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依为命
“嘿！我的头发！”
“啊，又来……为什么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这个……”贾斯丁宿醉刚醒，连眼镜都没功夫找。他得先解开缠在手臂上的头发。额，还有其他地方的，到处都是。浴缸中，大大小小、或新或旧的弹壳堆积成小山的模样。天蓝色的长发如同山间流水一般，蜿蜒、铺陈、缠绕、纠葛。
“你这头发真该剪剪了……先从我身上起来。”
“可是你还压着它们呢！”
“啊这，让我想想以前是怎么做的。”贾斯丁躺在子弹铺成的“床”上，感受着胸前的重量，突然发现这个浴缸变小了。
不，是他们长大了。
自从当初他带着金克丝在这里躲避希尔科的追捕——已经过去多久了？三年、五年？贾斯汀瞥了眼女孩一马平川的胸部，岁月并没有在这上面留下任何痕迹，让人难以判断时光的流逝。
“不过……你这头发怎么长得跟杂草一样快？喂喂喂，小时候明明是个短发的好女孩啊，现在已经快垂到脚踝了。”
“少废话！快点给我扎辫子，快点开始工作！”金克丝坐在椅子上左摇又晃，破旧的木椅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随时可能散架。
“那就不要乱动。”贾斯丁用下巴固定住女孩的脑袋，这头天蓝色的长发已经在他手里生长了几年，简单的麻花辫，闭着眼都能编。
“今天你就别出门了，周二去上城区偷的罐头还有剩。呆在家里研究一下抢来的那柄半自动步枪，你的鱼骨头已经落伍了，需要一点儿小小的改进。”
“鱼骨头是最强的！它才不会落伍！”金克丝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在空中旋转了一整圈，双腿勾住贾斯丁的脖子，直接骑到了他头上。
“你呢？你今天干什么？”
“我要去老太婆谈个生意……从我身上下来，太重了！”
“我也要去！”
“那地方少儿不宜。”
“可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
完犊子……贾斯丁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疯姑娘平时总说些不着调的话，这会儿怕不是又犯病了。
又或者，现在才是她正常的样子？
“好吧，我哪也不去。”
你永远也无法摸清一个疯子的脑回路——哪怕相处再久也不行。下城区连个正经医生都没有，更别提心理医生了。贾斯丁也得不到什么靠谱的医学建议，只好陪着她一起疯。昏暗的灯光、深黑的线条、老旧的配饰、残破的玩偶。贾斯丁陪着它们围坐在桌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被水彩画扭曲的童年。
麦罗真的不长这样……强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在极其阴暗的环境中陪着金克丝过家家。当一个正常人和疯子呆在一起时，并不能让疯子变得正常，反而会被她带疯。若不是两世为人，贾斯丁现在绝对要精神分裂。
“该吃饭了——我能申请不跟这几位一起吃么？就咱俩。”
“就像约会一样？”
“就像约会一样。”
午餐很简单，或者说很丰盛？一瓶矿泉水，一盒牛肉罐头，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贾斯丁好歹也是个穿越者，这吃得还没上辈子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然而比起下城的其他人，一盒牛肉罐头已经算是大餐了，至少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危害。
“啊！我想吃芝士蛋糕！”少年第八千七百六十二次发出感叹。
“我真得出去了，今天确定好行动目标，明天踩点，后天动手。”贾斯丁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性格，也正是凭借着这一点，他们才能无数次从那些上等人的口袋里偷几枚钢镚，并且成功撤离。
不过，这回他可并不是在为去上城区搞事做准备。
行过错综复杂的街道，踏过惨绿发霉的污水。贾斯丁一推开门，便有一股浓烈且刺鼻的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让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真是稀客呀。”迎面走来一位戴着狐狸面具，手持烟杆，身材高挑，男女难辨的家伙，嘶哑着嗓子说：“我就知道那个瘦削的小姑娘满足不了你，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做，第一次半价哦。”
“……我是来找老太婆的。”
“哦？口味这么重。”
“少吸点微光吧，艾萨克，脑子都不清楚了。”贾斯丁翻了个白眼，直接用肩膀把他撞开。艾萨克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他也不恼，连起来的意思都没有，顺势就睡在门口，单手撑着脑袋吞云吐雾。
左右两侧都是用近乎透明的粉色帷帐分隔开的小房间，两个或者更多的肉体在里面醉生梦死，相拥纠葛。贾斯丁并非什么正派人物，可每当他生起什么旖旎的念头，那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便会钻入他的鼻腔，腐蚀他的神经。
越往里走，那股恶心的味道便越淡。这并非是因为里面的客人知道收敛，而是因为他们使用微光更加高档。一直走到最深处，打开门，刺鼻的烟草味突然浮现，同样呛人，却将内外分隔成了不同的空间。
“啊呀，难得会有人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屋子里缩着一位身形矮小的老人，四肢瘦得像鸡爪，脸上爬满了皱纹。从贾斯丁小时候起，她就是这副模样了，有时候真怀疑这老太婆是不是约德尔人。
“听说你和金克丝又在上城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你俩可快成为名人了。”
“干我们这行的，出名可不是好事。”一想到这个贾斯丁就头疼：“之前我明明计划得很好，金克丝却非要搞个大新闻。最后果然弄砸了，好不容易才跑掉。”
“谁让你非要把这个祸害捡回家呢。”老太婆慢吞吞地说着话，时间对她来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喜欢漂亮的小姑娘？我这里多的是。”
“你这儿的姑娘可没一个会做炸弹的。”贾斯丁耸了耸肩，那天晚上发生的灾难改变了许多人许多事，对贾斯丁却没啥影响。他从小就觉得金克丝这孩子脑子有问题，也试图改变些什么，可老天爷却总是喜欢开玩笑。
现在的贾斯丁已经完全摆烂了，既不准备安慰她，也不准备改变她。疯就疯吧，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正常。
第二章 冲突
“那么，蔚有消息了？”
“还不能确定。”老太婆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我只知道希尔科手下的那个光头上次走私微光被抓了，在静水监狱里被一个小姑娘莫名其妙地揍了一顿。”
“唔，听起来像是蔚会干的事情。”
自从那天晚上蔚扇了金克丝一巴掌后，俩人便分道扬镳了，之后也一直没有消息。活人见不着，尸体也没有，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好歹也是小时候的玩伴……逃脱了希尔科的追杀后，贾斯丁便在找寻蔚的下落，不过一直瞒着金克丝。她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贾斯丁偶尔旁敲侧击地提到蔚，她每次都会陷入疯狂。时间好不容易拂去了一些东西，还是不要贸然揭开伤疤为好。
先见到蔚，再谈别的。
“静水监狱，麻烦了啊。”静水监狱是全皮尔特沃夫最臭名昭著的监狱——这并非是因为里面关着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和那些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家伙比起来，静水监狱里的犯人真算得上是道德楷模了。
静水监狱是唯一一所关押下城区罪犯的监狱。从小偷小摸到杀人放火，不管你干了什么，只要你是下城区的人，只要你被执法官逮到了，就会被一股脑地塞到这个管理最严苛、环境最险恶的监狱里去。
“话说回来，静水监狱有探监业务么？”贾斯丁突然发现了盲点。虽然他和金克丝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不过至今没有被通缉，姑且还能算是良民。
老太婆却用她那浑浊的眼珠子奇怪地盯着贾斯丁：“关押下城区罪犯的监狱……探监？还没把你那小脑袋瓜里的人权思想转变过来么。”
“呵呵。”贾斯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毕竟是文明世界穿越过来的人，想法行为始终和这里的人不太一样，搞得大家都以为他是上城区遗孤。
麻烦了啊，他可没有去监狱里捞人的本事，还是那个静水监狱。
“砰!”大门被粗暴地推开，扬起阵阵尘土。艾萨克抬头撇了一眼，本就微弱的阳光完全被挤在门口的那群家伙挡住了，只余下遍地阴影。
“塞微卡，今天带朋友们来玩么？”
“我不是来玩的，艾萨克。”塞微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两人的体型本就不成正比，更别说塞维卡后面还跟着一堆人了。
“唔……我可不喜欢**。”看着周围的壮汉们，艾萨克却显得更加慵懒了，轻轻吐出一口粉色的烟雾。
“让老太婆出来见我。”
“继福根酒馆之后，又开始对我们下手了么？连娼馆都要，希尔科还真是‘雄才大略’。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向乞丐收税了？”
“油嘴滑舌。”塞微卡正准备伸手把艾萨克拎起来，却见店里飞过来一个小玩意儿。
“这是……”
“干！贾斯丁！”艾萨克终于睁眼了，拼命跳了起来。随后便是一声巨响，艾萨克险些没躲过爆炸的冲击波，面具都被掀掉了，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两圈。
“你怎么也疯了？”
“哈哈，我这不是相信你的实力嘛。”贾斯丁手持双枪，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
“阴沟里的老鼠，居然敢露头了？”烟雾散去，希尔科的人倒了一片，只剩下他的二把手，背叛的范德尔的赛维卡，靠着那只机械手臂抵挡了冲击波和弹片。“正好，把你们一起收拾掉。”
“你一个玩拳头的跟我用热武器的打？你难道不知道吗？七步之外，枪快。”
然而，店里的空间太过狭小，两人相聚只有五米，对于被微光强化了的赛维卡而言，只需两步。
“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微光中蕴含的化学物质迅速在赛维卡体内完成循环，大量激素促使她的肌肉发挥出超乎常人的力量，重重一踏，瞬间便飞跨了三米！
与此同时，贾斯丁也抬起了枪口，却没有贸然选择开枪。而是等她再度跃起，双脚离地时，游刃有余地扣动扳机。
“砰！”两枪，却只有一声。
这两枪是都中了的，赛微卡又不会魔法，腾跃在半空中，哪里能变向？然而贾斯丁还是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连忙后仰。塞微卡落地时顺势挥出一拳，机械臂带起的凛冽拳风让他鼻头一热，接连退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在流鼻血。
“差点儿就没脸回去见金克丝了……”贾斯丁心里一阵后怕，刚才那一下要是挨实了，别说脸，头都得被她打掉。药物和人体改造带来的强化让赛微卡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就目前来看，她应该算是下城区最强的一个？
刚才两枪，一枪瞄准了脑袋，被她的机械臂挡住了，一枪瞄准了脚踝，成功废掉了她的左脚。正常人的话肯定失去了行动能力，可打了微光的人……还算是人吗？
每次看到那些使用微光的人，贾斯丁都有一种恐惧感。尤其是重度成瘾者，已经不像人了，更像是丧尸。大量微光会麻痹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变成没有痛觉的怪物。希尔科曾经动过招揽贾斯丁的心思，贾斯丁却理都没理。除了害死范德尔的私怨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微光这种玩意儿，实在是让贾斯丁这个从中国穿越过来的人感到本能地厌恶。
“差不多了吧？就当是平手，如何。咱们各退一步，和气生财。”贾斯丁抬枪瞄准她的脑袋，他本来就不喜欢战斗，在下城区这种地方，算是少见的和平主义者。连范德尔都曾经担心过，觉得他脾气太好，容易被人欺负。
“可以。”出人意料的，塞微卡居然答应了。
贾斯丁也是一愣，刚想放下枪，却听见艾萨克提醒：“有人来了！”
希尔科的人？不，不对……那身衣服是，执法官！
“什么风把这群人给吹来了……”贾斯丁嘴角抽了抽，要说他们跟希尔科没关系的话，那就是在骗自己了。上城区的大人物们可都把下城区看成垃圾场，哪会没事跑到这里来？
第三章 将计就计
“寻衅滋事，破坏治安。把这群人都抓起来，封停这里。”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贾斯丁他们，便挥手下令。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好一个官匪勾结。”贾斯丁估计金克丝要是在这里的话肯定会不管不问，一枪爆掉那家伙的脑袋。想到这里，他居然也有些手痒，开始盘算开枪后的逃跑路线。
“别冲动。”艾萨克贴到他身后悄悄说：“扔个烟雾弹出来，我们从后门跑。”
贾斯丁点了点头，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个去静水监狱的好机会么？既然走不了正规途径，想进去找蔚，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你走吧，我来掩护。”没时间解释缘由，贾斯丁只叮嘱了他一句：“帮我安抚一下金克丝，就说……我在你们店里嫖爽了，过几天回去。”
静水监狱。
“想不到作为守法公民的我有朝一日也会来到这里……”穿上囚服，拍好相片，贾斯丁依旧感觉良好。他一向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甚至还有心情东张西望。
静水监狱建在一座废弃的矿山里，整个监狱都镶嵌在山里面，除了正门外，没有一个出口。原本的矿洞被改造成了牢房、食堂之类的设施，被错综复杂的矿道连接着。贾斯丁被带着转了一圈，便已经摸不清东南西北了，就算是没人看管，他也未必跑得出去。
越狱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这座监狱的构造摆在这里，除非慢慢挖地道，否则只能硬闯正门。
希尔科的目标是老太婆的店，应该不会把心思放在我身上……贾斯丁已经做好了被陷害的准备，可还是想挣扎一下，在心里为待会的审讯打腹稿。
“什么时候审我？”等了许久也没见人来，贾斯丁只能向一旁的看守搭话：“我这最多就是防卫过当吧，或者聚众斗殴？希尔科的手下可一个没死，总不至于判我个故意杀人……”
“呵。”看守只是嘲弄般地笑了笑，啥也没说。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终于有人来了，却不是负责审讯他的执法官，而是……医生？
“张嘴。”这医生虽然带着口罩和手套，却不像注意卫生的样子，白大褂就这么空敞着，头发也乱糟糟的。
“张什么嘴？”
“体检！”医生显得很不耐烦，直接挥手让俩旁的警卫抓住贾斯丁。
“怎么就体检了？我不是还没被判刑吗！唔！”
“翻过去。”这所谓的体检分明就是在走流程，这医生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二把刀，一点儿都不正规——还是说他觉得下城区的人不值得认真对待？
“喂！脱我裤子干嘛？菊花，我的菊花！里面没藏东西！不要，不要啊！啊！！！！！！”
体检完后，贾斯丁就被直接关到牢房里了，像是抓猪进猪圈一样随意。贾斯丁抓着铁栏杆欲哭无泪，已经开始后悔当时束手就擒了。
明明已经穿越了几年，却还是下意识地以文明人的方法思考。难怪他们都说自己是上城区的少爷，要是真是上城区的人也就罢了，可他分明只是个下城区的贱民……
“哟，来了个新人。”
贾斯丁身后传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少年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充满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刚才在想事情，忘记跟新舍友打招呼了。”
说完，贾斯丁便挥起一拳，直接往那家伙的脑袋上招呼了过去！
“这，就是祖安人打招呼的方式。”
“喂，小子你想干什么！”牢房里的其它人纷纷站了起来，围成一圈。
“刚好，一起上吧。”
贾斯丁自认为是个讲道理的人，可惜只讲道理在下城区是活不下去的，还得论拳头。曾经的那个小镇做题家，死活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如此地熟悉战斗。先是一个斯巴达踢废掉冲在最前面的那家伙，再不紧不慢地往后一退，躲开俩侧攻来的敌人。这些家伙出拳倒是很快，只可惜使了全力，一旦没打中，就会把身侧暴露出来。贾斯丁左右开弓，辗转腾挪，这帮人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收拾了个干净。
清完场后，贾斯丁一屁股坐在为首那人的身上，开始教育他们：“鲁迅说过，勇者愤怒，抽刀向更勇者，怯者愤怒，抽到向更怯者。大家都是下城区的可怜人，多少也算半个老乡。你们不敢反抗那些狱卒，反倒对我这种瘦弱的新人动手，于心何忍？”
说完，他还很应景地咳了两声，倒也不是装的。贾斯丁始终不太习惯下城区的空气，时间一长便得了气管炎，一旦运动过度就会咳嗽。
你瘦弱个屁啊！况且是你先动手的好不好！在场的囚犯们全都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像小鸡仔一样缩在墙角。
“别害怕，我其实是个好人。”贾斯丁露出友善的微笑：“接下来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只需要认真回答就行，好不好？”
“进来的第一天就干翻了一整个牢房的囚犯，我记得只有几年前进来的暴力狂才有这样的‘功勋’吧？”典狱长看着贾斯丁的资料，脸上的肌肉扭曲出一个弧度，似乎是在笑。
“好久没能看到有趣的表演了，把他们关到一间禁闭室里去——每天只提供一份饭，让他们抢。”
沉重的镣铐限制着贾斯丁的四肢，守卫们将他从牢房里带出来，拐进一个偏僻的矿道。这里似乎是死路，路的尽头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伴随着强力的气泵声，铁门轰然打开。不出贾斯丁预料，门里果然是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然而奇怪的是，看守居然把他手脚上的镣铐卸了下来，而门里的那家伙，也在活动自己的手脚，像是刚刚摆脱了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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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暴动
听到身后的动静，牢房里的女孩转过头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瞳孔猛然放大，噌的一下站起来。贾斯丁倒是向前一步，随后——突然发力，一个肘击，击晕了身后的警卫！
从被抓到被关，贾斯丁一直都是一副束手就擒，任君摆布的样子，谁想得到他会暴起偷袭？不光是周围的警卫，就连蔚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贾斯丁喊她的名字，才纵身一跃，勒住了另一个警卫的脖子，不让他出声。
“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知道你的脑子只有瓜子仁大小，可想不到连这种蠢话都说得出来。”贾斯丁在警卫身上摸到了钥匙，叹气道：“要不是为了你，我来这儿干啥，度假啊？”
“爆爆呢？她还好吗？”
“还行。”贾斯丁挑了挑眉毛，那天晚上蔚扇了金克丝一巴掌后就见不到人了，他还以为两人已经恩断义绝了呢。既然真的关心，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露面？
“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回去看看吧。先离开这里再说，没时间叙旧了。”
“你已经计划好了？怎么出去。”虽然几年没见，蔚却依旧信任着贾斯丁的智谋，下意识地跟在他后面。当初的那个团队里，一向都是她负责冲锋陷阵，他负责运筹帷幄的，除了最后一次……
“没有计划。”
“啥？”
“安心吧，我可不是你这种头脑简单的家伙。”贾斯丁目标明确地奔跑着：”嘛，自从咱们分道扬镳之后，我也成长了许多。主要是现在带着金克丝在外面浪，计划赶不上变化啦。只能基本上都是靠临场反应。“
“金克丝？”
“就是爆爆喽，我习惯叫她金克丝。”
“爆爆不是jinx（英文中的‘祸害’）！”
“你要真这么认为的话，为什么几年不露面？还不是我把她拉扯大的。”
“我是因为……”
“别说了，干活吧。等回去后，你再亲自和她解释。”贾斯丁并没有带着蔚直接往外跑，以静水监狱的警备强度，只靠他们俩很难突破重重阻碍。所以——人多力量大，贾斯丁第一时间跑回了牢房那里，准备放出囚犯，掀起一场暴动。
巡逻的警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谁能想到，大白天的突然蹦出来俩囚犯？还是最危险的两个！
蔚冲在最前面，一夫当关，如虎入羊群一般。她的拳头比铁还硬，招招冲着要害去，拳拳带血。和小时候的“打架“比起来，现在的蔚，更像是在”搏杀”。
只可惜这家伙依旧没脑子，径直冲到了三四个警卫中间，踹开一个后被另一个家伙拦腰抱住，挣脱之后又迎来了两根警棍，径直往头上招呼。幸好贾斯丁及时入场，一个铁山靠撞开警卫。
“身手不错啊。”蔚有些意外。以前的贾斯丁一打架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现在居然能和她并肩作战。
“说来话长了，原本我打算一直当个智力型角色，后来才发现金克丝智力比我高……只能练练块，当个肉盾保护她了。”贾斯丁用钥匙打开铁门，这一间牢房刚好是之前关他的那个，里面的囚犯看见他就像见鬼了一样，小鸡仔似的缩成一团。
“怎么，坐牢坐太久，一点儿血性都没了？”贾斯丁环视一圈，笑道：“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躲在狭窄发霉的牢房里装死，眼巴巴地看着我们走向自由，二是和我一起放出其它囚犯，打破囚笼。”
“这群废物有什么用？连我一拳都挨不了。”蔚被关在静水监狱好几年，这座监狱里的每个囚犯都被她揍过。在她看来，这些家伙全都是乌合之众，炮灰都算不上的角色。
“人多力量大，你懂个锤子。”静水监狱的警备反应很快，已经开始有荷枪实弹的警卫赶过来了。有蔚顶着，暂时还不碍事，贾斯丁也就可以闲庭信步地去一间间地打开牢房。这些囚犯们也不是蠢货，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门一开便涌了出来，一齐冲上前去和警卫拼命。
生活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下城区的人，要么浑浑噩噩苟且偷生，要么心狠手辣胆大心细。很明显，能进监狱的，全是后者。
当然，下城区的人虽然不会是胆小怯懦的性格，却也没有团结友爱的品质。能让他们联合起来的只有两个东西——相同的危险，相同的机遇。
静水监狱这个地方，设计的唯一宗旨就是不让任何犯人逃离。故而整个监狱都镶嵌在山体里，想出去的话只能走正门，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死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那种死地。
若是那种围墙样式的监狱，四面八方都能跑，那么这些囚犯一被放出来便会作鸟兽散，把其他囚犯当垫背的，自己能跑多快跑多快。结果只能是大部分被训练有素的警卫抓捕，仅有几个幸运儿逃掉。
然而，静水监狱只有一个出口。要想离开，必须团结起来，破釜沉舟。哪怕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能拧成一股绳，也能拥有强大的破坏力。
匆忙赶来的警卫数量不足囚犯的十分之一，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里。解决完看守警卫，乌合之众的毛病就显现了，一个个地赶忙往前跑，狭窄的通道里人挤人堆，反而一个都挤不出去。
“蔚，去最前面拦住他们。”
蔚点了点头，直接抓起囚犯往后扔，就这么开出了一条路，挡在最前面。这里的囚犯几乎没有没被她揍过的，一个个都不敢再往前走了。
“喂！让开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赶紧冲出去，等什么呢！”
“等你妈妈的头七。”贾斯丁背着手往前走，他身上似乎有种独特的气质，囚犯们纷纷推到两旁，给他让出一条路。
“动点脑子！你是监狱长，得到囚犯暴动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会干嘛？肯定是下令守住唯一的出口，申请支援啊！门口本来就有警卫守着，我们现在手无寸铁，要是不能第一时间突破封锁，就会被后续赶到的警卫包饺子，他们可是有热武器的！不要慌不要急，听我指挥。这里离皮尔特沃夫主城区至少有两个小时的路程，等监狱长派人回去报信，执法官整合队伍再赶过来，至少也要五个小时！我们只要能在五个小时内杀出去就可以！”
第五章 运筹帷幄
“那现在该怎么办？”自然而然地，贾斯丁成为了这群乌合之众的领袖。
“首先，我需要一张静水监狱的地图，不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静水监狱由矿区改造而成，矿洞错综复杂，一不留神就会迷路。
“我知道监狱长的办公室在哪儿，那里肯定有地图！”人群中的一个瘦高个喊道。
“好，赶快带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监狱长办公室赶去，路上并没有遇见警卫——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说明监狱里的警卫们已经在往一处集结了，时间紧迫!
监狱长办公室的门没有关，贾斯丁进去翻箱倒柜，很快就找到了静水监狱的详细地图。
“就目前而言，最重要的是，武器！”为了防止囚犯暴动，静水监狱里是有武器仓库的，以便出事时武装警卫。不过平时也不会有多少警卫荷枪实弹，全副武装。也就是说，哪一方先占领了武器仓库，就能占据优势。
“先去抢武器？”蔚把脑袋凑了过来，她虽然没啥文化，倒也还识字。
“不，先去……食堂。”
“啥，食堂？”
贾斯丁打趣道：“现在是饭点呀，难道你不饿吗？”
“你的意思是说，让他们吃饱了再战斗？”
“……吃饱了运动会岔气的，最后只能当个饱死鬼。”贾斯丁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现在是下午六点，你看墙上的作息时间表，刚好是职工用餐的时间，就目前而言，大部分警卫应该都在食堂那里。”
“接到紧急命令后，食堂里的警卫应该会从食堂直接赶往武器仓库，也就是说，会走这条路线。”贾斯丁拿起笔，在地图上划线：“我们之前和警卫作战、寻找监狱长办公室，已经错过了争抢武器的时机。要是这里的监狱长有点儿脑子的话，肯定也会派一部分人在那儿守着。所以，我们要走这条路线，绕过武器仓库，截击那些从食堂里出来的人。”
“当然，我们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消灭那些手无寸铁的职工。”
“跑起来！”贾斯丁带头领队，众人一齐向食堂冲去，那阵仗，堪比他前世上高中时的晚饭时间。
“前面有脚步声，一起冲！”贾斯丁虽是智将，此刻也不得不冲锋在前。有人起带头作用，囚犯们便也纷纷顺势跟上。整队去武器库拿武器的警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先是贾斯丁飞起一脚，随后又见一堆彪形大汉杀了上来，短兵相接，直接冲散了他们的阵型。
“怎么回事！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是说还没打到武器仓库吗！”警卫们虽然在这座监狱里呆了很久，可平时常走的路线也就那么几条，自然不知道还有矿道横隔在武器仓库与食堂中间。
而且，不止一条。
双方都是赤手空拳，这些警卫自然打不过困兽一般的下城区囚犯们，四散而逃。贾斯丁特地留了空放走了几个，让他们去武器仓库那儿报信。
“什么？被袭击了？他们是怎么跑过去的？”警卫队队长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鼻青脸肿的队员，他们这守得好好的，不应该啊。
“可能是从矿道里绕过去的，误打误撞吧。”
“这可麻烦了，万一他们直接往大门那里去……”
“怕什么，有监狱长在呢，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那我们到底去不去支援？”
“我想想……”警卫队队长犹豫了一会儿，问逃过来的那些警卫们：“你们知道那些犯人往哪个方向去了么？”
“不清楚……”被贾斯丁带队一冲，这些警卫便七魄吓掉了六魄，剩下来那一魄在逃跑时也弄丢了，哪里还管得上看这个。
“不过他们没有追过来就是了，我们几个往这里跑的都逃掉了。”
“那就是去大门逃命了。”警卫队队长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担心暴乱结束后监狱长骂他磨洋工，便说道：“留一个小队守着仓库，剩下的人跟我去支援大门。”
“加快速度！那群犯人动作动得比我们早，要是真被他们从正门冲了出去，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警卫们端着枪跑步前进，刚好路过一个岔路口。队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群囚犯应该就是从这里绕到食堂的……吧？
为什么还有人？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想法。
“是她！是那个疯子！”
仍在奔跑的警卫们只能看见一头粉红色的短发在空中飞舞，当那头短发飞近时，也就到了他们的身体如同炮弹般飞出的时刻。警卫们纷纷停下脚步，却因为停地太急前后撞到一起，从地上爬起来后，又要面对蔚的铁拳……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从食堂那儿折返回来的贾斯丁见状都有些不寒而栗。如果说以前的蔚只是个喜欢打架的小姑娘，现在的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力狂。我真的认识这家伙吗？贾斯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无论如何，被蔚这么一搞，那些警卫们压根就没空向后面的囚犯开枪。已经杀出血性来的犯人们一拥而上，警卫的荷枪实弹此刻竟成了累赘，在被近身的情况下还不如烧火棍有用。
没一会儿，这只全副武装的部队便果断投降了。他们毕竟只是个打工仔，一个月总共就赚那么几千块钱，玩什么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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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交谈
“各自把缴获的装备装上，休整一下，接下来就要决战了……那边那俩个，不要抢！”蔚走过去把正在争夺防弹背心的那俩踹开，抢下防弹背心，扔给贾斯丁：“休息？不应该一鼓作气么。”
“我们现在是主动进攻的一方，先原地休息半个小时。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贾斯丁看了一眼刚顺来的手表，他们有五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般半小时。对于门口的警卫来说，刚进行集结时与支援到来前的时间段会是他们最紧张，也是警惕性最强的时候。前两个小时，他们会严阵以待，等久了没动静又会焦躁不安，自然松懈。等支援快到了，又会提起精神。
所以，再等半个小时，才是最好的战斗时机。主动权在他们手上，不急。
“爆爆怎么样了？”蔚在贾斯丁身边坐下，直到现在，贾斯丁才来得及仔细观察她。蔚从小就像个男孩子，短头发，身体壮实。喜欢打架、性格冲动、有勇气、有担当。要是生在上城区，可能会当个警察什么的，可惜她生在下城区，只能在牢里当个囚犯。
和小时候比，蔚变了不少。棱角分明的脸庞，越发膨胀的肌肉，夸张劣质的纹身，甚至还穿了环，搞得贾斯丁都有点儿害怕，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这纹身哪个师傅搞的，也太丑了吧……”
“我自己弄的。”
“自己弄的？”贾斯丁吓了一跳：“你这是嫌自己长得太漂亮了么？大可不必担心……”
“在这座监狱里，要是你身上干干净净的，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
“和金克丝想法一样啊，不愧是姐妹两个。”
“……爆爆她也纹身了？”蔚的眼睛像是一口被投了石子的井水，泛起一阵涟漪。
“她想纹来着，被我拦住了。”
“谢谢。”蔚居然会像她道谢，随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无言。
贾斯丁盯着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想跟她说说爆爆的事，自己的事，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种感觉，就像是离婚的夫妻再次相聚似的，只能聊聊他们的孩子。然而，一个离开了她，一个又觉得自己没能照顾好她，一想到金克丝，蔚和贾斯丁心里都有些负罪感，也就更难开口了。
“诶。”贾斯丁突然叹了口气，那晚之后，他就特别喜欢叹气。
“我只能告诉你，金克丝……爆爆她仍旧活动乱跳的，能走能跑。就是精神上有些……”
“怎么了？”蔚显得有些紧张。
“一个小孩不小心炸死了她爹和俩个同伴，然后又被亲姐姐扇了一巴掌，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对不起……”蔚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看不见表情。贾斯丁把手放到她肩膀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那场事故里，蔚受到的伤害不比金克丝轻，只是她素来坚强，看不出来而已。
“你还在恨她么？那天晚上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我从来都没有恨过爆爆！”蔚猛然抬起头：“我这几年一直都在监狱里面！”
“原来是这样……”贾斯丁心里终于轻松了一些，等蔚回去后，金克丝的精神状态应该会好上许多。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闯出这座静水监狱。
“休息时间结束！开始整理队形！接下来我们将要面临最后一战，只要战斗胜利，便能冲突囚笼，如鱼入大海，鸟上青天，再也不受羁绊了！”接连的胜利让贾斯丁在囚犯中极具威信，平时再怎么刺头的家伙，现在也会乖乖听话。
“静水监狱有且只有一个出口，那里必定守卫森严。我们之前打的都是遭遇战，接下要打的却是攻坚战，不能再一窝蜂地往前冲了。现在我要把队伍分成三个部分，射击组，防守组，和冲锋组。”
临时拉出来的一群囚犯，贾斯丁也不指望他们能组织严密、进退有据了。分工要明确，命令要简单：“防守组拿盾顶在最前面，你们手里的防爆盾是可以挡子弹的，不要害怕，保护好身后的人；射击组拿枪，火力压制，交战的时候按住扳机别松，我也不指望你们能杀敌，不打到自己人就行；最关键的是冲锋组，我们的战术很简单，扬长避短，冲过他们的火力封锁线后就由冲锋组直接打散他们的阵型，尽量肉搏。”
贾斯丁下完命令，大部分囚犯都去抢枪了，他们可不笨，肯定是窝在后面最好，逃出去后有枪也更方便。
“防守组优先护着冲锋组的人，射击组只是帮你们打掩护的，用不着管。”只这一句话，就把那些囚犯纷纷吓到冲锋组去了。
“你似乎很适合当一个管理者。”从小时候开始，蔚就觉得贾斯丁成熟得可怕，以至于在一堆小孩中显得格格不入。虽然她是队长，但只要贾斯丁开口，大家往往都会听他的话。
除了最后一次——他们的任性与莽撞，导致了那场灾难。
“时势使然而已，别看我说得头头是道的，等会打起来到底会咋样我也没底……说真的，当你站到领袖这个位置上时，只要表现得很自信，不管再蠢，总有人会听你的话。你以前不就是这样么，蔚。”
第七章 突破
半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休息下去的话，该焦急的就是这群囚犯了。被关押在静水监狱里，多年以来不见天日的囚犯们，如今终于透过缝隙，闻到了一丝自由的气息。只可惜，要想得到真正的自由，还得闯过最后一关。
“我也不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了。”贾斯丁并没有穿防弹衣，反而赤裸着上身：“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出口，就在前方！”
“噢！！！”
“杀出去！”
“杀出去！！！”
“杀！”
平日里互不相识，甚至结仇结怨的下城区罪犯、暴徒、人渣、垃圾，此刻竟然如此团结。这既得益于静水监狱的特殊环境，也得益于贾斯丁的统筹指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内心对自由的向往。哪怕回到下城区生活，日子过得还不如呆在监狱里舒服，可再烂的生活，也是生活。
“怎么还没动静？”监狱长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踱步，他已经抽完了整整一包烟。两小时过去了，居然一个囚犯都没跑到正门来，周围甚至安静得吓人。
难道说都被守在武器仓库的警卫拦下来了？那也该派个人来报信才是……莫非是走别的通道逃跑了？不不不，不可能，我在静水监狱工作了，二十年，这里根本就没有别的出口！
不行，得再打探一下：“之前那批人还没回来吗？再派一个小队出去巡查！”
“等等，什么声音？”远处突然传来了剧烈的震动，有种地震的感觉。监狱长循声望去，一群人穿着警卫的衣服在往这儿狂奔。这是守着武器仓库的那一队？这么着急干什么，囚犯们都被抓起来了？
“喂，你们——”监狱长开口后才突然惊觉，这群人根本就不是警卫！他们是囚犯，是暴徒！
“攻击！赶快攻击！开枪啊！”
两个小时的高强度警戒让守卫们的精神疲惫不堪，在听到开火的命令后大多有点儿发懵，为什么要向友军开火？反倒是囚犯这边抢先动手，掏出枪就打，扳机按着不带停的，虽然瞄不准，雨幕一般的子弹也还是造成了不少杀伤。
“反击·！反击！”监狱长先是连滚带爬地跑到掩体后才下命令，这里的警卫倒是素质不错，并没有因为突然受袭便方寸大乱，很快就组织起了反击。
囚犯们虽然有防爆盾顶着，子弹却依旧能从盾牌中间的缝隙穿过来造成杀伤。幸好，下城区的人，向来是最勇敢的。
这群人，连活都不怕，还会怕死吗？
冲锋、冲锋！这只临时拉起来的队伍，比贾斯丁想的还要勇猛，在蔚的带领下一往无前，眨眼间便穿过了枪林弹雨。现在，是白刃战时间！
静水监狱里并没有装配刀剑什么的，只有警棍一类的钝器。然而战斗的场面却比用刀剑砍杀还要暴力血腥。拳头、脚、膝盖、牙齿、指甲，什么都可以用。人类为了生存已经退化成了野兽，有个力气大的甚至直接把警卫抡起来当武器。
“你们这群暴徒！下城区的老鼠！等执法官来了，你们全得死！”所有人里面就一个监狱长在划水，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居然还敢开嘲讽。
“难道你不知道，老鼠也会噬猫的吗？”贾斯丁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右手上满是鲜血。他刚打爆一个警卫的脑袋，像锤翻了酱缸似的，红的黄的白的都爆了出来，溅了一身。
贾斯丁向来是个和平主义者，不过有时候暴力确实会让人心情愉悦：“执法官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来，而你，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你想干什么？”监狱长居然是个怂包，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我是无所谓啦。”贾斯丁耸了耸，露出阳光的微笑，然而脸上的鲜血却让这副笑容显得格外恐怖：“不过其他人，可是有所谓的。”
监狱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身上，回头一看……是两个彪形大汉。
“啊！！！！”
“阿弥陀佛。”贾斯丁毕竟心善，见不得这场面，扭过头去观察战局。门口的警卫人数本来就少，大家的装备都差不多，一方在工作，一方在拼命，士气上自然有所差距。再加上一个蔚在里面大杀四方，没过多久，战局便一边到了。
首先有一个人逃跑，随后就接二连三地有人逃跑，最终变成了溃散。这场仗打得比贾斯丁想得要简单许多。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没等贾斯丁开口呢，囚犯们便纷纷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往外跑了。之前大家都有同一个目标，自然愿意跟在你身后，现在逃出生天了，肯定要赶紧跑啊！
“先停下……停下！”
没人鸟他。
“砰！”一枪，子弹打穿了跑在最前面的囚犯的腿，全场皆惊。
“都说了停下来嘛。”贾斯丁叹了口气：“把受伤的同伴都带上。”
同伴？刚刚获得自由的囚犯们面面相觑。这词咋听着这么别扭呢？谁是谁的同伴啊？且不说他们认不认识，有不少人还是有仇的呢。况且，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在下城区生活的必备品质啊。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贾斯丁的话很扯淡，可也没人提出异议。这并不是因为贾斯丁手里有枪——他们手里也有枪，可再怎么没底线的家伙，也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就对刚刚带领他们冲出牢笼的领袖开枪。
“一起前进，敢擅自离队的我就毙了他。绕路走，别半路撞到执法官了。”贾斯丁这次下达命令时只用了普通的音量，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走吧，我们回家。”
一小时后。
“居然……居然是正面突破？”看着血腥的现场，执法局局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奉命过来维持秩序，所设想的最坏情况无非就是监狱管理不善，犯人逃离，可是……
“这帮畜生！下城区的渣滓!”
在场的所有执法官都愤怒了，并不是因为警卫的伤亡而愤怒，而是他们上城区的精英守卫，居然被一群下城区的乌合之众正面突破了！简直就是往他们这些守护者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不远处，就藏着一个“下城区的残渣”。
“贾斯丁居然被抓住了！真没用，你说是不是，鱼骨头？”金克丝藏在石头后面，对着她的武器自言自语：“果然我们不能分开，一分开就会有危险，不是么？”
“我要把他救出来！”
“哦，或者是死在一起？”
“前面有敌人！看我怎么炸翻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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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踟蹰
“虽然这地方很恶心……不过说实话，一到这里，我就感觉跟回了家一样。”贾斯丁一行人正在下水道里行进，这里的气味很难闻，稍不注意还会踩到些不知名的恶心玩意儿。然而这里却是一条通往下城区的安全路线，皮尔特沃夫的下水道规模宏大，错综复杂。上城区那些体面的执法官们自恃身份，也很少追到这里来。每次贾斯丁与金克丝在上城区闹出动静来，只要赶紧跑进下水道，就能摆脱追捕。
“这里地形复杂，大家都跟紧了，别掉队！”贾斯丁上辈子是当老师的，此刻就像带队春游似的指挥他们。这群桀骜不驯的囚犯——现在已经是自由人了，竟也像小学生一样乖巧。
“啊！”有个伤员废了一条腿，虽然有人帮持着，却还是耗尽了体力，脚下一滑，瘫倒在地。
“没事吧？”旁边的人居然主动上去拉起他：“不好意思啊，刚才手松了。”
“没事没事，谢谢你了。”
这样的对话居然能发生在下城区的囚犯之间……众人反应过来后都是一阵恶寒。
终于，下城区到了。
“真不容易啊。”连番大战，让贾斯丁身上沾满了汗水与血水。在下水道走的那段路已经让它们冷却了下来，出来后被风一吹，才感觉到了不适与疲惫。
“辛苦大家了。”贾斯丁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都是他之前在监狱长办公室顺手捞的：“伤员就把这些钱分以下，去找医生治一下伤。大家都散了吧，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多谢了哥们！”
“有空来福根酒馆，我请你喝酒！”
贾斯丁同他们一一道别。面对着这些真诚的感谢，多少有点儿害羞。阴谋与暴力向来是下城区的主流，这突如其来的团结与友善，倒真让他有些不适应了。就像是一个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呆久了的人突然晒到了阳光。
然而，对这些人来说，他才是阳光。
“你还真是喜欢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啊。”蔚倚在墙边，看着这个曾经的同伴。他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变，从见面那天开始，她就觉得这个“上城区的少爷”会在下城区的恶劣环境中逐渐放弃多余的友善与温柔，可直到现在，都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怎么了，我们不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才从静水监狱里逃脱的吗？”贾斯丁笑道：“况且，这‘多余的事’可不止我在做啊。你看，那些‘暴徒’、‘渣滓’，不也在做多余的事么？”
是的，哪怕他们彼此之间连名字都叫不上，哪怕他们在监狱时会因为一顿饭而大打出手，哪怕他们每个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此刻却主动搀扶着伤者，往医院走去。
就算是蔚，看见这个场景，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不久之后，应该能在福根酒馆看见他们吹嘘、纵酒的场景吧。”
“福根酒馆啊……少去为好，那是希尔科的地盘。”
“嗯？”蔚眼神一凝，随后又黯淡了下去：“这个混蛋……”
“现在的下城区，基本上都是希尔科的地盘了啊。”贾斯丁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了，回去找金克丝吧，看见你她一定会高兴疯了的——虽然她已经有点儿疯了……”
蔚低着头，不说话了。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江水反射着月光。她的内心很不平静，离重逢的时刻越近，她心里就越慌。
“唔，想不到你这坚毅的脸上也能有这样柔和的表情。”贾斯丁打趣道：“你这是担心金克丝不认你这个姐姐么？放心吧，这孩子有点儿傲娇，虽然白天总是说你的坏话，晚上躺我怀里时却经常念叨着你的名字。”
“那就好……等会，晚上躺你怀里？”
“嘛，环境所限……”贾斯丁的笑容中带上了一丝尴尬。最危险的那个晚上，他和金克丝在一个废弃房间的浴缸里躲避希尔科的追捕，两个人相拥着瑟瑟发抖。以至于金克丝对他和浴缸都产生了依赖性，不抱着他根本睡不着觉。
“你们在一起了？”蔚的眼神有些不善，虽然贾斯丁并不算是个糟糕的对象，可……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贾斯丁两手一摊：“总之……相拥而眠，相依为命，相濡以沫，就这样。”
贾斯丁话风一转：“与其纠结我跟她的关系，不如想想你自己。你俩最后一次见面可是好多年前了，你还扇了她一巴掌。”
“我知道！”蔚抱着胸在在原地踱步，“可我现在也不能这样去见他吧？身上都是血，把爆爆吓到了怎么办。”
“嘛，她现在其实也不太怕血了……”贾斯丁还以为蔚会迫不及待地去见金克丝呢，想不到这么畏畏缩缩的：“咋滴，我先带你去洗个澡？”
“嗯。”
“好吧。”贾斯丁翻了个白眼，蔚不急他可急着呢，自从那晚之后，他跟金克丝就没有分开超过一天，虽然她总是在自己身边转悠挺烦的，可习惯之后，太久看不见这个疯批美人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第九章 ta在哪儿
下城区是没有澡堂这种东西的，老太婆的娼馆里倒是能洗澡，可那地方已经被希尔科占领了，去不得。贾斯丁和蔚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污染没那么严重的河水，洗掉身上的血污，并肩往“家里“走去——如果那个已经废弃了的，停水停电的破房子，也能算家的话。
“小心点儿哦，从有积水的地方趟过去，别踩那个干岸。你知道的，金克丝总喜欢搞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这周围到处都是陷阱，得跟紧我才行。”贾斯丁带着蔚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没有走正门。正门是钓鱼用的，一旦跨过去，等着你的就是两台冒蓝火的加特林。
这儿的原址是一家咖啡店——下城区的咖啡店，听起来很扯淡吧？这里的人可不需要咖啡这种东西来告诉他们苦是什么味道，大家需要的是麻痹神经的酒，与刺激神经的烟草。
当然，现在变成微光这种东西了。
微光——多么确切的名字。黑暗中微弱的一缕光芒，转瞬即逝。起初只是为了消遣，然而当着虚假光芒消散时，却难免教人怅然若失。于是便一次再一次地点亮它，为此不惜付出一切，只怕微光消散后，被现实的黑暗吞噬。
总之，当初发现这儿有一家废弃的咖啡店后，贾斯丁还是蛮惊奇的。缠着范德尔问了许久，范德尔被问得不耐烦了，才告诉他那是当初皮尔特沃夫下城区刚刚划定时的建造的，和周围的店铺算在一起，是专门为矿工提供服务的商业区。很显然，矿工们并没有足够的消费水平，早在范德尔年幼的时候，这片区域就已经完全废弃了。
贾斯丁带着蔚走进旁边的一家服装店，几十年过去了，里面居然还挂着衣服。耐穿的早就被人拿走了，贾斯丁四下看了看，挑了件粉色挂流苏的百褶裙，时光已经斑驳了它的颜色，却多少还能从样式上敲出它原本的精致与美丽。
“把它换上。”贾斯丁有点儿恶趣味地对蔚说。
“我？穿它？你疯了吧？”
“不比囚服好？”
“滚蛋，我宁愿穿囚服。”蔚这辈子都没穿过裙子，这种玩意儿对她来说根本不在可以考虑的范围之内。她本来脾气就不太好，快要见到金克丝了，更是暴躁不安，哪里受的了被这样打趣？直接拽过连衣裙，用力一拉，撕成两半，扔到地上。
“别挑衣服了！赶紧带我去见金克丝！”
看着地上可怜的小裙子，贾斯丁遗憾地撇了撇嘴。多漂亮的一条裙子呀，其实还挺适合蔚的，只是不适合下城区。
“别急，想要去我们的秘密基地，就是得走这里。”咖啡店和服装店原本由一面玻璃墙隔着，如今墙已经破了，玻璃碎片洒落一地，碎片上还带着深黑色的血迹。
“回家喽~”贾斯丁心情还挺好的，也不知道金克丝现在在干什么。等待会儿见到蔚，她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对了，这边也小心点哈，有陷阱的。要是踩错了就会被绳子吊起来。”
贾斯丁和蔚顺势抬头……
“……”
“像他一样？”
“像他一样……草，艾萨克，你怎么挂在这儿？金克丝没把你放下来吗？”
“就是她把我吊上去的啊！”艾萨克一副虚脱的模样，那丫头就是个疯子，纯疯子！他好心过来传话，她居然就真把自己吊起来挂到现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算在我头上。”贾斯丁帮她顶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驾轻就熟。连忙把艾萨克放下来，给他倒了一碗水：“你没事吧？”
“我这像没事的样子么……”艾萨克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接过碗，递到嘴边却没有喝：“对了，你是怎么回来的？见到金克丝了没有，她跑静水监狱救你去了……”
“什么？！”蔚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幸好被贾斯丁拦了一下，艾萨克才有时间喝完那碗水，长时间的倒吊缺氧，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甚至都没注意到蔚。
“我不是跟你说了骗她一下么……”贾斯丁的心都沉到谷底去了，金克丝可千万别跟那群执法官撞上啊！幸好这孩子虽然有点儿疯，智力却一直在线的，应该能发现异常……吧？
“大哥！我编了不知道多少个谎话她都不信，一直说什么：“贾斯丁不可能抛弃我的”，把我吊起来拷问，还拿枪指着我！她不是开玩笑的，她真开枪了！真开枪了！子弹就从我头皮上擦过去的！”
“砰！”
同伴的死亡，和回去后可能受到的诘问让马斯克警长完全失去了耐性。这个突然袭击他们的家伙正好是个很好的出气筒，或许从她嘴里撬出点儿东西，能够让议会对他们支援不及时的惩罚减轻一些。
“刚才那下只是警告，再不说出点儿有用的，下一秒你就能看见自己的脑花。”
虽然被捆了起来，金克丝脸上的凶样却丝毫不减，甚至把头往前一伸，顶在枪口上，怒视着马斯克，吼道：“贾斯丁在哪里！”
“是我问你话！”马斯克气急了，眼看就要开枪，却被一旁的警员拦了下来：“警长，冷静一点，她虽然是犯罪者，可我们也并没有处刑她的资格。”
“凯特琳，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马斯克瞪了她一眼：“这混蛋干掉了我们多少警员？怎么，你是议员的女儿，就可以不在乎同伴的命了？”
“我在乎！我也知道她是罪犯……”凯特琳的眼底闪过一丝悲痛：“可我们是警察！不能滥用私刑，只有法律才有权制裁她。”
“呵。”马斯克虽然还有些不满，却也放下了枪，“算了，把她带回去，让专业人士撬她的嘴。我就不相信，到了审讯室她能这么硬气。”
“贾斯丁在哪里！”金克丝还在喊。马斯克终于忍不了了，举起枪重重地甩到她脑袋上。金克丝被打破了头，却还是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吼：
“贾斯丁，在！哪！里！！！”
第十章 困兽犹斗
这家伙总算安静下来了，TMD，真是个疯子。”警员好不容易才堵住了金克丝的嘴，他的右手血淋淋的——刚才不小心被这个疯女人给咬了——不会得病什么的吧？
“她一直喊的贾斯丁是啥玩意儿，人吗？你们认不认识。”
“天晓得。”
“我看她这样倒像是……那些微光上瘾的人在长时间不用药后产生的戒断反应？这个‘贾斯丁’别是什么新型迷幻剂吧。”
“谁知道呢，我看这家伙是精神有问题，下城区的人都不太正常。”
“精神状态异常，应该是有刑事豁免权的吧。”凯萨琳插话。原本交谈的警员们全都愣住了，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其中一个警员冷冷地说道：“那么，她就没有问题。”
回到警局，警员们都有些疲惫不堪了。数个小时的长途奔袭，到达静水监狱后却得知囚犯们已经攻破了这里；随后又被一个疯子突然袭击……等再赶回上城区，执法官的队伍已经没有了来时的那样整齐，警员们大多是脱掉了警服，蹒跚着步子，把枪抗在肩上，一副松松垮垮的模样。只有凯萨琳仍端着枪，只是手臂已经有些颤抖了，浑身都是汗水，却依旧好好地穿着警服，连纽扣都没有松一个。
“MD，终于回来了……”
“辛苦大家了，凯萨琳去把犯人压到刑讯室，其他的人都去休息吧。”马斯克警长解下腰间的皮带与配枪扔到桌上，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开始头疼静水监狱的事。
“散了散了，今天可真倒霉……”虽然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大家却纷纷脱掉警服直接回家去了。静水监狱的囚犯全部越狱是件大事，接下来肯定有得忙，还是赶快趁着事情没发酵起来之前多摸一会儿鱼吧。
凯萨琳一个人压着金克丝去审讯室，她是议员的女儿，身份高贵，却总是受到其它执法官的排挤。这倒也不是因为他们仇富什么的，只不过自小生活的环境不同，无论怎么去尝试着磨合、沟通，凯萨琳都很难融入这些普通执法官的圈子。况且她又是很较真的性格，难免就会给周围这些只把执法官当成工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同事们增添不少麻烦。
起初他们碍于凯萨琳的身份，不敢抱怨太多，后来才发现这家伙确实是个正直的人，也就不再隐藏了。
金克丝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又或是一路上的挣扎已经让她耗光了力气，正乖乖地被凯萨琳押着往前走。凯萨琳却没有丝毫松懈，保持着标准的押送姿势，哪怕脸上的汗已经划过下巴滴到了地上……
咦，怎么前面也有水珠滴落？
是汗水么……不对，是泪。
这家伙在流泪啊。
凯萨琳愣住了，平心而论，她非常厌恶这个凭空冒出来，毫无理由地袭击他们的疯子。可她所受到的良好教育，又或者说是内心的善良让她没办法这就么将一个柔弱的、哭泣的少女押到审讯室。凯萨琳停了下来，撕掉她嘴上的胶布，金克丝哭得越发厉害，连眼影都花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留。
“你还好么？”凯萨琳正对着她，温柔地问。
“呜，呜……贾斯丁，贾斯丁他不要我了……”
“你说的这个贾斯丁到底是谁？你又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凯萨琳右手松开扳机，去口袋里掏纸巾，要是能不动用刑法就让她开口，自然是更好些的。
“呜呜呜，贾斯丁哥哥对我那么好，可却被你们抓到了监狱里……”小姑娘低着头，哭得梨花带雨。
“被抓进监狱，肯定是因为他犯法了。”凯萨琳叹了口气，放下枪，去帮金克丝擦拭眼泪，当她抬起头时，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除了氤氲在表面的一层雾气，余下的只有……嘲弄。
融化的眼妆、癫狂的眼神、高扬的嘴角……看着这张扭曲的面容越来越近，凯萨琳竟一直没有做出反应……
金克丝在哭的时候一直弓着身子，刚好是一个很好的蓄力姿势。此时突然发力，身体像弹簧一样跳起来，头顶正好撞在凯萨琳的下巴上。凯萨琳一时吃痛，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而后金克丝又飞起一脚，踹在她脑袋上。
“来——呜！”金克丝可不懂手下留情和怜香惜玉这两个成语，每一下都是冲着头去的，接连的打击让凯萨琳连求救声都喊不出来。周围也没有其它的警员，直到鲜血在地板上流淌成河，凯萨琳也没有等到任何支援。
，没过多久，凯萨琳就不挣扎了，金克丝甩了甩脑袋，眼神冷得可怕。她的双手还被手拷拷着，幸好凯萨琳腰间有钥匙，便背过身，蹲下来去拿。然而……
凯萨琳突然睁眼，左手拉住手铐，右手直接按住金克丝的脑袋。哪怕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头昏眼花，多年以来一丝不苟地训练却令她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了标准的擒拿动作。
“呼，呼……”凯萨琳把金克丝的脑袋按在地上，看着这个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的家伙，心中五味杂陈。幸好她刚才及时装晕，才能绝地反杀。只是自己当执法官以来最严重的伤，居然是在警局里受的，这可真是……
“嗯？”金克丝似乎还想反抗，一脚踩到凯萨琳的靴子上，试图蹬开她。“别挣扎了！这个姿势下你是不可能——”
凯萨琳话还没说完，居然就看见金克丝的身体扭转了过来。怎么可能？手铐还被我擒着啊！她下意识地去看，手铐果然还被她握在手里，然而金克丝的一只胳膊，已经逃脱了束缚。
她强行扭断了自己的手腕！
“咚！”
一记猛烈的肘击，终于让凯萨琳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十一章 各有打算
凯特琳毕竟是个上城区的执法官，受到的搏击训练也只是为了控制住犯人。她不知道的是，在下城区，对于那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来说，只要还能喘气，就能绝地反击。
主动使手腕脱臼挣脱手铐的方法是有的——不过金克丝并不会。她刚才是直接扭断了自己的手腕，此刻也没法复原，只能单手持枪。
在刚才在战斗中，虽然金克丝表现得凶狠果断，可她其实还是第一次跟人拼命，在此之前，蔚和贾斯丁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应该算是天赋异禀吗？看着地上殷红的鲜血，金克丝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感。心跳加速，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身上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像是刚吸食过微光。
啊，不行不行，贾斯丁说过，好孩子不能碰那种东西。想到这里，金克丝拍了拍脸，这才冷静了一些。接下来该怎么办？逃跑吗？不……
她要，引爆全场！
“哒、哒、哒。”走廊中传来了皮靴踏地的脚步声，“囚犯被关押起来了么？辛苦了凯特琳，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明天势必要面对议会的诘问，而凯特琳的母亲就是七名议员之一，想到这里，马斯克警长对凯萨琳的态度自然和以往不同。
不对！马斯克扭过头去，看见的居然不是凯特琳，而是那个疯狂的罪犯！他下意识地往腰间摸枪，探了个空。
该死，他把配枪解下来了！
“砰！”哪怕是单手持步枪，金克丝依旧极其精准地射中了马斯克解下来放在桌上的配枪。手枪打着转飞到远处，马斯克试图扑过去取，结果……
“砰！”一枪，废掉左手。
“砰！”一枪，废掉右手。
“砰！”左腿；“砰！”右腿。
这并非是猫捉老鼠一般的玩弄，金克丝只打算让这个警长失去战斗能力，把他抓起来做人质——又或者说是，诱饵。
“让我看看，你身上还有哪个地方能动？”金克丝瞄着马斯克的脑袋，随后……
“砰！”这声音并非是从枪管里发出来的，只是金克丝的在配音而已，却还是将马斯克吓得浑身一颤。
“哈哈哈哈哈！”金克丝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她本来就喜欢恶作剧，没有了贾斯丁束缚她，更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哪怕是四肢全废，又被羞辱了一番，马斯克也依旧保持着警长应有的冷静，试图通过言语来周旋：“如果想要逃跑的话——出门向左是停车场，那里有警车，车钥匙扣在我的皮带上，外面没有执法官。”
“逃跑？我可不会逃跑，逃跑是贾斯丁该考虑的事情。让我见他！不然我就拿你的脑花拌饭吃！”
“贾斯丁？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下城区的罪犯么？他们已经越狱了！”马斯克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用手肘移动自己，却被金克丝毫不留情地射穿了肩膀。
“不许骗我！难道你想变成筛子么？”
“不要慌，那孩子很聪明的，未必会执法官逮住。指不定现在正抓了个条子，拿枪顶着他的头问话呢。”贾斯丁猜得还真准，只是他打死也想不到，这件事会在警察局里发生。
“你应该看好她的！”蔚一拳打在墙上，地震一般的动静把一旁半死不活的艾萨克吓了一跳。
“TMD，我总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陪着她，一半去监狱捞你吧！”
“那就别管我啊！”
“那什么……”艾萨克弱弱地举起手，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惊恐。之前他被金克丝折腾得够呛，怎么贾斯丁又带回来一个疯子？难道他就好这一口么？
“这位女士是？”
“艾萨克你瞎了么，我是蔚。”
“啊这，好久不见啊蔚，你变化还挺大的……”艾萨克的脸抽搐了一下，心想范德尔怎么都养了这么些个玩意儿，他要是泉下有知，肯定死不瞑目。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叙旧——艾萨克，老太婆还在做情报生意么，我要委托她进行调查。”
“来不及的。”贾斯丁直接否决：“金克丝要是没闹出什么动静来，老太婆也查不到她。要是真闹出来事了，等查到消息，尸体都凉了……”
虽然贾斯丁没说是谁的尸体，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她，都不是他们俩能接受的事。
“蔚，我们直接去上城区。”贾斯丁开始装备武器：“静水监狱已经被我们攻破了，要是真有什么冲突，也只会在上城区发生。艾萨克，麻烦你再这待会儿，要是金克丝回来了，就跟她说清楚，别让她再去别的地方。”
“啊？我就不能回去嘛。”艾萨克哭丧着脸：“我都一整天没有护肤了，皮肤干巴巴的。”
“再辛苦你一下了。”贾斯丁摁着他的肩膀：“看在我的面子上……”
“好吧，谁让你是我们的小可爱呢。”艾萨克撇了撇嘴，“回来的时候要记得给我带面膜哟。”
“放心吧，我给你抢个化妆品店回来。”
第十三章 攻心为上
“照片上的孩子是谁?”金克丝突然变得热心了起来，用脚一蹬，旋转椅直接滑到马斯克旁边：“你女儿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说嘛，反正现在无聊。”金克丝勾住马斯克的脖子，关心道：“照片上怎么没有她妈妈?”
“哦~难道她没有妈妈?”
金克丝从左边滑到右边，又从右边滑到左边，像个调皮的小孩子。
“她和你离婚了?”
“还是死掉了?”
“你想干什么!”马斯克眉头紧皱。这个疯子为什么要提到自己的女儿?作为一个父亲，他本能地感到了厌恶和恐惧。
“我只是在关心她而已。”多年来的耳濡目染让金克丝也学会了贾斯丁那样奸诈的笑，五分神秘，三分讥讽，两分愉悦，还带着一分金克丝特有的癫狂。
“她今晚得一个人睡了诶，真~可~怜~”
“她知道爸爸被坏人绑起来了吗?”
“她今晚吃晚餐了没，还是说在饿肚子?”
“她会不会因为想爸爸而睡不着觉呢?”
“闭嘴!闭嘴!”马斯克终于被金克丝的阴阳怪气破防了，可他现在除了破口大骂什么也做不了。
“你很想她，是不是?”金克丝把脑袋凑到马斯克面前，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天真”地眨了眨。
“我可以让你见她哟，我这就外面的人说，让他们把你的女儿带过来。这就叫——用贾斯丁的话来说，人道主义。”
“不，不要!”女儿是他的软肋，在金克丝的言语攻势下，马斯克彻底放弃了警长的尊严：“我求求你，不要牵扯到我的孩子!”
“是啊，你有孩子。外面那个议员大人也有孩子。”金克丝轻轻一跳，坐到马斯克身前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下城区的父母们也有孩子……可你的孩子比他们的重要，她的孩子又比你的重要，不是么?”
“为了一个重要的人，牺牲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人，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吧。”
“十年前，你们为了上城区的安全，能够‘牺牲’掉我的父母。现在外头的那位议员为了她女儿的安全，是否会牺牲掉你——和你的女儿呢?”
“……你是来复仇的?”
“哦，不……”金克丝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悲伤的表情，语气也变得可怜了起来：“我早就不记得他们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要目光看向现在和未来——这是贾斯丁说的。”
“所以，我只关心现在的事，眼前的人。”
金克丝举起枪，打开保险：“再说一遍——
我只要贾斯丁。”
“砰!”
第十二章 对峙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远远高悬，就算是拥有繁华夜市的皮尔特沃夫，平时也该披上夜幕了。然而，此时的皮尔特沃夫警局，却是灯火通明。无数警车将警局团团围住，射灯开到最大，荷枪实弹的执法官严阵以待，却拿警局里的那个暴徒没有任何办法。
“我的女儿现在怎么样了！”议员亲自来到前线巡视，让在场的执法官们压力颇大。尤其是当这位议员是人质母亲的时候。
“目前，状况不明。”
“什么？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凯特琳的母亲怒目而视，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冷静与优雅，抛开议员这个身份，现在的她，只是个担忧自己孩子的母亲而已。
我们也是才知道凯特琳小姐还在警局啊……执法官们有苦说不出。虽然警长在警局被罪犯挟持也是个严重事件，不过最多也只能算是在打皮尔特沃夫的脸。结果一调查，凯特琳也在！这就不是面子的问题了。
一般来说，这种挟持人质的事件，是可以想办法武力营救的。可马斯克警长也不在，群龙无首，在场的执法官们也没一个敢提议强攻的。毕竟，人救出来了也不算你的功劳，要是有什么死伤，提议营救的人就要面对一个悲痛的议员母亲的怒火。
那么，谈判吧。谈判专家是早就到了的，可就算他们的谈判技巧再怎么高明，也没法跟一个疯子沟通啊！
她念叨的那个贾斯丁，也没人知道是谁，死活不肯换个条件，还差点儿把谈判专家崩了。
“我就要贾斯丁！”
“报告！对方已经同意我们派医生进去了，不过只能进去一个人。”毕竟金克丝之前下手太狠，人质要是死了，对她也不是好事。
“要不要……”
“你们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那家伙就是个疯子。”谈判专家从一旁的警车里伸出脑袋，他头上的假发满是弹孔，看起来就像个蓬松的奶酪。
“这个罪犯应该具有偏执性人格障碍，你们要是刺激到她，她绝对会不管不顾，大开杀戒。”谈判专家心有戚戚然地摘下假发，露出光滑头顶上稀疏的几根毛。刚才金克丝至少往他脑袋上开了十几枪，到现在头皮都在发麻。
“这个罪犯的枪法很准。”凯萨琳的母亲已经冷静了下来，开始以议员的身份接管全局，发号施令：“派一个医生进去，除了治伤，什么都不要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安抚她的情绪。”
“砰！”警局里又传来了一声枪响，没人知道那个疯子在干嘛，或许只是闲着没事开了一枪，又或许是……
“砰！砰！”金克丝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旋转椅，正坐在椅子上一边转圈，一边对着周围显眼的东西开枪。花瓶、油画、横幅，相片……
当子弹穿过马斯克办公桌上的那张相片时，马斯克的脸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这点儿微小的变化，居然金克丝发现了。随着旋转椅缓缓地转过最后一圈，金克丝顺手拿起桌上的照片：“哇，好可爱的小女孩！”
照片上，是身着便装的马斯克警长，和一个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在一起放风筝。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阳光洒落下来，为青青的草地镀上了一层金色。天是蓝的，蓝得干净；云是白的，白得柔和。
金克丝盯着这张照片愣了会儿神。贾斯丁以前也和她一起放过风筝，只不过用的是一根线牵着的塑料袋，整片天空都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盖着，空气中满是生化废料的臭味。
不过他们也玩得很开心啦。那天下午，两个人一起，在排污河旁奔跑了几个小时呢。
只可惜，最后线断了。
就像现在一样，连接着她和贾斯丁的那根线，断掉了。金克丝从飞扬的风筝，重新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黑色垃圾袋，被风吹着，和工厂里冒出来的黑色烟雾一起，消失在黑色的天空中。
第十四章 疯子和天才
这一枪，并没有伤到马斯克，而是打破了锁住他的镣铐。警长颤颤悠悠地站起来，刚才已经有医生给他包扎过，这个世界的枪支技术还不太发达，子弹穿透力足够，杀伤力却不足，因此他现在勉强还算有活动能力。
“你想让我做什么？”或许是因为疼痛，或许是因为不安。马斯克警长的额头上止不住地冒出冷汗。饶是如此，他仍旧坚持站着与金克丝对视。
“只是，想让你帮我一点儿小忙而已。”
马斯克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突然，他猛地发力，扑到办公桌上，拔出了皮带上的手枪！
而金克丝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轻轻吹了吹刘海，似乎并不担心马斯克会朝她开枪。
“嘿，你是要跟我比枪法吗？我可是黑街里最强的牛仔女孩！”金克丝双手抱胸，表情轻松得像是在玩游戏。
“呜呜呜，不要自暴自弃呀，警长大人。”
“我家里已经没有人在等我了，可你家里还有人在等你回去，不是么？”
马斯克垂着头，松开手，手枪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真是个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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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乖孩子，来，哥哥给你糖吃。”
“谢谢哥哥！”
贾斯丁的笑容似乎天生就有着一定的亲和力，这个富人区的小妹妹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也幸好他们遇见了这个大晚上没事干在外头吹风的小孩子，不然就要在这破地方迷路了。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你也早点回家吧，外面有坏人的，不安全。”要是在平时，贾斯丁这个萝莉控肯定要多调戏她一会儿，然而现在金克丝还不知下落……
“没关系的！我爸爸是警长，他会保护我的。”
“嗯？”贾斯丁眼神一凝，重新转过身，蹲下来看着那孩子：“你爸爸是警长？真厉害呀。”
“是呀，爸爸可厉害了！”小姑娘一边吃糖一边夸耀着她的父亲：“下城区的那些罪犯，爸爸一只手就能把他们抓起来！”
“你爸爸现在不在家？”
“不在……”小孩子情绪变化得很快，上一秒还兴高采烈，现在就变成垂头丧气了：“爸爸每天都很忙，要到很晚很晚才回来，都没时间陪我玩……”
“那，哥哥陪你去找爸爸好不好？”贾斯丁眯着眼，笑得像只大灰狼。
“好呀好呀！”
“你知道警察局在哪儿么？”
“原来你叫艾琳呀，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走，哥哥带你去警察局找爸爸。”贾斯丁很自然地牵着艾琳的手，小家伙居然一点儿也不排斥，真是个天真到离谱的孩子。这种温室里的花朵，也只会在皮尔特沃夫的富人区才能见到吧？要是下城区的孩子，早就一拳怼到贾斯丁脸上了。
“你要干什么？”蔚藏在阴影处，穿着长袖带兜帽的唯一，外头披了件夹克。虽然纹身什么的都被挡住了，那股凶狠的气势却还是把小姑娘吓了一跳，害怕地躲在贾斯丁身后。
“我只是想带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去警局找她爸爸。”贾斯丁笑着朝蔚眨了眨眼，蔚知道他的意思，心里多少有些膈应。虽然她是个暴力狂，也很讨厌上城区的人，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是为了金克丝。”贾斯丁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晚风吹过，蔚居然感觉到了一阵凉意。她平时很讨厌贾斯丁脸上那毫无意义的浅笑，可现在那张冷漠面孔，反而令她感到了一丝恐惧。
小艾琳倒是一直躲在贾斯丁腿后，看不见他的脸。在她的视角里，那个带着兜帽的大姐姐才奇怪呢，居然有一张完全不像是女孩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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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你的脸真粗糙。”金克丝用食指挑起凯特琳的下巴，脸贴着脸，仔细观察着：“看起来就像男人一样！你真的是权贵家族的大小姐吗？”
“我是执法官，不是大小姐。”凯特琳的声音依旧很虚弱，虽然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可大量失血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缓过来的。
“真有趣！我明明只是想挟持一下警长，想不到扔在一边的才是大鱼！”金克丝坐在旋转椅上，一边绕着凯特琳公转一边自转。凯特琳本来就头晕，这么一搞眼更花了，有气无力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金克丝不断用奇怪的语调重复这句话，突然撞过来将凯特琳扑到，双手掐着她的脸，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你们问了多少遍？我又说了多少遍！”
“我只要贾斯丁！我只要贾斯丁！我只要贾斯丁！”
“把贾斯丁还给我！”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金克丝喊得歇斯底里，声音高昂而刺耳，仿佛是用指甲不断地在黑板上划来划去。天蓝色的瞳孔竟像是破碎的琉璃，布满了血丝。
“都说了我们不知道他是谁……”凯特琳艰难地开口道。
“不！你们知道！你们必须知道！”金克丝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口中的热气扑到凯特琳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血腥味。那是她撕扯到沙哑的声道里的血。
“可能是静水监狱里的一个囚犯……”凯特琳撇过头，甚至都不敢看她一眼：“可他们已经越狱了！”
“如果贾斯丁哥哥越狱的话，一定回来找我的。”金克丝坐在地上，突然又变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难道他抛弃我了吗？不，不会，我很乖的……”
金克丝又流泪了，凯特琳也不知道这泪水是真是假。这个罪犯的行为似乎完全不讲逻辑，却又好像有迹可循。
“你其实没有疯，对不对？”凯特琳突然抬起头，她犯罪心理学那一课可是A+的成绩：“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要劫持人质，选择了最后也是最好的时机，在大家解除武备后动手；对着谈判专家的假发连开十几枪，是为了彰显你的枪法，让外头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一直表现得疯疯癫癫，可以使警员们无法正常与你进行心理博弈，只能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不！我确实是个疯子，有医生开的证明！”金克丝的表情又变了，脸上明明还挂着泪痕，却很正经地对凯特琳说：“我是疯子，也是天才！难道你没听过那个笑话吗？有人把车停在精神病院门前修车，车修好后，不小心弄掉了固定车轮的四个螺丝……”
第十五章 反转
“……没有螺丝，固定不了车轮，三个轮子的汽车怎么开呀？正当司机头疼时，精神病院里走出来一名精神病人，提议道：为什么你不把其它三个轮子上的螺丝各卸一个下来呢？用卸下来的螺丝固定轮子，这样每个车轮上都能有三个螺丝，就不影响驾驶了。”
“对呀对呀，这个精神病好聪明！艾琳都没有想到呢。”
昏黄的路灯下，贾斯丁抱着艾琳，给她讲故事听。小姑娘没走多久就累了，一路上也无聊得很，贾斯丁便给她讲了个精神病人的故事。这个故事，他以前也经常给金克丝讲：“司机也大感意外，问道：你明明是个精神病人，为什么能想出这个办法？精神病人笑道：我只是精神上有问题，可是智力没问题呀。精神病人也可以很聪明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蔚可听不下去这种无聊的故事，贾斯丁这家伙，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
“我只是想告诉你，金克丝很聪明，她不会有事的。”贾斯丁长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安慰蔚，又似乎在安慰自己。他走过去，握住蔚紧攥着的拳头，附耳说：“不要着急……越急，就越不能急。”
“越激动，就要越冷静。”
“越愤怒，就要越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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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激动，就要越冷静；越愤怒，就要越冷静……”贾斯丁的每一句话，金克丝都记得很清楚。她一边在心底默念着这段话，一边紧咬着嘴唇，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性。哪怕已经咬出了鲜血，都浑然不觉。
理智告诉她，这群人或许真的不知道贾斯丁在哪儿，可感情上她又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要是连他们都不知道贾斯丁在哪里，她又该上哪儿去找他呢？被抛弃的窒息感让她无法做到真正的冷静，无论如何，就算他们不知道贾斯丁在哪里，也必须要找到他！
就先送一只手过去吧，每过一个小时，就切一个零件下来……
金克丝抽出匕首，走向凯特琳。凯特琳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不停地挣扎着，然而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只能坐以待毙。
不对！金克丝本能地感到了危险，猛然侧身，子弹正从她的眼前穿了过去！
有狙击手？怎么可能！金克丝特地将凯特琳捆在了一个死角，周围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怎么可能被外面的人瞄到？
有人潜进来了？不对啊，自己设置的警示陷阱没有任何反应……
是他！
是马斯克警长！
金克丝迅速反应了过来，左手探向腰间拔枪。她的左手有伤，马斯克也有伤，谁更快？
“砰！”
还是她更快！
后发制人——拔枪、瞄准、射击。金克丝的子弹抢先一步射中了马斯克手中的狙击步枪，后者只能就地翻滚，躲到掩体后面。
“嘿！警长大人，难道我看错你了么？对你来说，执法官的责任尊严居然比自己的女儿都重要？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金克丝也躲在掩体后面，懊恼地嘲讽。
不，你错了，对我来说，艾琳永远是最重要的。马斯克从怀里掏出女儿的照片，最后看了一眼。金克丝确实很狡诈，可她算计不到的是，对艾琳来说，重要的并不是他这个不负责任的没用的父亲，而是富人区那优渥富有的生活。
就算他死了，只要是作为警长、作为烈士死的，艾琳也仍可以在福利院受到最好的教育，成长为出色的上流人士。可凯特琳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却苟活了下来，势必要面对议员的怒火。到时候，他和艾琳就只能和下城区的那些人一样，活得像个垃圾。
上城区的生活比下城区要好得多，可也要复杂的多。金克丝就是算漏了这一点，才会被马斯克拿到主动权。
“我是马斯克警长！”马斯克对着手里的对讲机吼道：“我以警长的身份下令，调动所有执法官，向警局发动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