书生张三,他有一天去他的舅舅家里串门,舅舅住在城外,聊得尽兴没注意时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关城门的时辰了,张三只好留下来过夜。晚上吃完晚饭准备睡觉,突然有人敲门,舅舅在里间便喊在外间的张三过去开门。
张三打开门一看,是一个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说是赶路路过此地,问可不可以借宿一晚。张三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觉得这人又没下雨为啥要穿蓑衣呢,还没开口,就听到舅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要是借宿的就留下吧。
于是张三就将这个衣着奇怪的男人让了进来,还没等他关上大门,就看到远处有个红衣服的人向自己走来。因为太远也没看清是男是女,张三准备问问屋里的舅舅,刚回头就发现舅舅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一脸严肃的看着远处的红色身影。
张三想问舅舅这个红衣服的是不是也是借宿的,结果舅舅直接走上来将院门一关拉着张三回屋了。
屋里那个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在那发呆,身上的蓑衣和斗笠也不拿下来,倒是舅舅进门后开口了。
张三,刚刚那个红衣女子不是人,是鬼,还好我关门及时,不然那么远的距离她几个呼吸就进来了。
舅舅说完一旁的斗笠男也点点头。
啊?张三傻眼,那个红衣服的是个女鬼啊,怪不得舅舅吓的直接关门,不过张三有点疑惑,舅舅是怎么知道她是女鬼的呢?
张三将心中疑惑跟舅舅说,舅舅笑了,说这有何难,距离这里不到一里地有个乱葬岗,那里有许多无名坟堆,有很多都是从城里关帝庙送来的,关帝庙里会给死人的手腕上绑一个红绳子,所以后来只要是葬在乱葬岗的人手上都绑着一个红绳。
舅舅的话说完,张三就看到那个斗笠男的右手有一根红绳!
这时候舅舅伸手拍了拍张三的肩膀说,不要怕,女鬼被关在外面了,进不来的,你先去睡吧。
更令张三恐惧的是,舅舅伸出来的那只手上,也有一根红绳!
……
嘶,众人听的抽气声不止,一时间没人敢说话了,大家都在互相看对方的手腕上有没有红绳。
“噗嗤……”一声轻笑从戴斌身后传来。
众人立刻将视线集中到声音传来的地方——戴斌那个位置。
“不是,戴兄你几个意思?这鬼故事很好笑吗?”李有才生气了,刚刚营造起来的恐怖气氛就这么没了。
“不是我笑的……”戴斌傻了:“我没笑啊,声音是从我身后传来的。”
说到这里戴斌的脸上冷汗就下来了,院子里鸦雀无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原本欢乐的场面瞬间凝固。
李有才听到戴斌的话,看着戴斌身后空空的院子,也紧张了起来,这是鬼笑了?这鬼不按套路出牌啊,不是应该鬼故事讲完才出来的吗?怎么第一个故事说完就……
想到这里,李有才立刻从地上站起来,连衣服上的灰都来不及掸掉,匆匆说了一声家中有急事,先告辞了,便冲出了院子。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纷纷站起来找各种理由离开。
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戴斌一个人了。
按理说戴斌这个时候也可以回去,然后第二天去国子监和他们说自己呆了一晚上,反正又没有人可以证明自己在不在,他们一群胆小鬼可都先溜了。
正当戴斌决定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院子当中点燃的火突然被风吹灭了。
戴斌就觉得自己肩膀一凉,好像有什么冰凉的物件被放在了自己的肩头。
管不了了,这时候再不走,恐怕还有更邪乎的事情在等着自己,戴斌突然冲向院门,想以快取胜,不管现在遇到的是什么妖魔邪祟,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出这个鬼宅应该就安全了。
刚跑没两步,突然有一块烧过的木头向他飞来,不偏不倚正好垫在他的将要落下的脚下,戴斌脚下一滑,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顾不得脚上和屁股上的疼痛,戴斌知道这木头不会平白无故跑到自己脚下,看来这鬼宅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在作祟,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爬起来继续向外跑。
眼瞅着就要跑到门口,戴斌都看到大门外胭脂胡同的街道了,突然之间自己踹开倒在一旁的大门板横在了门口,把出口堵的死死的。
戴斌吓坏了,向后连退几步,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妈呀!”戴斌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看向四周,没有一个人影,那是鬼在跟我说话吗?
不能慌!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戴斌坐在地上定了定神,哆哆嗦嗦的问道:“哪位……跟……我……开玩笑呢?别闹了,快出来,一点……都不……好玩!”
没声音了,戴斌问完没有回应,又等了一会儿院子里只有一阵风吹过,要不是门口那个大门板还横在那里戴斌以为自己刚刚幻听了。
“你……好,我叫戴……斌,是国子监的……贡生,今日……被同窗……怂恿来这里……试胆。”戴斌一边说一边想站起来,无奈自己的双腿瘫软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你进屋来,顺便把院子里的食盒都拿过来。”刚刚那个声音又说话了,不过这次是从院子旁唯一的一间屋内传来。
“不敢,不敢。”戴斌这时候哪敢进屋啊,他不知道这屋里到底藏着个什么玩意儿,不过一连串的对话听下来,对方恐怕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不然何必跟自己在这儿废话,直接吃了完事。
不过戴斌也不想得罪屋内的“人”,连连摇头说道:“在下不知您在这里休息,多有叨扰,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没我的同意,你出的了这个门吗?”那个声音说完,门口的大门板还动了一下,仿佛在告诉戴斌,你今晚别想从我这里出去了。
“进来吧,我不吃人。”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过提出来的要求让戴斌心底一凉,这果然不是人在屋里。
“对了,记得把食盒也带进来。”声音刚落,旁边屋子的门自己就打开了。
45.小黑屋内鬼成疑
戴斌看到这门就这么自动打开,知道自己今晚要是不听里面那位的话,恐怕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勉强起身,将之前他们带来的食盒一手一个拎起来,一步步向屋内走去。
走到一半,屋内突然亮起了烛光,戴斌差点一个激灵将手中的食盒丢了出去,好在没有真扔出去。哆哆嗦嗦走到门口,戴斌想先看看屋内到底是何方神圣,头刚伸到一半,就听到一身轻喝:“快点把吃的拿过来!”
“哎……哎,好!”戴斌吓的连忙进来,进来就看到屋内中央有个桌子,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走进一看,连旁边的两个凳子也十分干净,和整个屋子破败的景象完全不协调。
“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我看看!”声音里有些迫不及待。
戴斌不知道这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老实实将食盒里的酒和食物拿出来,两盒食盒摆了满满一桌子,正当戴斌要请屋里这位品尝的时候,那个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你快坐过去,吃吃看是什么味道的,然后告诉我。”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戴斌不知道这位的脾气秉性,以为她这是有什么特殊嗜好,拿起筷子先夹了一个烧麦吃起来。
“这烧麦是哪儿的,好吃么?”这位的声音就在耳边,戴斌正在嚼嘴里的烧麦差点没噎着。
“这是前门都一处的烧麦,味道还行,有点甜。”戴斌其实不怎么喜欢吃烧麦,但是都一处这家店确实在京城小吃届比较有名。
“都一处的三丁烧麦我可喜欢吃了,你这屉里有吗?”
?感情这位还是个吃主儿,戴斌想着,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几个烧麦,掰开一个说到:“您看,这个就是,其实这几个剩下的都是三丁的。”
“你吃、你吃,我看着你吃。”
?戴斌越发觉得这位是不是有特殊的癖好了,不过既然无力反抗,不如照做,又拿起刚刚掰开的烧麦吃起来,正好也饿了,吃点烧麦垫垫也好。
“香吗?”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戴斌回头一看,一个有些模糊的年轻女人在他身边,凑着头看着戴斌手里的三丁烧麦。真看到人影了,戴斌也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戴斌总觉得对方有些不真实,看脸的话明明是一张人脸,但是仔细看又看不清相貌,暂时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猜我是人是鬼?”
明明就在眼前,可是这位姑娘的面貌戴斌就是看不清。
“姑娘你别开玩笑了,吃也吃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吧。”戴斌以为是迎春楼哪位休息的姑娘在跟他闹着玩儿,因为看不清脸他也不好认。
“你放心,我不吃人,我也不是人。”
“别别别,姑娘好好的别骂自己呀。”戴斌常年游走于八大胡同,接下茬的能力还是杠杠的,可惜今晚他还没看清形势,以为对方真的是人。
“你说什么?!”女子的声音突然转冷,接着屋门也自己关上了。
“姑娘,你拿我逗了这么久闷子,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到国子监让那帮小子认我做大哥呢。”戴斌起身,一点也不怕面前的女子,开始收拾桌上的美食,食盒是都一处带出来的,明天还要还回去呢,虽然也不值几个钱,戴斌是要脸的人,丢了食盒那可就丢人了。
“你不害怕吗?”女子刚准备发火,发现戴斌一点都不怕,还自顾自的将吃的往食盒里放,连忙开口道:“等会儿,我还没瞧够儿呢?”
“这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你还是鬼啊,”戴斌觉得这姑娘就是个喜欢看人吃饭和逗人的窑姐儿,今天休息来鬼屋逗人玩。
“你说对了,我真是鬼。”女子点点头,接着说道:“当年就是被迎春楼的老鸨子带人打死在这里的。”
???戴斌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低下头的姑娘,这人咋回事儿,还有自认为鬼的吗?
“当年?你死多久了?”戴斌看着面前的姑娘,心想我看你怎么编。
“我是乾隆二十年八月死的,今年是哪一年了?”女子低着头问道。
“今年是乾隆四十五年,这么说你已经死了二十五年了?”戴斌看着这姑娘煞有其事的介绍,自己都没二十五岁,这姑娘竟然说自己死了二十五年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女子喃喃自语。
“不是,我说姑娘,咱们能找个不是那么渗人的地方再聊吗?”刚刚听到打更的声音,已经二更了,再不回去就太晚了。
“我出不去,只能呆在这个院子里。”女子抬头,看向戴斌。
戴斌在姑娘抬头之后,终于看清了面前女子的相貌,中上之姿,还挺漂亮的,顺着脸往下看的时候,戴斌看到了让他全身汗毛倒数的景象,吓的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桌上的食盒也打翻在地。
姑娘的脖子上有一圈深紫色的勒痕,十分显眼。
“你你你……脖子上是什么回事儿?”戴斌说话又结巴了起来。
“我都说了我死了啊,脖子上是当年老鸨子叫人勒死我的勒痕。”姑娘睁着大眼睛,说出来的话让戴斌如坠深渊。
“别别别……你这最多算是家暴……”事到临头戴斌还想找借口麻痹自己。
“我云英未嫁,怎么就算家暴了?”姑娘有些生气,感情这位公子之前都不信自己是死人,现在的表现才算是真信了。
“你……你你你……真是鬼?”戴斌看着面前这位嘟着嘴生气的姑娘,觉着书本上都是骗人的,尤其是蒲松龄,把鬼写的那么恐怖,哦对了,他还写过一个叫聂小倩的女鬼。
“你不信吗?感情你以为我是人?”姑娘突然飘了起来,在戴斌周围飞了一圈。
“信了信了,姑娘你不会要吃我吧,像聊斋里写的那样?”戴斌觉着自己之前的行为很多时候都在挑衅,自己不会明年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周年吧。
“吃你干嘛?你又不好吃!”姑娘飘在桌子上,看着满桌的小吃十分羡慕,可惜自己成了鬼吃不着了。
“对对对,我不好吃,我一点都不好吃。”戴斌觉着面前的这位女鬼有点意思,要是真要区分的话恐怕也要归到善良的那一类里去。
“对了,我有名字,我叫胡香兰。”女鬼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在国子监读书,那我死去的爹你应该知道,他叫胡中藻。”
46.苦命之人说来历
“内阁学士胡大人?”戴斌没想到这女鬼竟然是胡中藻的女儿,听家里几个叔叔说,当年胡大人被腰斩,死的可惨了。
“就是那个因为一句诗被陛下腰斩的内阁学士?”戴斌问道。
“恩,就是那句‘又降一世夏秋冬,一把心肠论浊清,’家父就这么死了,连带我们全家男的发配宁古塔,女的充为官妓。”胡香兰想起伤心事,低声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连我都知道胡大人是被冤枉的。”戴斌安慰起胡香兰,不过好像不怎么管用,胡香兰还是低着头哭,可能因为变成鬼了,胡香兰光哭却不见流泪。
“算了,你走吧,今晚我至少见到了当年吃过的烧麦,也算了却一丝心愿。”胡香兰哭了一会儿,抬头看到面前的戴斌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胡姑娘,令尊的死我是知道的,可是不知你是为何而死啊?”戴斌有些没话找话,但是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脖子上那么深的勒痕,恐怕胡香兰死的也挺惨的。
“我?”胡香兰听完冷笑一声,吓的戴斌一激灵,不过接着胡香兰说出来的话让戴斌放了心,胡香兰的冷笑不是针对他的。
“我被充为官妓之后,老鸨子开始对我也算客气,她也知道我是胡中藻的女儿,把我关在这个小院里,隔三差五的来看看。”胡香兰咬着牙接着说:“大概过了十天左右,她过来让我开门接客,我不同意,她就带着一群手下打我骂我,说我是犯官的子女,肯定不是好人。”
“由于我一直死守最后的贞洁不肯接客,老鸨子也没辙,总没有让没调教好的姑娘开门迎客的道理吧。”胡香兰又回忆起那段不堪的往事。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公公打扮、说话细声细气的太监,问我到底想不想活。”胡香兰双手紧握,那天死亡的经历她变成鬼之后这么多年依然清晰的记得。
“我当时为了留住自己这身清白之身,也想过上吊自杀,”胡香兰讲到这里再次低下了头,就听她的声音突然小了很多:“可是我不想死,我才十五岁,还没活够,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没有人天生不怕死,只是有些人表现出来,有些人隐藏起来罢了。”戴斌这时候赶快对自己刚刚说错话的行为进行补救,从胡香兰地下的头又抬起来看结果应该还不错。
“哎,可惜时也命也,我自己不想死,有人想我死。”胡香兰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的音量,接着说道:“那个太监来过之后的晚上,老鸨子让人在给我送来的晚饭中加了迷药,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了。”胡香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的勒痕,看来是在梦中被人勒死的。
“这么说你是被人迷晕之后被人勒死的?”戴斌想着这样直接被杀了也好,要是被迷晕后再接客,恐怕胡香兰醒过来比杀了她还要难过,说不定就疯了或者自己自杀了,这样的例子戴斌在妓院里也见过。
“嗯。”胡香兰点点头,继续将自己的故事说下去:“等我发现我已经死了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我的尸体埋在院子里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投胎,我也想过出这个院子,可是走到门口就走不动了,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以鬼魂的样子在这个院子里呆着。”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被称为京城著名的凶宅,看来就是因为你在这里的原因。”戴斌也点点头,了解清楚原因之后,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可是戴公子,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也没有杀过人,更别说吃人了。”胡香兰有点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问道:“我只是想投胎重新做人,可是没有途径,只能年复一年的被困在这里。”
“这个事情胡姑娘我也爱莫能助,我只是一介书生,不是神仙。”戴斌摇摇头,从他的角度看这个胡香兰也是苦命人。
“嗯,这么多年这里也来过一些人,只有戴公子没有被我吓的尿裤子。”这胡香兰也是不怎么会说话,开口就让戴斌有些下不来台。
戴斌心想那是我一开始不知道你真是鬼,要是知道你真的是鬼估计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尿了。
“哎,姑娘也是命苦,好不容易托生到内阁学士的家里,没想到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戴斌不禁感叹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内阁学士竟然会因为一句话就弄得家破人亡呢。
自己这出身也算大富之家,父亲戴中元是江南首富,两个堂叔,一个是戴第元,官太长寺少卿;另一个就厉害了,戴均元官文澜阁大学士,军机大臣。两位堂叔都是当朝大官,自己又有个巨有钱的爹,在京城一直以为可以横着走,今日一见胡香兰,想到自己以前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有句古诗说得好: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这是积极的一面,只要努力读书,就可以得到陛下的赏识,就可以当官,当大官。
戴斌今晚通过胡香兰想到她的父亲胡中藻,大官是当上了,可是因为一句话被陛下误解,连田舍郎都做不成了,还弄得家破人亡,这是消极的一面。
“戴公子,”胡香兰看着桌上还剩下一半的菜肴,试探着问道:“你可以继续吃点让我看着吗?”
“好……”戴斌想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胡姑娘,在下有个疑问,你为如此何想看我吃东西啊?”
“……”胡香兰被戴斌这么一问,脸都红了,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因为我现在已经成了鬼,鬼是不用吃东西的……但是我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吃这些小吃零食什么的,而且京城里有名的小吃铺子我都让人带回来几样给我尝尝,所以才想通过看着你吃勾起当年我吃东西的回忆……”
胡香兰说道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戴斌后面几乎听不见了,便凑身向胡香兰身边靠过去,他没想到鬼是没有实体的,一个没注意从胡香兰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戴斌连忙道歉,他也不知道这么穿过去是不是对鬼有些不尊重,他也不懂阴间的礼仪,反正先道歉就对了。
“没什么,戴公子你还吃吗?”胡香兰不以为意,还是对美食有些执念。
“好……好……好……”戴斌将地上的食盒捡起,取出刚刚自己放进去的几盘小菜放到桌上,和之前的半桌菜肴就着美酒大口的吃了起来。
47.长夜漫漫玩游戏
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戴斌的肚子也饿了,一手一个烧麦,吃的那叫一个香。
胡香兰看着戴斌吃的这么带劲,自己馋的口水都留下来了。
“什么味道的,快跟我说说。”胡香兰头都凑到戴斌的面前了。
“哎妈呀,真香!”戴斌头都没抬,继续大块朵硕。
“慢点,慢点,别噎着。”胡香兰双手托腮,看着戴斌吃。
“吃……吃完了!”戴斌仰头将小酒壶对着嘴直接喝,吨吨吨喝完之后打了一个饱嗝。
“听说你今晚是要在这里呆一夜的,想好怎么渡过吗?”胡香兰笑眯眯的看着戴斌,不过抬起头看的时候露出颈子上那道勒痕,怪渗人的。
“这……”戴斌吃完也不知道干什么了,早知道慢点吃,还能打发些时间。
“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穷人家的,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胡香兰想到一个很好玩的事情,提议道。
“玩什么?”戴斌瞬间就想歪了,赶紧正了正神,提醒自己面前这位已经不是人了。
“我们来玩个好玩的,就是我说一道菜肴的主料你来猜它的菜名,猜对了就换你来说,菜肴的范围不能超出四大菜系。”胡香兰想到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和娘亲玩的这个游戏,正好来了个看起来也喜欢吃东西的主儿,想怀个旧。
“哦,这样啊,没问题。”戴斌以为是啥呢,吃东西他可是有一手儿的,而且家里这么有钱,什么没吃过?随便就猜出来了。
“那你听好了,这个菜是一道炒菜,主料有鸡肉、黄瓜、花生米、辣椒。”胡香兰上来就拿出自己曾经把母亲难住的“绝活”——宫保鸡丁。
“鸡肉、花生米、黄瓜,”戴斌开始在脑中思索自己这些年吃的菜肴中有哪些的主料是以上这些的。
“对了!酱爆鸡丁!我吃过,是鲁菜的传统菜肴之一!”戴斌一拍大腿,脱口而出。
“不对,酱爆鸡丁里面没有辣椒的,我这个菜是辣菜。”胡香兰摇摇头,暗自得意,示意戴斌再想想。
“那是什么呢?辣爆鸡丁?”戴斌暂时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自己吃过的菜里带鸡肉、花生米、黄瓜和辣椒的了,唉,菜到吃时方很少。
“实在想不起来了吗?”胡香兰笑了,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绝活”依旧是绝活。
“嗯,敢问胡姑娘这道菜叫什么,哪里可以吃到?”戴斌摇摇头,放弃继续猜下去,还是等答案吧。
“这道菜名字简单,叫宫保鸡丁,不过你问哪里可以吃到嘛,”胡香兰笑了,接着说道:“恐怕你很难吃到了,这个菜想吃到有两种方法,第一种简单,这个菜是川菜,你可以去成都吃;第二种嘛,进宫找御厨做给你吃咯,嘻嘻嘻。”
“原来是一道宫廷菜呀,怪不得。”戴斌点点头,那怪不得自己不知道了,成都太远,他也没去过,进宫吃御菜那是自己两位在朝为官的堂叔的事情,自己万万不敢想的。
“这个有点难你答不出来也正常。”胡香兰发现戴斌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的看向自己的脖子,眼神里还是有些害怕,看来自己这个勒痕给他心里留下阴影了。
淡定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条手绢,系在脖子上,正好挡住那道恐怖的勒痕。
看到胡香兰将恐怖的勒痕用手绢挡住,心下稍定,也对这女鬼胡香兰多了一分赞赏。
“我们来猜下一个吧,”胡香兰想了想,又想到了一个戴斌猜不到的菜肴出来:“主料很简单,肉沫、豆腐、豆豉和辣椒和花椒。”
“肉沫、豆腐、辣椒、花椒这些我都知道,”戴斌遇到了难题:“不过这个豆豉是什么?”
“豆豉就是黄豆发酵出来的食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胡香兰很耐心的给戴斌解释。
“我不知道,这个我也没吃过,难道就叫肉沫豆腐?不过应该也是川菜吧。”长在江南的戴斌对川菜知之甚少,这胡香兰应该是长在京城,各地的名菜应该都吃过。
“肉沫豆腐是另一种,里面没有花椒,这个叫麻婆豆腐,我小时候最爱吃了,这个原来也是宫廷菜,后来不知道怎么流传出来,正好我家的厨子会做。”胡香兰想到自己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有些伤感。
“不过看你猜了两个也没猜出来,我让你说一个我来猜猜看,我可是吃遍全国四大菜系的人呢!”胡香兰觉得自己吃菜肴应该比面前这位多多了,不怕他出题。
“好,那我也想一个。”戴斌想着自己从小在江宁府长大,那吃的都是淮扬菜啊,这个北方人说不定没吃过几种淮扬菜呢,给她先来一个招牌淮扬菜——平桥豆腐羹。(他也不想想,张口就是两道招牌川菜的人,会没吃过招牌淮扬菜吗?)
“你听着,这是一道汤羹,主料是:豆腐、香菇、竹笋、火腿、肉丝、鸡蛋。”戴斌自信满满,这菜他在江宁府也没有几家饭店的厨子能做的好的。
“切,这不是平桥豆腐羹嘛,”胡香兰撇撇嘴,一副你太没诚意了的眼神看着戴斌,接着说道:“我记得当年爹爹带我吃这道菜的时候,还给我说了一个典故,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因为勾芡的原因,这道菜哪怕刚出锅都是不怎么冒热气的,所以不能着急吃。”
“额……”戴斌挠挠头,没想到胡香兰懂的还挺多,场面一时比较尴尬。
“那我再来一个,我觉得你这个菜应该猜不出来。”戴斌又想到了一个他小时候很难吃到的淮扬菜,这下胡香兰肯定猜不出来。
“说。”
“这道菜是一道炖菜,主料有:鸡胸肉、豆腐皮、虾仁、火腿和鸡汤。”这次戴斌把最主要的主料放在第二个,也算使了个心眼。
“就这?”胡香兰十分失望,对戴斌的美食阅历评价再下一个台阶,开口说道:“这不是大煮干丝么?你说道豆腐皮和鸡胸肉,又是一道炖菜,我就知道这基本上大煮干丝跑不了了。”
太失败了,两次都被她轻松猜中。
48.暗中帮忙收小弟
“看来你还是吃的少呀,小弟弟。”胡香兰语重心长的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是不是除了家乡的淮扬菜其他的没吃过了?”
“谁说的!鲁菜和粤菜我都吃过,”戴斌急了,不就是被你猜中了嘛,至于看不起人吗,狡辩道:“我主要是因为吃不惯辣菜,所以对川菜没什么研究,有本事你再说两个鲁菜和粤菜,我肯定能猜出来。”
“好好好,那我就再说俩给你猜猜……”胡香兰觉着这戴斌也挺有意思的。
……
第二天清晨,一宿未睡的戴斌顶着黑眼圈和说了一夜美食的胡香兰告别,他要去国子监上学了。
“戴公子,你以后还会来这里和我聊聊美食吗?”临别时,胡香兰有些不舍,戴斌是她死后见过最特别的人,不怕鬼不说,还真的跟自己聊了一夜美食。
“你给我等着!”戴斌一脸不服输的样子,想着回去一定恶补四大菜系美食的学识,回来找回这个场子,倒是没看到胡香兰眼底那一丝异样。
“对了,我今天去国子监他们要是不信怎么办?”戴斌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是见到女鬼胡香兰,可是那些人不知道啊,而且这话也不敢公开讲啊,昨天夜里胡香兰就说了,自己在这里的事情不能随便乱传,要是被那些降妖除魔的道士听到了,随手就能把自己给超度了,前提是有真本事的那种道士,出来混饭吃骗人的不算。
“那就领他们来这里,我配合你再吓他们一次。”胡香兰觉着这戴斌陪着自己讲了一夜的美食,两人已经是朋友了,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在说。既然是朋友的事情,那自己帮忙也是理所应当。
“那感情好,小生在这里先多谢胡姑娘了。”戴斌还拽了个文,对胡香兰拱拱手,扬长而去。
……
戴斌也没回住所,直接奔了国子监,他今天要办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去将李有才那一群胆小鬼收为小弟,第二件事是去国子监的彝伦堂里查阅关于美食的书籍。
这时候戴斌就感慨国子监不愧是全国最高学府,连比较冷门的菜肴食谱这类书籍,彝伦堂里都能找得到资料学习。
刚进集贤门,戴斌就看到李有才带着一群例贡生在门旁嘻嘻哈哈说着什么,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依稀还是听到了尿裤子、吓傻了等等词语。
一听就是在说昨晚,而且看李有才的样子恐怕十有八九就是在说自己,戴斌原本准备先去彝伦堂先找找看有多少菜肴食谱类书籍,这东西估计都被助教放在边边角角的地方,不去仔细找恐怕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但是戴斌现在改主意了,他准备先去把昨晚打赌胜利者应得的奖励先领了再说。
“哟,这不是我新晋的小弟——李有才兄弟吗?怎么在这里和一群弟弟们吹嘘哥哥我昨晚有多威猛吗?那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论嘴上功夫,在这群例贡生里,戴斌认第二那没人敢认第一。
“谁特么……”李有才扭头刚准备骂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占老子便宜,结果看到是戴斌过来,也吓了一跳,刚刚戴斌占自己便宜的事情也不计较,反而上下仔细观察起戴斌的样子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你大哥我玉树临风的模样吗?”戴斌被李有才看的不自在,开口道。
“额……”李有才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第一个溜走,刚刚问了后面出来的人,好像都没注意戴斌是不是最后真的留下来了。
“这个……戴兄,你昨晚真的留下来过夜了吗?”李有才心里根本不信戴斌会真留下,那种情况下大家都跑了他怎么可能还傻傻的留下来,估计也就稍微等了一会儿也溜回家了吧。
“你们不信?”戴斌就知道这些人不相信,还好他跟胡香兰说了一下,今晚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真鬼的厉害。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闲聊,等我去彝伦堂查点东西之后,下午下了学我们再去一次,”戴斌顶着黑眼圈的脸凑到李有才脸前,轻轻的对众人说:“今晚我会把院门看好,你们谁也别想溜。”
“妈耶!”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怪叫着跑了,就连李有才也被戴斌这么一弄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不过还是嘴硬的叫嚣:“去就去,谁怕谁,想当大哥就让我们真正见识见识你的胆量!”
“切……”戴斌转身就走,看都不看这群人,有了胡香兰这个杀手锏,根本不虚。走了几步,戴斌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下学都别走,相约大门口。”
李有才看着戴斌从容的步伐,虽然仅仅过了一晚,但是他觉着戴斌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
在彝伦堂泡了一天的戴斌,找了好几本关于美食的书籍,学了一圈下来,迫切需要去个大酒楼点几个菜试试看。
不过戴斌还是不能吃辣,要不今晚就去一家川菜馆尝尝看?可以让店家少放点辣嘛,戴斌这么想着,走向国子监的大门——集贤门。
李有才他们经过一天的调整,又恢复到早上悠闲的状态,并且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今天看看戴斌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哟,昨晚和戴斌一起去鬼宅的人已经来齐,正好,也省的等了。
“各位弟弟,我们先去吃个饭,吃饱了再去鬼宅探险怎么样?”戴斌一开口,就让大家有想揍他的冲动。
“先别忙当大哥,我们还没承认你呢,”李有才再次开口,眼珠一转笑着说道:“不过先吃饭倒是可以,今晚你做东,要是你真的证明不怕鬼,兄弟们带你去京城最好怡红院包头牌小桃红陪你一晚上!”
“大可不必,要是你们真心实意认我做大哥,就去便宜坊吃顿烤鸭即可。”戴斌现在对窑姐儿兴趣已经没有那么大了,夜夜笙歌的这种事情久了也觉着没啥意思,一天的食谱看下来,他发现美食也可以给自己带来快乐。
一行人来到今晚吃饭的地方,地安门外大街一家名为峨嵋酒家的饭馆。
“戴兄,这里的饭菜怎么样啊?”除了李有才,其他人对戴斌还是很客气的,虽然大家都挺有钱的,但是不是谁家里能出个内阁大学士这样的亲戚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这里的川菜非常有名,今晚我们吃吃看。”戴斌带头进了饭馆。
咦,这戴斌不是不能吃辣么,怎么今晚想起来带我们来吃川菜了,李有才带着疑问,也跟了进去。
……
酒足饭饱,戴斌在吃了几道招牌川菜之后,觉着辣的菜肴也别有一番风味,下次还吃!
“走吧,我们去鬼宅!”
49.鬼宅院内找尸体
一行人再次来到了位于胭脂胡同内的破败小院。
戴斌这次没在门口站着,直接走进院子,将从川菜馆打包的食盒放在地上,没有打开,想等着这群人走了再给胡香兰看看她昨晚说过的宫保鸡丁和麻婆豆腐。
胡香兰在这群人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她白天不能到院子里,因为有阳光阳气比较盛,这会已经是晚上了,她正好在院里飘着玩。
看到戴斌带着昨晚那群人又来了,胡香兰便飘到院子的角落阴暗处,将自己和夜晚融为一体,等着戴斌的暗号。
戴斌知道胡香兰就在院子里,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藏在那里,不过想来她应该也在等着自己的暗号吧。
昨天晚上两人就约好要是戴斌带人来就吓吓他们,这样戴斌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这群人的大哥了,就以咳嗽为号。
戴斌在人群跟进来之后悄悄的咳嗽了一声,假装清嗓子,胡香兰听到后右手一挥,院子里一阵阴风便向李有才他们刮去。
“戴兄,这刚进来就有一阵阴风,你没感觉到吗?”李有才被刮的一激灵,看到戴斌气定神闲的看着自己,开口问道。
“哦,没感觉啊?”戴斌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双手一摊,表示没有。
“你们呢?”李有才不信邪,回头问一起进来的人,众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刚刚胡香兰因为动作太快导致风刮过去的时候还有俩人在院外,所以他俩没有感觉到有风吹来,故此摇头,倒是让戴斌的表演更加真实。
“李兄,这才刚进来就害怕了吗?”戴斌逗起了李有才,接着说道:“是不是又像昨晚一样准备第一个走呀?”
“你胡说什么,我昨晚确实家里有事儿,才赶回去的。”李有才还在狡辩,不过脸已经红的不行。
“要不要单独吓吓他?”胡香兰的声音在戴斌耳边突然想起,把戴斌吓了一跳,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没看到胡香兰的身影,看来她是用了什么法子传音过来的。
“这个可以有。”戴斌虽然是对着李有才说的,但是胡香兰明显听懂了他的暗示,正好李有才因为和戴斌说话的缘故离开了原本的人群,单独站在院子当中的槐树下,正好适合给他来一个单人小旋风尝尝。
胡香兰双手悄摸摸的飘上了屋顶,然后双手上下翻飞,只见李有才脚下的落叶突然被风吹起,然后围着他转圈。
“这……这是……这怎么回事儿啊?”李有才动都不敢动,声音颤抖着问戴斌。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鬼比较喜欢你吧。”戴斌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让所有人最担心的问题。
“鬼……鬼?……真的有鬼?”李有才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面前的树叶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蚕,正在吐丝结网。
胡香兰在房顶上差点又像昨晚一样没忍住笑出来,她觉着下面这群人真好玩,尤其是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大……大哥……”李有才直接对戴斌喊大哥,求饶道:“大哥……救我!”
“这时候知道叫大哥了啊,早这样不就行了。”戴斌摇摇头,对着空气中喊了一声:“大圣,收了神通吧!”李有才周围的旋风便消散不见,树叶因为失去了风的作用也纷纷飘落回地面。
这下院子里的人都傻眼了,要是还没明白这阵怪风跟戴斌有关,那也白读这么多年书了,一时间院内落针可闻。
“还有谁想体验一下李兄的感觉,可以站到我这里来。”戴斌微微一笑,看着李有才。
“你……你怎么会这种神通?”李有才结结巴巴的问,他以为这阵风是戴斌弄得,说不定戴斌是一个隐藏的修仙高人,自己这两年在京城处处和他作对,会不会被他报复呀。
“这可就无可奉告了,”戴斌一耸肩,对所有人说道:“你们这下可以喊我大哥了吧。”
“大哥好!”众人连忙喊道,声音整齐划一,其中李有才的声音最大,戴斌听的整个人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舒服!
“好了,今天这个事情大家别说出去,以后大哥带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戴斌点点头,赶大家离开:“你们先回去吧,大哥我要在这里修炼一番。”戴斌这嘴打蛇随棍上,又开始吹起来。
“那就不打扰大哥修炼,我们先回去了,明日兄弟们在集贤门等大哥一起上学。”李有才此时已经化身戴斌的头号迷弟,带着这群人离开了院子。
……
“哟,你这大哥挺威风啊,还会修炼了呐。”这群人刚走,胡香兰的声音就从戴斌身后传来,戏谑的说道。
“哪能啊,老姐姐,”戴斌转身,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几步跑到食盒旁,拿起食盒就向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我给您带了正宗的川菜,我们进屋聊、进屋聊。”
“哇……那你还不带快点。”胡香兰眼睛都在发光,随手一挥,将正在走路的戴斌直接用风吹进了已经打开的屋门内,正好坐在桌旁的凳子上。
感受了一下飞的感觉,戴斌觉得这比自己以前骑马坐车可好玩多了。
“这是麻婆豆腐,这是宫保鸡丁,这是鱼香肉丝,这是夫妻肺片……”戴斌把食盒打开,将菜肴一盘盘取出来,还将自己之前在峨嵋酒家吃川菜的感觉说了出来,也引用了一些自己白天在彝伦堂里看到书上对川菜的评价。
胡香兰作为一个女鬼,在闻不到味道也吃不着的情况下,流下了不争气的口水,主要是戴斌绘声绘色说的太香了,她都记不得自己当年或者的时候吃这些菜是不是这个感觉的。
聊了一会儿美食之后,胡香兰叹了口气。
“怎么了,胡姑娘,何事叹气啊?”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忧伤起来了呢?戴斌不解。
“其实我是很开心的,做鬼这么多年了,也早已习惯一个人在这里,你从昨晚来了之后,给我带来的快乐是前所未有的,”胡香兰离开了凳子,随意的在屋内飘起来。
“我虽然是鬼,但是我也想家人,我没有成亲就死了,家人只有爹和娘,爹被腰斩不知道埋在哪了,娘在我小时候就因病去世了,葬在老家江宁府。”胡香兰第一次说起自己的家事。
“你也是江宁府人士吧,我家原来就住在夫子庙文德桥附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胡香兰看着戴斌,想问问这个江宁府老乡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哎哟,你们原来住文德桥啊,我家在乌衣巷有个宅子,离得不远,”戴斌直接讲起了江宁话,在京城两年,他的家乡话都说的不利索了:“文德桥那边有个很有名的画舫,我作为一个硬腿子,那里只要开业必到。”
“呵呵……”胡香兰嘴角冷笑,还真是纨绔子弟的代表人物呢,哪里都有你。
“不说这个了,”戴斌知道这个话题再聊下去恐怕自己要被胡香兰打了,赶紧转移话题:“过段时间就要秋闱了,按照道理我在京城国子监读书可以就近参加这里的乡试,但是这里竞争是在太激烈了,所以我和我一个同乡的同窗商量,回江宁府参加乡试。”
“你这是要回去了吗?”胡香兰顾不得生气,立刻从天上飘了下来,在戴斌面前站定。
“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戴公子能不能帮忙。”胡香兰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
“愿闻其详。”戴斌看胡香兰如此严肃,也收起了玩闹之心,认真对待。
“我想跟着戴公子一起回去,可以么?”
“胡姑娘你不是不能出这个院子吗?”
“找到我的尸体,然后带着我的尸骨应该可以回去。”胡香兰此话一出,戴斌的冷汗又下来了。
50.调查一番现端倪
“要找尸骨?”戴斌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问道。
“嗯,我出不了这个院子应该也是尸骨就在这宅院里。”胡香兰分析道。
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的说这么毛骨悚然的话题,戴斌这话只敢在心里说,让他说出来是万万不能的。
“那怎么找?”戴斌可没有寻找尸骨的经验。
“这些年我在这院子里也找过几次,除了院子里这颗槐树下面没找,其他都找过了。”胡香兰拖着下巴,很确定的说道。
“那我岂不是要带人来挖树?”戴斌觉得挖树这动静有点大,而且带来的工人保不齐嘴巴不严将这里有尸骨的事情透露出去。
咦,我今天好像新收了一批小弟来着,戴斌眼珠一转,嘿嘿一笑,计上心头。
“你可以带人来挖,但是一定要信得过的人,”胡香兰看到戴斌眼珠一转,接着在那傻了,于是就想到了他之前刚刚收了一群国子监小弟,摇摇头说道:“你最好还是一个人来,我可以将大树推倒,但是我不能触碰自己的遗骸,所以收殓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啊???”戴斌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他已经看到自己伸出来的那个手指在颤抖:“我收殓?别吧,怪吓人的。”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胡香兰自顾自点点头,经过这两次的了解,她已经吃定了戴斌的性格,是个好人。
“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等你下次来我们就把这棵树推了,然后我跟着你一起下江宁。”胡香兰听到二更的声音传来,催促戴斌回去。
“我有两个问题。”戴斌像一个学生一样举手示意。
“问吧。”
“第一个是,你之前不是不能出这个院子吗?那你怎么跟我下江宁呢?”戴斌有些困惑。
“我可以附在你身上的一件物品上,比如你的帽子。”胡香兰一指戴斌头上戴的小帽子。
“那第二个问题,你就不怕我现在走了再也不回来?”戴斌觉得这女鬼是不是有点想当然了,就不怕自己不来吗?
“别人不知道,你戴斌不会。”胡香兰看着戴斌,她已经摸清了戴斌的性子,这个人对未知的东西兴趣比较大,尤其是调查之后发现还不错的东西,从原来不吃辣到今晚带了川菜过来就可以说明。
“额……好吧。”戴斌承认,自从认识女鬼胡香兰之后,他就对她来了兴趣,所以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那我先回去了,回去准备准备,下次再来就是我们离京的日子。”戴斌对胡香兰拱拱手,离开了院子。
……
之后几天,戴斌都在国子监好好上课,按时休息,为不久后的秋闱做最后的准备。
不过他这几天也在胭脂胡同打听当年胡香兰的死因,因为胡香兰本人被迷晕之后有一段记忆是空白,所以戴斌也想尝试弄清楚胡香兰是不是真的死在老鸨子或者妓院的人手里。
从戴斌这些年嫖院的经验来看,胡香兰被迷晕后十有八九被老鸨子将初夜权卖了出去,没有老鸨子想杀手下一个妓女还要干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情,直接勒死完事,还浪费迷药。
但是胡姑娘又说自己到死都是完璧之身,那么问题就应该出在当晚谁购买的初夜权上了。
一下子推断出来这么多,戴斌都佩服自己,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宋慈转世,定要将胡香兰死亡当晚发生的事情全部还原出来!
既然胡香兰当年死的时候是迎春楼的姑娘,虽然已经死了二十多年,想必迎春楼里还有经历过当年这件事的人在吧。
想到就去做!戴斌当晚就来到胭脂胡同的迎春楼,想调查调查这件事。
这里他以前常来,所以熟门熟路的走到二楼最里面的包间里等着,不一会儿,迎春楼的老鸨刘妈妈就飘然而至。
“哟,这不是戴公子嘛,您可有阵子没来我们这儿了,是楼里哪位姑娘惹您不开心了呀,告诉妈妈我,立刻给您调教。”刘妈妈刚进门还没看到戴斌,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哪能啊,刘妈妈多虑了,我这不是要备考秋闱了嘛,您这儿地儿得少来,不然影响考举人。”戴斌改邪归正不嫖院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在八大胡同这些顶级妓院的老鸨子的眼里他还是那个一掷千金、放浪形骸的国子监戴公子。
“哎,戴公子您这是哪儿的话,您要是备考也可以来我们这儿啊,”刘妈妈把手中的手绢在戴斌面前一扬,香粉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您来这儿是喜欢脸蛋好、身材好的姑娘,我们这也有会琴棋书画还能吟诗的才女呀,只不过以前您一直不选她们罢了,要不今晚我给您叫几个过来您尝尝?”
“你们这里还有水平和我一样的才女?”戴斌假装不懂,依旧扮演曾经的那个自己。
“那跟您国子监贡生比是差点儿,但是好歹懂一些,而且我们这里也有一些流放或死刑官员的女儿小妾,那些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跟您对个对联,画两幅山水画还是没问题的。”老鸨子卖力的推销着,以往这群国子监例贡生来这里,对这种姑娘是最反感的,都是直接找好看的,今天难得戴公子想换换口味,那可不得好生伺候。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些读过书的姑娘大多是犯官之后,不像楼里的其他姑娘,客人给了赏钱是要和迎春楼五五分账的,老鸨子只能拿一半,犯官之后则基本不需要分给她一分钱,全是老鸨子的,利润高啊,所以刘妈妈才如此卖力。
“哦,以前没听刘妈妈说过这事儿,犯官的女子也能在你这里当姑娘吗?”戴斌继续演戏。
“瞧您说的,我们这迎春楼可是教坊司下属四家定点妓院,那可是有正规手续的,戴公子尽可放心。”老鸨子刘妈妈见戴斌起疑心,连忙将自己的后台给抬了出来。
“哦,这样啊。”戴斌不动声色从衣袖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聊了这么一会儿按理说给个几两银子意思一下就可以让刘妈妈带姑娘上来了,不过因为戴斌的目的不是嫖院,所以他这次直接先亮出一百两银子勾住老鸨子的魂,后面的事情就好问了。
“刘妈妈,你既然是迎春楼的话事人,就一定知道京城四大鬼宅之一就在你们迎春楼旁边吧。”戴斌将桌上银票向前推了推,笑着问刘妈妈。
“哎呦,戴公子您这也太可气了。”刘妈妈用手绢向戴斌一挥,落下的时候划过桌子,顺手将桌上的银票取走放进袖口,动作一气呵成,无比熟练。
“想知道些什么,妈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妈妈看在一百两银子的面子上,决定听听看戴斌想问些什么。
51.老鸨回忆当年事
“我也是听一起上学的同窗李有才说的。”戴斌卖小弟的手段也是无比熟练,将责任先退到别人身上再说。
“他说你们迎春楼旁边的那个鬼宅里曾经死过一个姑娘。”戴斌开始切入主题。
“瞧您说的,我们做这种生意的,每年都要死好几个姑娘。”刘妈妈笑着说出了行业内幕,她原本就是妓女出身,当年也是因为业绩好又听话,被上任老鸨子选了当继承人,这里面的黑暗以及无情她早就麻木了。
“这个姑娘好像是官妓。”戴斌开始引导。
“戴公子,您就告诉我是谁吧,每年死的姑娘大多数都是官妓,因为只有他们才真真正正排斥当窑姐儿。”刘妈妈可比戴斌要老练多了,直接看出了他的意图,看在一百两的份上,她也不介意透露点事情给他。
“这个姑娘死的有些年头了,叫胡香兰,是当年被腰斩的内阁学士胡中藻的独女。”戴斌干脆实话实说,反正能说的老鸨子看在一百两的份上就说了,不能说的他给再多的钱恐怕老鸨子也不敢说。
“哦,您说的是她呀。”老鸨子一听,心里那份戒心顿时消散而去,当年胡香兰的事情老鸨子时候也跟还是楼里姑娘的她抱怨过,所以她对这个胡香兰也是比较熟悉。
“那您还真问对人了,当年我还在楼里当姑娘的时候,正好认识这个胡姑娘。”老鸨子开始叨叨叨的说了起来。
戴斌仔细听了一阵,发现都是一些平日里琐碎的事情,无非是什么不愿意卖身啦,不愿意卖身啦,不愿意卖身啦,什么你都进了窑子了,还装什么清纯小姑娘呢?反正妓院里还能有其他什么事情嘛。
“等等……等等……刘妈妈,你说的这些我不关心,我就关心她是怎么死的,当晚那个小院里来过什么人没有?”戴斌打断了喋喋不休说着的老鸨子,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事情。
“你怎么知道那晚的事情?”刘妈妈吃惊的看着戴斌,他不可能知道有人去过那个小院,知道当晚发生事情的全过程的人只有上任老鸨子和自己,还有那个人带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太监侍从,消息肯定不是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的,上任老鸨子死了很久了,按理说那会儿戴斌还没进京呢。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就想从你这里证实一下我这个消息是否可靠。”戴斌故作高深,没有直接回答老鸨子的问题。
“不过这事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要是在过几年啊,恐怕就没人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老鸨子反身把房门关上,在回忆深处寻找当年事情的过程。
那天,老鸨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有个恩客想单独点个雏儿,便自告奋勇用药迷倒了当时院内唯一还没开脸的姑娘胡香兰,不过她在迎春楼有自己的艺名——兰儿。
等迷倒了兰儿之后,老鸨子便直接差人去给那位恩客送消息,恩客听了很高心,说一会儿晚上就来。
等到晚上恩客真的来了的时候,老鸨子发现他带着另外两个人,并对其中一个人异常恭敬,好像叫他什么“三爷”,另一个听声音应该是位公公。
三人由老鸨子引着来到了兰儿所在的小院,在进门的时候,这个“三爷”让老鸨子再叫一位姑娘来,老鸨子便转身回主楼去叫小红姑娘,对了,小红姑娘就是现在的迎春楼老鸨刘妈妈,只不过那会儿她还是迎春楼几个摇钱树之一。
等老鸨子领着小红姑娘再次来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清脆的耳光响,接着是恩客不住的道歉声,然后老鸨子看到那个“三爷”满面怒色的从屋内出来,带着公公走了,留下脸上留着五指印的恩客坐在屋内的桌子旁喝茶。
“恩客,这是怎么了?”老鸨子慌了,恩客可是迎春楼的老主顾,是不是她那里没做好得罪到了恩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你们什么事情,”恩客随手一挥,让老鸨子和小红出去待着,。
老鸨子不敢说话,拉着小红姑娘就在院子里等着。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恩客从屋内走了出来,脸上的手印还在,不过情绪已经由刚才的慌张调整回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屋子里的女人有点晦气,我们三爷不喜欢,”恩客出来之后对老鸨子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掐死埋了,今晚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老鸨子不知道刚刚自己离开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懦弱的点头,表示今晚什么都不知道,她带着小红在迎春楼里陪客人打牌根本没来过这个小院。
“如此最好,要是以后让我知道这件事是从你们这里泄露出去的,小心你们的人头!”恩客说完也离开了小院,留下了不住作揖的老鸨子和小红姑娘。
等恩客离开之后,老鸨子和小红姑娘连忙冲进屋,想知道兰儿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位“三爷”大发雷霆,结果进来一看,兰儿依旧双目紧闭昏睡在床上。
两人对视一样,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女孩是怎么得罪到“三爷”的,不过还是按照恩客所说,取了一根绳子套住了兰儿的脖子,两人一起使劲将兰儿给勒死了。
胡香兰被勒死后,老鸨子和小红姑娘又合力将兰儿给抬到院子里,从角落找了一把铁锹,两人轮流挖坑,好不容易将胡香兰给埋进院子正中央的土里。
虽然妓院里经常打死不服管的姑娘,但是这么杀人还是头一回,双方约好谁也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便将院子门锁上,回迎春楼了。
后来又过了几天,老鸨子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棵槐树树苗,就栽在胡香兰尸体上面的土地上,就这么过了二十多年,从那以后,小院就被老鸨子封了起来,废弃不用了。
刘妈妈的回忆到这里就讲完了,戴斌听了之后发现刘妈妈不愧是人精,说话滴水不漏,把故事的前后讲的十分清楚,但是听完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迎春楼后来能传到你手上,恐怕这个事情也要占一点原因吧。”戴斌起身,知道再坐着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先回去吧。
“嘿嘿嘿,戴公子说笑了,我能接下迎春楼的妈妈,那还是上任妈妈对我的信任。”能不信任么,都一起杀过人了。
戴斌摇摇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迎春楼。
52.收拾行装离京日
戴斌回到国子监的宿舍,坐在窗前仔细想着迎春楼老鸨刘妈妈的话,不禁感慨万千。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这时候,和戴斌住一个宿舍的同乡黄耀阳,看着戴斌发呆,走过来询问:“戴兄,就要回江宁府参加乡试了,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啊?哦,收拾好了。”戴斌先是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是黄耀阳在跟自己说话,朝他笑笑,继续发呆。
这个黄耀阳是戴斌在江宁府就认识的同学,两人从小就在一起读书,只不过自己是差生的代表,而黄耀阳则是优等生的代表。
父亲给自己捐了个例贡生让自己来京城国子监读书,而黄耀阳是江宁府学推荐到国子监读书的优等生员,且早自己一年来的京城,自己来京城之后一切生活起居都是由黄耀阳代为操办的,倒是让自己省了不少心。
在江宁府,黄家和他们戴家比起来就差远了,戴家是两淮最大的盐商,还是代表官府的总商;黄家只是在江南小有名气的布商,家产恐怕连戴家百分之一都不到。
不过因为黄家和戴家两家家主就是发小,虽然戴家生意越做越大,与黄家的关系却是越来越近,并没有远离。
下一代中戴家的小姐还嫁给了黄家的大公子,黄耀阳是黄家的二公子,不过戴家这一代只有戴斌这么一棵独苗。当年家主戴中元给戴斌捐例贡生的时候差点被夫人闹死,说什么儿子一个人在外面过不好,又没出过远门什么的,不过最后还是被丈夫给说通了,主要原因就是国子监里有个黄耀阳,可以照顾一下初来乍到的戴斌。
黄耀阳在戴斌眼里就是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小时候他一点都不喜欢书呆子,因为聊不到一起,后来大家慢慢长大后,发现更聊不到一起了,黄耀阳说的他听不懂,他平时玩的黄耀阳不感兴趣,不过两人的关系倒是挺好,有几次戴斌被父亲逮到去画舫,还是黄耀阳出面解的围,那一年黄耀阳十三,戴斌十二。
“黄二,你车雇好了吗?”戴斌突然想起来这一趟回江宁府,要先雇车到通州,然后走水路一路南下。
“雇好了,明天中午出发,傍晚就到通州漕运码头了。”黄耀阳已经习惯了这些年戴斌叫自己黄二,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那就好,今晚早点睡,明天我去趟胭脂胡同,回来咱们就出发。”戴斌打了个哈欠,出门去洗澡了。
……
第二日上午,戴斌起了个大早,不在夜夜笙歌之后,早睡早起的作息让戴斌每天都精神百倍。
从街上买了一个锄头,一个麻袋,戴斌扛着就来到了胭脂胡同的鬼宅。
进院子之后,戴斌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一人粗的槐树已经被连根拔起,被丢在院子的角落。
“戴公子,你来了!”胡香兰这些天可无聊死了,以前一个人在这个院子里的时候好像也习惯了寂寞,但是自从认识戴斌之后她觉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很没意思,或许这就是书本上说的那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感觉吧。
“这……胡姑娘,这是你干的?”戴斌还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位可可爱爱的小姑娘有这么大的力气,哪怕她已经变成了女鬼。
“你那天走了我就把这破树给拔了,早就看它不爽了。”胡香兰说完还飘到槐树的旁边踢了它一脚,只见躺在那里的槐树被踢飞了起来,碰的一声,撞在院墙上又落下来,激起许多灰尘。
戴斌感觉到槐树落在地上后地面传来的震动感,不行,这震动都把自己脚弄的有些麻,估计这一脚下去至少也有千斤之力,这一路还是哄着点她,别一脚踢过来我人没了。
“胡姑娘,我们怎么挖?”戴斌觉得正事要紧,赶紧把尸骨找到,看她怎么跟着自己出城。
“你就往下挖就行了,对了,你带口袋了吗?”胡香兰就看到戴斌扛个锄头来,问道。
“带了。”戴斌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个大麻袋,然后跳进不到两尺高的坑洞,开始挥锄头干活。
戴斌从来没干过体力活,没挥两下锄头便气喘吁吁,加之这两年几乎天天酒楼青楼这么玩,身体也被掏空,一屁股坐在坑里,不停的用袖子擦汗。
“你这什么身板儿呀,”胡香兰看不下去了,这刚刚才把底下的土挖开就没劲了,眼睛一转,想到一个主意:“你放松身体,我进来代替你干活。”
???还有这种操作?戴斌倒是不怀疑胡香兰会害自己,要是想害自己她早就害了,没必要等到现在,闻言干脆往坑里一趟,等着传说中的“鬼上身”。
胡香兰看戴斌躺下了,便飘了下来,身形与戴斌贴近,接着直接进入了他的身体。
戴斌感觉一阵风吹来,自己的身体就不听使唤了。
胡香兰倒是对戴斌这具身体不是很满意,捏了捏戴斌的脸,又向手上啐了口吐沫,开始干活!
戴斌就看着自己宛如大力士一样,锄头挥的飞快,几个呼吸间坑里的土已经堆起来一小堆了。
“俯身”戴斌之后,胡香兰没有了不能触摸自己尸骨的这种顾忌,三下五除二快速清出了自己尸骨被埋的地方,又跳出坑把麻袋拿下来,一块块往里面装着白骨。
“这是肋骨,有点小呀。”胡香兰一边装一边还用戴斌的嘴在叨咕,戴斌现在只有脑中的意识可以控制,他尝试用意识跟胡香兰交流:“姑奶奶,咱能别说出来嘛,有点瘆得慌。”
“怕啥,”“戴斌”举着手中的头骨,再次开口:“这是我的遗骨,我还不能好好看看吗?没想到我的头骨也好小呀。”
爱谁谁,戴斌委屈的“闭嘴”。
“好了,你准备下,我要出来了。”胡香兰已经将自己的遗骨都装入了麻袋,然后跳出了坑,拍拍身上的土,说道。
“哎,好。”戴斌觉得这一会儿成为一个旁观者也挺好玩的,还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然后脱力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根本无法站立,直接瘫倒在地。
胡香兰从戴斌身体里出来,就看戴斌直接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戴公子你怎么了?”胡香兰赶忙双手虚托,一阵风吹过,戴斌被拉了起来。
“呼……呼……胡姑娘不带这么糟践我这副身体的,”戴斌一边喘气一边说:“我刚能控制自己的时候就脱力坐地上了。”
“嗨,那能怪我吗?你自己这身体太差了,”胡香兰用手指着地上麻袋里自己的遗骨,对戴斌说道:“拿上我的遗骨,我们离开这里吧。”
53.告别京城南下时
戴斌又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感觉自己的身体不适刚刚那种脱力的情况了,拿起地上的麻袋,稍微打包了一下,显得小一点,夹在腋下,问胡香兰:“胡姑娘,你准备附在哪里跟我走呢?”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我好像哪里都可以附,先附在帽子上吧,站得高看得远。”胡香兰浮空托着腮将戴斌上下看了看,暂时选定帽子作为自己附着的对象,说完就直接飘进了戴斌的小帽子上。
“好,那咱走吧。”戴斌也不去拿坑里的锄头,买来就准备用这一次的,不要也罢,离开院子去国子监宿舍找黄耀阳。
……
黄耀阳今日上午去跟国子监里的老师道别,老师叮嘱了几句便客客气气请他离开了,这样的学生老师根本不必担心他考不上举人,按照黄耀阳的本事,三年之后考个进士也是绰绰有余的,未来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同僚甚至长官,老师们还是拎得清这里面的关节的。
在宿舍门口等了一会儿,黄耀阳看到戴斌从远处向自己走来,腋下还夹着一个小包。
“文进,你这包里是准备带回去的东西吗?”黄耀阳没直接问里面是什么,但是他的眼神让戴斌觉得他还是很好奇戴斌包里是啥的。
“对,黄二,我们的车来了吗?我们先走,有什么事情路上说,别到了通州没有南下的船了。”戴斌没告诉黄耀阳里面是具女人的遗骨,要是说了恐怕黄耀阳会觉得自己有病。
“来了,已经午时三刻了,我们是直接出城还是先去吃点垫补一下再走?”黄耀阳见戴斌不愿主动说也不在意,这些年戴斌不愿说的事情黄耀阳从不追问,或许这也是两人性格完全不一样但关系能一直很近的原因吧。
“要走了,我们去便宜坊吃个烤鸭再走吧,江宁的鸭子和这北方的鸭子味道还是有些区别的,虽然便宜坊原来就叫金陵便宜坊,明朝迁到北京来也换了口味,成为地道的北方小吃了。”戴斌突然想到便宜坊的鸭子,开口道。
“行,那我们先去拿行李。”黄耀阳说完转身回宿舍了,戴斌也夹着小包跟着进去。
胡香兰附在戴斌的帽子上,从出院子就一直观察这个她死后二十多年的世界,虽然她或者的时候也没怎么来这国子监附近玩过,可是一切她都觉得如此值得去记忆。
……
两人一鬼就这么来到位于菜市口米市胡同的便宜坊,叫了一只鸭子,两壶酒,随便吃点。
“胡姑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戴斌趁黄耀阳去上号子的时间,压低了帽子低声问道。
“可以。”胡香兰不知道戴斌要干嘛。
“你这么喜欢美食,便宜坊的鸭子以前没少吃吧。”戴斌笑嘻嘻的悄悄说。
“明知故问。”胡香兰听到戴斌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还想欺负女鬼不成?
“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你不是可以附身吗?要不你附身上来尝尝?”戴斌想到胡香兰之前可以附身干活,那现在附到自己身上应该也可以过过嘴瘾。
“那感情好,不过我附身到活物上需要物主本人不抵抗才行,你要是真想让我尝尝就和上次一样放松下来。”胡香兰听到这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这小戴可以啊,吃个饭还能想到我。
“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欢迎。”戴斌主要想再次体验那种旁观者的感觉,而且跟胡香兰这女鬼打好关系,一路上有什么事情她附身上来自己岂不是无敌了!
胡香兰二话不说,直接附身,这次没有第一次的小心翼翼,基于对戴斌的信任,她直接从帽子里幻化出本体,再次进入了戴斌的身体。
开吃!拿出荷叶饼,用筷子夹了两片鸭子片,加点黄瓜、大葱丝、甜面酱,卷起来放进嘴里,哇……好久没有体验到吃东西的快乐了!胡香兰用戴斌的身体在那嘿嘿嘿傻乐了起来。
从茅房回来的黄耀阳就看到刚刚的那一幕,戴斌一个人坐在那,嘴里吃着卷好的荷叶饼,看着桌子上的鸭架子熬白菜汤,傻乐。
“文进,你怎么了?这几天没吃好吗?一个便宜坊的鸭子给你吃出满足感了?”黄耀阳平日里说话也是规规矩矩,只是在自己这多年好友面前,有点腹黑罢了。
胡香兰听到黄耀阳的话抬头白了他一眼,殊不知她现在是用的戴斌的身体,这个动作彻底让黄耀阳石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文进,要是压力大就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想办法,回去考不上举人咱不歧视你的,你就这水平,别太强求了。”想了一会儿,黄耀阳觉得戴斌是这两年在京城都玩了没读书,怕回去被他爹戴中元用棍子打,所以在这犯癔症了。
戴斌在脑内看着自己发小像看神经一样看自己,早就笑的不行了,这句话一出,他瞬间笑不出来了,脸红一块白一块,哦,对了,他现在没有脸,脸是胡香兰的。
“你是不是有病?”胡香兰受不了了,这人怎么傻乎乎的,不就几十年没吃到美食了吗,怀念一下会死吗,跟着问东问西的,哦,自己现在不是自己,是戴斌……
这才反应过来的胡香兰连忙做好,学着戴斌之前的语气对黄耀阳说道:“黄二,我觉得这个烤鸭甚是好吃,不如我们再来一只怎么样?”可惜戴斌那种流里流气的语气她胡小姐做不到啊,从小就是大家闺秀的她根本说不出来那种话,憋了一会儿说出来的话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没病,我觉得你有病。”黄耀阳伸手过来摸摸戴斌的头,他以为戴斌真的脑子急坏了,不烫,那应该还有救。
“小二,再来一只鸭子,吃不完打包走!”黄耀阳回头对路过的跑堂小二喊道,因为准备赶路,所以这次他们没有进包厢吃饭,在大堂里随便找个桌子吃的。
胡香兰看着黄耀阳伸过来的手,脸都红了,可惜她现在是戴斌,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的触摸下脸红,怎么看都怪怪的。
算了,脸面不够美食来凑,反正丢的又不是我的人,这么一想,胡香兰刚刚的尴尬一扫而空,低头继续吃鸭子,不理黄耀阳。
戴斌现在在脑海里肠子都悔青了,不停的哀求胡香兰快点吃,尝尝就得了,自己旁观那点快感还不够这一小会儿丢人丢的。
又快速消灭了小半只刚片好的鸭子,胡香兰满意的拍拍肚子离开了戴斌的身体回到帽子里去了。
重新获得身体控制权的戴斌觉着自己的肚子好撑啊,而且她刚刚都只吃鸭子没喝酒!两口将剩下的酒喝完,拉着还处在懵逼状态中的黄耀阳离开了便宜坊。
54.天津城内遇难题
坐在雇好的驴车上,黄耀阳看戴斌的眼神一直怪怪的,而自己帽子里的那位胡香兰又一个劲的嘿嘿嘿傻笑,戴斌有些受不了,瞪了一眼黄耀阳。
“黄二,你一直看我干嘛?”戴斌现在肚子撑的不行,虽然刚刚已经去过一趟茅房,还是撑得慌,毕竟谁也没听过吃烤鸭论只吃的,在便宜坊胡香兰附身到戴斌身上之后前后可吃了一整只鸭子呀。
“以前我可没看出来啊,你真能吃。”黄耀阳看着一脸难受的戴斌,冷冷地说道。
胡香兰在上车后发现经过两次附身,她现在可以跟戴斌灵魂交流,听到黄耀阳的话戴斌整个脑海里都是胡香兰的笑声,余音绕梁。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那是能吃吗?那叫馋了。”戴斌对黄耀阳翻了个白眼,企图找一个借口。
再次看到戴斌的白眼,黄耀阳比第一次平静了许多,想着再来几次或许就习惯了。
“真馋,你还想吃什么?我们到了通州上船前买了带着,我怕你晚上馋了没吃的一会儿把我给吃了。”黄耀阳摇摇头,自己这发小来京城两年倒是喜欢贫嘴了。
“滚!”戴斌嘴上对着黄耀阳,眼睛已经通过车窗看到了通州的漕运码头,马上就要到了。
……
在漕运码头上了船,戴斌跟黄耀阳准备连夜坐船到天津,然后在天津玩一天再走。胡香兰对戴斌的这个决定十分赞同,客房里黄耀阳准备看会儿书,戴斌不想打扰他便出来站在船头透透气。
当船家准备抛锚起航的时候,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远远的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对着他喊:“船家稍等开船,带小道一程!”
船家听到之后便停下来等这位道士上船,反正船上客舱还有几个空位,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份船资,合理而不为呢。
“多谢船家,多谢船家,这是船资,我回天津卫。”这道士气喘吁吁跑上船之后,付了船资刚准备喘口气,突然眉头一皱,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天津话:“谁要倒霉?被妖怪盯上了?不关本道爷的事儿,明天早上就到天津卫了,要是今晚那个妖怪不开眼的要动手,就别怪道爷我出手降妖除魔了。”说完看了一眼船头正在看风景的戴斌,便自己去找空的客舱了。
戴斌脑后又没长眼睛,看不到刚上来的道士看自己,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突然诗性大起,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只好作罢,看来自己肚子里的墨水还是太少了。
“戴公子,船上上来一个道士。”胡香兰可比戴斌的感觉要灵敏多了,立刻感受到了道士的那道目光,连忙对戴斌说。
“道士?哪儿呢?”戴斌回头四下张望,道士已经进船舱里了,他没找到人影。
“进去了,刚上来的。”胡香兰有点害怕道士,从他刚刚能看向自己这里就证明这个道士有点本事的。
“别慌,这年头没人喜欢惹事,他要是强行想来除你我就揍他。”戴斌又显露出他那纨绔子弟的特性了,区区一个小道士,还不够他欺负的。
……
一宿无话,第二天清晨船行至天津码头,戴斌众人下船,同时下来的还有几个要进天津的人,包括那位道士,因为还没到开城门的时间,所以众人就在护城河旁边各自坐下等着开门。
道士在船上打坐等待了一夜,愣是没等到妖怪动手,看着笑嘻嘻下船的戴斌和黄耀阳,自己顶着黑眼圈下了船,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就睡,就不该多这个心思的,唉。
戴斌跟着黄耀阳走到护城河最边上,黄耀阳作息很规律,平日里这会儿也起来了,精神十足的欣赏起天津城外围的景色来。
戴斌就没黄耀阳这么精神了,昨晚回客舱之后,在脑海里又和胡香兰嘀咕了很久,怕夜里刚上船的小道士来个偷袭把胡香兰给除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这会儿也学着那个道士,躺在黄耀阳脚边眯瞪会儿,补补觉。
黄耀阳看着在自己脚边已经闭眼躺好的戴斌,无奈的摇摇头,自从上次听说去了鬼宅待一晚上之后,就变了个人一样,反正当初家里的信上说是照顾好这小子,自己安安全全给他送回去也算对得起这些年戴家对黄家的照顾了。
想到这里,黄耀阳也坐了下来,将所有行囊清点了一遍,自己两个包袱,戴斌三个包袱,嗯都在脚边。对了,之前自己问戴斌没接话茬的那个包袱也在脚边,从形状和重量上来看应该不是金条,估计是木头之类的东西吧,要不要趁戴斌休息打开看看呢,算了,不管是什么都与我黄耀阳无关。
戴斌就这么靠着黄耀阳迷迷糊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两个女人在旁边的护城河里聊天。
“姐姐,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为了今天您可是整整等了三年啊。”一个女人说道。
“那可不,不过妹妹也别羡慕,下个月初三妹妹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另一个女人笑道。
“对对对,姐姐,您今天是要去哪家找替身呀?选好了吗?”之前的那个女人问道。
“当然选好了,是侯家后刘家粮行的少奶奶,今天正好是刘家粮行老爷子的六十大寿,刘家请了好多人来,待我去闹上一闹,让少奶奶犯个错投河觅井,只要是死在水里,我这替身啊就找成了。”被称为姐姐的人开心的说着。
戴斌梦到这里才反应过来聊天的应该是河里的水鬼,顿时吓醒了。
醒来之后看着平静的护城河河面,戴斌觉着自己刚刚的那个梦好真实,就像是水里的两人在自己面前说的一样。
“怎么了,文进,你睡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怎么一头汗?”黄耀阳看到醒来的戴斌满头汗,关心的问道。
“我做了个噩梦,还特么贼真实。”戴斌就将自己刚刚做梦梦到的内容跟黄耀阳说了,胡香兰在戴斌头顶上也听了清清楚楚。
“你这也太具体了点吧,咱们问问侯家后有没有这户人家,今天是不是刘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你等着我。”黄耀阳听完便起身想找个当地人问问,毕竟戴斌这梦有点邪乎,还是先找人证实一下为好。
黄耀阳走后,胡香兰跟戴斌就这件事也讨论了起来。
“你说的两个女水鬼是不是一个穿红裙子一个绿裙子,红裙子的那个眼角还有个痣?”胡香兰问戴斌。
“对啊!不对,你怎么知道的?”戴斌惊了,这胡香兰还能进入我的梦里?
“那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因为你说的这俩女鬼就在河底躺着呢。”胡香兰并没有从戴斌的帽子里出来,但是她还是透过平静的河面看到了河底有两个水鬼,同行嘛,敏感一些也正常。
“啊???这……”戴斌傻眼,那自己刚刚做的不是梦,而是真的?
这时候黄耀阳也回来了,他打听过了,侯家后确实有个刘家粮行,但是刘老爷子是不是今天六十大寿就不知道了。
“胡姑娘,这……怎么办?”戴斌不知道怎么办了,告诉刘家人吧,怕被人当疯子打一顿,不告诉吧,良心又说不过去。
这时候黄耀阳开口了:“文进,我们去一趟侯家后的刘家粮行看看吧,要是今天真是刘老爷子六十大寿,我们就把这事儿告诉他们,管他们信不信呢?对了,这事情应该怎么说,叫水鬼拿人吗?”
“不对,应该叫水鬼拿替身!”
……
醒木一拍,今日书场到此结束,云静修鞠躬下台。
55.醉酒猫妖哼唧唧
“哎,怎么没了?后面呢!”有人不乐意了,你这怎么故事说一半啊。
“诸位衣食父母,今日的书场已经结束了,想听后面的内容请明天下午再来。”云静修不卑不亢,朝着台下客人拱手抱拳。
“哎呦,都五点了!”有人才发现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已经五点,到了散场的时间了。
“小先生,你这个故事比之前的好玩,明天下午我还来听。”老大爷笑眯眯的对云静修说,看来这人已经成为第一个熟客了。
“多谢老先生捧场。”云静修也很开心,毕竟自己也通过讲这个故事感觉到自己说书的能力也在增长,还多了爱听故事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最重要的是,他真正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暴涨,看来书说的好成为修炼高手不是梦!
对了,柴房里还有一只醉猫呢,得快点去看看。
云静修快步来到柴房,打开门看到猫妖小花还是跟自己上场说书前保持一样的姿势,坐在那睡着了。
“你这是在哪浪的,喝那么多酒。”云静修伸手抱起黑猫,猫妖小花闭着眼睛在云静修的怀里还打了个酒嗝,嚯,酒味还是很重。
“今晚罚你不准吃饭,只准喝水。”云静修用手点了黑猫的脑袋一下,猫妖小花还哼哼了两声,又睡过去了。
“修哥,修哥,”伙计小宁儿从大堂跑来,等跑到云静修面前的时候发现他怀里的黑猫,问道:“这黑猫平时不是不让人抱的吗,怎么今天这么老实?让我也抱抱。”说完就要伸手过来抱。
“别急,你喊我干嘛来着?”云静修可不敢让小伙计抱猫妖小花,这要是让小花醒来知道了,恐怕自己要被狠狠训一顿了。
“对哦,把好事儿给忘了。”小宁儿一拍脑门,接着对云静修恭喜道:“恭喜修哥,今天走的客人里有七位都留下了赏钱,这可是对修哥您故事最大的认可!”
“赏钱?一共有多少?”云静修听到“赏钱”二字,立刻笑开了花,问道。
“一共一块一,大爷留了五毛,剩下的六位一位一毛。”小宁儿立刻报出具体数字,十分熟练。
“哦,那最近东家有没有说怎么分成?”云静修虽然是酒楼老板刘信的侄子,但是涉及到钱的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东家说了,这段时间要是有打赏都不入账,全归您,来不来斯!”小宁儿说着南京话,对云静修的羡慕那是发自内心的,这一下午就拿了一块一,一个月下来,都不敢想了。
“哦,那感情好,这样,你去把钱拿来,给我一块,那一毛算是你的辛苦钱。”云静修很满意自己的大度,毕竟这样小宁子才会更卖力的给自己吆喝。
“哎呦,多谢修哥赏!”小宁儿没想到云静修真的给自己“提成”,脸上的五官全都挤到了一块儿,对云静修作了个揖,一路小跑着去柜台拿钱,也忘记想抱抱云静修怀里的小黑猫了。
……
拿到赏钱的云静修跟当年的师父一样,准备先去美美的吃了一顿好的。不过云静修没准备跑到城南夫子庙那边吃,就近在莫愁湖边的南湖面馆,要了一碗大肉面加一块大肉和两个鸡蛋,美滋滋的吃着。
可能是碗里的肉香四溢,醉到现在还没醒的猫妖小花哼哼唧唧的醒来,发现自己被云静修一只手搂在怀里,下意识的就要跳出来,无奈自己浑身酥软无力,连动一动爪子都做不到,只好努力睁大眼睛瞪着正在吃面条的云静修。
嗯?修炼之后神识也变得灵敏的云静修感受到注视的目光,低头一看原来是黑猫醒了。
“你酒醒了吗?”云静修将嘴里的面条吃完,低头轻声对猫妖问道。
“喵……呼……喵……”勉强说了几个字,可惜云静修听不懂,看来语言功能也被醉酒给暂时弄消失了。
“那你先就这么躺着吧,等我吃完我们回去再说。”云静修嘿嘿一笑,这黑猫也只有在这时候真的像一只猫,看起来萌萌的。
“喵……”
云静修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加量的大肉面,擦擦嘴,结了账抱着黑猫往家走。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茶馆的晚场戏应该开场了吧,看着院子里东西厢房两间屋子都黑着灯,云静修有些意外。
以往东厢房胡瑶晚回来是正常,毕竟晚上也有客人点她弹曲子,这西厢房算命的罗老头怎么还加班啊,难道也有人晚上叫他去给人算命不成。
与我何干,回屋修炼才是正事。
回到自己的屋子,先将黑猫放在桌上,猫妖小花依旧在熟睡,轻微的鼾声阵阵传来,云静修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开始准备明天要说的内容。
对了,明天的定场诗怎么办,这黑猫看样子今晚是别想醒了,也不知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云静修在脑海里过故事的时候,看到桌上的猫妖小花伸着爪子不知道呀够什么东西,眼睛并没有睁开,想必是在梦里够东西吧。
要是明天黑猫还不是很清醒的话就用师父以前说过的当定场诗好了,还好云静修有备用方案,不然他可就抓瞎了。
明天的书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要是有新客人就倒书一段,没有就几句话带过接着讲,现在来看看自己的修为在这一场书里究竟成长了多少吧,云静修起身将房门关好,修炼这件事还是不要被外人看到比较好。
按照之前涂山亮教自己的口诀,将功法运转了一遍,和昨天晚上比起来,云静修觉得自己修为的增长恐怕比之前从零开始到昨天都要多,这一下午说书成长也太快了。
冷静,增长这么快应该是我基础的修为太少了,云静修连忙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之前听猫妖念叨过,修行入逆水行舟,一定要持之以恒,不然就会荒废甚至倒退。
自己如今的修为还很低,先定一个小目标,修为争取短时间超过猫妖,这样在家里说话也更有底气了不是嘛。
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桌上原本熟睡的猫妖小花哼了一声,然后睁开了双眼,看着云静修,眼神中充满了刚睡醒的迷茫。
56.罪魁祸首是邻里
“修哥?”难得从猫妖小花嘴里能喊出云静修修哥,看来还是没怎么清醒,云静修想着,还是继续观察观察情况吧。
“你醒了吗?小花?”云静修伸手试图去摸摸黑猫的脑袋,就要碰到的时候被猫妖小花一爪子拍开。
“醒了,我睡多久了?”猫妖小花的眼神也逐渐清晰了起来,看来是差不多醒酒了。
“多久不知道,反正今天早上我没找到你,”云静修一摊手,摇头说道:“中午你晃晃悠悠跑来茶馆,那会儿我评书要开场了,就把你锁柴房里怕你乱说话吓到人,结果我说完了你还在那睡着呢。”
“什么?!我这是醉了一天?”猫妖小花有点不敢相信的捂着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自己竟然从昨晚尝了一壶酒之后一直醉到今天晚上!
“那可不,罚你今晚只喝凉水。”云静修倒是没在意黑猫为啥能醉一天,不过醉成这样刚醒酒应该不能直接吃食物,先多喝水吧。
“你知道什么!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猫妖小花白了云静修一眼,接着跳到云静修的头上,刚醒酒脚步还不是很实,差点掉下来。
“隔壁东厢房的那个姑娘不是人!”猫妖小花把头低下来在云静修耳边轻轻的说。
“什么呀,哪有背后这么说人家姑娘的,你作为一只黑猫竟然嫉妒她的美貌?”云静修嗤之以鼻,这黑猫还有人的审美吗?还会嫉妒别人背后说闲话的?
“你特么……”猫妖小花听到云静修这么接下句,差点没一头从云静修头上载下来,刚刚从醉酒中稍微清醒一点,头还隐隐作痛,被云静修这么一说头就更疼了。
“别骂人,好好说,而且咱们不能背后编排人,这样不好。”云静修循循善诱,希望能改变这只喜欢嫉妒的小黑猫。
“我不是在骂她,而是她真的不是人!”猫妖小花要被这头猪气死了,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她做了什么亏心的事被你暗中发现了啊?那也没事儿,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们就假装没看见,反正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对吧。”云静修以为猫妖小花昨晚看到东厢房的胡瑶暗地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那也别自告奋勇出来逞能,小老百姓安稳过日子才是正道。
“气死偶类!”猫妖小花从云静修头上跳了下来,站在桌子上用爪子指着云静修,一个字一个字的对他说:“隔……壁……的……胡……瑶……是……妖……精……”
“妖精?你是说她也是妖精修炼幻化成人的?”云静修这才明白过来,感情猫妖小花一直都说的是这个啊,看来是理解偏差了。
“你才明白过来啊!”猫妖小花咬牙切齿,这次他要是还能理解错了自己绝对要冲上去咬他!
“你是怎么发现的?还有,你又是怎么喝醉的?”隔壁住着一个妖精,想想就刺激。
猫妖小花用爪子将桌上的茶杯拿开,舔了一会儿杯里的水,开始讲述昨晚的故事。
……
昨晚猫妖小花一如既往的睡了一会儿起来准备修炼,反正云静修就在身边,至于为什么她夜里还要修炼,没听过夜猫子么,猫都是这样。
当她准备在床旁的桌子上坐好开始修炼的时候,东厢房一阵酒香传来,刺激了她的鼻子。
怎么这么香啊?猫妖小花有些奇怪,正常的酒打开香味不至于那么浓烈,带着一颗好奇心,猫妖小花悄悄从窗户跳了出来,上了东厢房的房顶。
循着香气,猫妖小花悄悄来到窗前,发现窗前的桌子上有一坛开封的酒,香味的来源就在这里。
猫妖小花四下看了看,想看看东厢房的胡瑶人在哪,听到屏风后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胡瑶轻声哼小曲的声音,猫妖小花便知道胡瑶正在洗澡,有些馋嘴的她眼睛一转,一个闪身来到了窗内。
抱起酒坛,往旁边的小瓷碗里倒了一碗,舔了舔舌头,双爪捧着小瓷碗,吨吨吨将酒喝干。
嗝……好酒!真是好酒,猫妖小花在嘴里回味酒香,前世的她无论哪一世都对酒十分喜爱,也品尝了不少美酒,今天的这坛酒应该是果子酿造的果酒,但是又不仅仅是果酒,这种在唇齿间回味的果香和酒香,一般的果酒可酿不出这种味道。
嗯……这个碗很小,再喝一碗应该也不会被发现的,猫妖小花又向胡瑶洗澡的屏风看了看,似乎水声未断,再喝一碗也来得及。
又给自己满上一小碗,这次她没有一口气喝完,而是慢慢品了起来。
嗯,刚入口的时候是一股甜甜的桃子味道,紧接着就是果酒的酒味,好喝!猫妖小花的舌头在口腔内打转,品味着如此好喝的果酒。
咦,头怎么有点晕了?果酒应该不上头啊?而且我一共就喝了两碗。猫妖小花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摇晃了起来,这酒难道被下了药?不能,这种感觉就是醉酒,以前我体验过很多次了。猫妖小花觉得情况不妙,要醉酒也不能直接醉倒在人家家里,那不是挑明了告诉别人你这酒我喝过了嘛。
猫妖小花转身准备先离开东厢房,不能被胡瑶发现自己偷酒喝,可是两只前爪刚搭上窗台,自己的脑袋就天旋地转,画面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糟糕,丢人丢大了!这是猫妖小花醉倒前最后的念头。
里面洗完澡的胡瑶刚出来就看到窗台上这一幅“奇景”,一直黑猫趴在自家窗台上呼呼大睡,旁边是自己刚开封泥的酒坛和一个小陶瓷碗。
“这猫有点意思,还偷酒喝。”胡瑶伸出双手将这只馋猫从窗台上抱到桌上,这样它睡起来会舒服一点。
“你这馋猫,看来是没喝过我这猴儿酒,这酒号称半杯醉,岂是你这小猫咪能偷喝的?”胡瑶捋了捋猫妖小花的毛,倒是没生气它偷喝,只是将这果酒的名字说了出来——猴儿酒,原来这是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猴儿酒,难怪酒香逼人。
猫妖小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头倒是不疼,还是有点晕,醉酒的滋味小花也体验过不少次,不过这次应该是记忆中最舒服的一次。
有些不好意思的四下张望,想看看胡瑶在不在,自己偷喝别人果酒还被逮到了,实在丢人,看了一圈发现胡瑶不在房间内,房门已锁,窗户半开,应该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出去的路吧,这胡瑶还挺善良的,一点也不像云静修第一次形容的那样。猫妖小花想着,阵阵酒香又飘到自己的鼻子里。
还没从宿醉中清醒的小花发现自己面前桌子上有个小醋碟,里面装的不是醋,阵阵酒香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她竟然还给我留了一小碟果酒?!这样的姑娘自己要是个男的绝对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