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自由
“该死……要是身上没伤，我早把他宰了！”蔚和凯特琳躲在掩体后，痛苦地呼吸着。狂暴化后的巴里特就在不远处，发疯似的把那些垃圾扬得到处都是。
要不是身上有伤，体力不支，蔚其实也用不着躲他。然而现在她和凯特琳都是残血姿态，只能暂时避战。
“微光可以强化吸食者的体质，不过也会对精神造成影响。”蔚和凯特琳小声解释。
“我还以为微光仅仅只是用来放松神经的东西……”凯特琳眉头紧皱，身为执法官，他们在海关搜查货物的时候经常会看见这种违禁品，可查到后的处置方式仅仅只是单纯的罚款而已，就跟搜查到那些从诺克萨斯走私来的烈酒一样。
不行，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提醒马斯克警长，绝对不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进上城区。所有走私微光的罪犯，都得被抓进牢里！
“我看见你们了！”巴里特咆哮着追了过来，为她们只能再次逃跑。
“再这么下去咱们就得回下水道找图奇了。”巴里特越追越紧，蔚倒也不慌，只是被一个曾经的手下败将这么追，让她非常不爽。
“下水道里光线昏暗，空间狭窄，或许我们可以在那里对付它。”凯特琳提议。
“有道理，我们走！”
蔚和凯特琳折返回原来的地方，一齐跳进下水道，顿时眼前一黑。凯特琳还没能适应这里的亮度，突然就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重重地敲了下脑袋。
“这里有人?”凯特琳与蔚都是一惊，缓过来后才发现，是图奇在用那杆狙击步枪敲她。
矮小的图奇在地上手舞足蹈，上蹿下跳，以表达它的气愤：“吱吱！这个东西根本就没用！你们居然敢骗我，狡猾的人类！我要杀了你们！吱吱吱！”
“没用?”
“我给了它枪，但是没给它子弹呀。”凯特琳俏皮地眨了眨眼。
“吱吱！”图奇露出尖牙，做出一副攻击的架势。就在这时，巴里特也跳了下来，整个下水道都为止一震。
“吱吱！这是什么怪物！”图奇呗吓得夹紧尾巴，本能地开启隐形。蔚倒是眼疾手快，一脚踢了过去，把还没来得及遛的图奇踹显形了，躲下枪，扔给凯特琳。
“这是图奇的枪！”
“先用用，马上就还给你。”
两人一鼠在下水道里一同逃亡，凯特琳已经装好了特制的子弹，只有一发，但却能造成极高的伤害。
当然，前提是不能被其他东西挡住。
“图奇，我来教你怎么用枪，给我找条视野宽阔的直路！”
“吱吱！跟我来！”图奇暂时还没法再次隐形，只能被迫上了这条贼船。况且它可还惦记着神奇的“枪”呢！
巴里特在复杂的地道里伸展不开手脚，图奇带着蔚她们拐了几个弯，便拉开了距离。在越上一层断崖后，前方就是一条几百米长的直道。凯特琳顺手扔下一只约德尔人诱捕器，继续往前跑。
巴里特也跳了上来，刚好踩到夹子上。那只夹子的设计确实精妙，明明只是很小的一只，却紧紧地咬在巴里特脚上，限制了他的行动。
就是现在！凯特琳瞬间回身、下蹲、举枪、瞄准。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稳住枪口。稍作犹豫，枪口微微下调了一些，扣动扳机。
巴里特连痛苦都没有感受到，一条腿便直接炸开，血肉四溅。随后才是一声枪响，在狭窄的下水道里反射出长久的回声。
“啊！”倒地后，巴里特才感觉到疼痛。追了这么久，微光的药效也差不多消失了。剧烈的疼痛直接让他昏迷了过去，微光成瘾的危害也显露了出来。断腿之后，他流的血明显比正常人多，若是不趁早治疗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不直接爆头?”蔚知道凯特琳的枪法有多准，绝对不是打偏了。
“我是执法官！不是杀人犯。”凯特琳白了她一眼，突然感觉手上一沉。原来是图奇吊在枪上，抱着枪口，也不嫌烫，拼命往下拽，嘴里不停念叨着：“给我给我给我！”
凯特琳有些犹豫，这毕竟是她母亲给的礼物，商量道：“这柄枪不能给你，可以换一把吗?暂时欠着，等我回去后，就给你送来。”
“不行！我就要这个！”图奇露出尖牙，想要咬凯特琳的手，却被蔚一脚踹开。
“我们走。”
“可是……”凯特琳看着缩在墙角的图奇，有些犹豫。
“没事的，下城区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它要是打得过我们，早就把我们撕碎了，哪还会谈条件。”
“该死的人类……”图奇捂着肚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将憎恨死死地刻在眼中。
几经波折，蔚终于带着凯特琳来到了那个熟悉的下城区。在去见爆爆之前，蔚先找到了一位熟悉的锁匠，给她和凯特琳开手铐。
镣铐解开的那一刻，蔚与凯特琳的手终于得到了自由，两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居然也有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气氛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
“虽然我从来不问客人的秘密……”为她们开锁的是一位敦实的大叔，像个矮人，头戴皮帽，脸上挂着浓密的八字胡：“不过蔚啊，这么些年不见，你还真是越来越野了。这位执法官……”
“咳咳，穆拉丁大叔，我还有事要忙，等过几天再找您叙旧！”蔚连忙止住他，生怕凯特琳再想起什么“执法官的责任”，扭头说道：“先跟我走?之后再带你回上城区。”
“好。”凯特琳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点了点头，面色如常。
蔚凭着记忆来到了那个被废弃的咖啡厅，越接近那儿，她走得就越慢。虽然满心期待，可更害怕又得知什么坏消息，或者见了面后爆爆不肯认她。以至于当脚踏在咖啡厅门口时便停了下来，止步不前。
“就是这里?”凯特琳往里张望了一下，虽然已经很老旧了，可能看出来，原本装修得不错。想不到这里也有咖啡厅呀。
“是的。”
“不进去么?”凯特琳好奇地问。
“……正门有陷阱，需要从旁边的服装店走侧门。”蔚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壮着胆子开口喊到：“贾斯丁！爆爆……你们在吗?”
喊到句尾，蔚的声音都颤抖了。屋子里却并没有人回应她。
“不在家么?”
“或许是吧。”蔚显得有些失落。正午的阳光透过浓厚的乌云，聊胜于无地照在街道上，没有一丝暖意。风不大，却吹得蔚有些冷，她看向凯特琳，这才发现她身上只有半件衬衫，稍微提起精神，问道：“你冷么?”
“啊，有一些。”凯特琳其实不是有一些，是非常冷。衣服少只是一方面。她本来就失血过多，一路上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已经快要虚脱了。
“唔，多谢了，帮我包扎。”蔚不好意思挠了挠脸，前后两次紧急包扎，凯特琳都快把身上的衣服撕光了：“隔壁就是服装店……虽然衣服都是很久以前的了，不过还是可以保暖的。我们进去给你找一套合适的衣服吧。”
“你也得换件衣服了。”凯特琳看着蔚身上囚服，怎么看怎么刺眼。
“这件怎么样?”蔚挑起衣服来倒是跟贾斯丁一个眼光，恶趣味地选了件连衣裙，嬉皮笑脸地递给凯特琳。
“我不适合这种风格……”凯特琳连忙摆手：“而且穿裙子行动起来也不方便。”
“你可以试看看这件。”凯特琳穿了件夹克，也给蔚选了一件。两人穿上衣服，终于隐去了执法官和罪犯的标志。
服装店的一侧放着全身镜，镜面上满是灰尘。凯特琳将它擦拭干净，与蔚一同站在镜子面前。虽然手铐已经摘下，两人的手，却还是习惯性地靠得很近。
“看起来好像情侣装啊。”蔚说话都不过脑子的，羞得凯特琳脸红得像是发烧了一般，支支吾吾地解释：“这家店里只有这一个款式的夹克……其实穿别的也行……”
“不用换了，我们先去隔壁吧，等他们回来。”
“啊！哦，好。”
蔚做了个深呼吸，从那扇破碎的玻璃墙中间钻了过去，回头向凯特琳伸出手：“走这里，小心点，有玻璃渣的。”
“这里就是你家吗?”凯特琳像淑女似的，搭着蔚的手，跨了过来。
“啊，不是我家……是贾斯丁和爆爆的家。”蔚的话里带着一丝落寞，表情有些不自然，紧攥着手，凯特琳都被她握痛了。
“客厅有沙发，可以坐下来休息。”虽然只来过一次，蔚却把这个爆爆生活过的地方牢牢记在了心里：“不过前面得小心点儿，有陷阱的，万一踩到就会被吊上天花板。在哪儿来着……”
“可能……”凯特琳有些迟疑地说：“就在我们脚底下。”
第三十二章 相遇
“终于回来了！这日子过得可真不容易。”贾斯丁长舒了口气，一回家就瘫在了沙发上。这几天他在上城区下城区之间来回跑了三趟，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唔……”金克丝本想和贾斯丁一起扑到沙发上，却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在这里生活了五年，金克丝对这个只属于她和贾斯丁的地方格外敏感。哪里有一点儿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比如现在，正前方两块瓷砖远的地方应该有个陷阱才是，可现在……陷阱似乎被触发了。
金克丝抬起头，果然看到了两个倒霉蛋。
“哦嚯……”女孩面无表情，瞳孔却像在地震一样。
“怎么了？”贾斯丁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按照惯例，这丫头不是应该和她一起扑到沙发上么？
“没什么，我想强化一下门口的陷阱！”金克丝还给他一个开朗微笑：“这样有坏人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他们干掉了！”
“别介，万一伤到自己人怎么办。上次艾萨克来的时候就中招了。”
“好吧~”金克丝吐了吐舌头，转而说道：“我肚子饿了！快做饭！”
“行行行……”贾斯丁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爬下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厨房，开始摆弄锅碗瓢盆。他还在想蔚的事，因此也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
蔚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个湖里，湖水渐渐漫过她的耳朵、眼睛、嘴巴、鼻子漫过她的整个身体。她无法挣扎，无法呼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入湖底。湖水冰冷刺骨，深不见底的绝望感伴随着水压渐渐变重，她的整个身体，她的每一寸肌肤，从里到外，都好像被无情的镣铐紧紧锁着。阳光已经无法穿过水面，最后一点儿光亮，也要消失了……
就在这时，蔚突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刺破水面，刺破黑暗，带着温暖与光明渐渐靠近。然而，当那张熟悉的面孔即将来到她面前时，她的眼皮却止不住地要闭合起来……
不要！不要！让我看看她，让我看看她！蔚再也无法忍受这股窒息感了，拼了命地张开嘴，喊出了她的名字：
“爆爆！”
这一声，把她自己给吓醒了。
原来只是梦啊……蔚失落地睁开眼，眼前的那个人，居然还有些面熟……
“爆爆？”蔚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那个女孩，她变了好多！
“不是爆爆哦，我叫金克丝。”女孩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爆爆！我回来找你了！”蔚拼命前倾，这才发现自己被捆住了：“是我啊，我是蔚！你的姐姐！”
“你终于回来找我了——带着皮尔特沃夫的执法官！”金克丝那蓝色的瞳孔就好似暴风雨下的海面，波涛汹涌。蔚突然发现她跟凯特琳绑在一块，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
“嘘……小声点！贾斯丁还在做饭呢，不要吵到他！”
“对，贾斯丁！贾斯丁知道的，我这几年一直在牢里，好不容易才越狱……”
“那这个执法官是怎么回事？她跟你一起‘越狱’了？”金克丝是认识凯特琳的，两个人可还有恩怨呢。
“凯特琳……这事比较复杂……”蔚的嘴本来就笨，激动之下，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先把我放开，我慢慢跟你解释！”
“不行！贾斯丁说过，要警惕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可我是你姐姐呀！”
“姐姐？我有姐姐吗？”金克丝露出了疑惑且无辜的表情：“我只知道我有一个很爱我的哥哥……姐姐是什么？”
“爆爆，别闹了……”蔚也知道她的精神状态不正常，转而大喊：“贾斯丁！贾斯丁你人呢！过来帮忙！”
“闭嘴！”金克丝像是一只炸毛的猫，竟然从裙子里掏出手枪，顶到蔚头上：“都说了贾斯丁在做饭！不准吵到他！”
“爆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看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孩，感受着额头冰冷的枪口，蔚突然间有种陌生感，她真的是小时候那个乖巧可爱的爆爆吗？
“因为你啊，我可爱的姐姐！”
“咳咳，是不是该买个抽油烟机什么的了……”贾斯丁正在炒菜，他原本是不会做饭的，可当他在范德尔加吃了下城区的菜后，身体年龄不到七岁的他就开始尝试自力更生，终于成了一位“大厨”。虽然做饭的方法和调料用量都是随心所欲，可毕竟是见过猪跑的，总比下城区的那些黑暗料理好。
“算了，外面的空气可不一定比家里的油烟干净。”将这一道蒜苗炒肉出锅装盘，贾斯丁想了想，决定再做一锅汤。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是该吃顿好的，休息休息了。
贾斯丁正洗菜呢，金克丝像猫一样把头探进厨房，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后，贾斯丁一转头，差点吓个半死。
“我去……你这丫头也太吓人了！干啥呀，饭还没好呢，实在太饿就先吃点饼干垫垫。”
“贾斯丁。”
“怎么了？”贾斯丁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女孩的那神秘的眼神盯得他发毛。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嗯……”看着金克丝那蓝汪汪的眼睛，贾斯丁点了点头：“有。”
“是什么？”
“不想告诉你。”
“好吧~”金克丝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一跳一跳地出去了。
“这孩子，真是冰雪聪明。”贾斯丁只当她是自己猜出来的，无奈地笑了笑。
得早点找到蔚呀，到时候兴许能给她一个惊喜。
第三十三章 囚禁
“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凯特琳看着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无语凝噎。
她可是执法官啊！为什么又被绑起来了！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应该是被爆爆囚禁起来了……吧。”蔚也有点儿尴尬，某种意义上，她和凯特琳算是出了狼窝，又入虎口了——虽然这只老虎是她的妹妹。
“她不是你妹妹吗?”
“我和她之间有些……误会。”蔚低着头，慢慢述说起了往事。
“原来是这样。”如果说房间是一块画布的话，那么这里已经被涂满了代表悲伤的深蓝色水彩。听完整个故事，凯特琳的心情都不由得低落了下来。
“是啊，后来我就直接被那个执法官抓走了，搞得这么多年都没有和解的机会——嘛，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已经见面了，爆爆应该也就是暂时生气，之后气消了就好。”蔚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却发现自己和凯特琳背靠着背被绑得很死，连耸肩的动作都做不了。
“就是连累了你……”
“没关系，就当是休假了。”不知道为什么，凯特琳一点儿紧张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还有心思去看墙上的水彩画：“墙上好像画着人像?撇开那些奇奇怪怪的线条，似乎一共是五个人。”
“是啊，都是我们曾经的同伴。”虽然金克丝画得很抽象，蔚还是一眼就把他们认了出来：“那个瘦削的是麦罗，以前在我们团队里负责开锁。那个胖的是……”
“那个用粉色笔画的短发女孩是你?”
“对。”
“感觉好扭曲的样子……”墙上的那个代表着蔚的头像画得非常夸张，凶狠的眼睛占了半边脸，锯齿状的大嘴占了另外半边。这个头像是整张墙上第二大的一个，画在墙壁中央，充满了压迫感。
“可能这就是爆爆现在对我的印象……”
墙上占据面积最大的头像在右侧的角落里，是五个头像里唯一一个笑着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头像周围画着一道道柔和的线条。
“那个是贾斯丁，他总是笑眯眯的。”蔚不爽地撇了撇嘴。
在代表了贾斯丁的头像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柔弱的面孔。大量的蓝色颜料就好像泪水一样将她淹没，周围又涂满了刺眼的红色。
只有靠近贾斯丁的那一侧，用代表了温暖的黄色勾勒着阳光一样线条。
“好奇怪的画作……”凯特琳小时候也喜欢在墙上涂涂画画，还因此被妈妈骂过好多遍。这地下室里的画，乍一看也像是小孩子画的，画风却诡异得很。
“这些画是她精神世界的映射。”蔚特地了解过这些：“爆爆她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
“难怪。”凯特琳想起之前在警局的战斗，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她们真的是亲姐妹吗?凯特琳有点儿难以想象。金克丝在她眼中就是个纯种的坏蛋，特殊情况下可以直接枪毙的那种。而蔚……她是个好人。
虽然好人的定义是复杂的，可凯特琳从心底里愿意简单且直接地将她划到好人那一栏里。不是因为她那英俊的面孔、壮硕的身材、结实的肌肉、帅气的纹身……咳咳，虽然也有一点儿这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心与心之间的认可。
“你在想什么?”背靠着背，蔚也看不见凯特琳的脸，只能猜：“是不是饿了?”
“啊，这个，确实有点。”两天时间，只吃了一些青苔和半只老鼠，凯特琳早已饥肠辘辘了。
“也不知道爆爆会不会给我们送吃的。”蔚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然而嘴里已经干得连口水都没有了。
“我吃饱啦！”金克丝放下筷子，却又压实了一碗饭菜，似乎要把它端到哪里去。
“你要干嘛?”
“不干嘛~”
“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事瞒着我……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
“是呀，我有事瞒着你。”
“什么事?”
“不想说！”金克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快步跑走。
这不就是刚才的对话么……贾斯丁一时语塞，只能看着她离开。
怎么是去地下室……难道是“伤口”又裂开了么?
地下室里，埋藏着金克丝作为“爆爆”的过去。她的朋友、养父、亲人，全都消失在了那一晚，定格在墙上的水彩画里。贾斯丁都很少去那儿，每当金克丝又发疯了或者心情不好时，都会把自己关到地下室里，一个人静静。
难道真的得去上城区给她买点药?贾斯丁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头疼，甚至都没去想她为什么要把饭菜带走。
门开了，光亮伴随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蔚使劲往前挪了挪，激动地说道：“爆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饿着的！”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金克丝哼着欢快的曲调，单手拖碗，一步一跳地走了过来，把碗放在蔚面前。
“吃吧。”
“额……没有筷子，怎么吃?你给个勺子也行啊?”蔚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可以像猪那样在槽里拱食吃呀。”金克丝蹲在地上，双手托腮，笑嘻嘻地看着她。或许是跟贾斯丁呆久了的缘故，金克丝笑得也比以前多了——可蔚却觉得她远没有以前那么可爱。
“不……别开玩笑了啊，把绳子解开，我们好好聊聊！”
“略~”金克丝做了个鬼脸，根本就不给蔚说话的机会，砰地一声关上门，直接离开。
“这……”蔚犹豫了一会儿，居然还真准备弯下腰，去拱碗里的饭。
“等等。”凯特琳制止住了她，不一会，蔚便感觉到身体一松，捆绑她们的绳子居然断了。
“呼……”凯特琳伸展了一下身体，看见蔚惊讶的眼神，亮出手中的刀片，笑道：“我好歹也是个执法官，总不至于被同一个人捆住两次吧?”
虽然摆脱了束缚，蔚却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默默地去墙角捡起一只废弃的画笔，掰成两截，递给凯特琳：“诺，这是餐具。”
“餐具?”凯特琳一手一根“筷子”，显得有些迷茫：“怎么用?”
“唔，其实还挺复杂的，我当初学了一年才勉强会用……不过没关系，反正菜都在碗里，你直接将两根筷子并在一起，端起碗扒拉就行。”
“那你呢?你不吃么。”
“我不饿……”蔚摇了摇头，也不知是真不饿还是其他原因。她就这么默默地坐在地上，盯着墙上的水彩画看了许久，最终吐出了一口缓慢而悠长的叹息。
“等到半夜里他们睡下了，我就送你出去。”
“然后呢?”凯特琳放下手中的碗筷。贾斯丁做的饭很好吃，她也很饿，可现在似乎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
“然后?然后我得在天亮前跑回来……最好还能把自己捆住，不然有可能会再刺激到爆爆。”
“没必要吧?”凯特琳眉头微蹙：“她都已经这样对你了……那个叫贾斯丁的也不像好人。你可以先跟我一起回去，我……”
凯特琳紧咬着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我不会逮捕你的。你可以来我家住，我家房子还蛮大的。”
“不行。”蔚果断拒绝：“我就是因为爆爆才越狱的，如果我跟你走的话，以后再见面，就更解释不清了。”
“那好吧……我也留在这里。”
“诶?你为什么要留下来陪我?”蔚惊讶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这……很危险的啊，我是爆爆的姐姐，她不会伤害我的。可你是执法官，万一她发起疯来……”
“你都说她精神有问题了，疯子的想法，谁猜得到?”凯特琳无奈地笑了笑：“看得出来，这孩子很敏感，如果我走了，她可能会以为我是回警局通风报信的，你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这……”蔚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心中五味陈杂，面色扭曲得像是抽筋了似的。
“反正，我今晚是要睡在这的，现在回去也太晚了。”凯特琳再次端起碗，略做停顿，把它递给蔚：“我吃饱了，你也吃一点吧。”
第三十四章 复杂的关系
“巴里特死了?”希尔科正坐在红木制的书桌前看文件，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微微地抬了下眼：“怎么死的。”
“死在下水道里，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打断了腿，流血过多死的。”
“嗯。他用了那么多微光，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希尔科手上的文件又翻过了一页，下城区天天都有人死，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听巴里特的手下说，他是在追击蔚和一个执法官的时候死的。”
“蔚?执法官?”希尔科终于抬起了头，联想到先前上城区传来的消息，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孩子也回来了么?她可是个大麻烦。还有那个执法官的身份……她们现在在哪儿?”
“去了黑街边缘那家废弃的咖啡厅，应该是去找以前的同伴了。”
“嗯……”希尔科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什么：“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房间里只剩下希尔科一个人了。他独自思索了许久，重新把目光聚集到手中的文件上。突然，希尔科眉头紧皱，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打开抽屉，拿出铜制的微光针剂，对准自己的左眼。
他的手有些颤抖——任谁要用针刺自己的眼睛，都会这么颤抖的。
一次，没有扎准。两次、三次……终于，希尔科按下推杆，尖锐的针头直直地插进了他的瞳孔里，微光注入，治愈着他的伤口，刺激着他的神经。
“啊……”希尔科瘫坐在椅子上，紧闭双眼，痛苦地喘息着。微光混合着泪水从眼角缓缓留下，每一次给自己注射微光，对希尔科来说，都是一次难以言喻的折磨。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压根就没有信得过的人，只有他自己。
希尔科的办公室是一个阁楼，这里是整个下城区最高的地方。唯有在这儿，才能将工业化生产的黑烟堆积起的乌云踩在脚下，看见天空中那一轮洁白的明月。
窗户被风吹开了，冷冷的月光倾洒进来，为整个阁楼镀上一层凉意。
“高处不胜寒……”希尔科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句话，和说那句话的人。
“贾斯丁。”希尔科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哆哆哆”的声响，在空旷的阁楼里，孤单地回荡着。
“贾斯丁！”金克丝今天居然起得很早，跨坐在贾斯丁的小腹那儿，像是骑小孩子玩的那个摇摇车似的，一前一后地动着。
“起床做饭啦！”
“再睡一会……”贾斯丁打了个哈欠，没有睁眼。下城区是没有阳光的，只有简单的昼夜之分，很难判断时间。墙上的钟也早就不动了，贾斯丁和金克丝一直以来都是睡到自然醒的那种。前两天那么累，今天不应该好好睡一觉嘛，这丫头闹个啥呀。
“起来起来~”金克丝继续骑在他身上摇。贾斯丁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睁开眼：“……MD你这姿势是从哪儿学来的，艾萨克又教你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赶快从我身上下来！”
贾斯丁本想制止她的动作，奈何身上又被金克丝的头发缠住了，只好翻了个身，转而把金克丝压在下面。这丫头突然就不动了，平躺在浴缸里，两只蓝宝石般美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你这头发怕不是活的，为什么每次睡觉都会缠到我身上……”贾斯丁像往常一样梳理金克丝的头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女孩仍穿着昨天的那套JK制服，之前打打闹闹的，衬衫的纽扣开了好几颗，裙子的拉链也松了，露出光滑平坦的小腹。
“想摸嘛?”金克丝突然坏笑着问。
“不想！”贾斯丁很明显地抖了一下，连忙给金克丝系上纽扣，穿好衣服：“以后在家就别穿这套了，不方便。”
“你不喜欢吗?”金克丝故作天真地问。
“……不方便。”
也不知道为啥，金克丝之前穿的衣服就遮不住肚子，那时候倒没啥感觉。刚才半遮不遮的，反而让人觉得很色气。
人类真是个奇妙的生物。
“哼哼哼~”女孩哼着欢快的曲调，给蔚和凯特琳端来了早餐。下城区的居民一般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不过既然贾斯丁做了不少，她也不介意给这两人带一点过来——谁让她现在心情好呢。
“嗯?”蛋糕金克丝看见凯特琳已经挣脱了束缚后，瞬间变了脸色，立刻丢掉盘子，拔枪瞄准。在餐盘落地前，她便已经做好了射击动作，随时可以扣动扳机，射穿她的脑袋。
“爆爆不要！听我解释……”
蔚居然直接冲了过来，挡在凯特琳面前。见她这样，金克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地说：“解释什么?解释你是为什么要带着执法官来到这里，破坏我现在的生活吗！”
“不是啊爆爆！我是为你而来的！”
“哦?是嘛，那这个执法官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是来抓捕我的，然后就……”
“那你现在就杀了她！”金克丝再次变得偏执了起来：“杀了她，我就相信你！杀了她，我……不，贾斯丁就可以再次接纳你！”
“杀了她?不，没必要啊……”蔚连连摆手，她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事情会往这种方向发展，早知道就不带凯特琳来了。
“这叫‘投名状’。”金克丝似乎“冷静”了下来，后退几步，咧嘴笑道：“五年不见，谁知道你现在变成了什么东西?”
“杀了她，我就相信你！或者你可以和她一起，永远被我关在这里。”
金克丝转身离去，毫不留情地踩扁了地上的面包，一路走到地下室门前，锁上门。毫不犹豫，甚至都没有再看她们一眼。
第三十五章 突然的战斗
“你在地下室里到底养了什么东西?”金克丝一天三次往那儿跑，每次去还带着饭，怎么看都不正常。
“不告诉你~”金克丝做了个鬼脸：“想知道自己去看呀。”
“你愿意让我去么?”贾斯丁两手一摊。从心理学上说，地下室里的一切都是金克丝内心深处的映像，非必要情况下，贾斯丁并不想去窥探她的真实想法。
人与人之间是需要距离的——无论是父女、兄妹、朋友还是恋人。贾斯丁其实一直在担忧一件事，那就是金克丝和他实在是“靠得太近了”。
自从金克丝一枚海克斯科技水晶拿下三杀，蔚又扇了她一巴掌后，贾斯丁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甚至是存在的意义。她的悲伤、欢笑、欲望、思想，乃至整个人生都和贾斯丁绑定到了一起。
现在金克丝的精神状态，比起原时间线的那个疯子稳定了不少。可这份稳定是极其脆弱的。她既没有一个坚强的内心，也没有一个独立的人格，像菟丝子一样，完全依附于贾斯丁这棵大树而成长。
倘若有一天，这棵树倒下或离去了，她便只能匍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现在发现金克丝有自己的秘密，贾斯丁还是挺高兴的。某种意义上……就像是老父亲发现自己的孩子终于步入了青春期的感觉?
不过地下室里到底养了啥玩意……看起来饭量还挺大的。
金克丝也没回答，继续鼓捣她的武器去了。组装枪支、爆炸物是她除了黏在贾斯丁身边和去上城区搞事情外第三喜欢做的事。
而端着一杯咖啡，躺在长椅上，看着野蛮的科技在女孩手上开出花朵，则是贾斯丁第三喜欢做的事。
只可惜，这份宁静的欢愉并没有持续多久。
桌上的咖啡，突然荡起了一丝波纹。
“金克丝，不要动。”
女孩的动作停了下来，可杯中的波动并没有减缓，反而愈演愈烈。
贾斯丁趴在地上，耳朵紧贴着地面，脸色一变：“有人来了，大部队。”
金克丝立刻带着武器跳到了大厅的东北角。那里安放着原本咖啡店的柜台，面向街道，是个天然的掩体。掀开防尘的雨布，露出了架在柜台上的重机枪，以及两侧防弹的沙袋。
贾斯丁之所以选择这里当据点，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喝咖啡，而是因为这个咖啡厅的地理位置极佳。只要架上一台机枪，就能封锁住整条街道。
贾斯丁也带上望远镜跳进柜台，踩在弹药箱上，探出头：“……左侧街道，五百米远。很多人……都是执法官。”
“直接开枪?”金克丝已经调转枪口，做好了准备。
“……开火！”
子弹如雨，倾盆而下。
贾斯丁是个好人……至少他自以为是。但再怎么善良的人，也不会在意图不明的人面前自缚双手。面对这么多执法官，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地形和射程。无论他们是为何而来的，都不能让他们靠近这家咖啡厅，所以……
开战吧！
为了提防希尔科，他们早已在此布置多年。充足的弹药，给枪管降温的冷水，坚固的掩体，隐秘的陷阱……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突然受到攻击，他们一定会就近寻找掩体。而他们能找到的掩体，无论是墙角、路灯，还是横戈在路上的集装箱、报废的汽车……都是贾斯丁提前找过甚至特意设置的。
自然，每个地方都被安了炸弹。
“轰！”贾斯丁按下开关，炸弹引爆。每一枚炸弹的当量都恰到好处，对执法官们造成了大量伤害，却没有几个人死。毕竟，多一位重伤员，比多一具尸体，更能给敌人带来麻烦。
“呼……夫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我这究竟算不算不得已呢?”贾斯丁放下望远镜，长长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执法官们现在都是死伤惨重，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被他看在眼中，心里实在是不太好受。
金克丝倒是兴奋得很，手指按在扳机上就没有停过。哪怕对方零星的反击打中柜台，溅起的木屑划过她的脸，她也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有些人就天生适合暴力血腥的场面，从这一点上看，贾斯丁和她竟是截然相反的两面。
几分钟过去了，贾斯丁给重机枪重新换上弹链，浇上冰水冷却枪管。在这个空档里，执法官们居然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反而火力密度降低了一半。
“估计是分出一部分人手绕路了。”贾斯丁顺手摸了摸金克丝的脑袋，叮嘱道：“看住这里。”随后转身离开，却突然被金克丝拉住了右手。
“嗯?”贾斯丁一愣，他只是准备去另一侧做警戒，实在不行也可以走逃生通道跑路。难道这时候还要扯出一段生死离别，感人肺腑的烂话吗?
金克丝倒是一言不发，脸上挂着恶作剧般的笑容，双手一起拉住贾斯丁的胳膊，然后……把他的手按到了自己光滑而平坦的小腹上。
“感觉怎么样?”女孩调皮地问。
“去你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贾斯丁连忙抽出手，往她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金克丝笑嘻嘻地转过头，继续对前面这条街进行火力封锁。贾斯丁也转过了身，跑到了大厅的另一侧。
好像还没来……贾斯丁蹲下来粗略地望了一眼，右手搭在膝盖上，不自觉地动了动。女孩的肚子原来这么软的么……啊，其实也不是很软，不是那种，云一样又轻又软的感觉。金克丝是有腹肌的，所以摸起来还有点弹性。但这弹性又不像皮球那样……虽然贾斯丁有大学文凭，可搜肠刮肚，竟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
“砰！”一颗子弹从他头皮上穿过，击碎了他那点儿旖旎的幻想。
来得好快！
这家咖啡店座落于十字街头，射界宽广，但也同样容易被四面包夹。执法官们都经历过巷战的训练，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组织起人手，从他们背后饶了过来！
来就来！贾斯丁在这里也布置了一挺机枪，当即开火，把绕路的执法官们压得寸步难行。
可是……哪怕准备得再好，又能怎样呢?执法官们的背后是整个警局，一时失利，就把他们围在这里，请求支援便好。
而他们背后，只有彼此。
第三十六章 混乱的场面
“外面怎么有枪声?”蔚和凯特琳就在地下室里，能够很清楚地听到楼上传来的“哒哒哒哒”的声音。
“是重机枪……”凯特琳的判断很准确：“就在楼上，改造过的重机枪，火力很猛……远处还有爆炸声?发生了什么?”
“喂！”蔚使劲拍门，大声喊到：“出什么事了?爆爆！贾斯丁！需要帮忙吗?”
外面的枪声噼里啪啦，贾斯丁和金克丝人手一挺重机枪，哪能听得到她喊话?除此之外，还有零零碎碎的其它枪声和爆炸声。
“大概是两挺重机枪在和几十并轻型步枪交火。”凯特琳没有说的是，她能听出来，另外几十把枪都是皮尔特沃夫的制式装备，来的人肯定是执法官……
“几十个人?爆爆有危险！”蔚急了，后退几步，旋即加速往前冲，狠狠地撞在门上。
“别这样！那是铁门，很坚固的！”凯特琳试图去阻止她，然而蔚就像疯了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用肉体撞击在钢铁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凯特琳紧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忍的神情。蔚每一次撞击在铁门上，她的心脏都会为之一颤。
突然，凯特琳脱掉了上衣，和蔚一起，重重地撞了上去！
“你……”蔚紧贴在墙上，惊讶得看着她。凯特琳只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笑容。
“……谢谢！”
情况很不妙。
贾斯丁这套设计原本只是用来对付希尔科的人的，然而，这些训练有素的执法官，跟下城区的散兵游勇可不一样。他们的组织能力与战斗经验让贾斯丁的布置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而且不知道为啥，他们似乎很急迫。没有固守待援，给贾斯丁和金克丝转移的时间，而是冒着枪林弹雨，一步步逼进。
贾斯丁故意中断射击，装作子弹打光的样子。敌人却非常谨慎，没有贸然露头，继续在安全地带慢慢移动着。
之前可是射击一停就往前冲的……他们居然能掐准子弹用光的时间……贾斯丁重重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再次开火，却突然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什么动静……”贾斯丁仔细去听，发现地下室里居然传来了一下一下的撞击声。所以金克丝到底把什么东西关进去了……贾斯丁摇了摇头，暂时管不了这些，继续开枪射击。
不对！
不对！还有其他声音！
贾斯丁猛然抬头，居然发现天花板上插下来一个电锯！
这帮执法官，TMD爬房子上去了！
“金克丝！打开机关，我们走！”
“现在?离开么……”金克丝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这里可是他们住了五年的家啊……现在离开，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别犹豫了，快！”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贾斯丁果断打开机关，它们能够对咖啡馆周围继续保持五分钟的火力压制，在此之前，必须要尽快离开！
“砰、砰、砰！”贾斯丁掏出手枪，对准房顶连续射击。然而手枪子弹的穿透力不够，并没能阻止他们切割天花板。
“金克丝，你先走！”贾斯丁拔出长剑，准备等执法官跳下来时给他们来一记狠的。不然两个人一起跑的话，执法官下来后就能直接对着他们后背开枪。
“不！用这个！”金克丝扔过来一个圆形的东西，贾斯丁接住一看：“触控试地雷?漂亮！”
快速布置好地雷，贾斯丁与金克丝只带了必备的武器，快速往后门跑去，路过地下室时，突然听见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蔚?”贾斯丁整个人都傻掉了，蔚怎么会在地下室里?等等，旁边还有个人，跟蔚靠在一起……TMD穿了件执法官的衣服?这又是什么东西?
“贾斯丁?爆爆！你们没事吧?”蔚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肩膀因为连续不断的撞击，已经整个肿了起来。
可金克丝却像兔子一样躲到贾斯丁身后，甚至还想她举起枪：“贾斯丁小心！她们是坏人！”
“这是你姐啊，蔚！”贾斯丁给她脑袋上来了一巴掌：“你这几天就把她关在地下室里?”
“可她带了执法官过来！”金克丝此刻居然表现得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孩。
“我的事不重要。”蔚连忙说：“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外面是什么人?”
“执法官喽，不知道为什么找到我们这来了。”
“可能是因为我。”凯特琳还是很有自知自明的，这里也就她这个议员女儿值得执法官们这么兴师动众了。
“您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是之前追捕我的执法官……”
“哦。”贾斯丁抬起枪口，差点儿一枪崩了她。
“等下！”蔚赶忙拦住他：“情况其实比较复杂……”
“或许我们可以先出去再聊。”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火力压制即将结束，天花板也快被锯开了。
“让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行。”凯特琳自告奋勇：“他们应该就是来找我的。”
“唔……”贾斯丁皱了皱眉，他也不认识这个执法官是谁，看起来倒像是个想趁机跑路的。
“行，你去吧。”贾斯丁最终还是决定给她个机会。凯特琳点了点头，给蔚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径直往门口走去。
“等会！不对！”贾斯丁的大脑还在宕机状态，信息太多，一时半会没处理过来。居然忘记提醒凯特琳……
“前面有地雷啊！”
“你说什么?”枪声太响，凯特琳没听清楚，扭头时，刚好踩到了什么东西……
“……”凯特琳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尴尬地问：“那个，你刚才说，前面有什么?”
“地雷……”贾斯丁傻眼了，蔚傻眼了，金克丝倒是笑得很欢。同样傻眼的还有已经锯开天花板的执法官们，他们向下一看：“凯特琳?你在做什么?快点上来，我们救你出去！”
“我，这……”
门外的执法官们也冲了过来，和金克丝他们打了个照面，同时举枪……
第三十七章 犯罪的原因
场面很混乱。
非常混乱。
贾斯丁脑子还是挺聪明的，可此刻怎么也转不过弯来。该走该留，是战是和啊?执法官们也是手足无措，马斯克警长的消息没错，凯特琳确实在这，可……情况貌似不太对啊。
“我想我们至少可以先达成一个共识。”贾斯丁总算想明白了，主动放下枪：“那就是暂时停火，没错吧?”
“诸位的目标是这位执法官，而我们……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踩到地雷什么的，也是个意外。”
贾斯丁已经把“真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然而执法官们还是不肯放松警惕。这家伙刚让他们遭受了大量损伤，下城区的人，不能信……
“先把枪放下。”凯特琳还是比较淡定的：“我没事，你们先退出去……不，你们直接回去吧。”
“嗯?”两方同时发出了意外的惊疑，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吗?
“我会写封信给你们，让你们带给我母亲，向她说明情况。这里很安全，过几天我会自己回去的。”
安全个鬼啊！你也不低头看看自己脚下是什么玩意！我们为了找你，这一路可是冲破了一个连的火力封锁啊！你现在让我们走?
“别闹了，我们现在就安排人手排雷，之后就赶紧回去吧！你母亲快急坏了！”
“回不回去是我的自由。”凯特琳之前一直表现得“平易近人”，现在倒是有了点儿权贵子女的模样：“另外，你们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就动用这么多警力?执法官的首要任务是保证皮尔特沃夫的安全，不是么?不要把时间和精力花在我身上。”
你以为我们想啊……执法官们面面相觑，凯特琳这一番话还真让他们没办法正面反驳。主要是马斯克警长还在医院养伤，这里没有凯特琳的直属上级，因此也没法命令她归队或者回家。
也罢，再这么搞下去只会徒增伤亡。本来嘛，要不是凯特琳她妈施压，谁会跑来下城区捞她啊。带队的那位执法官挥了挥手，所有人便一齐退出了咖啡厅。
“您这是几个意思?”贾斯丁一脸狐疑地看着凯特琳，他还没认出来她是谁，心想这执法官小姐怕不是被关久了，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蔚也不理解。
“虽然我这次确实给大家带来了很多麻烦。”凯特琳垂头叹了口气：“可要是就这么回去，以我妈的脾气，肯定要禁足我，甚至都不让我当执法官了。”
凯特琳转头看向蔚，眼中的神色已经很明显了。蔚却没能理解，张着“纯洁”的大眼睛，傻傻地挠了挠头。
“唔……”贾斯丁看了看蔚，又看了看女警，恍然大悟：“你是凯特琳?”
“是啊。”凯特琳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可真是……”贾斯丁抽了抽嘴角，他倒是知道在原世界线蔚和凯特琳就有一腿，却想不到会这么快。这才几天啊，蔚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凯特琳继续补充道：“当执法官之后，我发现上城区百分之九十的犯罪者都是下城区居民。他们为什么不肯好好工作，为什么要走上犯罪的道路?”
“或许是因为这里缺乏秩序?在下城区，那些混混流氓们似乎完全不知道敬畏，居然敢随意使用暴力，甚至对执法官动手。”之前巴里特他们的表现确实把凯特琳吓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对身穿警服，拥有证件的执法官动手——包括蔚这群人也是一样。虽然蔚在她眼里是个好人，可她法律意识单薄，也是事实。
“那你觉得这里为什么缺乏秩序呢?”贾斯丁问。
“同事们跟我说的是，下城区的居民天生崇尚暴力。”凯特琳顿了顿，补充道：“可我觉得，每个人生下来时应该都是一样，影响他们的是教育和环境。下城区没有秩序，崇尚暴力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执法官?毕竟执法官总部在上城，下城区的环境太恶劣了，大家都不愿意来。没人管，就乱起来了嘛。”
“既然连拿高工资的执法官都不愿意来，那你觉得这里的居民们为什么愿意呆在这种消耗寿命的地方，度过安分守己的人生呢?”贾斯丁两手一摊，让凯特琳自己去想。
凯特琳先是一愣，随后皱眉道：“下城区有毒气，可以想办法搬到上城呀。或者努力建设这里，改变环境。生活环境不好，不应该成为他们犯罪的理由。”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贾斯丁摇了摇头，懒得和她讨论这个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虽然凯特琳在这方面有点儿天真，但好在她不会自以为是：“所以我想自己找下城区走一走看一看，只有深入了解这里，才能找到犯罪率高的根源，不是么?”
“对，实践出真知。”贾斯丁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解决一下你脚下的东西。不然，你可能就要失去‘走一走看一看’的能力了。”
气氛突然凝固了。
凯特琳一脚踩到地雷上这个乌龙确实是……幸好这个地雷是触发式地雷中的松发式地雷，抬起脚后才爆炸的那种，不然现在凯特琳已经没了。
“怎么办?这东西可以拆吗?”蔚紧张地看向贾斯丁，贾斯丁平静地看向金克丝，金克丝冷冷地回答：“不知道，不了解，不会拆。”
贾斯丁两手一摊：“她说她不会。”
实际上也没人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反正金克丝是挺想凯特琳死的，会也说不会。
“让我自己来吧。我看过警校里派发的战地手册……”事实证明，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
可有时候，事实又会一巴掌删你脸上，告诉你，只读书并没有什么卵用。
首先，凯特琳要蹲下来——对现在的她来说，这是个艰难的动作。心理上的紧张和生理上的疲劳都使得她无法精确控制自己的肌肉，缓慢下蹲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就连脚下的地雷都因为抖动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贾斯丁和金克丝，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半步。
第三十九章 改变
蔚和凯特琳安全了，不过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地雷仍保持在触发状态，贾斯丁就算心再大，也没法在这里过日子啊。
“现在咋办?”贾斯丁挠了挠头，这玩意要是解决不了，他们就只能搬出去住了。
“看我的~”金克丝拿起一把螺丝刀，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挑起地雷盖，断掉引信……
拆掉了。
“爆爆!”蔚生气了：“你既然会拆它，为什么要让我们做这么危险的事?”
“为什么不呢?”金克丝吊儿郎当地吹了下头上的刘海，皮笑肉不笑：“这不是在给你们一个加深感情的机会嘛，执法官小姐们。”
“凯特琳是执法官，我不是啊。”
“这个我可以证明，蔚是前几天我刚从监狱里捞出来的。之前她一直被关在静水监狱，所以你们才没机会见面。”
“……”金克丝脸上的冰似乎融化了些许，沉默一会儿后，还是双手抱臂，冷哼了一声。
这边，凯特琳已经写好了信，请外面的人递交给她的母亲。有和她相熟的执法官悄悄把她拉在一旁，叮嘱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下城区跟咱们那可不一样，路上碰到十个人有九个是罪犯，还有一个是潜在的罪犯。你一定要小心啊，早点回去。”
“其实，这里还是有好人的。”
执法官摇了摇头：“你可别被他们骗了……”
“你可别被她们骗了!”这边，金克丝也把贾斯丁拉到角落里咬耳朵：“她们都是坏蛋!是来破坏我们生活的!”
“蔚是我从牢里捞出来的……”贾斯丁无奈地看着这孩子：“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至于凯特琳……虽然从立场上来说，她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不过她人也不坏。”
“可是，可是……”金克丝急了，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你也看到了!姐姐……蔚和那个执法官那么亲密!说不定她已经背叛了我们!”
“正直发情期的少女少女情投意合，搞来搞去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贾斯丁叹了口气，正色道：“亲爱的，以你的智商，应该不会判断不出来蔚现在到底是好是坏吧?”
“你不是在警惕她们。”
“你只是在害怕而已。”
“你害怕未知，害怕改变，你害怕蔚，更害怕自己。你害怕想起从前的记忆，害怕面对未来的可能。”
“逃是没有用的。”贾斯丁将女孩揽入怀中，温柔地摸着她的头：“你必须要试着面对她，面对它们。”
“而我，也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唔……”金克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又踮起脚尖，让两人的脸离得更近了些。
“我害怕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是你。”
金克丝突然用力跳了起来，将贾斯丁扑倒。从额头到鼻子，两张脸已经完全贴到了一起。这一刻，贾斯丁的眼中只有她的眼眸，金克丝的眼里也只有他的瞳孔。
“你会变么?”
“会呀，每个人都会变的。”
“我会变么?”
“会的。我也希望你能做一些改变……”
金克丝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贾斯丁笑了笑，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在了额头上。
“只有爱，不会变。”
不过几天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贾斯丁不由得有种缓如隔世的感觉。幸好，他们四个现在总算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只有红茶可以么?”
虽然这是家咖啡店，不过放置的咖啡大多已经过期了，仅剩的那些也都进了贾斯丁的肚子，只好拿红茶来招待凯特琳。
“可以的。”凯特琳显得有些拘谨。虽然她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见过世面，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展现出了一种奇怪的压迫感。那双一直带着笑意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令她无所适从。
贾斯丁为她倒上一杯红茶，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友善的笑容。金克丝则侧身坐在沙发扶手上，斜倚着靠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对面，蔚张腿坐着，弓着背，手肘杵在膝盖上，身体有些僵硬。她也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态度面对面前这两位和……身边这一位，只好坐得像个雕塑。
而凯特琳则双腿并拢，两手交叠着放在大腿上，背挺得笔直，仪态端庄。抛开执法官这一面，她确实是个受到过良好教育的淑女。
“那么……”贾斯丁放下茶杯，询问道：“解释一下吧，你俩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虽然这么形容有些古怪，不过贾斯丁现在就像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一样。在发现自家的大女儿不知道从哪儿拐来个野女人后，自然要了解一下情况。
蔚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她也没这个撒谎的天赋，直接把她遇到凯特琳后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你还真把她们一直关在地下室啊……”贾斯丁瞪了金克丝一眼，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发疯，他还是分的清的。做出这种事来，只能是刻意的报复。
金克丝却眼神游移，吐了吐舌头，看起来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怪爆爆……”蔚居然还在为她打圆场：“我是和执法官一起来的嘛，她只是误会了而已。”
“诶。”贾斯丁叹了口气，蔚这家伙，还真是只对金克丝一个人温柔。其实真要从一开始算的话，这口锅九成在金克丝身上。
可谁让蔚是姐姐呢。
“那群执法官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金克丝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如果说是寻着她们留下的痕迹一路找来的……这才几天?皮尔特沃夫的执法官，并不具备这么强的业务能力。
“可能是希尔科在‘告密’。”贾斯丁脸上仍旧挂着微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让人猜不透心思。
“因为你们干掉了巴里特嘛，又把另外的小混混放跑了。希尔科知道后，顺手通知一下上城区那里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们官匪勾结，互通有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实贾斯丁也不确定——不过他跟希尔科素来不对付。横竖这口锅就给他背了。找到机会在这位正义的皮城女警面前给他上点眼药总是好的。
第三十八章 地雷
贾斯丁和金克丝基本上已经退到柜台后面了，出于那么一丢丢的礼貌，还没有完全缩进掩体。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怕死，实在是凯特琳目前的状态太不靠谱。还没开始拆呢，炸弹就快炸了。
终于，凯特琳完全蹲了下来。然后两腿一酸，身体失衡……
贾斯丁与金克丝，迅速摔进了掩体里。
可却并没有听到预计的爆炸声。
“嗯?”贾斯丁从柜台后伸出半个脑袋，发现凯特琳并没有摔倒，炸弹也没有被触发。因为蔚就在一旁，千钧一发之际，她不顾自身的安危，扶住了凯特琳。
“哼，白痴。”金克丝不爽地切了一声，扭头跟贾斯丁说：“她们俩个人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贾斯丁揉了揉她的头：“都这样了，真不去帮忙吗?”
“不去。”金克丝摇了摇头，甩掉贾斯丁的手，蹲回柜台后面，抱着膝盖，把脸埋在怀里，轻轻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贾斯丁长叹一声：“她可是你姐姐啊。”
金克丝没有说话，只是伸过来一只手，拽住了贾斯丁的衣角。
那边，蔚将凯特琳扶起来后，便对她说：“要怎么做?让我来吧！”
“这太危险了，万一爆炸，你也会……”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蔚半跪在凯特琳面前，认真看着她：“要不是因为我，你这几天也不会受这些苦，更不会一脚踩在地雷上面。”
看着蔚那蓝宝石般的瞳孔，凯特琳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低下头缓了一会，才点点头，说：“好吧，步骤是这样的。先将匕首插进我的脚底和鞋帮之间，用力压住。等我脱掉靴子后，就用重物压住匕首——这样我们就能离开了。之后在安全距离外引爆就行。”
“听起来还挺简单的嘛。”蔚松了口气。虽然她和金克丝是一对父母生的，可除了瞳色之外的地方都大相径庭。金克丝玩爆炸物玩得炉火纯青，她却只会挥舞拳头。幸好这处理起来不是很复杂，用力按就行了……吧?
“这里有匕首。”贾斯丁划过去一把小剑，直身双刃，刚好适合刺击。蔚捡起匕首，趴在地上，平举着对准凯特琳的鞋底，却迟迟地不敢插进去。
凯特琳的靴子的鞋帮不到一厘米后，说宽不宽，说窄不窄。蔚应该是有能力直接平刺进去的。
然而，剑尖抵到那儿后，她却不敢刺了。一直在迟疑犹豫。时而向上一毫米，时而向下一毫米。确定自己抵在中间后，又开始考虑是否水平的问题了。左看右看，都不能确定自己调没调好，抬头问：“爆爆，贾斯丁，我这么举，有没有偏高或者偏低啊?”
“没有没有。”说实话，贾斯丁躲那么远，哪儿看得清楚?不过稍微偏一点其实也并不影响，蔚实在是太小心了。
“那我插进去了?”蔚问凯特琳。
“插吧……”凯特琳说话都带着颤音。她本来也不是很害怕，蔚这么小心，倒把她也带紧张了。
蔚稍稍用力，剑尖便抵破了鞋帮，往里插了半寸。
“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
“那我，要不要再继续插得深一点……”
“……好。”
这是什么奇怪的对话……贾斯丁人傻了。蔚平时那么暴躁的一个人，现在也太婆妈了吧?皇帝不急太监急，他高声喊到：“你们快点啊！插个鞋底而已，又不是破——”
“闭嘴！”蔚一个眼神过来，把贾斯丁的脑袋吓回柜台。好吧，还是那个暴躁的蔚。
匕首终于稳稳地插进了鞋帮里，没有偏出半分。
“接下来就是……你把鞋子脱了?”
“对，你要用力按住匕首……不过也不能太用力，匕首要是断掉就完了。”
“好……”蔚其实不怎么拿得准力道，她可从来没干过这种精细的活……
“现在是最危险的一步。”凯特琳深呼吸了一口气：“万一失误了，我们俩就……”
“我知道。”
凯特琳沉默了，蔚也沉默了，两人就这么默默对视着，空气静得可怕。贾斯丁和金克丝早就把头全伸了出来，紧张地看着她们。
突然，凯特琳用双手捧起了蔚的脸，身体前倾，然后……轻轻地稳了上去。
蔚的瞳孔像是在地震，差点松开手中的匕首。而后又平缓了下去，突然知道，该怎么用力了。
“艹，这么危险的时候干这么浪漫的事……”看见这一幕，贾斯丁的心脏都狠狠地跳了一下，这两人实在太会玩了。
“呼……”接吻结束，凯特琳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此一来，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还有啊！”蔚瞪了她一眼：“刚才也太突然了，我还什么都每感受到呢！”
“所以……等到地雷被解决后，我们再来弥补这份遗憾吧！”
凯特琳一愣，红着脸，点了点头。
凯特琳穿的是那种没有拉链的长筒靴，想要脱的话动作会很大。她先是活动了一下脚，确定匕首压得够稳后，才慢慢地，从靴子里拔出脚。
凯特琳单腿站起来了……然而，长期的蹲姿与贫血让凯特琳在站起来那一刻眼前一黑，身体失衡，直接倒了下去！
她倒在了蔚身上……幸好，蔚的身体像岩石一样坚毅，一动不动。
“抱歉……”凯特琳连忙爬起来，蔚却对她笑了笑：“没事，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去找能压住地雷的东西。”
“那边那个箱子可以。”贾斯丁提醒道。
凯特琳快步走过去搬箱子，光着一只脚，踩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
“放好了。”箱子压住长筒靴，最后一步也完成了。现在，只要蔚松手就好。
“你先走远点，万一……”蔚还是有些拿不准。
“不，我和你一起。”
“啊，瞧瞧这份至死不渝的感情。”贾斯丁感叹了一句，转头看向金克丝：“听好了哦，我们要是遇到这种事情，可不能像她们一样傻。能活一个总比一个也活不了好。”
金克丝的眼睛闪了闪，没有回答。
“听到了没有?”贾斯丁又强调了一次，金克丝这才转过头，倔强地和他对视着。
“不要。”
“听话……”
“不要!”
第四十章 商议
果不其然，凯特琳立刻就被钓上来了：“希尔科是谁?他怎么会和警局有关系?”
“希尔科在下城区只手遮天，每年不知道要往上城区走私多少违禁品，怎么可能没有执法官那儿的门路。”贾斯丁喝了口茶，没有把话说满，让凯特琳自己去想。
这就是上帝视角的好处了。虽然跟凯特琳是第一次见面，可他对这位皮城女警的背景、性格乃至未来都一清二楚。如果蔚带了个别的玩意儿回来，他肯定会比金克丝还要警惕，可既然是凯特琳，那就可以相信了——甚至还可以利用。
“希尔科……那个混蛋!”蔚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咬牙切齿：“我迟早要杀了他!”
贾斯丁玩味地看向凯特琳，对于蔚这明显的“犯罪倾向”，她倒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反而很关心地问：“他是你的仇人?”
“他是我们所有人的仇人。”贾斯丁看了眼金克丝，他不太愿意提起那晚的事情刺激到她，只是一笔略过：“总之，你只要知道是希尔科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害得你女朋友锒铛入狱就好。”
女朋友……凯特琳脸一红，没有反驳。倒是蔚傻傻地说：“不是女朋友啦，我和凯特琳现在还没有确定关系……”
贾斯丁戏谑地看着她们：“要不要先给你们点时间确定一下?”
“不、不用了……”凯特琳悄悄用手指碰了碰蔚的手，两人的手指勾到一起，便已心有灵犀。明明蔚和凯特琳红着脸，却还要强行聊天：“那个……希尔科是吧，我知道了。最近几天我会试着去调查他违法犯罪的证据，如果证据确凿的话，就上报给马斯克警长，把他抓进监狱。”
“我和你一起!”蔚兴致勃勃，如果说和金克丝相遇之后，她还有什么执念的话，也就是向希尔科复仇了。
“加油哦，我看好你们。”
贾斯丁其实一点儿也不看好她们，就算凯特琳是议员的女儿，也不太可能靠着几个犯罪证据就搬倒希尔科。
五年前，希尔科干掉范德尔后，之所以能那么快地吸纳黑街的势力，除开手中握着微光这个大杀器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喊出了“暴力反抗上城区”的口号。所以才能使塞微卡这样的武斗派反水投靠他。
然而，获得了暴力的希尔科并没有像多年前的范德尔一样带着大家冲向上城区，反而把枪口调转，对下城区的其他人使用暴力和微光，成为了皮尔特沃夫的黑暗皇帝。
而后又天天往上城区走私微光，自己和炼金男爵们赚得盆满钵满，倒是苦了下城区的其他人。
为了保护自己的生意，希尔科自然也和上城区的权贵有关系。那个马斯克警长就是他的人——当然，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局局长而已，皮尔特沃夫真正的权利都掌握在各大家族手中。要说希尔科和他们没有牵连，贾斯丁是不信的。
“在去找希尔科的麻烦之前，你们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贾斯丁放下茶杯，里面的红茶已经见底了。他刚才每说一句话就要喝一口茶，连带着凯特琳也喝了不少：“这些天还真是难为你们了，蔚这个铁人姑且不论，凯特琳小姐现在一定很累了吧。”
“我其实还好……”凯特琳话音未落，突然发现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止不住地打架。她确实太累了，一倍红茶喝完，突然就困了起来，竟直接瘫倒在蔚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凯特琳?”蔚轻轻推了推她，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就算真的累，也不至于话说到一半就倒了吧。
“贾斯丁?”蔚突然反应了过来：“那杯红茶有问题?可你不是也喝了么……”蔚可是亲眼看见，他把同一壶茶倒进两个杯子里的。
“药是放在杯子里的呀。”贾斯丁打了个哈欠，他这红茶本来就有助眠的作用：“蔚你是真的蠢，以后去别人家做客，千万记得要喝自己带的水，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你想干什么?”蔚微微皱眉：“凯特琳真的不是坏人。”
“我知道——说实话，我应该比你更了解她。皮城女警凯特琳，出生于皮尔特沃夫著名的吉拉曼恩家族，议员的女儿。执法官对她来说并非只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理想。乐于助人，刚正不阿……这些我都知道。她是个24K纯好人。”
“可你是‘坏人’啊。我和金克丝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是说，你不想再当‘坏人’了?”
贾斯丁直起腰，正色道：“蔚，我想和你聊聊。”
上帝视角让贾斯丁知道凯特琳值得信任——可也让他明白凯特琳无法策反。她永远是那个心怀正义，为皮尔特沃夫的秩序与安全奋斗终生的皮城女警。
那么，蔚呢?
在英雄联盟的世界观里，她的代号可是“皮城执法官”。
虽然贾斯丁并不知道是什么让原本世界线的蔚被执法官诏安的（毕竟拳头吃设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他确实有所察觉。蔚这家伙，虽然暴力倾向严重，但骨子里其实是那种推崇秩序与正义的正派人物。小的时候，她就经常用那双拳头帮助弱小的孩子不受欺凌。
之前的她，并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可现在遇到了凯特琳——既然她们只用几天时间就能相爱，那么凯特琳或许也能用几句话就把她忽悠瘸了。
凯特琳的立场，终究是与他们相悖的。那么，蔚又如何?
“你想和我聊什么?”
“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贾斯丁开门见山：“是和我们一起，像以前那样，继续去……”
“对了，说到这个!”蔚一拍大腿，居然打断了他的话，兴致勃勃地说：“之前被关在地下室里时，我和凯特琳聊过。她提议我们一起搬到上城区去，她的家族会资助金克丝上学；上城区里到处都是发财的机会，贾斯丁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把握住的!至于我，可以和她一起当执法官……你们觉得怎么样?”
蔚兴奋地说完这段话，却发现他们两人好像并没有表现得很热衷。尤其是金克丝，脸色直接阴了下来，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搬到上城区……”贾斯丁揉了揉脑袋，本来他是想问蔚的，结果却被蔚问住了。
“说实话，我以前也经常……想这种事情。”
第四十一章 今天的客人可真多
相由心生——别的不说，就贾斯丁这张脸，往那一站，怎么看都不像下城区的。不光他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认为。所以从小时候开始，他就试图run到上城区去过日子。
贾斯丁并不是什么理想远大的人，他也没有翻天覆地的抱负，只想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无奈一开始找不到通往上城区的路，之后又被范德尔收养，虽然没有大鱼大肉，日子却也过的下去，还能跟金克丝她们交朋友，也就暂时打消了跑路的打算。
那么，现在呢？
贾斯丁挠了挠脸，他刚跟金克丝说过，要勇敢面对可能发生的改变，结果连他自己都没有做好改变的准备。
“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贾斯丁看向金克丝，无论如何，他俩总不能一直睡在浴缸里吧?
“我跟你走。”金克丝眨了眨眼，她其实不想去上城区，以这家伙的性格，更适合那种百无禁忌的自由。让她去上学，一个不高兴，学校就没了。
可要是贾斯丁去的话，她就去。
“是呀，金克丝现在刚好是上学的年纪，她那么聪明，只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家!贾斯丁你不是一直受不了下城区的空气么?到了上城区，就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啦!”
“我们一起搬过去!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抛掉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的人生!”蔚看起来非常激动。
“蔚……”贾斯丁突然发现，她想要搬去上城区，或许并不是因为那里的生活有多好，而是因为她想逃离这里。毕竟，现在的她，在下城区已经没有什么羁绊了，有的只是痛苦的回忆。
“再说吧。”贾斯丁还有些犹豫：“你那小女朋友也未必能帮我们在上城区安定下来。说不定一回去就得被她妈关禁闭呢。”
“也有可能是在骗我们。她想把我们关进牢里!”金克丝依旧不怎么相信凯特琳。
贾斯丁拍了拍金克丝的脑袋，以她的视角，这确实是个合理的猜测。
“将来的某一天，我们或许真的会离开这里。”贾斯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似乎很好，稀稀落落都阳光居然透过云层，穿过窗户照了进来，给阴暗的咖啡厅带来了一丝光亮。
“不过不是现在——我们还有账要算，不是么?”贾斯丁朝蔚眨了眨眼睛，蔚立刻就明白了，他说的是希尔科。
“有人来了!”金克丝突然提醒。
“是艾萨克啦。”贾斯丁不用看就知道。
“我的潜行水平有这么差么?”艾萨克尴尬地从天花板上跳下来，上面那块洞还没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去的。
“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贾斯丁揉了揉鼻子，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哪有……”艾萨克尴尬地移开视线，刚好看见了蔚和凯特琳：“你们今天客人不少啊，刚才我听到大量的枪声，有帮派在你们附近交火?”
“是执法官啦……说来话长了。”贾斯丁给艾萨克解释了一遍，反问他：“你怎么有空过来，不是要去照顾恩雅婆婆么?”
“我们的窝被端了。”艾萨克撇了撇嘴，“希尔科直接派人强占了那里，老太婆死活不肯离开，我也没办法，只好把她敲晕了，过来投靠你。结果半路上发现你这儿在打仗……就先把老太婆安置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自己先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个忙什么的。”
“恩雅婆婆怎么了?”蔚还记得她，虽然那老太婆看起来很古怪，但却是下城区为数不多的好人，当年还给过她糖吃。
当然也问过她要不要去她的店里工作……说是有人就好这一口什么的。
“还能怎么，店被希尔科强占了呗。”
“又是这个混蛋……”蔚眉头紧皱，一拳砸在茶几上。要不是怕把凯特琳吵醒，收敛了一些，这茶几怕不是就废了。
“果然，你不去找事，事情就会自己找上门来。”贾斯丁叹了口气，他之前说要算账，就是说的希尔科。
蔚是往死里恨希尔科的，贾斯丁倒不是。说句没良心的话，他并不恨希尔科。毕竟也是范德尔当初先要杀他的，是非曲直，谁说的清楚呢。
他在乎的是眼前的人——也就是艾萨克他们。蔚在监狱里关了五年，监狱外除了爆爆和他，也没什么留恋的人了，可他却有不少朋友。贾斯丁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下城区的朋友们被希尔科欺压到死，这家伙胃口太大了……既然如此，早晚得碰一碰。
“你们这里还能留我们么?”艾萨克确实七窍玲珑，他知道贾斯丁这里之所以安全，靠的都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关与大量的弹药储备。可既然刚跟执法官打过仗，布置基本上都没了。要是希尔科的人现在追过来，大家都很危险。
“没事，刚好我们想着要找希尔科的麻烦呢。”贾斯丁笑了，为更是握紧了拳头，就连金克丝也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搞破坏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我似乎又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一道沙哑的声音出现在了大厅里，贾斯丁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扭头一看，这才松了口气，又有些奇怪：“黑、白?你们俩位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祖安奇奇怪怪的人很多，这两位却是少有的贾斯丁摸不准路数的。他们常年带着半边面具，一黑一白。性别……似乎也是一男一女?
你经常能在老太婆的娼馆看见他们——一般来说，娼馆里的人要么是花钱取乐，要么就是卖身赚钱的，他俩却总喜欢自己开个单间，从来不约别人，似乎都对对方非常忠诚。
可他们又不像是情侣……
“恩雅婆婆的店被封了，我们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就一起过来了。”说话的是白，和声音沙哑的黑不同，是个很空灵的女声。
“你们刚才去那儿了?怎么才过来。”
“去超度那些逝者的亡灵了。”
“你俩还是神父?”贾斯丁惊了，下城区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属实看不出来。
第四十二章 黑夜里的灯光
艾萨克在隔壁找了家旅馆，暂时安置了下来。黑、白两位居然也住那去了，这条废弃的街道，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为了对付希尔科可能的侵扰，为了积蓄实力，让这位下城区的巫妖王从他的王座上滚下去，贾斯丁决定——先给大伙做一顿大餐。
好吧，蔚本以为他会多搞点武器装备什么的，她一直都搞不懂贾斯丁的脑回路……
下城区的黑夜总比别处来的早，不过橘色的吊灯却给这家咖啡馆带来了暖意与光明。蔚与凯特琳正坐在沙发上聊天，金克丝则在角落里鼓捣她的小玩意儿。时不时地歪头看她们一眼，等到两人有所察觉时，就赶快转过头来，装作一副用心造东西的模样。
不一会儿，蔚便起身走了过来，弯下腰，和金克丝说了些什么。金克丝却像没听到一样，拿着放大镜，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蝴蝶模样的小机关。蔚还想说些什么，她却直接打开了一旁的录音机，巴声音调到最大，放了一首极具节奏感的摇滚歌曲。蔚的声音便完全消失不见了。
“金克丝?”听到动静，贾斯丁从厨房里探出头，锅还在拿在手里呢：“你又做什么妖?别扰民啊，咱现在有邻居了。”
“略~”金克丝倒是听得到他的话，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把音量调小了一些。
“没事做就去帮我削土豆，今晚吃土豆炖牛肉。”
“我去吧。”蔚自告奋勇，搬了个小板凳，甩开折叠刀，坐在装满土豆的大铁盆面前，一丝不苟地削着。
凯特琳也走路过去，蹲在她旁边，单手托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蔚削土豆。
“哈哈。”凯特琳突然笑了起来，倒搞得蔚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没有啦，就是觉得很有趣。你的那双拳头，居然也能干这么精细的活。”
“削个土豆而已，哪里算得上精细……”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原本手上沾着的土豆皮贴到了脸上，看起来格外滑稽。
凯特琳强忍着笑，伸手帮她取下土豆皮，手指轻轻划过蔚那粗糙的的脸颊，真想在上面多停留一会儿。
蔚突然抓住了凯特琳的手，之后就愣在那里了，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在橘黄色的灯光照耀下，气氛突然凝固了起来，一旁还隐约传来了金克丝不善的目光……
“那个，我，我也来试试吧。”凯特琳抽出手，掏出小刀，从盆里拿了个土豆，装模作样的削了起来。
虽然她削得很认真，可手法却很笨拙，一块土豆削下来，体积至少少了一半。形状也很奇怪，像某种后现代艺术品。
“哈哈，你这土豆好搞笑！”
凯特琳有些尴尬：“我这是第一次削土豆……要把它扔掉么?”
“扔掉干嘛，这可是食物啊。”蔚接过凯特琳手里的土豆，把它扔进另一个盆里：“放心吧，贾斯丁会把它变成美味的。”
“你是在监狱里学的削土豆么?”凯特琳问。
“哈?怎么可能，我是……五岁还是六岁?反正下城区的小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要学着帮大人做事情了。和你们这些无忧无虑的贵族子女可不同。”
蔚这家伙就是嘴快，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连忙转移话题：“啊对了，你吃过土豆炖牛肉吗?味道棒极了……”
土豆炖牛肉——贾斯丁的拿手好菜。因为这玩意做起来特别简单……贾斯丁毕竟是半路出家，做菜全凭上一辈子残存的吃货的记忆，那些复杂的玩意儿可做不出来。就算他想尝试，也很难搞到食材。在下城区，土豆和牛肉是最好搞的。土豆自己种，牛肉则可以去店里买上城区流出的牛肉罐头。虽然肉不算新鲜，可总比那些已经变质甚至是变异的玩意儿好。
当然，这么多人在呢，一锅土豆炖牛肉肯定是不够的。贾斯丁还准备煮锅汤，炒几个小菜，再搞点冷拼什么的。
翻了翻库存，东西也不多。最缺的就是新鲜蔬菜。贾斯丁只好把他自己种的，尝试了很久才培育出来的小青菜拔出来，准备做一道白灼青菜。
洗菜，切菜。
辣椒丝，生姜丝，葱丝泡水。
菜心焯水。
调汤汁。
起锅烧热油……
“一把青菜而已，怎么搞得这么麻烦。”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贾斯丁吓了一跳，差点吧一锅热油浇到自己脸上。
“黑白……你俩怎么跟鬼似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贾斯丁虽然早就认识他们，可跟他们其实也不是很熟，此刻更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哪怕是宫廷宴会，厨师也不会花这么多的心思在青菜上……你做饭还真是奇怪。”白一直盯着桌上那盘青菜，黑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贾斯丁。
“唔，我已经能闻到它的香味了。”白似乎咽了咽口水。
“现在哪来的香味……”贾斯丁抽了抽嘴角，感觉这俩人真的好奇怪，转身将烧好的热油倒进盘子里，顿时发出了“滋滋滋”的声响。葱、姜、辣椒的气味一齐冒了出来，混合着青菜的清香。
“现在才有嘛。”
“直击灵魂的味道。”
白的赞美让贾斯丁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做饭的手艺也没这么夸张吧?
“喂，小子，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黑突然说。
“你怎么知道?”贾斯丁的瞳孔猛然放大，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虽然它从没有隐藏这一点，符文大陆上的异世来客也不少，可……这两人根本就没跟他深入接触过，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果然啊。”黑与白对视了一眼，感叹道：“所以才这么麻烦嘛。”
“什么麻烦?”贾斯丁一头雾水：“我做的菜吗?”
“都挺麻烦的。”白笑了笑，似乎并不想多做解释。
贾斯丁其实特别讨厌这种谜语人……不过也没有办法，只好把怨气撒在面前的案板上，一刀一刀地切肉。他要再炒个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要不要?
还是算了吧，鸡肉用来煮汤喝，给蔚和凯特琳补补身子。
不知什么时候，黑与白离开了厨房。贾斯丁其实也大概能猜到他们的身份了……管他呢，麻烦的事情总是有的，先把眼前这顿饭做好再说。
第四十三章 晚餐
“鸡汤来喽~”贾斯丁端着刚煲好的鸡汤，从厨房里快步走来，将鸡汤放在靠近蔚和凯特琳的地方。这是今天的最后一道菜，在灶上足足炖了两个小时。
“诶，这菜都上齐了，你们怎么还不吃啊?”
艾萨克打趣道：“你这个主人没入座，谁敢动筷子呀?”
“自家人聚餐，哪用得着这么讲究。”贾斯丁笑着坐下，他们的餐桌是用三张咖啡桌拼起来的，他的位置在首座，右手这一列依次是金克丝、蔚和凯特琳，左手则是艾萨克、恩雅婆婆、黑和白。
人很多，菜的话倒是没几道。毕竟材料不足，贾斯丁绞尽脑汁，终于搭配出了这么些，主食，小炒，热汤，冷拼都有。土豆炖牛肉、清炖鸡汤、鱼香肉丝、洋葱炒蛋、白灼青菜、凉拌黄瓜，一齐摆在桌上，倒也不算寒碜。
金克丝、蔚和艾萨克都会用筷子，恩雅婆婆只拿了个勺子，凯特琳则用的是刀叉。黑和白最奇怪，他们选择了筷子，可明显不会用。看见金克丝一手一根，像敲鼓一样叮叮当当地敲着面前的餐具，他们还以为是某种特殊的饭前仪式，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也要……”凯特琳显得有些紧张，她毕竟是贵族家庭出来的，十分重视餐桌礼仪。可这个餐桌……她没见过啊！
“不用……”蔚显得有些尴尬：“金克丝只是在玩而已。”
“行了，别敲了。”贾斯丁按住金克丝的手：“肚子不饿嘛?赶紧吃饭。”
“哼~”演奏被强行中断，金克丝显得有些不开心。
“爆爆，吃这个，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蔚给金克丝夹了根青菜，这东西在下城区可是稀罕物。
“呵。”金克丝不屑地撇了撇嘴，搬了搬凳子，离贾斯丁更近了些，离蔚更远了。
蔚也没办法，转头给凯特琳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你应该没吃过这个吧?味道很棒哦，尤其是配着米饭最好。”
白试图学着蔚的样子，夹起一根青菜，却总是失败。直到最后，她聪明地放弃了一根筷子，只用一根“细棍”，颤颤巍巍地挑起青菜，这才成功地把它运到碗里。黑则直接用上了勺子，舀了满满一碗土豆炖牛肉，浇到米饭上，再大口大口地刨进嘴里。
“我给您装碗汤?”恩雅婆婆肉眼可见地老了些，自从希尔科抢走她的店后，她便一直无精打采的。直到现在，闻见满桌饭菜飘香，这才有了几分精神。
“老身可还没到咬不动肉的年纪！我要吃牛肉……还有这个，和这个！”
艾萨克默默地照顾着恩雅婆婆，自己都没怎么吃菜。之前做饭的时候他也跑过来帮了不少忙，贾斯丁竟然能从他身上看到“贤惠”两个字……反应过来后才一阵恶寒，这货TMD可是个男的。
虽然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贾斯丁也亲自验过，可任谁看见他，无论真不知道真相，都会下意识地觉得他是个美女。尤其是这几年，艾萨克出落得越发妩媚了，简直就像狐狸精一样，一举一动都摄人心魄。
吃饭时，艾萨克把头发扎了起来，在头上盘成一个发髻。橘黄色的灯光下，能很明显地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尤其是耳朵那里……
“咦！你干嘛！”艾萨克猛然一颤，贾斯丁这家伙，突然就揪住了他的耳朵：“放手放手！我那里很敏感的！”
“你耳朵上怎么这么多毛啊。”贾斯丁好奇地问。
“那我哪知道……”艾克斯用手遮住耳朵，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怕不是吸多了微光，变异了……金克丝你踩到我了。”
……
“你踩到我了……”贾斯丁再次强调。
金克丝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像是在低头吃饭。
“你好像还更用力了……”
桌上的菜很快就被吃光了，每个盘子都光洁得像刚洗过一样。虽然他们现在并不差这点儿吃的，不过这正是下城区居民对食物的尊重。
“睡前来一杯~红茶还是红酒?”贾斯丁给了她们俩种选择，大家居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酒。
可能是因为聚餐的时候，喝酒更有气氛?
“你也要喝酒?”贾斯丁无奈地看了眼金克丝，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疯子喝醉了之后只能是更疯都疯子。
“好吧，今天破例。”贾斯丁也给金克丝倒了半杯。剩下的就都是他自己的了。
只可惜，他不能喝那么多。
总有人需要保持清醒，玩得再嗨也不能忘记，这里不过是黑暗地牢里的一团篝火，求生之路上的一间木屋。安详不代表安全，和谐不代表和平。
贾斯丁居于座首，眯着眼，慢慢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在他右手边，蔚与凯特琳相谈甚欢，凯特琳的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红晕。她杯里的酒已经差不多要见底了——事实上，这是她喝过的最差的红酒，可当气氛恰达好处时，就算是一杯清水，也是醉人的。
蔚一边和凯特琳聊天，一边和金克丝搭话。金克丝喝了酒后，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她了，抱着贾斯丁的胳膊，有一句没一句地回话。
在他的左手边，白与黑似乎在试着喝交杯酒；恩雅婆婆在絮絮叨叨地感叹着她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美丽动人，艾萨克则拿出了陪客人的业务水平接老太婆的话，手里的酒杯竟然还是满的。
“好热啊。”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贾斯丁突然觉得脸上很热。以往倒是少有这种感觉。这里一直都是阴深深的，也就只有在他和金克丝蜷缩在浴缸里，相拥而眠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一点儿温度。
“唔姆……”金克丝突然倒进了他怀里。这孩子喝了酒居然没有耍酒疯，而是直接睡着了。看来这几天，她也很累呀。
贾斯丁轻抚着她的秀发，手感依旧像以往那样好。女孩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似乎能一根根地数清楚。粉嫩的嘴唇上被红酒染上了一抹紫色，娇艳欲滴。
第四十四章 灵魂与灵魂的共鸣
“咦，你妹妹才喝半杯就醉了诶。”凯特琳指着金克丝笑道。
“哈哈，这个爆爆她就是逊啦!”蔚其实也喝得差不多了。
“听你这么说，你很勇哦?”凯特琳看蔚的眼神，突然带上了点儿别的意思。
“开玩笑，我超勇的好不好!我超会喝的啦!”蔚翘起大拇指指向自己，哈哈大笑。
“身材不错嘛，蛮结实的……”凯特琳突然摸了摸蔚的大腿，若不是喝醉了酒，拥有良好家教的她绝不会如此失态。然而气氛到了，一时间情不自禁，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是，我可是天天都在锻炼身体的!”迟钝的蔚还没有明白凯特琳的意思。
“……你该不会不懂吧?”
“懂什么啊?”
“你想懂，跟我去卧室，给你看点儿好康的。”凯特琳红着脸，更进一步。
“好康的，是什么啊?”蔚懵懵懂懂地，就这么被凯特琳拉进了卧室。
夜色已深，恩雅婆婆困得都快睡着了，嘴里还念叨着她过去的辉煌。
“我先把婆婆带回去休息了。”艾萨克搀扶起恩雅婆婆，和黑白她们一起去了隔壁的旅馆。
就剩下贾斯丁与他怀里的金克丝了。
贾斯丁像撸猫似的，抚摸着金克丝的头，金克丝也十分受用，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好久没见她笑得这么轻松了。
橘黄色的灯光像是舒缓的安眠曲，空气中依然残存着香甜的气息。
……贾斯丁尴尬地打开录音机，放了一首舒缓的情歌，调大音量，就当是为她们助兴了。
他现在也有些困了，不过暂时还睡不了——聚餐是快乐的，可聚餐后，还要收拾那些杯盘狼藉，这就不怎么美妙了。
贾斯丁将金克丝抱进浴缸里，轻轻抽出手臂。失去了凭依后，女孩微微皱了皱眉头，侧躺着将身体蜷缩成团，睡在空荡荡的浴缸里，看起来是如此渺小。
“我一会儿就回来。”虽然金克丝听不见，贾斯丁还是习惯性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便去厨房洗碗了。
柴米油盐酱醋茶……上辈子的贾斯丁绝对想不到，他都穿越了居然还得操心这些事。原本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学生，现在学会了做饭、种菜、刷锅、洗碗、换灯泡、接电路……
明明都穿越了，明明认识了这么多英雄级人物。贾斯丁却发现这些英雄们的生活远没有召唤师峡谷里的那么潇洒。他们也是平凡的、弱小的、迷茫的、悲哀的普通人。
于是乎，他也变得平凡了。一个平凡的穿越者。每天都要考虑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每三天要打扫一次卫生，扫地、拖地、洗衣服，扔垃圾；每周都得大老远地跑去黑街购买生活用品；每个月都要种菜、收菜；还得不定期地检查维修咖啡馆里老化的电路。
无数琐事缠身，早就消磨掉了贾斯丁的雄心壮志。原本连刷牙洗脸都嫌麻烦的大学生，现在要每天起来帮金克丝梳头发，扎辫子……哪有心思去想别的?能过好两个人的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啊，搬去上城区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指不定赚了钱还能雇个能干的女仆什么的……
“你怎么听起情歌了。”艾萨克居然回来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厨房。
贾斯丁指了指卧室，艾萨克顿时了然，笑道：“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进展还真快啊，她们才认识没几天吧?”
“这种东西嘛，两个成年人互有好感，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很正常。”
“那你和金克丝呢?”艾克斯眨了眨眼，突然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你这家伙……”贾斯丁悄悄探出头，金克丝似乎睡得很死，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在音乐的遮掩下，她肯定听不到，但他就是有点虚……
“问你呢~”艾萨克走过来轻轻掐了下贾斯丁腰上的软肉：“你以前不是说十四岁就算合法的么?这孩子现在……已经十五六岁了吧?”
“嘘，小声点!”贾斯丁压低音量：“还没到时候……”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再说再说，反正不是现在。艹神经病可是犯法的。”
“唔……我还以为你爱她呢。”
“爱……哪种爱?”
“年长者对年幼者的照顾?”
“强者对弱者的关怀?”
“由时光慢慢编织成的羁绊?”
“用故事层层搭建出的感情?”
“像烟花一样绽放的心动?”
“如大海一般深沉的温柔?”
“这些都有……”
“可爱情，应该是一个健全的灵魂，与另一个健全的灵魂间的共鸣。”
“而现在的金克丝，并不具备这种条件，她甚至都没有一个独立的人格。”
“一个残缺的灵魂，会试图找寻另一个残缺的灵魂，来抱团取暖。然而这并非是爱情，只是为了的生存的需要。”
“照你这么说，你是要等到那孩子的精神病痊愈之后再做打算喽?”
“也可能是等到她完全疯了之后——毕竟健全并不是由他人来定义的。”
“现在的金克丝还很迷茫。她太依赖我了，以至于无法自己辨别方向。我可不想再什么做多余的事情来加深这种依赖了。”
“唔……不愧是你啊。”艾萨克笑了，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夜空中的星。
“我还没问呢，你来干什么?”
“帮你洗碗喽。”艾萨克拿起一块抹布，用屁股把贾斯丁推到旁边，自己站在水池前，开始对付餐具上的污渍。
水池前还是勉强能站两个人的，就是有点儿挤。
“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贾斯丁嗅了嗅鼻子，嗅着嗅着就嗅到艾萨克身上去了。
“咦!你身上有狐臭啊。”
“这不是狐臭，这是香水!”
“什么香水这么恶心……”
“关你屁事!”艾萨克一把把他推开。
“好吧，不恶心不恶心。”贾斯丁又挤了过去，两人继续洗碗。
“对了，问你个事。”
“什么?”
“你想搬去上城区么?”
“不想。”
“哦……”贾斯丁点了点头，也没说别的。
“你问这个干啥?”
“没什么，随便问问。”
第四十五章 朋友
当蔚和凯特琳讲诉她们的故事时，贾斯丁其实还注意到了另一点。
那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瘟疫之源——图奇。
既然穿越到了符文大陆，肯定要关心一下游戏里的那些英雄了。蔚和凯特琳只以为它是一只会隐形、会说人话的奇怪老鼠，可贾斯丁知道，它可是日后让人闻风丧胆的可怕存在。
所以……蔚踹它那一脚实在是留下了一个隐患。万一哪天被一箭射中膝盖可就糟糕了。会隐形的老鼠，可是神出鬼没的二次方。
贾斯丁决定去“赔礼道歉”。毕竟本来就是约定好的事情，图奇给她们带路，她们给图奇一把枪。毁约了确实是蔚的不对。虽然在下城区生活了这么多年，贾斯丁也学会了勾心斗角，可心里还是保留着几分道义的。
“皮尔特沃夫的下水道系统还真是夸张……”贾斯丁看着眼前的分叉口，一时范了难。他在这儿来来回回也穿行过上千趟了，却只摸透了三分之一的路。
“也罢，要是没这个缘分的话，就把带来的枪和弓弩扔地上吧，再给它留封信。”贾斯丁也没指望能直接找到图奇，不过……难得一个人出来，再逛逛吧。
没错，金克丝这次没和他一起。贾斯丁觉得很欣慰，他还以为金克丝会像以前一样，抱着他不肯分开呢。这丫头终于能独立一些了。
就是他临走的时候，金克丝表现得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一样……
贾斯丁漫步在地道里，享受着惬意的独处时光。这里是皮尔特沃夫的下水道体系里被废弃的一部分，因此并没有什么污秽，反而是四周的青苔，让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一些。
突然，贾斯丁感受到了敌意的目光，毫不遮掩，赤裸裸地盯着他。
“在哪儿?”贾斯丁打开手枪保险，环顾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他的战斗本能并没有蔚那么敏感，不过……他可是有备而来的。
“砰!”贾斯丁装作在寻找的样子，突然往头上开了一枪。
他的枪里装的并非是子弹，而是……信号弹。
信号弹在如此近的地方炸裂，爆发出耀眼的强光。图奇原本就喜欢呆在阴暗的下水道里，对光度极其敏感，立刻就被闪光刺瞎了双眼，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啊!魔法!是魔法!”
“不是魔法，是科技。”贾斯丁将显型的图奇捆绑起来，防止它跑掉——你们或许还记得，贾斯丁这次是来“赔礼道歉”的。没错，这就是祖安特有的“赔礼道歉”的方式。
贾斯丁将捆成粽子的图奇吊起来，在它面前点燃蜡烛。光亮与阴影在摇曳的烛火下映射成一幅厚重的油画。贾斯丁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和善而温馨，然而在图奇眼里，这简直就是恶魔的笑容，比虚空生物还要可怕十倍。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图奇拼命地挣扎、颤抖着，恐惧充满了它的双眼。贾斯丁也没想到它的胆子居然这么小，自己还没开口呢，怎么就抖起来了。
“不要怕，我是好人。”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图奇似乎已经被吓得失去了沟通的能力。
“砰!”贾斯丁抬手开了一枪，子弹从它头皮上略过。图奇一哆嗦，不抖了。
“我真的是好人。”贾斯丁手上的枪，让他的话更有说服力了呢。
“您是好人!您是好人!请放我一马!不要杀我!”图奇点头如捣蒜。
“放心吧，我不杀你。”贾斯丁卸下手枪弹夹，展示给它看：“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图奇愣住了，它的成长环境并没有能让它学会道歉这个词汇，或者说，它知道有这个词，可是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要道歉?
强者伤害弱者，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伤害了之后还要做多余的事情?而且，这种行为居然是人类独有的——明明人类就是最狡猾，最邪恶的生物。还真是令鼠费解。
“之前你是不是在下水道里遇见了两个女孩?”
“是的……不，没有没有!”
“没有吗?”贾斯丁扬了扬手里的枪。
“有!我遇见他们了!没错，吱!”
“你答应带她们走出下水道，条件是给你一把枪，对吧?”
“是的……可她们毁约了!”怨恨两个字仿佛已经刻在了它绿色的小眼睛里：“可恶的人类!”
“她们是我朋友。”
“啊，我是说，可爱的人类……”看得出来，小老鼠的求生欲极强。
“没事，本来就是她们的不对。”贾斯丁将手枪放在图奇面前，还送了一整盒子弹。
“这是你应得的。”
“至于这个……则是补偿。”贾斯丁又掏出了一架精致的小型弓弩：“直觉告诉我，你更适合用它——弓弩的动静比枪小，与你的隐身天赋完美契合，可你让你成为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你拥有的毒素又能弥补伤害上的不足，让你的敌人在痛苦中死去。”
看见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眼前，图奇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喜悦的情绪。它在思考，疑惑，甚至是恐惧。这个男人把自己抓起来就是为了送东西?不，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事，他一定另有所图!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图奇睁着它绿油油的豆豆眼，眼中满是疑惑。
“唔……”贾斯丁想了想，笑到：“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朋友?”这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老鼠确实是群居动物，可对图奇来说，那些蠢笨的同族根本无法理解它——就像人与猴子一样。而能够沟通交流的人类又把它当成怪物，于是它只能独自生活在下水道里，从来就没有过朋友这个东西。
“我需要做什么?”图奇畏畏缩缩地问道。
“唔，朋友嘛，就是互相帮助。不过不是强制性的。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来这里找我。”贾斯丁递给它一份地图：“我倒是暂时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对了，没事的话也可以来找我玩。”
贾斯丁解下图奇身上的绳子，小家伙连忙抓起地上的枪和弩，本能地想跑，跑了几步后，又转过头：“吱!你是好人!谢谢!图奇和你是朋友了!”
这是图奇从学会说话开始说的第一声谢谢，感谢的对向则是它鼠生中的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