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地下酒馆
从上城区回来后，贾斯丁和金克丝就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海克斯科技水晶已经下好了外卖订单，就等维克托啥时候亲自把它送上门来——在此之前，耐心等待即可。
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贾斯丁本以为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结果一大早就听见了接连不断的，沉闷的撞击声。
“干他娘的，蔚!大清早的，凯特琳都不在这，你到底在日什么东西!”贾斯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蔚在大厅里作妖。
“沙袋。”蔚满身的汗，也不知道是啥时候起来开始锻炼的。
“好吵啊。”金克丝抱着贾斯丁打了个哈欠：“你都不睡觉的嘛……”
“那我出去打就是了。”蔚面无表情，那天没见到凯特琳后，她就一直挂着张司马脸，看谁都像欠了她10万金币一样——金克丝除外。
“贾斯丁，等会陪我出来练拳。”
“啊?饶了我吧……”贾斯丁和金克丝同步躺回浴缸：“再睡会再睡会。”
这一会儿就直接睡到了中午……别惊讶，这是他们的正常作息。
“哟，艾萨克，来一起吃点儿啊。”贾斯丁和金克丝把餐桌搬到了门外，今天难得有点儿阳光。
“你们这是在吃午饭?”艾萨克也没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
“不，早饭。”贾斯丁喝了口茶，瘫坐在椅子上。太阳虽然不大，却依旧晒得他暖洋洋的。
“午饭过两个小时再吃，再等一会喝下午茶，然后吃晚饭，再然后吃夜宵……”
“然后呢?”
“然后就睡觉。”
“你的生活过得真有意义。”
“所谓生活，就是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浪费时光。”
“怎么活得跟个老头子一样……金克丝，你呆在这家伙身边就不会无聊么?”
“不会。”金克丝将辫子一甩，在空中划过一个圆。艾萨克一缩脑袋，差点儿被辫子抽到。不知道为啥，这孩子似乎不太喜欢艾萨克。
“要不要去酒馆喝一杯?整天听老太婆念叨她以前的时候，我耳朵都快长毛了。”
“酒馆?”贾斯丁第一时间想到他们曾经居住的，范德尔的福根酒馆，便有些意兴阑珊：“现在下城区的酒馆不都是希尔科的地盘么?没必要去找事。”
“哦，对，你还不知道吧，黑街西南角新开了一家地下酒馆，不受希尔科管辖。很多看不惯希尔科的人都去那儿找乐子。”
“那倒是可以去逛逛。刚好把蔚带着，她这一天到晚锤沙袋也不是个事啊。”
贾斯丁、金克丝、蔚、艾萨克、黑、白，六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地下酒馆走去。似乎是为了特意避开希尔科，这家酒馆的位置十分偏僻，一行人拐了几个弯才走到。
酒馆门口还有站岗的守卫，艾萨克本想从口袋里掏会员卡来着，结果那几位守卫看见他们，居然主动打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奇怪，你们这里不是要会员卡才能进么?”为了防止希尔科的人过来捣乱，这家酒馆连招牌都没有。营业模式和地球上某个国家的洗脚城十分相似。
“您的话，就不必了。”突如其来的敬语让贾斯丁一阵恶寒，守卫看起来好像认识他，一进店，更是扯着嗓子喊起来了：
“嘿!兄弟们快瞧啊!我们这群恶人的救世主来啦!”
“喔!!!”酒馆里的人看见贾斯丁，居然一同举起酒杯欢呼了起来，把贾斯丁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像都是静水监狱里出来的家伙。”蔚倒是认得这群狱友。
“你们怎么都聚到这儿来了?”贾斯丁问。
“哈哈，咱们在监狱里关了那么久，谁知道一出来整个底城都变了模样?希尔科那是什么狗杂种，听都没听过，就凭他也配掌管底城?”
“大家从静水监狱里出来后，发现当年混的场子都变成了这个什么希尔科的地盘，也跟他的人发生了不少矛盾。咱们都看他不爽——以前底城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好歹也是自由自在的啊。去希尔科的工厂打工，那跟还呆在监狱里有什么区别?”
“刚好克鲁沃老板在这开了家酒馆，大家就经常来这儿喝酒了。”贾斯丁这才看到站在柜台后的老板，是个腰围和身高等同的彪形大汉，像是人类，可左边的胳膊上却又长满了鱼一样的鳞片。嘴角是撕开的，牙齿裸露在外，笑起来分外瘆人。
“我还是才知道这事。”贾斯丁朝众人挥手笑道：“大家今天敞开了喝，帐都算在我头上!”
“喔!!!”众人又一次欢呼了起来，酒香与欢声共舞，在底城的阴暗角落里，绽放出别样的生机。
“喂喂喂，悠着点啊。”艾萨克凑到贾斯丁旁边咬耳朵：“你手上也没多少钱，花光了又得去上城区冒险。”
“钱就是拿来花的嘛。”贾斯丁戳了下艾萨克的腰，换来一个白眼。
酒馆里的人比他们想象中的多，桌子都坐满了。然而客人们还是为了贾斯丁他们特地腾出了中间的桌子，以此表达谢意。
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喝了好一会，就连蔚都来了兴致。酒馆里的人虽然都算不上朋友，甚至以前被关在监狱里时还有矛盾，但是在痛骂希尔科这件事上，大家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直到一个酒客突然咳嗽了起来……大家本以为他只是喝得太猛，被呛住了，结果他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以至于跪倒在地，吐出了绿色的血。
“什么鬼玩意?”贾斯丁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人就像看见了炸弹一样，瞬间挤到了墙角。
“老大，赶紧离他远点!是瘟疫!”有人出声提醒。
“该死的!杰瑞尔，你个杂种!染病了居然还来喝酒!”
“我、我也，咳咳!不知道啊……”杰瑞尔咳嗽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贾斯丁用衣服捂住口鼻，走过去将他扶起来，一路送到外面坐下。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瘟疫这种东西一般都是通过空气传播，让他呆在密闭的酒馆里，很容易传染周围的人。
“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贾斯丁说完这句话后，赶紧屏气退了回去：“谁知道瘟疫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二章 瘟疫
“这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情，城北那边，突然出现了可怕的瘟疫——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没有人知道它是在哪儿爆发的。因为所有接触过传染源的人，全都死了……”
“被感染的人，起初并没有什么异样，可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病。起先是咳嗽，不住地咳嗽，直到咳出血来，血里还有绿色的霉菌。然后是发烧，身体像是火烤的一样。烧到神志不清了之后，患病的人会觉得自己身上奇痒无比，疯狂抓痒，直到把皮肤全都抓破，鲜血淋漓。很快，他们身上的肉就会开始腐烂，那股味道哟……就连吃腐肉的乌鸦，闻到了都要绕道走。”
克鲁沃老板绘声绘色的讲述让周围的听众不寒而栗，整个酒馆的气温都下降了八度。
“不对啊。”贾斯丁突然发现了盲点：“老板你描述得这么形象，莫不是亲眼看见过?也就是说你接触过重症传染源……”
“对啊。”老板笑得像个俄洛伊的信徒，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记喝他的朗姆酒：“那病人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吓人程度在我看过的场面里可以排进前三。”
老板这话一说出来，就像是分海的摩西一样，两旁的人立刻像海水一般退开了，离他远远的。
“你就不怕自己也被感染上么……”
“这有什么，老子当年出海的时候，什么疾病没见过，吃个橘子就好，百毒不侵。”克鲁沃还真从柜台下拖出来一箱橘子，连皮都不剥，直接扔进了嘴里。要不是长得不像，贾斯丁都要以为他是海洋之灾普朗克了。
“给我来一个!”
“我也要……”
客人们又如潮水一般地涌了过来，他们虽然不怕死，但也绝不愿意就这么凄惨地死去。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一只橘子一枚金币，谢绝讲价!”
“老板你这是趁火打劫啊!”
“有点儿良心行不行?”
“不然呢?难道我一个开酒馆的给你们做慈善啊!这年头，有良心的哪个混得下去。”
“算我的账上就行。”贾斯丁扔过去一个钱袋，他在马斯克家里也顺了几百个金币，应该够付账了。
克鲁沃也没去数，甚至都没打开看，直接把钱袋扔进了抽屉里。贾斯丁剥开橘子，细细地清理着表面上的白色脉络。
“哈哈，你是哪家的贵族小子?出手大方，吃个橘子也这么细巧，不像是这里的人啊。”克鲁沃好奇地看着贾斯丁。
“居然被你猜中了，其实我曾经是一国之主，龙的传人，只可惜现在落魄了。”
“哇哦，外面的那家伙果然在疯狂地抓痒诶~”金克丝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贾斯丁往她嘴里塞了一半橘子，自己也吃了一半。
这玩意的味道……还真跟平常的橘子不一样啊。一入口，贾斯丁便感受到了一阵清凉的生命力在体内游走，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这些橘子是魔法物品?”艾萨克问。
“是么?我只知道它们生长在比尔吉沃特的一个海岛上，到处都是。”
“居然还没被人摘光?”和魔法扯上关系的玩意儿都很珍贵，这还是贾斯丁第一次看到纯天然的魔法物品。
“哈哈，知道那个海岛位置的人，除了我，全都变成了大海中的亡灵……”
“你是普朗克手底下的船员?”贾斯丁突然问。
“你这个小家伙，居然认识我们船长?”克鲁沃惊讶地问。
“嘛，毕竟皮尔特沃夫这儿连接着东西航道，经常比尔吉沃特的海盗过来劫掠商船，海洋之灾的威名，还是传得很开的。”
“是么……可惜船长一辈子叱咤风云，最后却死在了女人手里。”克鲁沃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来时间线已经进行到女枪报仇结束了……英雄联盟的背景故事支离破碎，贾斯丁也只能猜出来个大概。
“说不定你家船长没死呢，毕竟是那个海洋之灾。”
“呵。”克鲁沃摇了摇头，只当他是在说笑。
“外面那家伙怎么办?别让他死在门口啊，太晦气了。”
“我去看看吧。”贾斯丁带着橘子正准备出去呢，却被艾萨克拦了下来：“小心点啊，会传染的。”
“就是因为会传染才要去看……死一两个人无所谓，像这种瘟疫，倘若不采取措施，整个下城区都要遭殃。”贾斯丁可是知道历史上鼠疫杀了多少人的，下城区的社会组织能力连欧洲中世纪都不如——你总不能指望希尔科来领导防疫工作吧?
“我这里有呼吸面罩，是之前当矿工的时候用的。”
贾斯丁穿上了客人们贡献出的面罩、雨衣和手套，勉强算是搞了个防护服，嘴里还含着两片橘子，臃肿地走了出去。
“还活着么兄弟，吃个橘子。”贾斯丁充满人道关怀的话让病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皮肤已经开始腐烂了，浑身无力，只在手中死死地攥着风神迦娜的塑像。
“救救我……”
“这东西或许能帮上忙……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去了哪儿，接触了哪些人。”
病人艰难地诉说着他这些天的行程，确实是去过城北。然而他似乎并没有和什么人有过亲密接触，也没有和别人呆在过同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这种瘟疫的传染性这么强烈么?
也有可能不是空气传播，而是其他途径。肢体接触、水源、蚊虫鼠蚁……
病人吃掉那个橘子后，状态确实好了不少。可这状态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重新咳嗽了起来。他只能跑回酒馆，央求老板再给他几个橘子。
克鲁沃却冷漠地收起了箱子，甚至掏出火枪对准了那个病人：“从我的店里滚出去!”
“砰!”
子弹射在墙上，把病人吓得跌倒在地，他看看四周，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帮他的，只好跌跌撞撞地往外爬。
“等等。”贾斯丁拦下了他。
“小子，别多事。”克鲁沃皱了皱眉头：“虽然大家都知道你是个老好人，可要是只长良心不长脑子的话……”
“我的意思是——”贾斯丁叹了口气：“他不能就这么离开。我们需要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直到他痊愈或死去……”
第六十三章 死亡
贾斯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好事，还是在做坏事。
为了限制瘟疫传播，贾斯丁动员起了酒馆里的人，一起调查传染源和感染人数。这群人本来就是监狱里出来的，做起事来跟土匪一样。看见感染者就直接抓起来，问完问题后强制隔离，效率奇高。然而经过调查，城北的一大片地带都能归属于疫区，光靠他们这一群“志愿者”，实在是管不过来。
“瘟疫?”
希尔科正在头疼上城区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了吉拉曼恩家族，明明平时相安无事的，可现在皮尔特沃夫的高层却传来了消息，让他安稳一点。不光又敲诈了大量的“补偿款”，甚至连走私微光的生意都被暂停了。
该死的……
一想到那家伙信里颐气指使的语气，希尔科的心中就会生出无名的怒火。然而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底城所拥有的力量，仍不足以对抗上城……
那个警察局的局长不知为什么，也不怎么听话了。明明才敲打过他……
头疼的事情那么多，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个瘟疫?希尔科皱紧了眉头，问道：“传染多少人了?死了多少。”
艾薇卡直接将一份报告扔到桌上，上面记载的数据极其详细，希尔科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不是我干的，都是贾斯丁那个混小子带着他之前从监狱里救出来的那些人调查出的结果。”
“是他啊……”希尔科躺在椅背上，双手合紧，神情复杂。
“我们该怎么做?”艾薇卡问。
“你想怎么做?”希尔科反问。
“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贾斯丁来到了隔离病房——说是病房，不如说是太平间……目前为止，感染瘟疫的人一个痊愈的都没有，最多就靠着体质好和喝橘子泡的茶吊着一口气。
还能喘上一口气，那就继续痛苦下去。不喘气了就先被黑白送走灵魂，然后死不瞑目地塞进焚烧炉，烧到差不多了便就地掩埋，宛如流水线作业。
“就那样呗，该死的死，该活的活。”艾萨克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像企鹅似的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虽然很不爽贾斯丁多管闲事，却也是除了黑白之外唯一愿意照顾那些病人的人。
“辛苦你了。”贾斯丁就像是外出工作的丈夫，回到家后看着做家务的妻子，只是坐在沙发上，发出几句无关痛痒的宽慰。
“呵。”艾萨克的脸全都被布蒙着，只有一双桃花眼露在外面。他翻了个白眼，又踢了贾斯丁一脚：“赶紧离开这，你体质不好，别感染了。”
贾斯丁点了点头，转眼又看见黑一个人杵在那儿，盯着病床上的人看，反而白忙里忙外的。
“看来他们都走得很安详。”贾斯丁大概这俩家伙是谁了，专门盯着死人，一黑一白，很明显就是千珏嘛。
“被病痛摧残到磨灭灵魂的地步……此时此刻，死亡对他们来说是解脱。”黑的嗓音就像是磨豆浆的石磨动起来的声音。把生命当做豆子，倒进岁月的磨盘中，磨出死亡。
只是除了生与死之外，还有一些坚韧的豆渣，无论磨盘转了多久，都无法磨灭。
“他居然还活着?”贾斯丁惊讶地看着病床上的那个人，他就是之前酒馆里发病的那一位，几天过去了，居然还在坚持着呼吸。
“这个男人的求生意志是我这些年来看过最强烈的。”
“哦?”贾斯丁还以为他是什么不得了的主要角色，仔细一看，除了手里握着的那个迦娜的雕像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明明只是个无名小卒……”
“他叫贾维斯。”黑突然说。
“你和他聊过?”
“当一个人濒死的时候，我可以读取到他灵魂碎片里的记忆。”
“那他为什么要紧握着迦娜的雕像?”虽然下城区里很多迦娜的信徒，不过都是半信不信的那种。毕竟风神迦娜已经好多年都没显灵过了，和那些实实在在的神明不可同日而语。
“他小的时候掉进河里被迦娜救了——这是他的记忆，我也分不清真假，可能只是幻觉也说不定。”
“哦……也不知道迦娜会不会再救他一次。”
“没机会了。”
贾维斯紧攥着雕像，鲜血已经讲木制的雕像浸成了红色，可这劣质的玩意儿却还是呆呆的样子，分明就是个死物。
他似乎听到了两人的交谈，艰难地睁开眼睛。突然间两手一松，雕像顺着他的身体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贾维斯抬起血肉模糊的右臂，像染血的枯木一般指着地上的迦娜雕像，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捡雕像放回你手里?”虽然对神明这种东西嗤之以鼻，但贾斯丁还是很愿意给病人一个临终关怀的。
“不，他想说的是：风神大人的雕像送给你们，请不要烧掉它。”黑解释道。
贾维斯居然真的是这样想的，听到解释，吃力地点了点头，随后两眼一闭，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死了。
“死了啊……”
“死了。”
“这雕像你要不?”看着那染血的雕像，贾斯丁感觉慎得慌，这玩意太不吉利了。
“迦娜是风神，也是生命之神，我可不喜欢她。”
“好吧……”贾斯丁捡起雕像，用布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干上面的血迹。
“到你收场的时候了?”
“不。”黑摇了摇头，走到一边，倒是白迎了上来，像神父一样，超度着逝者的灵魂。
“他走得很安详。”
（永猎双子——千珏：作为象征死亡的一对精魂，他们互相独立，却从未分离。对于坦然接受命运的人来说，羊灵的长弓可以痛快地送他们离开生者的乐园，而妄图逃脱宿命的人则由狼灵追捕，痛苦地倒在他有力的撕咬下。）
“对了。”贾斯丁突然问：“那个迦娜，她最后回应贾维斯的呼唤了吗?”
“没有，他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坚持到现在的。”
“呵，风神迦娜，屁用没有。”贾斯丁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无神论”。
第六十四章 帮忙
瘟疫越来越严重了。
虽然贾斯丁他们做了一些对应的措施，也在通向城北的路上都立了警示牌，可作用并不大。幸好这几天风向都是往北边吹的，蔓延的速度并不快。
然而，下城区并没有一个能够称为“政府”的存在来系统地指挥调度所有人，再这样下去，瘟疫迟早要席卷整个皮尔特沃夫。
“不如把所有感染者都杀了，省的他们痛苦。杀了就烧，烧了就埋，不就没有传染源了么?”克鲁沃一边出主意一边啃橘子。这家伙真不愧是海盗出身，想法既残忍又有效。
“倒也还不至于……”
“真是个好办法——需要帮忙么?”远处突然飘过来一句沉稳的声音，众人转头一看，居然是希尔科和他的一众手下。
“希尔科?你想干什么!”蔚紧握双拳，要不是贾斯丁拦着，早就冲上去了。
“嘿，老女人，你还没死吗?”金克丝朝艾薇卡做了个鬼脸，还挑衅般地朝她挥了挥炸弹。
塞微卡却没有什么反应，只像个雕塑一样守卫在希尔科身边。
“贾斯丁……看见我，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希尔科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平淡的微笑，那姿态，竟然还有些优雅。
“唔……”贾斯丁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希尔科身后那些喽啰的装甲上。那装甲是完全密闭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装甲内将微光汽化，更好地吸入使用者的身体，增强他们的战斗力。然而，现在那些装甲内却没有配备微光，反而换上了氧气瓶……
“你是来帮忙的?”贾斯丁突然问。
“我是来接管这里的。”
贾斯丁撇了撇嘴：“随你的便。”
“喂!不能信这家伙啊!”蔚连忙插话。
“那能怎么办嘛……说白了，就算希尔科真的不是人好东西——”贾斯丁撇了希尔科一眼，听到他骂他，希尔科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城府可真够深的：“就算他把整个底城都当成私人财产，他也不会希望看见自己的私产损失的。”
下城区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人是资源。人都死了，希尔科压榨谁去?
希尔科也没有反驳，甚至还笑了一下，问道：“该怎么做，杀掉所有染病的人么?”
“别别别。”贾斯丁扔给希尔科一张地图：“按照这上面的来，让你的人封锁住所有标红的街道，不让里面的人和外界人员接触。把患病的人安置在不同的房间，让他们喝这种橘子泡的水……要是死了，就烧掉，骨灰就地掩埋。”
“听起来还不如直接杀了简单。”希尔科挑了挑眉毛：“有时候，仁慈反而会导致灾难。”
“患病的人并不是必死……”贾斯丁有些犹豫：“或许，我能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
希尔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便吩咐手底下的人办事去了。
“幸好希尔科还算靠谱……”贾斯丁本以为他不来找事就不错了，想不到居然会主动帮忙。
“要是范德尔还在，情况只会更好!”蔚还是很想报仇，咬牙切齿地看着希尔科的背影。
贾斯丁说能找到治愈瘟疫的办法，并非无的放矢，瘟疫，祖安，这两个词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某只下水道里的老鼠……他也是前不久才想起来，原本的剧情里没这事啊，难道是他之前送图奇武器送出事了?
前往下水道的路上，贾斯丁的内心是矛盾的。他既希望瘟疫是图奇搞出来的，又不希望面对这个结果。
假如瘟疫真的是因为图奇，那么针对性地研究一下或许就能得出解药。可那样的话，瘟疫肆虐的锅不就是他的了么?
这口锅他背不起啊……
忐忑地走进下水道，贾斯丁按图索翼，来到之前看到图奇的那个地点：“图奇，你在不?我来找你玩了!”
没过多久，小老鼠就探头探脑地在阴影里显了形，眨了眨他绿豆般的眼睛：“嘿，你好，我的朋友!”
“喜欢吃奶酪么?”上门带东西是中华民族优良的传统美德，贾斯丁给图奇带了半斤奶酪，对于它的体积来说，是超大的一块。
“哦，奶酪!我的最爱!”图奇立刻蹦过来接走奶酪：“可惜它还没有成熟……要是发霉、变绿了，那就更好吃了!”
“你的口味真独特啊……”贾斯丁耐心等它吃完奶酪，他其实挺急的，可又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问呢……
“那个，你知道最近下城区的瘟疫吗?”贾斯丁最终还是开口了：“和你有没有关系?”
“瘟疫?我喜欢瘟疫!”图奇吃完奶酪后，还在意犹未尽地舔着爪子：“瘟疫是我散布的!吱!所有的瘟疫……我是瘟疫的主宰!”
听到瘟疫，图奇表现出了一副骄傲的样子：“我散布了好多瘟疫!他们都怕我，哈哈!”
“哈你个鬼啊……”贾斯丁瘫坐在地上，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
“怎么了朋友，给你添麻烦了吗?”
“麻烦，有点大……”贾斯丁长长地叹了口气。站在图奇的立场上，这种事情也算不得错，然而……
“我能请你帮个忙么?”
“帮忙?朋友之间，应该帮忙!”
“那你跟我去见个人吧……你的瘟疫散布得太严重了。我需要找人做出解药。”
“见谁?要离开这里吗?”
“见一下炼金术士辛吉德。他家在离这儿有点远，不过还算是在下城区。”
“哦，出去，出去……”图奇眼中闪烁着惊疑的目光，有些神经兮兮的：“外面很危险……”
幸好，贾斯丁很习惯应付神经病，他蹲在地上，和图奇等高，认真地说：“可图奇你现在很强啊，我也会保护你的——要是你觉得有危险，随时都能逃跑，可以么?”
“好吧……”图奇点了点头：“朋友，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要互相帮助……”
与此同时，瘟疫也渐渐蔓延到了上城区。
然而，诡异的是，上城区的居民们却对瘟疫一无所知。每天报纸上刊登的都是些进化日的消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第六十五章 辛吉德
炼金术师辛吉德，一个人撑起整个祖安生化科技线的存在。许多事故的幕后黑手，许多英雄的诞生都与他有关，他研发出的药剂是无数人心中的梦魇——然而，辛吉德这个人其实还挺不错的。
只要你开口，他并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一个小忙。只是底城普遍没有什么好东西，所以他干的事一般来说都叫做助纣为虐。
不过今天，他姑且算是站在秩序善良这一侧的。
“拜托了辛吉德，底城人民能否得救就全看你的了。”
“呵，比起治疗瘟疫，我倒是更想研究这个瘟疫是如何扩散、传播、杀人的。”辛吉德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似乎对研发解药没什么兴趣。
“就目前的感染情况，已经有足够的蓝本供你研究了——我还带来了这次瘟疫传播的源头。”
听到这句话，辛吉德终于转过身来，看到了贾斯丁脚边的小老鼠。图奇的胆子本来就小，看见辛吉德，更像是见到了猫一样，瑟瑟发抖地躲在贾斯丁腿后。
“老鼠……传播瘟疫的优良途径。”辛吉德抱起图奇仔细观察：“多么优秀的实验品，老鼠的身体，人类的智慧，身上带着天然的病菌与毒素……”
“别害怕，图奇，你不会有事的。”贾斯丁就像是带着孩子去医院打针的家长：“等他研究完我就带你去吃奶酪——绿色的发霉的奶酪。”
“把它留在我这里吧，过一会你再来。”
“我还是呆着吧……给我一个座位就行，不打扰你。”贾斯丁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辛吉德这个人手上没准的，不看着指不定等会图奇就多出来两个头了。
“随你的便。”
凯特琳现在很生气……原本都说好了只禁足一星期的，可她母亲却临时变卦，突然又不准她出去了。
少女气势汹汹地找到了她爹，质问道：“为什么?她可是吉拉曼恩家的家主，不能如此不讲信用!”
“这个……反正听你妈的就是了，都是为了你好，现在外面不安全。”
“不安全?有罪犯吗?那我更应该出去了，我可是执法官!”
“不是罪犯，是……诶，反正你这几天安心待在家里就行。”
“妈妈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凯特琳想要直接跟她理论，毕竟这个家里爸爸也做不了主。
“她还在开会。要来杯安神茶么?喝完了好好睡一觉。”父亲打开柜子，一转头，女儿却已经不见了。
“这孩子……”
弯月黯淡，市井无光。议会大厅里却依然灯火通明。是在讨论进化日的事情么?是，也不是。
“瘟疫已经扩散到无法掩盖的地步了!”吉拉曼恩议员用力地锤了锤桌子，提醒着大家事态的严重性。
“不要太激动了，吉拉曼恩议员。”机械人议员用他那特殊的嗓音冷静安抚道：“根据收集到的数据判断，我们完全有能力在进化日结束前掩盖疫情，确保节日的稳定举行。”
“说的没错。”胖子议员赞许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进化日一定要成功举办!在那之前不能出现任何岔子!”
“那也得先组织人手控制瘟疫蔓延吧，不然到时候……”
“不行!绝对不能有动作!那些商人的鼻子可灵了，要是嗅出了什么来，明年不续约了怎么办!”
“确实，之前警察局发生的恐怖袭击就让商人们多留了个心眼，要是不能确保皮尔特沃夫的安全，谁敢再把我们这儿当成中转站?进化日当天有无数笔订单要签，万一那群商人知道这里有瘟疫……”
“难道几笔订单还有皮尔特沃夫居民的生命重要吗!”吉拉曼恩议员据理力争。
“那可不是几笔!是几百笔，几千笔生意!你吉拉曼恩家能分到多少蛋糕，用不着我说吧!”
七个人的议会却吵得像菜市场一样……这件事的确事关重大，到底是先顾人命还是先顾生意?
将生命量化、定价，放在天平上权衡是每一个上位者的基本素养，大家将各项数据拿出来分析来分析去，却始终没有一个结果。最后，他们一起看向梅尔，她有诺克萨斯的背景，是整个议会里话语权最重的议员。
梅尔轻咬着嘴唇。她也很纠结，一方面是皮尔特沃夫上城区居民的生命，一方面是决定了皮尔特沃夫未来发展的关键时刻……
“派遣执法官与医务人员乔装后去治疗、看望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给予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不要送他们去医院，不要让他们出门，不要走漏任何消息。”梅尔环顾着其他六位议员，起先语速比较慢，进入她的节奏后便铿锵有力地下定决断：“离进化日只有几天了，我们要首先确保进化日能够顺利举办……”
“在那之前，就先苦一苦人民吧。”
母亲还没有回来……夜已经很深了，就连家里的仆人都睡了，可凯特琳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窗外的星星闪闪发光……她是否也正抬头与我一起看着同一片繁星呢?想到这里，少女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
离家出走。
一闪而过的念头，一瞬间的决定。就在上一秒，她还在想着如何入眠，下一秒就已经盘算着该怎么从窗户那逃出去了。
公主需要骑士来救，可她却不是柔弱的公主。凯特琳迅速且安静地穿好衣服，走到阳台那儿，轻轻关上窗，抓住栏杆、翻身、松手，像猫一样落在地上。
凯特琳并非是个任性的女孩，可这次是妈妈违约在先，也就怪不得她了。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后，凯特琳迅速穿越花园，翻过栏杆，奔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清凉的晚风将她的心脏吹得砰砰直跳，身上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就这么一口气跑到了底城。
然而，刚一到下城区，凯特琳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这群家伙……是希尔科的人!凯特琳认得他们身上的装备，如临大敌，立刻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这群家伙，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比起自身的安危，凯特琳更关心的是，希尔科是否有什么阴谋?
“站住!”
希尔科的手下将凯特琳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人用枪指着她，开口道：
“出示一下健康码!”
第六十六章 解药
“解药做好了。”辛吉德效率很快，半天不到，不光做好了解药，还把图奇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遍。
小老鼠一脸被玩坏了的表情，像是应激反应一样愣在那里，两颗绿豆般的眼睛里一点儿神采也没有。
“它还好吧……你对它做了什么?”
“进化了它身上的毒素，提高了致命性，降低了传染性。”辛吉德递过来一瓶绿油油的冒着泡泡的药水，不像是治病用的，倒像是杀人的毒药。
“就这么点?病人很多的啊。”
“一人一滴就够了。”辛吉德佝偻着背，转身回去收拾实验台上的设备。贾斯丁拿到解药后，却没着急走，反而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彳亍不定。
“怎么，还有事情吗?”
“那个……”贾斯丁长叹了一口气，问道：“有没有那种，对身体没有伤害的，无副作用的，不会成瘾的……微光?”
辛吉德奇怪地看着他，看那眉眼，似乎是在笑：“喝酒去吧。”
“不，我认真的啊……我要提升实力，突破肉体的限制。”
“贾斯丁，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想要获得力量，就要付出代价。”
贾斯丁带着药水回到酒馆，希尔科居然也在，要了一杯加冰龙舌兰独自品味。
酒馆里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一半是监狱里出来的，看希尔科不顺眼的人，一半是希尔科和守卫在他身边的塞微卡。
“贾斯丁!”看见贾斯丁，金克丝眼前一亮，就像是和同学闹矛盾后，看见父母就打小报告的熊孩子：“希尔科是坏蛋，我可以杀了他吗?”
瞬间，酒馆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贾斯丁身上。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五百刀斧手就会一齐跳出来要了希尔科的狗头。就连希尔科也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似乎很想知道他的决定。
“在瘟疫结束前，谁都别动手。”贾斯丁摇摇头，向希尔科那边走去。金克丝连忙跳到他身边，像护卫似的对标塞微卡，做了个挑衅的鬼脸。
贾斯丁拉个椅子坐下来，将药水放在桌上：“这是解药，只要让每位病患服用一滴药水，就能治愈瘟疫。”
“哦?”希尔科挑了挑眉：“从哪儿弄到的?”
“辛吉德研发出来的。我找到了瘟疫传播的源头，所以……以辛吉德的能力，很快就能做出解药。”
贾斯丁顿了顿，突然拿起希尔科面前的龙舌兰酒，一饮而尽。
“另外再跟大家说个事……”贾斯丁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瘟疫的散布也跟他没有直接联系。但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感还是让他有些尴尬，不说出来的话，心里难免会膈应。
至于说出来后会不会被人敌视……贾斯丁握着金克丝的手，心里多少宽慰了一些。
“这次瘟疫的源头是一只名为图奇的，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老鼠。它身上天然带有病毒，我又教会了他如何将毒素附着在武器上，所以……这次的灾难，也算是我间接造成的。”
“哦……”
“原来是这样。”
“幸好是老大搞出来的事情，不然还不知道改怎么解决呢。”
……
这群人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对劲?贾斯丁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喝多了。不是应该痛骂他散布灾难，导致民不聊生什么的么……
“下城区只有一个规则，那就是丛林法则。”希尔科似乎了解他的想法，解释道：“弱肉强食，在他们看来，强者的行为波及到弱者，这种事情是应该的。被波及到的人自认倒霉便是……反倒是你的逻辑，我不太懂。”
希尔科的独眼像是混浊的琥珀，将贾斯丁的倒影包裹在其中：“为什么你会对这种事情心怀愧疚?你又为什么要忙里忙外的，去阻止瘟疫蔓延?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容易能搬到上城，找个安全的地方住。”
贾斯丁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仅此而已。”
“那么，分发解药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贾斯丁像是老朋友一样拍了拍希尔科的肩。这个挑衅的动作离开刺激到了艾薇卡，剑都甩出来了，金克丝也立刻拔出手枪，双方剑拔弩张。
希尔科甩了甩手，塞微卡便收起了剑。贾斯丁也让金克丝放下枪，就在这时，门口突然进来了两个希尔科的手下，押着……
“凯特琳?!”
“该死的，放开她!”蔚不由分说地冲了上去，推开希尔科的手下，救下了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的凯特琳。
“怎么会有个执法官……”希尔科皱起了眉头，自从马斯克不听他的话之后，执法官出现在下城区，就只会是麻烦。
“不是执法官，只是个追求爱情的少女而已。”贾斯丁在柜台那儿到了杯酒，递给凯特琳：“来，喝一杯压压惊，你怎么会被希尔科的人逮住?”
“我也不清楚，一到下城区，他们就把我拦住了。跟我要什么‘健康码’，我说没有，他们就要把我抓起来隔离……”
“啊，这个啊。”这些其实都是贾斯丁的意见，活学活用嘛：“毕竟现在城北有瘟疫，你从城北过来肯定要防备一下的。你是来找蔚的么?怎么刚好挑了这个时候……”
“瘟疫?我不知道啊……”凯特琳一头雾水。
“嗯?”贾斯丁有些意外，根据他的调查，瘟疫早就蔓延到上城区去了。
“不应该吧，上城区应该有病患才对……总不至于你们那儿的消息还没我们这灵通吧。”
“没有……我没有接触到任何消息!我家里没人说，报纸上也什么都没有刊登……”凯特琳被吓到了，以至于见到蔚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
“难道是……在故意隐藏消息?”贾斯丁很快就猜到了皮尔特沃夫高层的打算，毕竟进化日快到了，他们肯定不愿意在这个关头出岔子。
然而，以这次这个瘟疫的强度和蔓延速度，上城区还真不一定能在进化日结束前稳住局面。当然啦，想解决也是很容易的，毕竟贾斯丁手里有解药。
可他又为什么要把解药……给他们呢?
第六十七章 救死扶伤
吉拉曼恩议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在禁足期间违背她的意愿，悄悄溜走。更想不到的是，没过一天，她就回来了……
而且还是带着那个穷小子一起回来的!
“你们是来要钱的?”她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
“我是来救你们的!”蔚鼻孔都要仰到天上去了。和之前的狼狈拘谨不同，现在的她手上握着瘟疫的解药，自然得狂一点了。
“妈妈!皮尔特沃夫有瘟疫在蔓延!”刚一到家，茶杯捧在手里还来不及喝，凯特琳便开始谈正事了。
“你已经知道了?”吉拉曼恩议员皱了皱眉头：“该死，你去了底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等会让医生看一看，千万别感染了，这个病可无法治愈啊……”
“不，可以治。”蔚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凯特琳的肩上，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嚣张的坐姿让吉拉曼恩议员看了就气，可她的话却更加令人惊讶。
“你在说什么胡话?”
“是真的，母亲。下城区已经对瘟疫蔓延地区实行了有效的控制，甚至还研发出了解药。”
凯特琳拿出一张今天的报纸，上面写的仍是进化日的筹备工作、对皮尔特沃夫明年的贸易预估等正面的新闻报道，一繁荣无忧的景象：“瘟疫的病状很明显呀，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听到任何消息?”
“进化日在即，怎么能爆出负面新闻。”吉拉曼恩议员叹了口气，转而问：“你说下城区已经研发出了解药?你买到解药了么?我们可以找研究人员逆向分析一下……”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蔚极其不满，这些上城人还真是高傲，听到底城有解药，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合作、交易，而是直接想着盗版。
“我们研究出来的解药可是有……有那个什么，专利，知识产权的!”
“所以我和蔚过来找您商量一下……生意。”凯特琳朝蔚眨了眨眼睛。
“生意么?”吉拉曼恩议员喝了口茶，虽然不知道下城区的人是怎么研发出解药的，不过她可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谅这些底城的泥腿子也提不出来什么恰到好处的价码。
“你们要什么?”
“我要凯特琳。”
“噗!”蔚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击碎了吉拉曼恩议员细心经营的优雅，一口茶喷到了桌上，显得狼狈不堪。
“蔚!”凯特琳娇羞地瞪了她一眼，伸手去掐她的腰，蔚连忙讨饶：“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其实我是真这么想的。”蔚正色道：“可惜解药不是我搞出来的，所以具体的还要让贾斯丁来谈。”
“那个人在哪儿?”
“这个嘛，他马上就来，不要急~”
贾斯丁正在“救死扶伤”。
“单人病房，专人看守，现在的皮尔特沃夫的确今非昔比，阔多了。”贾斯丁和金克丝穿着防护服，在疫区里闲庭信步。黑跟白也在，哪里有死亡，哪里就有他们。
“警长，那两个人有点儿奇怪。”街边，被临时派来监管疫区的执法官发现了贾斯丁他们。
“我们现在是便衣，不要喊我警长。”马斯克顺着下属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凝。
那两个人不是有点儿奇怪，是非常奇怪。他们头上带着玻璃头盔，像是在搞笑一样，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起来不像是记者……”很多嗅觉灵敏的家伙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执法官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控制住这些人，不让瘟疫的消息外泄。
“去看看。”马斯克快步走过去，终于看清楚了那两个拿头盔奏乐的傻子，眼神一凝。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诶哟，马斯克，居然碰到你了，真不错。”贾斯丁也有些意外，看来等会要办事的时候会很方便。
贾斯丁直接走过去，像老朋友似的给了马斯克一个拥抱，抱的时候顺便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马斯克的身体一直是僵着的，动都不敢动一下。
“是警长……是马斯克前辈的熟人么?”下属问。
“啊，是的，我们以前就认识，他们，他们是……”
“我们是医生。”
“对，医生……你们是来治疗瘟疫的?”马斯克狐疑地看着他们，他更相信这两个坏蛋是来散布瘟疫的。
“当然~”金克丝跳过来，直接往马斯克手上塞了个……炸弹威胁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这是送你的礼物~”
马斯克看着手上的这个带有金克丝标志性图标的爆炸物，嘴角像是犯了羊癫疯一样抽搐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谢谢……”他最终还是把这玩意塞进了兜里。只能期望它不会炸了。
“哪里有病人?带我们去看看。”
“好。”马斯克似乎是认命了，居然真的凭着警长的权限把他们一路领到了病房。贾斯丁光明正大地拿着相机，走一路拍一路。下属本想阻止他的，却被马斯克拦住了。
“这是为了医学进步……而收集的资料。”
来到病房，贾斯丁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病人的心跳、呼吸、瞳膜……
“看起来还真像个医生。”看着贾斯丁穿的那套防护服，年轻的执法官不由得紧了紧脸上的口罩。呆在这种重症病房，难免让他有些紧张。尤其是在看到那位病人的惨状后。
“你先出去守着吧。”马斯克看了他一眼，下属连忙道谢，跑到外面去了。
“马斯克警长。”贾斯丁终于掏出了解药，轻轻滴了一滴到病患嘴里，转过头：“我们来谈谈吧。”
“咔哒……”马斯克背后，金克丝已经悄悄关上门，掏出了手枪。
“你想谈什么?威胁我么?我可不会……”
“不不不，别那么紧张。我是想让你……说实话。”
吉拉曼恩家族的别墅里，凯特琳正带着蔚大摇大摆地逛着。吉拉曼恩议员其实很想让这个混蛋滚出自己的家，然而这次涉及到城南瘟疫的事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搂着自己的女儿，不懂装懂地评判着家里的装潢。
“别生气。”老父亲为她端来一杯酒：“你不觉得很像从前吗?我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你也……”
老蛋糕瞪了他一眼，不爽地结过酒杯，一饮而尽。
第六十八章 偶遇
皮尔特沃夫毗邻海洋，每到冬天，都会迎来湿冷的空气。与北国那飘飘摇摇的鹅毛大雪不同，这里的雪往往是混着雨水一起降临的，冰冷、潮湿、细碎、冗长。
今年也一样……不，比起以往，今年的底城，更多了一分绝望。不久前，范德尔带领着大家冲向上城，却在桥头半途而废。大家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点儿精气神彻底消散了，每个人都像行尸走肉一般，在街上拖沓着自己的步伐。
“诶。阴暗的小巷子里，只有一片小而窄的屋檐能够遮蔽雨雪。屋檐下坐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同时发出叹息。
希尔科的叹息很复杂，被抛弃的哀伤、被背叛的愤怒、对个人命运的迷茫、对集体未来的绝望……
旁边那孩子的叹息就简单多了，这黑面包咋就这么硌牙呢，难吃死了……
“你想吃?”男孩发现他在看自己，还以为他是饿了，便大方地将面包掰成两半，分出一份来递给他。
希尔科一愣，不由自主地接过面包，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以前，也有个人会这样和我分面包吃。”
“哦，挺好的。”
“可是后来他抛弃了我……抛弃了我们。”
“啊，真可怜。”
“为了他那点虚假的，可笑的慈悲!他辜负了我们所有人的信任!”
“那是真的牛逼。”
男孩很明显没有认真听他的话，完全就是一副敷衍的语气。希尔科似乎也不在乎，他只是想倾诉而已，无论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是对一块又干又硬的黑面包。
希尔科在那边絮絮叨叨地痛骂范德尔，男孩子这里一心一意地跟手上那半块黑面包对线。他吃得很精细，完全不像是地城里那些要和野狗抢食吃的流浪儿。以至于希尔科倾述完了一切，他那半块面包却还没有吃完。
夜已经很深了，雨雪愈发地寒冷、沉重。男孩打了个哈欠，突然站起来踢了踢希尔科：“起来走一走，别睡着了。这种天气，一睡就死。”
希尔科茫然地站起来，跟在他后面，问：“你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么?”
“没有……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我也是。”说完这句话后，希尔科便沉默了。看着眼前的男孩像年幼的企鹅一样在雨雪中奋力攀行，竟然像是在看自己一样，鼻子一酸。摸了摸兜里还有点儿钱，连忙把他拉到商店里，买了好多吃的。
男孩也不抗拒，甚至还主动拿了瓶酒。
“你会喝酒?”
“伤心的人都会喝酒。”这孩子，明明年纪不大，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咕……”男孩的肚子叫起来了，看得出来他很饿。
“我们吃东西吧。”希尔科说。
“等会，跟我来。”男孩领着希尔科跑到一个干燥而偏僻的角落，那里居然放置着一个奇怪的装置，主体是一口残破的高压锅，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装的是……热气腾腾的沸水。
“这是……”
“蒸馏水。我可不想喝那些有毒的玩意儿。”
“你连饭都没得吃，还考虑这个?”希尔科哭笑不得。
“你懂什么……把肉和酒都倒进锅里吧，我可不想这大冬天吃冷食。”
白酒一进锅，立刻就散发出了浓郁的酒香。这酒希尔科喝过，原本是辣嗓子的那种，冬天喝起来更像是刀割。现在和沸水这么一混，竟少了几分烈性，多了几分温热。
“我叫希尔科，你叫什么?”
“噗!”男孩正在喝酒，差点儿没把自己呛死。
“怎么了?”
“没什么，这酒喝不惯，呛住了……那个，我叫贾斯丁。”
希尔科笑了笑，毕竟还是个孩子嘛。
男孩缓了一会儿，又给自己舀了一杯酒，笑道：“希尔科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试为孤言之。”
“什么意思?”希尔科不太懂他的话。
“没什么……”男孩自嘲般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只是个再也没有人能接住的梗而已。”
“英雄啊，范德尔算么?”刚说出他的名字，希尔科就反悔了。
他算什么英雄?
“他算什么英雄?”贾斯丁从锅里捞出食物，打开包装，大快朵颐。
“当羊群被恶狼狩猎时，头羊虽有奋力一搏的勇气，却无拼死一战的果断。因为害怕牺牲现在而牺牲了未来，为了逃避必须的伤亡而逃避应有的责任。卸掉双角，撒上香料，自己走进狼群里，期望着它们吃饱后就能停止屠杀，到头来只是慢性死亡而已……慈不掌兵啊。”
“要是在其他地方，范德尔或许还算得上是位优秀的头领。可他偏偏在最需要抗争的时候选择了妥协。范德尔保全了现在，却输掉了未来。”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以我们现在的力量，确实不足以反抗上城。”因为一些“惯性”，希尔科居然在为范德尔说话，倒是让贾斯丁有些意外。
“什么叫力量不足呢?就算是一只虫子，被捏死的时候也知道挣扎反抗……狮子会捕杀牛羊，却不会捕杀刺猬。当剥削带来的收益小于剥削要付出的代价时，上城的那些家伙才会重新正视我们。”
“况且，下城也并非没有机会战胜上城。”贾斯丁一口酒一口肉，说得分外起劲。
“知道兔子蹬鹰这个词吗?一个只是为了一顿饭，一个却是为了自己的命。当弱者破釜沉舟，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时，未尝没有机会反杀强者。”
锅里的酒已经沸腾了起来，酒香与热气暂时驱散了周围的寒冷。看着这个孩子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希尔科起初觉得很荒唐，继而又觉得他很有道理，似懂非懂，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真的做得到吗?”希尔科发出了疑惑：“一个团队里面，总有拖后腿的人，胆小的人，有异心的人……想要把他们拧成一股绳，并不简单。”
“这个嘛……”贾斯丁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所以啊，这就要看领袖的本事了……”
第六十九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秦孝公问道于商鞅，商鞅先对以王道，孝公不从。而后则以霸道进谏，终使秦扫清六合，一统天下。
当然，这都是几千年前的老古董了。时代在进步嘛，后来者自然又发明了一条，更没有下限的统治方式。
“总结起来，就是上中下三条路。”火堆已经快灭了，幸而还有些余热。贾斯丁借着酒劲侃侃而谈：“最优秀的统治者，以理想为剑，道德为盾，人民因为统一的理想而团结在他身边，只需一点儿火星，便可成燎原之势；次一点的，以利益为剑，法律为盾，人民因为利益一致而跟在他身后，成为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再次一点的，以欲望为剑，恐惧为盾，人民因为恐惧而匍匐在他脚下，为了生存，最大限度地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说完这段话，还没等希尔科好好回味，贾斯丁便站了起来。火堆已经灭了，琐碎的雨雪再次落在了他们头上。
“拜拜喽，大叔。谢谢你请我吃饭。”
“等等!”希尔科连忙拦住他：“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算了吧，你自己都摸不清方向呢，就别带着我一起了。”
“可是……这大冬天的，你还能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男孩耸了耸肩，“向前走吧，总不能原地踏步不是。”
“可是……往哪儿走，才是向前走呢?”这是希尔科的迷茫，也是整个底城的迷茫。
“嘿，兄弟，让我来告诉你一个人类的惊天大秘密。”贾斯丁搂住希尔科的肩，笑道：“往哪儿走，都是向前走。”
又是一夜的碎雪。
与那天不同的是，雪还未落到地面，便被工厂上空飘荡的灼热烟雾融化成了雨。五年来，下城区多了无数座工厂，不分昼夜地运行着，以至于现在的冬天远没有以前寒冷……只是不知道，对于下城区的居民来说，冰冷的雨雪和严重的污染，究竟哪个更难耐一些。
站在希尔科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大地上鳞次栉比的工厂。它们以工人的生命为燃料，压榨出极其庞大的生产力，只能着有朝一日，能够用在该用的地方。
“塞微卡。”希尔科突然转了过来，看向他忠诚的守卫：“你觉得我的统治怎么样?”
塞微卡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说：“不知道。”
“和范德尔比起来，谁更好一些?”希尔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问起了这些问题。
塞微卡依旧面无表情地摇头：“不知道。”
“我们真的能反抗上城区的统治么?”
“不知道。”
“如果出现了一个比我更优秀的领袖，你会怎么做?”
“……”
“这就是吉拉曼恩家的别墅?明明在市中心，居然还占了这么大块地方，真豪气。”
“不是吉拉曼恩家的别墅建在市中心，而是市中心围绕着各大家族的房产而设立。”马斯克开着警车，把贾斯丁他们带到了吉拉曼恩家门前。他其实并不准备再和底城的混蛋同流合污了，可这些家伙其实也没怎么威胁他，而且也没要求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帮个小忙的话……倒也没什么，省得麻烦。
“有人不?”贾斯丁直接扯着大嗓门喊起来了，栏杆后面刚好有个绅士模样的中年男子在花园里浇水，看见他们，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了过来：“贾斯丁先生是吧?幸会幸会。”
“久仰久仰。”贾斯丁直接穿过铁栏杆握住了他的手，热情地摇晃着：“你就是凯特琳的父亲对吧?我跟蔚是兄妹，让我想想……按照关系，我应该叫你伯父?来，金克丝，快叫伯父。”
“伯父好~”金克丝这一声称呼怎么听都像是在戏谑。
“啊这……你们先进来吧。”老父亲虽说见多识广，倒也真没见过这路货色。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倒像是来走亲戚的。
“贾斯丁，爆爆，你们来了!还有马斯克警长?”看见马斯克，凯特琳本能地敬了个礼，虽然她已经被离职了，可潜意识里仍把自己当做执法官。
“马斯克，你怎么这这儿?”吉拉曼恩议员皱了皱眉：“你不是应该在疫区维持秩序么?”
“是的，吉拉曼恩议员，我正是在疫区遇见了贾斯丁医生。”马斯克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他拥有能够治愈瘟疫的神奇药物，只需一滴，就可以治好重症病患。”
“你亲眼看到了?”
“是的，我亲眼看到他将药水滴入患者口中，没有做其他事，几个小时后，病人就能正常呼吸了，皮肤的溃烂也已经停止。”
“开价吧。”老蛋糕开门见山。
“啊，我还以为您会先请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呢，毕竟是贵族家庭，没想到连最基本的礼数都……”
“不好意思……”老蛋糕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女儿跟那个混蛋一直手拉着手，她现在只想快点儿把这事了结了，让他们滚蛋：“是我唐突了，请坐。亲爱的，给他们倒茶。”
“说实话……”贾斯丁倚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喝了口茶，又看了一圈屋子里的装潢，然后才开口：“医者仁心呐。说实话，当我见到那些病人的惨状时，实在是痛心不已啊!皮尔特沃夫作为全大陆的商业中心，每天都有数不尽的财富涌入，怎么忍心让你们的居民就这么痛苦而无声地死去呢?”
“这也是有原因的……”吉拉曼恩议员只能耐着性子和他扯淡：“毕竟这种病无法医治……不过既然贾斯丁先生拥有解药，想必那些可怜的病人很快就可以从痛苦中解脱了。”
“是的，所以……虽然我个人对皮尔特沃夫持负面态度，但民众是无辜的。为了染病的人能够尽早康复，我决定，将瘟疫的解药无条件地赠予你们。”
“什么?”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被惊到了，蔚更是直接说：“贾斯丁!你再怎么大方也别对上城区的这些家伙大方啊!”
吉拉曼恩议员更是反应迅速：“既然贾斯丁先生这么说，就请快点把解药交出来吧!”
“诺。”贾斯丁还真每开玩笑，直觉就把解药递了过去。他是真的不想吃人血馒头，而且……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这个解药用水稀释一下也有效，每人服用一滴的量就可以了。现在我们来谈第二件事情吧。”贾斯丁把刚才拍的照片取出来摊在桌子上，一字排开。
第七十章 商谈
“你这是什么意思?”吉拉曼恩议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我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的同时，也是位‘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记者。皮尔特沃夫发生的瘟疫可是个大新闻，其背后隐藏的黑幕更值得我们细细深究……”
“普普通通的瘟疫，有什么好深究的。”吉拉曼恩议员太阳穴直跳，她大概已经能猜到贾斯丁的意图了。
“不不不，这么明显的瘟疫，外界却收不到一点儿消息，难道不奇怪么?里面一定有阴谋。”贾斯丁甚至拿出了纸笔，装模作样地采访：“吉拉曼恩议员，你能知道什么内幕么?”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看来确实得深入调查一番了，我相信各大报社肯定也对这次瘟疫的消息很感兴趣。”
吉拉曼恩议员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借机看向女儿。凯特琳却偏过头，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果然，女儿一大就胳膊肘往外拐……
“皮尔特沃夫的报社并不会对瘟疫感兴趣。”这点他们还是能确定的，已经提前通过气了：“进化日在即，他们更喜欢刊登一些正向的新闻报道。”
“也是哦。”贾斯丁点了点头：“不过其他城邦的报社应该愿意报道吧?外头那么多想跟皮尔特沃夫做生意的人，只要将瘟疫曝光出来，想必他们是不会吝啬一点儿捐款的。”
“不必如此，治疗瘟疫的开销都可以由政府来承担……”吉拉曼恩议员不想再和贾斯丁打太极了，转而说道：“你是底城人对吧?相对于上城来说，底城居民的生活并不是很好，记者的话，应该要优先关注自己周围的人才对。”
“确实啊。”贾斯丁赞许地点了点头：“我周围的兄弟们过得都很苦，尤其是那些矿工，冒着生命危险下去挖矿，却只能得到那么一点儿微薄的工资，挖出来的矿都运到你们上城来了。”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降低对矿区的税收?”老蛋糕心里终于有了底，剩下的无非就是讨价还价了。
“不，我要你们吉拉曼恩家族名下全部矿场的所有权。”
气氛瞬间就凝固了，就连凯特琳都吓了一跳。这家伙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祖安的前身——皮尔特沃夫下城区，说到底就是矿区。工人们没日没夜地从矿场中挖出矿石，运到上城去，成为皮尔特沃夫前期发展的基石。至于围绕着矿区的其他区域的发展建设，皮尔特沃夫的高层们并没有费心管理，而是放任它们自由生长，以至于最终成长为了一个体量上足以与皮尔特沃夫本身相媲美的下城区。
因此，上城和下城的唯一羁绊就是矿场。政府并不会对下城区的商业、工业等行业收税，毕竟底城太穷太乱，收到的那几枚硬币可能还不够付工资的。矿场上收到的钱才是上城人民捏着鼻子把下城看成和他们一体的唯一理由。
然而，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皮尔特沃夫早就转型成了商业城市。矿区里的矿物产量也远不如从前了。原本时间线上议会最终通过提议，允许下城区独立，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吉拉曼恩议员一开始也觉得贾斯丁是狮子大开口，可仔细想想……那几个矿场真的很值钱么?商业和科技才是这个时代的风向标。皮尔特沃夫早就没有重工业了，每年运来的矿石都是直接卖去外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跟鸡肋一样。现在趁早把这几个矿场出手，倒也省得麻烦。反而是解药在手，可以在议会上让其它家族做出让步，明年多分点蛋糕，应该还是有的赚的。
“好，我同意你的要求。不过有个前提条件。”讨价还价是商人的必备素养，吉拉曼恩议员放下茶杯，给了蔚一个死亡一指：“让这个家伙永远离开我女儿。”
“告辞。”贾斯丁直接拿回解药，站起来就往门外走。金克丝和蔚紧随其后，甚至连凯特琳都被蔚拉起来了。
吉拉曼恩议员的脸色极其难看，老父亲更是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说到底，我会来找你们，就是因为凯特琳和蔚是情侣——不然直接和梅尔谈岂不是更好?”
“情侣什么的，还为时过早……”吉拉曼恩议员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也罢，就这么办吧。吉拉曼恩家族在底城拥有七座矿场，我们现在就签合同，我将矿场所有权转交给你个人，你则必须提供足够数量的解药……不，你们必须直接将解药配方交给我。另外还需签署保密协议，不得向外界透露有关瘟疫的事情。”
“没问题~”
签完合同后，吉拉曼恩议员便端茶送客了。蔚和凯特琳依依不舍地道别，马斯克负责送他们回去。
“那个叫蔚的女孩，似乎跟咱们女儿是真心相爱的。”
“那样的话，就更不能让她们在一起了。”老蛋糕出神地看着杯里的红茶，水面倒映出她那精致而苍老的面容。光影摇晃，似乎倒映出了心爱的女儿，又似乎倒映出了年轻的自己。
“马斯克警长，多谢了。”这次就是因为有马斯克在一旁作证，吉拉曼恩议员才会相信他们真的能治愈瘟疫，不然还不知道要扯皮多久。
“呵。”马斯克对此不置可否。从执法官的角度来说，这两个人就应该在监狱里关一辈子……不过他们之前也救了他的女儿，姑且就算扯平了吧。
“哪天有空我们再去你家找艾琳玩……诶呀，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不是在威胁你……”贾斯丁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马斯克的肩，便回下城区去了。
“咔哒咔哒……”之前金克丝塞给他的炸弹似乎动了起来，把马斯克吓了一跳，连忙从兜里把它掏出来，结果却发现……这玩意似乎并不是炸弹，而是一个精致的玩具。
这可真是……马斯克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带回去给艾琳玩吧。
第七十一章 里奥
“维克托?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你是做了一夜的实验?”杰斯刚从梅尔家里出来。昨晚他们不可描述地不可描述了之后，杰斯既兴奋又紧张。梅尔要早起办公，他也不知道去哪儿，就这么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实验室。
结果维克托居然还在里面，看上去虽然一夜没睡，却非常精神。
“杰斯!”看见好友，维克托兴奋地把他拉过来，分享自己的实验结果：“你看!”
维克托将一粒种子放在调控好的海克斯科技水晶上，水晶瞬间就爆发出了奇特的能量波动，在没有土壤、养分的情况下，种子居然疯狂生长了起来，甚至超过了原本成熟体的体积，一直攀缘到了房顶。
“这是……海克斯科技水晶在生物上的应用?”杰斯眼前一亮：“维克托，你开创出了一条新的道路呀!”
“或许它能帮我补充一下昨晚损失的体力……”杰斯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腰。
“其实也不算是我开创的。”维克托被贾斯丁忽悠瘸了，还以为辛吉德的研究先他一步：“而且，目前这方面的应用还很不稳定……”
维克托话音未落，那株繁茂的植物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维克托紧拽着自己的头发，喃喃道：“又是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杰斯，你能帮我一起研究么?”
“啊，这个……过几天可以么?我最近有些忙。”
“哦，对，你要在进化日上做演讲。”维克托叹了口气，转而谈起了进化日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们之前研发的海克斯科技装备……会准时发行么?”
“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虽然技术越早被运用，就能越早造福人民，可就像黑默丁格导师说的一样，万一出了事故，必然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所以，你并不准备在进化日上宣布我们的研究成果?”维克托显得有些失望。
“或许……明年?”杰斯两手一摊：“你觉得呢?”
维克托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他这些天一直在熬夜，实在是太累了。
“或许你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杰斯走上前，刚伸出手，还未触碰到他，维克托便沉沉地倒了下去。
“维克托?维克托!”
维克托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杰斯关切的眼神：“维克托!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
“我知道。”维克托艰难地笑了笑：“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
“所以你才会研究海克斯科技水晶对生命力的强化作用?”杰斯后知后觉，他以前只知道维克托的身体不太好，想不到居然差到了这种地步：“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维克托点了点头，心情却没有变好多少。单靠他们俩个，真的来得及么?而且……黑默丁格导师知道的话，肯定又要阻止他们了。
“加一点儿毒蘑菇，再加一个旧鞋跟……”贾斯丁正对着一口大锅专心致志地研究炼金术。
“够了!住手，不要再浪费我的试剂了!”辛吉德一把拉过贾斯丁，锅里立刻冒出了冲天的绿色火焰，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物。
“毒蘑菇加旧鞋跟居然有这种威力……难道是原主人的脚气太严重了?”
“这是曼德拉试剂和蚀心菇的化学反应……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你还呆在我这干什么?”
“我在等人。”
“等谁?”
“你以前的学徒，维克托。”贾斯丁朝辛吉德挑了挑眉毛：“算算时间也快了，他会主动将海克斯科技水晶送过来。咱俩配合一下，一人一半……如果那玩意能分成两半的话。”
辛吉德没有回话，混浊的眼睛盯得贾斯丁有些发毛。
“总觉得你在白嫖我……之前的解药、微光，现在的海克斯科技水晶……”
“都是兄弟，什么嫖不嫖的。”贾斯丁已经摸透了辛吉德的性格，这这个乍一看很恐怖，呆久了却发现他居然能和“慈祥”两字沾上边。
“维克托……那孩子身体怎么样了?”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唔嗷?”趴在一旁的变异皮克蜥突然抬起了头，伸着舌头，显得有些兴奋。
“看来已经到了。”贾斯丁快步走出去，一眼就看见了维克托。他正从那座断桥上艰难地穿过瓦砾堆，只拄着一根拐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兄弟，你总算来了。”贾斯丁虽然只和维克托见过一面，却是一见如故。立刻跑过去帮他……拿手里的海克斯水晶。
“你看你，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贾斯丁把海克斯水晶揣进兜里，随后才去抚维克托：“刚好，辛吉德老师就在屋里呢，我带你去见他。”
“谢谢……”一个人走来下城，维克托已经快累死了。然而从洞口跑出来的皮克蜥，却让他重新见到了生的希望。
“里奥!你居然还活着!”
“唔姆~”皮克蜥抖了抖尾巴，看起来状态不错。
这只变异皮克蜥也是维克托的老相识了，因为它，维克托才结识了辛吉德。也正是无法接受辛吉德对里奥的炼金改造，维克托才不再当辛吉德的学徒。
然而，当维克托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之后，他才渐渐意识到，生命究竟有多么珍贵。为了延续生命，付出一点儿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他才会回到这里。
“老师?”站在门口，维克托还有些彳亍，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称呼他为“老师”。
“嗯。”辛吉德的反应很平淡，不过贾斯丁知道，他还是很关心这个曾经的，也是唯一的学徒的。
“东西给我。”辛吉德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清空了研究台。维克托把装置和海克斯水晶安置好，里奥也悄悄地凑了过来。倒是贾斯丁知道这玩意儿有点儿危险，提前躲得远远的。
“目前我已经验证了海克斯水晶对生命体的强化作用，然而似乎只能提供一个拔苗助长的效果……”
第七十二章 血肉苦弱
某种意义上来说，辛吉德就像下城区的哆啦A梦一样，总能掏出神奇的炼金道具来改变大雄的命运。
然而，就算有哆啦A梦帮忙，大雄自己不行的话，到头来也是办不成事的。
虽然辛吉德给予了维克托一种可能性，又为他精心配置了一剂微光，可维克托却没有立刻尝试……是在害怕失败?还是在害怕改变?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矛盾的心理从何而来。
“这里就是我们的矿场——独属于底城的矿场。”贾斯丁把维克托带到了之前吉拉曼恩家族转给他的几个矿场里“散心”，说起来，他也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你这家伙，总算过来了。”蔚站在乱石堆上，一脸不爽。他们一回到下城区，贾斯丁就把她和爆爆派过来看场子，自己却不知道去哪儿混了。
“喔~”金克斯从后面的矿山上高高跳下，骑在贾斯丁的脖子上，差点化身成诺克萨斯断头台，把他脖子压断。
“我们的地盘好大呀!”
“那是，毕竟七个矿区呢……金克丝，以后骑我的时候轻一点，你现在可比小时候重多了。”贾斯丁拍了拍女孩的腿，手感好得像是在弹琴。
“你们就应该保持一下距离。”蔚不爽得撇了撇嘴：“爆爆都这么大了……”
“略!”金克丝朝她做了个鬼脸：“要你管!”
“矿场现在是什么情况，希尔科有派人过来捣乱么?”
“没有。”蔚摇了摇头，这两天她可手痒得很，却始终找不到打架的机会，倒是收拾了很多不听话的矿工。
“那还挺奇怪的。”
“不过隔壁就是炼金男爵索罗斯的地盘，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得注意点。”
“炼金男爵本来就没一个好东西。”贾斯丁记得这个索罗斯，他就是原本时间线里挑唆艾薇卡造反的金属下巴男，除了手上的打火机很不错外，并无可取之处。
“对了，维克托，你父母当年也是个矿工对吧?”
“是的。”维克斯的父母都是矿工——在下城区，矿@工这一行可不分男女。扬尘、塌方、污染……很少有人能逃过这些，维克托父母也一样。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于严重的空气污染，谁敢相信，一位辛劳工作了二十年的矿工，却不配拥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口罩?
因为父母的原因，当维克托与杰斯开始研发海克斯科技时，第一目的就是改善民生。所以他们创造出了能够切割矿石的激光臂，与搬运矿石的机械拳套。
只可惜，维克托与杰斯不知道的是，当英国骄傲地在伦敦举办万国博览会时，泰晤士河边的工人们却必须在蒸汽机旁将自己的血液汽化，以维持日不落帝国这台伟大机器的运作。
生产力的进步并不一定能代表生产关系的进步——除非这股力量掌握在该掌握的人手里。
“矿工们的生活都很辛苦啊。”贾斯丁掏出呼吸面罩递给维克托，自己却不小心吸入了一口扬尘，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两人顺着矿井一路往下，深邃的黑暗立刻吞噬了本就黯淡的光明。提灯中微弱的火苗随着贾斯丁的手波动、摇晃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矿井里又黑又安静，偶尔只有一些啮齿动物的撕咬声四处回荡，像是在啃你的头皮。在这里，只有大声地工作、说话，才能驱散四周的恐惧与阴寒。
“环境还是这么差么……”哪怕带着呼吸面罩，维克托还是有些难受：“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会一点儿改善都没有……”
托海克斯科技的福，皮尔特沃夫的上城区可谓日新月异。然而在下城区，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里，只有层层叠叠的尸骨见证着时间的流逝。或许现在某位矿工还穿着，曾经维克托的父母穿过的，染血的工作服。
“是啊，矿工都是苦命人呐。”贾斯丁搀扶着维克托，往矿井深处走去：“如果能拥有你们研发出来的那些新型采矿设备，想必他们的工作就能轻松一些了。”
“可是黑默丁格导师并不愿意让海克斯科技立刻投入使用，就连杰斯也……”
“他们是上城人，哪能直观地体会到矿工的辛苦?”贾斯丁叹了口气：“可怜这些辛劳的矿工，他们都是老实人啊，十年如一日地忍受着糟糕的环境……”
“呸!老子不干了!”贾斯丁他们一拐弯，刚好碰见一个吊儿郎当的矿工在那儿发牢骚：“这比牢里还苦!咱们出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得到自由后杀人放火，抢钱抢女人么?什么时候老大能再带我们反他娘的一次!”
“咳咳!”贾斯丁疯狂地给这混蛋使眼色，略带尴尬地对维克托说：“他们都是老实人……良民，只是被矿区艰苦的环境逼疯了而已。”
“对对，我们都是良民，大大滴良民。”矿工们疯狂点头附和。
这群家伙肯定不是什么良民……矿区里大部分矿工都是之前静水监狱里的囚犯，说他们桀骜不驯都是在夸他们。以防露馅，贾斯丁赶紧把维克托领到别的地方，继续忽悠。
“这些矿工知道你们研发出来了那么强大的武器……啊呸，矿具后，都很兴奋，都把你当成底城矿工的救星。你们的产品早发行一天，他们就能早一天从辛劳的作业里得救。”
“可是……”
“我知道，要确保安全性什么的嘛。”贾斯丁撇了撇嘴：“那也得先实验一下，用一用啊，不做实验，怎么知道它有没有安全隐患。”
“我建议你把你们的产品全都带到我的矿区来做实验，让这些矿工实际使用一下，既能解放他们的双手，又能在使用过程中验证产品的安全性。”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把好像去掉!”贾斯丁重重地拍了拍维克托的肩，“生命是无常的，所以，不要迟疑，只争朝夕!”
生命是无常的——这句话终于刺激到了维克托。就算是像杰斯说的那样，明年再发布……明年?明年说不定他就死了……
在他死前，维克托迫切地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能够被人认可，至少这样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儿存在过的痕迹。
第七十三章 机械飞升
“维克托？最近几天你去哪儿了，都没在实验室里看见你。”杰斯这些天忙的很，他现在可是皮尔特沃夫的大红人，不光要准备进化日的演讲工作，还被梅尔拉去四处应酬，都好久没见到以往形影不离的同伴了。
“啊，我去找以前的老师了，他对生化方面的研究比较深入。”维克托并没有对杰斯做什么隐瞒，毕竟杰斯是他唯一的朋友……以前，现在的他，已经有别的朋友了。
“他能解决你的身体问题吗？”杰斯关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
“好吧，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我说。你在搬什么东西？”
“我们研发出的矿工装备，我要把它带去矿区实地检验一下。”
“哦，对……辛苦你了，这时候还……”杰斯尴尬地挠了挠头，连忙走上前帮他一起搬运。他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都没空管这些。
“至少，在我死之前，我想看到这些东西确切地帮到了矿工们，而不是像展览品一样躺在实验室里。”
“别说这种话，你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或许吧……对了杰斯，我们的海克斯水晶还有么？”
“当然有，你要多少？”
“多给我一些吧，可以么？”
“当然，你知道么，梅尔她已经和恕瑞玛那边达成了协议，很快海克斯水晶就会源源不断地运到皮尔特沃夫。恕瑞玛有很多遗迹可以发掘，里面有大量的壳人族尸体，海克斯水晶就是从它们尸体里挖出来的。虽然现存的壳人族数量不多……”
和沉默寡言的维克托不同，杰斯天生就很会说话，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他能说服梅尔，让他们研究海克斯水晶，也是为什么比起维克托，他更能在公共场合绽放光彩，以至于大家都只知道海克斯科技是杰斯的杰作，而忘记了维克托的名字。
在马斯克的帮助下，维克托成功越过海关，瞒天过海般地将上城区最尖端的科技装备运送到了下城区。
“蔚，来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拳套？”蔚将那个充满了科技感的机械手套戴在手上，大小刚刚好。只是轻轻一挥，便将岩壁打出了裂缝。
“哇，好强的武器！”蔚被吓了一跳，这铁疙瘩居然能自动提供动能？挥起来根本不用怎么使劲。
“不是武器，是挖矿用的。”贾斯丁给蔚使了个眼色，无奈这家伙脑子笨读不懂：“挖矿？你在搞笑嘛，有这种东西谁还挖矿啊！”
“别瞎说，人家研究这个就是用来挖矿的，赶紧挖矿去。”
“我也要！”蔚刚走，金克斯就凑了过来。
“这个机械臂可以给你玩玩，能够发出激光。”
“不，我要那个蓝色的水晶！”
“海克斯水晶……”贾斯丁突然把金克斯拉到了维克托面前，介绍道：“这丫头是金克斯，我跟你说过的，下城区冉冉升起的一颗科技新星，从小就喜欢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她对海克斯科技很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收她做你的学徒，好好教一教她？”
“嘿！我才不要当学徒，我比他厉害！”
“术业有专攻啦，听话。”贾斯丁按住女孩的脑袋，不让她调皮。
“可以的，一起合作的话，或许我也能学到些什么——金克斯擅长哪方面的研究？”
“爆炸！”
“爆破！”贾斯丁连忙捂住金克斯的嘴，解释道：“她的意思是，对山体进行大当量爆破，方便后续的采矿作业。”
一直以来，维克托的行动都和贾斯丁设想的完全一致。只有一点贾斯丁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服用微光，融合海克斯水晶，改造身体？
兴许是因为他把节奏推得太快，维克托的身体还没有恶化到无药可救的程度……贾斯丁突然发现，维克托在一直盯着那些矿工看。他们没一个在认真干活的，居然扒拉了块空地出来，分队玩起了橄榄球。
“这群家伙，就知道偷懒……”贾斯丁有点儿尴尬。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维克托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落寞：“以前的我也是这样，坐在河边看别人玩球。我会想象自己也参与其中，和他们一起奔跑、跳跃……一起欢笑。”
“只是我却始终想象不出来，奔跑、跳跃，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没有翅膀的人类无法想象飞行的感觉。”贾斯丁补充道。
“是啊，就像没有翅膀的人类无法想象飞行的感觉……”
“然而，没有翅膀的人类却是可以飞行的。”贾斯丁突然说：“热气球、飞艇、飞机……科技让不会游泳的人类跨越茫茫大海，让不会飞行的人类征服万里高空。”
“自然也能让你从新跑起来。”
“你的意思是……”
“我倒是真的有点儿奇怪。”贾斯丁笑道：“你都搞出来了能够如臂指挥的机械臂了，怎么就没想过给自己造条腿呢？甚至更进一步——人类能够征服这片大陆，靠的可不是孱弱的手脚啊，而是拥有无限潜力的智慧。”
“改造……身体？”维克托的瞳孔中突然出现了光芒，仿佛拨开了眼前的云雾。
“既然现在的这个躯壳不好用，那就换一个嘛。这就叫做——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
“那个，我再说一次，我就是随口提出来的一个想法，你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坚持……死了我可不负责任啊！”
自从贾斯丁说了那段话后，维克托便一直浑浑噩噩的。等贾斯丁终于弄明白他在想什么的时候，这家伙已经躺到辛吉德的手术台上了。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上了辛吉德的手术台，起来之后是个什么玩意儿可就由不得你了……”
贾斯丁本来只想按着原世界线里的一样，让维克托先服用微光强化体制，一步一步来嘛。结果他这直接就开始光荣进化了？
也不怕步子太大扯到蛋吗！
“没关系，总不会比现在还差了。”维克托笑了笑，贾斯丁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轻松。
微光混合着镇定剂缓缓注入他的身体，维克托很快就失去了意识。辛吉德拿起一枚改造过的海克斯水晶，幽兰的光芒在水晶中游走、绽放，宛如活物。
“海克斯水晶，来源于恕瑞玛古老而神秘的魔法生物——壳人族。身上的水晶是他们的力量源泉，也是导致他们一族覆灭消亡的罪魁祸首。你知道，这水晶对他们来说是什么部位吗？”辛吉德问。
“就像是毒蛇身上的毒腺？”
“不，是心脏。”
辛吉德手起刀落，像是划豆腐一样，剖开了维克托的胸腔……
第七十四章 进化日
进化日。
上城区的节日，下城区的忌日。
在皮尔特沃夫，进化日纪念的是日之门的首次开启，它标志着瓦洛兰东西部之间的快捷贸易路线终于打通，同时也标志着贸易税收从涓涓细流变成了滚滚巨浪，注入了皮尔特沃夫城邦金库。而在下面，祖安会在这一天缅怀那些由于地貌巨变而殒命的人们：运河打通了东西两侧的大洋，同时也彻底淹没了祖安的一个城区。
如果说海克斯科技是神明的馈赠，那么隔断上下城区的这条运河，便见证了人类的伟力。每一位来到皮尔特沃夫的人，看着运河中川流不息的货船，都会感叹于皮尔特沃夫的繁荣，却不知在这繁荣下，究竟埋藏着多少尸骨。
因此，下城人是不会庆祝进化日的——不过今天却有所不同。
“或许……以后进化日的含义，就要变一下了。”当贾斯丁看到维克托睁开眼睛时，不由地喃喃自语。
“现在是什么时候?”
“进化日……你的进化日。”贾斯丁往后退了两步，以便维克托施展手脚。维克托大力掀开身上的无菌布，露出身上那电路一般的银色纹路，与一条崭新的，纯金属制造的左腿。
这还只是表面……维克托的病可不只是一条腿的问题，更严重的是他内在的脏器。辛吉德将改造后的海克斯科技水晶植入他的体内，直接代替了心脏的功能。现在的维克托，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变成了半机械半生物的存在。
“呼……”维克托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翻身，落地——轻盈而平稳，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走两步啊。”维克托直接就愣在那里了，似乎还不太适应只依靠自己的双腿站立的这种感觉，看得贾斯丁都急了。
第一步……仍旧像是以前拄拐那样，将机械的左腿当成支撑，轻轻迈出右腿。第二步，左腿缓缓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自然的弧线，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而后，便是大踏步地前进。起初维克托还张着手臂，像是走钢丝一样，害怕失去平衡，渐渐地，他奔跑得越发肆意，畅快，疯狂，冲上山，跳上桥，迎着风，奔跑、奔跑!
维克托高高跃起，与此同时，皮尔特沃夫上城区里也鸣响了庆贺的礼炮。
进化日快乐!
整个城市都在为他的进化而欢呼。
“嗷唔~”里奥也欢快地摇了摇尾巴，仰头咆哮。
“生命总会挣扎着为自己寻找出路。”辛吉德揉了揉里奥的脑袋，看着获得新生的维克托，面罩下的表情，似乎是在笑。
“感觉怎么样?”
“……”维克托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像是玛仁糖里五花八门的坚果，张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会是改造的时候声带坏了吧……
“我、我说不出来!”维克托的声音颤抖不已，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他猛地抱住贾斯丁：“谢谢你点醒了我……谢谢!”
贾斯丁的眼泪也冒出来了，不是被感动的，是被维克托抱的……
“你太用力了……”
“啊，抱歉，我还不能很好地把控这具身体的力度。我感觉……我的身体里充满了活力!”
跟之前那副病怏怏，干巴巴的躯壳不同，海克斯水晶彻底强化了他的身体，维克托现在虽然看起来依旧削瘦，力气却差不多和蔚一样大了。
“恭喜你，一步到位。”贾斯丁自己都没想到维克托会直接选择光荣进化，而且还给他进化成功了。魔法与科技交织，机械与生物一体。现在的维克托，甚至走上了一条比原世界线更超前的道路，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刚好今天是进化日。”贾斯丁拍了拍维克托的肩，“走，咱们也过个节，给你庆祝一下。”
“……好。”维克托本想回一趟上城区来着，毕竟杰斯今天要做进化日的演讲。不过……算了，又没他什么事。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凯特琳正抬头看着天空愣神，月色如水，淹没了星光，之前蔚给她指的牛郎星、织女星，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突然，凯特琳感觉到有人在拽她的帽子，本能地背身反锁：“杰斯?”
“疼疼疼……凯特琳你可真狠。”
“你怎么在外面……”凯特琳松开手，哭笑不得：“等会不是要在礼厅做演讲么?”
“是啊，你来么?”
“我?算了吧，我还要巡逻呢。”母亲好不容易才同意她重新入职，可不能再出乱子了。
“好吧……对了，你看见维克托了么?”
“没看见。”
到头来，杰斯只能一个人上台。合作了多年的同伴不在身边，难免让他有些寂寞，可当他看见礼台下人山人海的商业名流，与梅尔那期盼、鼓励的目光时，立刻就来了精神。
只可惜，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讲却并没有包含什么实质的内容。演讲完毕后，只有黑默丁格在真心实意地为他鼓掌。
对上城区来说，今年的这个进化日，多少有些名不副实了。
与热闹的礼堂、商业街不同，执法官们守卫的重要场所，大多冷冷清清的，执法官们只能聚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我说吉拉曼恩，你何必要跟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呢。”相熟的女执法官调侃凯特琳：“你就没有什么鸡尾酒会要参加的么?”
“这孩子就是死板，不然也不会跑来警局工作……”另一位大腹便便的执法官提着酒瓶，醉醺醺地走了过来：“看我干啥，你该不会想说工作日不能喝酒吧……拜托，难得的进化日……”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凯特琳居然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把酒瓶抢了过来，仰头一口干。
“喂喂，哟着点啊，烈酒哪能这么喝……”
“蔚今天这是怎么了。”艾萨克悄悄问：“话也不说，就在那喝闷酒……啊，她酒量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就倒桌上了。”
“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贾斯丁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格外开心。
为了庆祝维克托完成光荣进化，贾斯丁他们在矿场摆了十几桌露天烧烤，把认识的人都喊过来庆祝了。等会还有节目呢。
第七十五章 直教黑夜作白昼
按照惯例，每年进化日的24点，皮尔特沃夫都会燃放烟花，宣告旧日的结束，新年的开始。贾斯丁他们也准备了烟花，确切地说，是金克丝一个人准备的。
“金克丝，时间快到了!”
“呀呼!”金克丝抗起她的鱼骨头火箭炮，直接跳到了桌上，炮口高高扬起，对准天空，对准上城区的方向。
“兄弟们，让我们一起倒数!”贾斯丁躺在椅背上，举起酒杯：“五——四!”
众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凑热闹的心理却都有，一同高声喊道：
“三——二——一!”
“砰!”
画着夸张笑脸的火箭弹，拖着长长的蓝色尾焰飞向高空。与此同时，上城区也放出了他们的烟火。
无论色彩还是图案，上城区的烟花都是很花哨的。金克丝的火箭弹就不一样了，它只追求两样东西：一是响，二是亮。
“轰!”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动了整个皮尔特沃夫，闪亮的强光完全盖过了隔壁的烟花，厚重的云层直接被开了一个洞，下城区的人民，久违地看见了月亮。
还没结束!托维克托的福，贾斯丁他们现在有足够的海克斯水晶可以造作。矿区周围还树立着数十筒炮管，陆续发出轰鸣，接连不断的“烟花”让整个矿区像是在地震一样，声响和光亮甚至都引起了隔壁的注意。
“什么声音?”
杰斯和梅尔刚脱完衣服，把灯调暗，啥都没干呢，一道强光便无礼地射进了屋子，慌得他们还以为被捉奸在床了。
“是下城区传来的动静……他们在干什么?”梅尔披上毛毯，来到窗前。
“放烟花?就算是底城，也是要过节的嘛。”杰斯走到梅尔身后，把手伸进毛毯里面。
“这哪是烟花，更像是武器……”梅尔眉头紧皱，任由杰斯的手在她身上摸上摸下，一点儿反应也不给。
“下城区本来就很粗犷嘛。”杰斯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提醒梅尔，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你能做出这样的武器吗?”
“武器?我不会制造武器的。”杰斯有点儿不开心，转身把梅尔抱到床上：“不过我今晚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更厉害的武器♂……”
“下城区那边怎么了。”执法官们也注意到了动静：“工厂爆炸了吗?”
“咋了，天亮了?”醉酒的执法官还没弄清楚状况，打着哈欠就要往家里走：“下班喽下班喽~”
“是烟花。”凯特琳看着下城区那宛如白昼的天空，愣了一会，莞尔一笑。举着空荡荡的酒瓶，对着她的方向，轻轻笑道：“干杯~”
进化日的凌晨，希尔科却依旧在高耸入云的阁楼上办公。金克丝的火箭弹刚好就在他旁边炸开，差点吧他闪瞎。
“什么东西……”希尔科走到窗边，只觉得窗外站了个迪迦，接连不断的强光让他几分钟都睁不开眼睛。
等希尔科好不容易睁开眼后，突然发现脚下那厚重的云层全都被炮火驱散了。希尔科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得有多高。他似乎都能听到远处的欢笑声……
希尔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笑声了。自从他选择用恐惧来统治下城区的人民后，笑容这个词，便与整个祖安无缘了。
直到今天。
“哈哈!皮尔特沃夫的混蛋们!我的烟花比你们的都响都亮!”金克丝站在桌子上吵着皮尔特沃夫大喊。
“干他娘的皮尔特沃夫!”
“干他娘的皮尔特沃夫!!!”
也不知道是谁起得头，众人全都高声呐喊了起来。就连维克托也被气氛影响，借着酒劲怒骂上城区。
反正在皮尔特沃夫，他除了杰斯，也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
酒继续喝，舞继续跳。克鲁沃把海盗的跳舞方式交给他们，扯着嗓子高唱着跑调的水手的歌谣。
众人在篝火旁围成一圈，手拉着手，又唱又跳。也不知什么时候，贾斯丁被他们推到了中间，左看右看，借着酒劲向金克丝滑稽地鞠了一躬，伸手发出邀请。
“我、我不会跳舞……”篝火把金克丝的脸照得红红的，女孩背着手，突然矜持了起来。
“我会!”艾萨克拎着酒瓶，扭着腰，妖娆地跑了过来：“我的舞技可好了……”
“滚!”金克丝一脚把他踹了回去，搭上了贾斯丁的手。
金克丝不会跳舞，贾斯丁其实也不会跳。不过跳舞这种东西嘛，无非就是男男女女搂在一起，扭来扭去。只要气氛到了，人是对的，怎么跳都好看。
贾斯丁搂着金克丝，在篝火旁旋转，跳跃。一旁又响起了悠扬的笛声，那是艾萨克在为他们伴奏。
舞不知跳了多久，直到天空中的云层重新遮住月亮的光芒。两人才停止舞蹈，重新坐回火堆旁。
“亲一个!亲一个!”
气氛刚好，周围的人又在起哄，贾斯丁心跳得很快，正当他要按耐不住自己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金克丝已经躺在他腿上，沉沉地睡着了。
这孩子，真像个小猫一样。贾斯丁摸了摸她的脸，女孩动了动脑袋，呼出的热气打湿了贾斯丁的掌心，也温暖了今夜的梦境。
PS：本来都准备裸奔上架了，编辑突然跟我说下周还能上推荐……
我这本书写起来是真坎坷，本来在科幻频道的，突然被调到诸天无限去了，该有的流量一直每吃到，推荐位也断断续续的。幸好编辑是真的照顾我，之前跟我说要不要把书切了，我说要写到底后，她就默默地又给我安排了个推荐……
不说了，就算是为了这个推荐位，这本书也一定要写到完结!酒香不怕巷子深，没有智能推就没有吧，写到100万字，说不定就火了呢?
现在开始存稿，这本书预计过年的时候上架，到时候至少暴更三天，每天五章!
也请大家多多支持，保持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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