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光与暗
很少有人知道，在黑街的某处，伫立着一座雕像。
范德尔的雕像。
这座雕像是铁质的，而且并非是由纯铁浇筑而成。一根根铁条扭曲、缠绕、交织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范德尔的雕像，似乎比他本人还要雄伟一些，锈迹斑斑的外表，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沧桑。
雕像下还坐着一位身形瘦削的人，佝偻着背，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和“范德尔”聊天。
“……我以前总觉得你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希尔科苦笑道：“如果让换个人的话，如果换成我的话，一定能做得更好。”
“所以我代替了你——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我都要让底城走上一条，我觉得正确的道路。”
“可这一切却比我想得要复杂许多。不光要对抗皮尔特沃夫，还得应付底城的那些炼金男爵。政治、经济、科技、民心……都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我成功了吗?”
“我也不知道……”
“现在，又有一个年轻人站出来了，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他可能会做得比我好，也可能会做得更糟糕。”
“……”
“我已经老了，范德尔。”希尔科抬起头，左眼中的晶状体已经破裂，不断地有透明的液体往外流淌。
“你给我留下来的伤口，现在每天晚上都会隐隐作痛。微光似乎对它有效，又似乎只能起到暂时的镇定作用。”
“每次我给自己注射微光的时候，手都会止不住地颤抖。为了疗伤，我要经历难以想象的疼痛。然而，在疼痛的同时，我又不得不把握分寸，防止过量的微光伤害到我的眼睛。”
“底城似乎也是这样。”
“微光是一剂猛药，但我似乎用过头了。”
希尔科重新低下头，闭上眼，感受着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的疼痛。辛吉德曾经建议他动手术，可以一了百了地切除坏死的组织，不过这么做可能会伤到脑神经，所以他拒绝了。
不过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大胆的医生，要给整个底城动手术。
“我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不过我们的家园还年轻，或许真的能在一场动乱之后，获得新生也说不定。”
“我死了之后，要是能跟你埋在同一个地方就好了。”
“范德尔埋在哪儿?”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希尔科的自言自语。
是贾斯丁，他其实一直就倚在范德尔雕像的背面，只不过希尔科没有注意到而已。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
“你是来杀我的?”希尔科问。
“我为什么要杀你?”贾斯丁反问。
“我是你的敌人，而且……我还杀死了范德尔。”虽然觉得贾斯丁是过来杀他的，希尔科却显得并不紧张。
“这个啊，你确实是我的敌人，不过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贾斯丁的语气很平淡：“你身边也就一个塞微卡忠心耿耿地守着，杀你就跟去上城区的商店偷芝士蛋糕一样简单。”
“真想杀你的话，何必大动干戈……我跟你可没什么私仇，毕竟你杀范德尔也是为了底城。”
“同样的，我要和你作对，也是为了底城。”
“为了建立新秩序，我需要先推翻旧秩序——仅此而已。”
今日的阳光破天荒地撕破了云层，毫无保留地照耀在底城。贾斯丁倚在范德尔背上，正对着阳光，希尔科却依旧坐在雕像的阴影中，周围见不到一点儿光芒。
一座雕像，便将光与暗尽数隔开，两人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沉默了许久。
“我找不到范德尔的尸体了，这座雕像，就是我为他立的坟墓。”
“唔……”贾斯丁看了看：“那边有块空地……不久之后，我就会在那儿，立起你的坟墓。”
和希尔科的战争比贾斯丁像的要容易许多。
容易到甚至都称不上是“战争”的程度。
底城的管理模式其实有些类似中世纪欧洲的神圣罗马帝国。希尔科只是名义上的“底城皇帝”，他拥有自己的地盘，但并非掌管着整个底城。其他地方由各个炼金男爵管理，炼金男爵们名义上服从希尔科的统治，不过私下里就不好说了——就像之前的索罗斯，原本还打算策反塞微卡杀希尔科来着。
一开始的战争都是在祖安和其他炼金男爵之间进行的。单个的炼金男爵，完全无法和贾斯丁的海克斯科技战士抗衡，勉强组织起来的部队一碰就散。开战第一天，贾斯丁就占领了三个炼金男爵的地盘，时间全花在赶路上了，打完仗一个牺牲的都没有，唯一一位受伤的是在部队冲锋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磕掉了一颗牙。
希尔科并没有统一组织起炼金男爵们的部队和贾斯丁交战，直到第三天，才有几个炼金男爵主动整合起他们的部队，威胁贾斯丁他们，再不“见好就收”就“决一死战”。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些衣衫不整的农民、工人，贾斯丁叹了口气，一挥手，身穿海克斯科技装甲的战士们就径直冲了过去，如虎入羊群，直指那些督军的炼金男爵。海克斯科技装甲的机动性很好，炼金男爵想逃也逃不了，很快就人头落地了。他们死后，那些临时整合起来的部队立刻就欢欣鼓舞地投降了。
在这“决定性的一战”之后，其他炼金男爵们自知不敌，要么卷款跑到上城去躲灾，要么主动向贾斯丁投降，献上这些年竭力搜刮的民脂民膏，只求一个能继续搜刮的机会。
贾斯丁可不管他们，钱照收，人照杀。在他的地盘上，不允许出现炼金男爵这种东西。
一周不到，祖安就统一整合了下城区的大部分地盘，只剩下了希尔科和他周围的几个炼金男爵。
“明天我就带队一路杀到希尔科的炼金工厂去，结束这场战争!”蔚看起来异常兴奋。
“还是小心点比较好。”贾斯丁仍旧比较谨慎。事实上，越往北，他就得越小心。已经很靠近皮尔特沃夫了，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出手帮助希尔科……
第十五章 决策
“你的部下一盘散沙，祖安已经占领了底城的大部分区域，再这样下去，你必将一败涂地!”皮尔特沃夫的使者气势汹汹，趾高气昂地训斥着希尔科。
“我都没急，你急什么。”希尔科仍旧表现得很淡定，手里捧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老神常在。
“哼，你现在只有一种选择。凭你手中的微光战士，根本就不足以对抗祖安军队。你必须和我们合作，让皮尔特沃夫的执法官加入战场，才能维持住局势。”
“嗯……可以。”希尔科假意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同意。
“不过，我们也不是白帮忙的——想让我们帮你，就要先交出微光的配方。”
“胃口不小啊……”希尔科皱了皱眉，说实话，虽然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可上下城区之间的贸易，全靠微光才能勉强补一补贸易顺差，交出微光，以后底城再和上城区做生意，只能是任人拿捏的状态了。
“等祖安的人打进来，你连命都保不住，还死攥着微光干什么?”
“微光可以交给你们……不过是在战争结束之后。”希尔科嘲讽道：“两面三刀可是你们这些贵族的传统美德。”
“……好，我们会尽快安排执法官进入底城的。”反正等希尔科的微光战士和祖安的军队拼完了之后，他们就能直接武力接管这里的一切，也用不着担心他反悔。
干涉底城斗争是整个皮尔特沃夫高层共同的决定。虽然他们现在并不准备和祖安直接交锋，但扶持希尔科一把，让他给贾斯丁他们添点麻烦还是可以的。
对于某些议员来说，可以趁机搞到微光的配方；对于梅尔和米达尔达来说，可以试验她们新式脉冲激光枪，可谓一举多得。
上城区的使者回去了，希尔科还没来得及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三个炼金男爵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希尔科!祖安已经快打进来了，你居然还在这里喝酒!”
贾斯丁的部队已经占据、整合了下城区的大部分地盘，对他们形成了合围之势。现在整个底城就剩下他们这三个炼金男爵和希尔科在抵抗了，然而，就算把他们所有人的手下都集合起来，也不是那些身穿海克斯动力盔甲的怪物的对手。
很明显，他们三个是来兴师问罪的：“自从战争开始后，你就没有做出过任何有利于我们的决断!”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你的微光战士呢?”
“嗯……”希尔科放下酒杯，十指相交，突然笑了起来：“你们三个这次过来，似乎并不是想让我给你们一个答案的?”
“没错。”为首的那名炼金男爵阴仄地说道：“事已至此，你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祖安的人马上就会杀到这里，希尔科，你死定了!”
“不过我们可未必……贾斯丁他们是为你来的，只要我们把你的人头交给他……哼哼。”三位炼金男爵掏出武器，围住希尔科。
“一群蠢才……”希尔科叹了口气：“仗都打了这么久，你们居然还没弄明白他想干什么。”
“你也留不下遗言了，希尔科!从你放弃抵抗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具尸体了!”三人一齐动手。突然之间，房间的门被撞开，木屑纷飞。
“谁?”炼金男爵猛然回头，迎面而来的是一道亮银色的剑光，这也是他生命中，最后看见的场景。
“塞微卡!你本来就是范德尔那边背叛过来的!在这种时候，何必非要给希尔科陪葬!”
塞微卡一言不发，挥舞着她的机械臂，将剩下的两位炼金男爵一一击杀。
至此，从下城区建立之初就活跃在这片土地上的炼金男爵，彻底消失了。
“呼……”希尔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扶了扶额，看着塞微卡，下令道：“集结起所有微光战士，让我他们埋伏在北边的居民区里。等执法官们一到……”
塞微卡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三具新鲜的尸体，以及一位即将退位的“底城皇帝”。
希尔科重新端起酒杯，杯子里的冰块已经融化，淡褐色的酒液混着刚刚溅进去的鲜血，一股脑地被他倒进喉咙里。
酒杯空荡荡的……棱角分明的玻璃杯将他的脸折射得支离破碎，希尔科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月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革命进行得很顺利——顺利得有些过头了。从南打到北，贾斯丁他们一路上都没遇见过什么正经的抵抗。
“前面就是希尔科的总部!”蔚已经不知道挥了多少遍拳头，战意正酣：“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
“小心点为妙。”贾斯丁放下望远镜，挠了挠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看见希尔科的微光战士，是埋伏起来了么?
为了搜集情报，艾克的野火帮被贾斯丁编进了侦查部队。艾克踩着滑板，拖着长长的尾焰飞了过来——希望他能带来一些好消息。
“贾斯丁!”艾克的表情有些奇怪：“希尔科的微光战士好像……和别人打起来了。”
“别人?”贾斯丁一愣：“什么人?”
“好像是执法官……就在北边，打得很激烈。”
“希尔科的人和执法官在战斗?这不狗咬狗了么!”蔚一头雾水。
贾斯丁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蔚：“你带队过去掺合一下。”
“帮谁?”蔚眨了眨眼：“趁他们在打，我们现在不应该一鼓作气，直接冲进去干掉希尔科么?”
“不用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希尔科的总部已经不设防了……”贾斯丁的表情有些复杂：“至于帮谁……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先打执法官，再尝试俘虏那些微光战士。”
“那我们呢?”金克丝扛着鱼骨头，跃跃欲试。她倒是不怎么恨希尔科，不过这丫头天生就喜欢搞破坏……这几天算是让她炸爽了。
“我们直接进去就好。”贾斯丁拍了拍金克丝的脑袋：“别随便开枪哦，应该打不起来。”
PS：之前有人问怎么突然过了五年，是我没写好，我的意思是金克丝和贾斯丁相依为命地过了五年……祖安独立才几个月而已。
第十六章 旧时代的终结
希尔科的总部果然没设防……不光没设防，甚至整栋楼都没有人。桌椅文件什么的全都乱糟糟的，一副鸟兽散的样子。
贾斯丁和金克丝一路走到顶楼，最顶层只有一个房间，门居然还是坏的。通过门口的破洞，贾斯丁甚至能看见希尔科，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塞微卡也仍旧像以前那样，守卫在他身边。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贾斯丁走进房间，仔细地观察了一圈：“装潢得不错啊。”
“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希尔科淡淡地说。
“别介。”贾斯丁笑了：“我们得先弄明白一点，这是我从你手中抢过来的，可不是你送给我的。”
“随你怎么说……”希尔科翻了个白眼，长了长嘴，他应该有很多话要交代，却又似乎没什么可说的。
贾斯丁也一样，他就那么默默地站在那里，和希尔科对视。
“把我埋在范德尔的雕像旁吧。”希尔科总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如此平淡，仿佛是在说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不过不要为我立雕像，我可不希望死后还有人往我的脑袋上扔鸡蛋。”
“不，我改主意了。”贾斯丁突然说：“说到底，我也没有非要你死的理由……只要你离开这里就好。”
“当然，之后蔚会不会要你的命，就不关我事了。”
贾斯丁摇了摇头，转身就走。金克丝眨了眨眼睛，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说什么，一跳一跳地跟在贾斯丁后面。
“嗖——”
两人还未离开房间，身后就响起了，利刃出鞘的声音。
长剑干练利落地砍进脖颈，像切豆腐似地划了过去。被砍的人没有感受到一丝痛苦，头颅便掉在了地上。赤色的鲜血带着他最后的生命力从脖子里涌出来，染红了整个房间。
贾斯丁转过头，看见的是地板上用鲜血点缀出的花朵，以及站立在尸体后面的，那位铁塔般的女人。
希尔科死后，贾斯丁自然就成为了底城无可争议的领袖。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直接统治着整个下城区的领袖。以往那种由各个炼金男爵分别管理的模式已经成了过去式，整个底城的居民、矿区、工厂、商铺，将由一个统一的政府直接管理。
至此，祖安也终于获得了，和皮尔特沃夫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竞争的资格。
祖安其实在事实上已经独立了——虽然皮尔特沃夫还不肯承认，不过自从贾斯丁接管了所有矿场之后，他们也不再派人过来收税。执法官更是在微光战士和蔚的夹击下减员大半，不敢再踏入底城一步。
当然，要想真正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城邦，祖安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外交、外贸、政治、军事……别的不说，光是门前的那条运河，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点。
不过这都是将来的事了，现在嘛……好不容易革命成功，自然是要好好庆贺一下喽!
成堆的废墟与瓦砾也难以抵消祖安人民激动的心情，每个人都自发地走上街头，欢呼庆祝。福根酒馆更是成为狂欢的焦点，时隔五年，贾斯丁他们再次来到了小时候生活的酒馆，还未能细细品味这份物是人非的心情，贾斯丁就被酒馆里的客人们抛了起来。
“呀呼!”金克丝也凑热闹般地往窗户外面开了一炮，把火箭弹当成礼花。
然而，当另一个人挤进酒馆时，庆贺的声音立刻就小了下来，甚至贾斯丁都差点没被接住。
塞微卡。
是她最后杀了希尔科，可这个做法却并没有提升她的风评，反而让她的名声更烂了。大家普遍都觉得，塞微卡是那种卖主求荣的货色，之前背叛了范德尔，现在又背叛了希尔科。
“小心点，这家伙以后肯定也会背叛你的。”有人拉住贾斯丁悄悄说。
“无妨。”贾斯丁笑着摇了摇头，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塞微卡则什么表情都没有，一直护卫在贾斯丁身边，就像以前护卫在希尔科身边一样。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坐下来自己倒吧。”贾斯丁在吧台边找了个位置，招呼塞微卡：“这个地方你应该很熟吧?”
“……不，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环顾着这家与五年前一模一样的福根酒馆，塞微卡的脸上，总于出现了一丝动容。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怀念，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抽搐而已。
“以后准备怎么办?”贾斯丁亲自给她倒上了一杯烈酒。
“不知道。”塞微卡看着酒里倒映着的自己，眼中一点儿神采也没有。
说实话，希尔科死了，对贾斯丁来说肯定是件好事。虽然他之前动了恻隐之心，不过理性地说，如果他不杀希尔科，很多人可能会以为他和希尔科是一丘之貉，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展开。
希尔科代表了祖安的旧势力，无论他的初心是什么，现在的他，只是祖安发展道路上的阻碍而已。希尔科的死，象征着贾斯丁对祖安旧势力的彻底清算……某种意义上，塞微卡确实帮了他一个忙。
只是，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以后跟着我做事怎么样?我刚好缺个护卫。”贾斯丁突然问。
“嗯?”塞微卡挑了挑眉毛：“你敢用我?”
“他们都说你是叛徒，背叛了范德尔，背叛了希尔科，以后也会背叛我。”
“不过……我却觉得你是最忠心的那一个。”
“从始至终，你都站在底城这一边。不是你背叛了范德尔和希尔科，而是他们背叛了底城。”
“所以……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的，因为我才是祖安人民最终的选择。”
贾斯丁从兜里掏出那只从索罗斯手里缴获的打火机，递给塞微卡：“我相信，你将会是我最忠心的护卫。”
“干杯?”
“……”塞微卡收下了打火机，举起酒杯，和贾斯丁清脆地碰了个杯。
“为了祖安的未来。”
PS：我记得大年初一那天上架，首订是170，现在均订已经变成230了。怎么说呢，涨是涨了，不过很慢，也不知道月底能不能有500均订……
第十七章 统筹
“据统计，祖安目前共有37525位居民，286家重工业工厂，97家轻工业工厂。572家商铺，39座矿场。年生产总值3千万金币左右，可用资金1972万金币，还有囤积了价值2000万左右的矿石、钢铁、布料、酒水、微光等大宗物资。”艾萨克站在贾斯丁面前，有条不紊地报告着。
“咱们这么富?”贾斯丁本以为，就底城这破样子，不给他统计个财政赤字出来就不错了，结果却是富得流油啊!
希尔科留下的遗产，比他预料的要多得多……
想想也是，那家伙本来就没什么私心，这些年来疯狂压榨底城劳动人民的血汗，可不就应该发展成这样么?
钱倒是其次，主要是那383家工厂。希尔科花了五年时间，强行把底城原本依靠原始的采矿业的单一经济转变为以重工业为主的生产模式。五年来如雨后春笋一般林立在这片大地上的工厂，可以为祖安提供极高的生产力——甚至是远超于皮尔特沃夫的生产力!
皮尔特沃夫虽然先进、富有，但他们的先进与富有全都是建立在商业和科技上的。作为整个大陆上的贸易中心，他们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并没有多少工厂。平时自由贸易，自然是笙歌燕舞，可要是真打起来了，只要祖安能封锁住运河航道，皮尔特沃夫便会处处受制，甚至连维持人民的基本生活水平都做不到!
此外，虽然祖安现在的GDP只有皮尔特沃夫的五分之一，但在贾斯丁清理完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吸血的炼金男爵后，不仅少了中间商赚差价，更是让绝大多数的工厂、店铺由私营变成了公营。只要管理得当，日后祖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国民生产总值，都会成为中央政府的财政收入!
至于皮尔特沃夫——比起一个国家或者说政府，皮尔特沃夫更像是一家贵族们合伙开的公司。虽然每年都能赚很多钱，但这些钱却全都流入了股东们的口袋。至于那些唯利是图的贵族们愿意掏出多少钱来对抗祖安……谁知道呢?那些家伙，不为了利益互相攻讦就不错了。
贾斯丁本以为，祖安独立后还得隐忍几年，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发展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和皮尔特沃夫抗衡。可现在看来，希尔科既然给他们留下了这么多的遗产，接下来……大有可为啊!
不过在出牌前，还是得先把自己手上的牌整理好才行。
“首先，我们需要组建一个中央政府，整合资源，统筹全局。”贾斯丁充满希望地看着艾萨克：“这事就交给你啦。”
“我?我也不会这个啊，况且从哪儿给你招人啊?”艾萨克两手一摊：“你看底城有适合当公务员的么?”
“嗯……你以前的那些同事不都可以么，本来就是做情报工作的，之前统计祖安人口、资源的时候也多亏了她们。”
“你确定?”艾萨克真的怀疑贾斯丁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准备让一群娼妓参与政府的管理工作?”
“额……娼妓为客人服务，公务员为人民服务，感觉也差不多……反正你看着办就好，你办事，我信得过。”
“我能不能撂挑子不干了……”之前跟在贾斯丁后面当秘书，管一千个人就够麻烦的了，他艾萨克大好的青春年华，为啥不去勾引男人，反而要把时光花在这种破事上面?
“干嘛呀，又不是干活不给钱。其他人想当我的副手还当不了呢!权利象征着荣耀、财富与地位，以后你想开后宫都行，要多少男人有多少!”
“呵……”艾萨克看着贾斯丁，眨了眨眼：“这东西的关键可不是数量……”
“反正这事就拜托你了。”贾斯丁其实也不想就逮着她这一只羊薅羊毛，可身边确实也没有其他靠谱的人了——总不能让金克丝上吧?
“其它部门也要扩充人手啊……”贾斯丁痛苦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建立新秩序可比破坏旧秩序难多了。把炼金男爵干掉并不全是好事，他们虽然不当人，但确实填充了这里的权利中层，地方空出来了，就要有人填补。
忙碌了整整一星期，贾斯丁总算是把各个职能部门给安排妥当了。只有一个部门，仍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领导者指导他们。
警察部门。
听起来有点儿扯淡……毕竟底城啥都缺，就是不缺会打架的。然而，对于这个常年没人管的地方来说，秩序两字根本就只是一个不常接触的名词。可是对现在的祖安来说，想要好好地发展、生产，就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
一个强有力的警察部门——这点儿其实还挺容易达到的，让蔚逮着一个罪犯就往死里凑，保证没人敢违背贾斯丁订下来的规矩。
然而，这样做很容易导致类似于希尔科时期的那种高压统治，闹得人人自危。一个合格的警察部门，必须要把握好执法的分寸与力度。
很明显，蔚并不能把握好分寸……
贾斯丁一开始其实是想把凯特琳拐下来当警长的，可她毕竟是吉拉曼恩家的人，现在祖安和皮尔特沃夫可不怎么友好，凯特琳要是真来祖安，必然会让吉拉曼恩家蒙羞。
仔细想想，贾斯丁在上城好像还有一位经验丰富，尽职尽责的熟人啊。
马斯克警长。
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马斯克警员了……对皮尔特沃夫的情报收集工作是一直在进行着的，贾斯丁知道，马斯克因为之前防守不力的事情被停薪停职了，现在虽然回到了工作岗位上，职务却被一撸到底，成了个普通的执法官。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就他那点微薄的工资，根本就不够让他和他的女儿在上城区好好生活。况且马斯克本来也没做错什么，因为不可抗力导致的失败，却让他背上了一口大锅，难免会心中不平。
要是能把马斯克“赚上梁山”，底城的秩序绝对能进步一大截。贾斯丁摸着下巴，心生一计。
第十八章 谁的阳光
祖安独立后，和皮尔特沃夫发生的第一起正面冲突，就是在运河上劫掠了恕瑞玛行驶过来的商业运输船，抢走了一千枚海克斯水晶，为之后的谈判、交易取得了主动权。
此后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在“海盗船长金克丝”的带领下，祖安海军频频出击，对那些不肯给祖安缴关税的“走私犯”们施加惩罚，每次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毕竟有老海盗克鲁沃当大副，他的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对哪条船下手，什么时候下手，怎么下手……每次都恰到好处，哪怕皮尔特沃夫拉了一整只舰队出来也逮不到他们，甚至还会被偶尔反杀一两条船。
至于为什么金克丝是船长……首先是克鲁沃打死不肯当船长，做大副，在运河里劫掠已经是他的底线了。然后是金克丝，贾斯丁统一祖安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周围的人都有活干，不给她个职位，这丫头难免会不爽。思来想去，贾斯丁便封她为“祖安海军大元帅”，专门开船出去给皮尔特沃夫的海运捣乱。
“哈哈哈!笨蛋执法官，蠢货执法官，没用的执法官!”女孩带着宽大的船长帽，站在船头，对着远处的船只做鬼脸。他们又一次从执法官们的围追堵截中成功脱身，甚至还有空反击，在克鲁沃老练的指挥下，又干沉了一艘冲在最前面的驱逐舰。
“回家喽~”金克丝原地转了一圈，随后优雅地向执法官们行了个脱帽礼：“谢谢你们陪我玩!希望大家今晚都能做个好梦!”
“该死的……”马斯克重新爬回船上，浑身都湿了，像条狼狈不堪的落水狗。看着金克丝他们的船迎着夕阳渐行渐远，马斯克愤恨地锤了一下甲板：“又被他们跑了!”
“跑就跑了……”旁边和他一起落水的执法官抱怨：“咱们要是不追那么紧，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之前追捕私掠船的时候，马斯克负责的驱逐舰一马当先，冲到了舰队最前面，结果被人家一炮秒了。
“说真的，马斯克前辈，你已经不是警长了，每个月就那么点工资，玩什么命啊……”
“我……诶!”马斯克不甘心地瘫坐在甲板上，海风吹过，让他淋湿的身体冷得像块冰。
虽然皮尔特沃夫有的是钱，为了防备海盗，直接拉了只舰队出来，可钱虽然买得来船，却买不来人。没办法，只能让执法官们临时顶上，能把船开起来就不错了，哪能指望他们追捕海盗呢。
能力只是一方面，更糟糕的是，执法官们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接连的失利让他们士气大跌，高高在上的议员们更是在一直添乱，也不去找失败的原因，只顾着找人背锅，从马斯克开始，失败一次就换一个警长，搞得大家迷茫得很。
像马斯克这样尽职尽责的警长都被撤职了，自然会寒了底下人的心。现在的执法官们，已经没有了什么锐气，都是能混一天就混一天的状态。
“马斯克前辈，不先回警局洗个澡么?”
“不了，我还有事要忙。”
保险箱里的存款已经不多了，像执法官这种需要时刻待命的活，也没法出去打零工什么的。马斯克确实找不到什么办法来还房贷……虽然很不甘心，但他一个成年男人，必须要学会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已经联系好了中介，准备将富人区的那栋房子卖掉，卖出去的钱用来还房贷和支付女儿贵族幼儿园的学费。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还能在同一个小区里租房子住，毕竟女儿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环境，能不换地方就不换。
“什么?只能卖20万?你在开玩笑吗?我这栋房子首付都不止二十万!”马斯克愤怒地看着房产中介，浑身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
“冷静点，马斯克先生。”中介为他倒上一杯热茶，叹了口气。这些天，他已经接待了很多像马斯克这样的人了。
“您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急着卖房么?现在可不是以前的行情，自从祖安独立之后……您是执法官，应该比我清楚啊。”
确实，皮尔特沃夫作为商业中心，贸易的安全是个很关键的因素。之前为了不影响贸易，议员们甚至会隐瞒瘟疫的消息。很可惜，瘟疫可以藏，战争却藏不了。明眼人都能看见那天晚上从祖安飞过来的巡航导弹，皮尔特沃夫的重要区域被炸了个稀巴烂，祖安的军队更是从南杀到北。
大战过后，皮尔特沃夫丢掉的可不止是面子。几十个暴徒就能这样乱来，还有哪个商人能放下心来和他们做生意?各大公司的股票都跌停了好几天，房价会降，也在马斯克的意料之中。
可再怎么样，皮尔特沃夫也还是个繁荣、富饶的城邦啊，富人区的房子，怎么可能就值二十万?
“如果您不急着出手的话，建议还是再等几个月比较好，二十万确实太低了。”就连房产中介都这么劝他。
“那，那我要是急着出手呢?”
“那就没办法了，供求关系摆在这，价高了卖不出去啊……”
马斯克不知道的是，在皮尔特沃夫这个商业城邦，住房价格并非由住房的人决定，而是由投资者决定的。之前的皮尔特沃夫一片繁荣向上的劲头，自然吸引了一大片投资者投资房产。现在连安全都出现了问题，那些炒房的人自然要紧急抛售回本。
马斯克此时冷得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发抖。二十万金币，连还房贷都不够啊，怎么会这么离谱?他该怎么办?艾琳该怎么办?
马斯克最后还是签了售房协议……这不光是钱的问题，要是还不了房贷，他就会直接成为失信人员，以后的工作、生活，甚至女儿上学都会成为问题。
推开玻璃门，街道上的阳光仍旧热情且温暖。可是，这热情且温暖的阳光，却并不属于他。
第十九章 走私
希尔科留下的几百家工厂里面，规模最大的就是那家微光工厂。
贾斯丁也有想过要不要把它关掉或者转型什么的，然而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他心里其实也认可了微光的作用——作为药品，微光的确具有很高的医用价值——说到底，这种东西就跟武器一样，你不能说它好，也不能说它坏，关键还是要看谁来用。
底城有那么多微光成瘾的，直接停掉微光供给，他们肯定会变成社会不稳定因素，还是得慢慢来，通过提高微光价格来调控他们的用量，瘾君子这东西，肯定是越少越好。
当然啦，虽然要控制微光用量，可却未必要控制产量——多出来的，卖给皮尔特沃夫就好。微光出口可是祖安贸易收入的大头，哪怕“改朝换代”了，也不影响他们往上城疯狂走私。
希尔科说的没错，微光这种东西可不是想停就停的。皮尔特沃夫也有大量微光成瘾的人，而且大多是那些物质生活丰富，精神世界空虚的有钱贵族。唯利是图的商人们可不会管两边是不是敌对状态，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就敢把脑袋压上去赌。
至于怎么走私……那当然得靠我们的老朋友，马斯克警长喽。
“还得是你啊，马斯克。”贾斯丁摘下斗篷，笑嘻嘻地将一袋沉甸甸的金币放到马斯克手里。
“贾斯丁……”马斯克眼神一凝，迅速看了看周围：“你身为敌对势力的领袖，居然敢只身进入皮尔特沃夫?就不怕被执法官抓住吗!”
“怎么，难道你要抓我?”贾斯丁拍了拍他的肩：“之前是谁主动联系我们，想要参与微光走私活动的?”
“希尔科一开始就是跟你合伙走私的吧?后来你不是金盆洗手了么，怎么现在又……”
“呵。”马斯克握了握拳头，脸色很难看。要不是他实在挣不到钱了，也不会出此下策。不过那袋沉甸甸的金币确实也让他的心里好过了不少……
“缺钱花?”贾斯丁冲他挤眉弄眼的，马斯克却不理睬，拿到钱后转身就走：“跟你没关系。”
“本应是守护皮尔特沃夫的英雄，结果却在这里干这种脏活……”
贾斯丁的嘲讽打出了真实伤害，马斯克终于忍不了了，掉头喊道：“这还不是因为你们!要不是你们这些肮脏的底城人捣乱，我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
“……照你这么说，以后是不准备再合作喽?”贾斯丁皱了皱眉，没想到马斯克对祖安的恶意竟然这么大。
马斯克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服软了：“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没事，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听说你把房子卖了?”
这句关心的话语却让马斯克心中一冷，他们怎么连这种小事都知道?皮城怕不是已经被祖安渗透成筛子了……
“嗯。”马斯克警惕地看着贾斯丁，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卖了二十万，刚好够还房贷的?”
“不，连房贷都不够还。”
“这么惨?”贾斯丁挑了挑眉毛：“为了我们以后的长久合作考虑，我可以借你30万——把房子买回来吧，省得我下次想去你家做客摸不着路。”
马斯克一愣：“三十万……利息多少?”
“没利息，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不还也行。”
“你想让我做什么?”
“祖安刚刚建立了警察局，里面都是些没什么经验的新人——我缺一个能领导他们的警长。”
“我是不可能搬去底城的。”马斯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就算是皮尔特沃夫的贫民窟，也比充满毒气的底城好一万倍!”
“呵……”听到马斯克这么说祖安，贾斯丁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可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你不需要搬过来，把现在的工作辞了来我这里干就行。连接上下城区之间的下水道路线你应该也很熟吧?我再给你配辆车，每天上下班也就两小时左右。”贾斯丁诚意十足。
马斯克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盘算利害关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现在这样也挺好。”
“好吧，以后你要是改变想法了就再说，我这里随时欢迎。”贾斯丁本来想着千金买马骨的，无奈待遇都高到这份上了，马斯克还是不愿意，只得作罢。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
人才!
祖安的人口并不多，而且极其缺少那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自己培养太慢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吸引来自其他城邦的移民。
毕竟他们现在也不缺钱，待遇方面不是问题。然而，祖安的环境的确太差，常年不加限制的工业化生产排放了大量的废气废液，对空气和水源都造成了严重污染。外界的人到这儿来，一般都会觉得呼吸不畅，呆一会儿都费劲，又怎么可能会搬过来呢?
看来还是得先处理好环境问题……
贾斯丁回祖安去了，马斯克拿到钱后，也准备迅速地离开这片货仓，然而，人还没出去呢，就迎面撞上了一队执法官。
带队的那个还是凯特琳……
“凯、凯特琳?你怎么会在这里!”马斯克神情一乱，本能地捂住口袋。
“我来带队搜查违禁物品……”凯特琳向他敬了个礼，见马斯克表情不太对，不由地起了疑心：“马斯克前辈，您为什么会在货仓里?”
“我也在搜查违禁品。”马斯克毕竟老练，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今天本来就是由我负责这片区域的……·倒是你，凯特琳，没事来港口干什么?”
“我记得你和底城的那些反叛份子关系不错……莫非是过来帮他们走私的?”马斯克这倒打一耙的话术打乱了凯特琳的节奏，她连忙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就是来带队搜查走私的!”
“是么?”马斯克挑了挑眉毛，背着手走到她旁边：“吉拉曼恩小姐，您还是避嫌一些为好……真没事做的话，可以去弹弹钢琴什么的。”
凯特琳没有办法，只好带队离开。马斯克则一直守在仓库外面，直到运货的人来了才离开。
第二十章 东窗事发
一大清早，贾斯丁就起来办公了。自从独立后，他就一直是这么个作息，连带金克丝也起的很早。
女孩搬了个凳子坐在贾斯丁旁边，把他的一条胳膊当成抱枕，靠在贾斯丁肩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贾斯丁写文件。
今天的事很多，贾斯丁甚至都来不及帮她扎头发，只是简单地洗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像水草一样缠绕在贾斯丁身上，为炎热的夏天带来了一丝清凉。
“你在写什么?”金克丝问。
“我在写一份关于祖安环保措施的文件。咱们这儿的污染问题太严重了，必须得清理一下。”
“为什么要环保?”
“唔……这个问题问得好。”祖安的居民们好像普遍都没有环保的意识：“首先，环保总是好的，只有拥有干净的水源和空气，才能让大家健康成长。其次，祖安缺少大量受过高等教育的文职人员，这个问题短时间内只能通过外来移民解决——就祖安现在这个破环境，可没多少人愿意来。”
“我们可以直接把他们绑过来呀!”金克丝提议。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贾斯丁哑然失笑，他心里想的是“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金克丝倒好，脑子里面永远都是强盗逻辑。
“我们现在可是正规政府，这种事情……要少做。”贾斯丁轻轻弹了一下女孩的脑门，金克丝便像河豚鱼一样不开心地鼓起了嘴巴。
贾斯丁绞尽脑汁，才勉强计划好解决环保问题的方案，也不知道具体实施起来是什么样……端起一旁已经冷掉的咖啡，贾斯丁牛饮般地喝了一大口。
“好喝么?”女孩似乎好奇心很重，又或者只是想跟他说话。
“咖啡是苦的啊……好喝倒是谈不上，但是能提神。”
金克丝突然一个转身，钻进贾斯丁怀里，坐到他腿上，搂住贾斯丁的脖子，两颗粉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我干什么……”自从金克丝被微光改造过后，她的瞳孔就变成了这种妖艳的粉色，一被这双眼睛盯着看，贾斯丁就会觉得心跳加速。
金克丝没有说话，反而把连凑得更近了些。
贾斯丁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女孩的嘴唇质感像是果冻，软软的，还有点儿弹性。味道么，像是抹茶一样，冰冰凉凉的，清爽得很。
“现在甜了么?”金克丝摸着自己淡粉色的嘴唇，坏笑了起来。
“还没怎么感受清楚。”贾斯丁抬起金克丝的下巴，主动凑上前去：“把嘴张开，我再教你一个更好玩的。”
女孩听话地张开小嘴，之前他们都只是简单的亲吻，感觉未免有些淡薄。
绛唇渐轻巧，云步转虚徐。
从青涩到熟练，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呼……哈!”金克丝急促地喘着气，刚才她一直在屏气，呼吸都没办法。
“一般来说，是可以一边接吻一边呼吸的。”贾斯丁笑道。
“是嘛，怎么做?”金克丝眨了眨眼睛。
“这种东西练习一下就会了。”
两人继续“练习”，贾斯丁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金克丝的大腿……夏日炎炎，女孩身上只穿了一件纯白色的睡裙，两条长腿露在外面，任由贾斯丁上下其手。
要不要找个时间把正事办了……
贾斯丁可不是怎么正人君子，萝莉怎么了，他就好这一口!
“你们俩……”一道声音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贾斯丁赶紧像闪电似地把手抽回来，正襟危坐。
金克丝还想继续亲，却被他直接推回了椅子上。
“大清早的就活力四射，也不知道关门?”艾萨克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
“这种事情，一时兴起嘛……咳咳。”贾斯丁咳了两声，调整好状态，问：“你来干啥?”
“你不是让辛吉德给你设置处理化工厂污水废弃的净化设备么?辛吉德搞了一套方案出来。”艾萨克把文件递给贾斯丁，半路上和金克丝目光交错，立刻就擦出了一丝火药味。
“想要完全净化污染物的话，需要消耗工厂总产值的百分之十三……有点多啊，难怪希尔科不搞环保。”贾斯丁挠了挠头：“可是这个成本确实不能省，就按这个办吧，不能再污染祖安环境了，我还准备种树呢。”
祖安的走私越来越过分了——毕竟底城已经开始限制微光用量，工厂里面生产的微光，大部分都会提纯后卖往上城。
如果马斯克还是警长的话，这么频繁的走私倒也瞒得住，可惜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警员……东窗事发，是迟早的事。
凯特琳本来就怀疑有执法官以权谋私，走私微光，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参与走私犯罪的，居然是曾经的那位马斯克警长……
“真是意外啊。”马斯克还没能从突然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就被压到了议员们面前，等待着来着皮尔特沃夫权力最高层的审判。
“这么一来就不奇怪了，我说那天晚上咱们的防线怎么脆得跟纸一样，原来早就有了内鬼。”
“都是因为这个吃里扒外的警长，我们才会输得那么惨……”议员们以最大的恶意猜测着马斯克的罪行，马斯克手脚冰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他们，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们该怎么处理他?”
“让他在监狱里蹲一辈子好了。”
“我也这么想。”
无期徒刑——就算是执法官走私，这个判决也太重了些。然而，皮尔特沃夫前不久才被祖安搞成那样子，大家自然要找个泄愤的和背锅的——没办法，谁让他碰上了呢。
讽刺的是，马斯克知道，参与微光的某位议员正光明正大地坐在审判席上。对贾斯丁和那位议员来说，东窗事发不过就是少赚了点儿钱，可他却要因此输掉他的人生……
甚至还有艾琳的人生。
“投票表决吧。”梅尔率先举起右手，这是他们的惯例，无论是个人的生死，还是城邦的未来，都由这七位议员投票决定。
“我同意，无期徒刑。”
“我也同意。”
“同意。”
“我不同意!”
投票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人冒出来反对，反对的那个人是……马斯克自己。
“你凭什么发表意见?”
第二十一章 逼上梁山
马斯克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看着高高在上的议员们，吼道：“我为这个城邦工作了二十年!凭什么因为一次走私，就关我一辈子!”
马斯克突然指向一旁的凯特琳：“她呢?她也也和底城的那些人有联系啊!她所做出的那些事情，难道不是违法的，难道不是对皮尔特沃夫的背叛吗!”
“就因为她姓吉拉曼恩，所以你们就视若无睹?”
凯特琳可没想到马斯克会这么说自己，正要解释，吉拉曼恩议员就忍不住了：“马斯克，你已经没有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了!来人，把他关押起来!”
“还有你们!”马斯克彻底疯了，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咆哮：“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议员，手里有多少黑料自己清楚!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不需要受到法律的惩罚!”
马斯克进去了……不说别的，光是他在议会上喊的那几句话，就能让他再也出不来。
从警长到罪犯，这样的身份转变，可不止是尊严受辱。马斯克从业十多年，监狱里有不少人是他亲手送进去的，现在风水轮流转，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马斯克躺在单人牢房里，看着窗口的阳光。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应该是断了两根肋骨。这是他被关进监狱里的第五天，每天放风的时候，周围的囚犯都会找个理由来揍他一顿。然而马斯克又不想躲在牢房里，毕竟只有在那为数不多的放风时间里，他才能呼吸到一点儿新鲜空气。
“特殊关照”他的可不只是囚犯。上面似乎打过招呼，他一进来就被关到了单人牢房，而且连吃饭、上厕所都必须在这个阴暗狭窄的小房间里进行。排泄物的味道混合着馊掉的饭菜的酸臭味，比底城的工厂废气还要难闻。
人的意志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进来没几天，马斯克就已经麻木了。对现在的他来说，女儿可能是唯一能让他感受到一点儿真实的存在——真实得痛苦。
艾琳是他唯一的慰籍与消遣，然而，在慰籍与消遣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忧与痛苦。她才八岁啊，怎么能一个人呆在家里?她会不会被送进孤儿院，她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内心的煎熬让马斯克久久不能入睡，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这几天他一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精神已经崩溃到快要能看见幻觉的地步了。
“爸爸，爸爸……”马斯克依稀能听到女儿在叫他。
“艾琳……艾琳!”虽然知道这是幻觉，但马斯克还是喊出了女儿的名字，声音像将死的鹧鸪一样悲切。
“小点声，劫狱呢，动静这么大干什么。”
劫狱?马斯克猛然睁眼，居然看见了贾斯丁和金克丝，这两人正站在铁栏杆外拿钥匙开门，更让他惊讶的是，艾琳居然也在，正欢笑着朝他招手。
门开了，艾琳像小兔子一样扑进他怀里：“爸爸!贾斯丁哥哥说你被坏人关起来了，他们有没有打你?痛不痛?”
小家伙试图用袖口去擦马斯克脸上的血污，马斯克紧紧将她抱住，泣不成声。正要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处境，连忙看向贾斯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劫狱啊。”贾斯丁笑道：“能让祖安的领袖亲自来救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排面?”
“谁让你们来了?赶快滚!”
“你确定?”贾斯丁挠了挠头：“那我们就这么走了啊。”
“略~”金克丝朝他做了个鬼脸：“要不是艾琳求我们，鬼会来救你!”
贾斯丁想要把艾琳抱起来，艾琳却一直拽着马斯克的手不肯松开：“好了小艾琳，你该去孤儿院了，没办法，谁让你爹是囚犯呢。希望你不会被孤儿院里的小朋友欺负……”
“不要……爸爸，爸爸!”
“艾琳……等等，我跟你们走!”马斯克抢回艾琳，抱进怀里，一边安抚她，一边说：“去底城对吧?好……只要能和艾琳在一起，我去哪儿都可以!”
“别一副要下地狱的模样，祖安的发展前景可不比皮尔特沃夫差。”贾斯丁笑着捏了捏艾琳的脸：“跟哥哥一起去祖安玩，好不好呀?”
“爸爸呢?”小家伙扑闪着眼睛问。
“你爸爸也去。”
“好!我要和爸爸一起去!”
走出牢房，重获自由的马斯克并没有轻松多少。看见地上昏迷过去的狱警，马斯克的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跟在贾斯丁后面，快步离开。
虽然是深夜，却还是有没睡着的囚犯注意到了他们，不断地敲击墙壁，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该死，是警报!”马斯克慌了，天花板上红色的灯一闪一闪，走廊里更是回荡着急促的警报声。
“不要慌，问题不大。”贾斯丁倒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你们要往哪儿去?那里不是出口！”马斯克正想提醒他们，却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只穿衣服的老鼠：“嘿，朋友!这里这里!”
“走下水道——图奇可是专业的。”
图奇带着他们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地上居然有个大洞。看来贾斯丁他们就是从那个洞里潜进来的。
“这个洞口直通祖安，马斯克，再最后看一眼你的皮尔特沃夫吧~”
“不用了！”马斯克果断跳了进去，他们在下水道里没走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经典的爆炸声。
“哦！这个新炸弹真带劲！”果然，哪里有金克丝，哪里就有爆炸。
马斯克脚下一停，长叹了口气，这下，是真的回不去了。
“爸爸跑累了吗?”小艾琳关心道。
“没有，怎么会呢。”马斯克笑了笑：“肚子饿不饿?咱们快点跑回家……啊，我们现在已经回不了家了……”
“没关系的！”小艾琳笑道：“爸爸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PS：均订涨得比我想得要慢，现在是250均，估计月底到不了50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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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人与机械
“维、维克托前辈！”女孩突然站在维克托面前，面红耳赤地看着他，手上的实验报告早已被揉搓得不像样子了。
“斯凯?有什么事么?”维克托抬起头，看着这位女助手，有点儿不能理解她的状态。
“那个，你，你今晚回去吗?我们或许可以一起走……我的意思是，刚好，刚好顺路……”女孩扭扭捏捏的，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他。
“我今晚不回去。”维克托直接说。
“啊。”斯凯后退了半步，又继续鼓起勇气问道：“那，那你今晚的晚饭怎么办?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楼下的店里吃点什么……”
“我现在也不怎么吃饭了。”维克托甚至还在笑：“我的身体现在有海克斯科技水晶供能，并不怎么需要从外界摄取食物。”
“那，那好吧……”斯凯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你应该知道她对你有意思吧?”同在实验室里的杰斯忍不住吐槽。
“我知道……可是我对她没什么感觉。”维克托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从理性上说，他确实能从各个方面接收到斯凯的“求偶信号”，然而，感情上，他却对此无动于衷，无论斯凯做出怎样的举动，他都不会产生半点儿情绪上的变化。
“你现在身体不是变好了嘛，也该为以后的生活考虑了，别总窝在实验室里。谈谈恋爱，出去社交一下什么的。”杰斯甚至搞研究的时候都是西装革履的样子——和梅尔在一起后，他确实潇洒了许多。
“我对那些没兴趣。”维克托继续低头钻研他的光荣进化：“女人只会让我分心……”
“你这辈子也不能只有事业吧?那套海克斯科技装甲我不是帮你完善好了么，还要弄啥?”杰斯走过来，发现维克托正在设计草图：“这是……肺?”
“是的，我发现我目前的氧气吸收速度严重降低了机体的运作效率，我准备给自己换一个机械肺。”
“有必要么?”杰斯有些难以接受：“说真的，维克托，反正都能用，别折腾比较好。你身上已经没几个器官是原装的了……”
“当然有必要了，原装的肉体太过孱弱，机械才是未来。”维克托平淡地说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设想：“当人体改造科技可以成熟地运用在医学上时，必然会给社会带来极大的进步。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接受了改造的人必然是比凡人更加优秀、强大的。”
超前半步是天才，超前一步是疯子，维克托的思想还是太超前了一些。在这座科技之都里，虽然也有不少改造过的人，却大多是迫不得已。
奥莉安娜就是其中之一。
奥莉安娜在皮尔特沃夫的富人区长大，从未遭遇过社会上的任何残酷和不公，而她无微不至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发明家科林·李维克。他的设计的物件精巧缜密，精雕细琢，即使是那些身体健全的人，也会安装他制作的发条动力增强装置。主顾们全都信誓旦旦地表示他的作品能带来不可思议的真实触感，就好像他将魔法融入了齿轮和零件之中，浑然天成。
年轻的奥莉安娜继承了父亲的手艺，除了帮助父亲工作以外，她还经常跑到剧院里去看戏。她喜欢那些柔韧、灵巧的舞蹈演员，每天晚上，她都会在家里制作人形玩偶——除了大小，那些玩偶，简直就和真人好无差别。
然而，有一次，心地善良的女孩在得知底城发生了爆炸事故，释放出大量的有毒气体之后，竟然自告奋勇地去底城帮助受难的可怜人。
她制作了大量呼吸器，可对于毒雾蔓延区域的那些群众来说，却是杯水车薪。发完了呼吸器后，她又看见一个幼童在痛苦地喘着粗气，奥莉安娜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呼吸面罩摘下来让他戴上，自己只用一块手帕遮住口鼻。
没过几天，奥莉安娜就病倒了，即使是家中的洁净空气也让她呼吸困难。她的肺部已经被腐蚀，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煎熬。
看着自己的女儿病入膏肓，科林将全部心血都投入到了他此生最伟大的项目中：用机械自动化替代品取代女儿逐渐销蚀的肺脏。科林动用了最先进的生物机械过滤材料，这些都是为那些出价最高的顾客预留的上品。经过数周夜以继日的开发，一件精美的机械发条作品诞生了，科林把它安放到了奥莉安娜的胸腔中。人工机械肺运转正常，很快，奥莉安娜就可以回到店里帮忙了。
可惜的是，奥莉安娜的好运并没有持续太久。健康的生活只过了几个月，凋零和萎缩还是蔓延到了其他脏器，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奥莉安娜和她的父亲一起没日没夜地开发各种人体器官的机械发条替代品，每当她身体里某个部位衰竭枯萎，就会被替换成机械装置。
奥莉安娜正常的人体结构已经被彻底改变，因此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时间越久，她体内的齿轮和轴承就越多。她依然保留了大部分作为人类的记忆，但她的感觉却与记忆中的自己产生了奇怪的距离。她的父亲也注意到了这种改变，奥莉安娜有时会听到他在深夜啜泣。她的父亲为了让她开心起来，经常带她去戏院看戏。但奥莉安娜总是看到一半就起身离场，说她已经对这出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眼看着女儿原有的个性逐渐丧失，科林试图帮助奥莉安娜回忆起曾经的记忆和动作习惯。每当她的行为与以前的习惯偏离太远，他就会提醒纠正。奥莉安娜遵照了他的指导，不过却越来越反感他的干涉，因为她只想单纯做她自己。
不到一年的光景，奥莉安娜已经完全变成了机械之躯，她的性格也彻底改变了，无论是以前的伙伴还是父亲，都同她格格不入。
孤独——与众不同的孤独让奥莉安娜的世界丧失了颜色。她变得越来越冷淡了，也越来越像个机械。
第二十三章 移民
因为老父亲科林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为女儿制作机械器官上，一年多以来，他就没怎么接过单子。收入来源没有了，为了采购机械器官所需要的零件，他又花掉了所有存款，已经无法支撑富人区的消费了，不得不另谋出路。
听说祖安那边正在大力引进各界人才，移民政策也挺不错的，科林正在考虑要不要搬过去住，只是遍布底城的空气污染还是让他有些犹豫……另外，奥莉安娜在上城多少还算有些朋友，要是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恐怕会更加孤僻。
最终，一封信成为了天平这一头最终的砝码。祖安的领袖居然亲自写了封信过来，邀请科林来祖安工作。信里提到了祖安最近正在大力开展污染处理工作，急需科林这样的擅长制作呼吸面罩的科学家。
看了这封信后，不止是科林有所意动，奥莉安娜更是不停地建议他搬去祖安。虽然这副机械之躯影响了她的思维，但埋藏在灵魂深处的善良仍旧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既能帮助底城的那些被毒气侵害的人，又能够以此谋生，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科林和奥莉安娜带着他们的设备与技术来到了祖安。前来迎接他们的居然是……
“马斯克先生?”科林是认得这位前警长的，他们之前还住在一个小区里呢：“您怎么会在底城?”
“这个……”马斯克也没想到自己会碰见熟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我是跳槽过来的。”
“那您现在是?”
“还是警长。”马斯克挺直了背，那身蓝色制服和肩膀上的三颗星搭配起来，并不算难看：“祖安的警察局刚刚建立，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领袖。贾斯丁先生亲自邀请我，胜情难却，我就同意了。”
“是么?看来这座城市果然和以往不同了。”看见熟悉的人，科林心里也安稳了一些，转头看向窗外：“这些房子似乎是新建的?”
“是的，这一片区域都是几个月前才动工的，你们居住的地方也是。虽然没有皮尔特沃夫的富人区地方好，但是房价很便宜，甚至第一年免交租金。”
“那就好，有得住就行。说来惭愧，要不是没钱了，我们也不会来底城谋生活。”
“对对，大家都是这样。最近皮城经济不景气，很多人都是破产了才过来的……”
“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帮你们安顿好吧，然后……”马斯克看了下表：“今晚六点，贾斯丁先生将会为刚搬来祖安的科学家们举办一场宴会。我会送你们过去的，刚好我也要负责宴会的守卫工作。”
“对了……”马斯克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奥莉安娜：“您身边的那位是?”
“这是我女儿。”科林抖了抖胡子，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叫奥莉安娜。”
“奥莉安娜小姐看起来有些……特殊，是接受过人体改造么?”
“是的，因为某些原因，她体内的大部分器官都被替换成了机械。所以……她的性格也变得，和正常人有些不大一样了。”科林担忧地看着女儿，自从上了车之后，她就靠在车窗上一言不发，完全看不到半点儿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冒昧地问一下，她是不是由某种特殊方式驱动的?”
“是的，发条会给她体内的机械零件提供动力，我每天都要——啊，我忘了，今天还没给她上发条呢！”科林连忙让奥莉安娜背对着他，使劲拧了十分钟。
“辛苦了，父亲。”奥莉安娜掏出手帕，帮科林擦了擦头上的汗。
“每天都要像这样上发条么?”
“是的。”科林揉了揉手腕。
“或许你们可以考虑换一种驱动方式。”马斯克提议。
“换一种?”科林说：“我只擅长发条驱动……换成电力么?电磁场可能会对奥莉安娜的身体造成影响……”
“不是电力……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等你们见到维克托先生就知道了，他和你女儿的状况……有点儿相似。”
维克托?科林自然知道这位海克斯科技的奠基人，他也来底城了么?
是的，维克托最近也在祖安。毕竟他现在鼓捣的那些玩意太“超前”了，整天在实验室里开膛破肚的，谁受得了啊。另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追求他的那位女助手，干脆就搬来祖安，安心做研究。
只可惜，就算搬到祖安来了，也还是会被琐事烦恼。贾斯丁非得让他出席一场宴会，在新移民到祖安的科学家面前讲几句话什么的……维克托并不想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然而朋友请他帮忙，他也不好推辞……等这个零件做出来就去转一圈吧。
除了维克托外，另一个人也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应酬。女孩悄悄地跑了出来，在大厅外面漫无目的地游荡者，欣赏着那些刚刚种下的绿植。
奥莉安娜轻轻拂过一片绿叶，这绿叶很小，颜色也很淡，像新出的芽。然而它却充满了生机，不由得让奥莉安娜有些羡慕。
宴会很热闹，觥筹交错的声音都传到外面来了。这也是生命力的一种体现，可奥莉安娜却只觉得他们烦躁。尽管她曾试图融入人群，可终究还是与他们格格不入。她似乎并不应该呆在这种地方……
“你好，这位小姐，请问你知道宴会厅在哪儿吗?”旁边突然传来了问路的声音，不知为何，奥莉安娜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充满了磁性。
她不由得抬起了头：“前面左转就是……啊!”
一抹金属的光泽在月光里闪过她的眼帘，这光泽来自她面前的那位，充满机械质感的男人。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的蒸汽泵超速运转，失态地喊了出来。而她面前的那位男人，竟也……
“啊!”维克托眨了眨眼，目光完全被那精致的机械身躯吸引住了。一时间，两人全都愣在了那里，在月色下互相对视着，像是找到了同类。
第二十四章 认识你真高兴
“你是……人类么?”万年死宅的维克托，在憋了半天后，才想出来一句这么愚蠢的搭讪用语。
结果奥莉安娜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人类，我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现在身上百分之八十的器官已经替换成机械了……”
“巧了，我也是!”维克托激动地上前一步，奥莉安娜被吓了一跳，却并没有拉开距离。
“你的声音真好听……”维克托吞了吞口水，自从光荣进化之后，他就好久没分泌过这玩意了。
“你的也是……”奥莉安娜低着头，蒸汽泵里的蒸汽都快从头上冒出来了。
随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月色真美……”奥莉安娜绞尽脑汁才从以前看的爱情剧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是啊。”维克托抬起头：“今天居然能看到-12.6等亮度的月光，这在底城可是很少见的。”
“你能精确分辨月光的亮等?”奥莉安娜好奇地问。
“是的。”维克托骄傲地指着自己的左眼：“看，我刚换的机械义眼，能够分辨波长3000nm到100nm之间的光，对亮度的敏感性更是和目前最精确的相机等同。”
对于维克托的这只眼睛来说，再怎么精心打扮的女孩，脸上也布满了瑕疵。唯有奥莉安娜那陶瓷质地的，完美无缺的脸颊，才是真正的天使的面容。
“你很喜欢月亮?”
“是的，是的，月亮……很美。”嘴上这么说着，奥莉安娜却并没有抬头看月亮，反而一直盯着维克托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奥莉安娜，先生，我叫奥莉安娜。”奥利安娜多么希望他能记住自己的名字，以至于重复了两遍。
“奥莉安娜……多么柔美的名字。”维克托试图让自己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我叫维克托，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
“嘿!维克托，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响亮的招呼声打破了暧昧的氛围，两人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泡泡，啪地一声回归正常。
“贾斯丁都等你好久了!刚才跳舞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说话的是金克丝，这丫头今天居然穿了一身纯黑色的哥特风格的礼裙，脸上画着——用贾斯丁的话来说，“鬼一样”的浓妆，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你在和女孩子搭讪?真是铁树开花呀!”
“没有，我、我在问路!”维克托连忙否认，转头看向奥莉安娜：“我是被请来做演讲嘉宾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下次再……”
“啊!我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奥莉安娜突然觉得这场宴会举办得真是恰到好处：“我们一起去吧!”
两人肩并肩走着，完美的、绝不会出错的机械躯体此刻差点儿连走路都不会走，跟在她们后面的金克丝感觉自己像是个2000瓦电灯泡。
“让我们欢迎祖安的科学领袖，海克斯科技的奠基人，划时代的机械先驱——维克托先生!”维克托一进门，贾斯丁就迫不及待地向大家介绍他，维克托在皮尔特沃夫还是有些名气的，可以让这些刚刚移民的科学家们安心。
宴会里的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盯着维克托，因为身体原因，维克托之前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现在身体虽然好了，但他也不喜欢这种无聊的社交游戏，在场的科学家们，有很多都是第一次看见他。
本来维克托也只是准备随便讲两句，讲完了就走。结果在拿到话筒后，看见台下的奥莉安娜一直盯着他，立刻就像杰斯附体了似的，口若悬河了起来。
那些套话他是讲不来的——出于某种显摆的情绪，维克托开始向大家介绍自己最近的研究细节。对于不懂行的人来说，听起来自然是枯燥无味，而奥莉安娜却越听越沉醉。学识渊博的男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奥莉安娜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初看歌剧的时候，新鲜、刺激且有趣。
看见奥莉安娜崇拜的眼睛，维克托越讲越起劲。要不是贾斯丁及时阻止，只怕他连某些机密内容都要说出来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贾斯丁端了杯酒过来给维克托润嗓子。按理来说，以维克托现在的身体，是不会出现口渴的情况，然而他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悄悄问贾斯丁：“那个，宴会的时候，一般不都要……跳舞么?”
“跳舞?之前已经跳过了啊，你……”贾斯丁审视着维克托，突然转头看向台下的奥莉安娜，笑道：“看来你是准备……求偶了?话说两个机械体之间应该是不能生育后代的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运动一下。”维克托连忙否认：“至于生育后代什么的，想要的话也可以有啊。”
“好吧，我帮你安排一下。”贾斯丁拿起话筒，牵着金克丝的手：“刚才跳得还不够尽兴，为了庆祝大家搬来祖安，我们继续起舞吧!”
维克托推开身边那些找他搭话的科学家，径直走到奥莉安娜面前，光滑的轴承恰好旋转了四十五度，一个标准的邀舞礼后，维克托微笑道：“奥莉安娜小姐，不知我可否邀请您跳一只舞?”
“我的荣幸。”奥莉安娜佯装镇定，心中无比后悔今天没穿裙子来，回了个礼后，搭上了维克托的手。
维克托的手是钢铁，奥莉安娜的手是陶瓷。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俩玩意的触感比得上人的皮肤，不过很明显，他们都不是正常人。
舞蹈是简单的探戈，两人身体靠得如此之近，以至于都能互相听到对方体内动力源运作的声音。
维克托和奥莉安娜都没学过跳舞，但这种简单的舞步，对机械化的身体来说毫无难度。在贾斯丁有意无意地指引下，这一对很快就成了舞台中央最亮的崽。
“认识你真高兴……”奥莉安娜用她那特殊的机械语音颤抖着说。
“我也这么觉得……”维克托那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和你跳舞，比换了一个新零件的感觉还要好。”
第二十五章 布局
改进生产关系，提高工作效率；治理污染，植树造林，保护环境；引进外界人才，发展素质教育；鼓励科学研究，促进科技发展……祖安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改变、发展，等到破茧成蝶的那一刻，必将震惊整个大陆。
然而，破茧时的蝴蝶，最为脆弱。
很遗憾，发展也要讲基本法，就祖安现在这个情况，想要整体赶超皮尔特沃夫，至少也得花个十年二十年。
可皮尔特沃夫却不一定会给他们这个时间，甚至于，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祖安也未必能保持现在这个发展速度。
海克斯科技水晶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之前得到的那五百枚海克斯科技水晶，看起来似乎很多，对于整个祖安来说却远远不够。贾斯丁必须想办法得到将海克斯水晶转化为稳定形态的技术，不然这就会永远成为一件卡脖子的事情。
另外，门前的运河也必将会成为皮城与祖安争执的焦点。贾斯丁可不觉得这个炸毁了祖安半个城区换来的财富之河应该归属于上城——你若去问河底的尸骨，他们也绝不会同意。
虽然金克丝有事没事就会开着她的“超究极死亡海盗船”去运河上兴风作浪，偶尔也能立下战功，可却并没有能力组织外界与皮尔特沃夫进行贸易。上城组建海军舰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零星的骚扰无伤大雅。
很遗憾，祖安并没有组建舰队的能力。海军可是个吞金的巨兽，而且就算你砸钱进去，前期也看不到几个水花。祖安并没有造船的科技线——其实皮尔特沃夫也没有，不过他们有钱，可以直接用金币砸出一条海军舰队。一艘战列舰，五艘巡洋舰，驱逐护卫不计其数。万一发生冲突，祖安将会完全丧失制海权。
“不过我们也并非完全没有优势。”贾斯丁在地图上标记了几个点，看向金克丝，笑道：“托金克丝的福，在超远距离打击这方面，祖安可是领先于全世界的，并且一时半会不可能被超过。”
被贾斯丁这么一夸，金克丝开心得直晃椅子。在场还有不少新提拔上来的高层，全都向她投以好奇的目光。这女孩看起来还没成年呢，那天晚上那天灾一般的攻击手段，真的是她创造出来的吗?
“目前我们已经在这几个位置布置好了中程的地对地导弹与近程的防空导弹，皮尔特沃夫所有的区域全在我们的火力覆盖面之内，随时可以对他们进行饱和式打击。”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都肃静了起来。大家都是聪明人，都能在贾斯丁的这句话里闻到一丝火药味。
“我是不想打的……不过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情报。”贾斯丁扫视全场，缓缓说道：“米达尔达家在诺克萨斯的部队已经腾出了手，很快就将通过海克斯科技之门传送到皮尔特沃夫。”
“很明显，他们不是来旅游的。”
难道又要开战了吗?这里有不少人是皮尔特沃夫过来的，自然不希望打仗。不过作为刚刚加入的成员，他们也没有多少话语权，率先发言的，还得是“三朝元老”塞微卡。
“如果真的发生了战争，我愿带兵杀进皮尔特沃夫，为死去的兄弟们复仇!”塞微卡的眼中充满了战意，从范德尔时代到现在，贾斯丁是唯一一个准备真刀实枪地和皮尔特沃夫干架的，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几年了。
“不，我们不要进攻。”贾斯丁示意塞微卡坐下：“原因很简单——地形。”
“虽然祖安和皮尔特沃夫离得很近，但中间毕竟隔了一条运河。我们有榴弹炮，他们有海军舰队，双方都不可能强行渡河进攻。”
“也就是说，想要进攻，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路是跨海大桥，一条是连通两个城区的地底排污系统。”
“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这两条路都十分狭窄，易守难攻。”
“尤其是对祖安而言——有图奇在，下水道就是我们的主场，完全可以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设置陷阱。下水道里的老鼠可以帮助我们掌控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米达尔达的军队敢进来，我们就能找到一个完美的伏击位置，以逸待劳，全歼他们。”
“至于地上，我们的重火力远胜于对方，只要提前设下路障，布置好火炮，在没有任何掩体的桥面上，无论来多少人，都只能是靶子。”
“客观来说，在诺克萨斯的干预下，我们目前并没有攻入皮尔特沃夫，直捣黄龙的能力。强行进攻，无论输赢，都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我们需要……‘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贾斯丁似乎与生俱来地具有带兵打仗的天赋。作为一名熟读《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的穿越者，他完全拥有带领祖安人民和诺克萨斯的军队正面交锋的勇气。
至于他到底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还是经验丰富的廉颇……战争开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怎么样，我挥斥方遒的样子是不是很帅?”一回到办公室，贾斯丁就忍不住向一旁的艾萨克吹嘘。
“帅个头啊，谁家主将会在开战前把自己的战略布置全说出来?”艾萨克翻了个白眼，他本来就是搞情报工作的，对这方面尤其敏感：“会议室里那么多新来的人，难免会有几个上城的奸细。万一他们把你的计划泄露出去，让米达尔达争对性地做出布置怎么办?”
“没事，我正想借助这个几乎找出二五仔呢。”贾斯丁给了艾萨克一个wink：“会议室里总共就那么几十个人，抛去那些知根知底的，剩下来的时刻盯着他们就行。不把奸细排查出来，以后的行动更不方便。”
“那你准备派谁去盯着他们?”艾萨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自然就是——擅长搞情报工作的你喽~”
“做个人吧，我又要当你的秘书，又要去排查奸细，我TMD不睡觉啊!”艾萨克生气地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看，多么重的黑眼圈!再这样下去我就要长皱纹了!”
“挺好看的呀，还省了你画烟熏妆的功夫……”
第二十六章 出手试探
贾斯丁的消息其实已经过时了一些，米达尔达的军队并不是准备来，而是已经到了。
毕竟有海克斯科技之门在，从诺克萨斯到皮尔特沃夫，也就几分钟的功夫。
“诺克萨斯那边还在僵持，这三千个士兵是我现在能调动的最多的人手，而且还不能在这里呆得太久，必须速战速决。”米达尔达正在叮嘱梅尔，天边突然飞来一只信鸽。卫兵抓住信鸽，取下它脚上的纸条，恭敬地递给米达尔达。
“嗯?”米达尔达眼神一凝，迅速看完了整张纸条：“梅尔，你该清理一下家里的奸细了……祖安已经知道了我们运兵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梅尔问：“在他们有防备的情况下，进攻似乎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祖安和皮尔特沃夫之间只有一条跨海大桥可以走，太容易防守了。”
说实话，虽然是诺克萨斯出生的女孩，梅尔却并不是主战派。在她看来，祖安独立就独立吧，只要不影响到皮尔特沃夫的发展、贸易就行。购买海军舰队也只是为了确保航线安宁，并没有进攻祖安的打算。
可米达尔达却并不这么想。对她来说，杰斯他们研究出的海克斯武器都是些小孩用的玩具，并不能改变战局。只有那晚的那个飞跃了半个城区的导弹，才是真正的划时代的武器。
无论牺牲多少，都要得到它们！
夜色已深，贾斯丁仍坐在阁楼上，处理着手上的文件——就像希尔科之前做的一样。金克丝已经趴在他腿上睡着了。贾斯丁一边摸着她的脑袋，一边在地图上做标记。之前在会议室里透露出来的导弹发射地点用蓝色记号笔标注着，而实际的导弹发射地点则被红色记号笔圈了起来。
如果米达尔达得知了他开会说的内容，第一步棋，应该就会落在这里。
贾斯丁打了个哈欠，端起一旁的茶杯，才发现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内没了。
“诶，长夜漫漫啊……”贾斯丁看向窗外，现在才半夜1点，如果他是米达尔达，肯定会在凌晨的时候有动作，慢慢等吧。
贾斯丁重新把头埋进文件堆，他并没有“无为而治”的本事，很多东西都得亲力亲为才行。正当他以为这个夜晚就要如此无聊地独自度过时，阁楼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艾萨克?”贾斯丁有些意外：“你怎么还没睡……”
“我是你的秘书，你还醒着，我要是去睡觉，不就是失职了么。”艾萨克将刚磨好的热咖啡放到桌子上，贾斯丁端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大口。
“唔……”不知是咖啡因摄入过多还是别的什么，贾斯丁突然觉得头有点儿疼，不由得锤了锤脑袋。
“你最近熬夜太多了……”艾萨克走到贾斯丁身后，两只手有力且温柔地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贾斯丁的后脑勺刚好枕在艾萨克胸口，软软的，还挺舒服。艾萨克身上有种特殊的香味，像是有安眠作用似的，没一会儿，贾斯丁就困了，有种就这样沉沉睡去的冲动。
“有你在真好。”贾斯丁突然说。
“……哼。”艾萨克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毛有些颤抖。随后又什么都没说，继续为贾斯丁按摩。
“要不我也帮你按一下?”贾斯丁突发奇想。
“免了吧……你又不会按摩。”
“试试嘛，万一我天赋异禀呢?”
金克丝睡在他腿上，贾斯丁也不好挪位置，就让艾萨克正对着他坐在桌子上，抓住他的一条胳膊就开始瞎按。
“哈哈哈哈哈……”艾萨克突然笑了起来，把贾斯丁也给逗笑了：“你笑个毛啊?”
“痒……”
“这你都嫌痒?”贾斯丁突然戳了一下艾萨克的腰，艾萨克整个人都抖了抖，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嗔怒道：“作死啊你！”
“你的身体到底是有多敏感……”贾斯丁更进一步，直接把手放在他腰上，艾萨克反而没反应了。
就是耳朵有些红。
“吱吱！”房间里响起了老鼠的叫声，艾萨克赶紧从桌子上下来，原来是图奇在叫。
“嘿，朋友，你怎么来了?”贾斯丁向图奇打招呼。
“吱吱！”图奇邯郸学步般地向贾斯丁敬了个礼：“下水道里面，有上城区的人！”
“哦?”贾斯丁有些意外，想不到他们竟然会选择走下水道：“来了多少人?”
“十几个?”图奇掰了手指头，手指头不够又去掰脚趾头，最终还是没数清楚。
“才十几个啊，我还以为能多钓几条鱼呢。”贾斯丁有些遗憾，从桌子里拿出一块发霉的奶酪递给图奇，图奇就这么站在桌子上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要不要让图奇继续回去盯着他们?”艾萨克提议。
“没时间了，这么一来一回，皮尔特沃夫的人应该已经走到祖安了。”贾斯丁摊开桌上的地图：“你说这些特种兵会去哪儿?”
“不知道，说不定会直接过来刺杀你呢。”
“那我倒是挺高兴的……在我看来，他们应该会去这里。”贾斯丁指着地图上的蓝色标记，说：“这里是离上城最近的一个导弹发射地点，他们要是想摧毁我们的导弹发射系统的话，应该会第一时间去这里。我已经在那儿做好了防守……当然，也不排除米达尔达多算了一步，选择那个最远的点。”
“所以我们应该着重防守最远的那个点?”
“那米达尔达也有可能猜到我猜到她猜到我会防守近点然后防守远点，所以进攻近点……这种千层饼没意思。”
“关键在于，无论她选择进攻哪边，那里都不是真正的导弹发射井。只希望我们能吃掉这一小股部队……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他们肯定是米达尔达手上的精锐，死一个少一个。”
PS：最近好像来了不少新读者，也不知道没有智能推，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按照这样一天增加三十个收藏的速度，只需要半年我就能达到万收了！
加油加油~
第二十七章 计中有计
情况并没有贾斯丁想的那么简单。
凌晨三四点，是整座城市最安静的时候。熬夜的人已经睡觉了，通宵的人也困得不得了。幸好贾斯丁提前叮嘱过，“守卫”，或者说“埋伏”在各处的士兵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空荡荡的广场上，蔚端坐在正中央，身后是一个被黑色雨布包裹着的庞然大物，看起来像是导弹发射井的模样。蔚闭上眼，低着头，似乎是睡着了，两只拳头轻轻地垂在身边。
“嗖！”
一道破空声响起，蔚突然歪了下头，暗器刚好擦过她的耳朵，钉入雨布。
“看来我运气不错。”
蔚猛然睁眼，双目放光，立刻朝着暗器飞来的方向看去，一道人影正对着她直冲而来，右手反握着一柄尖刀。
蔚本来就喜欢打架，在这里坐了一晚上，终于能来点乐子了，自然高兴得很，连忙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不急不慢地等特工冲到她面前时，才用力挥出一拳。
谁都没法硬抗海克斯科技拳套，特工也只能腾跃而起。不过这家伙像是腿上装了弹簧一样，跳得极高，甚至直接越过了蔚，跳到后面，抓住雨布，直接掀开。
不是导弹发射井……虽然特工也不认识这玩意长啥样，但肯定不是一堆木头搭起来的东西。他也不拖沓，知道来错了地方，闪身躲过蔚的拳头，扭头就跑。
“嘿！给我站住！”蔚不爽极了，可是又追不上他，只得双手叉腰，站在原地生闷气。
“怎么只来了一个人?”蔚看了看周围，确实没有别的动静：“感觉不像是来偷袭的啊，倒像是……探子?”
这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的“陷阱”处。
当贾斯丁知道这件事时，不由得皱了皱眉：“每个地方都安排了一个特工探路?果然是老狐狸，跟本不上钩的。”
贾斯丁扭头看向地图，上面刚好有十三个蓝色标记，米达尔达就派了十三个特工过来。看来她并不会亲信贾斯丁故意泄露出去的情报。
是个难缠的对手。
“十三个特工，总不至于一个没抓到吧?”
“他们动作太灵敏了……而且警惕性很强，一暴露就跑。不过撤退的时候被我们在下水道里抓住了俩。”
“有人质在手就好，至少这样我们能在外交上掌握主动权。”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打仗可不只是打仗而已。
“可是那俩特工一被抓住就服毒而死，身上也是什么信息都没留下……”艾萨克尴尬地汇报道。
“这么专业?”贾斯丁有点尴尬：“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军阀，办事的时候确实是无懈可击……”
“算了，接下来就等对方出招吧。米达尔达的军队应该不能长久地驻扎在皮尔特沃夫，急的是他们。”贾斯丁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对了，那十三个特工都是走下水道撤离的么?”
“不是，有七个是从下水道走的，六个从跨江大桥那里撤退。”
“分两波可还行……看来是为了避免全灭。可惜了，从桥上撤退的应该挺好抓的，居然没把他们都拦下来。”
“是啊，一开始没想到他们敢走空荡荡的桥面。桥头就派了一队兵，士兵们也没什么警惕性，就让他们跑掉了。”艾萨克有些可惜地说。
“毕竟只有几个特工嘛，又不是大部队入场，从哪儿进来都有可能……”贾斯丁又打了个哈欠，突然一愣。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艾萨克，”贾斯丁突然抬头问道：“如果你是米达尔达，十三名身手矫健的特工，你觉得选哪种方式让他们潜入底城更好?”
“哪种?无非就是地上地下两条路……”
“不，还有第三条路。”贾斯丁眼神一凝：“你忘了吗?祖安和皮尔特沃夫之间可是隔了一条运河的，一条很长的运河，长到我们不可能派兵驻守整条河岸。”
“不怕米达尔达派兵强渡，是因为我们布置了岸防炮，然而，只有十三个人的话，完全可以派不起眼的小船先把他们运到河中央，再让这些特工直接悄无声音地游过来……”
“可这些特工为什么会选择下水道或者跨海大桥?”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一场战争中的防守方，固然能占据地利，可却丧失了作战的主动权。祖安这边只能等着皮尔特沃夫出招，可对面却接连三天都没什么动静。
祖安的军队人数并不多，只能两班倒巡逻。人体毕竟不是机械，接连三天的高强度巡逻工作已经让熬夜的士兵们感到了疲惫。纵使月色已经穿透了乌云，月光下波纹涌动的水面也并没有引起巡逻士兵的注意。
三百人的武装泅渡！米达尔达挑选出了三百名水性极好的士兵，用小渔船把他们运到附近，三百人竟然就这么直接潜近了水底，静悄悄地游到了岸边。
一只手已经扒住了河岸，深黑色的头盔露出水面，在月光下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光。他的嘴里吊着匕首，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随后……
“砰！”
一道爆炸声吵醒了寂静的夜晚，同时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爆炸是从水底传来的?水下的士兵们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迫使他们纷纷浮出水面，这还不算完，接连的爆炸声把他们炸得晕头转向，完全打乱了米达尔达起初的部署。
水雷。
这似乎是这个海战大杀器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亮相——虽然只杀了十几个人，从战果上来看不算经验，但它却已经决定了，整个战局的胜负。
正常的水雷不是用来炸人的，无论触发式水雷还是水压式水雷都需要有船经过的那种大动静才能爆炸。所以贾斯丁一开始也没准备部署这玩意。
不过……还有一种水雷，理论上可以由人体触发。
磁性水雷。
说它由人体触发不太准确，准确地说，应该是由铁质物体干扰磁场而触发。很明显，要是有小股部队偷偷摸摸地渡河强攻，身上不可能不带铁家伙。
第二十八章 开战
米达尔达带来的士兵的确素质过硬，在经过短时间的混乱后，依旧重整旗鼓，强行游上了岸。
水雷虽然动静大，却并没有能造成多少有效杀伤。毕竟是金克丝临时赶工出来的，能炸就不错了。
贾斯丁也只要它能炸。爆炸的声音对士兵来说就是警铃，只要能守住河岸，米达尔达的大部队就过来!
听到远处的爆炸声，贾斯丁反而安心了许多。提心吊胆这么多天，终于能歇一会了。
“我果然没猜错，米达尔达会先派一小股部队来炸我们的岸防炮。”贾斯丁瘫坐在椅背上，干了一整杯浓茶。
“她既不准备冲击没有掩体的跨海大桥，也不准备摸索满是陷阱的地下排污系统。她想要直接用皮尔特沃夫的海军舰队跨过运河，入侵祖安!”
“舰队目标太大，很容易被我们发现并摧毁。所以她要事先派小股作战部队潜进来摧毁我们的岸防炮。”
“甚至于之前派遣的特工都是专门过来迷惑我们的，她想让我们在下水道和跨海大桥那里加强防备，好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贾斯丁越说越激动，一拍桌子：“幸好老子聪明!艾萨克，你看我吊不?”
“不看。”艾萨克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脑袋：“不过你这玩意还真挺好用的，居然能想到这个。”
“可惜它最近操劳过度。”贾斯丁把头埋进艾萨克胸口，枕起来还怪舒服的，立马就有了困意。
“先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还在打呢，你这个指挥官居然要睡觉?”艾萨克翻了个白眼，却把他的脑袋好好地抱在了怀里。
“无妨，局势已经明朗了，接下来照我安排的去做就行。”
虽然米达尔达挑选的三百名士兵都很勇猛，可毕竟都在河里，守卫河岸的祖安军队在发现他们之后，立刻就像原先演练的那样向水里开枪，米达尔达的部队还没上岸，就死了一半。
剩下来那么些人，自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听到远处的爆炸声，梅尔也很高兴：“看来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祖安的岸防炮被炸毁，接下来只要让舰队进攻……”
“不。”米达尔达猛然睁开眼睛，眼神凝重：“这不是我想的那种爆炸声，无论是音色、频率和响度都不对。”
水雷爆炸的声音和她们事先准备的炸药差距还是很大的，不过米达尔达隔了这么远还能听出来，确实是经验丰富。
“那……我们失败了?”梅尔有些迷茫：“现在该怎么办?”
“按照预先计划的做——而且一定要快!让皮尔特沃夫的所有船只全部出动，强行渡河!”
“这，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梅尔眉头微蹙：“要不要先派一艘小船去侦查一下……”
“不。”米达尔达像狼一样盯着自己的女儿：“记住了梅尔，在战场上，无论是进是退，都必须要果断。”
皮尔特沃夫用钱砸出来的舰队浩浩荡荡地跨过运河，祖安这边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并用岸防炮进行攻击。然而，炮火的密度却并不足以阻止它们前进。
虽然米达尔达炸毁岸防炮的计划失败了，但还是有一小股部队成功登陆，正在和祖安的军队交战。他们构不成威胁，却也在短时间内干扰了河岸边的防线。要是不能快点解决他们，说不定皮尔特沃夫的舰队真的能顶着炮火冲过来。
“该死的，这就是正规军么……”面前的这群家伙，明明只有一百个人左右，却分外坚挺，上岸后迅速组成了一个防御的阵型，背水而战。哪怕被几倍的兵力围住也没有溃散。蔚有好几次想靠着蛮力冲进去打乱他们的阵型，可却都没有成功。
“看来我们的陆军遇到了麻烦~”大半夜的金克丝居然还没有睡……对，她是偷偷跑出来的——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少的了她呢?
她正举着望远镜远程OB，看看河岸看看河，转而又把视线转到了“她的”船上。
“准备出击，我们必须拖住对面一会儿。”克鲁沃给自己灌下整整一桶朗姆酒，拔出短刀，招呼水手。
“出击?可是，可是我们只有一艘船……”水手很明显有些虚。
“那又怎样?”克鲁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老子当初跟着普朗克的时候，也只有一条船，照样干翻了一整个海盗舰队！”
事实确实如此，不过克鲁沃没说的是，当初海洋之灾普朗克的冥渊号可是全比吉尔沃特最强的一艘船，可现在他们驾驶的，仅仅只是一艘被改造过的武装商船而已。
打是肯定打不过对面那一堆全副武装的舰队的……可他们要是不拖住敌人，一旦被诺克萨斯的士兵上岸，倒霉的就是整个祖安！
“嘿!我还没上船呢！”克鲁沃这边正准备启航，金克丝居然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你过来干什么，这可不是之前去劫商船找乐子……”克鲁沃翻了白眼：“你要是出事了，贾斯丁会把我的皮扒下来的。”
“可我是船长啊！”金克丝抗议：“难道你们要抛下船长独自出海?这是背叛！”
“……”克鲁沃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说法，他可没把金克丝当船长看过，不过……
“上来吧，希望你的火箭炮能补点输出。”
“放心吧！我会带领你们干翻对面的！祖安的海军可比陆军厉害多了！”
金克丝迫不及待地站上船头，下令道：“扬帆，启航！”
“贾斯丁号”（金克丝取的名字）没开出去多远，皮尔特沃夫的舰队就进入了他们的炮弹射程内。克鲁沃立刻让水手打满舵，横过船身，开始射击。
船上的火炮并不多，但都是专门杀伤人员的葡萄弹，对那些挤在甲板上的诺克萨斯士兵们造成了大量伤害。对面立刻就让护卫舰和驱逐舰横过船身来同他们交火，至于吨位最大的几条船，为了尽快靠岸，并没有对他们进行攻击，仍旧开足马力，往河对岸冲去。